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谈

年夜谈

姜出出

时间：1988年大年三十晚上

地点：杨峰家堂屋

人物：

杨峰25岁，从农村到省城打工，回家过年

村长45岁，张峰所在村的村长

大花，杨峰喜欢的姑娘22岁

高小邪，高三的儿子6岁

村民：数人（杨二，高三，李四，王八等）

事件：村民得知杨峰从省城回家过年，带了许多稀罕物回来，大过年的都跑到他家看新鲜去了。

幕启

【堂屋房梁上挂着许多玉米，堂中偏左有一个火坑，火坑旁边周围的凳子围成了半个圆，在火坑上的水壶正冒着热气。桌子底下放着许多碗，碗里的茶扎还冒着热气。在堂屋的靠右方放着一张四角桌，桌上摆放着瓜子，花生，年糕等年货。小小的堂屋在过年的气氛中开张开来。

杨峰：（从里屋出，手摸了摸头发，看了看村民们，忙把桌上的瓜子递给村民）吃，来多抓点，别客气。来给你（又抓了把给小邪）

小邪：（两手都抓满了，嘴里不停的动着，笑了笑的看了看杨峰）谢谢峰叔。

村长：（手端着茶碗喝了一口，抿抿嘴笑道）峰，你可给咱村长脸了啊。

杨峰：（得意又不好意思的，喝了手中拿着的茶碗）你说村长，哪的话也不是？就不是上了趟省城么。（深情地看了大花一眼）

村长：（放下手中的碗，急道）哪的话啊，省城啊，省城什么地方？那可是给有钱人住的地方。去了能不沾沾他们的光？（指着电视）你看你不是报了个电视回来么？（又感叹道）能去那可多荣幸啊。（从口袋掏出一个装烟的洗衣粉带，开始裹烟来）

杨峰：（更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出手从衣兜里掏出一包春城，忙撕开，递给村长）你抽抽这个，这个方便有香（又给旁边的几个男人递了过去，得意的）没见吧，（拿着烟）这个可是城里人抽的

村长：（拿着烟仔细看了看）这稀罕，（又闻了闻）香，还真香

（其他拿着烟的男村民们也纷纷的闻了闻说香）

杨峰：村长起你那毛老头咋个样？

村长：（又闻了闻）闻着香就不知道抽起来咋样？

杨峰（从衣兜了拿出火柴给村长点上，期待的看着他）咋样？

村长：（满意的）真不错啊，好小子。你可真长本事了啊。

杨二：（忙从杨峰手里夺过火柴，点上，抽了两口）这烟香是香，可劲儿不大啊，我们都是干重活的，抽毛老头能挖1亩地，要是抽这个可挖不了这么多，顶多半亩。（说完有抽起来）

杨峰：（ 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烟）别抽了啊，抽了挖地挖不了半亩。

杨二（哀求地）你说兄弟，我也不就是打个比方么？别当真，别当真啊，啊。还给我啊，（更哀求地）你看着烟都快烧没了，烧没了多可惜不是？

王八：（看着杨二的样，笑了笑对着杨峰）还给他，多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儿一样闹？

杨峰：（把烟递给杨二）你在说我可不给你抽了。

杨二：（满意的拿起烟又抽起来）不说，不说，不就是劲儿小么？我不说还不行么？

杨峰：（追着杨二跑做出要抢回来的姿势）你在说。我叫你说。

杨二：（边跑遍看杨峰）我没说啦，我说什么了啊？

（堂屋的人看着他两都笑了）

高三：（嗑着瓜子，眼睛一直盯着杨峰的裤子看，好半天后）峰儿，你这什么裤子啊？马圈门（拉链扣）开了。

杨峰：（半信半疑的）开玩笑，我这裤子的圈会开，我穿的时候可好好检查啦，别没事找事

啊。

（李四笑道不行，手还不停的比划着什么）

（堂屋里的人看了看他的裤子，笑了起来）

杨峰：（显得尴尬的低下了头看了看，快速的用双手蒙住，陪着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失误(头转向村民们，又低头拉了啦)，失误，失误啊。（弄好之后顺手拿起桌上的糖，递向他们笑着）吃，吃，别客气啊，来我这就当自己家啊。（又走向大花，不好意思的）你吃这个，这个好吃。

