潜伏续集 第十九集(一)
第十九集
台北,大华西饼屋。
大门上挂着停止营业的牌子。
李老板和伙计告别。
李老板将钱交给伙计,说:“谢谢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拿着这些钱回家乡做点小本生意吧。”
伙计接过钱:“谢谢老板,我走了,你怎么办?”
李老板:“你就不要管我了,我有办法,我嘱咐你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伙计:“记住了,李老板保重,我走了。”说完,转身离去。
李老板:“你也保重。”
李老板神色黯然的望着伙计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身进屋。李老板收拾着东西。不时把一些纸张放入火盆烧掉。收拾完毕。老李神情黯然的打量着屋内的一切。
易县,黒沟,芋头洼村。
宣传栏上贴了一张大字报,众乡亲们围在一起观看着。
一老妇:“这么好的纸贴在墙上糟蹋咧。”
拴住媳妇对一个小学生,说:“三娃子,你念念,婶不识字咧。”
小学生念道:
陈桃花镇压革命群众,阻止革命群众投身到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滚滚洪流中去,她还用残忍的方式打击贫下中农,王老二就被她打的几天不能下地。陈桃花镇压革命群众绝没有好下场!陈桃花必须向贫下中农低头认罪!陈桃花是打人凶手!
落款是:革命群众。
石柱上前一把扯下大字报:“吃饱了撑的,这都是他妈的胡诌些啥咧。”
一人:“石柱,你这是反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咧,就是反革命咧。”
石柱:“咋了?俺就是要反对咧,凭啥白纸黑字的瞎写咧?”
一人:“城里的大字报都贴满了,咱这里才贴了一张咧。”
一人:“陈桃花打王老二就是迫害贫下中农咧。”
一人:“石柱,革命群众的大字报撕不得咧,你还是贴上吧。”
石柱:“俺就是不贴,能把俺咋样?俺还就是不信这个邪咧。”说着把大字报撕碎丢在地上。
一人指着过来的王老二,说:“王老二来了,叫他说说,他是咋被陈桃花迫害的咧。”
王老二望着四周的人群:“那天俺好心好意的帮她打猪草,她不但不领情,还把俺好一顿打,这不都过去这些年了,到现在俺的腿走路还不得劲咧,庄稼活都干不了咧。”
一人:“陈桃花下手够狠的,阶级感情到哪里去咧?”
二丫:“王老二你胡咧咧啥咧?那天三嫂为啥打你?你心里没数啊?想占人家便宜咧,该打,俺看还是打得你轻咧。”
拴住:“王老二你到底是个啥东西,你自个心里没数啊,还有脸说咧。”
一人:“不管咋说,打人是不对咧。”
众人围在一起展开了辩论。
拴住媳妇拉着拴住、石柱走出人群:“大兄弟,公道自在人心咧,甭听他们瞎咧咧,家去吧。”
台北,明仁路,咖啡馆。
余则成,晚秋,李老板坐在一起喝咖啡。
李老板:“老余、晚秋,今天请你们来,是向你们告别的,我准备移居海外了。”
晚秋:“政委,你......”
