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集家庭伦理大剧《小草》
小 草
第一集
1 日，外景。
腊月初七，大辽河已经结成了一块厚厚的冰，上面又盖了一层积雪，雪花不紧不慢的飘着，河边的干树枝在北风的呼啸中，刷刷的响着，辽河北面，河边不远的小赵屯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大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只有穿着大棉袄，带着棉帽子的赵宝成赶着一辆装满麻袋包的小驴车，吱嘎吱嘎的在河堤道上前行。
赵宝成家的院子里是一溜五间泥房，院墙也是黄泥的，院门是柳木条拼的。院子里非常整齐，房顶上是一层厚厚的新草，窗户上是新糊的雪白雪白的窗纸。
2 日，赵宝成家屋里。
锅台上放着两个大盆，大锅里面烧着水，热气不停的往外冒着，屋里面有些看不清，淑云（十八岁）手忙脚乱的忙活着。赵宝成推开房门，一股热浪涌了出来，赵宝成用手扇着热气。
赵宝成：你整啥呢？给我拿个扫帚。
新桐（十五岁）从屋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把扫炕的扫帚，新桐给父亲扫着身上的雪花。
新桐：爸，冷不冷？
赵宝成：不冷。淑云在忙活什么？
新桐：妈，生了。
赵宝成：丫头？小子？
新桐：妹妹。
赵宝成：又是一个赔钱的货。
赵新河赶着小驴车，垂头丧气的从院门外进来了，新桐接着给他扫雪。
新桐：哥，你这一下午干什么去了。
赵新河：干什么去了，我河南面收租子去了，老李家老婆有病，交不上，老徐家要娶媳妇商量明年还。
新桐乐了：说你不行吧，要是咱爸去，怎么也不至于空着车回来。
赵新河：你跟妈说一下，一会爸要是说我，让妈劝劝。
新桐：你进来看看，妈刚刚生了一个妹妹，长的可好看了。
3 日，白茂昌家。
这是一个青砖灰瓦的大院，有几十间房子，院子大门是黑色油漆大门。
白老太爷穿着绸面皮袄，端坐在古香古色的正房里面，悠闲的喝着热茶。一个丫鬟进来了。
丫鬟：老太爷，老太太请你过去。
白老太爷：又是什么事？
丫鬟：老太太说有重要事告诉你。
白老太爷无奈的站了起来。
4 日，赵宝成家里。
袁氏头上包着毛巾，抱着孩子，脸朝着墙，正在给孩子喂奶，赵宝成脱下外面穿的棉坎肩，伸着脖子看了看袁氏怀里的孩子，就坐在炕对面的一张椅子上。
赵宝成对着赵新河：你收回来多少？
赵新河偷眼看看新桐，没有说话。
袁氏：老李家老婆有病了，缓缓吧，都不容易。
赵宝成：他家那个败家老婆一年到头有病，吃药，也不知道是真病假病。
袁氏转过身，放下孩子，自己也躺下了。
袁氏：都是几十年的乡里乡亲了，咱也不能逼的太紧，也别为难孩子了，说他十七，他才十五周岁多。
5 日，白茂昌家里。
一个大卧室里面，一铺炕上摆着雕花炕柜，炕柜上面放着花红柳绿的缎子被褥，白老太太躺在大炕中间，盖着杏黄色缎子被，一个丫鬟正在给她喂吃的。
白老爷子进来了，白老太太看着白老爷子。
白老爷子：你就好好养病吧，又是什么事？你都这样了，还天天看着我。
白老太太：他爸，我看不了你几天了，我快走了。
白老爷子：我都六十多了，你愿意看着你就看着吧。
白老爷子坐在白老太太身边。
白老太太眼中有些湿润。白老太太挥挥手，丫鬟出去了。
白老太太：他爸，我年轻的时候就是怕你娶了小的，冷淡了我，好歹我还生了一个儿子，没有耽误白家的香火。
白老爷子：你不用担心了，我谁也不娶了，我都六十多了。
白老太太神秘的说：老头，我的日子不多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白老爷子：你还有秘密？
白老太太：以后给儿子娶媳妇的时候要娶一个她妈妈生过一对双的姑娘，这样的姑娘将来十有八九也能生一对双。
6 日，赵宝成家里。
赵宝成仰躺在炕上，头枕着双手，眼睛看着棚顶，一个劲的咳声叹气。袁氏看看他。
袁氏：他爸，今年的租子没收上来多少？
赵宝成：可不是，原来想，开春再买几亩地，现在看够全家一年吃用的就不错了。
袁氏：要不就把大辽河南面的二十亩地收回来？咱自己种？
赵宝成：那也行，可是那还得天天过河，还得买一条船，也得用钱。
袁氏：可是，咱们大辽河北面的地本来就少，大多数还都是老白家的，人家上千亩土地，富得流油，人家是肯定不能卖地的。
赵宝成：是呀，要买也就只能还是买河南的地，嗨，看看人家老白家，比不了啊。
袁氏：咱家也够吃够用的，咱不和人家比，比了还闹心。
赵宝成：妇人之见。
袁氏：你还说我呢，你看淑云她父母死的时候，我就把她领回家来，她嫂子乐得要命，你也说又多了一张嘴。可是这姑娘一天比一天大了，咱们娶儿媳妇不用四处张罗，不用花彩礼钱了。
赵宝成：那倒是，她来时就十二岁了，也能干活了。你有远见啊。
袁氏：她比新河大三岁，过两年就给他俩圆房。
赵宝成：村里村外的人都佩服你，说你对新河，新桐，新柳她们三个像自己亲生的一样，对淑云也不打不骂，吃饱穿暖，也像对自己亲生的一样。
袁氏：她来的时候又廋又小，让她干活我都不忍心，这些年在咱家吃的饱，高了，胖了。
7 日，外景。
开春了，大辽河汩汩滔滔的由西向东奔流，辽河两岸嫩柳低垂，白杨挺拔。
8 日，白茂昌家里正房。
白老爷子：找你过来给我帮一个忙。
媒婆穿着鲜亮的衣服，脸上抹着一层厚厚的粉，媒婆站在地中间。
媒婆：白老太爷，我早就想着大侄子的婚事呢，就是不知大侄子这个洋学生要娶一个什么样的？
白老爷子：看你挺精的，说话还是不行。
媒婆吓了一跳，赶紧满脸堆上笑容。
白老爷子：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媒妁之言，他妈妈不在了，那就由我一手说了算。
媒婆：那是，那是，白老太爷准备给咱们少爷找一个什么样的，我马上去找。就凭您老人家这家势，再加上老身我这一张嘴，就是要那天上的嫦娥，我也能给她说下来。
白老爷子：别的都好说，关键是要一个这样的姑娘。
媒婆急切的看着白老爷子。
白老爷子：这姑娘的妈妈曾经生过一对双。
媒婆：姑娘的妈妈生过一对双？这样的姑娘就行？
白老爷子神秘的笑着：呵呵，你保了一辈子媒，是不还不知道有这一说，我告诉你吧，生过一对双的妈妈，姑娘十有八九也能生一对双，我们家已经是三代单传了。
媒婆：哎呀，是吗，我们哪能赶上白老太爷见多识广，今天我可长了见识了，我记住了。
白老爷子掏出几块大洋放在桌子上，示意媒婆过来拿。
白老爷子：这是跑腿钱。你去给我找，保媒成了我多给，找遍新民县也给您老找出这样的姑娘。
媒婆满脸堆笑的拿起大洋。
9 日，赵宝成家里
袁氏抱着婴儿，亲着她红扑扑的小脸，逗着她。
袁氏：老姑娘，给妈笑一个，来给妈笑一个，哎呀，我的俊姑娘。
赵新海（七岁）：妈，咱们应该给妹妹起一个名字了。
袁氏：宝贝儿子，你念书了，你看看给妹妹起一个什么名字？
新桐，新柳（十二岁）也从里屋出来了，新柳手里拿着绣花撑子，站在炕前，绣着桃花。
赵新海看看外面绚烂的桃花，看看二姐手里绣的桃花。
赵新海：妈，你说四妹就叫赵新桃行不？
新桐，新柳，互相看看，袁氏也乐了。新柳拍拍赵新海的头。
新柳：行啊，二弟，行啊，这名字起的贴切。
新桐：二弟，书没白念，妈，要不四妹就叫赵新桃，挺好听的。
袁氏：我看也不错，我儿子行啊，就是不知道你爸能不能同意。
新柳：爸才不在意我们姑娘叫什么名字呢。
新桐：俺爸想的就是土地，粮食。
10 日，白茂昌家正房。
白老爷子坐在八仙桌一侧，白茂昌穿着一身学生装，站在白老爷子面前，白茂昌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本，恭恭敬敬的交给白老爷子。
白茂昌：爸，这是我的高中毕业文凭，您老看看。
白老爷子带上老花镜，看了看。
白老爷子：呵呵，好，茂昌，你高中毕业了，你是我们老白家念书最多的，你妈在九泉之下也能闭眼了，你知道你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白茂昌：继续念书？考大学？
白老爷子摇摇头，白茂昌不解的看着父亲。
白老爷子：给我生几个孙子。
白茂昌：几个孙子？
白老爷子：对，越多越好，你是想继续念书也好，想在家帮我算算帐也好，还是去奉天给政府工作也好，我都支持，就是你得给我娶个儿媳妇，生几个大胖孙子。
白茂昌：爸爸，这些年我就一门心思念书了，没有找媳妇，等我工作以后，我就找。
白老爷子哈哈哈大笑。
白老爷子：你这傻小子，念书念成了书呆子，找媳妇这事用不着你，我早就给你安排好了，等着爸爸给你找个好媳妇吧。
白茂昌：爸，现在提倡自由恋爱，我想自己找一个。
白老爷子哈哈哈又笑了一阵子。
白老爷子：爸爸虽说是清朝过来的，可是头脑开通，新的东西爸爸全都接受，你看你现在不是还没有找到吗，爸爸帮着你找，找到了，你先和她谈一谈那个自由恋爱，然后再结婚，再给爸爸生孙子。
白茂昌无奈的看着父亲。
11 日，赵宝成家。
一个小个中年妇女，赶着一挂大车，车上装着各式各样的生活用品，小个女人赶着大马车进了赵宝成家的院子。小个子女人一进院子就大声招呼起来。
小怪物：姐姐，有日子没见了，老外女会坐着了吧？
屋里，袁氏和新柳坐在炕上做针线活，新桃坐在炕上，新枝（三岁）和新桃一起玩。淑云和新桐正在大锅灶上做饭。
淑云：小怪物来了。
新桐：烦人，没事就来，还总是赶在中午饭时间来。
淑云：那咱俩也得出去迎接，要不妈该说了。
新桐：你去吧，我还得做饭呢，一会干活的就该回来吃饭了。
新桐没有好气的使劲拉着风箱
淑云出了房门，大声说：大姨来了。
淑云帮着小怪物拴上马，淑云拿了一个马槽子，放在小怪物的马跟前，淑云给马抓了一把青草，放在槽子里面。
小怪物：这姑娘越来越漂亮了，什么时候圆房？大姨给你好好选一套漂亮衣服。
淑云不好意思的跑进屋里，小怪物也跟着进来了，新桐无奈的站了起来。
新桐：大姨来了，进屋坐吧。
小怪物：大姑娘做饭呢。
新柳也下地了。站在里屋门口。
新柳：大姨来了。
小怪物：二姑娘又做什么呢？我走南闯北，啥都见过，就是没见过这么手巧的姑娘。
袁氏在炕上：大妹妹有日子没过来了。今天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小怪物：全是在奉天买的新奇东西，一会挨样拿给你们看看。
外面，赵宝成和赵新河赶着小毛驴车回来了，新桐拿起一个铜盆出去了，新桐舀了一瓢水倒在铜盆里面。
新桐：爸，热了吧，洗洗脸吃饭吧。
赵宝成看了一眼大马车，毫不避讳的大声说：小怪物来了？
小怪物在屋里隔着窗户也大声说：姐夫，回来了，庄稼长得怎么样？
赵宝成擦着脸：好，俺们家的长得最好。
赵新海和薛万福一起进来了，薛万福比赵新海高出一头多（12岁）
薛万福对着赵宝成：姐夫。
赵宝成粗啦啦的：来了。
袁氏透过窗户往外看，小怪物也跟着往外看。
薛万福进了屋里：大姐。
袁氏：小兄弟来了，饿了吧，一会咱就吃饭。
薛万福：姐，我不饿，我出去玩了。
袁氏和蔼的说：去吧。
小怪物神秘的看着薛万福走了出去。
小怪物：谁呀？
袁氏：就是新桐他妈的亲弟弟，打小就在这和新桐他们兄弟姐妹一起玩，后来他姐姐死了，他也在这家玩，我来了，不想凉了孩子的心，就这么，他还是叫我姐，叫他姐夫。还是像他姐活着时候一样来玩。
小怪物：看看，天底下还有这么厚道贤惠的人，我说姐姐你将来可得升天。
袁氏：有什么，你看这家从他爸到姑娘儿子谁对我不好，人心都是肉长的。
12 日，白茂昌家里。
媒婆穿着玫瑰紫色的一身衣服，头上带着一朵绢花，衣服前面别着一个白绸子手绢，十分兴奋，满脸喜色。
媒婆：恭喜白老太爷了。姑娘我给你找到了。
白老爷子苦笑了一下：恭喜我什么，又不是我要找媳妇。
媒婆往前凑了一下，满脸堆笑。
媒婆：白老太爷想要什么样的？老身也能给你找到。
白老爷子摆摆手：说正经的，那家的姑娘？
媒婆用手绢擦了一下汗，又向前走了半步。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媒婆：自从你老人家跟我说了，我就四处询问，专门找那妈妈生过一对双的姑娘，可是有的姑娘年龄太小，有的姑娘已经许了人家，哎呀，我就一个村，一个村的打听，后来好不容易打听着了。
白老爷子：谁家的姑娘？
媒婆：白老太爷，你猜是谁家的姑娘？
白老爷子不耐烦的说：我说你怎么那么啰嗦？我要是能知道是谁家的姑娘我还用你干什么？
媒婆神秘的嘻嘻笑着，又往前走了一小步，她捂着嘴，压低声音。
媒婆：是大民屯老赵家的大姑娘。
白老爷子：哎呀，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那么小声干什么？你去跟老赵家说了？
媒婆：没有呢，我得先请白老太爷示下，然后再去跟老赵家说。
白老爷子：你是够啰嗦的，那你说说老赵家都是什么情况？
媒婆：赵宝成也有几十亩地，他二十岁上娶了薛氏，第二年就给他生了一男一女的一对双。
白老爷子面露惊喜：是呀？
媒婆又向前移了一点，向白老太爷使了一个媚眼。
媒婆：可惜这个薛氏和赵宝成过了七八年就有病死了，隔了一年他又娶了一个破落秀才的女儿，袁氏，这个袁氏能写会算，赵宝成家的几个姑娘虽然没上过学，可是还都认识几个字，估计少爷还能喜欢。
白老爷子：哦，是吗？那可太好了，我那儿子就是要和姑娘谈那个自由恋爱呢。
媒婆嘻嘻笑了：白老太爷，我给你说吧，那个姑娘小细腰，大屁股，一看就是一个能生的。
白老爷子拿出一小摞大洋，放在桌子上，示意媒婆过来拿，媒婆满脸笑容过来拿起大洋。
媒婆：白老太爷，您老放心，我这就去说，保准把姑娘娶过来。
13 日，赵宝成家里。
炕上放着一张桌子，饭桌上面放着一笸箩黄灿灿的玉米面饼子，一碗鸡蛋酱，一大把小葱，一盘子黄瓜，每个人饭碗里面是茄子土豆汤。老赵家全家人和小怪物一起香喷喷的吃着。
14 夜，赵宝成家里。
屋里点着两个油灯，新柳守着一个油灯还在绣花，袁氏放下已经睡了的新桃。
袁氏：二姑娘，别绣了，小心你的眼睛呀。
新柳放下手里的花撑子，揉揉眼睛。
新柳：妈，你和那个小怪物是什么亲戚？
新桐：对了，妈，我也想问问你呢。她怎么总上俺家来？
袁氏：你看你们俩，大姑娘用的香胰子，二姑娘用的绣花线，咱家的新奇玩意，什么不是人家捎来的。
赵宝成：她就是看咱家日子好了，想挣咱家的钱。
淑云：今天咱妈啥也没买。
新桐：那还白供她一顿饭呢。
袁氏：我也是来到这家以后认识她的，她总是讲一些外面我没见过的新鲜事，赶着赶着叫我姐姐，还非要认我当干姐姐，其实啥亲戚都没有。
赵宝成：她就是看你妈仁义，能来咱家混一顿饭吃。
袁氏：你们几个毕竟是晚辈，不要总是叫人家外号，都得叫大姨，姑娘家家的别让人家笑话，将来不好找婆家。
15 日，赵宝成家里。
媒婆坐在炕上，对面坐着赵宝成和袁氏。
媒婆：我听说大姑娘大了，我就直接过来了。
袁氏：老嫂子，来了好啊，要不我也得上门求你帮忙。
媒婆：我今天来给大姑娘说个好人家，你们猜猜是谁家公子？
袁氏和赵宝成相互看看。
袁氏：老嫂子的眼光错不了，我们天天不出门，上哪猜去。
媒婆极其神秘的说：是咱们县顶顶有名的大户老白家。
赵宝成一愣，又和袁氏对看了一眼。
赵宝成：老嫂子，你就别逗你大兄弟了，俺家的姑娘哪能攀上人家老白家。
媒婆乐了：你猜为什么老白家看上你们家的大姑娘了？
袁氏：要说我们家大姑娘，你可真是要模样有模样，要人品有人品，要干活能干活，要持家能持家。
媒婆：弟媳妇，你都没说到点子上，人家老白家老爷子就是看中大姑娘她妈妈能生一对双，人家希望大姑娘一过门也给老白家生几个一对双，他们家可是已经三代单传了。
袁氏暗暗吃了一惊。赵宝成刚要说什么，袁氏马上拦住赵宝成。
袁氏：老嫂子，让我们俩商量商量吧，大姑娘的娘去世的早，她刚刚过了十六周岁生日，你说要是这么小就把她嫁出去，外人能不能说是我不留她。
媒婆：那好，你们俩商量商量，白老爷子有话，彩礼好说，我说大兄弟，兄弟媳妇你们可别错过这个好机会。
16 夜，赵宝成家里。
赵宝成和袁氏躺在炕上。
赵宝成：你不愧是秀才的女儿，比我这大老粗可有心计。
袁氏：老白家虽说是有名的大户，可是人家不错，老太太去年也去世了，咱大姑娘一过门就能当家。
赵宝成：那你还推迟人家媒婆干什么？
袁氏：那也不能显得咱们太着急呀。
赵宝成：你说他家能给咱什么彩礼？
袁氏：这我也说不好，最好能把他家在辽河北的几十亩好地给咱做彩礼。
赵宝成呼的一下坐了起来。
赵宝成：他妈，你和媒婆说，他家要是不给辽河北的那几十亩好地，咱就不同意这门亲事。
袁氏：这让我可怎么说呢？
赵宝成：你平时就会说，这回咱家可就靠你了，你说得对，什么粮食了，大洋了，都不如好地，尤其是大辽河北的地，近地呀。太好了。
17 早上，白茂昌家里。
一个伙计正在往大马车上装着贡品，白茂昌打着呵欠伸着懒腰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
伙计满脸堆笑：大少爷早。
白茂昌呵欠还没有结束，对着伙计点点头。
白茂昌：你一大早忙活什么呢？
白老爷子从另一个屋子出来了。
白老爷子：你这个不孝顺的东西，今天是你妈的百日，一会跟我上坟去。
白茂昌伸伸舌头，冲着伙计做了一个鬼脸。
18 日，赵宝成家里。
袁氏焦急的看着一个大盆。
淑云：妈，我天一亮就发上了，你说怎么还没发好。
袁氏：保准是你把面肥放少了，急死我了，就想今天早点去，早点回来。省得你四妹妹饿了，该哭了。
淑云：妈，太阳出来了，我把面盆放在太阳下面就快了。
19 日，坟地。
白茂昌和伙计一起在一个大坟旁边摆上各式各样的贡品，摆好贡品，伙计铺了一个垫子，白茂昌跪在垫子上面，拿起几张烧纸点着了。
白茂昌：妈，您老安息吧。
白老爷子：你妈能听懂吗？老婆子，媒婆找到了老赵家的姑娘，这姑娘他妈生了一男一女一对双，姑娘还能写会算，你就放心吧。
白茂昌跪在垫子上面回头看着白老爷子。
20 日，赵宝成家院子里。
赵新河正在摆弄小毛驴车，淑云急急忙忙的往挎筐里面捡馒头。袁氏拿着一床褥子急匆匆的从屋里出来，新柳穿了一身新衣服跟着袁氏出来了。
新柳：妈，你去年就答应了，说今年六月六带我上普惠庵。
袁氏把褥子放在毛驴车上，回头看着新柳，新桐穿着一身新衣服也出来了。
新桐：她去，我也去。
袁氏：那有姑娘家家的去尼姑庵，再说抛头露面的，这要是让你爸爸知道了，那还了得？
新桐指着赵新河：哥，你要是不说俺爸就不能知道。
新柳推着袁氏：妈，快走吧，早去早回，别耽误做中午饭就行，爸一回来就吃，吃完就下地干活，爸就高兴了。
新桐已经坐在毛驴车上了，新柳扶着袁氏也上了车，淑云站在院子中间羡慕的看着她们。新桐催促赵新河。
新桐：哥，赶紧赶车走，走，走，走，快点的。
小毛驴车已经动了，袁氏一脸无奈。
袁氏：淑云，你四妹妹哭了，你就喂她一点鸡蛋羹。我们一会就回来。看好你三妹妹。
21 日，路上。
新桐和新柳十分兴奋，东张西望的，两个人嘁嘁喳喳的说着什么。
袁氏：大姑娘，你这都有媒人来说媒了，你还跑出来玩。
新柳刮着新桐的脸蛋，新柳：羞啊羞。羞啊羞。
新桐：你们不是还没有答应他家吗，那怕啥。
赵新河：疯丫头，怕啥？怕人间老白家不要。
新桐：我也怕，我怕新民县没有那么合适的一对双。
小毛驴车陷在泥里面了，赵新河使劲打着驴，驴吃力的向前使劲，车就是出不来。
新桐：哥，你不好好赶车，净插嘴我们女人说话。
赵新河回头：你俩下去推车。
新桐，新柳不情愿的下了车。地下全是泥，她俩几乎没有站脚的地方，新桐，新柳，使劲推着，赵新河也下车了，拉着驴使劲往前走，可是车还是不动。
袁氏：我也下去，咱们四个人一起推，越急越出事。
四个人一起推着毛驴车，还是不动。
22 日，路上。
伙计赶着胶轱辘大马车，快速的走着，白老爷子和白茂昌一左一右的坐在马车两边。
白老爷子：儿子，看看这全是俺们家的地，是你太爷到我给你积攒的，你就是有十个儿子也够分的了。
白茂昌：我要那么多儿子干什么？
白老爷子：混帐话，单传多危险啊。
大马车走到了小驴车跟前，走不过去了。
白老爷子：怎么了？
赵新河：大爷，耽误你走路了，车陷泥里了。
白老爷子：没事，我不着急，伙计，你下去帮着推推，你看我早就说了，女的没用，这老些人都推不出来。
袁氏：老哥哥，我这谢你了，是呀，我和两个姑娘没有劲。
白茂昌也下来了。挽起袖子要帮忙推。
袁氏：公子，可不敢劳驾你推。别弄脏了衣服。
白老爷子：那个村的？
赵新河：大民屯的。
白老爷子：哦，我跟你们打听一个人家。
袁氏：一个屯子的都认识，老哥，你说。
白老爷子：我想问一问一个姓赵的，好像是叫什么——赵宝成，对，就是赵宝成。
赵新河刚想说话，袁氏拉了他一下。
袁氏：老哥，打听他家干什么？
白老爷子：不干什么，随便问问。
袁氏猛的想起了什么。
袁氏：老哥，你看我儿子和我这个大姑娘长得像不像？
白老爷子看了一眼赵新河，却直盯盯的看着新桐。
白老爷子：哦，——像，——真像，他俩是一对双？你们就是赵宝成家的？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这姑娘太有福相了，茂昌啊，去，你也过去帮着推车，这不是外人，就是你未来的媳妇丈母娘，哈哈哈，这可真是太巧了。
白茂昌推着中间，新桐，新柳推着两边，伙计和赵新河一起拉着车，小毛驴也懂事的使劲往前走。
袁氏：你看白老太爷说的，我们还没有答应呢。
白老爷子：哈哈哈，我说亲家母，孩子都在这，你看看，你能说出什么不行的地方。
袁氏：哎呀，老哥哥，成一门亲，可不是两个孩子说了算的，还有那么多具体的事没仔细唠呢。
白老爷子：哈哈哈，不就彩礼的事吗，你回去跟她爸爸说，要什么，写清楚，我全都答应，你看行不行？人家我也看好了，姑娘我也看好了。
袁氏：哎呀，老哥，彩礼是小事，都民国了也得问问姑娘同意不同意。
五个人齐心合力一下子把小毛驴车推了出来了，新桐和白茂昌相视一笑，正好白老爷子看在眼里。
白老爷子：哈哈哈，我说亲家母，你看看，你看看这俩孩子多有缘分啊。还同意不同意呢，我看就这么定下来了。
第二集
十年之后。
1 日，赵宝成家。
