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一)

做梦

人物：

热米尔：生活的失败者，对“前女友”的抛弃耿耿于怀，直到有一天……

维多利亚：热米尔的“前女友”，兼发小，一直不知道自己爱谁，直到有一天……

皮埃尔：热米尔的发小，兼情敌，维多利亚和他订婚了，所以皮埃尔和热米尔的关系开始变僵，直到有一天……

迈克:热米尔的父亲，认为热米尔面对生活没有足够的勇气，放纵自己，所以一直以严父的面目对待热米尔，直到有一天……

伊莱娜：热米尔的母亲，一直心疼着他的儿子，直到有一天……

茉莉：热米尔的情人，一直爱着热米尔，直到有一天……

黑衣人（死神）：他看着一切，直到这一天……

（）：人物动作 【】：舞台效果

【四周一片黑暗，顶灯照着舞台中央的沙发桌子】

热米尔：（坐在中央的沙发上，面对桌子上的一堆东西）2001年5月8日，这是我最后一篇日记了。安眠药，威士忌，大麻。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在这，（站起身来）就在这客厅里，我要把嘴张开，把桌上的药全部塞进胃里。因为我不想活了，活着就是受折磨，遭侮辱。

【从舞台后方传来一声鼻息】

（猛的回头）是谁？

（慢慢坐下）还能有谁呢，还能有谁来关心一个失败者呢。

（吸了一口大麻）如果要是说我有点害怕了，如果说我想站起来了，停止这一切，那是因为我想到了她，我视为生命的她，维多利亚。但不幸啊，（躺在沙发上）她把我抛弃了，此刻，我想不到那些爱我的人，满脑子只有那个不爱我，也不愿意爱我的她（顿了顿，一只手向上方伸去）她，她那光洁的皮肤，蓝色的眼睛，迷人的微笑！迷人的微笑啊！每个靠近她的人都会感到温柔和美丽，但于我只有痛苦。不，不是痛苦，她的一切都让我无法自拔，把我拖进死亡的深渊，而在这深渊中只能与懦弱和恨苟且偷生，让我的一生都和做梦一样。

（坐起）我曾下定决心对你说出我的爱，就在今天，我二十岁，（走到桌子前面）

【顶灯跟着热米尔】

我把她约出来，在我们以前一起玩耍的地方。

我们，

我（指着自己），

她（右手指着右边，眼睛看过去）

【在热米尔所指的地方，一束顶灯打下来，照着幻想的维多利亚】

和他，（左手指左边，眼睛看过去）皮埃尔

【同样，一束顶灯打下来，照着幻想的皮埃尔】我的朋友，我的兄弟，

（转向维多利亚）我的爱（上去拥抱她）

（维多利亚躲开，跑到皮埃尔的身边，挽着皮埃尔的手）

（维多利亚与皮埃尔面对着惊奇的热米尔）

维多利亚：嗨，热米尔，今天我和皮埃尔订婚了。

皮埃尔：哥们，到时候你可要来当我们的伴郎啊。

维多利亚：不要忘了我们是朋友，你可是我亲密的小伙伴哦！

（热米尔在原地，表情惊愕）

热米尔：原来多年来，我只是个“亲密的小伙伴”？

维多利亚：热米尔你怎么了？

（热米尔上前拉着维多利亚的手，因热米尔情绪激动，维多利亚挣扎）

维多利亚：热米尔，你干什么？

皮埃尔：哥们，放松，你这是干嘛？

热米尔：（大喊）维多利亚，你是我的。你为我而生。你属于我！

（皮埃尔拉扯着热米尔）

维多利亚：你胡说些什么？

皮埃尔：热米尔，你糊涂了吧。维多利亚是我的未婚妻！你乱说什么？

热米尔：（依然不放手）维多利亚，我爱你。你也爱我对么？

维多利亚：对不起，热米尔，我爱的是他，不是你，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永远不会爱上你！

