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蛎

1.字幕

海鲜市场. 室外/清晨

潮湿的石头案板上堆满了海鲜：龙虾，鲜鱼，海螺等等。店家们身着白色围裙，在台案前大声叫卖。

草筐内装满了来自各个产地的牡蛎。四名工人把10来框牡蛎装进一辆冷藏车。上完货后，一名工人关上车门。

2. 餐馆. 室外/清晨

巴黎市中心，司机打开车门。2名餐馆伙计把牡蛎卸下车。一名餐馆服务生开始在铺满冰粒的案台上摆放这些刚运来的新鲜牡蛎。

3. 阿威的家. 室内/早晨

阿威，26岁的中国青年，在他家里秘密地拍摄一部情色电影。他穿一件白色体恤衫，蓬松的头发，一脸疲倦。这是一个6个人左右的小剧组，现在正在进行拍摄前的准备工作。

阿威 (对助手说)

Ferme le rideau, s’il te plaît. （把窗帘拉上，谢谢）

一扇大窗户，透过它，我们可以看到巴黎古老的建筑 — 灰色的屋顶像大海的波浪一样起伏不平。助手走过来拉上窗帘。

窗子对面是电影的布景；

赭色的墙上挂着一个简易白色的钟，时针指向8点。钟下方是一个蓝色的沙发。沙发旁不远有一个绿色的吧台凳。地面铺上一层灰色的地毯。

阿威打开了凳子后面的一盏白色照明灯。冲水声，Natalie从洗手间走出来，扯了扯她的裙角。她走到阿威的身边。

Natalie :

On m’a dit que ta copine viendraitbientôt à Paris ? （听说你的女朋友马上就要来巴黎了）

阿威

Oui, on en parlera pendant la pause… Tout le monde enposition. On va bientôt tourner! （是的。我们一会休息的时候再说。大家都各就位，马上就开拍了）

演员走进布景。女演员Natalie是位漂亮的法国女孩，男演员是一位亚裔的男子，名叫Terry。Natalie穿一条灰色的超短裙加白色的丝袜，站在前面。Terry坐在绿色的凳子上。

阿威

Tudois déshabiller Terry progressivement. Tu le séduis. C’est le propriétaire de l’appartement. （你慢慢地脱掉Terry的衣服。你要勾引他。他是你的房东）

Natalie :

C’est moi qui vais ledeshabiller ? （是我主动脱他的衣服吗？）

阿威

Oui, tu le déshabilles. Lui, il veutt’embrasser, mais tu l’évites. （是的，你脱他的衣服，他之后要吻你，但是你躲开了）

男演员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Natalie

Pourquoi ? （为什么？）

阿威

Tu ne donnes pas tes lèvres aux hommesque tu n’aimes pas. （因为你从来不让你不喜欢的男人吻你）

准备工作完成。助理打板(séquence X, prise X…)。

阿威

Caméra, son… Action !

Natalie转身朝男演员走过去，拉住他的左手。男人的手轻轻的往回缩了一下，然后停住了。

4. 机场到达. 室内/早晨

在机场国际航班达到出口，25岁的中国留学生浩等待着。他相貌英俊，着装整洁，手里不停的转动着一个老式的打火机。他是来接阿威的女朋友薇。

到达的旅客们开始走出来。浩灵巧地把打火机滑到裤子口袋里。他拿出一张照片。

薇在人群中出现。她是一名24岁的中国女孩，穿着一件外套非常宽松，以至于遮住了她的裙子和大腿。她有一头长发，没有刘海，大眼睛。她走出来后四处张望。

浩看到了薇，他朝她走过去。

浩 (微笑)

你好，你是亦薇吧。你和照片上一点都不像。

浩拿出照片：短发齐刘海，带着眼镜的女孩。

薇接过照片。她脸上有一丝吃惊，然后便是失望—眼前这位来接机的陌生人不是她的男朋友。

薇

我在飞机上待了11个小时。（戴上一顶鸭舌帽）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

浩

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刘浩，是阿威的朋友。他拜托我来机场接你。他今天有个临时的工作。

