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奇方
短视频剧本
《千古奇方》
根据本人蒙太奇小说《使命》的部分章节改编
编者:大地之子
(有意者经过剧本网与本人联系,剽窃必究)
剧本标签:
历史教育、地下工作。
故事发生时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夕。
故事发生地区:江汉平原南部湘鄂边境一带。
故事发生背景:国民党统治时期中国共产党的地下工作。
创作目的:
一、弘扬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二、培育共产主义事业接班人。
三、理解没有中国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懂得只有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才能实现中国梦。
四、记住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是无数革命先烈的鲜血染红的。
五、展示中国老百姓渴望国泰民安的思想活动,告诉观众,中国共产党为什么会推翻国民党的反动统治。
主要人物表(以出场先后为序):
姜报国:中共地下党湘鄂边境江北地区区委书记。公开身份为国民革命军驻江北守备团团长。
姜正道:中共地下党员,原新四军江北秘密医院院长。
姜应宗:旧江村村民,热爱中国共产党。。
李大妈:姜应宗的老伴。
万世尧:守备团连长,应宗的儿子。
候月婷:世尧之妻。
1、姜氏医院内外,正道卧室里。日。
淡入:
从空中俯看,一座民清风格四进三厅带有后花园的古建筑,座落在绿树掩映的古镇大街东侧。
切入:
姜氏医院四个大字,刻在高高的临街牌楼大门的上方。
青石铺就的大街上,人来人往。
不时有人从医院里出入。
切至:
正道卧室的房门关着。
姜报国:这批伤员康复后,将随大部队南下。
正道:保证完成任务。
报国:江北马上就要解放了,现在是黎明前的黑暗,医院是我人民解放军的秘密疗伤之地,绝不可掉以轻心。
正道:是!
报国起身:正道,你陪我去看看伤员。
淡出。
2、旧江村。日。
淡入:
从空中俯瞰:一条长江干堤,自西向东弯曲延伸。
三湖两潭(白莲湖、蒋家湖、何家湖,大潭子、小潭子)自东北向西南排列,反射着正午的太阳光,有如从大到小的五颗珍珠。而串着它们的是从大小两潭子间伸展出来向北流淌的一条长河。
错落有致具有民清风格的民舍,座落在长河之东,整座村落形似一条栖息在长河边上的巨龙。
切入:
站在地上向前看;一座石拱桥横跨在长河之上。
一块地名牌石碑,立在连接石拱桥乡间大路边的高坡上。
切至:
石碑上面刻着三个楷体字:旧江村。
碑的后面是砖石结构的宝塔底座,上刻着塔名:久宝塔。
宝塔一共有九层,塔尖上生长着一株不大而古老的柏树。
切入:
柏树的枝干弯曲,节短,枝头栖息着一对小鸟。
传来滴滴的喇叭声。
柏树枝上的小鸟,惊离枝头,并头飞向远方。
切入:
往下看:从村子里跑来不少老百姓,站在塔边的高坡上、路上。这些人有的窃窃私语,有的指指点点。
姜应宗和老伴李大妈从人群中挤出来,瞪着眼睛望着前方。
切至:
小车门慢慢打开,从车里缓缓伸出来一只蹬黑色皮鞋的脚。穿着军黄色军裤的腿。
姜应宗指着那只脚,对身边的姜志昌说:国民党军队的人,来我们这里,准没好事!
切至:
车里伸出来的脚,缩了回去。
姜应宗指着那车的方向,拉了下姜志昌的衣服:像么样?他害怕了。
姜志昌望了眼前面,说:依你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来了?
李大妈接着说:依我看,就是的,刮民党的兵,就是摔在地上的一筐子鸡蛋,没有一个好的。
姜志昌:大妈,不能一概而论。
姜应宗:志昌,你咋这样说?
姜志昌:大爹,我的意思是说……。
大妈抢着说:我的尧儿,就是被国民党的兵抓走的,是死是活,到如今都不晓得。
姜志昌楞望着李大妈。围观的人叽叽喳喳,纷纷离开。
姜应宗拉起老伴的手:走走走!老婆子!我们走!
姜应宗和老伴的背影慢慢消失。
化出。
3、旧江村村头,小车里面。日。
化入:
军用小吉普,停在地名碑旁。
小车保险杠处上方,飘着一面国民党的小党旗。
车里坐着穿着黄色军衣的一男一女。
候月婷打开副驾驶室门,下车,说:世尧,来都来了。
万世尧的声音:秋风一奏沉湘曲,流水千年作恨声。
候月婷苦笑了一下:人呐,都是有感情的高级动物,你要理解才是。
切入:
万世尧眼睛模糊了,哽咽着说:月婷,我不是不能理解,我是在想我,被抓走的时候,是在那些乡亲们的呼嚎声中,拼命挣扎着走的,今天能回来有多不容易,可家乡的亲人只见了车,就不想见人了,我的心,比走的时候还要痛……。
切至:
候月婷听了,泪眼迷蒙。她瞧了一眼四下,再探头到车里说:这是我俩想的不周全,不知道国民党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如果不穿这身军装,不坐这破车,说不定还会有人和我们说上几句话,打个招呼的。
万世尧的声音:我后悔莫及。
候月婷抹了把泪,小声说:出来吧!都一二十年了,能见上爹娘一眼是儿女的心愿,也是为人父母的期盼,别想那么多,回家去认了爹娘再说,让他们知道你还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万世尧嘶哑的声音:告诉你,刚刚指着车子骂的大妈,她就是我的亲娘。
候月婷张大嘴巴:啊!她,是你娘?
切入:
万世尧泪流满面点着头。
切入:
候月婷紧瞅着车内一脸忧伤的男人:那咋办?
万世尧:转去吧!
候月婷理了一下被风吹动的刘海,眯缝起了眼睛。回味着刚刚看到的场景(从上一场里摘录)。
化入:
姜志昌望了眼前面,说:依你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来了……。
李大妈接着说:是啊,刮民党的兵,就是摔在地上的一筐子鸡蛋,没有一个是好的。
姜志昌:大妈,不能一概而论。
姜应宗:志昌,你咋这样说?
姜志昌:大爹,我的意思是说……。
大妈抢着说:我的尧儿,就是被国民党的兵抓走的,是死是活,到如今都不晓得。
切入:
候月婷咬了下牙:世尧,从娘的言语里,我觉得她是非常想你的。
世尧摇着头:哎!
候月婷:出来吧?
世尧揉了揉双眼,慢慢下了车,拉着候月婷的手,有些哽咽地说:那我就依你。(说完从车里取出几样礼品,提在手上。)
候月婷:见了爹娘,我们尽量不说惹他们不开心的话,啊!
世尧点着头,候月婷理了下大波浪长发,拉了下男人,世尧迈步,两人一步一步朝自己久别的家,走去。
化出。
4、姜应宗家门前。日。
化入:
世尧和月婷向家走去的背影。
刚刚离开的群众,见一个身着国民党军装的男人提着礼品,携着一名披肩卷发,蹬着高跟鞋的女人,似夫妻一样的去了应宗家,又尾随在二人的身后。
切入:
应宗和大妈呆坐在大门前。
世尧和月婷一步步朝应宗走过去。
应宗揉着双眼站起来惊奇地问:你们来平常百姓家,想干什么呀?
世尧摘下帽子,忍不住泪流满面,痛苦地说:爹,妈,您老人家看看我是谁?
应宗望了眼站到身边的老伴,再楞盯着面前的世尧。
世尧将手上的礼品放在地上,双膝跪下,哭泣着说:我是你儿子世尧,尧儿啊……。
候月婷见丈夫跪下了,她也挨着跪了下来。
两位老人后退几步,低头细细一瞧,嘴巴张得更大了。
切至:
老两口面对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再扫了一眼围观的左邻右舍,嘴巴不停地抖动起来,脸上的肌肉一个劲地跳,眼眶里混浊的泪,有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掉下来。
切入:
看热闹的人,很快就挤满了院子,大家在那儿七嘴八舌地,指指点点地小声议论着,窃窃私语。
大妈擦了把泪,咬了下牙,激动又大声地哭着说:世尧,我的儿,我以为你早死啦,这辈子也见不着啦!你这个没良心的,连信都不给我们来一封!让娘天天以泪洗面。
世尧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妈,儿子错了,儿子错了。
大妈抖出了当年的事,声泪俱下:我日夜盼着你能回来成亲,攒了两块光洋和一袋口粮,没想到被鬼子和自卫队的人抢走了,还被他们拳打脚踢,我们差点没饿死,到如今,身上的伤都没好,我的儿啊!