（赵宝成家的五间泥房，一点点模糊了，变成了：）正面是三间青砖青瓦的的房子，东西各是两间厢房，院墙也比以前加高了，大门已经换成两扇黑漆木门了。一进院子大门左侧是一排牲口棚，里面拴着十来口大骡子大马。靠墙角是两间仓房。大门右侧是三间门朝外开的小平房（长工房）。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中间放着两挂胶轱辘大车。
正房东屋里，袁氏坐在炕上纳鞋底，新枝（少年演员）和新桃（少年演员）也在做针线活。新桃放下手里的东西。
新桃：妈，你看我做的是不挺好。
袁氏拿了起来，看了看。
袁氏：还行。
新桃马上下地了，袁氏不解的看着新桃，新桃拿出一个本，交给袁氏。
新桃：妈，你看我写的字。
袁氏接了过来，看了看。
袁氏：挺好。
新桃突然说：妈，我要上学。
袁氏犹豫一下，不知说什么好。
新桃：针线活我已经会做了，不用学了，我要向二哥那样上学。
新枝胆怯的看着新桃，新桃眼睛看着袁氏。
袁氏：这十里八村的还没有听说女孩子上学的，就是我同意，你爸也不能同意。
赵宝成从外面进来：什么事？
新枝吓得马上低下头做针线活，袁氏示意新桃自己说。
新桃：爸，我要上学。二哥学校就有女生。
赵宝成：不是已经认识字了吗，还上什么学。
新桃：我要向二哥那样，上学校上学。
赵宝成：都是你妈惯的，我没钱。
新桃不满的看着赵宝成，淑云（成年演员）往饭桌子上面放了一笸箩金黄的饼子，淑云拉着新桃。
淑云：老妹妹，来。
新桃不情愿的跟着淑云出来了。
新桃嘟噜着嘴：老财迷。
淑云拿了一个蒸地瓜，给新桃。
淑云小声：四妹，你明天去新桐家。
新桃顿一下，就抱住淑云胳膊。
新桃：嫂子，还是你有办法。
2 日，火车站外面。
街上很热闹，做着各种小买卖的人此起彼伏的叫卖，拉车的跑来跑去，行人来回穿梭。
秋儿，是一个矮个女人，黑黑的小圆脸紧绷着，她背着一个大行李包，手拉着小女儿国丹（幼年演员），滕国华（少年演员）也背着一个包拉着妹妹国丽（幼年演员）。面对火车站来来往往的人群。几个人傻傻的看着。秋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秋儿拿着信给一个老头看，老头看了几眼，摇摇头。
秋儿（山东口音，以后全是）：儿子，你看看这信上写的什么？
滕国华：娘，我认识这字，可是我不知道信上说的地方在哪？
秋儿：娘呀，这奉天可太大了，这么老些人。
滕国华：娘，你别急，咱们慢慢打听，慢慢找。
3 日，白茂昌家门口。
一个伙计赶着大马车，车上坐着新枝，新桃，赵玉苏，赵玉葵。伙计下了车，牵着马进了白家大院，院里，一男一女两个老仆人过来了，女的扶着新枝，新桃下车。
女的：两位姑奶奶慢点。
男的抱下玉葵，玉苏自己跳下车。一对一模一样的小兄弟从院子里面跑了出来。
两个男孩：三姨，四姨来了。
新枝和新桃一人领着一个男孩。两个男孩亲热的拉着玉苏和玉葵。几个孩子有说有笑的往里走。白白胖胖的新桐（成年演员）微笑着站在房子门口。
新桃，新枝一起：大姐。
新桐：热不热？王妈，你去把早上摘的香瓜拿过来。
几个人进屋了。
4 日，滕家。
一个男人奄奄一息的躺在炕上，门被推开了，秋儿急忙忙的进来了，三个孩子也跟着进来了。
秋儿晃晃男人，男人睁开眼睛。
秋儿：她爸，她爸，我们来了，都来了。
男人重新闭上眼睛，眼泪从眼睛溢了出来，男人微微摇着头。
秋儿：你慢慢养病，我出外干活养活一家老小。
男人：孩子他娘，我对不起你们，我一个人在外年头多了，我得了这脏病，把钱全花光了，你再找一家吧。
男人气若游丝的说完话，就不动了。
秋儿傻眼了几秒钟，开始大哭，几个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
5 日，白茂昌家里。
四个男孩在大院子里面疯跑。王妈抱着一个两岁的小女孩乘凉。
新桐，新枝，新桃一起坐在八仙桌旁吃香瓜。
新桐：一早上我就让王妈摘下来了，我让她把香瓜掉在井里，一天中不管什么时候吃都又凉又甜。
新枝：大姐真是的，就是有福，吃个香瓜也和我们不一样。
新桐抿嘴笑着，又拿起一个香瓜，递给新枝。
新桐：三妹，再吃一个。
新桃跑到门口，一副大人样子。对着两个侄子和两个外甥。
新桃：你们快来吃香瓜吧，就知道疯跑。
新桐看着新枝，两个人都乐了。
白家驹，白家骥一起进来了，新枝拉过一个给他擦脸，新桃给另一个外甥掰了香瓜。
新桃：大姐，他俩什么时候上学？
新桐：今年一开学就让他俩上学。
新桃撅嘴说：还是男人好，都能上学，像我们姑娘也就是天天做活。
新桐看看新桃，又看看新枝。
新桐：四妹也想上学？
新桃：想也是白想，别看俺家现在有了二百多亩地了，咱爸还得攒钱买地，一说就说没钱。
新桐：县城里面的确有姑娘上学校上学的了。
6 日，赵宝成家里。
赵宝成：这世道变得，大辽河上面还有了渡船。
袁氏：有渡船还不好？
赵宝成：哏，好，一个人过要一个大子，马车要五个大子，我这一天好几趟，得多少钱。
袁氏：谁家干的，乡里乡亲的还好意思要钱。
赵宝成：我也没问，好像是县城来的。
袁氏：他爸，要不咱也买一条船，来回摆渡。
赵宝成：是呀，我看一天就能有一块多大洋。
袁氏：是吗？那得让新河去，别人看着也不行啊。
赵宝成：可不是吗，明天我去县城问问那么大的一条船得多少钱。
7 日，白茂昌家里。
新桐带着一群孩子一起吃饭，新桐给新桃夹了一块肉。一个仆人拿着一个大包交给新桐，新桐放下大包。
新桃心不在焉的看着大包，新桃碰碰新枝，新枝也看看大包。
新桐：先吃饭，吃完饭，咱们打开看看包里都有什么东西。
新桃：我吃完了，我先看看。
新枝快速吃饭，扒拉了几口也放下饭碗，凑了过来。新桃已经打开包袱，里面是男女学生装，还有六个书包，文具，书和本。
新桃：大姐，这是给谁的，还有女学生衣服。
新桐故意：我也不知道是给谁的？
新桃抱着新桐胳膊摇晃着撒娇。
新桃：大姐——。
新桐拿出一套女学生装，一件浅蓝色的大襟衣服，一条黑色裙子，一双雪白袜子和一双黑色拉带布鞋，新枝和新桃眼睛盯盯的看着新桐。
新桐微笑：三妹，这是你的。
新枝：啊？还有我的？
新枝双手接过学生装，眼泪几乎流了下来，新枝用脸贴着雪白的袜子。
新枝：大姐，咱爸能让我上学吗？
新桐：一会你们回去的时候，我给爸写一封信，爸能答应你们。
8 傍晚，白茂昌家大门口。
伙计正在大马车跟前，新枝，新桃，玉苏，玉葵都上了马车，每个人手里拿着一个包，新桐将一卷大洋和一封信交给新桃。一个仆人拿了一筐东西放在马车上面。
新桐：回去给咱爸看看信，这些钱够你们这一年上学用的了，这是我给咱妈捎带的东西。
新桃笑着：大姐，有时间和我姐夫一起回家吧。
新枝：大姐，下次我和新桃穿着学生装过了给你看看。
新桐：回去吧，你们几个都好好念书。
玉苏，玉葵：大姑你回去吧。
9 早上，赵宝成家大门外。
大门一打开，新枝，新桃，玉茂，玉葵穿着整整齐齐的学生装，背着书包兴高采烈的出来了。来往的村民羡慕，嫉妒的看着这几个孩子。
10 日，滕家。
秋儿靠着墙坐在炕上，眼泪挂在脸上，滕国华担心的看着母亲，不停的咽着口水。
国丹：娘，我饿了。
秋儿：饿了，死去。
国丹开始‘哇哇’的大哭，国丽懂事的拉着国丹往外走，滕国华也跟着要出门。
秋儿咬咬呀，恨恨的从手指上撸下一个戒指。
秋儿：国华，你在家看着妹妹，我出去一趟。
滕国华担心的看着母亲，不知说什么好。
秋儿迅速的下了地，迅速的出了门，滕国华紧张的看着秋儿的背影。
11 日，方世川家。
新柳（成年演员）正在炕上绣花，外面传来了母鸡下蛋完‘咯咯咯咯，咯咯咯咯’的叫声。方世川的母亲（以下称方母，后期称方老太太）花枝招展的走出了自己屋子的房门，拼命伸着脖子。
方母大声：下个蛋有什么显摆的，叫，使劲叫，气死那不会下蛋的。
新柳向外面望了望，气的摔了手里的花撑子。
方母向前走了两步，双手插着腰，脖子伸的更长。
方母：下个蛋有什么了不起，母鸡就是下蛋的，不会下蛋的那还叫母鸡。呸——。
新柳气的爬了两下爬到窗台‘砰’的一下关了窗户。新柳望着房顶，克制着自己的眼泪。
方世川的嫂子（以下简称方嫂）抱着一个小男孩，悠然的晃着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气人的笑容，挑衅的看着方母。
方嫂：姨太太这是跟那只鸡过不去呀。
12 日，滕家。
秋儿手里拎着两个沉甸甸的袋子，气喘吁吁的进了门，滕国华赶紧接过秋儿手里的一个袋子，放在屋里的一角。滕国华看着秋儿的表情，秋儿的脸还是紧巴巴的。
滕国华：娘，我给你打一盆水洗洗脸？
秋儿一摆手，坐在炕沿上。
秋儿：你去叫她俩进来。
滕国华小心翼翼的出门了，很快领着国丽，国丹进来了。
秋儿：你们三个听着，你爹死时没有给我们留下一分钱，我卖了咱家唯一一个值钱的东西，我买了十斤苞米面，十斤黄豆，十斤绿豆，咱们全家从今天开始，每天只能喝两顿稀饭。国华，国丽跟着我学习发豆芽，国丹自己在家玩，豆芽生好了，卖了钱，咱们就能活，生不好，咱们家一起饿死。你们几个都听着了。
三个孩子小声：听着了。
秋儿：国华，你出去捡一点烧火用的东西，熬一锅糊涂饭咱们今天喝。国丽跟着我挑豆，泡豆。
13 日，外景。（又到了冬天）
天阴沉沉的，飘着一朵朵大个的雪花，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小怪物穿着大皮袄，带着皮帽子，远看像一个男人。小怪物在风雪中赶着一辆大马车，她使劲的打着马，嘴里不停的说：驾，驾，驾驾。
14 日，赵宝成家。
赵新海（成年演员）打开大门，小怪物赶着马车进来了。
小怪物：呦，二外甥，洋学生，一年不见长高了，哎呀，可长高了，成了大小伙子了。
赵新海文质彬彬：大姨，请进
小怪物一边抖落着身上的雪，一边往屋里走。
小怪物：姐姐，姐夫，我给你们送年货匣子来了。
新桃和淑云一起出来了。
新桃：在哪呢？
淑云：大姨，上炕暖和暖和。
小怪物已经进了屋里，赵宝成和袁氏坐在炕上。
赵宝成笑着说：小怪物，你就说你是来要钱的就行了。
小怪物：姐夫，你还别说，你就是花钱在新民县也买不着这么好的东西。
赵宝成：不买更好，我省钱。
小怪物：你可真是一个老财迷，你说说你们家这些年翻了几番，有多少地，一年到头给孩子大人买点吃的穿的还舍不得？
袁氏乐着：你们姐夫小姨子一见面就闹，别闹了，上炕暖和暖和。
15 日，奉天街上。
秋儿顶着大雪，挎着一个筐，拎着一杆秤，一步一滑的走着。
秋儿：豆芽，新鲜的豆芽，豆芽，绿豆芽，黄豆芽。
秋儿掀开盖在筐上的厚布，看了一眼没有卖出去的半筐豆芽。秋儿咬咬牙，顽强的向另一条街走去。
秋儿大声：豆芽，豆芽，又脆又嫩的豆芽，黄豆芽，绿豆芽。
风雪淹没了秋儿瘦小的身影。
16 夜，赵宝成家里。
淑云正在捡桌子，赵宝成靠着炕柜打着呵欠，袁氏和小怪物坐在炕头说话，新枝在纳鞋底。
新桃急不可耐的说：大姨你都带什么来了？
小怪物：老外女，大姨带来了六个年货匣子，要啥有啥。
淑云拿起桌子放在地上。
袁氏：新海你和你哥去拿年货匣子过来，咱们现在就打开。
小怪物：不早了，今个都腊月二十六了。
赵新河抱着一个木箱子放在炕上，赵新海拿起一个羊角锤子启开一块木板，接着又启开了一块木板，新桃急切的拿出一包东西，打开一看是一包干黄花菜，新桃又拿出一包，打开一看是干蘑菇，赵新海翻了翻。
赵新海：四妹别看了，下面是粉条，粉皮。
新桃扫兴的说：我当什么玩意呢。
小怪物：大外甥，再拿来一箱。
话音刚落，赵新河就放在炕上一个匣子。
袁氏：新海，你把这匣子放在仓房里面，淑云你记着二十九就把干菜泡上。
淑云：嗯，妈，全泡吗？
袁氏：泡一半，剩下的留在正月初四泡，初五两个姑奶奶姑老爷就回来了。
第二箱打开了，里面是新的洋铁皮刷漆的文具盒，小人书，铅笔，橡皮，还有一些本。
袁氏过来了，看了一下。
袁氏：这个匣子里面的东西让你二哥先挑。
赵新海：妈，让两个妹妹和侄子先挑吧，我用什么东西都行。
新桃：重男轻女，老封建，偏心眼。
袁氏迅速把匣子里面的东西分了五份，袁氏拿了一份最好的给了赵新海。
袁氏：你们几个把自己的一份东西送回自己屋里去。
赵新河搬来了第三箱。
新桃：大姨，你到底捎来什么了？
小怪物：老外女，保准有你要的好东西。
赵新海启开了第三箱。
赵新海：四妹，有你想要的了。
赵新海一样，一样的往外拿东西，有洋袜子，毛线围脖，花布，手绢。新桃马上凑到跟前，在各种颜色的围脖里面拿起一个天蓝色的围在自己的脖子上面？
新桃：大姨，奉天城的姑娘现在带这个蓝色的围脖了。
小怪物兴奋起来：对喽，老外女说的对，今年奉天城的大姑娘，小媳妇就兴这个颜色的围脖，这一围，显得老外女的小脸更像桃花了。今个我就说了算一回，这个天蓝色的就给我老外女了。
已经睡着了的赵宝成醒了，看看吵吵闹闹的一大家子人，他重新躺下继续睡觉。
16 夜，方世川屋里。
新柳小声的哭着，方世川给她擦眼泪。
新柳：你妈太过分了，天天这么指桑骂槐的。
方世川：你别和她一样，正房太太活着的时候，她一直受气，我嫂子也看不上她，不把她当回事。后来太太死了，我爸又娶了现在的这个做正房，她就只有天天骂大街了。
新柳：你去跟她说，不生孩子不是我的事，你自己咋回事你自己清楚，别让她一天到晚骂我。
方世川：我都给她说了，她就是这样，我也没办法。
新柳呜呜哭着：每年俺家这时候可热闹了，可不像你家，一点不和睦。
方世川：过年的钱不是分下来了吗，你想买啥我出去给你买，你高兴点就行。
17 夜，赵宝成家里
炕上地下堆满了各种过年的东西，袁氏忙忙碌碌的分着。
袁氏：这糖球你们一人一包，山楂糕一人一块，不分孩子大人都有。
淑云站在地上手里抱着东西，接过糖球。
袁氏一边分着东西一边说：你们三个一人一份：香胰子一块，鸭蛋粉一个，毛线围脖一条，洋袜子一双，棉袄罩花布一块，花手绢一块，都拿回自己屋去吧。
新桃和新枝抱着自己的一份东西下地走了，淑云也乐呵呵的拿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袁氏对着赵新海，玉苏，玉葵：鞭炮分给你们几个一人一份，剩下的留着请神用。
袁氏分别放在赵新海，玉苏，玉葵手里一包鞭炮。
赵宝成坐了起来。
赵宝成：行了，都分完了，小怪物，算算账吧，我啥也不要，还得出钱。
小怪物：呦，姐夫你着什么急？我还以为你睡了呢，一看就是财大气粗。
赵宝成：算算吧，我这一年的辛苦钱都让你挣去了。
小怪物：姐夫，你就别哭穷了，我顶多挣了你一根汗毛。
18 夜，滕家。
秋儿在灯光下补着衣服，她用针划划头皮，看着三个熟睡的孩子，眼泪涌了出来，秋儿咬着嘴唇，继续补衣服。
19 日，赵宝成家里。
院子大门上新刷的黑漆，油黑油黑的。左右贴着大红对联，上联是：五谷丰登粮满仓，下联是：六畜兴旺财运广。横批是：风调雨顺。
淑云穿着新衣服正在打扫院子里面的鞭炮碎屑，袁氏穿着新衣服在灶台上准备着菜，新枝穿着新衣服从西屋出来了，新枝拿起围裙就带上了。
新枝：妈，我干什么？
袁氏满意的看了新枝一眼。
袁氏：还是我三姑娘懂事，你就把这些泡着的干菜都摘干净就行。
新枝端着两个盆进了西屋。
新桃穿着一身新衣服也从西屋出来了。
新桃：妈，我也来帮你干活来了。
袁氏：哟，我看看今个太阳打那边出来了。我老姑娘也出息了。
新桃：你就说我干啥吧。
袁氏：你去把糖，果脯，还有花生，瓜子什么的，每样装一盘摆在桌子上。
20 日，滕家。
秋儿带着三个孩子围着一大盆绿豆芽，正在掐豆芽的两头，掐好的豆芽白生生的放在一个小盆里面。
国丽：妈，这是要拿出去卖的？
秋儿：这奉天城里的人真会享受，这叫掐菜，过年了，炒一盘掐菜也是不错。
腾国华：也好，能卖出普通豆芽的三倍，妈，以后，当天没有卖出去的，剩下的豆芽我和妹妹就把它掐了。
秋儿满意的点点头。
21 日，赵宝成家。
从黑漆大门进来了两辆大马车，前面一辆坐着：白茂昌抱着小儿子白家骏，新桐抱着女儿白佳睿，还有白家驹和白家骥，后面一辆车里面装的都是年货。车子一进院，白家驹白家骥就跳下车了，淑云，赵新河，赵新海先迎了出来，淑云接过新桐怀里的孩子，新桐扶着赵新海下了车，赵新河接过白茂昌怀里的孩子，白茂昌自己下了车。
新枝，新桃跑了出来，接下来就是此起彼伏的拜年声，新桃有抱着白佳睿，新枝也来逗着她玩。
赵宝成和袁氏也出来了，站在正房台阶上。
新桐，白茂昌一起：爸，过年好，妈，过年好。
几个孩子：姥姥，老爷过年好。
袁氏走下台阶，给每个孩子一个红包。
两个年轻的伙计也过来了。
一个说：我给老太爷老太太拜年了。
说完就要跪下，袁氏马上扶了起来，另一个已经跪下了。
另一个：老太爷，老太太过年好。
袁氏马上从怀里探出红包，赏了两个年轻的伙计。
袁氏：两个孩子进屋坐吧。
两个伙计：不了，我俩去伙计房里看看他们。
22 日，普惠庵门口。
小怪物拿出一块大洋给了老尼姑。
老尼姑：施主，以后经常过来，没地方去就来陪陪老身。
小怪物：师傅别嫌我就行，以后不能少打扰了。我走了。
老尼姑：施主，路滑，慢走。
小怪物上了马车，扬起鞭子，大马飞起四蹄跑了起来。小怪物看着湛蓝的天，雪白的地。大声唱了起来。
小怪物（二人转）：正月里来是新年啊，大年初一头一天啊，家家团圆会呀啊，少的给老的拜年啊…
23 日，赵宝成家屋里。
赵宝成和白茂昌坐在八仙桌两旁，桌子上面放着五六盘子糖，干果。袁氏，新桐，新枝，新桃坐在炕上，赵新河，赵新海坐在炕沿上。
白茂昌：爸，今年收成好吧。
赵宝成：还行，就是大辽河南面的那几家总是拖欠租子。
新桐：他们就知道咱家不愿意种河南面的地，所以就故意拖欠租子。
袁氏：我和你爸商量了，明年咱家自己雇人种。
赵宝成：在奉天工作累不累？
白茂昌：不累，就是这关系不好处理。
赵宝成：老二，还得好好念书啊，看你大姐夫，在奉天城工作，多体面。
白茂昌：我听说二弟考上师专了？
赵新海：去年夏天考上的。
白茂昌：还有两年半毕业。
新桐：到时候让你大姐夫帮忙也去奉天城工作。
赵新海：那就拜托大姐夫操心了。
外面有些响动。
新桃：二姐来了吧。
袁氏：新海去看看。
赵新海出了门。
赵新海：新枝，新桃，你俩出来，是二姐，二姐夫来了。
24 赵宝成家院子。
方世川赶着一辆大马车，新柳穿着一件缎子绣花棉袍，坐在车上，车上拉着半车年货，新枝，新桃跑了过去。
新枝，新桃一起：二姐过年好，二姐夫过年好。
方世川，新柳下了车和新海，新枝，新桃一起进了屋里。
25 日，街上。
天气十分晴朗，只是地上有一层厚厚的雪。秋儿穿着一件干净的衣服，挽着一个菜筐，拎着一杆秤，踩着雪，吱嘎，吱嘎的走着。
秋儿：豆芽，掐菜，新鲜的黄豆芽，绿豆芽。
过往的人群中，不时有人看她。
26 日，赵宝成家。
炕上坐着新桐，新柳，新桃。八仙桌旁坐着白茂昌，方世川。
灶间，袁氏，淑云，新枝在忙活着饭菜，新海和一群孩子在院子里面放鞭。赵宝成和新河在收拾新桐，新柳，拿来的东西。
屋里，新桐关切的拉着新柳的手。
新桐：二妹，还没有呢。
新柳摇摇头，长长出了一口气。
新桐：别急，按照我老公公的说法，你还应该生一对双呢。
新柳：姐，本来就不是我的原因吗，是他，他不行。
新桐：你们都还年轻，过两年看看再说，现在不能定下来就是不生。
新柳：这到好说，我还不是十分着急，就是他那个鬼妈，太可恨了，自己是一个小老婆，我公公不得意她了，她整天拿我出气。
新桐：二妹，你就装着听不见吧，别理她。当初也不知道怎么把你嫁到彰武县去了。
新柳：俺爸就是图人家的大骡子，大马，和人家的两辆胶轱辘大车。
外屋，袁氏盛了三盘红烧肉，新海端了一盘放在八仙桌上，新枝端了一盘放在炕桌上。
淑云：妈，别盛了，够了。
袁氏：你去叫个伙计来端菜。
淑云：妈，咱家大年三十不是已经给伙计吃红烧肉炖粉条了吗？
袁氏：这不是来了两个老白家的伙计吗，今天下屋和咱吃一样的。
赵宝成：你妈就是要脸不要钱，全新民县都得说传颂你妈。
袁氏：咱少吃一口就有了，犯不着让伙计笑话。
小怪物进来了。
小怪物：姐姐，姐夫，过年好。
淑云：大姨过年好。
袁氏：过年好，妹妹冷不冷，进屋上炕。
小怪物：我要去我兄弟那，走这路过，进来给姐姐姐夫拜个年。
赵宝成：今个不吃饭了。
小怪物：不了，我看看两个姑娘就走。
小怪物进了东屋，新桐，新柳给她拜年。
小怪物：我就是看看两个姑奶奶，一年不见了，想你们啊。你们唠吧，我走了。
小怪物说完风风火火的就走了，新柳下地送她，新桐坐在炕上。
新桐：大姨，你慢走。
淑云和新枝送小怪物到院子门口。
新柳：妈，她这是从哪来？又去哪？
袁氏：我估计她过年这几天是住在普惠庵，现在她兄弟家撤供了，她去她兄弟家。
淑云：妈，她不是没有嫁过人吗？
袁氏：怎么说呢，她也算是嫁过人的。
新柳：妈，你别忙活了，你进屋说说小怪物的事。
新柳拉着袁氏进屋了。
27 日，滕家。
饭桌上面摆着四碗糊涂饭，中间是一碗黄豆芽。
国丽看看滕国华。
滕国华：咱们等妈回来一起吃饭。
国丽：这院子里，今天还有人家包饺子。
滕国华：咱们大年三十不是也吃饺子了吗。
国丽：妈怎么还不回来？
滕国华：可能今天买豆芽的人不多，妈不卖完不能回来。再等一会吧。
28 日，赵宝成家里。
赵宝成，白茂昌，方世川，赵新河，赵新海，玉苏，玉葵，白家驹，白驾骥在地上围着八仙桌吃饭。袁氏，新桐，新柳，新枝，新桃，白家骏，白佳睿，围着炕桌吃饭，淑云站在地下，就着桌子边跟着一起吃饭。
新柳：妈，你接着讲小怪物的事。
新桐：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氏：她十五岁的时候，她老姨夫死了，她老姨把她带到黑山县一起作伴，哪成想让胡子盯上了，结果把她和她老姨都糟蹋了，她老姨后来就染上了大烟。抽了两年得病死了。以后胡子头就带着她走南闯北的混日子。混了十年，有一天，那个胡子头满身是血的跑了回来，留给她一堆金银财宝就死了。她十五岁就让男人糟蹋了，她不能生孩子了，也再也不愿意和男人生活在一起了，就置了一挂大马车，靠着她走南闯北的经验，做起了货郎的生意。
新柳：这么说我还挺佩服她的。
袁氏：是呀，要是想不开的人死了几回了。
新桐：难怪她长得那么矮。
袁氏：人家什么地方都去过，什么高级玩意的吃过见过。
淑云：妈，你说她老了可怎么办？
新桃：我看她没攒钱。
袁氏：她兄弟媳妇是个无底洞，她可怜她兄弟。
新枝：那她平时怎么总是那么高兴，看着好像没有愁事是的。
袁氏：这也是一种刚强，哭着活着和笑着活着都是活着。
第三集
三年以后，春天。
1 日，农村路上。