李老板摆了下手:“晚秋同志,不要问了。台湾的地下组织已经被彻底摧毁了,这么多好同志都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我真的很无奈也很痛心。感谢克公为了保护老余同志,没有把我们的信息以文字的形式保存,否则的话,我们就不会在这里见面了,而是在监狱里或者是刑场上。克公的离去,也带走了我们所有的信息。我也是考虑了很久,才做出的这个决定。我们在这里坚持已经毫无意义了,所以我决定离开。”
晚秋:“政委,我们在一起战斗了这么多年,你这个决定太突然了,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我真的很难过,很难接受。”
李老板望着晚秋动情地:“晚秋,感谢你们,这么多年来,我们的工作一直配合的很好,我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记住你们的,请你们也多保重。”又转向余则成,说:“老余,为安全计,你最好也离开那个危险之地,你和我一样再坚持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了。”
余则成:“老李,谢谢你,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李老板望着余则成,说:“老余,有件事,我隐瞒了八年,我必须向你道歉并请求你的原谅。”
余则成用询问的目光望着李老板。
李老板躲过了余则成的目光:“你的爱人和孩子还活着。那时,你和晚秋同志人还在日本,克公来电,通
知你爱人和孩子已经找到的消息,我担心此事会影响到你和晚秋同志的感情,进而会影响到工作。所以,我把消息压了下来,没有通知你。现在我要走了,这个消息必须告诉你,并请你原谅。”
余则成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是手里的咖啡洒了出来。
晚秋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一会看看老李,一会看看余则成。
李老板:“老余同志,你能原谅我吗?尽管此事处理的有点欠妥,但我也是为了工作考虑。”
余则成:“她们娘儿俩现在在哪里?”
李老板摇了下头:“现在在哪里,我不知道。八年前是在你的老家,山西省易县黒沟芋头洼村。”
余则成:“嗯,知道了,老李,谢谢你。”
李老板:“老余,请接受我的道歉。”
余则成拼命的挤出一丝笑容:“我接受。”
几个特务闯了进来,打量着喝咖啡的客人。
一特务走到一咖啡桌旁,拿出一张照片对照着:“就是他。”
特务指着一个喝咖啡的人说。几个特务拔出手枪对准了那个人。那人看了下四周的特务,神情自若地喝下杯中的咖啡。那人被特务带上手铐押走了。
李老板:“没事的话,我就告辞了。”说着站起身。
余则成和老李握手。
李老板的眼角挂着一滴泪水:“则成同志,请多保重。”
余则成点了下头:“老李同志,保重。”
李老板和晚秋握手。
李老板:“晚秋同志,保重。”
晚秋:“政委,您也多保重。”
李老板四周打量了下,走出。
余则成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咖啡杯倒了,咖啡顺着桌子流到地上。
台北,中山北路,余则成宅。
余则成默默地坐在沙发上,吸着烟。
晚秋回想着:“则成,我回忆起来了,你还记得八年前,我和政委接头回来。对你说:李政委今天很奇怪,好像要和我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你说:你多心了吧?我说:不是我多心,我是了解李政委的,他是个干脆利索的人,说话从不会吞吞吐吐的,他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你说:不要多想了,真有事的话,该告诉我们,他会告诉我们的,不告诉我们,一定有他的道理。”
余则成回忆道:“是有这么回事。”
晚秋:“那时政委接到了克公的电报,他就知道了翠平姐和孩子找到了,但他把电报内容对我们隐瞒了。”
余则成:“是啊,这一瞒就是八年,八年啊。”
晚秋:“则成,有了翠平姐和念念的消息,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余则成:“她们娘儿俩能在老家定居下来,说明我的父母那时还健在,翠平是替我给老人尽孝去了。八年了,这八年中大陆发生了举世震惊的大饥荒,我年迈的父母、她们孤儿寡母能活下来吗?即便那时侥幸不被饿死,现在大陆又陷入全面内乱,我在为她们的命运担忧啊。”
晚秋:“则成,我们能去看看她们吗?”