世尧望着月婷,月婷望着世尧,只好自己爬起来,将爹妈扶到椅子上坐下来。世尧转身,向在场的父老乡亲鞠躬,嘴里说:乡亲们好,世尧不孝,愧对各位父老兄弟姐妹,请受我一拜。
人群里叽叽喳喳,就是没一个人出来答话。
世尧很是尴尬。
月婷眼睛眨了眨,再望了一眼在场的人:爹,妈,我叫候月婷,是您的儿媳妇,我和世尧是前不久在香洲镇上结的婚,我们很想念你们,今天是专门来看望二位老人的。
围观的人里传出:城里的洋姑娘,好会说话。
另一个声音:就是那身皮,剌眼!
又一个声音:你少说些吧,恶语不伤来人脸。
大妈尴尬。
世尧提起地上的礼品,将它放到门前的一块大石头上。
应宗望了儿子望月婷,指着身边的椅子说:你坐。
大妈也忍不住说:月婷,你们都坐。
月婷望了眼椅子,从随身的手袋里取出几块光洋,递到大妈面前:妈,这几块钱给二位老人做生活费,不够的话,我们再给。
人群里传来:到底是国民党的官。
接着传来:共产党的官,都是穷人。
有人大声说:共产党的官讲的是为老百姓,他们想的不是自己。
应宗的脸黑了,大声说:这钱不干净,我们不能要!”
候月婷拿着那些钱,哭笑不得地说:爹,这是我俩人的薪金,不是抢……。
应宗抢过话头:我说不干净,就是不干净,国民党的钱,你敢说不是搜刮来的,那上面都有我们老百姓的血和汗!
月婷不敢吱声了,手在颤抖,银元一块接着一块掉到地上。
大妈看在眼里,心情复杂地说:这钱,你们拿走,跟我们两个老东西留个面子,我们可不想有一个国,国民党部队的儿子啊!(说着,老人捶胸顿足地哭起来。)
世尧陷入无地自容的景地,又一次双膝跪下来:妈,您老人家别伤心,儿子是身不由己。
应宗斩钉截铁地说:想我认你很容易,你不给那国民党办事,就行了,不然,你就永远别想进我姜家的门,你就自己姓望!(说完这话,老人紧咬着牙。)
世尧紧抿着嘴巴思忖了好半天,泪流满面:爹,您的儿子,已经姓了十八年的万。
应宗瞪着世尧:什么,你改了姓?
世尧:儿子害怕,连累二老。
应宗眼睛眨了眨:行,这样好啊,那就等你复了姓,再来认我们!(老人甩下这么一句话,拉着老伴进正屋。)
世尧跟在娘身后。
门哐当一声关上了,传出闩门声。
世尧楞地止步,然后无奈地拍门。
屋里传出大妈痛苦的哭声。
应宗在屋里的怒吼声:嚎什么,你要死啊?
屋里大妈的哭声更大。
世尧的身体顺着门落地倒下,月婷呆若木鸡地望着男人。
围观的人们叽叽喳喳,散了。
黑幕。
5、姜应宗家里外。日。
淡入:
夜空星星闪烁。
上弦月挂在树稍。
院子里静寂无声。
几缕昏暗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
突然传来大妈的哭泣声。
切入:
小饭桌上放着一盏旧式油灯,一碗菜,两碗饭。
桌子一边坐着应宗大爹。
大妈哽咽,抹着眼泪。
应宗将手上的筷子重重地放到桌子上:还让不让人吃饭!
大妈惊得头一点,楞了半天说:儿子都自己成了亲,转眼几年了,也不知他们的日子过的么样?
应宗一脸不高兴:关你屁事!
大妈眼泪汪汪:你不费灯盏不费油,还想咋样?
应宗瞪着老伴不吱声。
大妈:我十月怀胎把他生下来,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养大,我容易吗?我想他不得吗?
应宗冷笑:我咋就没费灯盏没费油啊,老子的心口到如今都痛,痛得晚上睡,睡不着觉,还不都是,因为他呀?
大妈见老头子说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你呀你,跟我发那么大的火干什么?我不过是想说,他们俩成亲时,没用我们一分钱嘛?
应宗有些急:这是哪里来的话,为了那两块钱,你哭过多少回,如今你又说没用过我们一分钱了!
大妈:哼!那是用在你的儿子身上吗?老东西,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就会在我面前说糊话。
应宗:咋就不是为了他呀,要不是为了他,你把那两块钱藏起来干什么呀?害得老子受了那鬼子好几脚。(应宗说着说着便双手捂着胸口,并吐出了一口血,他用手一抹嘴巴,发现手上全是血,于是骂起儿子来)老子算是白养了这个狗日的一回!
大妈黑着脸,手指着老伴:老东西?你受伤,怎能怪到儿子头上,你骂人也没骂出门呐,世尧,他不是你的儿子吗,你这样骂他,不是在作贱你自己嘛?
应宗:老子都被他气糊涂了,现在就骂他,我要骂,我养了他,还骂不得他吗?我就是要骂他,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大妈:老头子,你越骂越不讲理,还说得片面是理。
应宗右手一拍桌子:人家的儿子跟共产党,你的儿子跟的国民党,你没看见他穿的那身狗皮呀?
大妈咬了下牙:你看你,你看你,你哪像个当爹的?他十五岁不到就去耕田,他是在田里被抓走的,老东西,你忘记呐?尧儿被抓走的时候,那牛和犁都被扔在天底下,我想起来就心疼。
应宗偷偷瞄着老伴。
大妈抹着眼泪:二十几年了,你未必心里不痛不想,你还是不是人呐?(大妈越说越伤心,放声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肩膀都在颤抖。)
应宗见老伴伤痛欲绝,再不吭声了,看着手上的鲜血,眨着眼睛想了想想,一时老泪纵横,于是小声说:行啦行啦,我说错了还不行吗,其实我的心与口是不相连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嘛。
大妈身子一扭:你不喜欢国民党,你骂国民党呀,骂自己的儿子干什么?这算什么本事啊?
应宗张了下嘴,没说出话,于是双手捂着心口,过了好一阵,说:我不想说这个事了,你也别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我受不了,我的心口好痛。(他嘴里说着,不想,又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大妈见老头子又来了一口鲜血,心疼死了,赶忙擦了把眼泪说:要不这样子,明天就到镇上去,要应允老哥哥给你看看。
应宗喘了口气,小声说:不单是为了我吧?
大妈噘了下嘴巴:别好心当作驴肝肺,狗咬吕洞宾。就是我想去看看儿子也不是什么坏事情。
应宗冷笑了一下,眯起眼睛。
大妈:难不成你死喽,也不要儿子收尸?
应宗:行行行,见就见。不过……。
大妈:不过什么呀?
应宗:你得依我。
大妈:你想咋样?
奕宗:我一时也说不清,总之,我不想让这狗日的跟着国民党,那蒋介石是座不了天下的,我看出来了,近些年,老是东边的星星亮,中国不是出了个毛泽东吗?这是天兆。所以,你要听我的。
大妈:哎哟,你像看了三国似的,行,就依你。
化出。
6、姜氏医院门前。日。
化入:
门面牌楼上刻着姜氏医院。
敞开的院门。
老医师一身秋装,手持一根龙头拐杖,从院门处走出来。然后手搭晾栅望了眼天,之后揉了下眼睛,兴步向前走。走着走着却站住不动了。
切入:
应宗大爹和老伴李大妈,二人紧盯着老医师。
老医师紧走几步,摸了一下胡须,歪着头瞅着应宗,眨巴着有神的眼睛惊喜地:哟!这不是应宗老弟吗,有些年不见,快认不出来了呃!
应宗感叹:老哥子,你像吃了长生不老药,红光满面的,真让人羡慕,你看我,病歪歪的。
老医师听了,自信地笑。
大妈望着老医师,满是感慨地说:他大哥,本来他比你小十岁的,现在看起来,倒是他大你十岁还要多的样子了,这人哪,真是一个比不得一个哟!
老医师听了同门老伴的话,不禁细看同门。
切至:
应宗大爹脸色阴沉。
老医师关心声音:应宗,你特意来找我?
应宗大爹正要开口,大妈抢着说:老哥哥耶,他近来总吐血,活得不情愿了,你就给他看看,看看他几时死吧。嘿嘿。
老医师指着大妈:哟,少是夫妻老是伴,这不是你心里话吧?