大花：（接过糖，把头低下，轻声的）谢谢。

王八：（仔细看了看杨峰的裤子和鞋笑道）我说峰儿，你咋穿成这样？瞧瞧这裤脚大的都可以装下一只猫了，还有这孩子（鞋子）这不是小日本穿得么？你咋也敢穿啊？（笑）看看还有这发型？跟屁股沟似的。

杨峰：（有点气愤的）你说啥啊，（指着裤子）这可是今年省城最流行的喇叭裤，（把脚抬起来）还有这鞋也今年省城最流行的皮鞋。（把头耍了耍，用手一摸）头发更不用说了，看看多有型。

（村民们你看看我喔看看你，都笑了）

高三：我说峰儿，你说话是咋变啦？你听听我们村的虽说是从各个地方来的人组成的，也没听过这样的话啊。明明是孩子，你干嘛说成鞋子？

杨峰：（自豪的）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说的是普通话，省城人都这么说。在省城里孩子是形容小邪他们的，（想了想）不过省城人说，说我说的不是普通话。

高三：（不服的）那我们的孩子不是也指娃儿么，（疑问的）那是啥？

杨峰：马普。

村长，高三（一起道）马普是啥玩意儿？

杨峰：(解释道)马普就是村话加上普通话之后的话。

高三：（似乎明白的点了点头）哦，原来这就叫马普。

村长：（蒙了摇了摇头）不明白。

杨峰：以后你会明白的村长。

大花：（看了看村长，又看了看高三，悄悄地看了眼杨峰笑着，最后又把目光转向小邪）小邪，过来姐姐给你剥瓜子吃。

小邪：（天真的跑向大花）姐姐我爹他们在说什么啊？

大花：（摸了摸小邪的头，笑了笑）姐姐给你剥瓜子啊。来姐姐抱（把小邪把在自己的腿上）

杨峰：(摸了摸头发，看着大花顾作多情的)你们看今天我的发型像不像周润发的？

王八：（奇怪的）周润发谁啊？

高三：你亲戚？

村长：（更奇怪的）没听说他有姓周的亲戚啊。

（李四嘴里吐出依依呀呀的音，手还是不停的比划这什么）

杨二：（笑道）我知道是谁.