余则成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想啊,我离开家三十多年了,这么多年没在父母膝前尽孝,枉为人子啊,念念只是看了她周岁时的照片,素未谋面,真是人生的一大悲剧啊。”
易县,黒沟,芋头洼村,余则成老宅。
翠平,邓副县长,念念围着饭桌吃饭。邓副县长戴了一顶军帽。邓副县长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翠平:“小邓,你咋吃这么少咧,多吃点,这不是六零年咧,俺不怕你吃咧,吃不穷俺。”
邓副县长叹了口气:“心里堵得慌,吃不下。”
念念:“邓姨,你多吃点吧,你这阵子瘦了很多咧。”
邓副县长望着念念,说:“念念是个上大学的材料,才念到高三就停课了,真是可惜了。”
念念:“邓姨,没事咧,俺把课本都拿家来了,俺在家自己学咧。”
易县,黒沟,芋头洼村,余则成老宅,西屋。
翠平,邓副县长躺在炕上。邓副县长长吁短叹。
翠平:“小邓,你甭心焦,那帮兔崽子找不到这里来。”
邓副县长:“桃花姐,万一找来,就连累你了,我想呆两天就走。”
翠平:“你到哪里去咧?叫那帮兔崽子找到你,哪还有你的活路咧。”
邓副县长:“是啊,我还真没地方去。李书记被他们打死了,刘县长上吊了,现在我就是易县最大的走资派了,叫他们抓住了,我只能是死
路一条了。”
翠平:“他们要是真来了,你就从后窗跳出去,顺着屋外的小路就能上山咧,到老人的坟地躲起来,等他们走了,俺就去找你咧。明天俺带你熟悉一下地形,念念她爹给俺说过,到了新地方要先熟悉地形,找好退路咧。”
邓副县长:“桃花姐,谢谢你,看来只好如此了。”
翠平:“小邓,还不行咧,念念她爹说过,军统特务抓人时,先把房子包围起来咧,要不俺在炕下挖个地洞,他们来了你掀开炕席钻进去。”
邓副县长苦笑了下:“这到底是怎么了?解放了,反而成了地下工作者了。”
易县,黒沟,芋头洼村,余则成老宅,西屋。
翠平、邓副县长在炕上挖着洞。念念在院子里望风。
翠平:“小邓,俺看差不多咧,你下去俺看看。”
邓副县长钻进洞中。翠平把炕席盖上打量着满意地:“中咧,盖上炕席就看不出来咧,再用破被子一档,那帮兔崽子甭想找到你。”
邓副县长爬出炕洞抖落着身上的土:“唉,我也成了地下工作者了,真是好无奈啊,挖出来的土怎么办?”
翠平:“你甭管了,天黑了,俺倒出去。”
日本,横滨,介传康作宅,灵堂。
灵堂正中挂着介传康作的遗像。
余则成,晚秋频频鞠躬作为遗属答谢着前来吊唁的人流。
日本,横滨,介传康作宅,客厅。
两个日本人拿着文件和晚秋说着什么。晚秋在文件上签字。两个日本人走出。
余则成望着离去的两个日本人的背影说道:“那两个日本人是干什么的?你刚才在和他们说什么?”
晚秋:“那两个日本人是我伯父的律师,我是伯父财产的唯一继承人,伯父在遗嘱中把全部家产都留给了我,包括富士航运公司。”
余则成:“好家伙这么大的航运公司,我们怎么打理啊,一点经验都没有。”
晚秋:“则成,我已经考虑好了,政委临走时说的,为安全计,你最好也离开那个危险之地,再坚持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了。他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你不妨辞职,咱一起经营富士航运公司,没有经验不要紧,望亭在香港就开着一家航运公司,她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咱们可以请她来帮忙,合伙经营也是可以考虑的。”
余则成沉思着:“好吧,我再考虑考虑。”
晚秋:“则成,你就不要考虑了,就这么定了,也省的整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台北,长安东路,蒋经国官邸。
余则成向蒋经国递交辞呈。
蒋经国看完辞呈:“余主任,对你的工作,我还是很满意的,党国也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不过,经商,办实业这也是许多国军将领的最终选择,你有这么好的机会,我不会阻拦你的,希望你能在航运界大展宏图。”
余则成立正:“谢谢蒋主任的谬奖,在下反而感到惶恐不安了。在下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心向党国的。如有需要在下效力时,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蒋经国赞许的点了下头:“余主任,按你的能力经营一家航运公司应该没有问题。”
香港,士丹顿街,大世界餐厅,单间。
余则成、晚秋、望亭坐在一起喝酒。