大妈尴尬地:你看他面无血色,能是长命相?
老医师听了抿着嘴巴笑。
应宗一脸苦涩地:哥,她就巴不得我快点死。
老医师:哈哈哈,要我帮你出气吗?
应宗正要开口,大妈抢着说:他是怕死才来的,你开恩,勉得他又说出不好听的来。
应宗瞪着老伴:哼!
老医师:嗳哟,少是夫妻老是伴,你们俩是越活越黏糊。(说着拉起应宗的手,往医院里走。)
大妈扯了把衣服摆,跟在二人身后,颤动着一双三寸金莲。
化出。
7、门诊室内外。日。
化入:
门诊室。
门开着。
正道坐在接诊桌边,看着一本医书。
一阵脚步声响起。
正道放下手上的书,望门外。
老医师牵着应宗大爹朝门诊室走来。
正道站起来,一边指着里面的椅子一边对进来的老医师说:爷爷,让两位老人家到这边来坐。(而他自己则拉了一把椅子放到一旁,又去扶着老医师,指着主治医生坐的位子)爷爷,您坐。
老医师望了一眼正道,指着旁边的椅子说:我就坐那儿。(老人说着上前落坐,望着应宗大爷,眨着眼睛笑,一脸喜形于色。)正道将老俩口分别扶着入座。然后站在那儿。
应宗见正道站在那儿,就开口问:老哥,这个青年医生,是不是你的孙儿子呀?
老医师笑着说:是啊!
应宗紧瞅正道,一脸羡慕的样子。
老医师指着正道:你坐下。
正道只好坐下。
老医师:这就对了。
应宗细看着正道坐下,转脸望着老医师:老哥,到底是能经风浪的人,这老来丧子,还能如此洪福齐天,真是大富大贵之人。有福气。你看我,就没你命好,你的孙子都这么大了,已有重孙了吧?
老医师装着笑脸说:有啊有啊,而且是一对双胞胎,都四岁了。
应宗大爹忍不住伤心地:哎!你看我,得一个秋子,那年还被刮民党军队抓走了。前些年,我被日本鬼子踢了几脚,人虽没死,却落下了病根,如今动不动就吐血。
老医师皱起眉头说:那你,为么事不来找我呢?
应宗:哎,别提喽,吃的都没有,还哪来的钱看病?
老医师:你看你,别说你我都是本家人,就是外姓人找来了,我也一样会给治的呀!行啦,自己把自己不当回事,这样吧,今天就让我的孙子给你好好看一看,你坐到他跟前去,让他跟你把把脉。
应宗睁大眼睛望了一眼正道,不太信任地问老医师:我说老哥子,你现在不看病啦?
老医师:你不说我有福气吗,哪能有福不享呢?啊!
应宗尴尬地说:也是,也是。
老医师:我这孙子是位新院长,可是出了名的大夫,你只管让他看,他把完脉,再跟你说病症,如果说得准,你就点点头,他给你开药方,但凡不准,你就不用吱声,只管走人,另请高明去!
老医师说得自信十足。不容应宗再犹豫。赔着笑脸:老哥,贵孙子既是接班人,还是门里师,我哪敢不相信啰。我是说我老头子一个,当心小少爷有些不方便。
老医师:郎中有割股之心,如果作不到这一点,就铁定不是个好医生,你就放心让他看吧。
应宗大爹伸出手,挽起衣袖,正道开始给老人号脉。
大爹本是眯着的一双眼睛,不知为什么一会儿睁开,紧紧地盯着正道;一会儿又闭上,似在想着什么。
半晌后正道号完了脉,对应宗说:大爷,您的病,我看是看了,现在就说给您听,如果不对症,您就让我爷爷再给看,意下如何呀?
应宗爽朗一笑:白发欣此日,麟趾望来年。我老哥敢把医院交给你,后生可畏,哪里有我不相信的理哟!
老医师坐一边,只管笑,捋着花白的胡子,也不吭声。
正道瞅了一眼老医师,然后望着应宗说:那好,我就先说了。我认为大爷的病,表相是气血淤塞,其痛,有一半是外伤所致,咳,乃气脉不和,又导致了另一半痛,这引发的原因,与您生气有很大的关系。
应宗睁大眼睛望着正道说。
老医师一边听一边点着头。
大妈一脸惊讶地瞅着正道。
正道右手摸了下下巴,眼睛眯了眯,说:如果晚上再睡不好觉,问题就更严重。依我看,您近来,一定是心中有放不下的事困扰得难受,才导致吐血的。(说完,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紧盯着应宗大爷。)
应宗眼睛直了半天,才望着老医师,一脸惊讶地:哎呀老哥,你孙子说得恰如其分,分毫不差,就像亲眼见到了一样,这不得了啊。(说着朝正道竖起了大拇指。)
老医师眯缝着双眼:老弟,现在可以开药方了吗?
应宗大声地:开开开!开!老哥,难怪你敢于在我的面前夸海口,原来是有如此出色的孙儿装门面,看来,我的心病,算是找对人了。
老医师得意洋洋地:么样,我没骗你吧?
这时门外走来姜报国,楞望着门诊室里。
应宗朝外瞄一眼,再细看正道的五官,缓缓对老医师说:老哥子,我见到你这个孙子,一下子想起了一个人来。
老医师:哟,这人,是谁呀?
应宗:小时候在一起玩过的,应谋哥呀!
老医师睁大眼睛,不解地问:我说应宗老弟,咋突然之间想起他这个人来了啊?
姜报国轻手轻脚站到了门的一侧。
正道一边写处方,一边竖起耳朵听着。
应宗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正道,说:老哥,你忘记呐,应谋老弟他不是有两个儿子吗?
切入:
报国张大嘴巴。四下望了一眼后,贴在墙边听。
老医师的声音:是啊,他好像是有两个儿子吧!咋的啦?
切至:
应宗一副念旧的样子:那个大的叫世芳,小的嘛,好像叫,叫世扬,对对对,小的是叫世扬,比大的小两岁。
老医师听了笑了一下:你说的对,小的肯定比大的小。
应宗尴尬。
大妈朝老头子勾嘴笑。
正道紧抿着嘴巴,眼睛望着老医师。
老医师:不过,他的两个儿子嘛,我一个都没见过,只是听说。
应宗睁大眼睛望着老医师:不对吧,应谋哥是旧江村头号美男子,你不可能没见过。
老医师笑了笑:我出门太久,到镇上来都好几十年了,咋还记得。
应宗一拍脑袋瓜子:对啦,上次新四军江北小分队里的那个副队长就叫世扬,我是说咋有点儿似曾相识,当时硬没想起来。看样子,他定是应谋老弟的小儿子了,是,肯定是。
老医师紧盯着应宗:你敢断定?
应宗:像他爹应谋,当年湖南的本家无后,找上应谋好说歹说最终才将这老二抱去了,没想到只过了一年,应谋就被土匪抓了,从此杳如黄鹤,一去不回了。可到了他儿子这辈,又碰上那样的事,结果,好好的一家,又被拆散了,二十多年了,也不知这世芳的……。
传来喊声:姜院长,典医生找你。
正道站起来,向外走。
化出。
8、正道卧室里。日。
化入:
房间里坐着一身便装的姜报国,眼睛望着对面的正道。
正道:我分析,症结在心病。
报国一脸认真:何以见得?
正道;老人把国民党骂成刮民党。
报国:那就对症施药。
正道楞望着报国,一脸期待。
报国:他儿子,是我的部下。
正道:书记,您咋知道的。
报国眼睛眨了眨,不无激动地:我们儿时在一起,同一天被抓走,咋能不认得。
正道张大嘴巴:哦!
报国:尽管他进入国民党军队后的情况我不清楚,但与我在一起的这一段时间,我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我的想法是(说着向正道招手)。
正道将身子凑近报国。
报国压低声音:老人在意的其实是儿子的身份,鉴于世尧本质不坏,我现在又卷入军粮被截案,为了获得一些信息,正好在他的身上做文章。
正道睁大眼睛望着报国。
报国在正道的耳边哝起来。
正道眉头舒展。
报国笑了一下说:随时向我汇报。
正道点着头:是。
报国:你敢紧去,他们应当在等你。
正道起身,走出房间。
望着正道出去的背影,报国眼底闪着兴奋的光。
化出。
9、门诊室内。日。
化入:
老医师一脸平静,手捋着胡须。
应宗的声音:这姜院长,真是你孙子?
