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梦》(一)
《官梦》
微电影剧本
作者:莫 研(2013年3月18日完稿)
关键词:都市职场、官梦洋相、诙谐幽默、无情讽刺
剧情介绍:都说“好人有好梦,恶人有噩梦”。好梦见得多了,本剧别出心裁,几个主角全是反面人物,勾画出国企中一些巧妙钻营,投机取巧者的“官梦”,不管是白天做的“梦”,还是晚上做的梦。
剧中主要人物:
南下集团副总裁(省南下公司董事长)……………殷大利
殷大利夫人(集团驻内地办事处主任)……………戴雅丽
省南下公司新任总经理………………………………高飞云
省南下公司副总经理(后提总经理)………………胡家驹
“出去!”胡副总。
“你出去!”新任总经理高飞云。
“你出去!”胡副总
南下公司。楼下办公室听到楼上办公室有人在吵架,都到天井走廊上伸头往楼上看。
楼上老总办公室里,高飞云和胡副总吵得好不热闹。
高飞云:“你再推一下,你再推一下试试,……”
“推你怎么啦,就推你。叫你出去,怎么啦?”胡副总推高飞云出办公室。
高飞云抵抗着:“推什么堆,你还想打人啦!”
胡副总:“这叫打人呀,你给我出去,……这叫打人我就打你了,怎么啦?”
梁副总和办公室龙主任上来劝架,“冷静点,你们冷静点!”“你们这像什么,像什么?……”
办公室文员吴雨花、小王等只能站在一边看。
推搡中,高飞云的金边眼镜掉到了地上,啪的一声被踩碎。他赶紧摸着捡起眼镜,拿到近眼前半尺,痛心地看着,手直发抖:“你好……你打人!……我打110报警!”他拨通手机,“……喂,110吗?我们这儿有人打人!……嗯,地址,体育大道,天海大厦,13楼,南下公司。……”说完转过身来:“你敢打人!……你,你赔我眼镜!”
胡副总象要冲开梁副总和龙主任的阻拦,架在二人中间伸手骂道:“赔你个屁!”他并没有冲破阻拦,“你别血口喷人,谁打你了?我叫你从这个办公室滚出去!”
“这是总经理办公室。现在我是总经理,你给我滚出去!”
“你滚出去!”
“你滚出去!……”
“你滚出去!”
梁副总:“算啦!都少说一句!……像什么话!”
高飞云缓了下声调对梁副总:“这办公室是新总经理没任命之前,临时给他用的。跟他说了一个星期了,还不搬出来。”
胡副总:“你也不看看,这里不欢迎你,还看不出来呀?……没个自知之明!”
高飞云:“你以为欢迎你呀?”
胡副总:“欢不欢迎,这办公室就是不让给你!”
这时候两个民警制服的人来了。“谁报警?”
高飞云:“我。……”
“谁打人?”
高飞云:“他,……他打人。”
“打谁?”
“打我。……看,把我眼镜都打坏了!”高飞云举起断了架碎了镜片的眼镜。
“就你们两个?”
高飞云:“嗯。”
同时,胡副总不承认,大声嚷道:“谁打他了!”
民警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问:“就他们两个?”
梁副总:“就他们两个。”
民警:“别在这儿闹。你们两个,走,到派出所去说。”说完自己先往外走。
另一位民警催促道:“走!”
两人只好跟着民警走出围观的人群,像泄了气的皮球,灰溜溜的。
看着那狼狈样,吴雨花、小王和小孔雀三人对视一下,小孔雀蔑视地:“就这水平?来我们这儿当总经理?!……”
小王等捂住嘴“嗤嗤”地笑出声来。
“简直是胡闹!……”殷副总裁双手背在身后,生气地来回踱步。“你们两个都是我极力推荐才提拔的人。两个老总在公司狗咬狗,让全公司看笑话!连我的老脸都给你们丢尽了。”这是在殷大利的家里客厅。
高飞云和胡家驹耷拉着脑袋站着,听着训斥。高飞云低声:“对不起,总裁,我们知错了。”他低头斜着鼠眼给胡家驹使了个眼色。
胡家驹领会,马上凑合道:“我们知错,再不敢了。总裁息怒。”
殷大利缓了缓口气,“我把你们一个个调到澳门,到集团来,你们以为容易吗?那么多人想来,那么多关系要照顾,那些没来成集团的,哪个不比你们强?……嗯?!”他还是忍不住越说越激动,“到集团几年,现在你们个人,谁没有弄到几百万身家?嗯?!现在集团亏损上百亿,亏到了你们一分钱吗?你们哪个不照样是……是盆满钵满?嗯?!”
高飞云、胡家驹:“感谢总裁栽培!”“谢总裁之恩!”
殷大利气还没消,“现在集团情况不妙,看你们多年跟随我,对我还算够意思。我给你们找好退路,回内地都官升两级。你们倒好,一山不容二虎,自己人跟自己人干上了!……”
“电话!”这时侯殷大利的夫人戴雅丽拿着座机的遥控听筒从里屋出来,把电话递给殷大利。
“滚!”殷大利接过电话。
两个喽啰哆嗦了一下,没敢动。
“噢,对不起,董事长,不是对您,……哦,……哦,哦……”殷大利口气马上变成哈巴狗似的。
戴雅丽比殷大利年轻二十几岁,是殷大利二婚的老婆,现在是南上集团驻广州办事处主任,是个很不简单的女人。见殷大利听电话回了里屋,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站着干什么,坐,坐。”她招呼二人坐下后,“你们俩呀,和其他人不同。在商场官场上,有的人实打实,做梦都想凭自己的真本事干一番事业,象你们南下原来那个郑总和石主任那样的。结果呢?一个脑溢血成了植物人,一个下了岗。都没好下场。”
“对。你以前给我们分析过,咱们是避实就虚,巧妙钻营,……”殷大利一离开,高飞云松弛了下来。
戴雅丽:“咱们跟他们走的可不是一条道。没那么高尚,也不需要那么正派,狐朋狗友咱抱成团,只为求财。”
胡家驹:“戴主任高见。其实我们都明白自己是什么人。戴主任,总裁面前多帮我们美言几句!”
