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集电视连续剧 红浪漫

编剧;王满堂

剧中主要人物表

郑雨婷,宝源县一中学生,红浪漫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队员.郑义之女

郑义,宝源县一中语文教师

苏曼,宝源县一中学生,红宣队员

阿来夫,宝源县一中学生,红宣队员

荣叶,宝源县一中学生,郑雨婷邻居

田菲菲,宝源县一中学生,红宣队中最小女队员

康雯慧,郑义之妻

哲布,苏曼之父,宝源县,县长

乌云娜,苏曼之母,宝源县大戏院经理

郑雨琦,郑雨婷之妹

洪丽丽,北京知青,宝源县一中音乐教师,红宣队指导员

郭有才,宝源县一中校长

刘国庆,宝源县一中学生,红宣队员

锦晓兵,宝源县一中学生,红宣队员

董铁山,宝源县一中学生,红宣队员

李长林,宝源县一中学生,红宣队员

沈红霞,宝源县一中学生,红宣队员

谢文琴,宝源县一中学生,红宣队员

胡四娃,宝源县一中学生,红宣队员

岳华,宝源县一中学生,红宣队员

刘福贵,大雨村党支部书记

黄山占,大雨村民兵队长,

吴小女,大雨村社员

乔柱豪,大雨村民办老师

贾宏志,红星公社革委会主任

史二兰,大雨村妇联主任

''''''

地点,内蒙宝源县境内

剧本正文

第一集

街头飙戏

1,日,外

上世纪70年代初,内蒙中南部一小镇,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小镇郊外冒着浓烟,用青砖砌成,高耸入云的大烟囱;烟囱上面用红油漆竖写着一米见方的大字;

反帝,反修;抓革命促生产.

烟囱下面依山而建的是宝源县国营砖瓦厂,厂区内汗流浃背的工人,脖子上系着白毛巾,推着拉砖的板车紧张忙碌的工作着,厂区边缘一棵枝冠入云的白杨树上,挂着高音喇叭,喇叭里播放着男高音歌曲,''咱们工人有力量'.

初春,稀疏淡淡的浅绿覆盖着原野;尘土飞扬的沙石路旁挺拔的白杨树杆上,树枝交错的拱托着像一头乱发似的,篷松的喜鹊窝;窝里的小鸟唧唧喳喳叫着;呼唤着不远处觅食的妈妈.

远方,群山环绕,朦胧轻淡,像雾一般时隐时现的云朵,被微风呼来,太阳钻进云朵,给沙石公路上投下一片阴影.

耀眼的阳光消失,看清了由远而近公路上奔跑着的四匹马拉的一辆大马车.马车渐近,车上坐着3女2男,其中一个女子年级30左右,微红的脸庞,大眼睛,脖子上裹着一块黄色毛巾,女人左手抓着车框,右手拿着一个布袋,眼睛看着冒烟的大烟囱,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自语,'你说,这么高的烟囱,是咋垒的呀?"赶车的车倌,是个小眉小眼的年轻后生此时抓起鞭杆子,举在空中用力一甩,鞭梢在空中发出翠铃铃的响声,四匹马奔跑起来,马蹄踏在沙石路上,扬起一片尘土,马脖子上拴的铃铛叮铛响动着淹没了男女的谈话声,大马车进城,身后尘土飞扬.

宝源县城,一条东西走向的大街上,到处都是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的人流,骑自行车的,乡下赶毛驴车的,生产队四匹马拉的大匹车,四面八方的人都拥挤在这条街上;它是宝源县最繁华的大街--------解放大街.

大街两旁,长着参天的白杨树,树枝发绿,粗壮的树腰上贴着新鲜的标语,大树后面,是一间间的商铺,理发馆,人民银行;新华书店......临近路口有一处很宽敞的门脸房,房前是一片很宽敞的空地,空地前和大街隔着一条排水沟沟边立着用水泥固牢的木头电杆,电杆上拴着,乡下人的马车.毛驴车,还有备着鞍子的走马,门脸房的门梁上方是一个很壮观的三角型平面,平面的底端写着五个大字-------工农兵食堂

大食堂前墙的空白处,贴着鲜红的标语,标语上写着,'热烈庆祝宝源县三级人民代表大会胜利召开1从食堂的玻璃窗上,可以看到食堂里闹嚷嚷的人头簇动,不时的从食堂里走出喝酒胀红了脸的男人,这些人走到墙角的背阴处,一边站着小便,一边系着裤带扭身和过路的熟人打招呼,食堂前面是十字路口,路口的北面有一个呈三角形同时开着三个大门的商店,它是宝源县最宝大的商店,商店的正门梁柱上挂着一块长五米,宽三米的红色木牌,上面写着金黄的大字,

宝源县永红门市部

此时永红门市部门前,聚拢了大批人,热闹非凡.工人宣传队走上街头,为群众义务演出.20多个男女工人,身穿蓝色上衣,脖子上围着白毛巾;胸前戴着毛主席像章,右手紧握红色袖珍本毛主席语录,握语录的手贴在胸口,男女站成两排,神色严肃,目视前方.

一个气宇轩昂的高大中年男子站在合唱队前,面向观众领唱;一个秃顶的老者,站在木凳上,面向合唱队指挥.一个戴着眼镜的女青年胸前挎着手风琴伴奏,乐队坐在合唱队右侧,领唱的工人前面放着麦克风.老者侧目,颔首向乐队示意,右手指挥棒轻起乐队奏乐,手风琴响起,那领唱的工人右手握拳举起;神采飞扬,歌声高亢''咱们工人有力量,嗨,咱们工人有力量.....'身后的队员跟着歌唱,咱们工人有力量,嘿,咱们工人有力量........'这一声,嗨,气振山河;围观的群众热烈的鼓掌........每天每日工作忙,嘿,每天每日工作忙;

盖起了高楼大厦,修起了铁路煤矿,

改造的世界变呀变了样

嘿...发动了机器轰轰响

举起了铁锤响叮当

造成了犁锄好生产

完成了枪炮送前方

哎嘿,哎嘿,嘿呀........

观众受到影响,跟着唱了起来,嘿呀,咱们的脸上发红光.......

距工宣队50米的街旁,宝源一中的红宣队正在演出革命样板戏京剧'红灯记'的片段,郑雨婷扮演李铁梅,穿着红格上衣,梳着长辫子双手高举着红灯和扮演李奶奶的沈红霞面对着寥寥无几的观众正唱到......我爹爹像松柏,意志坚强,

顶天立地,是英勇的共产党;

我跟你前进,绝不徬徨.

红灯高举闪闪亮,

照我爹爹打豺狼,

子子孙孙打下去,

打不尽豺狼,绝不下战场.........

带队的指导员,洪丽丽老师,望着工宣队那边,声势浩大的壮观场面,看着自己这边越来越少的观众有些沉不住气,待郑雨婷和沈红霞的唱词结束,丽丽老师急忙把二人召集过来;'婷婷,红霞,你俩过来.'两个人走到丽丽老师身边,'这样下去不行,'丽丽老师焦急的说;郑雨婷有些不明白,'怎么了老师?'丽丽老师说,'婷婷,你看看工宣队那边,再看看我们这.'郑雨婷回头看着工宣队那边人山人海的观众,再看自己这边,观众已经走光了,川流不息的大街上,只有红宣队员和她们的老师尴尬的站在路旁,一脸无奈.

''怎么办老师?”沈红霞看着丽丽老师,丽丽老师思索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扭头对扮演李玉和的刘国庆说;‘国庆,你去,到东门口,对晓兵说,就说是老师说的,‘叫他们把那边的演出停了,都到这边来。’

2日,外

刘国庆在宝源县的大街上奔跑着,路上的行人看着这个狂奔的少年,露出迷惑的神色,一驾毛驴车迎面走来,车上系了口的麻袋挪动着,麻袋里传出猪崽的哼叫声,赶车的老汉戴着草帽,穿着肩头,肩肘缝着深蓝补钉的褪色浅蓝上衣,一边赶车,一边不时扭头看着车上挪动的麻袋;刘国庆只顾低头跑着,突然听到一声吆喝,一个热呼呼毛绒绒的东西撞在胸口,一抬头惊的后退,赶车的老汉,急忙勒车,刚要张嘴讲话,不想刘国庆对着老汉说;"对不起老爷爷,没下着你的毛驴吧,‘老汉听了嘿嘿一笑;"毛驴没吓着,大爷叫你吓坏了,没伤着吧?“没事,老爷爷那我走了,‘刘国庆说完,撒腿就跑,赶车的老汉急忙叮嘱,‘慢点,走慢点。’