薇

他居然开始工作了？

浩 (犹豫片刻)

他帮新婚夫妇拍婚纱照。

薇

那他什么时候结束？

浩

下午吧… 我帮你拿包吧？

浩想帮她拿包。但是薇很警觉地退了一步。

薇

谢谢，包不重，我能背。

薇抬头看看了指示牌，上面标识出行李处。

5. 机场. 行李处. 室内/ 早晨

各种款式的行李箱在传送带上游行。浩和薇在传送带旁等待她的行李箱。

浩

坐11个小时的飞机很累吧！

薇

还行，不累。

薇打了个哈欠。她的行李箱从机器冲被吐出来 — 红色的大行李箱，上面有涂鸦。她很吃力地搬动行李箱。浩赶紧去帮忙。

6. 城际铁路. 室内/早上

浩和薇面对面坐在车窗旁边，薇的背包摆在她身边的椅子上。车门关闭声，火车开动了。薇往窗户看过去：一群中国游客正在站台边上集合。

浩看着薇。她从外套的大口袋里拿出一本书：流动的盛宴。她把书塞进背包。接着，她从另一个口袋里面拿出另一本书：巴黎伦敦落魄记，把它也塞进了背包。

薇好奇地看了看四周。乘客们都显得疲惫和陌生。浩和薇安静的坐着，沉默了一段时间。火车开出了隧道，阳光照进了车厢内。

浩

今天天气很好，昨天晚上还下雨了。

火车停在站台前。一位年轻的黑人青年上车走过来，不小心蹭到了薇的背包。薇下意思的抓紧了背包带。浩察觉到她的紧张。

浩

法国不是纯白人的国家。法国有60万左右的华人。

薇

60万？那和我老家的人口一样。

浩

你有南方口音。你是哪人啊？

薇

乐山。

浩

川妹子，果然，四川产美女。

薇笑了笑。她又朝窗外望过去：一片郊区的景色

浩

你在想什么？

薇

阿威其实被你们绑架了，然后你们也想绑架我。

浩

你是电影编剧吗？

薇

不是，不过我爸爸写过小说。

浩

那他肯定写的是侦探小说。

薇

不是，是言情小说。我必须要保持警惕，因为巴黎有很多小偷。

浩

这是偏见，不过也是事实。(眼色) 小心，你后面有个家伙很可疑。他一直朝我们这儿看。

薇又抓紧了她的背包。然后她悄悄地扭头，其实她身后并没有人。

薇

无聊！

浩

对不起，为了补偿你，今天我带你游览巴黎。

薇有点失望，她带上耳机。歌曲Vuede L'extérieur:Tu es belle /Hélas je connais tout ce qui se passe à l'intérieur/ C'estpas beau même assez dégoûtant…

7. 阿威的家. 室内/上午

情色电影拍摄现场：

Ntalie轻轻地抚摸着男演员刮得很赶紧的脸。Terry像个雕塑一样一动也不动。Natalie的手向下摸到他的脖子，接着顺着脖子滑进了Terry的衬衣里面。

她开始解开Terry衬衣的扣子，一颗接一颗。最后，她脱下他的衬衣，把它扔向左边。白衬衣像落叶一样飘向绿色的吧台凳。

男演员开始主动起来，他试图亲吻Natalie，但是她敏捷地用手挡住他的嘴。她的指甲上涂着各种颜色指甲油。

为了制造气氛，阿威播放CD：Vuede l’Extérieur : Alors ne t'étonne pas si aujourd'hui je te dis va-t'en/Vate faire voir, va faire voir ailleurs/Tes roudoudous, tout mous tout doux/Etton postérieur…

8. 街上(quartier de la Roquette). 室外/上午

薇和浩在交通灯旁等待着绿灯。两个同性恋人在他们边上调情，亲吻。

浩

阿威刚到巴黎的时候和我住在那个只有14平米的小studio里。

薇

你们以前就认识吗？

浩

不认识，我是他房东，他要付房租的。

薇

两个男人，14平米也太挤了。

浩

啊，曾经最多的时候住过3个人。

浩和薇走在巴黎的小街小巷中。浩很费力地拉着大行李箱。薇背着背包跟在后面。他们路过一家咖啡馆，一位男士正在拥吻一位女士。

浩和薇来到一家位于巴黎市区的服装批发店，(巴黎有很多类似的中国经营的服装批发店)：潮流服饰 Vêtementsde fashion.