新桃（青年演员）剪着齐耳短发，穿着一身学生装，新枝（青年演员）梳着一条大黑辫子，穿着一身学生装，姐妹俩一起往家走着。
新枝：看，回家咱爸不骂你呢，头发剪成这样。
新桃：女老师能剪，咱就不能剪？三姐，你早晚也得剪成我这样的。
新枝：什么呢，姑娘不姑娘，媳妇不媳妇的。
新桃：咱村姑娘，媳妇都不梳这样的头，呵呵，一看就是女学生。
2 日，赵宝成家里。
赵宝成，袁氏，新桐坐在炕上，白佳睿在炕上自己玩着。
袁氏：你们这一走不知几年才能回来一趟。
袁氏擦着眼睛。
赵宝成：非得去不可吗？
新桐：白茂昌的同学在满洲国当了组织部长，给他谋到一个佳木斯市的财政局长，他在奉天一直没有当上什么官，心里总是不舒服，现在一心想去当官。
袁氏：佳木斯有多远？
新桐：我也没去过，说是挺远的。
赵宝成：那你们走了这边的地都怎么办？
新桐：白茂昌说就托付给爸来收租子吧，也不用太具体了，就给我们一个最低数进行了。
赵宝成：我估计俺姑爷去了就是管钱，你们那还在乎这点租子。
袁氏：那就让你爸每年卖了粮换成大洋给你们存着。
新桐：行啊，我也顾不过来这么多了，就交给爸，妈吧，你们帮着操心吧。
袁氏：一家人，说什么呢。大姑娘去了别想家，帮着姑爷好好干，咱姑爷当了官，我和你爸脸上也有光。
3 日，木匠房。
六个伙计都在院子里面干着木工活。师傅头发剃的流光，挨个看着他们干活。
师傅：春生，你去买一斤肉，给我炒炒，在买一棵白菜回来给你们炖炖。
春生（青年演员）接过钱，放下手里的铅笔出去了。
一个师兄：别看春生干木工活不行，做饭做的可好了。
几个师兄一起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4 日，赵宝成家里
新枝，新桃一起走了进来。
新枝，新桃一起：大姐来了。
袁氏：你大姐要去佳木斯了，快跟你大姐说说话，你大姐这一去还不知几年能回来呢。
新桃：怎么回事？大姐？
赵宝成：人家你大姐夫当了财政局长，当了大官了。
新枝拉着新桐的手，眼泪涌了出来。
新枝：大姐。
新桐也哭了：你们两个听父母话，要是想念书，就让爸从俺家的租子里面拿钱供你俩念书。
新桃：大姐，我大了我就去佳木斯看你。
赵宝成忽然发现了什么。
赵宝成：老姑娘，你怎么剪了这么个头？
新桐：爸，城里的女学生都剪这样的头。
袁氏：可是咱们这是农村，让人笑话死了。
新桃一甩头发：我还笑话他们老土呢。
5 日，路上。
赵新海背着行李，意气风发的走在田野中，小怪物赶着大马车上来了，擦肩而过时，小怪物回头一看。
小怪物：yu——。
小怪物停住马车，回头笑眯眯的看着赵新海。
小怪物：二外甥，这是回家呀，来，上车。
赵新海乐呵呵的跑了几步，轻快的跳上车。
赵新海：大姨，上货去了？
小怪物扬鞭抽马，大黑马走了起来。
小怪物：是呀，二外甥，怎么没叫你哥来接你呢。
赵新海：他们不知道我今天回来，就二里路，走一走挺好的，正好看看这红花绿柳。
小怪物：一看二外甥就是有文化的人，我天天打这走，没看出来什么好看的。
赵新海：大姨整天为生计奔忙，那有心思顾得上这些。
小怪物：二外甥，谈没谈那个自由恋爱？
赵新海咯咯乐了：大姨，你还挺时髦的，还懂这个？我还没有呢。
小怪物：哪个姑娘要是找了你，那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
6 日，赵宝成家里。
小怪物和袁氏一起坐在炕上。
小怪物：姐姐，我给二外甥保个媒，保准你满意？
袁氏：姑娘家什么条件？
小怪物：这姑娘保准比淑云还能干，还懂事，还孝顺。
袁氏：是吗？那家的姑娘？
小怪物：姐姐，俺二外甥是属兔的？
袁氏：是呀，马上就过生日了，你看看这个月份的兔子有草吃啊。
小怪物：六月初九的生日吗？
袁氏：可不是，男占三六九，福禄寿长久。
小怪物：那可不是，看俺二外甥就是升官发财的福相，姐姐，着不着急抱孙子？
袁氏：着急，这不，就等他毕业呢。
小怪物：我记得俺二外甥好像是天刚亮生的。
袁氏：对呀，折腾了一宿。
7 日，普惠庵里面。
老尼姑：施主有些天没来了。
小怪物拿出一包点心，放在老尼姑跟前。
小怪物：素油点心。我知道师父灵光，不缺香火钱，可是不多见外面的东西。
老尼姑：施主真是菩萨心肠。
小怪物：今个可挺消停。
老尼姑：不是初一十五，三六九，平时人少。
小怪物：我想请师父给看看八字。
老尼姑：施主请讲。
小怪物：男的属兔，六月初九，寅时的。女的属羊，正月二十一，亥时的。
老尼姑在手上掐算着，嘴里嘟嘟哝哝，费了好一会时间。老尼姑皱着眉头，摇摇头。小怪物紧张的看着老尼姑。
老尼姑：这是那两家的因缘啊？
小怪物：他们求我来看看，不行就拉倒。
老尼姑：恕老身直言，这两个人八字不合。男的有家不能回，女的青灯守独子。
小怪物擦着脑门上的汗，眼睛眨来眨去的。
小怪物：哦——，是这样。
8 日，陈永良家里。
三间很旧的草房，一个不大的院子，小怪物的大马车勉强进了院门，陈永良又黑又瘦，还有些驼背，他默不作声的出来了，帮着小怪物卸马。瘦小的芷莲（青年演员）出来了。
芷莲：大姑，累了吧，进屋歇一会。
木香（二妹）和百合（三妹）也出来了，亲热的拉着小怪物，小怪物在车上掏出一包糖，交给木香。
木香：让大姑上俺们屋里歇歇吧。
小怪物径直走进东屋，嘴里嘟囔着：又闹什么妖了？
东屋，芷莲妈穿着一身红衣服，头上绑着一个红布条，坐在红色莲花蒲团上，眼睛微闭，嘴里念念有词。看见小怪物进来了，芷莲妈从下眼角漂了一眼小怪物，继续念叨着，小怪物看着她，火冒三丈。一只手指着她
小怪物：这又弄得那一出？一天到晚装疯卖傻的，好像真成仙了似的，呸——你要真有仙气怎么不把家发起来。
芷莲妈仍半闭着眼睛，发出一种瘆人的颤音：命该如此。
小怪物顺手拿起一把扫帚，就上炕打她。
小怪物：不要脸的东西，天天啥也不干怎么能不穷？天上掉馅饼也得哈腰去捡，我叫你装疯卖傻，我叫你装疯卖傻，我今天偏打你这个仙。
陈永良和两个小姑娘赶紧帮忙拉着。芷莲妈纹丝不动，接着，开始用一种瘆人的哭腔唱了起来。陈永良赶紧说：姐，你上西屋炕上坐，别理她。
陈永良连推带扶的让小怪物出来。
小怪物边往外走边说：“你怎么不死呢，败家老娘们，看这好好的家让你败祸的。
9 日，木匠房。
六个伙计正在骄阳下干木工活，师傅从屋里出来了。
张春生：师傅今个吃点什么？
师傅看看张春生：你会做什么？
五个师兄全都看张春生，张春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张春生：前天买菜的时候，我问了味盛园的厨师，跟他学了一个溜肉段，要不师傅我做给你尝尝？
师傅：好呀，你去买肉吧，再买点土豆你们吃。
春生拿着钱出去了。
一个师兄：师傅，你还要他干什么？干脆把他送到味盛园去，算了。
另一个师兄：那谁给咱们师傅做饭呢。
大伙一起：哈哈哈。哈哈哈。
10 日，陈永良家西屋
西屋更破旧，几乎是四壁皆空，炕上只有两个很旧但很干净的薄被，整齐的摞在炕稍。上面有三个小枕头。地下有一个老木箱子，擦得干干净净的，上面只有几样东西，一把梳子，一瓶雪花膏，一面小镜子。小怪物靠墙坐下，东屋里又传来了瘆人的声音。
小怪物跳下地，还要去东屋，芷莲和木香拉住了小怪物。
小怪物冲着门：你一天到晚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我看今天谁来附体了，我倒要看看，老娘我啥也不怕，你闹呀，闹呀。就知道欺负我兄弟，要吃要喝的不干活。
瘆人的声音依然不减，小怪物下地又要过去，芷莲拉住小怪物，眼里含着泪水，几乎快要跪下了。小怪物叹了一口气，又坐下了。芷莲给小怪物装了一个烟袋锅，点着了，抽了一口，用衣襟擦了一下，无声的递给姑姑。小怪物看着芷莲又小又廋的样子，眼圈也红了，拉着芷莲的手。
小怪物：你爸真会起名，白芷，黄连，干脆叫你苦苦得了，你爹妈就嫌你命不苦。
小怪物看着侄女红肿干裂的大手，娘俩的眼泪一起掉到了芷莲的手上。
芷莲的妹妹百合进来了：姑，茬子饭煮好了，你过那屋吃吧。
芷莲扶着姑姑下了炕，小怪物边走边嗑烟袋锅。
11 日，赵宝成家。
赵宝成：你大姐夫去了佳木斯，也没有人介绍你去奉天工作了。
赵新海：爸，我就在咱们县里当老师挺好的。
新桃：二哥，我开学就上县里上高小了，你给我当老师吧。
赵宝成：哏，那还有个教？你可管不了她。
在炕上做针线活的新枝偷着笑了，抬头看了新桃一眼。
赵新海：爸，四妹学习可好了。我喜欢她的性格。
袁氏：我看咱们还是都别宠她了，快上天了，弄这么个头，也不怕村里人笑话。
12 日，陈永良家东屋。
陈永良，小怪物和三个姑娘一人端一碗茬子粥，稀里哗啦的喝着。窗台上也放着一碗粥，还冒着热气，芷莲妈仍半闭着眼睛盘腿坐着。
百合说：“妈，你趁热吃了吧。
小怪物： 不用管她，你妈成仙了，不食咱们人间的烟火。
小怪物喝完一碗就放下碗，靠在墙上抽烟袋。看着陈永良和三个孩子。
小怪物：百合现在也能做饭了？
百合马上说：家里常吃的几种都会做。姑姑明天想吃啥？
小怪物：嗨——，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芷莲，姑姑给你找了个好婆家。
一直闭目不语的芷莲妈，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小怪物，又闭上了。
芷莲妈：她是姑子命，找啥婆家？”
小怪物起身就打她，又被几个人拉住了。
小怪物：呸，放你姥姥的屁，你还以为你真是个仙呢，把着个大姑娘不放，汤汤水水的伺候你，你倒是舒坦了。看看这孩子，吃不像吃，穿不像穿，从早干到晚，又干又廋，哪像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
芷莲妈睁开眼睛直直的看着芷莲，又看看小怪物。又闭上眼睛。
芷莲妈：不是我把着不放，她就是我前世的贴身丫鬟，她到了人家也得守寡，你好，你咋把你侄女往火坑里推？
小怪物的脸一下子红了，她拿起大烟袋就打芷莲妈。
小怪物：我告诉你，你听我说，这孩子要是寡妇命，嫁给谁家都得守寡，那还不如就嫁给老赵家，就是守寡也有吃有喝的守。现在怕的是人家不同意，那有你放屁的份。
芷莲捂着脸一个劲的哭。
小怪物：“姑娘，别哭了，命里八尺难求一丈，姑姑能有今天就是靠自己刚强，你去了老赵家，至少饿不着冻不着，再差也比你在这个家煎熬强。你家这房子也该翻盖了，这两个丫头也该吃几顿饱饭了。
芷莲哭着点了点头，然后又扑进小怪物怀里，小怪物抱住芷莲，娘俩一起哭了起来。
芷莲：我全听姑姑的。
芷莲妈：浪货，一听嫁人就高兴。
小怪物：闭上你那损嘴。我知道你还没哑巴呢。
13 日，赵宝成家里。
方世川赶着一辆大马车进了赵宝成家院子。袁氏坐在炕上。
袁氏：谁来了？
淑云站在外间：是二妹妹。
淑云走出房门，淑云：二妹妹来了，妹夫进屋坐吧。
袁氏也在下地，一边穿鞋一边说：准是有事，她爸，你就别说咱姑娘了。
袁氏出了屋门，走下台阶，满脸笑容。
袁氏：我这几天就想做一套夏天衣服，你回来的正好。
新柳眼里含着泪水下了车，方世川冲着赵宝成干笑。
方世川：爸，妈。
赵宝成：走，都进屋坐。
袁氏：淑云，去给你二妹妹摘几个香瓜来。
14 日，县城街上。
小怪物正在和一个算命老头说着什么，说了一会，老头又说了一些什么，小怪物掏出几个铜板给了老头。
15 日，赵宝成家屋里。
新柳坐在炕上哭，方世川无精打采的坐在八仙桌旁边，袁氏拉着新柳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淑云端着一盆香瓜进来了。
袁氏：二姑娘，先吃一个香瓜凉快凉快。
新柳还是在哭。
袁氏：在家住些日子吧，正好帮妈做衣服。
赵宝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看你女婿对你多好，你又不跟你婆婆过一辈子。
新柳：她十七岁就生了方世川，他还比我小一岁，等着吧，老太太兴许死在我后面呢。
袁氏：过两年她岁数大了，兴许能好一些。
16 日，街上。
滕国华（青年演员）挎着一个筐，在街上叫卖，过来了一个和他一般高的大男孩。男孩背着书包，两个人一起走着。滕国华一脸羡慕。
滕国华：今天学什么了？
男孩：国文课学的成语，举鼎绝膑。
滕国华：我就念了四年书，没听说过这个成语。
男孩：你那么爱学习怎么不继续念书？
滕国华：俺爹死的早，俺家条件不行。
男孩：跟你妈说说，让你念到高小毕业也行啊。
滕国华：你把你学过的书借我看看，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我就问你
17 日，普惠庵里面。
小怪物拿出一张纸，交给老尼姑。
小怪物：请师父给看看这两个八字合不合？
老尼姑看了一下，掐算起来，小怪物担心的看着老尼姑，老尼姑突然眉头舒展。
老尼姑：合，合，这样的八字才匹配。
小怪物拿出一块大洋，交给老尼姑。同时拿回那张写着八字的纸条。
老尼姑：阿弥陀佛。
小怪物：估计过几天男方家里就会来看八字，请师父记住这个八字，到时候，师父就如实说好了，成人之美，功德无量啊。
老尼姑：老身记住了，施主请放心。
18 日，赵宝成家里。
袁氏和新柳坐在炕上。袁氏在纳鞋底，新柳在做一件衣服。
袁氏：昨天姑爷在这，我也没好意思问，到底因为什么？
新柳：他妈让我给她的衣服绣花，我就绣了，绣完给她一看，她说颜色暗了，我说你这个年龄用这个颜色正好，她就开始骂我，说我嫌她老了。
袁氏：有四十了吧。
新柳：正好四十。妈你可没看呢，她可不像你，本分人家的姑娘。她一脸褶子，每天抹了厚厚一层，描眉擦胭脂，画口红，妖精啥样她啥样。
袁氏：当小老婆的就靠这些勾搭男人。
新柳：她原来就是一个丫鬟，都有了方世川才扶成姨太太。
袁氏：正好姑爷也回来了，你就在家多住些日子吧。
新柳：住几天行，住时间长了我爸就该心疼粮食了。
袁氏：还好意思心疼粮食。当初就为了老方家四匹骡子，四匹马，两挂大车，就把你许配那么远，真是隔山买老牛啊。
新柳又哭了。
19 日，陈永良家里。
西屋。小怪物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又看了看门，然后关上门。把纸条给了芷莲。
小怪物：别听那个鬼的，嫁到老赵家吧。打着灯笼找不着的好人家呀。人家要属蛇的，你们爷俩看一看这个，芷莲，你从今以后就是这个生辰八字了，认识不？”
芷莲看了看，点点头。
芷莲：大姑，爸教我认识了很多字，这些字我都认识。
小怪物：那就把它背熟了，以后这就是你的出生时辰，永良，你也看看，记一下，别说差了。
陈永良接过那张纸，看着。
小怪物： 这事全天下就咱们三个人知道，永远都别说漏了，更别让你妈那个鬼知道。
芷莲眼里含着泪，点点头。
芷莲：我全听姑姑的安排，姑，我给你烧点热水，烫烫脚吧。
小怪物问陈永良：你打算要多少彩礼？
陈永良：还不知道人家同意不同意呢？看看咱这个家吧。
小怪物叹了一口气。
小怪物：我为了这门亲事费了好多心思，老赵家越来越发达了，赵新海更是一表人才。
陈永良：姐，我看咱们还是别开口要，叫他们家看着给吧，老赵家拔根毫毛都比我腰粗，随便给点什么，也比一般人家强。你说呢？
小怪物点点头，压低声音。
小怪物：你听我说，钱到手也别让她知道，省得今天黄仙来了要吃鸡，明天狐仙来了要吃兔的，到时候就说是我给的钱，让你们修房子。
陈永良：全听姐的，你放心吧，。姐呀，你为我们一家这么操心，让我说什么好呢。赶明你侄女要是好了就让她好好孝敬你吧。
小怪物：我倒不指望她什么，就是想让孩子出了这个苦海。
20 日，赵宝成家里。
新柳正在擦眼泪，淑云端着一盘香瓜进来了。
淑云：刚才我去摘香瓜老吴家媳妇在地里哭呢，也是婆婆骂她了。
新柳：那有咱妈这样的人，嫂子你偷着乐吧。
袁氏：哎呦，我还少骂你们了。
淑云：妈，你就是说我也是好意的，你对我和大妹，二妹，三妹，四妹是一样的，这一点我能看出来。
新柳：妈，你要是看着我那个婆婆你都能吐出来，我一看她那个样子我就恶心。
袁氏：不管怎样你嫁到她家就是老方家的人了，你要看她恶心，你自己心里就更不痛快了。
淑云向外看着。
淑云：妈，小怪物来了。
袁氏：二姑娘，擦了眼泪，乐乐呵呵的。什么也别跟她说，就说是想我了才回来的。
淑云出来了。
淑云：大姨来了，进屋坐吧，我刚刚摘的香瓜。
小怪物一边进屋一边说：我可真有口福。
新柳：大姨来了。
小怪物：二姑娘怎么回来了。
新柳：梦见我妈了，回来看看我妈。
小怪物：姐姐，你可是个有福的人。
袁氏：大妹妹，进来吃香瓜吧，可甜了。
小怪物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交给袁氏。
小怪物：姐姐，这是女方的八字，你去找人看看，要是八字合，咱们就再往下说，不合就拉倒。
袁氏：大妹妹办事就是有根有谱。
21 日，路上。
赵新河赶着大马车，袁氏，淑云，新柳，坐在车上。
赵新河：妈，你看咱家的庄稼长得咋样？
袁氏：不错，自从你带着伙计们自己种，咱家年年好收成。
新柳：妈，现在这些都是咱家的地？
袁氏非常自信的笑了。
袁氏：就是河南面老白家的地，现在也是你爸爸管着。
新柳：妈你还记得十几年前我非要和你一起去普惠庵的事吗？
赵新河：俺家的小毛驴车陷了。
新柳：哥——，你烦人，我们说话你又插嘴，你好好赶车。
车上的几个人哈哈哈，大笑起来。
新柳：白大爷一眼就看好我姐了，非要给我姐夫娶。
赵新河：咱妈还欲擒故纵，哈哈哈。
袁氏乐着打了赵新河后背一下。
袁氏：好好赶你的车吧，胡说什么，他们家上赶子给的。
22 日，普惠庵。
老尼姑煞有介事的在掐算。袁氏认真的看着。新柳和淑云东张西望四处看着。
老尼姑：这是哪家的姻缘？
袁氏：怎么了？
老尼姑：男的高官厚福寿路长，女的儿孙满堂贤内助，好姻缘呢。
袁氏掏出一块大洋放在香案上。
老尼姑：阿弥陀佛。
袁氏：师傅受累了。
新柳：妈，我看不看？
袁氏：你还看什么，什么都有了，你俩都跟我回去。
23 夜，赵宝成家里。
袁氏：她爸，我今天去普惠庵看了，小怪物送来的女方的八字和咱们老二的八字，那才合呢。
赵宝成：关键是要问清楚女方要多少彩礼？
袁氏：咱家这几年也不像过去了，要多少给不起。
赵宝成：妇人之见。我告诉你，小怪物可精了，你不要说同意，免得她狮子大开口。
袁氏：她爸，我记住了，这么说亲事你也同意呗。
赵宝成：行啊，这事你去办就行，就是尽量少花点钱就行。
24 夜，滕家。
国丽，国丹盖着一张被子睡着了。秋儿在灯下面补衣服。滕国华在她旁边看书。
秋儿：国华，你看的是什么书？
滕国华：我从一个小伙伴那借的小学五年级的国文课本。
秋儿：国华，咱家没钱供你继续上学，你要学就学习怎么算账，这两年咱家生意越来越好了，我都记不住每次的进货，出货了。
滕国华放下手里的书，想了想。
滕国华：妈，以后我天天记账，这样咱家每天卖多少，再泡多少豆就更准确了。
秋儿：那以后你学习学习那个算账。
滕国华：算术。
25 日，赵宝成家院子里面。
伙计套了一辆大马车，赵宝成拿着两大包行李，袁氏抱着两个包袱，放在车上。淑云拿着一个小包袱放在车上。赵新海和新桃上了车。
袁氏：你嫂子给你俩烙的葱油饼。
赵宝成：每个礼拜六傍晚伙计就过去接你们俩。
新柳给了新桃一条绣花手绢，新桃高兴的看着。
淑云：你们就把脏衣服带回来，我给你俩洗。
赵新海：我自己走也行，我自己能洗衣服。
袁氏：老姑娘，好好学习，别跟同学吵架。
赵宝成：老儿子，你好好干，将来也当个什么官官。
赵新海和新桃都乐了，伙计赶着马车开始走了。
袁氏伸着脖子：老姑娘，有什么不会的就问你哥。
赵宝成开始往屋里走了，边走边说：姑娘家家的跑到县城去念书，我看将来能干啥。
26 日，木匠房。
张春生拎着一条鱼和一篮子菜进来了，。
一个伙计：你们看，春生今天要给咱们师傅做鱼吃。
张春生：给你们做菜饼子。
师傅：春生今天跟饭店的大师傅学做鱼了？
张春生：师傅，你瞧好吧。
27 日，赵宝成家里。
新枝脸色发黄，有些胖肿，她虚弱的靠墙坐着。袁氏心疼的看着新枝。新柳在做针线活。
袁氏：三姑娘，还难受？
新枝：妈，我没事。
淑云端着一碗药进来了，新枝接了过来。
淑云：妈，三妹妹吃的药没有了，让伙计去县城抓药呀？
袁氏从炕柜底下摸出一块大洋，交给淑云。
新枝：妈，要不我就不吃药了？
袁氏：姑娘，你别着急，有病更得慢慢养。
新柳：除了大姐给咱这个家带来好处，我们几个都拖累家里，我嫁人了确领着女婿住娘家，三妹有病花钱吃药，四妹非要上学，俺爸心里肯定不高兴。
袁氏：二姑娘，你得多住些日子，我跟你爸说了，新海娶媳妇的这些针线活全得靠你了，上哪找这样的高手，请都请不来。
新柳拉住袁氏胳膊：妈，真的呀？
袁氏笑着点点头。
新柳：这回好了，气死俺家那个老妖精。
第一集
1 日，外景。
腊月初七，大辽河已经结成了一块厚厚的冰，上面又盖了一层积雪，雪花不紧不慢的飘着，河边的干树枝在北风的呼啸中，刷刷的响着，辽河北面，河边不远的小赵屯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大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只有穿着大棉袄，带着棉帽子的赵宝成赶着一辆装满麻袋包的小驴车，吱嘎吱嘎的在河堤道上前行。
赵宝成家的院子里是一溜五间泥房，院墙也是黄泥的，院门是柳木条拼的。院子里非常整齐，房顶上是一层厚厚的新草，窗户上是新糊的雪白雪白的窗纸。
2 日，赵宝成家屋里。
锅台上放着两个大盆，大锅里面烧着水，热气不停的往外冒着，屋里面有些看不清，淑云（十八岁）手忙脚乱的忙活着。赵宝成推开房门，一股热浪涌了出来，赵宝成用手扇着热气。
赵宝成：你整啥呢？给我拿个扫帚。
新桐（十五岁）从屋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把扫炕的扫帚，新桐给父亲扫着身上的雪花。
新桐：爸，冷不冷？
赵宝成：不冷。淑云在忙活什么？
新桐：妈，生了。
赵宝成：丫头？小子？
新桐：妹妹。
赵宝成：又是一个赔钱的货。
赵新河赶着小驴车，垂头丧气的从院门外进来了，新桐接着给他扫雪。
新桐：哥，你这一下午干什么去了。
赵新河：干什么去了，我河南面收租子去了，老李家老婆有病，交不上，老徐家要娶媳妇商量明年还。