’3日,外

宝源县,县城和郊区之间一座长约10米,宽约6米的厚实的松木大桥,横亘在公路的西东,木桥的东面是一排排低矮的土木结构的民房;这里没有工厂,没有商店;只有一条河水清澈的小河,从木桥下流过,暮春时节,河岸两边,已经长出细细的短短的青草芽,居住在河岸两边的家庭主妇,每到河水消融的时节,就会把家里的旧衣物拿到河边浣洗,三‘五成群的妇女用布单包裹好浣洗的衣物,相约着一同到河边,脱了鞋,坐在河边自带的小木凳上,一边在河水里垫着石头用木棍槌衣,一边和隔着不远的同伴说说笑笑的聊天,不大的功夫,河边的草地上便铺满了大大小小的衣物,远远的望去,就像不同颜色的巨大的花蝴蝶飞落在草滩上。

此刻,木桥东,桥堍的一块空地上,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观众,宝源一中红宣队的小分队正在这里为群众义务演出;此刻上演的是京剧样板戏‘沙家浜”的片段,‘智斗’

扮演刁德一的是红宣队的笑星胡四娃,胡四娃只有15岁,小眉小眼,此时胡四娃穿着一身略显肥大的伪军,军官服,腰扎皮带,皮带上别着手枪套,手枪套里放着道具手枪,左手夹着冒着烟的香烟,小眉凝着,学着京剧里刁德一的表情,拖长了声调唱到,'

这个女人不寻常,

围观的群众,看他的表情,比看戏还上瘾,前面的笑出声来,后面的往前挤,站在刁德一身后扮演阿庆嫂的红宣队员谢文琴穿着蓝格上衣,腰系浅兰围裙,下身穿着深蓝裤子,右手拿着白色的抹布待刁德一唱完一句退后,阿庆嫂上前,右手抓着抹布,左手拇指,食指伸开,放在胸口,眼睛闪转着唱到;

刁德一有什么鬼心肠?

阿庆嫂拖长声调唱完,扮演胡传魁的红宣队员李长林,穿着伪军,军官服,右手夹着点燃的香烟指一下刁德一,紧接着唱到;

这小刁一点面子也不讲1

阿庆嫂偷觑胡传魁唱到,

这草包倒是一堵挡风的墙。

一旁察颜观色的刁德一左手拿着香烟盒,上前右手拿香烟,试探性的,"阿庆嫂请抽烟,"一旁的胡传魁面露不悦指着刁德一的背影说;“人家不会。"刁德一转身唱到;

她态度不卑又不亢,

说完闪到一边,阿庆嫂上前唱到;

他神情不阴又不阳

胡传魁上前面露不满,唱到;

刁德一搞的什么鬼花样?

阿庆嫂;‘他们到底是姓蒋,还是姓汪?

刁德一;我待要旁敲侧击将她访,

阿庆嫂;我必须察言观色把他防。

刁德一上前,面对阿庆嫂唱到;

适才听德司令讲,阿庆嫂真是不寻常。

我佩服你沉着机灵有胆量,竟敢在鬼子面前耍花枪。

若无有抗日救国的好思想,篶能够舍己救人不慌张!

阿庆嫂;参谋长,休要谬夸奖,舍己救人不敢当。

开茶馆,盼兴旺,江湖义气第一桩。

司令常来又常往,我有心背靠大树好乘凉。

也是司令洪福广,方能遇难又呈祥。

刁德一上前;新四军久在沙家浜,这棵大树有阴凉,

你与他们常来往,想必是安排照度更周详。

阿庆嫂沉着应对道;垒起七星灶,

铜壶煮三江。

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

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

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

人一走,茶就凉,

有什么周详不周详;

。。。。。。。

阿庆嫂还在唱着,镜头;

刘国庆从围观的人群往里挤进去,凑到穿着新四军军服,戴着红卫兵袖章,扮演郭建光的锦晓兵耳边低语,锦晓兵神情一振,智斗一场刚好接近尾声,观众热烈鼓掌,反响强烈,锦晓兵登上一木凳振臂高呼;

"广大的无产阶级革命群众,因为情况紧急,我们要临时改换演出地点,新的演出地点,就在永红门市部门前,愿意继续观看的革命群众,请随我们一起来。”锦晓兵说完,跳下木凳,观众乱攘攘的四散;锦晓兵对着红宣队员,挥着手臂,学着郭建光的样子,神情激动的高声;“同学们,洪老师那里出现紧急情况,我们要赶去支援,现在大家听我号令,全体都有。。。。队员们迅速站成一线,锦晓兵,‘立正,向右转,跑步走。’红宣队员,来不急换装,有的穿着新四军服装,扮演阿庆嫂,刁德一,胡传魁的演员,亦然穿着他们表演时的服装,队员们像救火一样,抗着红旗,急匆匆的向永红门市部赶来,所过之处,街上的行人伫足观看,脸上充满了好奇的神色。。。。。。

4,日,外

永红门市部前工宣队的演出现场,,亦然围满了观众.一片空地上,一男一女两个工人,正在表演(老俩口学毛选),那男子个子高大,阔口大眼,穿着白衬衣,头上裹着白毛巾,眼睛上临时画着老花镜,鼻下上唇粘着浓黑的假胡须,左手拿着长烟杆,烟杆上挂着黑烟袋,右手拿着红毛选,女演员穿着红格子上衣,绿格裤子,右手拿着红毛选。两个人在空地上双腿扭动着,双手左右摇摆着,那男子动作激烈,表情夸张,引的观众不时爆笑,女的跟着男子的动作,笑的有些气喘,两个人舞动了一阵开始一起唱;

收了工,吃罢饭,老俩口坐在了窗前呐,咱们俩个学毛选。

女;老头子,

男,哎,老婆子;说完两人手拿红毛选凑到一处,女的翻着书接着唱到;

女;哎你看咱们学那篇?

男,老婆子,

女哎,老头子.

男,哎,我看咱就学这篇,你看沾不沾?

男老汉说完,笑着用胳膊轻轻的碰着女伴,女的把红毛选端在胸前唱到;

女,我看就学这篇。

此时二人,抬起头来一起舞动了一阵共同唱到;

合,阶级敌人总想着来变天,咱贫下中农一定要擦亮眼,

咱学学,《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二人正唱着,突然平地一声雷,一声宏亮的声音传来,‘要学那泰山一青松,’工宣队这边的观众,听到这一声高腔,纷纷把头扭过去,便见不远处的红宣队员,穿着新四军军服,正在龙腾虎跃的表演;一部份观众见状跑过去,接着整个人群开始动摇,大部份的观众开始跑向红宣队这边,此刻红宣队员把整个观众都吸引过来,11个队员穿着统一的浅灰色新四军,军服,左臂系着红袖章,身背当作长枪的木棍,竖列三排,前腿弓,后腿蹬,左手前,右手捶后,目视前方,扮演郭建光的锦晓兵,神采飞扬,目光炯炯,站在队列后领唱,队员们斗志昂扬,齐声高唱;

挺然屹立傲苍穹。

八千里风暴吹不倒,九千个雷霆也难轰。

唱完这一句,队员们把左臂抬到额头上,做抗击风暴的姿态,接着队列变动,齐声高唱,烈日喷炎晒不死,严寒冰雪郁郁葱葱。

那青松逢灾受难,经魔历劫,

伤痕累累;瘢迹重重。

更显得枝如铁,杆如铜,

篷勃旺盛,倔强峥嵘。

崇高品德,人称颂,观众此时高喊,‘向新四军学习。’

此刻队员们群情振奋,刘国庆舞动着红旗,丽丽老师激动不已,队员们昂然站立,拳头高举齐声;

俺十八个伤病员,

要成为十八棵青松!

5,日,外。宝源县一中

宝源县一中,座落在宝源县的西南,校园背靠大山,大门迎北,门前是贯通东西的宝源县解放大街;校园门口,解放大街的路侧,有50年代栽种的白杨树,现在已经长成树围有成人腰粗的参天白杨。白杨树后,是校园砖砌的院墙,院墙的水泥门垛上左,右各挂着一块竖长有2米的木牌,右面的木牌上用中文写着“宝源县第一中学”左面的木牌上用蒙文写着宝源县中学。靠近门垛左,右两边的院墙贴着醒目的大红字标语;上面写着,‘学制要改革,教育要革命。另一面院墙上写着,“知识青年到农村去,走与工,农,兵相结合的道路。”

校园的木门开着,门垛后面的警卫室里,校工老李坐在一张课桌前,双手摆弄着一部电话,眼睛盯着门前。校园前面,左,右两面各有三排平砖房;中间是一条五米宽的过道,平房后,是一片足有一万平米的操场。贴近警卫室的右首第一排平房是教师的办公室,其它五排全是教室,教室的东西墙上贴满了红红绿绿的标语,校园第2排的东墙前,3个学生,两男一女凳着桌子在墙上办墙报;西墙中间一排教室路西第一间教室开着门,班里人语喧哗学生们遵照军管会的指示在班里的讲台前挖地道。

下课铃还没有响,校园里有一种闹中取静的感觉.