杨峰：（抢先一步问道）谁？

杨二：屁股沟（村民们大笑）

杨峰：（气氛的）你他妈的才像屁股沟呢。懂不懂欣赏啊。真是没眼水。

王八，村长，高三：（一起道）那谁啊？

杨峰：（不耐烦的）你们真土，周润发都不知道，可是现在当红的明星。哎呀不说了，说了你们也不懂的。

王八：（偷偷地跟高三说）是不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啊。

高三：（笑了笑）八成是。

杨峰：不是说不说了么，还跟炸雀（雀读方音）一样叽叽咋咋的，你们烦不烦啊。

杨二：（笑道）那你说点我们都懂的。

杨峰：（想了想）都懂的，那女人，女人你们懂了吧。

村长：（眼睛发亮的）那你给我说说城里的女人跟咱这的有啥不同？

杨峰：（起身，鄙视的）咱村里的女人能跟省城里比？城里的女人漂亮，时髦。咱村里的土气，有事没事总往头上插野花，没情趣。

大花：（不高兴地起身）我走了。

杨峰：（连忙拖住，哀求到）大花，我开玩笑的嘛，坐下，坐下，这不不是给他们款白么？。

大花：（把脸转向以边不看杨峰轻声的说了声）哼

村长：（急的）你不说了？

杨峰：（起身）看了眼大花，村长这城里人骚得很，不向咱村的姑娘淳朴。

村长：（急切的想知道答案）咋个骚发啊？

杨峰：（不屑的）她们都是露着大腿，眼睛化得黑黑的跟鬼似的出门逛街。

村长，杨二，高三：（一起到）什么？露大腿上街？眼睛像鬼？

村长：那可不得了。还不得把人吓死。

杨二：那它们露上身么？

高三：（有点难为情的）这得多害臊啊，我女人的大腿我都还没看清过呢。

（李四一下用吾住脸，一下爱空中比划着，嘴里还不听得动着）

（大花在一旁紧紧抱着小邪，脸红得跟胭脂似的）

村长：那她们是不是嫁不出去了？眼睛跟鬼似的。

杨峰：什么跟什么嘛，不就是露个腿么，化个眼睛么，人家那叫时髦，懂不？时髦。

村长：（摇了摇头）哎，还是咱村里的好，不时髦，懂得自爱。

杨二：（好奇的）看那么多女人的腿啥感觉啊？

杨峰：（飘飘然）看着这些长长短短，粗粗细细的腿别提多爽了。（凡是回味一般）现在想起来都还精神抖擞。（忽的想到了大花）哎呀其实也不是啦。感觉没什么两样，不就露个腿嘛。有什么奇怪的，（看了大花）我可是正经的人。

（大花，杨峰对望了一眼，笑了）

杨二：（莫名其妙的）你刚刚不是说看了很爽的嘛？一下看了很爽，一下又说没感觉。

杨峰：（解释道）这不是没想好就说嘛。

高三：峰儿，那你上省城还都遇到啥稀罕物啦？

杨峰：那可就数不清啦，什么都有？

高三：哪都有啥？

杨峰：（得意的看见了没，指着电视）这五朵金花我认识。

村长：（不信的看着天上）牛在天上飞了，小心掉下来砸死你。

高三：（迎合）就是，人家啥人物，能是你随便见的？

王八：我也不信。

(李四摇着头，最撅起来，手还是不停地比划着)

（大花也半信半疑的看着杨峰）

杨二：（看着杨峰）你真见过啊？

杨峰：不信是吧，告诉你们我上省城的时候路过大理了，知道大理不？就是五朵金花住的地方。

杨二：（羡慕的）那五朵金花是真人好看还是电视上好看那？

杨峰：自然是真人好看。

村长：你还见五朵金花？

杨峰：（更得意的）那可不是，人家可漂亮着。

高三：神了呵，谁知道你见过啊？

杨峰：（急了）等着啊，我看是有证据的，等着啊（往里屋快速走去）

小邪：（天真的）爹，五朵金花是什么啊，好吃么？

高三：（笑了笑）傻娃，五朵金花是美人，（指了指电视）看见了没，这就是五朵金花。

小邪：（点了点头看着大花）大花姐姐也是五朵金花。

高三：（忙解释）不是，你大花姐姐不是。

（李四偷偷地看了眼大花，双手紧紧的合着，表示跟小邪一样）

小邪：（要哭了，嘴里嚼着瓜子）比不是说五朵金花是美人吗？大花姐姐也是美人，她就是五朵金花。

高三：（明白过来）好好，大花是五朵金花。

（小邪和大花对望笑了笑）

杨峰（把手里的包放到村民面前）看见了没。

村长：（拿着包看了看）不就是个五颜六色的包么，有啥好看得。

杨峰：村长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可是大理才有的包，我这是专程到大理卖给大花的。

（大花看了杨峰一眼，又低头笑了笑）

小邪：（不解的）大花姐姐你怎么总看峰叔笑啊？

高三：小屁娃懂什么，吃你的糖去。

（这时的大花更害羞了，头都不敢抬起来）

（杨峰欣喜若狂的看着大花）

杨二：（看这电视，大声兴奋的叫出来）看，快看，这金花身上的包和这个一样。

村长：（从衣兜李拿出老花镜带上）还真一样啊。

高三：伸了呵，还真一样。

王八：行啊杨峰，你小子还真长见识了。

杨二：我就说嘛峰儿一定见过金花。

村长：去，去，去你什么时候说过啦？

杨二：(摸摸头)这不，这不是……

杨峰：（不削的）牛可是不能随便在天上飞的。（从村长手里拿过包走到大花面前）大花这个是给你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高三：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