望亭端起酒杯:“穆董事长,余总经理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小妹略备薄酒,为二位接风洗尘。”
晚秋:“望亭,您太客气了,您这样称呼反而感到生分了,我看,还是象以前那样称呼亲切些。”
余则成:“谢谢,卢小姐。晚秋说的对,咱还象以前那样称呼就好。”
望亭:“那好,晚秋姐,则成哥,干杯。”
三人一饮而尽。
望亭:“则成哥,上次您来时,我就对您说过,您是男人中的极品,为政府做事真是大材小用了,被我说着了吧。”
余则成:“隔行如隔山,以后还望卢小姐多多指教。”
望亭:“则成哥,指教不敢当。贵公司可是航运界的龙头老大啊,以后还望您和晚秋姐多多提携呢。”
晚秋:“望亭,我们也是刚接手公司,头三脚难踢,你还真得多指点。”
望亭:“指点不敢当,以后咱们两家联手合作,一定能在航运界大展宏图的。”
余则成:“那就好,谢谢卢小姐的鼎力相助,合作愉快。”
望亭:“晚秋姐,则成哥,你们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祝贺你们,干杯。”
三人一饮而尽。
香港,士丹顿街,大世界餐厅,301房间。
余则成,晚秋坐在沙发上。
晚秋酸溜溜地:“望亭说你是男人中的极品?这话是什么时候对你说的?我怎么不知道?她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叫你则成哥的?叫得可真亲切啊,岂止是亲切,还有点暧昧的味道。”
余则成回忆道:“毛人凤派我来香港出差,在喝酒时,卢小姐是说过这话,过去多少年了。你看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像个醋坛子。”
晚秋将头枕在余则成的大腿上:“我可不想大意失荆州,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我可不想别人染指。”
余则成:“姑奶奶,你就放心吧,老头子了没人稀罕。”
晚秋:“只要我稀罕就行,别人稀罕我还不干呢,你年轻时就有女人缘,老了还有人惦记着,哼。”
余则成:“哎,真是拿你没办法。”
晚秋:“则成,我这一生有个最大的遗憾。至今耿耿于怀。”
余则成:“什么遗憾?”
晚秋:“咱俩提心吊胆的过了一辈子,连个后人都没留下。”
余则成:“那是当时的险恶环境造成的,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就不要多想了。”
晚秋:“现在一切都好了,咱俩也没法生了,唉,这么大个家业连个继承人都没有。”
余则成长叹了口气:“唉。”
富士航运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余则成西装革履坐在办公桌旁处理公务。
日本,横滨大酒楼。
余则成、晚秋端着酒杯,穿梭在上流社会的人流中,不时的与人打着招呼。
码头上。
余则成,晚秋下了轿车,站在车旁看着进出的货轮,身后跟着一群下属。
二十年后
旁白:
历史在不经意间开了一个玩笑,尽管这个玩笑有些残酷和无情,伴随着海峡两岸对抗了几十年的执政者相继逝去,一个时代结束了。但在这个时代所发生的一切,谁也改变不了,也无力改变。历史就是历史,必将永载史册。一九八七年十月,蒋经国过世的前几个月。他决定顺应历史潮流开放台湾老兵返乡探亲的限制。台湾老兵终于突破了长达三十年的禁忌,可以名正言顺地返乡探亲了。同日,中国国务院有关方面负责人就探亲一事对新华社记者发表了谈话,对此表示欢迎,并保证来去自由,尽力提供方便。并希望台湾当局也能让大陆民众去台湾探亲。
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台湾海峡再也不是阻隔两岸炎黄子孙血脉相连的天堑。
易县,黒沟,山腰上。
两位老人走在山路上,阵阵山风吹散了他们花白的头发,他们就是余则成,穆晚秋。
余则成用手指点着给晚秋说着小时候的故事。
“到了,那就是我朝思暮想的芋头洼。”余则成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庄说,手在微微的颤抖。
晚秋不无担心地:“则成,近乡情更怯,这话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翠平姐能接受我吗?翠平姐的脾气很大,我的心里怕怕的。”
余则成:“晚秋,你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翠平虽然脾气大点,还是懂道理的,你就放心吧,一切有我。”
余则成,晚秋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打量着山区的景色。
晚秋:“则成,你说现在家里应该是个什么情景?”