（皮埃尔打了热米尔一拳，热米尔跌倒在地）

【维多利亚与皮埃尔的灯光渐渐熄灭】

热米尔：（爬起，坐回沙发上，掩面痛哭）维多利亚，维多利亚。

（渐渐平息后，拿起大麻吸了一口，把一把安眠药投入口中，又灌下一杯威士忌，然后躺下）

热米尔：这是我唯一的出路，尽快地结束这场噩梦。（扯下脖子上的十字架）上帝啊，一会我就要去见你了，到时候我再找你算账！看看你给我安排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生！你反对自杀，自杀者都要进入地狱，但我是被你从活人堆里甩出去的！你得为我的所做所为承担责任！

爸爸，妈妈。再见了。

【照着热米尔和沙发的灯光暗了一些】

【一个黑衣人从舞台后面的阴影里走到沙发旁边，并且一束红光打在他身上】

热米尔：（虚弱的，艰难的）你，你是谁？

黑衣人:（哀怨的）不应该啊，不应该啊。生命，生命，生命……（渐渐地边哭边说）

热米尔：你……你….你..维多利亚..

【所有灯光都渐渐熄灭，黑衣人的声音也渐渐听不见了】

维多利亚：嘿嘿，懒猪，快起床了。生日快乐。

【全场渐渐亮起】

【维多利亚坐在沙发上看着打着鼾声的热米尔】

维多利亚：别睡了，过会爸爸妈妈和皮埃尔就要来了。

热米尔：（猛的惊醒）维多利亚，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亲爱的，怎么了？你好像做噩梦了一样。

热米尔：我，（看看四周）我好像真的做了一个噩梦。

维多利亚：噩梦？什么样噩梦？

热米尔：（在沙发上坐了起来，揉着自己的脸）我梦到你不爱我了，你爱的人是皮埃尔，还和他订了婚。

维多利亚：这怎么会呢？我一直都爱你，不然还过着结婚三周年纪念日干嘛。

热米尔：我知道，但是那个梦很真实，我后来还因为你拒绝了我，吞安眠药自杀，在死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老人，一直在说不应该啊，生命啊。

维多利亚：别怕，别怕，现在你醒了，一切都好了，没有自杀，没有老人。再说梦和现实不都是相反的么。

热米尔：（抱着维多利亚）对，对，一切都会好的。

维多利亚：不过，你愿意为我而死，这不会也是假的吧？

热米尔：怎么会。

维多利亚

：要是真的是这样，你能够因为我自杀，那我一定会爱上你的。 热米尔：呵呵，对了，你刚才说爸爸妈妈和皮埃尔要来看我们？

维多利亚：对啊，我们都快一年没看到他们了，所以趁着今天，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和你二十三岁生日来看你。所以呢，快起来把家里打扫一下。