9. 服装批发店.室内 /上午

店内堆了满满的衣服，没有顾客。安静，销售员，正在照一面挂在墙上的镜子。静的妆很浓，厚厚的粉，红色的唇膏格外鲜艳，但是人却不俗气。镜子左边放着一个鱼缸，几条金鱼在里面游来游去。

镜子里，浩和薇走进店内。安静走出柜台去迎接他们。

静 (法语)

Quelle surprise ! Ça va ?

静和浩行了贴面礼。浩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唇印。静盯着薇，打量了她一番。静的目光使薇感到拘束。

浩把行李箱和背包寄放到柜台一边。

浩

我们下午来取这些行李，不麻烦你吧？

静

放都放了，麻烦什么。

浩

薇，等我一会，我去下厕所。

浩匆忙的出了商店。静又回到了柜台里面。

静

喂，你喝咖啡吗？

薇

你好，我叫亦薇。

静拿出一小包咖啡，装上一个微型咖啡机，机器运行发出嗡嗡的声音。

静

你刚到巴黎吗？

薇

嗯，早上刚到，浩去机场接得我。

静

你是他…女朋友。

薇

不是。

静 (*微笑)

我就知道，他那种男生肯定不讨你喜欢。

静把咖啡递给薇。静的手指甲上涂着各种明快的颜色。

静

Expresso！你来巴黎留学吗？

薇

我来读艺术管理。

静

Ah, cool (法语)

我更愿意读艺术家管理。

沉默，薇没明白静的玩笑。

静

你打算在法国待多久啊？

薇

没想过，先学法语。

静

学法语吗？我给你介绍几个法国帅哥，他们能教你学法语。你以后不想留在法国吗？

薇

还没想过。

静

如果你想留在法国，赶紧找个法国男人嫁了吧。这是最容易的方法。我在法国待了6年，一直认定要找自己喜欢的男人，但是感情这种事情换不来一个法国身份。

薇 (尴尬)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们从高中就在一起了。

静

还是考虑下我说的吧。

静又转过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静

过来帮我看看，我是不是有鱼尾纹？

薇把一口没喝的咖啡放在柜台上。她的脸也出现了镜子里。因为薇没有化妆，她的脸和静的脸产生了强烈的对比。

10. 阿威的家. 室内/上午

情色电影拍摄:

Nathalie的手从男演员赤裸的上半身慢慢地触摸到他的腹部。她解开男演员的皮带。

11. 服装批发店. 室内/上午

金鱼在浴缸里游弋，薇看着镜子里的静，静的妆容遮住了脸部的纹理。

薇

没有，没有看到。

静

女人应该要化妆的，让我来帮你化个妆。

静拿来化妆袋，开始给薇化妆。

过了一会儿，浩回到店里。静停下来，和薇一起转过身。

静

Regarde，une parisienne！（看，巴黎小妞）

浩

这妆挺适合你。

薇稍稍有点害羞。女生们又继续化妆。

12. 阿威的家. 室内/白天

拍摄休息时间。大家喝咖啡，互相聊天。洗手间的门微微开着，Natalie正在补妆。

阿威打开窗帘。他站在那儿，拿出手机编了一条短信：浩，这次真得很谢谢你。拍摄很顺利，希望你和薇那边也一样顺利。Natalie朝阿威走过来，他收起手机。

Natalie

On doit se séparer? （我们必须要分手吗？）

阿威

Ma copine va habiter avec moi. Mais,on sera toujours amis. （我女朋友要跟我住一起。我们之后永远都是朋友）