6,日,内.

校工老李坐在桌前,眼睛看着桌子上的铃铛,低头,用右手撸一下放在桌子上的左袖口,看一眼腕子上的手表,门口传进自行车的铃铛声,老李抬头,看见两个戴着大盖帽,穿白警服的警察推着自行车进来;老李刚要起身,两个警察已经走进来,老李站起身看着警察,警察中一个年轻的用眼光看一眼老李开口;''我们是公安局的......''老李没等年轻人说完就笑着说;''这你不用介绍,你这身衣裳就......''老李的话只说了一半便被中年警察打断;''老同志,能带我们见一下校长吗?''老李不加思索的,‘可以呀,乘没下课,我现在就领你们过去。’

7,日,外

校工老李领着两个警察从警卫室出来,径直走向最前排的教室办公室,三个办墙报的学生,停止了手里的工作,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着走在校工身后的警察。。。。。。

8,日,内

校园教室西南最后一排的最末一间教室里,中学教师郑义正在给学生上课;年过40的郑义,戴着眼镜,瘦长的脸上,眼睑地方长着一颗米粒大的黑痣,身穿肩,肘落了补丁的灰色中山装;中山装左边的上衣口袋里,别着一支英雄牌钢笔,一枚闪着金光的铜质毛主席像章别在左胸的上衣口袋上..教室里,学生双手拿着课本放在课桌上,眼睛盯着课本;郑义右手拿着翻开的课本,一边在教室的空地上慢慢的走动,一边声情并茂的朗诵着,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一会儿翅膀碰着波浪,一会儿箭一般地直冲向乌云,它叫喊着,--------就在这鸟儿勇敢的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欢乐..门口有轻轻的敲门声,郑老师眼睛不离课本继续朗诵,''

在这叫喊声里,郑老师刚念了一句,门口又响起敲门声,这一次声音有些急促,郑义停止朗诵,嘴张开刚说了一个,"请...''字,进还没有来得及讲,教室的门已经被轻轻的推开,学生的目光从课本上移开,扭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门口,郑老师抬头,目光和推门的郭校长的目光相对,50岁的郭校长,颧骨突出,皱巴巴的脸上,只有长粉刺的红鼻头生动而硕大.郭校长面无表情的看着郑义,

开口;''郑老师,到我办公室一下.''郑老师不加思考的回答;''郭校长,我在上课.'

郭校长;'"你先出来一下,不是我找你,是公安局的找你.''郑老师一怔,自语,'公安局找我'

郭校长;"对,是公安的同志.'

'郑老师放下手中的课本,问郭校长,'不能等下课吗?''郭校长还没有回答,屋门口站在校长身后的两个警察同时回答,‘不能,马上。’

郑老师这才注意到,校长身后站着两个目光如炬的警察;略一迟顿,郑义说,‘稍等片刻。’说完凳上讲台,抬头看着迷惑不解的学生;‘同学们,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余下的时间,大家把上一课再复习一下。’说完,合上书,夹起课本,走下讲台,右腿迈出门的刹那,回眸一顾,扭头跟着校长离开,身后,男学生从坐位离开,跑到门口,看着被警察带走的老师一脸惶恐,女学生爬在窗口,睁大眼睛看着,怔怔的发呆。。。。。。。

9,日,外

校工,从警察进校的那一刻,就开始在院子里徘徊,看到两个警察把郑老师从班里带出来,校工一言不发的看着目前的一切,郭校长在前,郑老师跟在身后,两个警察跟在郑老师的后面,办墙报的三个学生,看见四人,放下手中的工作,同时说道;‘校长好,’郭校长点一下头走过去,‘郑老师好,’郑义回答;‘同学们好’三个学生想说,警察叔叔好,看一看警察的脸都没有开口。

10,日,内

郭校长的办公室,木窗户,白墙,红砖铺地;白墙上挂着锦旗,贴着奖状,毛主席语录;"指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

红砖地上,西墙放着长条椅,窗口放着办公桌,桌上放着一部电话,一瓶钢笔水,一个台历,台历的日期是1969年3月4日.一个白磁杯,上面有釉彩毛主席像,两把椅子放在办公桌的前后,办公室的门从外面推开,郭校长站在门口,伸出右手对二位警察;'二位请.'两位警察走进办公室,郭校长进来,随手关门.看一眼站在地上的郑老师,往前走一步,对站在桌边的警察;'二位请坐,请坐.'二位警察中年的就势坐下,年轻的警察指着椅子对郭校长;''你坐,你坐.''郭校长说,''我就不坐了,我还有些其他事,这里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郭校长说着,看着中年警察,中年警察笑着站起来对郭校长;‘郭校长,给你添麻烦了,这样,你先忙你的,有什么事,我们随时联系。’郭校长笑着;‘也好,也好,那我先走。’说着返身,目光看着站在地上的郑义,郑义用疑问的目光看着郑校长;郑校长明白郑老师疑问目光的含意,他略一停顿对看着他的郑老师说;“郑老师,公安的同志找你,主要是来核实一些问题,希望你端正态度,积极的配合,如实回答。''

郑义站着,没有讲话,眼神中,对郭校长的话很失望。郭校长说完出门,随手把门轻轻的关上。

郑义亦然站着,中年警察示意他;‘你也坐,’并指一指靠墙的条椅。

郑义说,‘我就不坐了,你们有什么问题问吧,我知道的,全回答;回答完了,我的赶快回去给学生上课。’

中年警察看着郑义说;‘你是郑义老师吧。’

郑义说,‘是呀。’

警察说,‘那你先耐心的坐下,’警察说着看着郑义坐下。警察接着说,‘我们要问你的问题,第一,性质很严重;第二,需要核实,不是一时半会能结束的。’

郑义听了,欲加疑惑,‘什么问题,你们说吧。’中年警察看着郑义讲道;‘郑老师,我们开门见山吧,事情是这样的,前不久,公安局接到一封匿名举报信,举报的内容是,说你台湾有个当特务的哥哥,我们来找你,就是要核实一下,举报的内容是否属实。’中年警察说完之后,眼睛不眨的紧盯着郑义,青年警察把笔记本放在桌上,右手握着钢笔,看着郑义准备记录。郑义坐在条椅上,左手握着右手,身体前倾,听了警察的话,镜片后的眼睛眨动了一下,沉默了有30秒,缓慢的说了一个字;‘有’

中年警察目光紧盯着郑义的脸继续;‘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这个有,就是确实有一个在台湾当特务的哥哥。’

郑义看着警察,从紧张不安中恢复了镇静,这一次他没有思考字斟句酌的说到,‘我说的有,是证实有一个和我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在台湾,但他在台湾干什么,我并不清楚,解放后,哥哥去了台湾,我们就再没有联系,所以我只能证实我的哥哥在台湾,他在台湾干什么?我不清楚。’

警察;‘好,这么说举报信说的你台湾的哥哥是真实存在的。’

郑义,‘真实存在。’

郑义回答完,目光看着警察,年轻的警察低头写完最后一句,抬起头来;两个警察交换一下眼色,中年警察再次把目光转向郑义,警察,"下面我要问第二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郑义,'只要我知道的,都会如实回答。“

警察,‘那好,首先,你和你哥哥是什么时候分手的;时间’地点。”警察讲完,看着郑义。

郑义思考,回忆,抬头对警察;“47年,腊月,26日。”

警察,‘这个日期确定吗?“

郑义,”确定。’

警察;‘事搁这么多年,郑老师还能如此清晰的记着这个日期。“

郑义,”永远不会忘记。’

警察,“有故事。”

郑义缓慢的说,“那是我结婚的日子‘郑义讲完,神情一振,脸色微红,脑海中似乎浮想连翩,目光在往事的寰海中游弋,有30秒警察没有再提问。年轻警察右手握着笔抬头;

警察,"还有个问题,解放后你们还继续保持联系吗?"

郑义,“解放后,我们再没有联系。”

警察,“有书信往来吗?”

郑义略一迟顿,警察的目光在观察郑义的表情变化,“没有。”郑义回答的有些勉强。

警察突然加重了语气,‘郑义,你说的话都是记录在案的,我再问你一次,解放后你们见过几次面。’警察的提问很突兀,郑义看着警察,一脸疑问,警察盯着郑义,目光咄咄逼人。

“没有。"郑义轻声说出两个字。

警察,‘那好,你签字吧。”

郑义站起来从警察手里接过笔,在记录本上签字。之后对询问的警察,"我可以走了吗?’

