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的坚守(一)
时间：2020年初冬里的一天。
地点：江西永新县城一自建民房。
人物：
老张——62岁，农民；
老张妻——61岁，农民；
陈华——老张女婿，36岁，某乡村小学教学点老师；
小丽——陈华女儿，10岁；某小学四年级学生；
王老师——小丽的班主任老师，女，40岁左右。
【下午17点20分，老张从屋里出来，站在巷子里向马路上张望，在等外孙女小丽下课回来。】
【厨房里传来“铿里框朗”炒菜的声音，老张妻从窗户上探出头。】
老张妻：老头子，去学校看看！都这个点了，小丽怎么还没到家，我这菜都快炒好了！
老张：（烦躁）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她该回来时自然会回来。
【小丽手拿课本出现在巷子口，走到外公跟前却不搭理他。】
老张：（笑嘻嘻地）小丽，你咋现在才回来呀？我跟外婆都在等你吃饭了。
【老张妻闻声从屋里出来。】
老张妻：我家小丽回来了呀，一定饿了吧，赶紧洗洗手，外婆帮你盛饭去。
【老张妻见小丽不高兴，便摸了摸芳芳的额头。】
老张妻：怎么啦？一声不吭的，是不是哪不舒服？
小丽：没有。
老张：那是怎么啦？
小丽：我的家庭作业没人检查，天天都做错了好多题目，老师都批评好几次了。今天回来这么晚，就是老师罚我抄题目呢！我爸不回来，我就不想上学了。
老张：都怪外公外婆，我们小时候穷，都没念过书不识字，辅导不了你。你妈妈又是在工业园区打工，没时间管你。（唉声叹气地）最可气的就是你爸，人家在乡村小学教书的老师，想进城都进不了，局领导考虑他在乡村教学点待了十多年，调你爸进城教书，他都不乐意，偏喜欢待在那山沟沟里，娃也不管，家也不顾。唉（面露为难），害得你妈都吵着要跟他离婚……
老张妻：老头子，别唠叨了，现在说这些有用吗？都赶紧吃饭，菜都凉了。
小丽：不吃饭，我爸不回来，我就不吃饭。外婆，你说我爸天天待在那山沟沟有啥意思？
老张妻：崽崽呀，不吃饭怎么行，你多少要吃点，饿坏了身体可不行，（为难地）你爸呀，自有你爸的想法。
小丽：（哭泣）他有什么想法，不管我，那他干嘛生我，我同学都笑话我，说我爸不会教书，只能一辈子待在山沟里……
老张：不是这样的，你不要听你同学糊言乱语，你妈说你爸教书可厉害了，他教过的学生，好多都考上名牌大学了。
小丽：我不信，反正我爸不回来，我就不吃饭。（拿着书本进屋躺在床上流泪）
老张妻：（对着老张）你看咋办呀，当初女儿嫁给他，女婿成了一家人的骄傲，本还想跟着他享几年福。可他自己却选择去那偏远山区的教学点工作，女儿吵着要离婚，小丽现在又这样？我也不活啦！（老张妻埋怨流泪）
老张：你埋怨我干嘛，她们夫妻俩的事由得了我吗？我们世代贫农，女儿能嫁个知识份子，你就知足吧。
老张妻：不是我说你，当初要不是你
让女儿嫁给陈华，能有现在这些事么？我俩都60多岁的人了，身体又不好，还天天跟着他们讨燥呕气。你得跟女婿把工作做通，让他进城，不进城，我也不和你过了。
【小丽听见外公外婆吵闹，甩门而出。】
小丽：你们别吵了，还让我写作业不？
老张妻：好好，我的乖乖崽，我和你外公不吵了，你来吃点饭。
【小丽没理会，扭头进屋，王老师上。】
王老师：叔叔、阿姨！
老张妻：王老师，你来了！（受宠若惊）
老张：王老师来了。
王老师：你们这是？
老张妻：没什么，没什么，我跟小丽外公在闲聊呢。
王老师：哦，小丽在家吧？
老张妻：我家小丽在学校闯什么祸了？……
王老师：哦，那倒没有，今天我是来家访的，小丽近期上课注意力不集中，家庭作业也老是做错，成绩下降了，下个月的年级语文竞赛我怕她受影响，我特意来了解下情况。
老张：王老师，你说小丽要参加什么竞赛？是什么会受影响？
王老师：大叔，是语文竞赛。近来感觉小丽情绪有点波动，啥情况呀？
老张妻：啥？我们小丽要参加比赛呀？那我们可要好好给她准备准备。
王
老师：叔叔、阿姨，你们没什么准备的，现阶段只要小丽好好复习复习，竞赛拿个名次还是有希望的。这事我得跟小丽爸妈好好谈谈，不能光想着赚大钱而荒废了小孩。老张：唉，王老师，要是能赚大钱就好了。不怕你笑话，小丽爸爸也是个老师，现在山沟沟里当山大王了，他所在的教学点只有6个留守学生，每天除了教学还要负责学生的食宿，工资本来就不高，有时还要给这6个娃买点学习资料，我们都让他进城，可他不愿意，小丽妈气不过吵着要跟他离婚，外孙女目前就我这老头子老太婆在照顾。