老医师紧盯着应宗,笑而不答。
大妈望着老医师不眨眼睛。
应宗紧抿了下嘴,说:这个正道,是不是世芳的儿子?
老医师:哈哈哈,我明白了,你拐弯抹角的说了这么半天,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应宗:我怎么看,都觉得他长得像世芳,而且是哪儿都像。
大妈望着老医师,一脸惊异。
老医师:你说像,那就是了。
应宗得意地:老哥,别看我眼睛没你有神,看人还是蛮准的。
老医师笑了笑:是啊,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傻瓜才不认得。
应宗:这世芳,现在有消息了吗?
老医师正想说,正道来到门口,径直朝里走。望着老医师想说什么,嘴巴动了一下,又闭上终于没有说,回到坐位,自顾看着桌上写好的处方。
老医师眼睛眨了眨,摆着头。
应宗:想当年,他被抓走的那一天,还在辘轳井台上给我吊过水,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了,不知还有没有人?哎!(大爹叹了口气,望着看处方的正道,感慨万千地)这世芳啦,进杨铁匠家前,到处要饭,走时刚进二十岁,可是个好后生!一下子闹得妻离子散,说起来就让人心疼。(老人说着说着,居然擦起了眼泪。)
一时间几个人都不吭声了,室内一下子沉闷起来。
过了好久,应宗的老伴才自言自语地说:我儿子世尧嘛,倒是找到了。
老医师忙问:是吗,现在在哪里?
大妈:守备团里的,那个屁连长。
老医师张大嘴巴:呵!那个连长不是姓万吗?
应宗苦笑着说:他呀,没有脸姓姜,不姓万,姓什么?
老医师眨了眨眼睛,思索一会后说:可我就不这样看,我觉得他是不忘祖宗才改姓万的,不是说,万水千山总关情吗,改姓万好!
应宗黑下脸:好!好个屁,我就是被他气的,气得吐血。
正道脸上露出笑。
老医师:你呀你,哪像上过几天私塾的人?
应宗:你确巴我,不晓得我是扒在窗口偷学的呀。
老医师斜眼瞄着应宗:你的学问是偷偷学的,但你儿子的连长,不是偷来的这不假吧?
应宗没好气地:守备团,国民党的兵,他把我们姜家人的脸丢尽喽!
老医师:各走各的路,你不理他不就得啦!
应宗:我是说不理他,可切肉连着皮呀,打断骨头连着筋呀,福不连人祸连人呀。说不想吧,就偏偏放不下那个没良心的。老婆子想他想得哭,还骂我不是人,我一急,急火攻心,就吐起血来。
老医师微笑着说:依你这么说,你们两口子是不管不管,锅里洗碗;是嘴巴上恨他,心里又想他,是不是啊?(问完,一双眼睛只管盯着二老不眨。)
大妈不无尴尬地:我们旧江村,是共产党新四军江北小分队开辟的小根据地,所以,我们都是有觉悟的。国民党不关心老百姓,谁喜欢他们!
老医师捋着胡须。
大妈:谁都晓得国民党的兵,没一个好东西,哪曾想到自己的儿子就是国民党的人。用小分队的话说,就是革命革到自己的头上喽,我心里恨国民党,可事儿出到自己儿子身上了,不能说不革命啦,所以难啦。
老医师眨了下眼睛,瞄着老两口,说:你们想革儿子的命!是不是?
应宗尴尬:老哥,我现在心里特别难受,不知道咋办才好?我这病哪,十有八九是治不好喽!
老医师望着老俩口,一本正经地说:咋就治不好呢?我看,你就让我姜氏医院的新院长,给你配几味药,么样?
正道拉出抽屉,从抽屉里找出一张空白纸,正反看了看,然后提笔写。
应宗望着正道,想了想:既是老哥哥说治得好,那我就试试看啰。
正道认真看了下写好的方子,笑了笑说:大爷,方子已经给您写好,是这样的,这药,要分开吃,咳血的病,药您就自己吃,心病的药嘛,就由您的儿子媳妇替您吃,您看意下如何呀?
应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睁大眼睛望着老医师问:心病,也有药治?
老医师连连点着头。
应宗:居然还要我的儿子媳妇吃,我活了一大把的年纪,没见过耶?
正道说:大爷,不光是您没见过,就是我,也是第一次这样开处方。
应宗楞望着正道。
正道笑了笑:不过,在我看来,您这心病要想真正治好的话,我这方子嘛就只能这样子开。
老医师接着说:姜氏医院开出的这个治心病的处方,头一次,我虽然没看到正道开的是哪几味药,可是我相信我的孙子有独到之处,一定能治好你的病。不过,我有个条件。(老医师说到这儿不说了,他盯着老俩口,看他们的反应。)
应宗摸着下巴,说:老哥,吃药还有条件吗?
老医师嘴角抽了一下:谁吃药都有条件,你以为药是瞎吃的,我们的条件就是医生对病人的交待,这叫医嘱。
应宗恍然大悟,张大嘴巴:啊!是是是!
老医师:我跟你说吧!这治心病的药方,正道说已经开好,你们就听他说一说,药方要咋用吧!
正道接着爷爷的话说:这心病的药方,记在心里就等于是吃了;照方子的意思作了,就能得效,您的病,也就能好。另外,处方是保密的,不能外传,只能你们一家人知道。还有,这处方不能说是我姜氏医院开的,如果泄露了天机,您的病,不但治不好,只怕是,还会加重的。大爷您能做到吗?若是没问题,我就给您。
应宗老俩口听了一脸懵。
老医师说:老弟,我的孙子说了这么多,都是为了你一家人好,你可要记着哟,如果你没按他说的做,只怕你,就活不久喽!
大妈张大嘴巴。
应宗眨着眼睛想了想:没问题,我要是不想活,就不上你这里来了。
正道听了,将处方递给老医师,老医师接过去仔细看。
切入:
处方上写着:必解、泽泻、当归、枣仁。
老医师嘴巴动着在心里念一会:哈哈哈。(然后笑嘻嘻地交给应宗。)
应宗接在手里,睁大眼睛看,嘴里念了好几遍,大声说:老哥,这几味药配在一起,记在心里治心病,算得上千古奇方,扁鹊华佗肯定没开过,(朝正道伸出大拇指)了不得呀!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呐!
正道望着三位老人,慎之又慎地说:大爷,出了这个门,千万别说刚才说过的话。
应宗:老子知道的,我的儿,这四味药,如果我儿子媳妇不肯吃,我也就放下了。
老医师紧盯着应宗:你咋放?
应宗苦涩一笑,望着老伴:就当没生下过他!
正道一脸真挚地:大爷,别灰心,只要不讳疾忌医,百分之百有希望!
应宗拉起老医师的手,使劲地捏着。
淡出。
10、香洲大桥桥头。日。
淡入:
应宗一只手提着几包中药,一只手牵着老伴,经过牌坊,走出街口,朝香洲大桥缓缓走去。
老俩口来到香洲大桥上,扶着栏杆,四下观看。
应宗手摸着栏杆,一脸感慨地说:老伴,好多年没到镇上来,我发现这桥一点都不像人。
大妈手摸着栏杆,眼睛望着老伴的脸:老头子,你把死东西能跟人比?
应宗:哎,头发长,见识短。
大妈:跟了你一世,老嫌我没文化。
应宗紧瞅着老伴:你进我姜家门之前,见过这香洲大桥吗?
大妈:别以为我没出过门?
应宗两眼斜瞄着大妈:那时候的香洲大桥,是么样的?
大妈摸了下下巴,笑着说:死老头子,桥不老,人老,行了啵?
应宗昂起头:哈哈哈,出来走走,就是好!(说着一只手从身上摸出那张方子递给老伴,小声说)等下,你把这药方子,给他们吃。
大妈接过正反看了一下,藏在身上:我认得它它不认得我,告诉我。
应宗阴笑:等下,你给他就是。
传来候月婷的喊声:爹爹,妈妈。
应宗和老伴同时朝声音来处望。
切入:
候月婷朝香洲大桥跑来。
应宗和老伴朝候月婷走过去。
月婷跑到老俩口面前喘着气喊:爹,妈。
应宗老俩口楞望着月婷。
月婷:来了香洲镇,为什么不先到我们那里去呀?
大妈想说话,应宗拉大妈的衣服,大妈尴尬,不吱声了。
月婷望着二老,笑着问:世尧晓得吗?