警察突然变了态度,“你觉得你能走吗?新中国成立近20年了,一个与人民为敌的反动派哥哥在台湾这一历史事实,你,作为人民教师竟向政府隐瞒了20年;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

9,日,外

宝源县居民区,一条小巷的十字路口,路西一户居民的住宅前,围满了窃窃私语的邻居,有过路的行人会好奇的停下来,向围观的人打听屋里发生了什么事,更有好事者会走到住宅的窗前,用手搭在眉上,鼻子贴在窗口的玻璃上,瞪圆了眼往里看,屋里不时传出翻动东西的响声,更给这一事件蒙上一层神秘色彩,过了一会,在这些围观者的口中,交头接耳开始传递一条信息--------郑老师有个在台湾当特务的哥哥,公安局在搜郑老师的家。

10,日,内。

郑义的家,康文慧抱着女儿,被限制坐在炕边的一张木凳上;肃静洁雅的小屋有些菱乱,康文慧按耐不住的想站起身来整理,却被警察很不客气的制止‘老实坐着。”康文慧无奈,右手拍着在怀中睡着的女儿,眼睛看着警察在屋里造**;脑海中浮现着上午发生的事情`

11,日,内

康文慧穿着白花布上衣,蓝布裤子在屋里低头用拖布搽砖地,阳光从明净的小窗口照射进来,像白色的花辫一样,开满在铺了芦席的土炕上,小女儿在炕上安静的熟睡着,康文慧一边拖地,不时的抬头,偶尔的看一眼挂满西墙的奖状,整个的西墙上,除了一张毛主席像,便是不同年代,大大小小的丈夫和女儿的奖状,康文慧一看这些奖状;就有一种自豪感,自己的丈夫和女儿是多么忧秀,学校成千上百的人只有这父女俩年年给回拿奖状,可是当着丈夫的面,康文慧准像大姐姐管调皮的弟弟一样会不停的唠叨,从院里传来脚步声,人还没进屋,康文慧开始唠叨。'进屋把鞋在外面搽一搽,告诉多少遍了,你们父女俩也长点记性。’屋外没有人应答,康文慧继续,‘别不爱听,我一上午也没闲着,“屋外有推门声,康文慧,’"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啊,”话没说完,康文慧看见三双大鞋踏在她刚洗净的青砖地上。三个警察像三棵大树突然从地上冒出来,康文慧急忙站起身来,‘你们是``?’

一个警察问,“这是郑义的家吗?”

康文慧紧张的回答,‘是’另一个警察看着康文慧不紧不慢的说,“把你们家户口本拿出来‘康文慧转身,打开木柜,木柜里有一个放针线的瓷花盆,康文慧伸手进去,从盆底取出户口转身交给警察,警察接过户口翻看着,抬头看一眼康文慧,看过之后,把户口交给康文慧,从胳臂腋下夹着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盖着大红印,打印着公文的白纸,在康文慧眼前一抖,“这是搜查令,你现在把孩子抱起来,坐在这个木凳上,’警察说着指一指炕边的木凳,之后补充到,‘坐好了,不要乱动,我们要对你的全家进行搜查。”康文慧从慌恐的状态中缓过神来,她的脑海从迷乱中清醒过来,但她搞不明白警察为什么要搜她的家;看着三个警察准备工作;'等等。’她不及细想,脱口而出。

三个警察同时看着她,康文慧被这目光逼视的有些胆怯,吞吞吐吐的说;''我想问问,为什么搜我的家?"后一句,她的语调硬了起来。

一个警察沉吟片刻;“我们只是奉命搜查,希望你好好配合,至于为什么,我给你讲不明白,等搜查结果出来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康文慧,“你们要找什么?”

你安静的坐着,我们能找出什么,就是什么。"

康文慧无语,她被限定在靠墙的一张小木凳上,她的小女儿依偎在她的怀里,她轻揉的抱着孩子不敢用力,她怕家中的三个陌生人吓着孩子。,她的心中紧张‘不安的表情都写在脸上。

警察开始搜家,三个警察,站在三个不同的位置,一个警察眼望着屋顶,然后站在一个木凳上,仰头,用双手轻轻的托动着顶棚,用耳朵听顶棚里发出的响声;在确定顶棚里没有问题时,才从木凳上下来,目光转向墙壁。一个警察开始翻看炕席,芦席卷起来,炕席下的土炕上,放着两幅用报纸剪的鞋样,警察拿起鞋样,康文慧的目光盯在警察的手上,她深怕警察不小心把鞋样扯了。警察看了看把鞋样放回原处。一个警察揭开了木柜,木柜里放着一个针线盆子,盆子下面是一家人一年四季替换的服装,警察把柜里的东西全部放到炕上,两个警察开始甄别柜子里的东西,康文慧看着被翻的凌乱不堪的家,压抑着恐慌和无奈``察看顶棚的警察,开始把目光投向墙壁,他观察的很仔细,看着白墙上沾贴的奖状,慢慢的移动脚步,把目光投向另一面墙上,康文慧后背面墙坐在那里,警察站在她的对面,盯着墙壁,北墙一目了然,墙上挂着一个小木镜框,镜框中放着一张看上去年代久远的黑白全家福照片,那是郑义一家和已故母亲的合影。警察看着照片,低头再看抱着孩子的康文慧,慢慢的警察的手摘下了镜框,康文慧的腿动了一下想站起来,却坐着没动,抱孩子的手意外的一紧,像是感受到气氛的压抑,怀中的小女儿哭了起来;康文慧乘势站了起来,哄孩子的声音有些急促;“不哭,不哭,等会姐姐和爸爸就回来了。”她嘴里哄着孩子,眼光偷觑着警察的手,警察的手像是掐着康文慧的神经,女人有些沉不住气,面上的表情是一种故作镇静,警察手里拿着镜框,目光看一眼康文慧,女人不善掩饰,眼睛回避着警察的目光,抱女儿的手不由的抽紧,小女儿在怀中快要睡着了,被母亲一动再次哭起来,“不哭,不哭,宝贝乖,”康文慧提高了声音,想转移警察的注意力。

警察看一眼康文慧,开始拔镜框后的小钉,康文慧忐忑不安,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镜框后的铁钉拔掉,警察的手掀开镜框后的小卡片,一张小照片掉落下来,警察弯腰从地上拾起,看一看照片问惶恐的康文慧,'这是谁?’警察说着把照片放在康文慧眼前,康文慧看着照片里的人不知该如何回答警察的话,照片是郑义在台湾的哥哥年轻时的照片;如果实话实说,康文慧不知会发生什么后果,可是纸里包不住火,她内心斗争着,嘴里支支吾吾的说;‘时间太长了,老照片,记不起来了。’

警察;"是记不起来了,还是知道不说,摆明态度啊,这可是路线问题.'

1

2,日,内。宝源县一中,校长办公室。三个人同时看电话,中年警察拿起电话;‘喂,哪位?,电话里传来其他人听不到的声音,中年警察继续,"是,局长,我是林健生,请指示;`是。’警察放下电话,从公文包里拿出逮捕令,写上郑义名字后,在郑义面前展示了一下;“郑义你被捕了。”郑义脸色发白,有些手足无措,‘为什么?'他看着警察,有些震惊。警察,'公安局在你的家里搜出了,你和你哥哥来往的信件,信件的内容你清楚,我们办案是讲证据的,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对于反革命份子也绝不手软。’警察说完,给郑义戴上手铐,郑义两眼发直,被警察推出办公室。

13,日,外

校工老李,在校园中转悠着,摇着下课的铃铛;铃声过后,校园中人语喧哗,成百上千的学生瞬间弥漫了校园的各个角落。紧接着由远而近的警笛声响起,学生们竖着耳朵四处观望,一辆警车开进学校,学生如潮水般的涌向警车``

郑义低着头,出现在校园,他的双手戴着手铐,左右两个警察,学生们看着郑老师惊诧万分,郑义不敢抬头,他的眼眶中涌满了泪水,他深怕这泪水涌出来;他在杂乱的人语声中,辩别着女儿的声音;警车停在校园门口的空地上,他们被学生拥挤着走向警车,青年警察拉开警车后座的门,中年警察在他身后发出命令,“上车。”郑义的右脚已经踏上车板,耳畔中似乎听到一阵呼声“郑叔叔,郑叔叔`”郑义扭头,如潮的学生围堵着警车,他在众多的学生中,寻觅那声熟悉的呼叫,一个扎着小辫,眉眼很小的女孩,穿着一件绿青小格上衣,跳着高,向他招手,郑义的目光和那女孩的目光相遇;“荣叶”郑义的嘴唇翕动着,轻声呼出女孩的名字;他想对荣叶说些什么,警察的手已经把他推进车里。警笛响起来,学生躁动着闪开;荣叶怔怔的呆在原地,嘴里轻声说了一句;“怎么会是这样?"上课铃响起来,学生闹嚷嚷的涌进班里,校园空荡起来;待在原地的荣叶如梦方醒,撒腿向校园外跑去