村长：对，对，对这么漂亮的金花包，谁会不喜欢？

杨二：大花你快接下啊。

（李四看着杨峰给大花送包，头低着，又时不时的望望大花有点难过）

(大花低着头不好意思)

小邪：（接过杨峰的包看了看递给大花）姐姐峰叔给你的包。

（大花难为情的接过包）

村长：哪还有什么新鲜的？

杨峰：村长这新鲜的可多了，你看这一时半会也说不完。

杨二：（期待的）那你再给我们讲一个。

高三：就是，这不还早么？

王八：谁叫你上过城，上了就得跟我们说。

李四：（用手比划着想听下去）

杨峰：既然你们那么想听，那我就在给你们说说。（走到桌子一角坐下）

我坐过汽车。

村长：（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杨二：（肯定的）峰连金花都见过还有什么事不真的？

高三：解放牌可是军车，那可是给解放军坐的，你一老百姓能坐？

（李四拍手，嘴里还是不停的动着）

王八：你不是在忽悠我们吧？（看了李四）李哑巴你别拍了，烦不烦啊。

（李四笑笑的看着王八，规规矩矩的坐好）

杨峰：我说解放牌了么，那车有啥新鲜的，我告诉你我坐得可是小轿车。

村长：小轿车？

杨二：（好奇的）长啥样，给我们说说。

杨峰：（起身比划着）这么长，真么高。长的可漂亮了。

杨二：那坐着感觉咋样？

杨峰：那可舒服了，跟吃了安眠药一样，晕晕的。

村长：晕晕的还舒服啊？

杨峰：不就是想睡觉么，睡觉不舒服？

高三：你还吃过安眠药？

王八：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杨峰：谁说的，我们工厂上的老吴总是睡不着觉，他家里人就给他买了安眠药，说吃了就能睡好觉，我有一次不是睡不着么，他就给了我一颗，吃了，还真好睡。

小邪：（听到他们说睡觉）爹，我想睡觉觉。

高三：等会儿啊，一会就回家睡觉觉。

（李四做出要睡觉的姿势）

村长：那小轿车是啥牌的，比解放牌还牛？

杨峰：我记不得了，他的标志像床的一侧。

高三：啥玩意儿，床？赶我们的床也是汽车？

杨二：峰儿不是说了么，标志像床的一侧，不是床是汽车。

小邪：爹，我想睡觉觉啦，爹。

高三：这娃咋不像我，就会闹。在吃会糖啊。

村长：那我回去得好好看看床去。也感受一下晕晕的感觉。

（李四笑着，还是用手比划着什么）

大花：（半天才说出一句话）那个，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

杨峰：（忙挽留）这不是还早么？在坐一会儿。

大花：（起身把小邪递给高三）我妈还等着我呢。村长，高叔，你们大伙聊我先走了。

杨峰：大花，我送你。我送你啊

大花：（害羞的）不用了，我走了。

杨峰：（恋恋不舍的）在来啊，在来。

杨二：走了。别看了。

小邪：爹，走了，大花姐姐都走了，我要回家睡觉觉，（哭了起来）爹，爹我要睡觉觉。

高三：（没办法的）我先走了，娃要睡觉。再聊啊。要是想起小轿车的标志记得告诉我。

村长：等等一起走，啊，也记得告诉我，明天再来说啊。

杨峰：那我也不留你们了，明天在来啊。

杨二：峰儿，要不今晚我在你这睡？

杨峰：去你的，不早了，快回去睡了。

杨二：你说我们不是好几年不见了么？

杨峰：现在不是见了么，回家去。再见。啊（使劲吧杨二推出去）

（李四对着杨峰做出再见的手势，杨峰也回也一个）

（人都走完了，杨峰回道坐出端起意完茶喝起来，灯光慢慢暗下）

杨峰：（撑了个懒腰，用手拍拍嘴）睡啦，睡啦。

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