王老师：叔，你所说的老师是叫陈华吧？他是小丽他爸？（故作惊讶）他在我们教育系统可是个大名人了，他坚守山区17年教书育人，一个人撑起一个教学点，年年被上级部门评为“优秀教师”，他可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老张：我觉悟不高，也不懂得什么好不好的，反正陈华执意要待在山沟里，搞得一家人都不开心，连他自己女儿都不理解。
王老师：叔叔、阿姨，你们是不了解情况。那个山区条件艰苦、交通不便，因为生源减少很多教师都离开了这个偏僻的教学点，只有陈老师留了下来。陈华老师的坚守是值得的，他都把好些留守儿童培养成了名牌大学生。要不这样吧，小丽以后学习上的事我来负责辅导，另外我还要打电话给小丽妈沟通沟通，你们一家人要支持陈华老师才对。有他在，山里娃才有放飞梦想的机会。
老张妻：（拉着王老师的手）王老师，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明白了，没想到我女婿作用还这么大。（喜笑颜开）
小丽：（在屋内听了王老师跟外公外婆的谈话，心里暗自高兴）我爸果真这么优秀？那我以后不闹情绪了，好好学习，支持我爸的工作。
老张：王老师，小丽学习上的事还要让你多费心。我们一定让他安心工作，把山里的留守学生教育好培养好，将来都考上大学。
【大功告成，取得陈华家人理解支持，王老师笑了】
老张妻：王老师，不瞒你说，陈华放心不下这6个孩子，每次回家都是匆匆忙忙待几分钟就走，前段时间小丽妈妈说了他几句，他都一两个月没回来了！你可要好好帮我劝劝陈华，再忙也要回家看看。
王老师：叔叔、阿姨，你们以前可真是错怪陈华了。我会想办法跟他沟通的。
老张：老婆子，那咱就听王老师的，她说咋办就咋办！我们没别的要求，只要偶尔能让陈华回来看看，我们做啥都行。
王老师：叔叔阿姨说话可算话！
老张：算话，一定算话。
王老师：好，好，那以后多支持陈老师的工作吧，陈华老师——进来吧。
【陈华提着一堆礼物上。】
陈华：爸 妈
老张：啊—哎—陈华，你回来了。
老张妻：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陈华：（打开袋子）爸、妈，你看我给你们买的啥？妈，我知道你到冬天怕冷，这次回来，特意到街上给你买的东阿阿胶，给爸买的暖手宝，还有给我媳妇买的保暖内衣，给我宝贝女儿买的牛奶……
老张妻：买这么多东西干嘛了，只要你俩不吵不闹，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比啥都好！
老张：就是，就是，你妈说的对，你回来就好，还买啥东西。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和你妈啥都不要。
陈华：爸、妈，是我不好，最近工作太忙了，所以一直没回家。
老张妻：都是我们不好，不理解，不支持你的工作，今天多亏了王老师，要不我们还在埋怨你。
王老师：谢我什么了，你们能理解支持我们老师的工作，我还要谢谢你们了。
【王老师跟在场几个人打了招呼，退场】
陈华：爸、妈，也怪我平时没和你们交流，每次来去匆匆的，害得你们一直对我有意见。我不是不爱这个家，只是那6个学生家长都外出打工了，他们更需要我。我得对学生，对家长负责。
老张妻：陈华，你说的有道理，我和你爸以后一定支持你，只是不要太累，看你最近都忙瘦了。
【女儿小丽从房间出来】
小丽：爸爸，你可回来了，我想你了。
陈华：爸爸也想你了。（父女相拥）
小丽：爸爸，你不在，妈妈又经常上夜
班，都没人给我检查作业，老师都批评我了。陈华：是爸不好，爸爸不止你一个女儿，在那大山里，你还有6个哥哥姐姐了。王老师临走时跟我说了，以后她天天帮你检查作业。
小丽：我的好爸爸。（拥抱爸爸）今天妈妈不上夜班，我们一起去接妈妈下班回家。
陈华：好嘞，我们走！
老张妻：好，好，好，早去早回，我再去弄几个菜，今晚我们一家好好吃个团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