两位老人楞望着儿媳妇,紧抿着嘴巴。
月婷紧盯着应宗手提的药包:二老上街干什么来的?
应宗将手里提的几包中药,提高一些,并且抖动了几下。
月婷笑了笑,牵起大妈的手就要走。大妈也不反对,挪动小脚。
化出。
11、世尧的小家里。日。
化入:
候月婷将两位老人带到客厅里,让他们坐下,然后给两个老一人到了一杯子茶,再在一旁坐下。
这时,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月婷细细一听,笑着说:爹爹,世尧他来了。
两位老人不吱声,但眼睛望着门口。
月婷起身。
切入:
世尧来到门口站住。楞望着屋里。
切入:
应宗瞪着世尧:什么,你改了姓?
世尧:儿子害怕连累二老。
应宗眼睛眨了眨:行,这样好啊,那就等你复了姓,再来认我们!(老人甩下这么一句话,拉着老伴进正屋。)
世尧跟在娘身后。
门哐当一声关上。响起闩门声。
世尧楞地止步,然后无奈地拍门。
屋里传出大妈痛苦的哭声。
应宗在屋里的怒吼声:嚎什么,你要死啊?
屋里大妈的哭声更大。
世尧的身体顺着门堕坐地上,月婷呆若木鸡地望着男人。
围观的人们叽叽喳喳,散了。
切至:
世尧泪流满面,用手抹着。
月婷来到男人身边,伸手拉了下男人的手。
世尧进屋,向二位老人怯懦地走过去。
两位老人将脸侧向一边。
世尧尴尬,张开的嘴巴闭上,呆呆地望着茶几上的几包药。
月婷望了男人望父母,尴尬地说:爹爹,妈妈,你们喝茶,一会就凉了。
两位老人动了一下,头却不转过来。
世尧带着哭腔说:爹,对不起。
两位老人依然一动不动。
世尧望了一眼妻子,哭着说:爹,妈,儿子不孝,丢了你们的脸,我错了行不行?
应宗仍然不动,大妈咳嗽一声,应宗赶紧拉老伴的衣服。
世尧见了,双膝着地,一连磕了三个响头,趴在地上。
月婷楞望着老人和男人,一脸苦涩,跟着跪下,忍不住哽咽。
大妈转过脸来,望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媳妇,心软但口气硬:你爹妈是说人的人,结果让别人戳脊梁骨。
世尧抬起头:不是儿子一定要吃这碗饭。
应宗车过脸,大声地说:老子晓得你是被抓走的,那又怎样,我心里痛了二十几年了?但就是见不得你这一身皮,我一看见就来气,气就不打一处来,咋的!
世尧:可我,是身不由己呀!
应宗:你爹现在也是身不由己啊,我为你得了病,今天是到镇上求医。(说着手指茶几上的药)我今天开了两样药,一样吃吐血的病,一样吃心里痛的病!
世尧听说,就要爬起来。
应宗瞪着儿子说:你跟我跪着,你跟我听好喽,我今天的药,是从两个地方弄来的,心病药是算命先生那儿求来的,是要你们吃的,先生说啦,这药如果你们吃了,我的心病才能好,要是不吃,只怕是你们的爹,你就再也见不着啦!
世尧听了大声说:爹,我不信?
应宗:不信?那行!(伸手去拉大妈)老婆子,我们回去!
世尧朝月婷眨眼睛,月婷于是说:爹,您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应宗拉着老伴,边走边说:没什么好说的!
世尧不敢站起来,他急忙跪行几步,抱住大爷的腿说:爹,世上没有这样治病的。
应宗:人家方子都开了,你还说没有?
世尧望了眼茶几上的药,想了想,然后望着妻子。
月婷小声说;先应下。
应宗大声说:你们在说什么?啊!
世尧于是苦笑着说:我听您的,还不行吗?
应宗斩钉截铁地:可别反悔,如果不见效,我是说到做到,坚决不认儿子的!
世尧:好!我不反悔,但您总得告诉我,这治心病的药,是什么药吧?
大妈心疼儿子,抢着说:儿啊,你起来。
应宗吼起来:老婆子,别雄鸡不叫鸡母叫。
大妈噘起嘴巴。
世尧起来的身体,又跪下。
大妈冷笑了一下说:先生说要是你们俩把药记在心里,照意思做了,你爹的病定能好。(说着从兜里拿出那方子,递给儿子)。
世尧接过纸条一看,摇头苦笑,递给妻子。
月婷边看边嘴巴动着,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笑,半天后说:爹,我咋觉得这四味药,有另一种意思?
大妈听到儿媳妇有怀疑,于是问:他爹,这四味药,到底是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应宗冷眼瞪着儿子:你老婆一看就明白了,还不如一个女人。
世尧尴尬。大妈于是说:我不认得字,儿子媳妇认得的,你再不告诉我我就问他们,我再不怕你欺负我是睁眼瞎。
应宗:老婆子,你别高兴得太早喽?你的儿子放过屁吗?我跟你说,他要是不答应,我们今天就不用回去了!
大妈:老头子,不回去,不回去是么意思?
应宗大声地:我就死在守备团,让国民党的兵看看。
大妈:你不是不喜欢国民党吗,死在这里不丢人呐。
应宗捂着心口,回到茶几旁坐下,一只手拍着心口,一只手指着儿子,喘着气:让他们看看我姓姜的,有没有骨气!
世尧没想到老头子会来这一遭,他没办法,只好说:爹,儿子吃,一定照做!这该行了啵?
应宗冷笑一声:早,早这么,说呀,非要大人生气,才答应!
世尧苦笑着说:爹,您利害。
应宗:老子告诉你,我们是炎帝的子孙,姜子牙的后代,应当有骨气,不能受人指戳,你可要跟我记好喽!
世尧:我早就知道,只是没对您讲,您老人家放心,儿子不会让您丢人现眼的。我刚才没答应,并不是我不愿意,我是当心这药方,到底灵不灵?
应宗:你不试,咋知道啊?啊!
世尧:好好好!我试,我试(说着就慢慢爬起来,双手揉着膝盖)。
应宗瞄着独生子,笑着说:早就该答应。
世尧尴尬地笑,去拉起妻子。
黑幕。
12、世尧的小家里。日。
淡入:
门开着。
月婷坐在茶几边,一只手用手绢擦着嘴巴,一只手捂着腹部。身边地上有一滩呕吐物。
喀嚓喀嚓的皮鞋声传来。
月婷站起身,望了眼脚下边地上的呕吐物,结果又哇哇的吐起来。
世尧跑进屋里,望着月婷,急切地喊叫:哎呀,你这是咋的了?
月婷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捂着小腹,胸部不停地起伏。
世尧赶紧抱起妻子,将她放到卧室里的床上,侧身躺下,轻轻拍着月婷的后背,小声问:吃了什么?
月婷摇头。
世尧:地上全是脏物,那是哪来的?
月婷望着世尧,忍着难受,不禁笑了。
世尧:你告诉我嘛?
月婷慢慢坐起来,有气无力地说:最近不知是怎么搞的,动不动就恶心想吐,肚子里不舒服,翻江倒海似的。
世尧瞪着妻子:你咋不吭声,你看你!
月婷:我以为过几天就会好的,哪里知道,会是这样子。
世尧眉头皱了一下:这样吧,去医院看一下,以免因小失大。
化出。
13、医院门诊室。日。
化入:
门开着。
正道扶着老医师,从里面出来,朝大堂走去。
世尧的声音传来:姜院长慢走。
正道和老医师站住,二人转过身来,朝声音来处望。
切入:
世尧扶着月婷朝门诊室走来。
老医师小声对正道说:应当不是来看病的。
正道点了下头:孙儿明白。(说完便朝门诊走去。当接近候月婷时,笑着说)哟,候小姐,可有些年没见了!
月婷并不尴尬,婉尔一笑:今天不是来了吗?
正道大声笑着:哈哈哈,你今天不是装病吧?(说完自己朝里面走去。)
世尧一脸懵地扶着妻子走进去。
月婷坐下来,望着早已经坐好的正道,笑着说:今天还真不是。
正道一脸笑容,并不吱声。
世尧有些尴尬,说:姜院长,我妻子她呕吐。
正道听了笑着问:候小姐,你哪儿不适?
月婷: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
正道:多久啦?
月婷:就最近。
正道:天天都这样?
月婷笑起来,说:不是天天,是有时,是一阵阵。
正道也好笑,问世尧:你之前没发现?