14,日,外

宝源县街头的义演,已接近尾声,但大街上亦然人潮汹涌,街头,穿着绿军装,打着红脸蛋的郑雨婷,目光充满了幸福的感觉,神采飞扬的在演唱"翻身农奴把歌唱"

太阳啊,霞光万道,雄鹰啊,展翅飞翔;高原春光无限好,叫我怎能不歌唱。

高原春光无限好,叫我怎能不歌唱`

穿着蓝色民族服的阿来夫,胸前挎着手风琴,站在郑雨婷身边伴奏,苏曼和苗菲菲一个穿着紫色的民族服,一个穿着白色的民族服在郑雨婷眼前的空地上伴舞;看演出的人`把交通堵塞,骑自行车的人只好下车,推着车子绕路而行。

气喘嘘嘘的荣叶,额头冒着细汗,脸色焦急的出现在演出现场,她从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中,挤到了最前面;喘息方定,她不眨眼的盯着引吭高歌的郑雨婷;郑雨婷唱着歌丝毫没有感觉荣叶的出现,荣叶从一个脸上布满皱纹的老人身前迈过,站在郑雨婷的对面,郑雨婷唱着歌,但目光看见了荣叶,荣叶抓住时机,对郑雨婷做着各种焦急的动作;郑雨婷继续唱着至到一首歌结束,才向荣叶招手,“荣叶"郑雨婷轻声而喜悦的叫着荣叶的名字,荣叶急步跨到郑雨婷跟前,踮着脚跟,双手扶着郑雨婷的双肩,嘴对着郑雨婷的耳朵低语;郑雨婷大惊失色,低语,‘’你说的是真的?”荣叶,“你快去吧,这事我能说谎。”郑雨婷听罢,不顾一切,冲出人群'''''''第一集完

第二集

郑义一家被下放

1日,外。郑雨婷在宝源县的街头奔跑着,街上的一些行人停下急匆匆的脚步,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一脸不解的望着,郑雨婷额头一滴滴细小的汗珠,眼眶中澿着泪花,慌不择路的向前跑着``

2日,内。

警察带着搜出的证据离开,康文慧亦然坐在她原来坐过的凳子上发呆,怀里的小女儿迷糊的睡着了,康文慧从凳子上站起来,腾出一支手,在凌乱的炕头上整理出一块地方,从炕上杂乱的物件中找出女儿的小枕头,把女儿轻轻的放在炕上,忽然一股抑制不住的悲伤涌上来,女人蹲下身子,双手捂着脸,低声的哭泣起来``“爸爸,爸爸''屋外女儿揪心的呼声传进来,康文慧急忙搽干眼泪,才站起身来,屋外的门已经推开,一阵轻风扑面,郑雨婷扑进母亲的怀中,良久,女儿的泪珠滴在康文慧的肩膀上,郑雨婷轻声,悲切的问道;‘'妈,,你见到我爸了吗?”

康文慧用手抚摸着女儿,低声,慢慢的说道;''你爸-----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了。''

郑雨婷后退一步,看着母亲,‘为什么?

康文慧看着女儿,“因为你台湾的大爷。”郑雨婷不解的对母亲说,“妈,我台湾的大爷,就我们一家人知道,公安局怎么会知道。”

康文慧皱着眉思索着说,“好像是有人写了举报信。”

郑雨婷欲加疑惑,看着康文慧,“妈,这事没人知道呀。”

康文慧,“纸里包不住火,当初就该把那些信件烧掉,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咱娘俩最当紧的是看看你爸被关在那了。”

郑雨婷,“妈,那把我妹子也抱上吧,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呀。”

康文慧,“抱个孩子不方便,我看叫荣叶来临时帮着照看一下倒行,”

郑雨婷,'’妈,那我去找荣叶。‘’郑雨婷说着走出屋门;康文慧眼看着睡着的女儿,照一照墙上的镜子,理一理头发,低头望一望柜子上镜框里掉落的全家福照片,用手拿起来,看着照片里的丈夫一滴眼泪掉下来,落在像片上,康文慧小心的用左手把眼泪摸去,轻轻的,低低的说,‘你等一会,我和孩子去看你。’放下照片,转过身来,望着窗口,就见女儿在前,身后跟着一个小个子女人正从院子向家里走来。康文慧扭身去外屋接着,女儿先进来,康文慧问,“不是荣叶吗?”女儿低低说了一声,“荣叶到现在都没回来,他哥去找她了,”正说着荣叶娘也进来,康文慧急忙把人让进屋里,“老姐姐,又要麻烦你了。”

荣叶娘,“看你说的,多少年的邻居拉;婷婷跟我说了,这里交给我,放心吧。”

康文慧,“那我们娘俩就去啦,”

荣叶娘,‘去吧,去吧。’康文慧和女儿正准备着走,荣叶娘又到,‘郑老师还没吃饭吧?’康文慧,‘见了人再说吧,能不能见着还说不定。’荣叶娘又安慰到,“往宽处想,咱也没杀人,放火。"

3,日,外

康文慧和女儿走在宝源县的街头,路上,娘俩低着头,有意回避着随时会遇到的熟人;宝源县公安局在宝源县西北,国防路的西侧;公安局的北面,紧挨着公安局是宝源县稽押犯人的看守所,康文慧和女儿来到看守所的门口,才要往里走,被门房的警卫拦下,那警卫穿着公安制服,光着头,左手拿着报纸,右手端着一杯茶,放下报纸,把茶缸子端到嘴边,才要茗一口,便见康文慧和女儿往里走,警卫来不及出门,在屋里敲着玻璃,康文慧和女儿停下脚步,警卫这才出来,站在门口倚着门框问,‘哎,哎,哎,干什么的?”

康文慧急忙走到警卫跟前笑着说,"同志我们想进去找个人,’门卫问,‘找谁呀?"康文慧急忙,“我男人’警卫眉头微皱,‘你这人,不管谁,他准的有个名姓吧。’康文慧急忙,‘昂,昂,郑义,郑义。’门卫听了,拉长调说了声,“他呀,那你们回去吧,这个人谁都不让见,这是局长特别交代的。"

4,日,内

荣叶的娘,在整理着屋子,康文慧和女儿垂头丧气的进屋,荣叶娘心头一喜,微笑着,低声对康文慧,‘’见着啦。'康文慧有气无力的说,‘不让见。”荣叶娘关切的,“说句话也不行。”康文慧苦笑着,“要能说话,人不就见着了。’荣叶娘紧接着,‘那把郑老师管那里了?”

康文慧,"应该就在那看守所吧,对吧,婷婷’康文慧侧身问女儿。‘’

郑雨婷,‘自然是看守所了,看门的不是不叫我们见吗。’

荣叶娘继续,“把个正事忘了,你们出去不大会,来了好些学生,我问‘有事吗’人家见你们不在,也不说,到是问我,你们啥时候回来,干什么去了,我跟学生们说,你们去看郑老师了,孩子们一听都溜溜的走了。”

康文慧叹一口气,‘哎,又叫老姐姐操心了,好光沾不上。’

荣叶娘;'说啥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就吱声,千万别客气.''说着走出去,康雯慧急忙送出屋子,走着在荣叶娘背后说到;“慢走啊,我就不跟老姐姐客气了,有事我叫婷婷喊你。”

荣叶娘已经出了屋门,回过头来,“这就对啦,快回吧。”康雯慧这才转身回屋。

5,夜,外

荣叶站在郑雨婷家屋子对面小巷里的一个角落里,望着雨婷家亮着灯光的窗口,玻璃窗口的里面,白色的窗帘把屋里遮挡的没有一丝透亮的地方,窗帘的白布上,有晃动的身影``半圆的月儿,像是躺在湛蓝的大海里,遥远的天穹,点缀着无数的星星,它们都闪着核桃大的亮光,和清辉的月色一道投向大地。

不远处有行人的脚步,接着是狗吠声,一扇门推开,一个摸糊的身影倚在门框上,冲着朦胧的夜色轻声的喊,‘闺女,闺女`“哎”荣叶应了一声,从角落里出来,进屋

雨婷家的灯光熄灭,过了一会荣叶家的灯光也灭了;半空中,只有月光越来越亮``

6,日,内。宝源县一中,一间宽敞的教室里,红浪漫指导员;音乐教师洪丽丽,正在指导队员们排练节目。丽丽老师戴着眼镜,剪着齐耳短发,五官精致;身材小巧玲珑。

教室中间,腾出一片空地,正在彩排样板戏京剧“红灯记”剧情进行到李玉和去接交通员,李奶奶和铁梅在家中等待这一段,扮演李奶奶的是队员中年龄最大的沈红霞,扮演李铁梅的郑雨婷梳着长辮,穿着红格子上衣,站在空地的中央,她的身旁放着一张四腿方桌,桌旁坐着扮演李奶奶的沈红霞;此时郑雨婷正表情抑郁的唱着;