Natalie

Oui, on est toujours amis. T’inquiètepas, je vais déménager toutes les affaires restées. （是的，其实我们一直都是朋友。别担心，一会我就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拿走）

重新开始拍摄：

Natalie坐在蓝色沙发上。男人坐在她旁边。两人互相注视着。男人向下蹲，身体出了镜头。

慢慢的，女人的脸开始微微发红，轻轻地喘气。

13. 西提岛. 室外/中午

浩和薇在西提岛的最西端休息。一棵孤独的树长在岛尖。浩拿出一个普通的塑料火机点燃一根香烟。在她们对面，是巴黎著名的艺术桥。

薇

我知道这座桥。

浩

在旅游攻略里面看到过吗？

薇

«跳房子»的第一章，奥利维拉希望自己能在这座桥上能偶然遇到玛伽。

浩

一次偶然的相遇在我们的生活中最不具有偶眼性…

薇

你也读过«跳房子» ?

浩

不能说读过，我只看了开头。这本书太厚了。

薇

书到一半的时候，他们就分手了。

薇站起来坐到浩的另一边，为了不被香烟熏到。浩在地面上熄灭了香烟。

薇

对了，安静她人很好。不过有一点奇怪，她刚才建议我嫁个法国男人。

浩

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她已经跟一个法国佬签了同居协议。

薇

你们认识很久了吧？

浩

几年了，我们以前在一起。

薇

后来呢，发生什么了？

浩沉默片刻。一艘游船经过，掀起的水波撞击河岸，发出一阵子噪音。

浩

你突然很有好奇心啊。她跟以前的男友总是藕断丝连。

薇

你嫉妒了。

14. 餐馆. 室外/中午

玻璃橱窗内，一位服务员正在麻利地撬开生蚝并摆盘。薇和浩看着张贴在餐厅外的菜单。

浩

你喜欢吃海鲜吗？

薇

好贵啊。

浩

你要习惯欧元对人民币的汇率。

15. 餐馆. 室内/中午

薇和浩面对面坐在餐馆角落，朝外看去，餐馆内零星的坐着一些客人。

浩

为什么你不和阿威一起来法国呢？

薇

我妈妈身体一直不好，所以一直在家照顾她。

浩

现在呢？

薇

她现在好多了，谢谢你关心。

浩

异地恋很辛苦吧？

薇

时间过得很快。我对他很有信心，我们在一起都6，7年了。

浩

你不怕他出轨吗？男人一个人的时候是没有办法管住自己的。

薇

有害怕过。不过他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喜欢上其他女生。

浩

假如他和别的女生发生关系，你会不会嫉妒？

薇

没有想过，应该不会吧。

服务员端上来一大盘海鲜，有虾，牡蛎，海螺等等，几片柠檬摆在旁边。

薇

生牡蛎？

浩

对啊，法国人爱吃生的。

浩用餐刀把一片牡蛎肉分开，然后取一片柠檬，把汁水挤到一个牡蛎上。他把准备好的牡蛎递给薇。

浩

给。

薇

其实，我有点害怕软体动物。

薇把牡蛎送到嘴边。有点犹豫，不过他还是吞了下去。

浩

好吃吗 ?

薇

有柠檬的味道，还有大海的味道。虽然有点奇怪，但是我觉得我会喜欢。

浩自己吃了一个牡蛎。

浩

酸味和咸味，回味会有一丝丝甜（停顿）就像留学生活一样的味道。

薇拿了一片柠檬，把汁水挤到另一个牡蛎上。她抬起牡蛎，让牡蛎肉连同汤汁一起滑进她的嘴里。

薇

我都没想到会喜欢上这个奇怪的东西。

浩

相信我，好东西一般都藏在这样丑陋的硬壳里面。换句话说，我们所有人都把自己隐藏在壳里。我们习惯于不展现自己的真实的想法。

薇

你在暗示我之前说的话是违心的吗？

浩

没有，我在说我自己。

薇

你和安静的故事吗？

浩

我明知道她根本不喜欢她的前男朋友，但当我发现他们睡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有办法去原谅她。