世尧红着脸摆头。
正道点了下头:啊,那我给她号号脉,把手伸出来。
月婷望了眼自己的双手:要哪只?
正道忍不住笑着说:一只一只来。
月婷:那我先伸右手,男左女右。
世尧嘿嘿笑,说:月婷,你,真有意思。
月婷紧瞅着正道号脉,认真地说:你别打岔,啊!
世尧不好意思地望了正道一眼,不吱声了,站起来,四处张望,最后,他的眼睛,停在了墙上的那套人体筋脉挂图上。
候月婷的眼光,全在正道的俊脸上。
化出。
14、香洲大桥桥头。傍晚。
化入:
天色渐渐暗下来,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
正道经过牌坊,出街口,朝香洲大桥走过去,刚上桥,他站住了。
切入:
月婷一身军装,笑容满面地迎着正道:姜大夫,你很守时啊!
正道反问着:守备团有人找,我能不重视吗?
月婷娇滴滴地:你能按时来,我很高兴。找你的人,其实就是我!这你没想到吧?
正道惊呼道:候小姐,你开什么玩笑?
月婷:这怎么是开玩笑呢,只能说是你没有想到嘛!
正道紧抿着嘴巴想了想:医院里工作很忙,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得马上回去。
月婷:别的事,什么是别的事?难道说,我的事,就不是事吗?
这时,报国来到离月婷不远的路边一株树旁,站住。
正道盯了下眼前的女人:哦,那你说呗!
月婷:不要这样嘛,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应当有绅士风度是不是?这样才会深得女士的爱慕。
正道嘴角一勾,冷笑。
月婷:我有心在这儿等你,不能说是没事嘛?告诉你,我是省候专员的女儿,难道还不配找你吗?
正道眉头一皱:此言差也,我是一名医生,任何病人都可以来找,我对病人是不分贫穷富贵、地位高低的。
月婷:可我认为,我并不是你的病人呀?
正道:你这样讲,就有点不符合事实,难道你忘记了自己拉肚子的事?
月婷的脸倏地红了,扑哧一声笑,说:姜大夫,没想到你医术高明,在交际上,也是出人意料的敏锐。
正道的脸也红了,实诚地说:候小姐别见意思,我是想说,你是守备团的工作人员,这不能与他人扯到一起来说事,你是明白人,我说的话,你应当是听得明白的。
月婷:好啊!你说话倒是很直白,那我就告诉你好喽,我约你,是因为我爱上了你。
正道勾嘴一笑:哟!能让你候小姐瞧得起,我很荣幸,但我已经有了女朋友。而且,我和我的女朋友,感情很好。
月婷:这我信,像你这样出色的男子,有女朋友并不奇怪。但只要你们还没有结婚,大家就可以竞争吗?现在是民国。
正道:可我不想脚踩两只船,我对爱情是专一的。
月婷:事物是发展的,人的观念也是能够改变的嘛。
正道眼睛眨了眨说,和颜悦色:我对自己的言行是负责的,时间再长,也不会改变。
月婷咂了下嘴,说:我是真心爱你的,我不想放弃,我觉得我们两人到一起一定会幸福。
正道盯着月婷的军靴:候小姐,你的条件不错,一定会遇到知音的!
月婷扫了眼自己且身上下苦涩地:看来,你是不喜欢我的身份?
正道:对不起,姜正道与相爱的人志同道合,不可能分道扬镳。(说完一挥手,大步流星地走了。)
月婷站在原地发愣。
报国来到桥头,走到月婷身边:小候,咋一个人站在这儿发愣?
月婷:姜团长,我爱姜正道,可是他却不爱我。
报国轻轻笑了一下:爱情是两情相悦,如果要笛子配铜锣——就(响)不到一块儿。你说是不是?
月婷不吱声了,陷入沉思,一双手搓着上衣的摆。
化出。
15、医院门诊室。日。
化入:
月婷两眼盯着正道的五官。
正道睁开豆夹眼,长眼睫毛扑闪两下,再望着候月婷,嘴角上翘,一只手轻敲着桌面问:候小姐,记得最近一次……月经是什么时候吗?
月婷扳着手指头,说:哟,三个多月了。
正道望着世尧说:恭喜万连长,你要当爸爸了。
听说月婷怀了孩子,世尧激动地一把抱住妻子,对正道说:姜院长,这是真的吗?
正道笑着:告诉你,好像是个儿子。
世尧: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我们一进来就碰上了老医师,现在我明白了他老人家的话,嘿嘿,真的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正道打趣地说:你听到了我爷爷刚才说过的话?
世尧:听到听到了,医生说过的话,我们都是当圣旨的!(他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五块现大洋,放在桌上,开心地说)这就算是红包吧,来不及包,请别见怪。
正道推着那五块银元,一本正经地说:不好意思,有红包我当然高兴,但得等生了再说。(世尧把钱又推过来)那好吧,我收两块。不过,因为你妻子怀了孩子,我想问问她之前,吃没吃过什么药?
月婷马上回答:吃过,吃过呀!
正道眼睛眨了眨,笑容可掬地问:吃过什么药?
月婷不假思索地:就四味,改邪归正。
世尧睁大眼睛:月婷!
正道盯着世尧。
月婷:对不起,世尧。我把那四味药,当作改邪归正牢牢记在心里,所以就认为,是将它吃了的。
正道喜上眉梢,装着全然不知地问:候小姐,我是当心你的宝宝,如果你不注意吃了不该吃的药,对胎儿,是有影响的。
世尧认真听完正道的话,低头思忖了一会,昂起头,说:姜院长,谢谢你。
正道摆了摆手:别客气。
世尧紧盯着正道:姜院长,在中药里,有改邪归正的药吗?
正道眼睛眨了眨:有是肯定有,但用在一起,是有配伍禁忌的。
世尧:哦,这么说,那方子是你……?
正道只管望着世尧夫妇,笑而不答。
世尧睁大眼睛望着正道:你笑什么?
正道正要开口。月婷抢着说:世尧,你干什么,婆婆不是说了嘛。
正道于是问:候小姐,你婆婆她……?
月婷不等正道问完:他说只有我们照药方子做,就是吃下去了,世尧他爹的病才能好,所以,我们就把那药方子认真研究了。
正道紧盯着月婷。
月婷:我们悟出了药方的真正含义。
正道把月婷的表情看在眼里,笑着说:有意思。
月婷:你的配伍禁忌,证实了我的想法是对的。
正道眉头舒展,望着世尧。世尧咬起嘴巴。
月婷:姜院长,我爹还叮嘱了个三不准。
正道嘴角一勾:老爷子不含糊!
世尧接着说:我爹要求,不准留下药方子,不准半路反悔,不准告诉别人。否则,就会死人!
正道仰天大笑:哈哈哈,这比我们医生的医嘱利害多了!
月婷紧盯着正道:姜院长,听你的口气,那药方子,与你们医院有关?
正道:有关无关,我说的不算,重要的是你爹的病。你们夫妻二人信不信长辈的,是你们自己的家事。
世尧:是是是,我不敢不信,以不敢不执行。
正道一脸探索地望着世尧,感叹:哎!可怜天下父母心。
世尧自言自语:那个一不准,我当时就做到了。
正道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放到桌上,平静地翻开封页。
世尧傻望着月婷,月婷朝正道撇嘴。
世尧于是说:没想到二不准让我犯了难,不知从哪里入手。
正道抬起头,微皱着眉。
世尧苦涩地:姜院长,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
正道立即回答:谁说我不认得你,你不就是守备团的万连长吗?
世尧听了目瞪口呆。
月婷却微笑着说:他根本就不姓万。
正道装着惊讶,张大嘴巴。
传来叫喊声:医生,医生。
喊声里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
正道起身。世尧和月婷跟着站起来。
这时。几个人前呼后拥,一个中年男子抱着一个女人来到门诊室外。
黑幕。
16、世尧小家里。夜。
淡入:
桌上的台灯亮着。
床头躺着夫妻二人。
月婷望着一脸沉思的男人:都要有儿子了,还不高兴(说着噘起了嘴)。
世尧伸手轻轻刮了下月婷的鼻子尖:不高兴,我还给人家红包。
月婷:呵,我明白了。
世尧:什么意思?
月婷:我闻到了酸味。
世尧:姜正道是江北有名的美男子,不是你想就能想到的,你已经望而却步嫁给了我,我吃什么醋,我是说那天,来的病人,打乱了我的计划。
月婷咂着嘴:啧啧啧,我说了一句,你回敬了一箩筐理由。
世尧:我问你,你有自信吗?