新桐乐了：说你不行吧，要是咱爸去，怎么也不至于空着车回来。
赵新河：你跟妈说一下，一会爸要是说我，让妈劝劝。
新桐：你进来看看，妈刚刚生了一个妹妹，长的可好看了。
3 日，白茂昌家。
这是一个青砖灰瓦的大院，有几十间房子，院子大门是黑色油漆大门。
白老太爷穿着绸面皮袄，端坐在古香古色的正房里面，悠闲的喝着热茶。一个丫鬟进来了。
丫鬟：老太爷，老太太请你过去。
白老太爷：又是什么事？
丫鬟：老太太说有重要事告诉你。
白老太爷无奈的站了起来。
4 日，赵宝成家里。
袁氏头上包着毛巾，抱着孩子，脸朝着墙，正在给孩子喂奶，赵宝成脱下外面穿的棉坎肩，伸着脖子看了看袁氏怀里的孩子，就坐在炕对面的一张椅子上。
赵宝成对着赵新河：你收回来多少？
赵新河偷眼看看新桐，没有说话。
袁氏：老李家老婆有病了，缓缓吧，都不容易。
赵宝成：他家那个败家老婆一年到头有病，吃药，也不知道是真病假病。
袁氏转过身，放下孩子，自己也躺下了。
袁氏：都是几十年的乡里乡亲了，咱也不能逼的太紧，也别为难孩子了，说他十七，他才十五周岁多。
5 日，白茂昌家里。
一个大卧室里面，一铺炕上摆着雕花炕柜，炕柜上面放着花红柳绿的缎子被褥，白老太太躺在大炕中间，盖着杏黄色缎子被，一个丫鬟正在给她喂吃的。
白老爷子进来了，白老太太看着白老爷子。
白老爷子：你就好好养病吧，又是什么事？你都这样了，还天天看着我。
白老太太：他爸，我看不了你几天了，我快走了。
白老爷子：我都六十多了，你愿意看着你就看着吧。
白老爷子坐在白老太太身边。
白老太太眼中有些湿润。白老太太挥挥手，丫鬟出去了。
白老太太：他爸，我年轻的时候就是怕你娶了小的，冷淡了我，好歹我还生了一个儿子，没有耽误白家的香火。
白老爷子：你不用担心了，我谁也不娶了，我都六十多了。
白老太太神秘的说：老头，我的日子不多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白老爷子：你还有秘密？
白老太太：以后给儿子娶媳妇的时候要娶一个她妈妈生过一对双的姑娘，这样的姑娘将来十有八九也能生一对双。
6 日，赵宝成家里。
赵宝成仰躺在炕上，头枕着双手，眼睛看着棚顶，一个劲的咳声叹气。袁氏看看他。
袁氏：他爸，今年的租子没收上来多少？
赵宝成：可不是，原来想，开春再买几亩地，现在看够全家一年吃用的就不错了。
袁氏：要不就把大辽河南面的二十亩地收回来？咱自己种？
赵宝成：那也行，可是那还得天天过河，还得买一条船，也得用钱。
袁氏：可是，咱们大辽河北面的地本来就少，大多数还都是老白家的，人家上千亩土地，富得流油，人家是肯定不能卖地的。
赵宝成：是呀，要买也就只能还是买河南的地，嗨，看看人家老白家，比不了啊。
袁氏：咱家也够吃够用的，咱不和人家比，比了还闹心。
赵宝成：妇人之见。
袁氏：你还说我呢，你看淑云她父母死的时候，我就把她领回家来，她嫂子乐得要命，你也说又多了一张嘴。可是这姑娘一天比一天大了，咱们娶儿媳妇不用四处张罗，不用花彩礼钱了。
赵宝成：那倒是，她来时就十二岁了，也能干活了。你有远见啊。
袁氏：她比新河大三岁，过两年就给他俩圆房。
赵宝成：村里村外的人都佩服你，说你对新河，新桐，新柳她们三个像自己亲生的一样，对淑云也不打不骂，吃饱穿暖，也像对自己亲生的一样。
袁氏：她来的时候又廋又小，让她干活我都不忍心，这些年在咱家吃的饱，高了，胖了。
7 日，外景。
开春了，大辽河汩汩滔滔的由西向东奔流，辽河两岸嫩柳低垂，白杨挺拔。
8 日，白茂昌家里正房。
白老爷子：找你过来给我帮一个忙。
媒婆穿着鲜亮的衣服，脸上抹着一层厚厚的粉，媒婆站在地中间。
媒婆：白老太爷，我早就想着大侄子的婚事呢，就是不知大侄子这个洋学生要娶一个什么样的？
白老爷子：看你挺精的，说话还是不行。
媒婆吓了一跳，赶紧满脸堆上笑容。
白老爷子：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媒妁之言，他妈妈不在了，那就由我一手说了算。
媒婆：那是，那是，白老太爷准备给咱们少爷找一个什么样的，我马上去找。就凭您老人家这家势，再加上老身我这一张嘴，就是要那天上的嫦娥，我也能给她说下来。
白老爷子：别的都好说，关键是要一个这样的姑娘。
媒婆急切的看着白老爷子。
白老爷子：这姑娘的妈妈曾经生过一对双。
媒婆：姑娘的妈妈生过一对双？这样的姑娘就行？
白老爷子神秘的笑着：呵呵，你保了一辈子媒，是不还不知道有这一说，我告诉你吧，生过一对双的妈妈，姑娘十有八九也能生一对双，我们家已经是三代单传了。
媒婆：哎呀，是吗，我们哪能赶上白老太爷见多识广，今天我可长了见识了，我记住了。
白老爷子掏出几块大洋放在桌子上，示意媒婆过来拿。
白老爷子：这是跑腿钱。你去给我找，保媒成了我多给，找遍新民县也给您老找出这样的姑娘。
媒婆满脸堆笑的拿起大洋。
9 日，赵宝成家里
袁氏抱着婴儿，亲着她红扑扑的小脸，逗着她。
袁氏：老姑娘，给妈笑一个，来给妈笑一个，哎呀，我的俊姑娘。
赵新海（七岁）：妈，咱们应该给妹妹起一个名字了。
袁氏：宝贝儿子，你念书了，你看看给妹妹起一个什么名字？
新桐，新柳（十二岁）也从里屋出来了，新柳手里拿着绣花撑子，站在炕前，绣着桃花。
赵新海看看外面绚烂的桃花，看看二姐手里绣的桃花。
赵新海：妈，你说四妹就叫赵新桃行不？
新桐，新柳，互相看看，袁氏也乐了。新柳拍拍赵新海的头。
新柳：行啊，二弟，行啊，这名字起的贴切。
新桐：二弟，书没白念，妈，要不四妹就叫赵新桃，挺好听的。
袁氏：我看也不错，我儿子行啊，就是不知道你爸能不能同意。
新柳：爸才不在意我们姑娘叫什么名字呢。
新桐：俺爸想的就是土地，粮食。
10 日，白茂昌家正房。
白老爷子坐在八仙桌一侧，白茂昌穿着一身学生装，站在白老爷子面前，白茂昌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本，恭恭敬敬的交给白老爷子。
白茂昌：爸，这是我的高中毕业文凭，您老看看。
白老爷子带上老花镜，看了看。
白老爷子：呵呵，好，茂昌，你高中毕业了，你是我们老白家念书最多的，你妈在九泉之下也能闭眼了，你知道你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白茂昌：继续念书？考大学？
白老爷子摇摇头，白茂昌不解的看着父亲。
白老爷子：给我生几个孙子。
白茂昌：几个孙子？
白老爷子：对，越多越好，你是想继续念书也好，想在家帮我算算帐也好，还是去奉天给政府工作也好，我都支持，就是你得给我娶个儿媳妇，生几个大胖孙子。
白茂昌：爸爸，这些年我就一门心思念书了，没有找媳妇，等我工作以后，我就找。
白老爷子哈哈哈大笑。
白老爷子：你这傻小子，念书念成了书呆子，找媳妇这事用不着你，我早就给你安排好了，等着爸爸给你找个好媳妇吧。
白茂昌：爸，现在提倡自由恋爱，我想自己找一个。
白老爷子哈哈哈又笑了一阵子。
白老爷子：爸爸虽说是清朝过来的，可是头脑开通，新的东西爸爸全都接受，你看你现在不是还没有找到吗，爸爸帮着你找，找到了，你先和她谈一谈那个自由恋爱，然后再结婚，再给爸爸生孙子。
白茂昌无奈的看着父亲。
11 日，赵宝成家。
一个小个中年妇女，赶着一挂大车，车上装着各式各样的生活用品，小个女人赶着大马车进了赵宝成家的院子。小个子女人一进院子就大声招呼起来。
小怪物：姐姐，有日子没见了，老外女会坐着了吧？
屋里，袁氏和新柳坐在炕上做针线活，新桃坐在炕上，新枝（三岁）和新桃一起玩。淑云和新桐正在大锅灶上做饭。
淑云：小怪物来了。
新桐：烦人，没事就来，还总是赶在中午饭时间来。
淑云：那咱俩也得出去迎接，要不妈该说了。
新桐：你去吧，我还得做饭呢，一会干活的就该回来吃饭了。
新桐没有好气的使劲拉着风箱
淑云出了房门，大声说：大姨来了。
淑云帮着小怪物拴上马，淑云拿了一个马槽子，放在小怪物的马跟前，淑云给马抓了一把青草，放在槽子里面。
小怪物：这姑娘越来越漂亮了，什么时候圆房？大姨给你好好选一套漂亮衣服。
淑云不好意思的跑进屋里，小怪物也跟着进来了，新桐无奈的站了起来。
新桐：大姨来了，进屋坐吧。
小怪物：大姑娘做饭呢。
新柳也下地了。站在里屋门口。
新柳：大姨来了。
小怪物：二姑娘又做什么呢？我走南闯北，啥都见过，就是没见过这么手巧的姑娘。
袁氏在炕上：大妹妹有日子没过来了。今天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小怪物：全是在奉天买的新奇东西，一会挨样拿给你们看看。
外面，赵宝成和赵新河赶着小毛驴车回来了，新桐拿起一个铜盆出去了，新桐舀了一瓢水倒在铜盆里面。
新桐：爸，热了吧，洗洗脸吃饭吧。
赵宝成看了一眼大马车，毫不避讳的大声说：小怪物来了？
小怪物在屋里隔着窗户也大声说：姐夫，回来了，庄稼长得怎么样？
赵宝成擦着脸：好，俺们家的长得最好。
赵新海和薛万福一起进来了，薛万福比赵新海高出一头多（12岁）
薛万福对着赵宝成：姐夫。
赵宝成粗啦啦的：来了。
袁氏透过窗户往外看，小怪物也跟着往外看。
薛万福进了屋里：大姐。
袁氏：小兄弟来了，饿了吧，一会咱就吃饭。
薛万福：姐，我不饿，我出去玩了。
袁氏和蔼的说：去吧。
小怪物神秘的看着薛万福走了出去。
小怪物：谁呀？
袁氏：就是新桐他妈的亲弟弟，打小就在这和新桐他们兄弟姐妹一起玩，后来他姐姐死了，他也在这家玩，我来了，不想凉了孩子的心，就这么，他还是叫我姐，叫他姐夫。还是像他姐活着时候一样来玩。
小怪物：看看，天底下还有这么厚道贤惠的人，我说姐姐你将来可得升天。
袁氏：有什么，你看这家从他爸到姑娘儿子谁对我不好，人心都是肉长的。
12 日，白茂昌家里。
媒婆穿着玫瑰紫色的一身衣服，头上带着一朵绢花，衣服前面别着一个白绸子手绢，十分兴奋，满脸喜色。
媒婆：恭喜白老太爷了。姑娘我给你找到了。
白老爷子苦笑了一下：恭喜我什么，又不是我要找媳妇。
媒婆往前凑了一下，满脸堆笑。
媒婆：白老太爷想要什么样的？老身也能给你找到。
白老爷子摆摆手：说正经的，那家的姑娘？
媒婆用手绢擦了一下汗，又向前走了半步。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媒婆：自从你老人家跟我说了，我就四处询问，专门找那妈妈生过一对双的姑娘，可是有的姑娘年龄太小，有的姑娘已经许了人家，哎呀，我就一个村，一个村的打听，后来好不容易打听着了。
白老爷子：谁家的姑娘？
媒婆：白老太爷，你猜是谁家的姑娘？
白老爷子不耐烦的说：我说你怎么那么啰嗦？我要是能知道是谁家的姑娘我还用你干什么？
媒婆神秘的嘻嘻笑着，又往前走了一小步，她捂着嘴，压低声音。
媒婆：是大民屯老赵家的大姑娘。
白老爷子：哎呀，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那么小声干什么？你去跟老赵家说了？
媒婆：没有呢，我得先请白老太爷示下，然后再去跟老赵家说。
白老爷子：你是够啰嗦的，那你说说老赵家都是什么情况？
媒婆：赵宝成也有几十亩地，他二十岁上娶了薛氏，第二年就给他生了一男一女的一对双。
白老爷子面露惊喜：是呀？
媒婆又向前移了一点，向白老太爷使了一个媚眼。
媒婆：可惜这个薛氏和赵宝成过了七八年就有病死了，隔了一年他又娶了一个破落秀才的女儿，袁氏，这个袁氏能写会算，赵宝成家的几个姑娘虽然没上过学，可是还都认识几个字，估计少爷还能喜欢。
白老爷子：哦，是吗？那可太好了，我那儿子就是要和姑娘谈那个自由恋爱呢。
媒婆嘻嘻笑了：白老太爷，我给你说吧，那个姑娘小细腰，大屁股，一看就是一个能生的。
白老爷子拿出一小摞大洋，放在桌子上，示意媒婆过来拿，媒婆满脸笑容过来拿起大洋。
媒婆：白老太爷，您老放心，我这就去说，保准把姑娘娶过来。
13 日，赵宝成家里。
炕上放着一张桌子，饭桌上面放着一笸箩黄灿灿的玉米面饼子，一碗鸡蛋酱，一大把小葱，一盘子黄瓜，每个人饭碗里面是茄子土豆汤。老赵家全家人和小怪物一起香喷喷的吃着。
14 夜，赵宝成家里。
屋里点着两个油灯，新柳守着一个油灯还在绣花，袁氏放下已经睡了的新桃。
袁氏：二姑娘，别绣了，小心你的眼睛呀。
新柳放下手里的花撑子，揉揉眼睛。
新柳：妈，你和那个小怪物是什么亲戚？
新桐：对了，妈，我也想问问你呢。她怎么总上俺家来？
袁氏：你看你们俩，大姑娘用的香胰子，二姑娘用的绣花线，咱家的新奇玩意，什么不是人家捎来的。
赵宝成：她就是看咱家日子好了，想挣咱家的钱。
淑云：今天咱妈啥也没买。
新桐：那还白供她一顿饭呢。
袁氏：我也是来到这家以后认识她的，她总是讲一些外面我没见过的新鲜事，赶着赶着叫我姐姐，还非要认我当干姐姐，其实啥亲戚都没有。
赵宝成：她就是看你妈仁义，能来咱家混一顿饭吃。
袁氏：你们几个毕竟是晚辈，不要总是叫人家外号，都得叫大姨，姑娘家家的别让人家笑话，将来不好找婆家。
15 日，赵宝成家里。
媒婆坐在炕上，对面坐着赵宝成和袁氏。
媒婆：我听说大姑娘大了，我就直接过来了。
袁氏：老嫂子，来了好啊，要不我也得上门求你帮忙。
媒婆：我今天来给大姑娘说个好人家，你们猜猜是谁家公子？
袁氏和赵宝成相互看看。
袁氏：老嫂子的眼光错不了，我们天天不出门，上哪猜去。
媒婆极其神秘的说：是咱们县顶顶有名的大户老白家。
赵宝成一愣，又和袁氏对看了一眼。
赵宝成：老嫂子，你就别逗你大兄弟了，俺家的姑娘哪能攀上人家老白家。
媒婆乐了：你猜为什么老白家看上你们家的大姑娘了？
袁氏：要说我们家大姑娘，你可真是要模样有模样，要人品有人品，要干活能干活，要持家能持家。
媒婆：弟媳妇，你都没说到点子上，人家老白家老爷子就是看中大姑娘她妈妈能生一对双，人家希望大姑娘一过门也给老白家生几个一对双，他们家可是已经三代单传了。
袁氏暗暗吃了一惊。赵宝成刚要说什么，袁氏马上拦住赵宝成。
袁氏：老嫂子，让我们俩商量商量吧，大姑娘的娘去世的早，她刚刚过了十六周岁生日，你说要是这么小就把她嫁出去，外人能不能说是我不留她。
媒婆：那好，你们俩商量商量，白老爷子有话，彩礼好说，我说大兄弟，兄弟媳妇你们可别错过这个好机会。
16 夜，赵宝成家里。
赵宝成和袁氏躺在炕上。
赵宝成：你不愧是秀才的女儿，比我这大老粗可有心计。
袁氏：老白家虽说是有名的大户，可是人家不错，老太太去年也去世了，咱大姑娘一过门就能当家。
赵宝成：那你还推迟人家媒婆干什么？
袁氏：那也不能显得咱们太着急呀。
赵宝成：你说他家能给咱什么彩礼？
袁氏：这我也说不好，最好能把他家在辽河北的几十亩好地给咱做彩礼。
赵宝成呼的一下坐了起来。
赵宝成：他妈，你和媒婆说，他家要是不给辽河北的那几十亩好地，咱就不同意这门亲事。
袁氏：这让我可怎么说呢？
赵宝成：你平时就会说，这回咱家可就靠你了，你说得对，什么粮食了，大洋了，都不如好地，尤其是大辽河北的地，近地呀。太好了。
17 早上，白茂昌家里。
一个伙计正在往大马车上装着贡品，白茂昌打着呵欠伸着懒腰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
伙计满脸堆笑：大少爷早。
白茂昌呵欠还没有结束，对着伙计点点头。
白茂昌：你一大早忙活什么呢？
白老爷子从另一个屋子出来了。
白老爷子：你这个不孝顺的东西，今天是你妈的百日，一会跟我上坟去。
白茂昌伸伸舌头，冲着伙计做了一个鬼脸。
18 日，赵宝成家里。
袁氏焦急的看着一个大盆。
淑云：妈，我天一亮就发上了，你说怎么还没发好。
袁氏：保准是你把面肥放少了，急死我了，就想今天早点去，早点回来。省得你四妹妹饿了，该哭了。
淑云：妈，太阳出来了，我把面盆放在太阳下面就快了。
19 日，坟地。
白茂昌和伙计一起在一个大坟旁边摆上各式各样的贡品，摆好贡品，伙计铺了一个垫子，白茂昌跪在垫子上面，拿起几张烧纸点着了。
白茂昌：妈，您老安息吧。
白老爷子：你妈能听懂吗？老婆子，媒婆找到了老赵家的姑娘，这姑娘他妈生了一男一女一对双，姑娘还能写会算，你就放心吧。
白茂昌跪在垫子上面回头看着白老爷子。
20 日，赵宝成家院子里。
赵新河正在摆弄小毛驴车，淑云急急忙忙的往挎筐里面捡馒头。袁氏拿着一床褥子急匆匆的从屋里出来，新柳穿了一身新衣服跟着袁氏出来了。
新柳：妈，你去年就答应了，说今年六月六带我上普惠庵。
袁氏把褥子放在毛驴车上，回头看着新柳，新桐穿着一身新衣服也出来了。
新桐：她去，我也去。
袁氏：那有姑娘家家的去尼姑庵，再说抛头露面的，这要是让你爸爸知道了，那还了得？
新桐指着赵新河：哥，你要是不说俺爸就不能知道。
新柳推着袁氏：妈，快走吧，早去早回，别耽误做中午饭就行，爸一回来就吃，吃完就下地干活，爸就高兴了。
新桐已经坐在毛驴车上了，新柳扶着袁氏也上了车，淑云站在院子中间羡慕的看着她们。新桐催促赵新河。
新桐：哥，赶紧赶车走，走，走，走，快点的。
小毛驴车已经动了，袁氏一脸无奈。
袁氏：淑云，你四妹妹哭了，你就喂她一点鸡蛋羹。我们一会就回来。看好你三妹妹。
21 日，路上。
新桐和新柳十分兴奋，东张西望的，两个人嘁嘁喳喳的说着什么。
袁氏：大姑娘，你这都有媒人来说媒了，你还跑出来玩。
新柳刮着新桐的脸蛋，新柳：羞啊羞。羞啊羞。
新桐：你们不是还没有答应他家吗，那怕啥。
赵新河：疯丫头，怕啥？怕人间老白家不要。
新桐：我也怕，我怕新民县没有那么合适的一对双。
小毛驴车陷在泥里面了，赵新河使劲打着驴，驴吃力的向前使劲，车就是出不来。
新桐：哥，你不好好赶车，净插嘴我们女人说话。
赵新河回头：你俩下去推车。
新桐，新柳不情愿的下了车。地下全是泥，她俩几乎没有站脚的地方，新桐，新柳，使劲推着，赵新河也下车了，拉着驴使劲往前走，可是车还是不动。
袁氏：我也下去，咱们四个人一起推，越急越出事。
四个人一起推着毛驴车，还是不动。
22 日，路上。
伙计赶着胶轱辘大马车，快速的走着，白老爷子和白茂昌一左一右的坐在马车两边。
白老爷子：儿子，看看这全是俺们家的地，是你太爷到我给你积攒的，你就是有十个儿子也够分的了。
白茂昌：我要那么多儿子干什么？
白老爷子：混帐话，单传多危险啊。
大马车走到了小驴车跟前，走不过去了。
白老爷子：怎么了？
赵新河：大爷，耽误你走路了，车陷泥里了。
白老爷子：没事，我不着急，伙计，你下去帮着推推，你看我早就说了，女的没用，这老些人都推不出来。
袁氏：老哥哥，我这谢你了，是呀，我和两个姑娘没有劲。
白茂昌也下来了。挽起袖子要帮忙推。
袁氏：公子，可不敢劳驾你推。别弄脏了衣服。
白老爷子：那个村的？
赵新河：大民屯的。
白老爷子：哦，我跟你们打听一个人家。
袁氏：一个屯子的都认识，老哥，你说。
白老爷子：我想问一问一个姓赵的，好像是叫什么——赵宝成，对，就是赵宝成。
赵新河刚想说话，袁氏拉了他一下。
袁氏：老哥，打听他家干什么？
白老爷子：不干什么，随便问问。
袁氏猛的想起了什么。
袁氏：老哥，你看我儿子和我这个大姑娘长得像不像？
白老爷子看了一眼赵新河，却直盯盯的看着新桐。
白老爷子：哦，——像，——真像，他俩是一对双？你们就是赵宝成家的？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这姑娘太有福相了，茂昌啊，去，你也过去帮着推车，这不是外人，就是你未来的媳妇丈母娘，哈哈哈，这可真是太巧了。
白茂昌推着中间，新桐，新柳推着两边，伙计和赵新河一起拉着车，小毛驴也懂事的使劲往前走。
袁氏：你看白老太爷说的，我们还没有答应呢。
白老爷子：哈哈哈，我说亲家母，孩子都在这，你看看，你能说出什么不行的地方。
袁氏：哎呀，老哥哥，成一门亲，可不是两个孩子说了算的，还有那么多具体的事没仔细唠呢。
白老爷子：哈哈哈，不就彩礼的事吗，你回去跟她爸爸说，要什么，写清楚，我全都答应，你看行不行？人家我也看好了，姑娘我也看好了。
袁氏：哎呀，老哥，彩礼是小事，都民国了也得问问姑娘同意不同意。
五个人齐心合力一下子把小毛驴车推了出来了，新桐和白茂昌相视一笑，正好白老爷子看在眼里。
白老爷子：哈哈哈，我说亲家母，你看看，你看看这俩孩子多有缘分啊。还同意不同意呢，我看就这么定下来了。
第二集
十年之后。
1 日，赵宝成家。
（赵宝成家的五间泥房，一点点模糊了，变成了：）正面是三间青砖青瓦的的房子，东西各是两间厢房，院墙也比以前加高了，大门已经换成两扇黑漆木门了。一进院子大门左侧是一排牲口棚，里面拴着十来口大骡子大马。靠墙角是两间仓房。大门右侧是三间门朝外开的小平房（长工房）。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中间放着两挂胶轱辘大车。
正房东屋里，袁氏坐在炕上纳鞋底，新枝（少年演员）和新桃（少年演员）也在做针线活。新桃放下手里的东西。
新桃：妈，你看我做的是不挺好。
袁氏拿了起来，看了看。
袁氏：还行。
新桃马上下地了，袁氏不解的看着新桃，新桃拿出一个本，交给袁氏。
新桃：妈，你看我写的字。
袁氏接了过来，看了看。
袁氏：挺好。
新桃突然说：妈，我要上学。
袁氏犹豫一下，不知说什么好。
新桃：针线活我已经会做了，不用学了，我要向二哥那样上学。
新枝胆怯的看着新桃，新桃眼睛看着袁氏。
袁氏：这十里八村的还没有听说女孩子上学的，就是我同意，你爸也不能同意。
赵宝成从外面进来：什么事？
新枝吓得马上低下头做针线活，袁氏示意新桃自己说。
新桃：爸，我要上学。二哥学校就有女生。
赵宝成：不是已经认识字了吗，还上什么学。
新桃：我要向二哥那样，上学校上学。
赵宝成：都是你妈惯的，我没钱。
新桃不满的看着赵宝成，淑云（成年演员）往饭桌子上面放了一笸箩金黄的饼子，淑云拉着新桃。
淑云：老妹妹，来。
新桃不情愿的跟着淑云出来了。
新桃嘟噜着嘴：老财迷。
淑云拿了一个蒸地瓜，给新桃。
淑云小声：四妹，你明天去新桐家。
新桃顿一下，就抱住淑云胳膊。
新桃：嫂子，还是你有办法。
2 日，火车站外面。
街上很热闹，做着各种小买卖的人此起彼伏的叫卖，拉车的跑来跑去，行人来回穿梭。