我家的表叔数不清,

没有大事不凳门,

谁说是,谁说是亲眷又不相认,

可他比亲眷还要亲;

爹爹和奶奶``郑雨婷正在唱,洪老师表情严肃的喊一声"停’郑雨婷张了一下嘴没有发声,“郑雨婷”洪老师严厉的叫道;郑雨婷怔怔的站在原地,“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什么表情,”“对不起老师,我刚才''郑雨婷红着脸欲言又止;洪丽丽;‘老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要全身心的投入到你所扮演的角色中。’

"我明白。"郑雨婷坚定的说道。‘好,再来一遍。”洪丽丽老师说完,目视乐队,音乐声起,,郑雨婷才要开口,门外有敲门声,,洪老师还没说话,门已经推开,郭校长表情严肃的站在门口;"洪老师,你出来一下.'丽丽老师走出教室。

7,日,外。

郭校长前行,丽丽老师跟在后面,二人走到教室侧面的墙根,郭校长停下来,神情严肃,丽丽老师走过去,面对郭校长;郭校长眼看着丽丽老师低声道;"洪老师,郑老师的事就不用提了,现在是郑雨婷的去留问题,学校必须拿出意见."洪老师,"那学校要拿出什么意见'

郭校长沉思了一下看着丽丽老师低声;“军管会的意见是--------除名”丽丽老师听了,神情有些激动大声,‘除名-----除名,把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除名,’洪丽丽老师按奈着自己的情绪,‘咄咄怪事,咄咄怪事。’郭校长,‘洪老师你不要激动,郑雨婷的事,我和你一样的感受,没有那个老师不爱惜自己的学生,但是在原则问题上,我们必须站稳立场。"

洪老师,‘可郑老师是郑老师,郑雨婷是郑雨婷。“

郭校长,’‘可他们是父女关系’

洪老师,‘郭校长,我们就不能把郑雨婷留下来吗?"

郭校长,’"洪老师,这种事是我一个当校长的能决定的吗?"

洪老师,‘郭校长,你知不知道,这种打击对一个16岁的孩子意味着什么?"

郭校长,”洪老师,我们现在没有时间探讨这个问题,我来是希望你,配合校方做一下郑雨婷的工作,不要叫她心里产生抵触情绪。’

洪老师,“这个工作我无法作。”

郭校长突然变的不耐烦起来,‘那就向她宣布军管会的决定------除名。’郭校长说完,扭头离去。洪丽丽站在那里,眼眶湿融,怔怔的发呆``

8,日,内

教室里,队员们已经停止了排练,站在那里;洪丽丽推门进来;队员们把目光看着洪老师,丽丽老师把门关好,走到队员们中间,大家无言的看着老师,郑雨婷的目光和老师的相对;良久,郑雨婷注视着丽丽老师有些闪烁的目光;“老师,郭校长来是为我的事吧?"

丽丽老师无言的点点头,缓慢的说道,‘你有话要对老师说吗?’

郑雨婷,‘老师,我是不不能留下来了?”

丽丽老师看着郑雨婷无助而失望的眼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伸开双手把郑雨婷拥进怀里,泪花闪闪的从眼眶中滴落,声音有些颤抖的低声哽咽到,“老师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郑雨婷眼泪流下来,“老师我还能回来看你们吗?’

'能,能,这就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丽丽老师激动的说着,队员们泪花从眼眶噗噜噜的掉落下来,情不自禁的拥抱在一起,呜呜的哭出声来`

丽丽老师拥抱雨婷的手松开,她抚摸着站在身边的每一个队员,动情的对雨婷说道,"不要难过,你有老师,同学,我们虽然暂时的分开了,但心会永远在一起,老师相信,我们还有团聚的日子,"

郑雨婷声音有些哽咽,看着大家,看着丽丽老师'"老师,同学们,我知道,我现在就像是一支断了线的风筝,已经无法留下来了,临走之前,我想给大家唱首歌."说着谐干眼泪,看着大家;丽丽老师露出笑容,鼓励道,"唱吧,来,我们大家给雨婷同学伴舞."丽丽老师说着从雨婷身边走开,音乐响起来,大家翩翩起舞,郑雨婷满脸纯朴,眼光望着远方,动情的唱道,"唱支山歌给党听,

我把党来比母亲;

母亲只生我的身,

党的光辉照我心歌声中郑雨婷向大家挥着手告别,拉开教室的门,同学们停止了歌舞涌到教室门口,郑雨婷冲出教室,回头,向同学们挥着手,"我会回来,看你们的."丽丽老师和同学们看着郑雨婷离去的身影``

9,日,外.

宝源县最繁华的解放大街上,车速缓慢的行驶着一辆绿色的解放牌大卡车,车厢两侧贴着醒目的红纸标语,车厢的左侧写着,"坚决镇压一切反革命份子!'车厢的右侧写着,‘无产阶级专政万岁1'车上站着五名囚犯,车厢的左右各两名,车头一名,每个囚犯身边都站着两名警察,囚犯的后背插着大纸牌,纸牌上写着囚犯的罪名,所有的囚犯都被剃光了头,目光呆滞的低着头,郑义被押在车的前面,脖子后的纸牌上写着,叛徒,内奸,反革命份子郑义。震耳欲聋的高音喇叭反复播放着每一个囚犯的罪行,人山,人海的群众在卡车的四周拥挤着,争相观看;卡车由西向东被人围堵着慢慢的前行。

郑雨婷从学校出来,心思恍惚的向家里走去,路上女孩子低着头,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生怕被人碰见;过了东西南北交错的路口,震耳的喇叭声传进她的耳畔,她从喇叭声中似乎听到了父亲的名字,郑雨婷加快了脚步,在人潮中穿梭,前方大卡车行使的车轮转动的声音已进传进她的耳鼓,她看见了车上的囚犯,她跟在车后,在囚犯中寻找父亲;摹然,父亲的背影映入眼帘,’“爸爸,爸爸,”她的惊呼声被淹没在人潮中,郑雨婷歇斯底理的呼叫着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去。背对着女儿,在吵杂的人语声,和高音喇叭的震耳声中,郑义终于听到了女儿的呼唤,这是他被捕之后,第一次听到女儿的声音,郑义多想看一眼女儿,但他怕看到女儿后,加深她们的痛苦;车头的郑义,把头抬起,仰望着天空,泪水凝固在脸颊上,脚下大地之上,女儿痛苦的呼唤向雷霆一样震撼着他的心扉,“爸爸,爸爸,”郑雨婷脸上挂满了泪花,人山人海,浑然无物,她的心中只有爸爸,她的脸仰望着,爸爸的背影,哭喊着向前冲去,忽然她被一双手紧紧的抱住,康雯慧抱住女儿,郑雨婷抬头,'妈妈,车上有爸爸。’

'我知道。"康雯慧看着女儿,悲切的说着。

10,日,外。

有风,吹动着衣襟,黄泥墙上长出的绿草苗在风中摆动。街道很干燥,行人的脚板和车辆把泥石路压的像铁板一样坚硬,太阳光照在坚硬的泥石路上,尘埃在光茫中旋舞,很静,不远处,有偶尔过往的路人,巷口出现了一辆四匹马车,马蹄踏在泥石路上,就像锤子砸在石板上;小巷的寂静被打破,马车停在了郑义家的门口,车倌,一个光着头,穿着一件黑褂子的后生,先从车辕上下来,低头用手拉前闸,把鞭子放在前辕边,然后大步进了郑义家。拉套的三匹白马,左右摆动着马头,中间一匹,脖子上长着青灰色的鬃毛,眼睛向是受了不明飞行物的攻击,突然的眼睛眨动,马头晃一下,马鬃甩起来;它左右的白马同时前蹿了一步,拉了闸的马车,像是块大石头一样,轱辘不转,轮胎刹着地噌的一声,恰在此时车倌和一男性邻居抬着水缸出来,眼睛瞪圆,见状对着白马大骂,“日你妈的,又皮紧拉。"

那抬缸的男子,看着车倌发怒,忍不住发问,‘它懂你的话。”车倌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男子,“看脚底下,’两个人把缸装在马车上,车倌说,"来把缸翻过来,"男子说,"翻过来干啥,里面还能装东西,"车倌笑着,"这你不懂,路不好走,翻过来保险."两个人把缸翻过来,返身向屋里走去,车倌没有回头,男子看着车倌的后背,回头看一眼白马,跟着进屋。