月婷噘了下嘴:什么意思嘛?
世尧:你爱他,他为什么不爱你?
月婷睁大眼睛望着世尧。
世尧:你是候专员的如花公主,他没有理由不钟情,想想吧?
月婷眨着眼睛,陷入深思。
响起正道的话:姜正道与相爱的人志同道合,不可能分道扬镳……这比我们医生的医嘱利害多了!
月婷眨着眼睛:看来,你分析得对。
世尧:何以见得?
月婷:他的身上,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世尧:对!他是世芳哥的儿子,世芳是与我同一天被抓走的。当年他虽然只有五岁,比同年的孩子既高大又懂事,不可能对我没一点印象。
月婷认真地听着,突然说:世尧,我想问你个问题?
世尧:你想到了什么?
月婷小声说:你不觉得姜院长,与我们的团长……。
世尧:咋的?
月婷:区别只在八须胡。
世尧眨着眼睛想了想:像是像!
月婷:有一次他对我说……。
世尧急迫地:说什么?
月婷:如果要笛子配铜锣——就响(想)不到一块儿。
世尧: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月婷:我追姜正道的时候。
世尧:姜报国是姜应准的儿子,你不晓得?
月婷不吱声了。
世尧:有可能是你太爱人家,才有了错觉。
月婷的脸悠地红了。
世尧:不过,这倒让我有了主意。
月婷:你是说,二不准,有了努力的方向。
世尧点了下头,与妻子伸过来的手,击掌:耶!
淡出。
17、正道卧室里。夜。
淡入:
灯光下,正道望着报国。
报国:开展对敌斗争,策反工作必不可少。
正道:书记,接下来咋办?
报国:我分析了你的汇报,觉得他是在投石问路。
正道:您的意思是……?
报国:这人一向很紧谨慎,我是他领导,直接接触有可能暴露身份,而你则不同。
正道:我服从组织。
报国朝正道招手。
正道凑近报国。
报国在正道耳边哝。
化出。
18、守备团办公室里。日。
化入:
门开着。
报国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着一份文件。
桌上除了一些办公用品外,最显眼的是一个精制的小相框。
切入:
姜报国与妻子,和两个孩子的合影。
报国拿起来放到眼前,仔细地看着。
一阵脚步声传来。
报国放下相框,朝门口望。
世尧走进办公室,来到办公桌边,站住。
报国一脸探知地望着世尧。
世尧笑了一下,没吭声,却伸手拿起桌上的相框,近看了一下,再紧盯着报国的五官,不眨眼睛。
报国勾嘴一笑:这相框,你又不是第一次看到,今天咋的啦,万连长?
世尧再次细看了一眼相框,一边放回一边说:难怪罗机要员怀疑你,不是姜应准的儿子。
报国两眼瞪着世尧:那你认为呢?
世尧脸虽红,但眼光直逼报国:我觉得,人比相片年轻,且英俊些。
报国悠然一笑:依你之见,那个照相馆现在应当大红大紫喽。
世尧张嘴要说不说,过了好一阵才说:团长,我,想请假。
报国:前些天,你父母不是来过了吗?团里没有不晓得的。
世尧:我,不是想回家。
报国:那是要去省城?
世尧摆头。
报国:专案组正在彻查姜氏粮行,王特使下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外出,你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世尧咬起嘴巴。
报国:成立专案组的那个会,你是在场的?
世尧:团长,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报国:共产党已经解放了大半个中国,国民党意在与共产党分庭抗礼,阻遏人民解放军继续南下,加强了对长江沿线尚未解放地区的控制,在这非常时期,你不怕引火烧身?
世尧:候月婷怀了孩子,我想带他去姜院长那里作个孕前检查,难不成有人说我通共?
报国:你相信我吗?
世尧:如果是那样,我就不来请示了。我是当心时间可能会长一点,所以才事先打招呼的。
报国眉头舒展:哦,是这样,好啊,这是我们守备团的喜事。
世尧眯缝起眼睛。
报国:国民革命军驻江北守备团,有接班人了。
世尧阴着脸小声说:团长,你,说到哪里去了?
报国笑指着世尧:行,是你姓万的,有了接班人。
世尧:团长这么说,还差不多。
报国眼皮向上一眺: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我准你们一天假,么样?
世尧:谢谢团长。(转身走出办公室。)
望着世尧离开的背影,报国笑了。
化出。
19、世尧的小家里。上午。
化入:
门开着。
月婷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来到门口张望。
世尧迈着大步,来到月婷跟前,关上门,拉着她的衣服,往里去。
切入:
世尧让月婷坐下,一脸严肃地说:月婷,我本想告诉团长,结果没说。
月婷睁大眼睛望着男人:我想,既然你怕找错人,那就我来。
世尧抿了下嘴巴:你来,你找谁?
月婷:特使彻查姜氏粮行,乡政府传出顺藤摸瓜,摸谁,我觉得就是针对的姜团长。专案组成立时,你没从罗机要员的话里听出什么来?
世尧上牙咬着下嘴巴。
月婷走到门边听了一下回到原地坐下,哎呀,别前怕狼后怕虎的?
世尧眨着眼睛想了想:这事暂且不论,眼下,你就想想,特使接货的事我们俩能告诉谁?这可关系到我爹的那个二不准。
月婷:是呀,只有这样,我们才算落到了实处。(说完抱着头沉思。)
世尧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个回合,一拍脑壳:有啦!
月婷望着世尧,激动地:我也有啦!
世尧:你先说。
月婷:你先说。
世尧开心地:要不这样,我们将人写在纸上。
月婷:行。(说着她找来一张纸,撕开,给了一份世尧。)
二人在房间里,各写各的。然后二人同时拼到一起。
切入:
两张纸上,分别写着正道。
月婷:世尧,你为什么写他?
世尧:志同道合。分道扬镳。
月婷:那姜团长还说笛子配铜锣,响不到一块呢。
世尧:而我想的,就是说姜正道,走的是正道。
化出。
20、医院门诊室。上午。
化入:
门开着。
月婷的声音:姜院长,你真以为世尧姓万吗?
正道盯着世尧,只是笑了笑,却不吱声。
淡入:
大妈说:我儿子世尧嘛,倒是找到了。
老医师忙问:是吗,现在在哪里呀?
大妈:守备团里的,那个屁连长。
老医师张大嘴巴:呵!那个连长不是姓万吗?
应宗苦笑着说:他呀,没有脸姓姜,不姓万,姓什么?
老医师眨了眨眼睛,思索一会后说:可我就不这样看,我觉得他是不忘祖宗才改姓万的,不是说,万水千山总关情吗,改姓万好!
切入:
正道摸着下巴,沉思。
月婷咬了下牙:姜院长,你有事瞒着我们?
正道一脸平静:你指什么?
月婷:我公公咳血的药,是不是你开的?
正道:是啊。
月婷:你开药的凭据是什么?
正道:他说被鬼子踢了几脚,落下了病根。
月婷正要问,世尧拉住,抢着说:姜院长,老医师说改姓万好,当时你是在场的,咋还当我是万连长呢?
正道勾嘴笑道;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姓万?
世尧眼睛眨了眨:现在呢?
正道拇指和食指摸了下下巴,笑着说:姓什么,是你的事,不就是要我叫你声叔叔吗,我叫好了(甜蜜一声)叔叔。
世尧仰起头:哈,哈,哈,叫得,真甜。
正道:啊哟,有便宜占,笑得一颗颗。
世尧:大侄子,乘着高兴,帮我个忙吧?
正道睁大眼睛望着世尧。
世尧:我爹的那个第二不准,我很想落到行动上,就是找不到方向,你能出出主意吗?
正道眯缝了下眼睛再睁开,望着世尧。
世尧小声说:上级派到守备团来的那个王特使,彻查姜氏粮行其实针对的是我们的团长。
正道眼睛眨了一下:这与我们医院有关系吗?
世尧瞄着正道:不能说没有吧?
正道冷静笑,仍不吱声。
月婷忍不住,插话:党国的特务机关,擅长顺藤摸瓜,老医师是我们团长的大伯,摸到你这里,那是迟早的事。
正道认真听完,终于开口:你们说了这么多,不成了你们帮我吗?