秋儿，是一个矮个女人，黑黑的小圆脸紧绷着，她背着一个大行李包，手拉着小女儿国丹（幼年演员），滕国华（少年演员）也背着一个包拉着妹妹国丽（幼年演员）。面对火车站来来往往的人群。几个人傻傻的看着。秋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秋儿拿着信给一个老头看，老头看了几眼，摇摇头。
秋儿（山东口音，以后全是）：儿子，你看看这信上写的什么？
滕国华：娘，我认识这字，可是我不知道信上说的地方在哪？
秋儿：娘呀，这奉天可太大了，这么老些人。
滕国华：娘，你别急，咱们慢慢打听，慢慢找。
3 日，白茂昌家门口。
一个伙计赶着大马车，车上坐着新枝，新桃，赵玉苏，赵玉葵。伙计下了车，牵着马进了白家大院，院里，一男一女两个老仆人过来了，女的扶着新枝，新桃下车。
女的：两位姑奶奶慢点。
男的抱下玉葵，玉苏自己跳下车。一对一模一样的小兄弟从院子里面跑了出来。
两个男孩：三姨，四姨来了。
新枝和新桃一人领着一个男孩。两个男孩亲热的拉着玉苏和玉葵。几个孩子有说有笑的往里走。白白胖胖的新桐（成年演员）微笑着站在房子门口。
新桃，新枝一起：大姐。
新桐：热不热？王妈，你去把早上摘的香瓜拿过来。
几个人进屋了。
4 日，滕家。
一个男人奄奄一息的躺在炕上，门被推开了，秋儿急忙忙的进来了，三个孩子也跟着进来了。
秋儿晃晃男人，男人睁开眼睛。
秋儿：她爸，她爸，我们来了，都来了。
男人重新闭上眼睛，眼泪从眼睛溢了出来，男人微微摇着头。
秋儿：你慢慢养病，我出外干活养活一家老小。
男人：孩子他娘，我对不起你们，我一个人在外年头多了，我得了这脏病，把钱全花光了，你再找一家吧。
男人气若游丝的说完话，就不动了。
秋儿傻眼了几秒钟，开始大哭，几个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
5 日，白茂昌家里。
四个男孩在大院子里面疯跑。王妈抱着一个两岁的小女孩乘凉。
新桐，新枝，新桃一起坐在八仙桌旁吃香瓜。
新桐：一早上我就让王妈摘下来了，我让她把香瓜掉在井里，一天中不管什么时候吃都又凉又甜。
新枝：大姐真是的，就是有福，吃个香瓜也和我们不一样。
新桐抿嘴笑着，又拿起一个香瓜，递给新枝。
新桐：三妹，再吃一个。
新桃跑到门口，一副大人样子。对着两个侄子和两个外甥。
新桃：你们快来吃香瓜吧，就知道疯跑。
新桐看着新枝，两个人都乐了。
白家驹，白家骥一起进来了，新枝拉过一个给他擦脸，新桃给另一个外甥掰了香瓜。
新桃：大姐，他俩什么时候上学？
新桐：今年一开学就让他俩上学。
新桃撅嘴说：还是男人好，都能上学，像我们姑娘也就是天天做活。
新桐看看新桃，又看看新枝。
新桐：四妹也想上学？
新桃：想也是白想，别看俺家现在有了二百多亩地了，咱爸还得攒钱买地，一说就说没钱。
新桐：县城里面的确有姑娘上学校上学的了。
6 日，赵宝成家里。
赵宝成：这世道变得，大辽河上面还有了渡船。
袁氏：有渡船还不好？
赵宝成：哏，好，一个人过要一个大子，马车要五个大子，我这一天好几趟，得多少钱。
袁氏：谁家干的，乡里乡亲的还好意思要钱。
赵宝成：我也没问，好像是县城来的。
袁氏：他爸，要不咱也买一条船，来回摆渡。
赵宝成：是呀，我看一天就能有一块多大洋。
袁氏：是吗？那得让新河去，别人看着也不行啊。
赵宝成：可不是吗，明天我去县城问问那么大的一条船得多少钱。
7 日，白茂昌家里。
新桐带着一群孩子一起吃饭，新桐给新桃夹了一块肉。一个仆人拿着一个大包交给新桐，新桐放下大包。
新桃心不在焉的看着大包，新桃碰碰新枝，新枝也看看大包。
新桐：先吃饭，吃完饭，咱们打开看看包里都有什么东西。
新桃：我吃完了，我先看看。
新枝快速吃饭，扒拉了几口也放下饭碗，凑了过来。新桃已经打开包袱，里面是男女学生装，还有六个书包，文具，书和本。
新桃：大姐，这是给谁的，还有女学生衣服。
新桐故意：我也不知道是给谁的？
新桃抱着新桐胳膊摇晃着撒娇。
新桃：大姐——。
新桐拿出一套女学生装，一件浅蓝色的大襟衣服，一条黑色裙子，一双雪白袜子和一双黑色拉带布鞋，新枝和新桃眼睛盯盯的看着新桐。
新桐微笑：三妹，这是你的。
新枝：啊？还有我的？
新枝双手接过学生装，眼泪几乎流了下来，新枝用脸贴着雪白的袜子。
新枝：大姐，咱爸能让我上学吗？
新桐：一会你们回去的时候，我给爸写一封信，爸能答应你们。
8 傍晚，白茂昌家大门口。
伙计正在大马车跟前，新枝，新桃，玉苏，玉葵都上了马车，每个人手里拿着一个包，新桐将一卷大洋和一封信交给新桃。一个仆人拿了一筐东西放在马车上面。
新桐：回去给咱爸看看信，这些钱够你们这一年上学用的了，这是我给咱妈捎带的东西。
新桃笑着：大姐，有时间和我姐夫一起回家吧。
新枝：大姐，下次我和新桃穿着学生装过了给你看看。
新桐：回去吧，你们几个都好好念书。
玉苏，玉葵：大姑你回去吧。
9 早上，赵宝成家大门外。
大门一打开，新枝，新桃，玉茂，玉葵穿着整整齐齐的学生装，背着书包兴高采烈的出来了。来往的村民羡慕，嫉妒的看着这几个孩子。
10 日，滕家。
秋儿靠着墙坐在炕上，眼泪挂在脸上，滕国华担心的看着母亲，不停的咽着口水。
国丹：娘，我饿了。
秋儿：饿了，死去。
国丹开始‘哇哇’的大哭，国丽懂事的拉着国丹往外走，滕国华也跟着要出门。
秋儿咬咬呀，恨恨的从手指上撸下一个戒指。
秋儿：国华，你在家看着妹妹，我出去一趟。
滕国华担心的看着母亲，不知说什么好。
秋儿迅速的下了地，迅速的出了门，滕国华紧张的看着秋儿的背影。
11 日，方世川家。
新柳（成年演员）正在炕上绣花，外面传来了母鸡下蛋完‘咯咯咯咯，咯咯咯咯’的叫声。方世川的母亲（以下称方母，后期称方老太太）花枝招展的走出了自己屋子的房门，拼命伸着脖子。
方母大声：下个蛋有什么显摆的，叫，使劲叫，气死那不会下蛋的。
新柳向外面望了望，气的摔了手里的花撑子。
方母向前走了两步，双手插着腰，脖子伸的更长。
方母：下个蛋有什么了不起，母鸡就是下蛋的，不会下蛋的那还叫母鸡。呸——。
新柳气的爬了两下爬到窗台‘砰’的一下关了窗户。新柳望着房顶，克制着自己的眼泪。
方世川的嫂子（以下简称方嫂）抱着一个小男孩，悠然的晃着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气人的笑容，挑衅的看着方母。
方嫂：姨太太这是跟那只鸡过不去呀。
12 日，滕家。
秋儿手里拎着两个沉甸甸的袋子，气喘吁吁的进了门，滕国华赶紧接过秋儿手里的一个袋子，放在屋里的一角。滕国华看着秋儿的表情，秋儿的脸还是紧巴巴的。
滕国华：娘，我给你打一盆水洗洗脸？
秋儿一摆手，坐在炕沿上。
秋儿：你去叫她俩进来。
滕国华小心翼翼的出门了，很快领着国丽，国丹进来了。
秋儿：你们三个听着，你爹死时没有给我们留下一分钱，我卖了咱家唯一一个值钱的东西，我买了十斤苞米面，十斤黄豆，十斤绿豆，咱们全家从今天开始，每天只能喝两顿稀饭。国华，国丽跟着我学习发豆芽，国丹自己在家玩，豆芽生好了，卖了钱，咱们就能活，生不好，咱们家一起饿死。你们几个都听着了。
三个孩子小声：听着了。
秋儿：国华，你出去捡一点烧火用的东西，熬一锅糊涂饭咱们今天喝。国丽跟着我挑豆，泡豆。
13 日，外景。（又到了冬天）
天阴沉沉的，飘着一朵朵大个的雪花，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小怪物穿着大皮袄，带着皮帽子，远看像一个男人。小怪物在风雪中赶着一辆大马车，她使劲的打着马，嘴里不停的说：驾，驾，驾驾。
14 日，赵宝成家。
赵新海（成年演员）打开大门，小怪物赶着马车进来了。
小怪物：呦，二外甥，洋学生，一年不见长高了，哎呀，可长高了，成了大小伙子了。
赵新海文质彬彬：大姨，请进
小怪物一边抖落着身上的雪，一边往屋里走。
小怪物：姐姐，姐夫，我给你们送年货匣子来了。
新桃和淑云一起出来了。
新桃：在哪呢？
淑云：大姨，上炕暖和暖和。
小怪物已经进了屋里，赵宝成和袁氏坐在炕上。
赵宝成笑着说：小怪物，你就说你是来要钱的就行了。
小怪物：姐夫，你还别说，你就是花钱在新民县也买不着这么好的东西。
赵宝成：不买更好，我省钱。
小怪物：你可真是一个老财迷，你说说你们家这些年翻了几番，有多少地，一年到头给孩子大人买点吃的穿的还舍不得？
袁氏乐着：你们姐夫小姨子一见面就闹，别闹了，上炕暖和暖和。
15 日，奉天街上。
秋儿顶着大雪，挎着一个筐，拎着一杆秤，一步一滑的走着。
秋儿：豆芽，新鲜的豆芽，豆芽，绿豆芽，黄豆芽。
秋儿掀开盖在筐上的厚布，看了一眼没有卖出去的半筐豆芽。秋儿咬咬牙，顽强的向另一条街走去。
秋儿大声：豆芽，豆芽，又脆又嫩的豆芽，黄豆芽，绿豆芽。
风雪淹没了秋儿瘦小的身影。
16 夜，赵宝成家里。
淑云正在捡桌子，赵宝成靠着炕柜打着呵欠，袁氏和小怪物坐在炕头说话，新枝在纳鞋底。
新桃急不可耐的说：大姨你都带什么来了？
小怪物：老外女，大姨带来了六个年货匣子，要啥有啥。
淑云拿起桌子放在地上。
袁氏：新海你和你哥去拿年货匣子过来，咱们现在就打开。
小怪物：不早了，今个都腊月二十六了。
赵新河抱着一个木箱子放在炕上，赵新海拿起一个羊角锤子启开一块木板，接着又启开了一块木板，新桃急切的拿出一包东西，打开一看是一包干黄花菜，新桃又拿出一包，打开一看是干蘑菇，赵新海翻了翻。
赵新海：四妹别看了，下面是粉条，粉皮。
新桃扫兴的说：我当什么玩意呢。
小怪物：大外甥，再拿来一箱。
话音刚落，赵新河就放在炕上一个匣子。
袁氏：新海，你把这匣子放在仓房里面，淑云你记着二十九就把干菜泡上。
淑云：嗯，妈，全泡吗？
袁氏：泡一半，剩下的留在正月初四泡，初五两个姑奶奶姑老爷就回来了。
第二箱打开了，里面是新的洋铁皮刷漆的文具盒，小人书，铅笔，橡皮，还有一些本。
袁氏过来了，看了一下。
袁氏：这个匣子里面的东西让你二哥先挑。
赵新海：妈，让两个妹妹和侄子先挑吧，我用什么东西都行。
新桃：重男轻女，老封建，偏心眼。
袁氏迅速把匣子里面的东西分了五份，袁氏拿了一份最好的给了赵新海。
袁氏：你们几个把自己的一份东西送回自己屋里去。
赵新河搬来了第三箱。
新桃：大姨，你到底捎来什么了？
小怪物：老外女，保准有你要的好东西。
赵新海启开了第三箱。
赵新海：四妹，有你想要的了。
赵新海一样，一样的往外拿东西，有洋袜子，毛线围脖，花布，手绢。新桃马上凑到跟前，在各种颜色的围脖里面拿起一个天蓝色的围在自己的脖子上面？
新桃：大姨，奉天城的姑娘现在带这个蓝色的围脖了。
小怪物兴奋起来：对喽，老外女说的对，今年奉天城的大姑娘，小媳妇就兴这个颜色的围脖，这一围，显得老外女的小脸更像桃花了。今个我就说了算一回，这个天蓝色的就给我老外女了。
已经睡着了的赵宝成醒了，看看吵吵闹闹的一大家子人，他重新躺下继续睡觉。
16 夜，方世川屋里。
新柳小声的哭着，方世川给她擦眼泪。
新柳：你妈太过分了，天天这么指桑骂槐的。
方世川：你别和她一样，正房太太活着的时候，她一直受气，我嫂子也看不上她，不把她当回事。后来太太死了，我爸又娶了现在的这个做正房，她就只有天天骂大街了。
新柳：你去跟她说，不生孩子不是我的事，你自己咋回事你自己清楚，别让她一天到晚骂我。
方世川：我都给她说了，她就是这样，我也没办法。
新柳呜呜哭着：每年俺家这时候可热闹了，可不像你家，一点不和睦。
方世川：过年的钱不是分下来了吗，你想买啥我出去给你买，你高兴点就行。
17 夜，赵宝成家里
炕上地下堆满了各种过年的东西，袁氏忙忙碌碌的分着。
袁氏：这糖球你们一人一包，山楂糕一人一块，不分孩子大人都有。
淑云站在地上手里抱着东西，接过糖球。
袁氏一边分着东西一边说：你们三个一人一份：香胰子一块，鸭蛋粉一个，毛线围脖一条，洋袜子一双，棉袄罩花布一块，花手绢一块，都拿回自己屋去吧。
新桃和新枝抱着自己的一份东西下地走了，淑云也乐呵呵的拿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袁氏对着赵新海，玉苏，玉葵：鞭炮分给你们几个一人一份，剩下的留着请神用。
袁氏分别放在赵新海，玉苏，玉葵手里一包鞭炮。
赵宝成坐了起来。
赵宝成：行了，都分完了，小怪物，算算账吧，我啥也不要，还得出钱。
小怪物：呦，姐夫你着什么急？我还以为你睡了呢，一看就是财大气粗。
赵宝成：算算吧，我这一年的辛苦钱都让你挣去了。
小怪物：姐夫，你就别哭穷了，我顶多挣了你一根汗毛。
18 夜，滕家。
秋儿在灯光下补着衣服，她用针划划头皮，看着三个熟睡的孩子，眼泪涌了出来，秋儿咬着嘴唇，继续补衣服。
19 日，赵宝成家里。
院子大门上新刷的黑漆，油黑油黑的。左右贴着大红对联，上联是：五谷丰登粮满仓，下联是：六畜兴旺财运广。横批是：风调雨顺。
淑云穿着新衣服正在打扫院子里面的鞭炮碎屑，袁氏穿着新衣服在灶台上准备着菜，新枝穿着新衣服从西屋出来了，新枝拿起围裙就带上了。
新枝：妈，我干什么？
袁氏满意的看了新枝一眼。
袁氏：还是我三姑娘懂事，你就把这些泡着的干菜都摘干净就行。
新枝端着两个盆进了西屋。
新桃穿着一身新衣服也从西屋出来了。
新桃：妈，我也来帮你干活来了。
袁氏：哟，我看看今个太阳打那边出来了。我老姑娘也出息了。
新桃：你就说我干啥吧。
袁氏：你去把糖，果脯，还有花生，瓜子什么的，每样装一盘摆在桌子上。
20 日，滕家。
秋儿带着三个孩子围着一大盆绿豆芽，正在掐豆芽的两头，掐好的豆芽白生生的放在一个小盆里面。
国丽：妈，这是要拿出去卖的？
秋儿：这奉天城里的人真会享受，这叫掐菜，过年了，炒一盘掐菜也是不错。
腾国华：也好，能卖出普通豆芽的三倍，妈，以后，当天没有卖出去的，剩下的豆芽我和妹妹就把它掐了。
秋儿满意的点点头。
21 日，赵宝成家。
从黑漆大门进来了两辆大马车，前面一辆坐着：白茂昌抱着小儿子白家骏，新桐抱着女儿白佳睿，还有白家驹和白家骥，后面一辆车里面装的都是年货。车子一进院，白家驹白家骥就跳下车了，淑云，赵新河，赵新海先迎了出来，淑云接过新桐怀里的孩子，新桐扶着赵新海下了车，赵新河接过白茂昌怀里的孩子，白茂昌自己下了车。
新枝，新桃跑了出来，接下来就是此起彼伏的拜年声，新桃有抱着白佳睿，新枝也来逗着她玩。
赵宝成和袁氏也出来了，站在正房台阶上。
新桐，白茂昌一起：爸，过年好，妈，过年好。
几个孩子：姥姥，老爷过年好。
袁氏走下台阶，给每个孩子一个红包。
两个年轻的伙计也过来了。
一个说：我给老太爷老太太拜年了。
说完就要跪下，袁氏马上扶了起来，另一个已经跪下了。
另一个：老太爷，老太太过年好。
袁氏马上从怀里探出红包，赏了两个年轻的伙计。
袁氏：两个孩子进屋坐吧。
两个伙计：不了，我俩去伙计房里看看他们。
22 日，普惠庵门口。
小怪物拿出一块大洋给了老尼姑。
老尼姑：施主，以后经常过来，没地方去就来陪陪老身。
小怪物：师傅别嫌我就行，以后不能少打扰了。我走了。
老尼姑：施主，路滑，慢走。
小怪物上了马车，扬起鞭子，大马飞起四蹄跑了起来。小怪物看着湛蓝的天，雪白的地。大声唱了起来。
小怪物（二人转）：正月里来是新年啊，大年初一头一天啊，家家团圆会呀啊，少的给老的拜年啊…
23 日，赵宝成家屋里。
赵宝成和白茂昌坐在八仙桌两旁，桌子上面放着五六盘子糖，干果。袁氏，新桐，新枝，新桃坐在炕上，赵新河，赵新海坐在炕沿上。
白茂昌：爸，今年收成好吧。
赵宝成：还行，就是大辽河南面的那几家总是拖欠租子。
新桐：他们就知道咱家不愿意种河南面的地，所以就故意拖欠租子。
袁氏：我和你爸商量了，明年咱家自己雇人种。
赵宝成：在奉天工作累不累？
白茂昌：不累，就是这关系不好处理。
赵宝成：老二，还得好好念书啊，看你大姐夫，在奉天城工作，多体面。
白茂昌：我听说二弟考上师专了？
赵新海：去年夏天考上的。
白茂昌：还有两年半毕业。
新桐：到时候让你大姐夫帮忙也去奉天城工作。
赵新海：那就拜托大姐夫操心了。
外面有些响动。
新桃：二姐来了吧。
袁氏：新海去看看。
赵新海出了门。
赵新海：新枝，新桃，你俩出来，是二姐，二姐夫来了。
24 赵宝成家院子。
方世川赶着一辆大马车，新柳穿着一件缎子绣花棉袍，坐在车上，车上拉着半车年货，新枝，新桃跑了过去。
新枝，新桃一起：二姐过年好，二姐夫过年好。
方世川，新柳下了车和新海，新枝，新桃一起进了屋里。
25 日，街上。
天气十分晴朗，只是地上有一层厚厚的雪。秋儿穿着一件干净的衣服，挽着一个菜筐，拎着一杆秤，踩着雪，吱嘎，吱嘎的走着。
秋儿：豆芽，掐菜，新鲜的黄豆芽，绿豆芽。
过往的人群中，不时有人看她。
26 日，赵宝成家。
炕上坐着新桐，新柳，新桃。八仙桌旁坐着白茂昌，方世川。
灶间，袁氏，淑云，新枝在忙活着饭菜，新海和一群孩子在院子里面放鞭。赵宝成和新河在收拾新桐，新柳，拿来的东西。
屋里，新桐关切的拉着新柳的手。
新桐：二妹，还没有呢。
新柳摇摇头，长长出了一口气。
新桐：别急，按照我老公公的说法，你还应该生一对双呢。
新柳：姐，本来就不是我的原因吗，是他，他不行。
新桐：你们都还年轻，过两年看看再说，现在不能定下来就是不生。
新柳：这到好说，我还不是十分着急，就是他那个鬼妈，太可恨了，自己是一个小老婆，我公公不得意她了，她整天拿我出气。
新桐：二妹，你就装着听不见吧，别理她。当初也不知道怎么把你嫁到彰武县去了。
新柳：俺爸就是图人家的大骡子，大马，和人家的两辆胶轱辘大车。
外屋，袁氏盛了三盘红烧肉，新海端了一盘放在八仙桌上，新枝端了一盘放在炕桌上。
淑云：妈，别盛了，够了。
袁氏：你去叫个伙计来端菜。
淑云：妈，咱家大年三十不是已经给伙计吃红烧肉炖粉条了吗？
袁氏：这不是来了两个老白家的伙计吗，今天下屋和咱吃一样的。
赵宝成：你妈就是要脸不要钱，全新民县都得说传颂你妈。
袁氏：咱少吃一口就有了，犯不着让伙计笑话。
小怪物进来了。
小怪物：姐姐，姐夫，过年好。
淑云：大姨过年好。
袁氏：过年好，妹妹冷不冷，进屋上炕。
小怪物：我要去我兄弟那，走这路过，进来给姐姐姐夫拜个年。
赵宝成：今个不吃饭了。
小怪物：不了，我看看两个姑娘就走。
小怪物进了东屋，新桐，新柳给她拜年。
小怪物：我就是看看两个姑奶奶，一年不见了，想你们啊。你们唠吧，我走了。
小怪物说完风风火火的就走了，新柳下地送她，新桐坐在炕上。
新桐：大姨，你慢走。
淑云和新枝送小怪物到院子门口。
新柳：妈，她这是从哪来？又去哪？
袁氏：我估计她过年这几天是住在普惠庵，现在她兄弟家撤供了，她去她兄弟家。
淑云：妈，她不是没有嫁过人吗？
袁氏：怎么说呢，她也算是嫁过人的。
新柳：妈，你别忙活了，你进屋说说小怪物的事。
新柳拉着袁氏进屋了。
27 日，滕家。
饭桌上面摆着四碗糊涂饭，中间是一碗黄豆芽。
国丽看看滕国华。
滕国华：咱们等妈回来一起吃饭。
国丽：这院子里，今天还有人家包饺子。
滕国华：咱们大年三十不是也吃饺子了吗。
国丽：妈怎么还不回来？
滕国华：可能今天买豆芽的人不多，妈不卖完不能回来。再等一会吧。
28 日，赵宝成家里。
赵宝成，白茂昌，方世川，赵新河，赵新海，玉苏，玉葵，白家驹，白驾骥在地上围着八仙桌吃饭。袁氏，新桐，新柳，新枝，新桃，白家骏，白佳睿，围着炕桌吃饭，淑云站在地下，就着桌子边跟着一起吃饭。
新柳：妈，你接着讲小怪物的事。
新桐：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氏：她十五岁的时候，她老姨夫死了，她老姨把她带到黑山县一起作伴，哪成想让胡子盯上了，结果把她和她老姨都糟蹋了，她老姨后来就染上了大烟。抽了两年得病死了。以后胡子头就带着她走南闯北的混日子。混了十年，有一天，那个胡子头满身是血的跑了回来，留给她一堆金银财宝就死了。她十五岁就让男人糟蹋了，她不能生孩子了，也再也不愿意和男人生活在一起了，就置了一挂大马车，靠着她走南闯北的经验，做起了货郎的生意。
新柳：这么说我还挺佩服她的。
袁氏：是呀，要是想不开的人死了几回了。
新桐：难怪她长得那么矮。
袁氏：人家什么地方都去过，什么高级玩意的吃过见过。
淑云：妈，你说她老了可怎么办？
新桃：我看她没攒钱。
袁氏：她兄弟媳妇是个无底洞，她可怜她兄弟。
新枝：那她平时怎么总是那么高兴，看着好像没有愁事是的。
袁氏：这也是一种刚强，哭着活着和笑着活着都是活着。
第三集
三年以后，春天。
1 日，农村路上。
新桃（青年演员）剪着齐耳短发，穿着一身学生装，新枝（青年演员）梳着一条大黑辫子，穿着一身学生装，姐妹俩一起往家走着。
新枝：看，回家咱爸不骂你呢，头发剪成这样。
新桃：女老师能剪，咱就不能剪？三姐，你早晚也得剪成我这样的。
新枝：什么呢，姑娘不姑娘，媳妇不媳妇的。
新桃：咱村姑娘，媳妇都不梳这样的头，呵呵，一看就是女学生。
2 日，赵宝成家里。
赵宝成，袁氏，新桐坐在炕上，白佳睿在炕上自己玩着。
袁氏：你们这一走不知几年才能回来一趟。
袁氏擦着眼睛。
赵宝成：非得去不可吗？
新桐：白茂昌的同学在满洲国当了组织部长，给他谋到一个佳木斯市的财政局长，他在奉天一直没有当上什么官，心里总是不舒服，现在一心想去当官。
袁氏：佳木斯有多远？
新桐：我也没去过，说是挺远的。
赵宝成：那你们走了这边的地都怎么办？
新桐：白茂昌说就托付给爸来收租子吧，也不用太具体了，就给我们一个最低数进行了。
赵宝成：我估计俺姑爷去了就是管钱，你们那还在乎这点租子。
袁氏：那就让你爸每年卖了粮换成大洋给你们存着。
新桐：行啊，我也顾不过来这么多了，就交给爸，妈吧，你们帮着操心吧。
袁氏：一家人，说什么呢。大姑娘去了别想家，帮着姑爷好好干，咱姑爷当了官，我和你爸脸上也有光。
3 日，木匠房。
六个伙计都在院子里面干着木工活。师傅头发剃的流光，挨个看着他们干活。
师傅：春生，你去买一斤肉，给我炒炒，在买一棵白菜回来给你们炖炖。
春生（青年演员）接过钱，放下手里的铅笔出去了。
一个师兄：别看春生干木工活不行，做饭做的可好了。
几个师兄一起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4 日，赵宝成家里