邻居们过来帮着般家,陆续的往车上装着东西.,车倌第二次从屋里出来,手里提着一口锅底满是黑灰的铁锅,嘴里自语着,'锅一挪窝,家就算搬了。“

11,日,内。

荣叶的娘,一大早就过来,康雯慧和荣叶娘商量好了,搬不走的东西会临时寄放在她的家里,女人在屋外,帮着整理一些要带走的东西;屋子里,康雯慧和女儿在收拾着衣服和包裹,炕上堆着从木柜里拿出的东西,小女儿坐在炕上,身边堆满了杂物,胖乎乎的小手不停的抓着身边的衣物,眼睛专注的看着小手上的东西;郑雨婷抱着一摞书放到炕上,康雯慧看见了叮嘱女儿;‘婷婷,把你爸的书,都给他整理好了,包起来。’郑雨婷一边往纸箱里装书,看着康雯慧,“妈,这书都要带吗?”康雯慧头也没抬;“带呀。”

郑雨婷,“妈,一封信,我爸就`要是书,可别``''郑雨婷把话说到半截,欲言又止。康雯慧,‘那也不能摞下。’

郑雨婷,‘妈红楼梦可是禁书。’康雯慧,‘我们都成这样了,谁还来查,反正现在也没家了。”郑雨婷,"妈怎么就没家了,还有我和雨琦,就是我爸,早晚会回来的。’娘俩正说着话,车倌进来,看见纸箱里的书大声;‘把这东西都带上,卷旱烟,糊顶棚,擦屎用处多着那。’郑雨婷听了,皱眉,急忙把书收好。

12,日,外。

屋门已经上锁,东西也装好,车倌倚在前辕卷着旱烟,郑雨婷抱着妹妹站在母亲身后,康雯慧依依不舍的和邻居们告别,

荣叶的母亲双手握着康雯慧的手,红着眼,看着康雯慧,叹息着,"你这一走,我心里空潦潦的."康雯慧,'老姐姐,多少年了,荣叶还没出生,我们就是邻居了,"郑雨婷站在母亲身后,听了母亲的话,看了看四周忽然问到;‘大娘,荣叶那,几天啦,我都没见着她。’郑雨婷抱着妹妹从母亲的身后,站到荣叶娘跟前;荣叶娘看着雨婷,“别提啦,从你家出了事,她就像丢了魂似的,早上说去上课,可书包还在家里,她老子给她学校送书包,人家老师说她跟本没来。"荣叶娘还要说什么,车倌把旱烟头扔掉催促道,‘啦咯两句行啦,动身吧。’车倌说着,把前辕的车闸放下对康雯慧说,‘娘们都上车吧,坐好了,走。”康雯慧和女儿上车,车倌坐在前辕上,回头看一眼坐在马车厢的母子,叮嘱道,’把孩子抱好,坐稳了,"说着一抖缰绳,马车起动了,荣叶娘和邻居们一脸心酸无言而难舍的挪动着脚步,跟着马车走了有十多步,‘别送啦,回吧,’康雯慧对邻居们招着手,荣叶娘停下来,看着马车出了巷口。

13,日,内。

宝源县大戏院内,座无虚席,高音喇叭播放着红歌,‘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干革命靠的是毛泽东思想``’舞台上,漆成红色的木头横梁上,悬挂着长长的红色条幅,上面写着白字,“热烈庆祝宝源县军管会成立一周年!"

台下,第一排的座椅前,摆放着蒙着绿色台布的长条桌,桌子上,相对着每把座椅放着绘有主席头像的磁杯,桌边放着两个暖壶,暖壶的外套是细竹编织的,上面写着红色的小楷字,‘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毛泽东

坐在第一排的是宝源县的各级领导,苏曼的父亲,宝源县县长哲布穿着浅灰色中山装和两位穿着绿色军服的解放军代表坐在第一排。有两位穿着绿色军上衣,戴着红卫兵袖章的女学生来给邻导们倒水,大家正襟危坐或是互相窃窃私语,没有人理会学生的工作。

大戏院的灯光突然熄灭,观众一片哗然,同一时刻舞台,横梁上的聚光灯亮了起来,高音喇叭停止歌唱。观众的注意力被吸引到舞台上,紧接着从厚重的红色幕布左侧走出两个化了妆的男,女报幕员。女学生在前,男学生在后;二人着装一致,上身穿着绿军装,腰扎皮带,左臂戴着红卫兵袖章,左胸别着金光闪闪的毛主席像章,右手贴胸口拿着毛主席语录,昂首阔步走到舞台中央。

二人同时向台下观众举手行礼,之后女报幕员用清脆的女中音讲到;

‘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没有一个人民的军队,便没有人民的一切。”

男,女同时;“我全军将士必须时刻牢记,我们是伟大的人民解放军,是伟大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队伍。只要我们时刻遵守党的指示,我们就一定胜利。”

女,“为庆祝宝源县军管会成立一周年,宝源县第一中学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遵照上级指示,精心编排组织了一场文艺晚会。”

男,"现在演出开始。’

男,女共同;"请欣赏第一个节目,音乐舞蹈"红色娘子军'片段------向前进。

二位报幕员报幕毕,向观众鞠躬后退下,幕布徐徐展开,音乐响起,伴随着音乐,从舞台左侧十二位头戴浅灰色八角帽,帽上缀着闪闪的红星;身穿红军军服的红浪漫队员,迈着整齐的步伐,一线展开,走上舞台,对员们左臂戴着红袖章,肩挎道剧长枪;在舞台上英姿飒爽边歌边舞,向前进,向前进,战士的责任重,妇女冤仇深;当舞蹈歌声唱到冤仇深时,从舞台右侧伴随着快节奏的舞蹈,吴琼华的扮演者苏曼身穿红色衣裤,背后一根长辫腾空而跃,旋到舞台中央,12位女战士,由苏曼领舞,口中齐声歌唱;“古有花木兰,替父去充军,今有娘子军抗枪为人民;向前进,向前进,战士责任重,妇女冤仇深,共产主义真,党是领路人,妇女的翻身,服女得翻身;向前进,向前进,我们战士责任重,妇女冤仇深。第一个节目表演完毕,坐在前排的领导,站起来,鼓掌欢迎,后排的观众纷纷起立,掌声雷动``

14,日,外

马车驶出了宝源县城,郊外国营砖瓦厂高耸的大烟囱冒着浓烟;耳边的风把发丝撩动,一种空旷和孤寂的感觉袭上心头.阳光照在原野上,照在母女身上,县城在她们的视野中渐渐的远去;车倌一边赶车,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康文慧聊天;;"你老汉是干什么的."车倌眼睛看着路不紧不慢的说着.康文慧抱着怀中的女儿,眼睛看着郑雨婷的后背,低声说了一句,"教书的."车倌像是没听清楚,大声的扭头问道,"干什么的,"康文慧提高声音看着车倌后背道,"教书的.'车倌,‘嗷,教书的,教书人都酸;臭老九。’说完感觉失言急忙回头笑着看着康文慧,‘你别多心啊,我没说你男人,我说的是教书的。“康雯慧笑道,’我没有多心。”车倌继续,‘我们这地方你们是第一次来吧。’康雯慧,“第一次。‘车倌;’这面有没有亲戚呀”康雯慧,“没有”车倌;"这就好,男人不在了,有什么干不了的体力活,你找我,我叫愣头’康雯慧笑道,“愣头是你的乳名吧,”车倌道,‘大名张寿昌,没人叫,我自己都不叫。’康雯慧叹一口气,‘今后,少不了要麻烦你的。’车倌,‘这就对了,庄户人都实在,啥事你别耍花花肠子,有事,就说。’

郑雨婷望着远方,渐行渐远的路,像一条飘带,在她的身后,弯延起伏的伸展着,湛蓝的天空下,成群的黑乌鸦,翅膀扇起一片风声,像一团黑云,追随着马车前行。郑雨婷的目光有些迷朦,颠跛的马车像是一架摇篮把她晃入梦境``

15,日,外。

一脸书生气的郑义,领着8岁的女儿去上课,扎着小辫,蹦蹦跳跳的女儿,紧紧的跟着父亲,身背妈妈用许多布片缝制的花书包,抬头露着天真可爱的笑脸,仰望着高大的爸爸;小嘴不停的问着,“爸爸,学校很大吗,"郑义还没有回答,女儿的第二个问题又来了,‘爸爸,今后我是不天天可以去上课?”郑义才要回答,身后传来喊声,“婷婷,’女儿扭头,年轻的康雯慧站在小院里向女儿招手;”去学校听老师的话,放学别乱跑,跟你爸一起回来。‘小雨婷露着前门牙高声,“知道了,妈妈。”