薇

所以你离开她了。

浩

我没有办法接受太开放的女生。

浩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看到来自静的短消息：今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家，你要不要过来？我给你做饭。浩很快的回复：行。

薇

如果现在她想再跟你发生点什么，你会拒绝吗？

浩

会。

薇

你真大男子主义。如果对方真得爱我，我应该可以接受他身体偶然的背叛。

浩

阿威跟我说你是个传统和保守的女孩。我怎么一点也没有发现。

薇

我不相信男人是忠诚的。

浩

我被你搞糊涂了。假设阿威现在正在家里拍色情片，你会怎么想？ 这个只是一个假设。

薇

如果拍色情片是他工作的话，我觉得没有问题，工作跟感情是没有关系的。

浩

你真特别。

薇(画外音)

和牡蛎一样吗？

浩 (画外音)

对的，你知道法语单词huître也戴了一顶帽子吗？

16. 阿威的家. 室内/白天

情色电影场景 :

Natalie的头有规律地左右摆动着。她呼气急促，左手用力地拉扯着头发。

镜头沿着男演员的背慢慢向上移动。一个汉字的纹身-禅印在他脖子的右侧，随着演员身体的一起轻微地晃动和变形。摄像机继续向上移动，直到拍摄到墙壁上的时钟：2点30分。

17. 观光船. 室外/白天

游客们随着导游的解说从船的一边转移到另一边。观光船穿过亚历山大3世大桥。浩和薇坐在橙色的塑料椅子上。

陌生人 (画外音)

Sous le pont Mirabeau coule la Seine

*（在米拉波桥下流走了塞纳河水）
Et nos amours*

*（和我们的爱情）
Faut-il qu'il m'en souvienne*

*（应当时时记起）
La joie venait toujours après la peine*

（欢乐总在痛苦之后紧紧跟随）

船在塞纳河上前进。岸边，有的人在读书，有的人散步，有的人在阳光下休息。大树的影子投射在河堤上。

薇 (开心)

巴黎是一席流动的盛宴。

浩

但是巴黎不属于我们。

薇

在国内的时候，我常常梦想着有一天能和阿威一起游览巴黎。

船在河中央调头。

薇

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浩假装看了看手表.

浩

还有点早. 阿威还没有下班。我们去蓬皮杜，怎么样？

薇 (犹豫)

我一直都想去，不过是和阿威一起。

18. 电动扶梯(蓬皮杜) . 内部/白天

浩和薇一前一后乘坐蓬皮杜的电梯向上行，透过透明的玻璃墙壁，他们看到整个巴黎城市风景。

浩 (画外音)

巴黎不再是书中描写的那个巴黎。

薇 (画外音)*

但是这个巴黎仍然很美。

19. 蓬皮杜. 室内/白天

艺术馆内，男女主角观看现代艺术的油画，雕塑以及装置艺术。薇有些急，看得走马观花。她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观看每件艺术品。

薇

实际上，我不太能够理解现代艺术。可能，试图理解现代艺术的想法本身就是很可笑的。达达主义者们说艺术是没有意义的。

浩

对我来说，艺术就是耗在博物馆里的那几个钟头。

薇停在一个装置艺术前：一些白色的丝带交织在一起的装置。每条丝带上又写上了文字，讲述一个故事。

薇

这条丝带是我的生活,这条是阿威的生活，那条是你的生活.