新枝，新桃一起走了进来。
新枝，新桃一起：大姐来了。
袁氏：你大姐要去佳木斯了，快跟你大姐说说话，你大姐这一去还不知几年能回来呢。
新桃：怎么回事？大姐？
赵宝成：人家你大姐夫当了财政局长，当了大官了。
新枝拉着新桐的手，眼泪涌了出来。
新枝：大姐。
新桐也哭了：你们两个听父母话，要是想念书，就让爸从俺家的租子里面拿钱供你俩念书。
新桃：大姐，我大了我就去佳木斯看你。
赵宝成忽然发现了什么。
赵宝成：老姑娘，你怎么剪了这么个头？
新桐：爸，城里的女学生都剪这样的头。
袁氏：可是咱们这是农村，让人笑话死了。
新桃一甩头发：我还笑话他们老土呢。
5 日，路上。
赵新海背着行李，意气风发的走在田野中，小怪物赶着大马车上来了，擦肩而过时，小怪物回头一看。
小怪物：yu——。
小怪物停住马车，回头笑眯眯的看着赵新海。
小怪物：二外甥，这是回家呀，来，上车。
赵新海乐呵呵的跑了几步，轻快的跳上车。
赵新海：大姨，上货去了？
小怪物扬鞭抽马，大黑马走了起来。
小怪物：是呀，二外甥，怎么没叫你哥来接你呢。
赵新海：他们不知道我今天回来，就二里路，走一走挺好的，正好看看这红花绿柳。
小怪物：一看二外甥就是有文化的人，我天天打这走，没看出来什么好看的。
赵新海：大姨整天为生计奔忙，那有心思顾得上这些。
小怪物：二外甥，谈没谈那个自由恋爱？
赵新海咯咯乐了：大姨，你还挺时髦的，还懂这个？我还没有呢。
小怪物：哪个姑娘要是找了你，那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
6 日，赵宝成家里。
小怪物和袁氏一起坐在炕上。
小怪物：姐姐，我给二外甥保个媒，保准你满意？
袁氏：姑娘家什么条件？
小怪物：这姑娘保准比淑云还能干，还懂事，还孝顺。
袁氏：是吗？那家的姑娘？
小怪物：姐姐，俺二外甥是属兔的？
袁氏：是呀，马上就过生日了，你看看这个月份的兔子有草吃啊。
小怪物：六月初九的生日吗？
袁氏：可不是，男占三六九，福禄寿长久。
小怪物：那可不是，看俺二外甥就是升官发财的福相，姐姐，着不着急抱孙子？
袁氏：着急，这不，就等他毕业呢。
小怪物：我记得俺二外甥好像是天刚亮生的。
袁氏：对呀，折腾了一宿。
7 日，普惠庵里面。
老尼姑：施主有些天没来了。
小怪物拿出一包点心，放在老尼姑跟前。
小怪物：素油点心。我知道师父灵光，不缺香火钱，可是不多见外面的东西。
老尼姑：施主真是菩萨心肠。
小怪物：今个可挺消停。
老尼姑：不是初一十五，三六九，平时人少。
小怪物：我想请师父给看看八字。
老尼姑：施主请讲。
小怪物：男的属兔，六月初九，寅时的。女的属羊，正月二十一，亥时的。
老尼姑在手上掐算着，嘴里嘟嘟哝哝，费了好一会时间。老尼姑皱着眉头，摇摇头。小怪物紧张的看着老尼姑。
老尼姑：这是那两家的因缘啊？
小怪物：他们求我来看看，不行就拉倒。
老尼姑：恕老身直言，这两个人八字不合。男的有家不能回，女的青灯守独子。
小怪物擦着脑门上的汗，眼睛眨来眨去的。
小怪物：哦——，是这样。
8 日，陈永良家里。
三间很旧的草房，一个不大的院子，小怪物的大马车勉强进了院门，陈永良又黑又瘦，还有些驼背，他默不作声的出来了，帮着小怪物卸马。瘦小的芷莲（青年演员）出来了。
芷莲：大姑，累了吧，进屋歇一会。
木香（二妹）和百合（三妹）也出来了，亲热的拉着小怪物，小怪物在车上掏出一包糖，交给木香。
木香：让大姑上俺们屋里歇歇吧。
小怪物径直走进东屋，嘴里嘟囔着：又闹什么妖了？
东屋，芷莲妈穿着一身红衣服，头上绑着一个红布条，坐在红色莲花蒲团上，眼睛微闭，嘴里念念有词。看见小怪物进来了，芷莲妈从下眼角漂了一眼小怪物，继续念叨着，小怪物看着她，火冒三丈。一只手指着她
小怪物：这又弄得那一出？一天到晚装疯卖傻的，好像真成仙了似的，呸——你要真有仙气怎么不把家发起来。
芷莲妈仍半闭着眼睛，发出一种瘆人的颤音：命该如此。
小怪物顺手拿起一把扫帚，就上炕打她。
小怪物：不要脸的东西，天天啥也不干怎么能不穷？天上掉馅饼也得哈腰去捡，我叫你装疯卖傻，我叫你装疯卖傻，我今天偏打你这个仙。
陈永良和两个小姑娘赶紧帮忙拉着。芷莲妈纹丝不动，接着，开始用一种瘆人的哭腔唱了起来。陈永良赶紧说：姐，你上西屋炕上坐，别理她。
陈永良连推带扶的让小怪物出来。
小怪物边往外走边说：“你怎么不死呢，败家老娘们，看这好好的家让你败祸的。
9 日，木匠房。
六个伙计正在骄阳下干木工活，师傅从屋里出来了。
张春生：师傅今个吃点什么？
师傅看看张春生：你会做什么？
五个师兄全都看张春生，张春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张春生：前天买菜的时候，我问了味盛园的厨师，跟他学了一个溜肉段，要不师傅我做给你尝尝？
师傅：好呀，你去买肉吧，再买点土豆你们吃。
春生拿着钱出去了。
一个师兄：师傅，你还要他干什么？干脆把他送到味盛园去，算了。
另一个师兄：那谁给咱们师傅做饭呢。
大伙一起：哈哈哈。哈哈哈。
10 日，陈永良家西屋
西屋更破旧，几乎是四壁皆空，炕上只有两个很旧但很干净的薄被，整齐的摞在炕稍。上面有三个小枕头。地下有一个老木箱子，擦得干干净净的，上面只有几样东西，一把梳子，一瓶雪花膏，一面小镜子。小怪物靠墙坐下，东屋里又传来了瘆人的声音。
小怪物跳下地，还要去东屋，芷莲和木香拉住了小怪物。
小怪物冲着门：你一天到晚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我看今天谁来附体了，我倒要看看，老娘我啥也不怕，你闹呀，闹呀。就知道欺负我兄弟，要吃要喝的不干活。
瘆人的声音依然不减，小怪物下地又要过去，芷莲拉住小怪物，眼里含着泪水，几乎快要跪下了。小怪物叹了一口气，又坐下了。芷莲给小怪物装了一个烟袋锅，点着了，抽了一口，用衣襟擦了一下，无声的递给姑姑。小怪物看着芷莲又小又廋的样子，眼圈也红了，拉着芷莲的手。
小怪物：你爸真会起名，白芷，黄连，干脆叫你苦苦得了，你爹妈就嫌你命不苦。
小怪物看着侄女红肿干裂的大手，娘俩的眼泪一起掉到了芷莲的手上。
芷莲的妹妹百合进来了：姑，茬子饭煮好了，你过那屋吃吧。
芷莲扶着姑姑下了炕，小怪物边走边嗑烟袋锅。
11 日，赵宝成家。
赵宝成：你大姐夫去了佳木斯，也没有人介绍你去奉天工作了。
赵新海：爸，我就在咱们县里当老师挺好的。
新桃：二哥，我开学就上县里上高小了，你给我当老师吧。
赵宝成：哏，那还有个教？你可管不了她。
在炕上做针线活的新枝偷着笑了，抬头看了新桃一眼。
赵新海：爸，四妹学习可好了。我喜欢她的性格。
袁氏：我看咱们还是都别宠她了，快上天了，弄这么个头，也不怕村里人笑话。
12 日，陈永良家东屋。
陈永良，小怪物和三个姑娘一人端一碗茬子粥，稀里哗啦的喝着。窗台上也放着一碗粥，还冒着热气，芷莲妈仍半闭着眼睛盘腿坐着。
百合说：“妈，你趁热吃了吧。
小怪物： 不用管她，你妈成仙了，不食咱们人间的烟火。
小怪物喝完一碗就放下碗，靠在墙上抽烟袋。看着陈永良和三个孩子。
小怪物：百合现在也能做饭了？
百合马上说：家里常吃的几种都会做。姑姑明天想吃啥？
小怪物：嗨——，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芷莲，姑姑给你找了个好婆家。
一直闭目不语的芷莲妈，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小怪物，又闭上了。
芷莲妈：她是姑子命，找啥婆家？”
小怪物起身就打她，又被几个人拉住了。
小怪物：呸，放你姥姥的屁，你还以为你真是个仙呢，把着个大姑娘不放，汤汤水水的伺候你，你倒是舒坦了。看看这孩子，吃不像吃，穿不像穿，从早干到晚，又干又廋，哪像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
芷莲妈睁开眼睛直直的看着芷莲，又看看小怪物。又闭上眼睛。
芷莲妈：不是我把着不放，她就是我前世的贴身丫鬟，她到了人家也得守寡，你好，你咋把你侄女往火坑里推？
小怪物的脸一下子红了，她拿起大烟袋就打芷莲妈。
小怪物：我告诉你，你听我说，这孩子要是寡妇命，嫁给谁家都得守寡，那还不如就嫁给老赵家，就是守寡也有吃有喝的守。现在怕的是人家不同意，那有你放屁的份。
芷莲捂着脸一个劲的哭。
小怪物：“姑娘，别哭了，命里八尺难求一丈，姑姑能有今天就是靠自己刚强，你去了老赵家，至少饿不着冻不着，再差也比你在这个家煎熬强。你家这房子也该翻盖了，这两个丫头也该吃几顿饱饭了。
芷莲哭着点了点头，然后又扑进小怪物怀里，小怪物抱住芷莲，娘俩一起哭了起来。
芷莲：我全听姑姑的。
芷莲妈：浪货，一听嫁人就高兴。
小怪物：闭上你那损嘴。我知道你还没哑巴呢。
13 日，赵宝成家里。
方世川赶着一辆大马车进了赵宝成家院子。袁氏坐在炕上。
袁氏：谁来了？
淑云站在外间：是二妹妹。
淑云走出房门，淑云：二妹妹来了，妹夫进屋坐吧。
袁氏也在下地，一边穿鞋一边说：准是有事，她爸，你就别说咱姑娘了。
袁氏出了屋门，走下台阶，满脸笑容。
袁氏：我这几天就想做一套夏天衣服，你回来的正好。
新柳眼里含着泪水下了车，方世川冲着赵宝成干笑。
方世川：爸，妈。
赵宝成：走，都进屋坐。
袁氏：淑云，去给你二妹妹摘几个香瓜来。
14 日，县城街上。
小怪物正在和一个算命老头说着什么，说了一会，老头又说了一些什么，小怪物掏出几个铜板给了老头。
15 日，赵宝成家屋里。
新柳坐在炕上哭，方世川无精打采的坐在八仙桌旁边，袁氏拉着新柳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淑云端着一盆香瓜进来了。
袁氏：二姑娘，先吃一个香瓜凉快凉快。
新柳还是在哭。
袁氏：在家住些日子吧，正好帮妈做衣服。
赵宝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看你女婿对你多好，你又不跟你婆婆过一辈子。
新柳：她十七岁就生了方世川，他还比我小一岁，等着吧，老太太兴许死在我后面呢。
袁氏：过两年她岁数大了，兴许能好一些。
16 日，街上。
滕国华（青年演员）挎着一个筐，在街上叫卖，过来了一个和他一般高的大男孩。男孩背着书包，两个人一起走着。滕国华一脸羡慕。
滕国华：今天学什么了？
男孩：国文课学的成语，举鼎绝膑。
滕国华：我就念了四年书，没听说过这个成语。
男孩：你那么爱学习怎么不继续念书？
滕国华：俺爹死的早，俺家条件不行。
男孩：跟你妈说说，让你念到高小毕业也行啊。
滕国华：你把你学过的书借我看看，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我就问你
17 日，普惠庵里面。
小怪物拿出一张纸，交给老尼姑。
小怪物：请师父给看看这两个八字合不合？
老尼姑看了一下，掐算起来，小怪物担心的看着老尼姑，老尼姑突然眉头舒展。
老尼姑：合，合，这样的八字才匹配。
小怪物拿出一块大洋，交给老尼姑。同时拿回那张写着八字的纸条。
老尼姑：阿弥陀佛。
小怪物：估计过几天男方家里就会来看八字，请师父记住这个八字，到时候，师父就如实说好了，成人之美，功德无量啊。
老尼姑：老身记住了，施主请放心。
18 日，赵宝成家里。
袁氏和新柳坐在炕上。袁氏在纳鞋底，新柳在做一件衣服。
袁氏：昨天姑爷在这，我也没好意思问，到底因为什么？
新柳：他妈让我给她的衣服绣花，我就绣了，绣完给她一看，她说颜色暗了，我说你这个年龄用这个颜色正好，她就开始骂我，说我嫌她老了。
袁氏：有四十了吧。
新柳：正好四十。妈你可没看呢，她可不像你，本分人家的姑娘。她一脸褶子，每天抹了厚厚一层，描眉擦胭脂，画口红，妖精啥样她啥样。
袁氏：当小老婆的就靠这些勾搭男人。
新柳：她原来就是一个丫鬟，都有了方世川才扶成姨太太。
袁氏：正好姑爷也回来了，你就在家多住些日子吧。
新柳：住几天行，住时间长了我爸就该心疼粮食了。
袁氏：还好意思心疼粮食。当初就为了老方家四匹骡子，四匹马，两挂大车，就把你许配那么远，真是隔山买老牛啊。
新柳又哭了。
19 日，陈永良家里。
西屋。小怪物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又看了看门，然后关上门。把纸条给了芷莲。
小怪物：别听那个鬼的，嫁到老赵家吧。打着灯笼找不着的好人家呀。人家要属蛇的，你们爷俩看一看这个，芷莲，你从今以后就是这个生辰八字了，认识不？”
芷莲看了看，点点头。
芷莲：大姑，爸教我认识了很多字，这些字我都认识。
小怪物：那就把它背熟了，以后这就是你的出生时辰，永良，你也看看，记一下，别说差了。
陈永良接过那张纸，看着。
小怪物： 这事全天下就咱们三个人知道，永远都别说漏了，更别让你妈那个鬼知道。
芷莲眼里含着泪，点点头。
芷莲：我全听姑姑的安排，姑，我给你烧点热水，烫烫脚吧。
小怪物问陈永良：你打算要多少彩礼？
陈永良：还不知道人家同意不同意呢？看看咱这个家吧。
小怪物叹了一口气。
小怪物：我为了这门亲事费了好多心思，老赵家越来越发达了，赵新海更是一表人才。
陈永良：姐，我看咱们还是别开口要，叫他们家看着给吧，老赵家拔根毫毛都比我腰粗，随便给点什么，也比一般人家强。你说呢？
小怪物点点头，压低声音。
小怪物：你听我说，钱到手也别让她知道，省得今天黄仙来了要吃鸡，明天狐仙来了要吃兔的，到时候就说是我给的钱，让你们修房子。
陈永良：全听姐的，你放心吧，。姐呀，你为我们一家这么操心，让我说什么好呢。赶明你侄女要是好了就让她好好孝敬你吧。
小怪物：我倒不指望她什么，就是想让孩子出了这个苦海。
20 日，赵宝成家里。
新柳正在擦眼泪，淑云端着一盘香瓜进来了。
淑云：刚才我去摘香瓜老吴家媳妇在地里哭呢，也是婆婆骂她了。
新柳：那有咱妈这样的人，嫂子你偷着乐吧。
袁氏：哎呦，我还少骂你们了。
淑云：妈，你就是说我也是好意的，你对我和大妹，二妹，三妹，四妹是一样的，这一点我能看出来。
新柳：妈，你要是看着我那个婆婆你都能吐出来，我一看她那个样子我就恶心。
袁氏：不管怎样你嫁到她家就是老方家的人了，你要看她恶心，你自己心里就更不痛快了。
淑云向外看着。
淑云：妈，小怪物来了。
袁氏：二姑娘，擦了眼泪，乐乐呵呵的。什么也别跟她说，就说是想我了才回来的。
淑云出来了。
淑云：大姨来了，进屋坐吧，我刚刚摘的香瓜。
小怪物一边进屋一边说：我可真有口福。
新柳：大姨来了。
小怪物：二姑娘怎么回来了。
新柳：梦见我妈了，回来看看我妈。
小怪物：姐姐，你可是个有福的人。
袁氏：大妹妹，进来吃香瓜吧，可甜了。
小怪物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交给袁氏。
小怪物：姐姐，这是女方的八字，你去找人看看，要是八字合，咱们就再往下说，不合就拉倒。
袁氏：大妹妹办事就是有根有谱。
21 日，路上。
赵新河赶着大马车，袁氏，淑云，新柳，坐在车上。
赵新河：妈，你看咱家的庄稼长得咋样？
袁氏：不错，自从你带着伙计们自己种，咱家年年好收成。
新柳：妈，现在这些都是咱家的地？
袁氏非常自信的笑了。
袁氏：就是河南面老白家的地，现在也是你爸爸管着。
新柳：妈你还记得十几年前我非要和你一起去普惠庵的事吗？
赵新河：俺家的小毛驴车陷了。
新柳：哥——，你烦人，我们说话你又插嘴，你好好赶车。
车上的几个人哈哈哈，大笑起来。
新柳：白大爷一眼就看好我姐了，非要给我姐夫娶。
赵新河：咱妈还欲擒故纵，哈哈哈。
袁氏乐着打了赵新河后背一下。
袁氏：好好赶你的车吧，胡说什么，他们家上赶子给的。
22 日，普惠庵。
老尼姑煞有介事的在掐算。袁氏认真的看着。新柳和淑云东张西望四处看着。
老尼姑：这是哪家的姻缘？
袁氏：怎么了？
老尼姑：男的高官厚福寿路长，女的儿孙满堂贤内助，好姻缘呢。
袁氏掏出一块大洋放在香案上。
老尼姑：阿弥陀佛。
袁氏：师傅受累了。
新柳：妈，我看不看？
袁氏：你还看什么，什么都有了，你俩都跟我回去。
23 夜，赵宝成家里。
袁氏：她爸，我今天去普惠庵看了，小怪物送来的女方的八字和咱们老二的八字，那才合呢。
赵宝成：关键是要问清楚女方要多少彩礼？
袁氏：咱家这几年也不像过去了，要多少给不起。
赵宝成：妇人之见。我告诉你，小怪物可精了，你不要说同意，免得她狮子大开口。
袁氏：她爸，我记住了，这么说亲事你也同意呗。
赵宝成：行啊，这事你去办就行，就是尽量少花点钱就行。
24 夜，滕家。
国丽，国丹盖着一张被子睡着了。秋儿在灯下面补衣服。滕国华在她旁边看书。
秋儿：国华，你看的是什么书？
滕国华：我从一个小伙伴那借的小学五年级的国文课本。
秋儿：国华，咱家没钱供你继续上学，你要学就学习怎么算账，这两年咱家生意越来越好了，我都记不住每次的进货，出货了。
滕国华放下手里的书，想了想。
滕国华：妈，以后我天天记账，这样咱家每天卖多少，再泡多少豆就更准确了。
秋儿：那以后你学习学习那个算账。
滕国华：算术。
25 日，赵宝成家院子里面。
伙计套了一辆大马车，赵宝成拿着两大包行李，袁氏抱着两个包袱，放在车上。淑云拿着一个小包袱放在车上。赵新海和新桃上了车。
袁氏：你嫂子给你俩烙的葱油饼。
赵宝成：每个礼拜六傍晚伙计就过去接你们俩。
新柳给了新桃一条绣花手绢，新桃高兴的看着。
淑云：你们就把脏衣服带回来，我给你俩洗。
赵新海：我自己走也行，我自己能洗衣服。
袁氏：老姑娘，好好学习，别跟同学吵架。
赵宝成：老儿子，你好好干，将来也当个什么官官。
赵新海和新桃都乐了，伙计赶着马车开始走了。
袁氏伸着脖子：老姑娘，有什么不会的就问你哥。
赵宝成开始往屋里走了，边走边说：姑娘家家的跑到县城去念书，我看将来能干啥。
26 日，木匠房。
张春生拎着一条鱼和一篮子菜进来了，。
一个伙计：你们看，春生今天要给咱们师傅做鱼吃。
张春生：给你们做菜饼子。
师傅：春生今天跟饭店的大师傅学做鱼了？
张春生：师傅，你瞧好吧。
27 日，赵宝成家里。
新枝脸色发黄，有些胖肿，她虚弱的靠墙坐着。袁氏心疼的看着新枝。新柳在做针线活。
袁氏：三姑娘，还难受？
新枝：妈，我没事。
淑云端着一碗药进来了，新枝接了过来。
淑云：妈，三妹妹吃的药没有了，让伙计去县城抓药呀？
袁氏从炕柜底下摸出一块大洋，交给淑云。
新枝：妈，要不我就不吃药了？
袁氏：姑娘，你别着急，有病更得慢慢养。
新柳：除了大姐给咱这个家带来好处，我们几个都拖累家里，我嫁人了确领着女婿住娘家，三妹有病花钱吃药，四妹非要上学，俺爸心里肯定不高兴。
袁氏：二姑娘，你得多住些日子，我跟你爸说了，新海娶媳妇的这些针线活全得靠你了，上哪找这样的高手，请都请不来。
新柳拉住袁氏胳膊：妈，真的呀？
袁氏笑着点点头。
新柳：这回好了，气死俺家那个老妖精。
四十九集
文革后期。
1 日，新枝住的小仓房门口。
新桃和张春生扶起新枝。新枝脸上惨白，骨瘦如柴。
新桃哭着：三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张春生：三姐，咱们去医院吧。
新枝摇摇头：不用了。
新桃扶着新枝进屋坐下，张春生给新枝倒了一杯水。
新桃：三姐，我和张春生就是来送你去医院的，走吧，周殊在俺家呢，你就安心住院吧。
新枝还是摇摇头：不用了，陪我坐一会就行了。
张春生：三姐，你喝口水，咱们就去，我用自行车推着你去。
新枝拉着张春生的手。
新枝：妹夫啊，你是个好人，三姐求你一件事，老五下乡了，让他自力更生吧，就剩下周殊了，还得几年，你们就拿帮我看病的钱给周殊养活大了就行，我就谢谢你们了。
新枝虚弱的哭了起来。
新桃：三姐，你也许就是普通的小病，你别想那么多了。
新枝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单子，交给新桃，新桃接着看了看。
新桃：什么？子宫颈癌？
新桃抓住新枝：三姐？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
新枝：发现两个月了。
新桃大哭：那你怎么不说一声？三姐，你怎么不告诉我呢，你这是为什么？
新枝：治不好了，一发现就是晚期了，我就不想让你浪费钱了。
新桃哭着：三姐，你有病哪能不治，我要钱干什么？妈死了，我还有几个亲人了，我要你活着呀，有个人陪我说说心里话也好呀。
新枝哭着：四妹，谁愿意死呀？治不好了，我又没钱治，我已经拖累了你这么多年了。
新桃新枝抱在一起大哭，张春生也哭了。
2 日，张春生家里。
新桃正在包饺子，张革（少年演员）在桌子前面看书。
张革：妈，今天星期天，一会我和你一起给三姨送饺子吧，我也想看看三姨。
新桃手里拿着饺子，俯下身，亲了张革脑门一下，张革幸福的笑着。
国丽急匆匆的进来了。
张革：姑姑来了。
国丽：嫂子，不好了，朱宏才的大老婆找来了。
新桃：什么？说什么呢？
国丽：嫂子，朱宏才原来的那个老婆找来了。
新桃：对呀，我都忘了他以前还有一个老婆，在哪呢？
国丽：在我家里呢，又高又大，要打我呢，嫂子呀，咋办呀？
新桃放下饺子：朱宏才呢？这得看他的意思了。
国丽：他被她拉住在家里，我跑了出来，出来之前朱宏才说让我找你。
新桃：那这大老婆是什么意思呀？
国丽：我也不知道，嫂子，你去看看吧，我给你看孩子，包饺子。
张春生从外面进来了。
张春生：这是谁呀，在那骂大街呢。
国丽哭着：就是他的那个大老婆，这可怎么办呀，这下全都知道了。嫂子，你帮帮我吧。
张春生对新桃：走，我和你一起过去看看吧。
3 日，国丽家里。
一个膀大腰圆的老太太，头发花白，正在朱宏才家的小炕上大骂，朱宏才无奈的站在地上。
大老婆：你个昧良心的，你爹你妈你都不管了，都是我养活他们，伺候他们到老，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你整整十六年不回家，不捎钱，你还有一点人心吗。
朱宏才抬头看了一眼又哭又闹的大老婆。朱宏才拿了一条毛巾，递给大老婆。大老婆抓起毛巾就抽朱宏才，朱宏才吓得躲在一边。