快近校门的时候,郑雨婷弯腰想把女儿抱起来,小雨婷挣脱,“爸爸,别抱我,同学们会笑我的。”郑义笑着;“害羞喇’小雨婷急忙,‘把把你低声点`’马车下坡,车速加快,轱辘从一块石头辗过,马车颠了一下,郑雨婷睁眼,不由的潸然泪下,车倌叮嘱了一声,‘坐稳了。’接着舞起长鞭,在空中一甩,啪的一声鞭响,马车跑了起来。

16,日内

大戏院的演出还在继续,鸦雀无声的观众,紧紧的盯着舞台,此时的观众就像每一个忧秀的演员一样,全部的进入了剧情.舞台上,京剧样板戏'白毛女'的演出正在进行,剧情进入到年三十,杨白老被恶霸财主黄世仁逼债一段;此时台上,扮演黄世仁管家穆仁智的红浪漫队员刘国庆,身穿绿布褂,蓝长裤,头戴黑瓜皮帽,皮笑肉不笑的领着扮演杨白老的红浪漫队员李长林从舞台的右侧上场,舞台上扮演黄世仁的红宣队员胡四娃,头戴黑布帽,黑皮毛的棉褂,下身左右开衩的花色锦缎裙裤,右手放在木桌上,左手放在左腿上,坐在桌前;神态一副志得意满幸灾乐祸的模样。

穆仁智领着戴狗皮帽子的杨白老进了黄世仁的客厅,杨白老进屋,从穆仁智身后向前,对坐在椅子上的黄世仁抱拳双手一揖,目光带着哀求脱长了声调说了句,"少东家'黄世仁从椅子上站起来,假笑着说道,‘老杨来了,快请坐。’扬白老坐在桌子右面,穆仁智站在桌子后面,给茶杯里倒水,把杯子拿到桌边,嘴里笑着说,‘来,来来,喝茶。’杨白老双手放在膝盖上,表情木讷的坐着,黄世仁站在桌子中间,脸向下看着杨白老假惺惺的问道,‘老杨啊,你的年货办齐全了吧?’杨白老听后,从椅子上站起,可怜兮兮的对黄世仁,“少东家,我家无柴无米,几天都没动锅了。”此时身后的穆仁智走上来,不怀好意的对杨白老,“嘿,老杨啊,你干什么这么苦穷啊,少东家又不是外人,你不知道吗?”

黄世仁接着摇头晃脑道,“老杨啊,你家是不富裕,这我知道,可你欠我的租子,准得麻烦,麻烦啊。哈,哈,哈,帮帮我的忙。”

杨白老一脸愁苦的样子,穆仁智对杨白老狡黠的说道,“老杨啊,现在有一条阳关大道,不知你走不走啊。”杨白老胸前晃动着双手不解的问,‘什么阳关大道啊?’

穆仁智,“你去把你女儿喜儿领来,拿她顶租子呀,这不就是阳关大道。'

台下观众听了,掩饰不住的愤怒,开始低声怒骂;台上杨白老听了,大惊失色,双手摆动着连声,‘不,不不,不。’穆仁智紧逼着,‘这也是你的明路一条啊’旁边坐着的黄世仁奸笑着,台下观众突然有人振臂高呼,‘打倒地主恶霸黄世仁。”口号声一起,瞬间响应声连绵不断,震天的口号声,掩盖了台上的表演,此时台上的演出还在继续,剧情进行到了,杨白老双腿跪在地上,双手抓着黄世仁的下摆裙裤,苦苦的哀求,“少东家,不能写,少东家不可,少东家少东家,求求你’黄世仁不耐烦的连声,‘撒手,撒手。’杨白老抓着衣襟不放,黄世仁抬起右脚,揣倒杨白老,‘去你的。’杨白老倒地,台下的观众终于按捺不住愤怒,一些观众开始望舞台上抛物击打黄世仁,一些过急的观众跳上舞台追打扮掩黄世仁的胡四娃,胡四娃被突发的场面吓得抱头鼠窜,嘴里大喊,‘这是演戏,我不是黄世仁’后台洪丽丽老师上前对观众解释,"大家安静,大家安静,"大戏院里,场面失控;愤怒的观众,失去理智`

17,日。外

马车从公路上下来,拐进了乡间的小路,从上午,到下午,头顶的阳光在不断的下移;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个看起来亦然很遥远的村庄,车倌吁了口气,回头。‘快到了,饿了吧,”康雯慧有气无力的说;'是前面的村子吗?'车倌说,'前头就是。’说着甩起长鞭,对马下着指令,“驾”

马车跑起来,视野中的村庄越来越清晰的茏罩在夕阳中。

18,夜,外,月光像清冷的水流,给朦胧的夜色一些透明的光亮;红达村的夜色因为有低矮的土房,和土房中摇曳的麻油灯光,便把一片清亮的光茫变得浑浊;一只黑猫在披着衰草的屋顶穿行,远处有狗吠声;农家的小院里,有庄户人叼着旱烟杆吞云吐雾的大过烟瘾,小房的灯开始一盏一盏的熄灭;没有了浑浊的烟雾,月光终于清亮起来`

19,夜,内。

屋里一片黑暗,郑雨婷母女躺在冰凉的土炕上,黑暗中,一只耗子从墙角的洞口探头出来,耗子窜到灶台下,顺着风箱窜到炕上,躺在炕上的人毫无知觉。寂静的夜里,隐约传来马蹄声;紧接着两声刺耳的枪声,耗子嗖的一声钻进被窝;屋子里突然一声尖叫;“妈妈。”


第二集完

分集提纲

 第一集

上世纪60年代末期,一年一届的宝源县第九届三干会胜利召开;为庆祝三干会的胜利召开,宝源县一中红浪漫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走上街头义演.

同一条街上,宝源县工会派出的宝源县国营农牧业修造厂的工宣队也参加了义演.两个宣传队同时义演,观众都跑到工宣队这边,红浪漫指导员洪丽丽有些焦急,急忙派队员孙国庆去搬兵;调来另一组参加义演的队员.前来助阵.

两个宣传队在街头飙戏,工宣队这边演出'l老俩口学毛选‘;红宣队这边锦晓兵扮演郭建光的红宣队演出京剧样板戏,沙家浜,中,要学那泰山一劲松,一段。扮演郭建光的锦晓兵一声高歌;“要学那泰山一劲松’吸引来无数观众,工宣队这边处于劣势```````

街头义演的同一时刻,公安局的两个刑警骑着自行车来到宝源一中。正在给学生上课的中学教师郑义被从课堂上带走。警察告诉郑义,公安局接到匿名举报信,信中揭露郑义有个在台湾当特务的哥哥。面对警察的询问,郑义承认自己有个哥哥在台湾,但是哥哥在台湾干什么,郑义并不清楚。并且他们近20年已经断绝了来往。

警察从郑义家中搜出郑义和哥哥郑忠解放前夕来往的信件,这些信件成了给郑义定罪的证据。

郑义被警察带走的情景恰被郑义女儿郑雨婷的好友荣叶看到,荣叶从学校跑出去给街头义演的郑雨婷报信;此时街头义演活动已接近尾声,荣叶从人群中冲到郑雨婷跟前,贴着她的耳朵,把校园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郑雨婷,郑雨婷听后,不顾一切冲出人群。。。。。

第二集提纲

郑雨婷从街头跑回家中,扑进妈妈的怀抱。康雯慧带着女儿去公安局看望郑义,被警卫拦住,母女失望返回。郑雨婷第二日去学校排练,郭校长敲门进来,叫出指导员洪丽丽,向她传达了军管会的意见,郑雨婷被勒令退学。情绪低落的郑雨婷从学校出来走在大街上,恰逢父亲郑义被押在卡车上游街。郑雨婷追逐着卡车,痛苦的呼喊着爸爸,康雯慧拦住了女儿,母女回家。

郑义家属被下放,下放的地点是,宝源县红土地公社红达村。

一个半阴半清的上午,康雯慧带着两个女儿,坐着红达村派来的大马车,离开了宝源县。

为庆祝军管会成立一周年,宝源县政府在宝源县大戏院举行文艺晚会,郑雨婷一家离开的时候,宝源一中红浪漫宣传队正在戏院里演出京剧样板戏,红色娘子军的片段,向前进。苏曼领舞的红浪漫队员英姿飒爽的表演着舞蹈,向前进。

郑雨婷坐在马车上,脑海中回想着初入学时,爸爸领着去上课的情景,车倌一声‘駕’打断了她的回忆。

宝源县大戏院的演出还在继续,舞台上黄世仁在向杨白老逼债,被剧情感动的观众激动的喊着口号;当黄世仁踢倒杨白老时,观众的愤懑情绪无法抑制,甚至有些过激的群众跳上舞台,追打扮演黄世仁的红浪漫演员胡四娃,场面失控,秩序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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