浩

生活会跟丝带一样相互交叉。

薇

现在几点了？

浩把手表递给薇看。

薇

现在是4月16号的下午2点59分。今天开始，我们三个人的生活会交织在一起。

浩

我更偏爱一个人的生活。这种生活的碰撞往往带来各种烦恼和问题。

他们现在在FrancisBacon著名的三折画前坐着。

薇

看看这三个男人，他们都过着你梦想中的孤独的生活。

浩

我觉得画家不仅仅是在表达孤独。

薇

说来听听？

浩

我还看到了画中的温柔和忧郁，这和粗犷，压抑的画风截然相反。我觉得画家心里还是很明亮的。反而是那些画向日葵，画星空的画家内心会阴暗，会抑郁到自杀。

薇

你让我又想到了牡蛎了。我可是言行一致，表里如一。

薇重新欣赏起这三幅画。中间那幅画上一个裸体的男人躺在蓝色的沙发上。

20.阿威的家. 室内/白天

墙上的时钟显示现在是下午3点30分。

男演员躺在蓝色的沙发上。Natalie背对着，叉开腿坐在男人的身上，开始上下摆动身体。

21. 蓬皮杜. 室内/白天

薇走进一个各种颜色装饰墙壁的小空间。浩没有进去站在外面。突然，薇走出来，面色苍白，一只手捂着肚子。

薇

我吃太多生牡蛎了。

浩

要不要去洗手间？

薇

不知道，一会就好了吧。应该不会太严重。

浩

我们去找个咖啡馆休息一下？

薇眼睛红红的，有些湿润，由于长途旅行的疲惫和身体的不适。

薇

我想回去了。

22. 阿威的家. 室内/白天

色情片拍摄 :

男人挣脱出Natalie的怀抱。他从沙发上坐起来，把Natalie压在身体下面，然后开始猛烈地进攻。

23. 蓬皮杜. 室内/白天

浩左右为难，看了看手机：下午3点半。他看到薇急切，憔悴的面容。他知道阿威还没有完成拍摄。他不想在继续游戏了，而且处于私心，他也非常想知道薇在发现阿威的秘密后的反应，所以他决定提前带她回去。

浩

走吧！ 阿威刚给我发了短信，他已经到家了。

24. 阿威的家. 室内/白天

Natalie在高潮的，Terry更加快速的抽动。演员们大声地呻吟，假装高潮。

助手拿着一个喷雾容器，把透明色的液体喷射到Natalie身上。就在这时，有人敲门。大家都很吃惊，稍微停住了工作。阿威站起来，但是他示意摄影师和演员不要停止摄影。

敲门声。男演员不小心滑落到地毯上，Ntalie也顺势倒在他的身上。他们在地上继续表演，沉浸在高潮中，像蠕虫一样扭曲，伸缩。

阿威打开门。他身后，蓝色沙发旁的演出仍然在继续。

25. 门口. 室内/白天

阿威非常吃惊，看到浩和薇在预计的时间前回来。薇从门缝中注意到室内衣冠不整的男女演员。然后她一动也没有动。

阿威转身面对室内的拍摄人员，喊道。

阿威

Coupez！

继续沉默。

薇

帮我把行李搬进去。

阿威赶紧把薇的大行李箱子拖进屋内。

浩没有进屋，站在屋外. 他和阿威目光有短暂接触，阿威显出稍稍的不愉快. 浩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走廊。阿威使劲地关上门。

26. 卧室. 室内/夜晚

阿威和薇睡在一张窄窄的床上.

但是薇没有睡着，可能出于时差，也可能有关心情。她睁着眼睛。卧室的小窗户正对着夜晚的巴黎。

渐渐地，薇疲倦了，视线的模糊了，眼皮合上了。

梦境：

她面对一堆的牡蛎。她想打开这些牡蛎。她四处寻找工具。在角落她发现一把刀。她开始用刀撬开这些牡蛎。这些贝壳中都有珍珠。她用收集到的珍珠串成一条项链。当她想把项链戴在脖子的上的时候，项链断了，珍珠一颗颗的散落在地上。她弯下腰去捡，突然，所有的珍珠都凭空消失了，

薇站在镜子前：她的脸苍白，光滑，袒露的脖子上没有任何饰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