大老婆：我当你找了一个天仙呢，什么玩意，也是一个黄脸婆。
朱宏才：哎呀。竟说没用的。
大老婆：说到小妖精你就不高兴，你还真稀罕那个小妖精呢，我叫你稀罕，我叫你稀罕。
大老婆气的起身发抖，站在炕上左看看，右看看，拿起一个枕头砸向朱宏才，朱宏才一躲，没有砸到，大老婆揪起一床破被撇向朱宏才，破被掉在地上，大老婆又拿起一床破被，新桃和张春生一起进来了。
朱宏才好像来了救星，马上靠近新桃和张春生。
新桃面色和蔼的说：我是国丽单位的厂长。
大老婆一把拉住新桃。
大老婆：厂长啊，你可得给我做主啊，你们单位的那个女人是个破鞋呀。
朱宏才对着窗户外面看热闹的人大喊：看什么看。
张春生捡起地上的破被和枕头。
张春生：咱俩出去，咱俩上外面去，大伙就走了。
张春生和朱宏才一起出去了。
新桃坐在炕沿上看着一脸沧桑的大老婆，脸上现出同情。
新桃平静：大姐，坐下吧，有话慢慢说。
大老婆抱住新桃的一只胳膊，大哭起来。新桃同情的拍拍她。叹了一口气。
大老婆：厂长啊，你知道吗，那年我们家最小的孩子才一岁，最大的十岁，四个孩子，两个老人，就等着朱宏才捎钱回家呢，可是他就再也没有音信了，我一个大字不识，求人来找，找不着，后来，我和我公公来找，可是人家绸缎庄公私合营了，原来我们认识的老板也不干了。第二年家里旱的颗粒无收，我怕孩子饿死我就带着一家老小要饭，公公说要饭也来沈阳要饭，万一碰上朱宏才呢。后来公公有病，我借遍了全村也没有治好，公公死了，我没有办法，为了还钱，厂长啊，你知道吗，我和老爷们一样下矿挖煤，那窑洞里面黑的吓人，我每次去的时候都挨个孩子亲亲，我怕我再也回不来。
大老婆呜呜大哭，新桃也哭了。
新桃想了想：大姐，现在孩子都大了吧，你也熬出来了吧，儿孙满堂了吧？
大老婆：是呀，两个大的好歹娶上媳妇了，两个小的也能挣工分了，公公婆婆也都走了。
新桃：这些年苦了你了，我替他们俩向你道歉了。
大老婆又哭了：厂长，你的道歉我担当不起，可是他们俩把我害苦了，你知道吗，村子里面人家瞧不起我，不是瞧不起我穷，是说我不好，男人不要我了。
大老婆捂着脸呜呜又哭了起来。
新桃：大姐，今天我来就是给你解决这个问题的，你看怎么解决你能满意？
大老婆一时没有话了，眼睛眨眨看着新桃。
新桃：他们俩在1959年办理了婚姻登记，这就说明他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
大老婆提高声音：他这个昧良心的朱宏才欺负我不识字，他和我明媒正娶，生了四个儿子，全村上下谁不知道，这些年我是兢兢业业和他一心过日子，伺候老的，照顾小的，他在解放以后娶了小的，结果现在合法了，他的良心让狗吃了，厂长，你叫他来，我问问他，凭什么说不要我们娘们就不要了。
新桃：大姐，这件事绝对是朱宏才不对。
大老婆：是那个小妖精勾引他的，俺们家宏才以前可好了，对我，对老人，对孩子都可好了。
大老婆眼里，脸上现出幸福的表情，新桃看着她那幸福的回忆，眼睛倒湿润了，新桃自己摇摇头，擦擦眼睛，没有说话。
大老婆：我恨死你们单位那个小妖精了，要不是她勾引俺家宏才，俺家宏才也早就回家了，俺们现在一起看孙子了。
新桃：大姐，你真是一个好人，朱宏才对不起你，你对他还是那么好。
大老婆：俺也恨他，可是，恨着，恨着就不恨了，俺就是恨那个小老婆子，都是她破坏了俺家的幸福。
新桃：大姐，那你看，现在木已成舟了，朱宏才也和别人结婚了。你希望下一步怎么解决？我帮你解决。
大老婆无声的哭了，新桃看着她哭，没有说话。哭了一会，大老婆擦擦眼泪。
大老婆：厂长啊，我有什么能耐，人家已经结婚了，这个男人再也不会跟我回去了，可是我这些年算是什么？就是和小的正式结婚了，也得承认我是大的吧。
新桃：好的，大姐，就冲这些年你养活老的小的也得给你一个满意，你说要他们俩做什么你才能满意？
大老婆恨恨的说：我要小的跪在地上给我嗑三个响头，叫我一声大姐。
新桃：大姐，这事交给我了，我一定让你满意。
4 日，张春生家里。
桌子上放着几盘子饺子。国丽带着围裙，正在收拾面板。
新桃：国丽呀，我都跟你说了，你看你怎么办？
国丽：嫂子，不管怎么样，我和朱宏才是正式结过婚的，凭什么我还给她下跪。
新桃：我说了你别不爱听，凭良心。
国丽低头不语了，新桃脸上出现了复杂的表情。
新桃：国丽，她在朱宏才再不回家之后，要过饭，下煤矿挖过煤，这还不算，还有全村人对她瞧不起，她十六年来独守空房，孤苦伶仃。你的一跪，能跪回来她十六年来吃的苦，挨的累，能跪回来她的孤独，她的煎熬吗？
国丽哭了：都怨朱宏才，害得我多少年都不和我妈我妹来往，我还少吃苦了。
新桃：想想，毕竟还有一个男人陪在你身边，就是受苦，还有一个听你诉苦的人。
国丽哭着：那嫂子，这到底是谁的错？
新桃：国丽，咱们是多少年的好姐妹，嫂子肯定要向着你说话，你就同情她一下，给她一个平衡吧。
国丽哭着，捂着脸哭着。
国丽：嫂子，我害怕，我不想见她。
新桃：国丽，你怕什么？
国丽抱住新桃：嫂子，我这么多年一直担心有一天她会把朱宏才拉回去。
新桃：朱宏才不会跟她回去，她也早就死心了，她要的就是一个平衡，你给她跪了，你自己内心也减少愧疚了。
国丽哭着：嫂子，我可怎么办？
新桃：走，嫂子陪你去见见她，也好劝她赶紧回去，省得夜长梦多。
国丽：嫂子，我当姑娘时是什么人，你清楚，要去也得和朱宏才一起去。
新桃：国丽，你说得对，朱宏才必须去。
5 日，国丽家里。
新桃和张春生领着国丽和朱宏才一起进来了，国丽低着头，朱宏才躲在张春生身后。大老婆气的浑身哆嗦。
新桃：大姐，尽管他们有结婚证，但是你在先，她在后，我今天带着他俩来给你赔礼道歉。
大老婆还是浑身颤抖，‘呸’吐了国丽一口。
新桃：国丽，尽管解放二十多年了，不兴旧社会的这些东西了，可是大姐这些年含辛茹苦给朱宏才的爹妈养老送终，就冲这一点，你们俩也应该拜一拜大姐。
张春生推着朱宏才，新桃拉着国丽，把他俩推到大老婆面前，国丽开始呜呜的哭，大老婆也哭了。
新桃：今天这事我做主，你俩现在就给大姐磕头。
朱宏才和国丽一起跪下了，给大老婆磕了三个头，大老婆号啕大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国丽趴在地上哭的不行。
新桃扶起国丽。
大老婆下地了，拢了拢头发。
大老婆：小妖精，你们过吧，我回去，回我那狗窝一个人过去，不在这碍你们的眼了。
国丽和朱宏才傻呆呆的看着大老婆，大老婆走到朱宏才跟前，眼里闪出一缕柔和的光，接着就是满眼的泪水。
新桃也哭了。
新桃：大姐，说白了你们还是一家人，在我家住两天再走吧。
大老婆拉着新桃的手，哭的泣不成声。
大老婆：厂长啊，别笑话，我什么都没有了，是你给了我做女人的最后一点尊严，我谢谢你了。
新桃：大姐，都不容易，你是明白人，回去和孩子好好生活吧。
大老婆：厂长啊，你是一个好人啊，我这一趟没有白来。
大老婆没有回头，坚毅的走了，很多人在后面看着她远去。新桃眼前出现了二十多年前，自己拎着皮箱走出宝府的情景。
新桃跑了几步：大姐，等等。
新桃从兜里掏出一点钱，放在大老婆手里。
新桃：大姐，我给你拿个路费吧。
6 日，新枝住的小仓房里面。
新枝躺在炕上，周姝端着一碗糊涂饭站在炕前面。周姝吹着糊涂饭。
周姝：妈，起来吃一口吧。
新枝双手撑着炕，坐了起来，笑着看着周姝。
新枝：我姑娘也能做饭了。
周姝：妈，洗衣服，买菜，做饭，收拾家，什么活我都能干了。
新枝：那妈就放心了。
新桃和张春生推门进来了。
周姝：老姨。老姨夫来了。
新桃：还没吃呢，正好我带饺子来了，你俩先别吃糊涂饭了，趁热吃饺子吧。
周姝：留着给妈吃吧，我喝糊涂饭。
张春生：这孩子这么懂事，来周姝，你也吃饺子。都吃，包得多够吃。
7 日，国丽家里。
国丽看着四壁皆空的小屋，几床凌乱的被子和愁眉苦脸的朱宏才。国丽大哭。
国丽：我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跟你跑了，看看我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到头来我还得给她下跪磕头。
朱宏才一声不吱，捂着脑袋蹲在地上。
8 日，新枝住的小仓房里面。
新桃：三姐，我今天怎么来晚了，你猜谁来了？
新枝靠着墙，喘息着。
新枝：谁？
新桃：上午，我正在家里包饺子，朱宏才的大老婆来了，我去劝他们，耽误给你送饺子了。
新枝：走了？
新桃：走了，看的我心里直难受。
新枝：他大老婆是个挺刚强的人，他们跑了的第二年，她找来一次，找到我家来了，当时，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俩跑到哪去了。
新桃：是欠下的，早晚都得还。
张春生在炉子旁边的架子上，拿起面袋子，掂掂，面袋子里面只有少量的面，张春生在面袋子旁边放了十块钱。
芷莲手里拎着一包蛋糕推门进来了。一脸怒气。
芷莲：我上你家去了，张革说你俩来这了。我就来了。
新枝：二嫂，新桃给我送饺子来了，还没凉，你也趁热吃点吧。
芷莲拿起一个饺子放在嘴里，吃了。
芷莲：我吃过了，四妹包的饺子就是好吃。
新桃：张春生调的馅，国丽包的，我没包几个。
芷莲：你多有福啊，你什么事都能看在前面。
新桃：又咋地了？看你气呼呼的来了。
芷莲：那个不要脸的骚货，昨晚又故意挤兑我。
新桃：我早就说了，你退休回家就得后悔，人家现在上班挣钱了，也不在乎你的那两个退休工资了，不挤兑你挤兑谁。
新枝：二嫂，以后你星期天就来我这吧，人家小两口工作一星期了，可能也想亲热亲热了。
芷莲：哏，没有几天晚上不亲热的，臭不要脸的玩意，玉茂就是她勾引坏的。
新桃：那你又不是才知道，何必提前退休呢。
芷莲嘟噜着嘴。
芷莲：真不要脸，你们没听她叫的那声呢。
新枝示意她：你说话注意点，妹夫在这呢。孩子还小。
新桃：二嫂，要不你就去我家住吧，我拿你没有办法，你总是记不住教训。
新枝看着新桃：菊勤工作咋样？
新桃：她也真是一个怪人，工作还行，就是和大伙人际关系搞的好，我还想让她当组长呢。
芷莲：你可别，她要是当了组长，野菜粘凉水还不知咋胡成什么样呢。
新枝：二嫂，你看你，一会东一会西的，就是自己没有一个准主意。
9 傍晚，张春生家里。
新柳抱着一大卷东西来了。
张春生：二姐，来的正好，我蒸的发糕可好吃了。
新柳：我吃完了，新桃呢？
张春生：看着孩子写作业呢。
新柳进屋，新桃起身接过一卷东西。
新柳：你看看，行不行，先别让三妹知道。
新桃打开那一卷东西，看着花花绿绿的寿衣，新桃和新柳都哭了。
张春生：别哭了，三姐走时有这么好的衣服穿也是她的福分。
新桃：是呀，二姐做的真好，到处都绣的云彩卷，就让三姐升天吧，她这些年可是真不容易。
新柳：你看看，要是行的话，我就拿回去。
新桃：不，明天咱俩给她送去，冲一冲，也许好了。
新柳：我是怕三妹看了心里难受。
新桃：二姐，全是用的好绸缎，花了不少钱吧。
新柳：姐妹越来越少了，那差这么几个钱，她要是能体面的走了，我心里还算好受一点。
10 日，新枝住的小仓房里面。
新枝捂着肚子，在炕上翻滚，新枝大汗淋漓，汗水把头发都弄湿了，头发一缕缕的贴在脸上。
新枝：哎呀妈呀，疼死我了，疼死我了。这是怎么了。
新枝往前爬了几下，拿起炕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周姝背着书包进来了。有些吃惊的看着母亲。
新枝：你去给妈接一杯凉水，我想喝凉水。
周姝疑惑的看着新枝。
周姝：妈，你热了，我打一盆水给你擦擦汗吧。
新枝咬着牙，手挨着肚子，点点头。
周姝：妈，你是不是病又重了？
新枝重重的喘着，眼睛绝望的看着周姝，新枝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拉着周姝。
新枝：姑娘呀，快快长大吧，妈舍不得你呀。
11 日，医院里面。
新柳和新桃坐在走廊的凳子上面。
新柳：四妹，我也明知道治不好，可是咱们不能看着她在家疼死，不管咋说在这还能给她扎止痛针。
新桃：二姐，你白天在这看护三姐，我每天晚上来。我白天得上班。
新柳：我白天全来，晚上咱俩一人一天。
新桃：二姐那样你太辛苦了。
周成仁过来了。
周成仁：二姨，老姨咱们大伙轮流吧，一个人，谁也受不了。
新柳：住院押金我已经交了，你们看她还需要什么就给她买了吧，我手里没钱了。
新桃：哎呀，二姐，住院押金五百呢，你哪来那么多钱，明天我先给你三百吧。
新柳平静的说：不用了，以后再用钱你就拿吧，这是我攒了一辈子的全部钱。
新桃：二姐，我慢慢给你。
新柳：别让三妹知道，她该上火了，我每个月都有退休金，够花。
周成仁有些为难：二姨，我和老二老三商量一下，看看一家出一百，先还你三百吧。
新柳：不用了，别让他们在媳妇面前为难了，都挣得不多，又好几个孩子。
周成仁搓着手：二姨，老姨，妈为了我们操心挨累了一辈子。
芷莲急匆匆的来了，手里拿着一卷钱。芷莲把钱交给新桃。
芷莲：住院了，钱够不够，我这还有八十多，新桃，你别让菊勤知道。
新桃：不要你钱，三姐用钱全都由我管。
芷莲：你们都回去上班吧，今天我在这陪护。
12 日，张春生家里。
张春生拿出一个存折交给新桃。
张春生：这是我过去攒的，我估计二姐交的押金差不多了用了了，你拿去用吧。。
新桃：春生，我已经花了好几百了，这还得花。
张春生：我们不能看着三姐在家遭罪，就是明明知道治不好也得让她安安稳稳过去这一段。
张革：妈妈，你好久没有带我去看看三姨了，你带我去看看吧。
新桃：三姨住院了，医院不干净，你不能去。
张革：妈，带我去吧，我太想三姨了。
国丽推门进来了。
国丽：嫂子，我给三姐擀了一碗面条，我现在就给她送去，今天白天我替你看护她一天。
新桃：国丽，你看又得麻烦你，家里一群孩子，你那有功夫啊。
国丽：我也陪陪她吧，以后想陪也陪不着了。
国丽声音哽咽了，新桃也擦了一下眼睛。
新桃：那也好，晚上我带张革去，让她在那呆一会，你就把她带回来，今晚我在医院。
国丽：好的，嫂子，我去了。
13 日，县城街上。
白茂昌穿着破旧的衣服，胡子头发全都白了，背也驼了。他拿着一个大扫帚，‘哗哗’的扫街，扫到白茂昌家老宅的地方，白茂昌站住了，远远的看着挂着革命委员会的大牌子，看着有人从里面出来，白茂昌马上低头扫街。
14 傍晚，医院里面。
新枝已经骨瘦如柴，面色黑黄，躺在病床上。国丽正在给她剪手指甲。
国丽：三姐，你说他那大老婆还能再来不？
新枝有气无力：不能了，她来，她自己心里也难过。
国丽：都怪我妈，就知道留着我在家给她卖货，根本不操心我的婚姻，我跟朱宏才跑出来的时候我都快三十了。真是饥不择食，你看我这些年吃的苦，一想起来就后悔。
新枝：国丹这辈子就这么地了？
国丽收拾指甲碎屑和指甲刀。
国丽：可不是吗，四十多了，都是我妈耽误的。
新枝：你家那院子里面住进去几家？
国丽：好像六七家吧，造吧的不像样子，我也是每年回去一次。不过我估计我妈手里能有不少钱，国丹以后生活倒是不成问题。
新桃领着张革进来了，张革直接扑向新枝。
张革：三姨，三姨，你怎么这样了。
新枝强撑着坐了起来。新枝拉着张革的手，张革急的有些要哭。
新枝：三姨挺好的，你最近学习咋样？
张革自豪的说：三姨我语文数学全是100分。
国丽把张革抱上病床，张革十分亲切的依偎在新枝怀里。
国丽：嫂子，我怎么看这孩子长得像周嬗呢。
新桃笑笑，新枝揽着张革，脸贴在张革的脸。
新枝：这就是我们家的孩子。
15 日，矿泡厂里面。
新桃站在车间一头，拍着巴掌。
新桃：静一静，都静一静，听我说，我们迎接五一劳动节，咱们单位要出两个节目，你们各个小组组长商量一下出什么节目，商量好了一会到我这来汇报一下。
国丽：我看不用商量了，就让菊勤领着大伙排两个就行了。
几个女工也一起七嘴八舌的说：菊勤行，文艺骨干。
有的说：就让她自己出一个，大伙合起来再出一个就行了。
有的说：对，让她出一个，省得咱们天天加班，不能回家。
新桃：要注意觉悟，不要说落后的话，菊勤你看你怎么办？
菊勤大大方方站了起来，一甩长头发。
菊勤：厂长，你看这样行不？我自己唱一个独唱，让四个年轻姑娘伴舞，我下班以后教教她们，正好她们也不用回家做饭，干活。然后再来一个合唱，咱们明天利用午休时间炼半小时，下班以后再炼半小时。
新桃：行，挺好，我看挺好，你们说呢？
国丽：行，一点不耽误做饭。
女工们有的说：菊勤想的就是周到，这样真行。
有的说：我也不会跳舞呀，能行吗？
有的说：那咱们唱什么歌呢？
菊勤：厂长，你定唱什么歌，咱们就唱什么歌，到时你给我们指挥。
新桃乐了：这样合唱的歌曲咱们一会商量出三四个，还是菊勤指挥，独唱，我看你就唱《唱支山歌给党听》就行。
女工：对，就唱这个，菊勤唱的可好听了。
国丽：是呀，咱们谁也没有菊勤唱的好听。
16 日，医院里面。
新枝已经奄奄一息了，床头站着哭泣的周姝，新桃和张春生正在病床两侧。
新枝拉着张春生的手，眼泪顺着侧面流了下来。
新枝：我走了你们就把那个小仓房卖了吧，就拿那钱给我火化吧，我已经拖累二姐和你们几千块钱了，就不用给我买骨灰盒了。
新桃哭了：三姐，别说这些了，你就安心养病吧。
新枝：我知道我自己，没有几天了，让我交代清楚，我也好闭上眼睛上路。
张春生示意新桃不要打断新枝。
新枝：那些孩子都大了，都能自己生存了，是好是坏就看他们自己了，我不放心的就是周姝，从她出生家里就走下坡路了，这孩子净跟着我遭罪了，她懂事，一般的活都会干。
新枝晃晃张春生的手。
新枝：妹夫啊，你是好人，咱妈在的时候就说你好。妹夫啊，三姐就托付你了，我死了以后你就把周姝领过去吧，就当多了一个孩子吧。
新枝哭的咳嗽起来。
张春生和新桃都哭了。周姝扑在新枝怀里大哭。
周姝：妈，我不让你走。
张春生十分郑重：三姐，你放心，我发誓一定对周姝好，就像我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你放心吧。
新桃：三姐，你不用担心，你看春生对张革什么样，你心里就有数了。
新枝：是呀，二姐也说抚养周姝，可是我想来想去还是托付给春生吧。二姐还有个婆婆需要照顾。
17 日，矿泡厂里面。
合唱的歌声：
女工站成三排，菊勤意气风发的在前面指挥，新桃在旁边看着，点头微笑，菊勤一下子看见新桃，菊勤跑了过来。拉着新桃的胳膊
菊勤：四姑，要不你也和我们一起唱吧。
新桃：你们唱的挺好，我还唱吗？
菊勤亲热的说：四姑，你唱，一方面，唱歌心情可好了；再有，你和我们一起唱，大伙有干劲，还好组织。
新桃乐了：菊勤，以前我可小瞧你了，你可真有能力。
菊勤：看四姑说的，要不是四姑，我还在家呆着呢，就是为了感谢四姑，我也得好好干。
18 日，医院里面。
新柳，新桃，张春生，周成仁，周成义，周成礼，周成智，周成信，周姝，芷莲，国丽，朱宏才都站在新枝的病床前面，新枝奄奄一息，新枝手指着门口，嘴里嘟囔再什么。周成仁俯下身子，仔细听着。
周成仁：妈，你说什么？
新柳：三妹，你是不是等周嬗来。
已经气若游丝的新枝微微点点头。大伙焦急的看着门口。
新桃：这姑娘真是的，我都通知她三天了，怎么还没来。
新柳拉着新枝的手，哭的不行。
新柳：三妹，别等了，上路吧。
新枝的一个手指头晃了晃。新桃和张春生焦急的望着门。
张春生小声的跟新桃说：我去迎迎周嬗，兴许就在路上，我骑车带她过来还能快一点。
新桃点点头：那你快去吧。
张春生走到门口，一开门周嬗满头大汗的冲了进来。周嬗的肚子已经又鼓了起来。
周嬗大哭大叫：妈，妈。
新柳：周嬗，你妈还等你呢。
周嬗抓住新枝的手：妈，妈我来了。
新枝睁开浑浊的眼睛，看了周嬗一眼。
周嬗：妈，你什么时候得了这个病，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
新枝嘴微微动了一下，发出微弱的声音。
新枝：张革。
周嬗对着新枝点点头，新枝手一撒，出来了一口气，头一下子就歪了过去。新桃在一旁全都看在眼里。
周嬗紧紧抓住新枝的手：妈，妈，我不让你走，我不让你走，你都是跟我操心生的病，都是为我呀，妈，我对不起你呀，妈，女儿也不想活了，就让女儿跟你一起走吧。
张春生用手把新枝的眼睛抹了下来。
新桃哭着：三姐放心走吧，张革今天上学，没来送你，我和张春生一直把她当成亲生的。
张春生：三姐，放心走吧，周姝也是我们的好孩子，我俩一定给她抚养成人。
所有人一起大哭起来，张春生把被单拉了起来，盖上新枝的脸。
19 日，大辽河大坝的一侧。
新柳，新桃，张春生，周成仁，周成义，周成礼，周成智，周成信，周嬗，周姝，芷莲，赵新河，淑云，玉苏，玉茂，张革一起向一个新坟鞠躬。周嬗拉着张革，新桃搂着周姝。新柳不解的看着周嬗和张革。
五十集
转眼1990年了。
1 日。张春生家里。
日本房已经重新装修了。一个精致的饭桌上放着三盘菜，张春生（七十多）满头白发，乐呵呵的端着一盘菜从厨房进来了。
张春生：老伴，红烧肉来了。
新桃（头发花白，精神矍铄）一边放下盛好的米饭，一边看着张春生。张春生坐在椅子上，擦着头上的汗。
新桃：人家电视上说老年人不能总是吃肥肉，血脂高。
张春生乐呵呵的：老伴，好几天没吃了，就吃这一顿还不行吗？
新桃嗔怒：你呀，一辈子就是爱吃这红烧肉，看你胖的。
国丽进来了。
国丽：胖，那是大哥的福，你看俺家朱宏才一辈子也没有胖过。
新桃：国丽，来了，一起吃点吧。
国丽：我刚刚吃过，你们吃吧。我这些年可没少吃嫂子的饭。
张春生：呵呵，现在日子好了，谁还把一顿饭当回事。
国丽：嫂子，大哥，说起来这些年就数你们家过的好，就是文革时期你们家也时常吃肉，哎呀，别提那时候了，给俺家老四，老五馋的吧。
张春生：他俩哪去了，喊他俩过来吃。国丽你信不信，就是你做的红烧肉也没有我做的好吃。
国丽：大哥，这我信，你和嫂子做菜都好吃。
2 日，白茂昌老宅面前。
平子穿着套紫红色西服套裙，黑色半高跟鞋，烫着披肩大波浪头发，拎着一个精致的手提包。平子四下望望，脸上一副自信的微笑。平子抬起手敲敲大门。
3 日，白茂昌老宅里面。
耄耋之年的白茂昌坐在屋里的摇椅上，百无聊赖的看着一个空落落的大院子，听见敲门声，他很兴奋，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砰砰砰’敲门声很用力。
白茂昌声音十分苍老：来了，来了，谁呀？