余则成:“二老肯定不在了,翠平也难说啊,念念要活着的话应该有小五十了,唉,人生如梦啊。”
晚秋:“则成,我怎么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余则成:“是啊,这种感觉我也有,我就是从这条山路走出去的,这一走就是半个多世纪啊,世事沧桑,唯一没变的就是家乡的这条山路啊。”
易县,黒沟,芋头洼村,余则成老宅。
余则成站在院子外面,仰望着那棵高大的,他小时候曾无数次爬上爬下的老槐树,眼里泛起了泪花,转身对晚秋,说:“就是这里到家了,这就是咱家。”
余则成轻轻地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迎上前来:“你找谁?”
余则成怔怔地望着她,苍老悲凉的语调:“你是念念?”
念念愣住了,迟疑地:“你是谁?你咋知道俺?”说着,又看了一眼跟在余则成身后的晚秋。
“谁来咧?”随着话音,满头白发的翠平从屋里走了出来。
余则成紧走了几步,声音哽咽了:“翠平,是我,我回家了。”
翠平的身子摇了一下,余则成
赶紧上前扶住了她。
翠平眯起眼睛端详着余则成的脸:“念念她爹,真是你?你还活着?你还知道这里是你的家咧。”
余则成搀扶着翠平,说:“知道,知道,谁会忘了自己的家呢?我是天天在想啊。你还记得我在天津时对你说过,我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也会飞回来的。”
翠平的目光落在了晚秋身上,怔了一下。
余则成忙说:“翠平,你认识她的,她就是晚秋啊。”
晚秋上前一步:“翠平姐,我是晚秋,你好吗?”
翠平眯起眼:“真是你?真让俺猜着了,俺就知道你们一准会凑到一块咧。”
余则成咳了一声:“到家了。咱们先到屋里坐吧。”
翠平:“进屋不忙,念念,炒两个菜,先去给你爷爷,奶奶上坟。”
念念答应一声进屋。
易县,黒沟,墓田。
翠平在则成爹,则成娘坟前摆上供品。
余则成跪在爹娘的坟前放声大哭,晚秋,念念也跪在坟前大哭,翠平将晚秋推到后边,紧靠着余则成身边跪下大哭。
余则成大放悲声:“爹啊,娘啊,不孝儿来看二老了,是不孝儿对不起二老啊,生前没有尽一天孝,不孝儿该死啊。爹啊,娘啊,子欲养,而亲不在了,怎不叫儿子心如刀绞,肝肠寸断啊。爹啊,娘啊,二老睁开眼看看儿子吧。我可怜的爹娘啊.......”