热米尔：好的。

（两人收拾桌子）

（门铃响了）

维多利亚：来了（作开门状）爸爸妈妈！快点进来。

伊莱娜：亲爱的维多利亚，来让我看看你，又变漂亮了。

维多利亚：妈妈，你也是。

迈克：维多利亚，热米尔在吗？

维多利亚：嗯，爸爸，他在里边。

热米尔：爸爸妈妈，你们来了。

迈克：来看看你婚后的生活，有没有比之前的检点一些。

伊莱娜：迈克，你可别把这次聚会弄砸了。热米尔，你爸爸他一直就这样。生日快乐。

维多利亚：那个…快坐吧，我去点菜，蛋糕应该过会就来了。

（门铃响了）

热米尔：一定是皮埃尔来了。（去开门）

皮埃尔：嗨，哥们好么，生日快乐。

热米尔：好着呢，好久不见啊。

皮埃尔：朋友的生日和结婚纪念日我能不来么，你可别像去年把聚会搞砸了。呵呵。

热米尔：小声点，我爸爸在里面呢。

（皮埃尔望了一下，点了点头，便和热米尔往里面走）

热米尔：来吧，都在等你呢，爸爸，妈妈，皮埃尔来了。

皮埃尔：伯父伯母，又见面了，还好么？

伊莱娜：多谢关心，都还好，你工作的事解决了么？

皮埃尔：嗯，都解决了，还好有维多利亚帮我。

维多利亚：举手之劳而已，皮埃尔你别这么说。

迈克：热米尔，你应该向皮埃尔多学学，你们一样大，人家都在大公司里找到了工作，你还在那迪厅里做事。在那种地方你以后能有什么出息，（伊莱娜示意迈克停下，但迈克不管）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维多利亚和你们俩以后的生活打算啊。

热米尔：知道了爸爸。

（门铃响了）

维多利亚：哦，应该是蛋糕送来了，我去开门。

茉莉：热米尔在么？

维多利亚：在，请问你是？

茉莉：我是他朋友，来找他，他在么？

维多利亚：在，你是他朋友，那来的正好，今天是热米尔生日，你也一起来吧。（向房里）热米尔，你朋友来了。

热米尔：朋友？（走到门前）你？

茉莉：你好啊，热米尔。生日快乐。

热米尔：（紧张）茉莉！

茉莉：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所以没带礼物来，不好意思啊。

维多利亚：热米尔，怎么把朋友晾在门口啊，快进来吧。

（三人进到房里）

伊莱娜：这位是？

热米尔：这是我…朋友，茉莉。茉莉，这是我爸爸妈妈，（手向着迈克和伊莱娜）这是我朋友皮埃尔（手向着皮埃尔）

皮埃尔：你好。

热米尔：这刚刚帮你开门的是我的妻子，维多利亚。

茉莉：妻子？热米尔，你不是和我说你没有妻子么？

维多利亚：什么？

热米尔：不是，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茉莉：你还和我装蒜，你居然骗我。

迈克：热米尔，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个人是谁？

茉莉：我是热米尔的女朋友，我们在迪厅认识的，我们都在一起一年了。可热米尔，当时你和我说你没有妻子啊。

热米尔:（紧张）这个，这个，我。

伊莱娜：热米尔，说话啊。

皮埃尔：哥们，这什么情况？

茉莉：还是我来说吧，这个家伙是一个骗子。原来他和我说喜欢我，而且没有妻子，我才和他在一起的，在这之前我一直很爱她。今天我来着就是因为我怀了他的孩子，（全场惊）来问问他怎么办。

迈克：什么，你居然和这个女人有孩子?

热米尔：你怎么会……（看到维多利亚背过身去）维多利亚这不……你听我解释，我是真的爱你的，这……

（维多利亚哭着跑了出去）

皮埃尔：维多利亚。热米尔，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伊莱娜：热米尔，快去看看维多利亚，把她追回来。