世尧:叔叔与你同根同源,自然而然。
正道点着头:也是。
世尧:昨天夜里,我无意之间,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说到这里,眼睛望着正道,不说了)。
正道两眼紧盯着世尧。
世尧咬着嘴巴,低头深思。
月婷拉了下世尧的衣服,说:世尧,你不是说正道走的是正道吗,眼下的形势最适合我们改邪归正了,即使有问题,正道也不会害我们的,这一点你应当十分清楚。
世尧抬起头,用无奈的眼光望着正道:特务组织将送一批搞破坏的物质到江北,只怕江北,就要完了。
正道脸上布满阴云:这货,什么时候到?
世尧摆着头:不晓得。
正道叹了口气:哦!
世尧望着正道,不眨眼睛。
正道想了想说:我想这样……。
世尧眼睛一亮,急着问:怎样?
正道朝世尧招手,世尧凑近正道,正道在世尧耳边哝。
淡出。
21、滨江公园。中午。
淡入:
从空中俯看,滨江公园座落于老江河西岸,古老的洪排闸北侧。
半月形的园子依附着长江干堤,园里长着几株高高的大叶杨,和枝繁叶茂的老榆树。
切入:
一株树下的圆桌边,坐着两个人,正说着什么。
一个人的声音响起:他能主动讲出敌特活动的相关情况,说明他是真心弃暗投明的,我们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
切至:
报国:迫于开国大典临近,敌特一定会垂死挣扎,我们坚决不能让敌人的阴谋得逞。那毁灭江北的货,绝不能让敌人收到!
正道:书记,我们怎样才能获得情报?
报国:特使指挥的是专案组,我虽然是团长,很多情况就不得而知了,眼下最好利用的人,自然就是他万连长喽。
正道:你能直接找万连长吗?
报国:正道,还是你来吧。
正道:好吧。
报国;我有预感,他晚上,必定会来找你的。
正道缓缓点着头。
报国:你就再给他,一剂药方子。
正道:为什么不直接挑明?
报国:欲速则不达,什么事都有个过程。他管着守备团搜集的船,大部队南下可以孔明借东风。所以,他的安全,我们共产党人必须考虑到。
正道:哦。
报国从身上掏出纸和笔。
黑幕。
22、正道卧室里。夜。
淡入:
房间里,书桌上的台灯亮着。
灯下坐着正道和世尧。
世尧的手伸出三个指头:专案组三个人在开会,我来的时候经过机要室门前,正好听到王特使说,那批货已经准备好,正在挑选送货人。
正道;尧叔,你能把关系江北命运的大事告诉我,说明你,是真心改邪归正的。
世尧紧盯着正道说。
正道:你咋只管看着我?
世尧瞄着正道的眼脸,笑起来。
正道:尧叔,你笑什么?
世尧:说到改邪归正这药方,我想,世界上居然会有如此治病的医生,前无古人,绝无仅有,空前绝后,我打心里头佩服。
正道答非所问:那爷爷的病现在好些没有?
世尧:要想彻底解决,铲除病根,还得高人指点迷津!
正道:这么说,宗爷的病见好!
世尧:我告诉过你,他病有所好转了吗?
正道却微笑着说:不是你说要想彻底解决,铲除病根吗?我当医生的,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宗爷的病,肯定是见了疗效了,我这样回答,不符合逻辑吗?
世尧苦笑着说:正道,你小时候我就认识,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可你越长越像你的爹爹世芳年轻时的模样。我和你爹爹是一起被抓走的,是在逃生的路上分散的。
正道听了,只好说:叔叔的情况,我早就知道,大爷来瞧病时,他老人家就全都告诉了我。
世尧恍然大悟地说:哎呀!正道,你让我找得好苦啊!
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世尧眼睛眨了眨,紧盯着正道的眼睛:你叔,已经明白了一件事。
正道望着世尧:是什么?
世尧:改邪归正,出自你……。
正道:你怀疑是我爷爷开的?
世尧喜形于色的同时,摆着头说:他是老院长,新院长瞧的病,自然是新院长开药,那千古奇方的主人,是你无疑。
正道一脸平静,只管望着无比兴奋的世尧。
世尧两眼如炬,紧瞪着正道。
正道动了一下身体,再手摸着下巴:为了我姜门的大爷,你认为我该不该这么做呢?
世尧仰起头大笑:哈哈哈,好一问该不该。
正道不禁笑得肩膀起伏。
世尧激动地:我爹爹恨铁不成钢,你推波助澜推陈出新,我决意改变人生。
正道紧盯着世尧:尧叔,你咋改?
世尧:我就跟着你。
正道勾了下嘴;学行医?
世尧头摇得似拨浪鼓:不不不。
正道紧抿着嘴,再以不问。
世尧:别看姜氏医院里,从来没有搜出过解放军伤病员,而我,是相信你一定在为共产党工作的,种种迹象表明,你,无疑是个地下党员。
正道紧盯着世尧:尧叔,你哪来的底气这么讲?
世尧:就凭我是你的叔叔,就凭我和你的爹爹一起被抓,就凭你给我爹爹治伤不要钱!(一口气说完,再眼光直逼正道。)
正道听得脸上笑容满面。
世尧:光凭你的名字,就让我浮想联翩。
正道:你很喜欢我的名字?
世尧:我不喜欢你,老跑到你这里来干什么?
正道:那好,既然你喜欢正道,我就想考验你一下。
世尧点着头:行!
正道:我送你四个字。
世尧:那你说。
正道:跟踪追迹。
淡出。
23、守备团机要室里外。夜。
淡入:
夜幕下的守备团,影影绰绰。
门岗处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
小栅栏门开着。
世尧缓缓地跨过栅栏门,走进院子。
嘀嘀嗒嗒的发报声打破夜的沉静。
世尧四下张望后,轻手轻脚向前走。
切入:
一处窗口透出亮光。
窗玻璃上映出三个人上半身的黑影。
黑影做出比比划划的手势。
世尧来到窗外,耳朵贴着靠窗的墙。
传出女性很小的声音:不是说派人送来吗,你看,这又变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可能是考虑到,人货同时走,显得招摇,托运安全些。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什么时候到?
女人更小的声音:后天到江北码头。
世尧瞪大眼睛,捂住嘴巴。
窗口的灯光熄了。
世尧悄无声息地离开。
黑幕。
24、正道卧室里。夜。
淡入:
房里坐着报国,两眼望着正在说话的正道。
正道:他坐了很长时间,说了很多关于他的问题,以及思想活动,说我的医院一直在为共产党工作,最后,他认定我是地下党员。
报国:看来,他已经观察你很久了。
正道;可不是,他还分析了我的名字。
报国勾嘴一笑:有意思。
正道:我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他,但还是相信了他弃暗投明的意愿。
报国点着头。
正道:我送了他四个字,明说是考验他。
报国笑着问:四个什么字?
正道:跟踪追迹。
报国:儿子,你作的很好。
一阵叩门声响起。
报国挥手,示意正道去问。
正道走到房门边,平静小声地问:谁呀?
世尧的声音:我是你尧叔。
正道朝报国说:尧叔他又来了。
报国:让他进来。
正道打开房门。
望着房里,世尧的眼睛睁大了,还张大嘴巴,楞在门口。
正道赶紧拉着世尧走进里面,随手关上房门。
报国紧盯着坐下来的世尧,一只手摸着八须胡,笑嘻嘻地说:没想到吧?
世尧苦涩地笑了一下:月婷说,正道与你长得像,区别只在八须胡,但我却被你的官名混淆视听。
报国:那你说我是谁?
世尧: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你们父子年龄相差小,眼前的事实不容我不激动。
报国:万连长,你真的没看错?
世尧:世芳哥,岁月流逝,而我(声音带着哽咽)跟你不一样,虽同在一个守备团,实则是两个阵营,我愧对祖宗。
报国:你今天晓得了我的真实身价,我就告诉你,我顶替的是烈士,扛的是烈士用鲜血染红的旗帜,为了天下的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去完成烈士没能实现的理想。
世尧认真地听着。
报国:良禽择木而栖,看来你是有情报才来的,说吧。
世尧:后天,那批货托运到江北。
报国:有人护送吗?
世尧睁大眼睛:哟,没听到他们说,哎,我大意了。
报国:敌人太狡猾,这不是你能想到的。
正道:尧叔,别自责,我们地下党组织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等着那批货。
报国:世尧,让我们团结起来,粉碎敌特的阴谋,迎接江北解放!迎接新中国诞生!
三个人同时站起来,三个人的右手一只接着一只垒起来!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