翠平:“爹,娘啊,二老天天牵挂着的念念爹家来咧,念念爹来看二老了,你们的儿子,在二老生前没有尽孝,他不是没有这个心咧,他也是没有法子啊,自古忠孝难两全啊。二老的儿子已经家来咧,你们就原谅自己的儿子吧。”
晚秋跪在余则成、翠平的身后低声饮泣。
念念边哭边念叨着:“爷爷、奶奶,俺爹家来了,你们就放心吧。”
易县,黒沟,芋头洼村,余则成老宅,夜。
翠平:“念念,过来,这是你爹,给你爹磕个头吧。”
念念近前叫了一声“爹”,跪下给余则成磕了三个头。
余则成拉起女儿,声音哽咽了:“好孩子,爹对不起你和你娘啊,受你的头,爹心里有愧啊,你娘替爹在你爷爷,奶奶床前尽孝,养老送终,你替爹给你娘磕个头吧。”
念念跪在翠平面前:“娘,俺替爹给你磕头了。”说着,磕了三个头。
翠平:“念念,那是你晚秋姨,你就叫她姨吧。”
念念望着晚秋叫了一声“姨”。
晚秋答应了一声:“好孩子。”说着从包里拿出几摞钱,说:“路太远,也没给你买礼物,这是二十万块钱,你拿着补贴家用吧。”
念念推脱着:“姨,俺不要。”
余则成:“念念,拿着吧,你姨的钱这间屋子都装不下,以后全是你的。”
晚秋:“念念,姨累了,你找个房间,姨躺躺。”
念念:“姨,你到西屋吧。”
晚秋和念念走出。
翠平:“她爹,你给念念起个大号吧。”
余则成:“叫余念念不是挺好吗?都叫了这么多年了。”
翠平:“俺起的不算,都是老爷们给孩子起大号。”
余则成:“翠平,你的真名不是叫陈桃花吗,那就叫余念桃吧,想念你的意思,小名还叫念念。”
翠平:“这大号好,有文化的人起的名字,有意思还顺嘴咧。”
念念走进:“爹,娘天不早了,俺回去了。”
翠平:“念念,你爹刚才给你起了个大号,叫余念桃。”
念念:“好咧,谢谢爹。”
余则成:“念念,你回哪里?”
翠平:“念念找了个当庄的,女婿是小学教师,你当姥爷了,一个丫头,一个小子。”
余则成:“真好啊,老余家有后了,翠平,这要谢谢你。你对老余家的恩德,则成至死不忘。”
翠平:“她爹,你看你,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干啥咧。念念,明天把他们都叫来家,咱一家人吃顿团圆饭。”
念念答应一声:“好咧。”
易县,黒沟,芋头洼村,余则成老宅,院子,夜。
余则成站在院子里点燃一支香烟。
晚秋在西屋叫道:“则成......。”
翠平从东屋冲出来,扯着大嗓门:“你喊啥咧?你知道吗,他是俺男人咧,你借了去五十年了,临秋末晚了也该还俺咧。”
余则成忙把翠平拉进东屋,压低了声音:“翠平,你对晚秋这种态度是错误的,她和你一样也是组织上派到我身边假扮夫妻,掩护我工
作的。我委托组织寻找你的下落,得到的是你和孩子遇难的消息。在组织的一再催促下,五年后,我俩才结的婚。这么多年来她无怨无悔的陪伴着我,出生入死。我和晚秋在台湾的处境要比咱俩在天津时还要险恶的多!晚秋置生死于度外,你知道吗?在台湾时,她的衣领藏着氰化钾,她是随时准备献出生命的。现在你无法接受她,你的心情我理解,但你说这能怪谁呢?怪她吗?不能怪!怪我吗?也不能怪!当然,也不能怪你!到底该怪谁呢?我看,要怪的话,就怪历史,是历史给我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翠平嘟囔着:“念念她爹,俺也明白这个理,就是觉得心里别扭咧。”说着,走到院子,冲着西屋大声地:“大妹子,对不住咧,别往心里去,俺给你赔不是咧。”
易县,黒沟,芋头洼村,余则成老宅,西屋,夜。
晚秋默默地坐在炕沿上垂泪。
余则成为难地直搓手:“晚秋,你是了解翠平的,她是个有口无心的人,你不要怪她。”
晚秋站起身强装笑脸将余则成推出门:“则成,你不要考虑我的感受。你去吧,你是属于她的,你应该过去。”
晚秋关上房门,背靠在门上潸然泪下:“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了?这都是历史造成的悲剧啊,我该怎么办啊?”
易县,黒沟,芋头洼村,余则成老宅,院子,夜。
晚秋披着一件上衣雕塑般坐在院子里。
东屋时断时续地传出翠平的哭声。东屋的油灯一直亮着。鸡叫了......
全剧终
截稿之际,感谢百度搜索引擎,很多的历史史料是通过百度搜索引擎得到的;感谢发表历史史料的同志们,没有你们翔实的历史资料,该剧本将很难完成。再次表示感谢!
作者于二零一一年十一月二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