白茂昌打开大门，用昏花的老眼看了看面前的平子，似乎没有认出来。
平子不屑的看着弯腰驼背的白茂昌。绕开白茂昌，走进大门，白茂昌也跟着走进大门。平子四下环顾院子。
平子：怎么？不认识了？
白茂昌：哦，是平子，平子回来了。
白茂昌伸手向前，想抓住平子的手，平子向后退了一步。
白茂昌：平子，你还想着回来看看我。
平子眼睛看着院子，高傲的仰着脸。
平子：老头，把这个院子卖给我吧。
白茂昌吃惊的看着平子，浑身发抖。
白茂昌：你说什么？你叫我什么？
平子：我看好你的这个大院子了，卖给我吧。
白茂昌用拐杖狠狠敲着地。
白茂昌：不卖。平子，你哪来这么多钱，你当年拿走了我多少钱财，你不说回来看看我，还要买我的房产。
平子：别说过去那些没有的事了，要不是抄家什么都没有抄出来，说不定早就枪毙你了。是我救了你了。
白茂昌颤颤巍巍扬起拐杖，要打平子，平子轻而易举的就躲开了。
白茂昌：我和赵新桐过了几十年，什么光复啊，解放啊，三反五反啊，我都没事，和你过了两三年就赶上抄家，你就是一个丧门星，丧门星啊。
平子不屑的笑了一下。
平子：我当初在你们家是个佣人，什么干女儿，就是一个佣人。今天我要回到你们这来做买卖，让他们老赵家的那一群穷鬼看一看，让你也看一看，我平子有多大能耐。
白茂昌：滚，滚出去，偷来的锣你也敢敲，不要脸的东西。
4 日，张春生家的日本房里面
新桃正在阳光底下织毛裤，她眼睛有些吃力，对着阳光看着，数着。
张春生：别织了，我说那就给我买一条糊弄糊弄就行了。我也不出门。
新桃：人越是老了越得保护腿，买的那有纯毛的。
菊勤推门进来了，满头白发的新桃乐了。
新桃：大厂子来了。
菊勤：四姑，你就别逗我了，现在我这个厂子当得可艰难了，我这就是来跟你说一件事，你可别上火。
新桃满不在乎：我能有什么事？还上火？
菊勤面色为难：四姑，厂子改制了，一次性买断工龄了。
新桃疑惑的看着菊勤：什么意思？你慢慢说，我没听懂。
菊勤：四姑，就是厂子卖给私人了，一次性给你一笔钱，以后就不再给你退休金了。
新桃有些急了：这个厂子都是我一手建起了的，怎么说卖就卖了？
菊勤：现在就是这个形势，我也说了不算。
张春生：新桃你别上火，我还有退休金，咱们姑娘再有几天也就大学毕业回来了，咱俩也没有什么负担了。
5 日，一个破房子里面。
五十岁的周嬗已经很苍老了，周嬗正在贴饼子，一个十几岁的男孩，背着书包进来了。
男孩：妈，这都什么时代了，外面都有肯德基了，咱们家还天天吃饼子。
周嬗：那你想吃什么？咱们家就是这个条件。
6 日，张春生家里。
国丽抱着一个孩子进来了。新桃逗着孩子。
新桃：叫奶奶，来，小宝，叫奶奶。
胖胖的小孩，乐得拍着小手。国丽坐在炕上。
国丽：嫂子你说气人不气人，说给我们买断就买断了。
张春生：到啥时候说啥话，生气也没用，你孩子也大了，也没有什么负担了。
新桃：现在国丽比咱们强，人家还有五间房子呢。
张春生：国丽，你什么时候搬走？
国丽：我不想搬走，我舍不得这些邻居。我想给他们哥五个一人一间，我也算是完成心愿了，我妈攒了一辈子就算是给我留下这么几间房子。
新桃：那咱妈走的时候，没提钱的事？
国丽摇摇头：没提。
新桃：国丹一个人要那些房子，要那些钱干什么？
国丽：嫂子，这你还看不出来，国丹和咱妈一模一样，你看她拿着那么多钱，占着五间房子，每天还是省吃俭用。
新桃：咱妈那个时代就那样了，可是现在你看看这些年轻人多会享受，她怎么那么看不开。
国丽：要不大哥问我什么时候搬家，我说不想搬，我不愿意看她那样。
新桃：就剩姐俩了，她一个人没有一个孩子，你就叫这些孩子照顾她一下吧。
7 日，火车站。
新桃和张春生站在出站口，急切的向里面张望。
张春生：一会姑娘回来了，咱们也打一个出租车，听说也就十几块钱吧。
新桃：看你高兴的，普通老百姓那有坐出租车的，咱又不是大款经理什么的。
张春生：让孩子高兴一下。
张革已经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大姑娘了，她背上背着行李，一手拖着一个箱子，一手拎着一个大包，踌躇满志的从出站口出来，新桃和张春生也看见张革了。
新桃：出来了，出来了，老头，你看见没有？
张春生开始往前走。
张春生：这孩子，怎么没有托运？
张革也看见父母了，兴奋的想往前跑，开始东西太多跑不动。
张革：爸，妈。
新桃给张革擦汗，张春生帮着把手提包接了过来。
张春生：姑娘，累不累？你也不托运。
张革：我寻思我能拿动，就不花那冤枉钱了。
新桃：我姑娘就是懂事，走，咱今天打出租车回家。你爸说的。
张革：老爸还这么时尚，爸，你身体好吗，呵呵，你胖了。
张春生有些喘：好，好，爸什么时候不好。
三个人上了一辆出租车。
8 日，张春生家里。
桌子上面已经摆上了六个菜。
张春生，新桃，张革，一起忙活做饭，周姝推门进来了。
张革欣喜：二姐，你下班了？
周姝：回来了，毕业了？我说去接接你，老姨说不用。
新桃端着两个菜过来，张春生手里也端着两个菜，放在桌子上。
新桃：周姝，洗手吃饭。老头，你去叫国丽两口子过来。
周姝看着桌子：啊，做了这么多菜？
门口有了国丽的声音：不用叫，我俩来了，来看看大学生。
张革笑着：大姑，大姑父，进来吧。
张革欢快的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红本，张革双手拿着，非常郑重。
张革：爸，妈，大姑，大姑夫，二姐，我向你们交出答卷，这是我的毕业文凭，大学本科，学士学位。
新桃和张春生激动的热泪盈眶，张革把文凭接过张春生，张春生颤巍巍的接了过来，打开看着，新桃也在一旁看着，朱宏才也从张春生的另一侧看着。突然张春生手捂胸口，栽向新桃。
张春生：我，我这是，这是怎么了？
周姝站了起来，国丽和张革跑到跟前。
张革：爸，你怎么了？怎么了？
张春生：疼，上不来气。
周姝：赶紧送医院。
9 日，医院里。
张春生鼻子插着氧气管子，手上是输液管子，几个人围着他，张春生示意新桃过来，在新桃耳边嘀咕了几句，新桃看着点点头。
张春生：张革，爸爸有话跟你说。
张革哭着拉着张春生的另一只手。
张革：爸，你说吧，我听着。
张春生：孩子，你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你是二十二年前的冬天，你妈妈从外面捡回来的，那时你又廋又小，小脸冻的发紫，你妈执意留下你，把你养大培养成人。
张革扑在张春生怀里，大哭。
张革：爸爸，别说了，我小时候就听邻居说过，我根本不信，那些有亲爹亲妈那个有我吃得好穿得好，我是在蜜罐里长大的，爸爸，你就是我的亲爸爸，妈妈就是我的亲妈妈，要是有来生来世的话，你们还做我的爸爸妈妈，咱们还托生在一起，你还惯着我和妈妈。
所有人都哭了，新桃哭的全身颤抖，国丽扶着她。张春生虚弱的点头微笑着，张春生伸出一个小手指。
张春生：孩子，你是个好孩子，一定孝顺妈妈，她对你付出太多的爱和期待了。
张革：爸爸，你放心吧，我不会辜负妈妈的。
张春生和张革的小手指拉住一起。两个人在哭泣中微笑。
张春生：他妈，你也来，咱们来世还托生在一起，做一家人，我还惯着你们俩。
新桃‘嗯，嗯’的答应着，颤抖的勾住他们俩的手指。
新桃哭的不成样子：她爸，别走，咱们再过几年吧。毛裤就要织好了。
张春生微笑着，微微闭上眼睛。
张春生：来世吧。
说完张春生头轻轻歪向一侧，手慢慢的落了下来，脸上自始至终带着微笑。
新桃的脸紧紧贴在张春生的脸，眼泪随着身体的颤抖不停的落了下来。
张革摇晃着张春生的身体。
张革：爸爸，爸爸，我刚刚毕业，还没来得及孝顺你呢，爸爸，我的亲爸爸，你倒是给我一点机会呀，爸爸，我的好爸爸。
朱宏才紧紧搂着国丽，两个人哭在一起。
周姝扶起新桃，拿起毛巾轻轻的擦着张春生脸上的新桃的脸上，张春生的脸仍然是微笑着的。
周姝哭着：姨夫，让我也叫你一声爸爸吧，爸爸你放心去吧。
10 日，张春生家里。
张革穿着白衬衫，胳膊是带着黑纱，闷闷不乐的从外面进来。
新桃：那个厂子咋样？
张革挨着新桃坐下，挽着新桃的胳膊，头靠在新桃肩膀上。
张革：妈，这个单位一点都不理想，妈，我想好了，我就在那上班，一边上班我一边复习，我考研究生。
新桃：我姑娘就是有志气，没事，妈就是捡破烂也供你念研究生，张革，从今天开始，咱家这点活我自己就能做，什么都不用你干，你就专心学习就行了。
张革撒娇：妈，这你就不懂了，念研究生国家还是给五十四块钱工资，就是没有奖金。我看我现在这个破单位也不能有什么奖金。
新桃：哦，那太好了，你准备考那个学校？
张革：妈，要考我就考沈阳的学校，我每天放学回家陪你，在家吃饭，咱俩也花不了多少钱。
新桃：张革啊，妈没白疼你，你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
张革：妈，其实我想做个什么买卖，你看现在的形式多好啊。可是我太年轻，刚刚从校门出来，一时不知道干什么好。
新桃：姑娘啊，自从妈单位一次性买断，自从你爸去世，妈就一直在想再干点什么。
张革：妈，我很矛盾，一方面我觉得你很有能力，应该发挥出来，另一方面我觉得你七十了，应该在家享福。
新桃：以前有退休金，有你爸，妈就不想做什么了，现在我的确想干点什么，一时又不知道干什么。
11 日，飞机场。
宝贵堂（已经七十五岁了）穿着一身灰色西服，满头白发，带着一副太阳镜，宝贵堂步履健硕的走了出来。宝贵堂看着周围的环境，看了很久。
宝贵堂自言自语：变了，变了。变化太大了。四十多年了，一切都变了。
12 日，张春生家里。
国丽：嫂子，我昨天和老二一家去饭店吃饭了，人太多了，还站排。
芷莲：看看，俺们国丽也下饭店了。
新桃：吃的什么？
国丽：就是炒菜呗，有一个菜，我敢说嫂子你都不会做。
芷莲：看看，还有四妹不会做的菜。
新桃：什么菜？
国丽想了想：叫，叫鱼香肉丝。
新桃：是鱼做的吗？
国丽：不是，是肉做的，辣的。哎呀，拌大米饭可好吃了，那才下饭呢。
新桃：二嫂，等张革下班，咱们三个也去吃那个鱼香肉丝，我看看它到底是怎么做的。
13 日，派出所。
民警：宝贵堂老先生，我们根据你的要求，我们仔细查找了一遍，有三个叫赵新桃的人接近你要查找的对象，后来我们又通过街道仔细查找了一下，估计这个赵新桃是你要找的。
宝贵堂：谢谢，谢谢警察了，那她生活的好吗？
民警：挺好的，她在退休之前是华光矿泡总厂的厂长，他丈夫刚刚去世，有一个女儿，今年大学毕业。
宝贵堂：是她，就是她，她就是能行。警察先生，她还有一个女儿？
民警：街道主任就是这样跟我说的。
宝贵堂：民警先生，那现在见她方便吗？她同意了。
民警：她一开始不同意见面，后来通过我们做工作，她同意了。明天带你去和她见面。
14 日，张春生家里。
屋里已经焕然一新，很多东西已经换成新的了。
芷莲在屋里擦灰，张革在擦玻璃，周姝在整理沙发，国丽在擦地。新桃站在地中间，四处看着。
新桃：周姝，沙发上别发那些垫子，显得凌乱。
周姝：老姨，到底是谁要来呀？
新桃：别打听了，我根本不想见这个人。
芷莲：那你还花这么多钱，又买新家具，又刷墙的。
国丽：嫂子还做了一套新衣服。
张革：舅妈，大姑，这么多年，你们还是不了解我妈，这个人千里迢迢从台湾来见我妈，就说明是我妈的故友，我妈要让他看看，这些年我妈生活的很好。
新桃乐了：还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姑娘了解我，做人就是要要强，不能让人瞧不起。
芷莲：我想到是谁了，四妹不说，我也不能说。
国丽：嫂子，你真大气，咱们以后都没有退休金了，要是我，我肯定舍不得。
新桃：粉就是要擦在脸上，钱这东西该花就得花，没了不要紧，以后想法挣。
张革从窗台跳下地，搂着新桃。
张革：妈，女儿支持你。
15 日，张春生家门外。
街上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
民警一手拎着一个大包，一手扶着宝贵堂一起走到张春生家门口。
民警：宝贵堂老先生，就是这家，你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说完，民警把大包交给宝贵堂，宝贵堂有些犹豫的看着民警，民警乐了。推着宝贵堂进去了。
16 日，张春生家里。
新桃穿着一身高雅的新衣服，端坐在沙发上，宝贵堂拎着大包进来了，新桃还是有些激动，眼圈红了，新桃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微笑着站了起来。
新桃：你回来了？
宝贵堂没有说话就泪流满面了，宝贵堂向前走了几步，伸出双手，新桃也伸出一只手，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新桃端庄的说：请坐吧。张革，给宝老先生倒茶。
张革先拿了两张面巾纸双手递过宝贵堂，宝贵堂接面巾纸时看着张革的脸。新桃看在眼里。
新桃：这是我的女儿，张革，叫大爷。
宝贵堂十分吃惊的看着张革。
张革一边倒茶，一边大大方方的说：大爷，你好。
宝贵堂：大陆的医学真是了不起，了不起。
新桃和张革对看了一下，张革坐在新桃身边，胳膊挽着新桃的胳膊，有些撒娇的把头靠在新桃的肩上。新桃自信的微笑着。
宝贵堂：四十几年了，我心里一直放不下你，回大陆之前，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台湾或是美国。
新桃：我就是沈阳人，我在这生活习惯了，这里有我的亲人。
宝贵堂：新桃，听说你这些年干的很好。我看你现在生活的也很好。
新桃：是的，世事变化太多了，你走了以后，我去花旗银行取钱，可是花旗银行回国了，我以前存的那些钱都打水漂了，我只能靠自己从头再来了。
宝贵堂：新桃，你受苦了，你就是太要强了。你还记恨我吗？还怨恨以前在我们家的那些事吗？
新桃平静的说：都是过去的事了，要是今天不见你，我几乎从来不去想了。
宝贵堂：嗯，好，好，离开大陆之后，我心里就特别思念过去的人和事，没想到这么多年才能回来，我老家的人一个都不在了。你见到你，我这一趟也算没有白回来。
新桃：大姐夫白茂昌还在，在他的老宅里面。
宝贵堂：新桃，来看看你，我心里就踏实了，我在台湾给你带了一点礼物，恳请你收下。
新桃：谢谢你了，心意我领了，东西我就不要了。
宝贵堂满眼泪水：新桃就看在我们七十多岁的年龄上，就看在我千里迢迢找到你，你就给我一个面子吧，让我心安吧，要不我死了都闭不上眼睛。
新桃：那好，我感谢了。
宝贵堂站了起来，环顾房间，看看气质高傲的新桃，看看漂亮的张革。
宝贵堂：我走了，你多保重，保重身体。
新桃：你慢走，给你的家人问好。
张革：大爷慢走，祝你一路平安。
宝贵堂走了几步，回头看看新桃和张革，他老泪纵横，一边走，一边擦着眼泪。
新桃和张革送宝贵堂出门，外面站着芷莲，国丽，朱宏才，周姝还有一些邻居都在看着宝贵堂，宝贵堂礼貌的和大伙点点头，新桃微笑的看着宝贵堂走远的背影，眼圈湿润了。
张革：妈，我敬佩你，你要微笑到底。
新桃微笑着点点头。
17 夜，张春生家里。
新桃打开宝贵堂留下的手提包，里面放着一套漂亮的真丝衣服，新桃拿起衣服，抱在怀里，眼泪刷刷流了下来。
张革心疼的抱着新桃。
张革：妈，你以前受了不少苦吧。
新桃：孩子，记住妈妈的话，一直受苦的人才叫受苦，苦尽甘来的人那叫经历。
新桃擦了眼泪，继续拿出包里的东西，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纸包，新桃有些奇怪的打开纸包，张革在一旁看着，新桃一层一层的打开纸包，里面是十困人民币。张革很吃惊。
张革：妈，这么多钱？
新桃拿起一打看看，放下了。
新桃：可能是十万元。
张革兴奋：妈，这回好了，你老来无忧了。
新桃摇摇头，看看那十万元钱，新桃又摇摇头。
新桃：姑娘，睡觉吧，明天你还得上班呢。
张革有些奇怪的看看新桃。
18 夜，张春生家里。
新桃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新桃坐了起来，拿出那十万元钱看看，又原样放好。新桃重新躺下。
19 日，派出所里面。
新桃：民警同志，给你添麻烦了，这是昨天你领去的宝贵堂老先生留下的十万元钱，这我不能要，我不能给咱大陆人丢脸，他送给我的礼物我收下了，这钱麻烦你帮我还给他，谢谢你了。
民警：大娘，我不知道你们的故事，可是我敬佩你，你老人家有志气。
新桃笑了：你看我靠自己不是生活的很好吗，何必要人家的钱。
民警：大娘，我知道这位老先生住在什么地方，我马上给他送过去，你放心。
20 日，白茂昌老宅。
白茂昌和宝贵堂两个老头抱头痛哭。
宝贵堂：大姐夫，想你们呢，想你们啊。
白茂昌：四妹夫，我也想你呀，四十几年没音信。进屋坐。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进了白茂昌的房间。
白茂昌：没想到你还能回来，回来好啊，再不回来就见不着了。
宝贵堂：大姐夫，你是不知道，刚刚去台湾的时候，我肠子都悔青了，那想家的滋味就别提了，就想大陆，就想东北，听见东北人说话就像看见亲人了似的。
白茂昌：这几十年没有人没受过苦。
宝贵堂：大姐还在吗？
白茂昌：早就走了，他们姐妹都走了。就剩新桃了。见了新桃了？
宝贵堂：见了，见完面，我心里的感觉怪怪的。
白茂昌：怎么了？
宝贵堂：我给她从台湾买了一套衣服，还给她带了十万元钱，可是今天早上她叫派出所把十万元还给我了。嗨，大姐夫，你说？
白茂昌：新桃他们家的人都是这样，老太太更是荣辱不惊的人。
宝贵堂：大姐夫，我们一起的老战友，回大陆一趟，回来都说，大陆如何如何的困难，原配如何哭哭啼啼的抱怨，前窝儿女如何无尽无休的索取钱。可是，新桃和他们说的太不一样了，新桃一滴眼泪没有，一句抱怨的话没有，甚至一句都不问问我，我给了她钱，她还退了回来，大姐夫，你说我，嗨，我这心里乱的很。
白茂昌：兄弟，你尽到责任了。首先，新桃不困难，人家这些年干的很好；其次，她的性格绝对不会让人瞧不起的。她是一个不需要同情的女人。
宝贵堂：是呀，我在撤离前夕去了咱们的岳父家，那就是一个普通庄户人家，当时，我就不理解，她为什么放弃俺家那深宅大院。
白茂昌：新桃一向认为自己要什么有什么，所以不会向任何事情屈服的。一生走过来了，她虽然也遭受过磨难，可是人家终归还是过得有骨气，妹夫啊，我还叫你妹夫。
宝贵堂颤颤巍巍握着白茂昌更加颤颤巍巍的手。
白茂昌：前几年，她哥哥去世的时候，我看见过她，人家心里不空啊，精气神没倒啊。过得比咱们充实啊。
宝贵堂：大姐夫，我佩服这个女人，今世没法更改了，来世人家不能跟我了，我只有佩服了。
两个老头辛酸的哈哈哈大笑起来。
21 傍晚，张春生家里。
新桃，芷莲，张革正在吃饭，国丽进来了。
张革：大姑，你尝尝我妈做的鱼香肉丝，和饭店的一模一样。
芷莲：比饭店的还好吃呢。
国丽：不用尝，我太了解我嫂子了。嫂子，你要是开个饭店保准外面也能站大排。
新桃：老了，干不动了。
芷莲：雇个厨师，你把关就行。
朱宏才也进来了。
朱宏才：嫂子，咱们合伙干吧，我们没有钱，出房子入股，你装修买东西，管理，你领着我们大伙一起干吧。
国丽：周嬗也在家闲着，让她也来跟着干。
芷莲：也算我一个，我不要工资，白天给你们刷碗，晚上给你们打更，管吃管住就行，我就是不想回家见那个妖精，当了厂长以后更不得了了。
新桃：姑娘，妈老了，不知道能不能跟上形势？
张革肯定的点点头，拉着新桃的手。
张革：妈，你能行，宝刀不老，你边学边干，一定能行。
朱宏才：嫂子，你就带着我们干吧，穷了一辈子了，老了老了咱们也发发财。
芷莲：干吧，四妹，咱这些人就得你领着干，干大了咱们再开一个分号，咱老家那，大姐夫的房子还闲着呢。
张革：舅妈，现在叫分店。妈，你干吧，干好了回老家光宗耀祖。
新桃：：好，那我就试试，我这两天想想，拿出一个主意来，然后咱们大伙商量商量再定。
国丽：嫂子你就全说了算了，俺们都听你的。
22 日，大饭店里面。
新桃和张革穿戴整齐，进了一家大酒店，新桃四处看着，服务员请新桃和张革坐下，递上菜单，新桃带上老花镜，点了四个菜，服务业走了。
张革：妈，咱来这么高级的地方干什么，咱也不能开这么高级的饭店。
新桃：姑娘，你肚子里有一缸，就不怕拿出一盆了，咱看看学学，就当给我姑娘开眼界了。
张革：妈，你真了不起，你给我的远不止是富裕的生活，我从你身上学到太多的东西了。
新桃无限爱抚的看着张革。
新桃：姑娘，妈妈就希望你人生的路走得平稳顺利。
张革：我也是这样希望的，但是妈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一直让我有勇气面对一切。
新桃乐了：妈说什么了，妈都不记得了。
张革：妈，你说过不管什么事，怕就先输了一半了。我一遇到事情就会想起这句话的。我就不那么害怕了。
新桃乐了：那是你姥经常说过的一句话，是呀，人的一生能遇到什么事，谁也说不好，唯有的就是敢于面对，勇于解决。张革，你还记得你姥吗？
张革：妈，我记得，在学校的时候，我要是一想家，我就梦见你或是梦见我姥，醒了就不那么想家了。
新桃：妈，年轻的时候，一遇到难事就想回家看看你姥。和你姥说说唠唠心里就敞亮了，就有劲了。
张革从桌子对面伸手过来，眼里含着泪水。抓住新桃的手。
张革：妈，你答应我，你要活到一百岁。
23 日，腾老太太老宅院子门前。
一阵很长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过后，烟雾慢慢散去。大门正中间挂着一块匾，新桃和国丽一左一右慢慢拉下蒙着匾额是上的红绸子，露出了《姐妹饭店》四个大字。
匾额下站着欢快的人群。国丽和新桃仰脸看着牌匾，朱宏才招呼来的人群，周嬗忙着给客人倒茶，张革正在照相，芷莲端出一盆水果。
菊勤带着两个人，每个人抱着一个大花篮，放在门口。
新桃满面笑容的迎了过去。新桃握着菊勤的手。
新桃：侄媳妇来了，我这饭店以后有大厂长给我捧场，我心里就有底了。
菊勤：四姑，我佩服你，你是我们女人的骄傲。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