皮埃尔：伯母，还是我去吧。（朝门口走）热米尔，希望你好好反省反省。（走了出去）

（场上静下来，只有热米尔看着茉莉）

热米尔：茉莉。

迈克：伊莱娜，我们走，这次聚会可不是我弄砸的。（走到门口时）希望下次来的时候，这事已经解决了。

热米尔：妈妈你也要走？

伊莱娜：儿子，这次你太让我和你爸爸失望了，你爸爸说的对，这件事（看了看茉莉）你应该自己解决。

（迈克和伊莱娜走了出去）

热米尔：妈妈。（低着头，无力地坐回到沙发上，看着茉莉）这下你高兴了，我的家人全被你弄走了。

茉莉：高兴？最高兴的不还是你。

热米尔：你就不能把我约出去的时候，再和我说这事。（看看茉莉的肚子，示意她坐下）几个月了？

茉莉：（带着哭腔）我知道我做错了事，但不代表你也没有责任。热米尔，我以前是多么的爱你，但是你竟然骗我，作为惩罚，我今天就去把孩子打掉。（跑出房间）

（热米尔想去追，但身体好像不听使唤，无法从沙发上起来）

热米尔：（虚弱的）茉莉，茉莉。

【这时灯光暗下，又是一束顶灯打在沙发上，照着热米尔】

热米尔：这噩梦居然成真了。

【黑衣人又从舞台后方走到沙发旁边，有一束红色顶灯跟着】

黑衣人：真的只是梦么？

热米尔：什么，你是谁？（看了看黑衣人）我好像在我的梦里见过你，在我快…死（“死”字加重）的时候。难道现在我快死了？（惊恐）

黑衣人：沉浸于梦中，梦就是真实的，沉迷于生活中，生活就是梦幻的。你分得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么？

热米尔：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黑衣人：好吧，对于一个快结束的人，我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坐到热米尔的身边）我就是死神，来带你走的。

热米尔：我死了，我现在好好的怎么会死的？我只是感到有点累而已。

死神：你还记得你做的噩梦么，你在那说是上帝抛弃了你，你要他为你做的自杀负责，对么？

热米尔：我，我好像是说过。但那又怎么样，就因为我在梦里说的话上帝就要让我死？

死神：不，不，不，不，（站起身来）

你看看周围，这空气里弥漫的大麻和酒精味，像不像你自杀时的样子，那是你脑海中对现实的映像。（走到沙发后面） 热米尔：你是说……

死神：（把热米尔的头向后抬）对，现在的你才是在做梦，而这梦就是我造的。

热米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世界上天天有人要死，为什么你和他一定要缠着我不放？

死神：我才懒得管你，是他（趴在沙发靠背上，指了指天）要我来管教管教你。因为你和别的人不一样，其他人死的时候都会向上帝祈求他的原谅，但你，热米尔，却要他对你的自杀负责。你难道不知道自杀者是一定要进地狱的么？你做了他愤怒的事，却还要他负责，（小声的说）其实作为死神，我更希望你这种志同道合的人来我们地狱。

热米尔：那你们让我做这场梦是干嘛，反正我是要死的人，直接打进十八层地狱就好了。

死神：这就是原因，因为你执迷，冲动。你执迷生命，积极的追求生命中的美好，就像你的维多利亚。但是你又冲动，在接受打击后，又消极的放弃生命，执迷你所谓的上帝的责任，执迷死亡。这在你们人的社会中称为失败者。

热米尔：所以……

死神：所以他来让你看看你说的责任，到底在他，还是在你。事实已经证明+了，即使给你一个美好的生活，给你原先想要的，以你的性格照样会把它给毁了。作为一个有仁慈心的死神，（抬头挺胸）这梦就没让你再往下做了。

热米尔：往下会怎么样？

死神：你会……

热米尔：不，别说了。（身体又瘫软了些）那现在你想怎么样？

死神：放宽心，你就要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了。

【死神走回到舞台后面，红光也渐渐消失】

热米尔：属于我的地方，地狱么……

死神：几片过期的安眠药，还杀不了这么执着的你。

热米尔：我……维多利亚……

【照着热米尔的灯光渐渐熄灭，全场暗下来】

（在黑暗中）

维多利亚：皮埃尔，你看热米尔这是怎么了。

伊莱娜：儿子，儿子快醒醒。迈克，你看热米尔，他嘴都变紫了。这怎么办啊。

迈克：儿子，儿子。

皮埃尔：维多利亚，都怪我，怪我不该打他那一拳。对不起，对不起。

维多利亚：热米尔，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竟然会为了我自杀，热米尔，我爱你，我没有和皮埃尔订婚，那只是个玩笑，只是为了测试你爱不爱我。热米尔…热米尔…

（一声呕吐）

【全场渐渐亮起来，】

（躺在沙发的热米尔把吃的药都吐了出来，别人都围在他的旁边）

热米尔：（猛的抱住维多利亚）维多利亚！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