高飞云掏出一包高级香烟,递烟给二位,“戴主任一来,我们平时那副正经的架子都放下来了。其实,我们都是殷总裁的死党,真没必要相互内斗。这次是误会,是误会。”
戴雅丽:“明白就好。你们要多为总裁分忧,帮忙。”胡家驹打火机凑过来,戴主任点着烟,吸了一口,“我有个体会呵,帮领导做100件好事,不如帮领导干一件坏事。嗯?你们看,对不对!……”戴主任狡诈的眼神中含有得意的奸笑。
“对,对……太对了!”胡家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高飞云更是早有体会,“每帮领导做一件贴心的事儿,我们的私人关系就紧一层,友谊就更加牢不可破。”
“怎么样,珠海那个骚娘们,你们都很享受吧?”戴主任换了副嘴脸。
“……这,……主任,……”对突如其来的这一问,高飞云一时无言以对。
面对戴主任从高飞云身上移过来的咄咄逼人眼光,胡家驹也蒙了。“珠海?……我不,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你们怎么总喜欢呆在珠海!……都三年多了。”戴主任说的很慢,话中有话。
高飞云和胡家驹狡猾地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高飞云:“主任,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呵(何)!……我也希望是误会。……”戴雅丽从沙发上起身,叼着烟,背向着二位。“……那个骚货,胸大无脑,人倒是乖巧漂亮,白白净净,……男人就喜欢这种货色。哼,狐狸精!……”
殷大利听完电话刚想出来,见戴雅丽这一幕,即刻缩了回去。
戴雅丽忽然转身手扶沙发俯身逼视着高飞云,“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小骚货原来是你们包养的,后来介绍给了殷大利。……哼,你们这些男人,哪个不偷腥!”
这时高飞云已是满头冒汗,不停地用纸巾擦额头。
“你们的殷总裁早就跟我承认了。收起你们道貌岸然的伪装吧!……”戴雅丽直起身,又换了副嘴脸。“不过,我不计较。我早就知道你们那些鬼名堂了,还不止这些,多啦。……你看,你们紧张什么呀?”
高飞云、胡家驹苦笑道:“不是,……有点儿热,……”“不紧张,不紧张。……”
戴雅丽坐回沙发上。轻浮一笑,略露淫荡:“我都说了,我并不在乎。人之常情,男人嘛,谁不愿往女人怀里钻。花就花点儿,只要你混得有头有脸,花得起,回来对得起老娘我!……这年头,我们那些不想正经的女人,坏得浑身痒痒,还巴不得沾上个高富贵呢!各取所需。……怎么样,我善解人意吧?”
高飞云、胡家驹哈巴狗似的:“善解人意,善解人意。……”“主任大度,是干大事的胸怀!”
殷大利在卧室门缝里心虚地往外看。是时候了,他开门出来,神气十足,拉起方步,摆着官架子。高、罗二人马上离座站起来,一副奴才相。戴雅丽却在沙发上昂着头不屑地吐着烟……
黑屋里,一台电脑在微弱的屏幕亮光下慢慢地一字一字地打出《关于高飞云生活作风问题的举报》(胡家驹很慌张的画外音,断断续续一字一句读出这一标题和下面最后落款,并同时配有敲击键盘的声响)“举报人:南下集团革命群众”。
很显然,这是一封匿名信。
鼠标的箭头指向“打印”,点击。文件从打印机中慢慢被打印出来。同时,画外音是胡家驹冷冷的心语:“就算弄不死你,也起码把你先挂起来。哼,跟我争!”
还是黑屋里。复印机开动着。只见人影,不见是谁。随着鬼域的音乐,复印透光一道一闪,文件紧接着被一页一页复印出来。
黑夜里,有风。几片干枯落叶被风忽闪忽闪在地面拖动翻滚着。音乐还是那样阴森诡秘。街道上一个人长长的黑影盖过来,又移开去……。
一个邮筒,一叠信被塞进入信口。长长黑影渐渐远去。
白天的海天大厦。
南下公司的走廊上。“咯、咯、咯、咯、……”胡副总铮亮的皮鞋一步一响,显得格外神气。经过大堂接待台,他向台内的小王微微点头,昂首而过。清洁工刘桂英在走廊边擦玻璃,他似乎没看见。刘桂英停下手,不明白今天胡副总的皮鞋为什么这么亮,这么响,直勾勾看着他。
小孔雀与胡副总对面走过,见他趾高气扬的样子,诧异地回头望着他的背影,然后也学着他的模样,“咯、咯、咯”走到小王接待台内,跟小王对笑起来。
笑罢,小孔雀小声对小王道:“打鸡血了?那么神气!”
刘桂英这时也凑了过来。
小王神秘地反问:“心情好吧?”
小孔雀:“对呀,莫名其妙。”
小王:“知道为什么吗?”她面对刘桂英。
刘桂英:“为什么?”
小王:“高飞云不来公司了。”
小孔雀:“怎么,高飞云总经理不当了?”
小王:“他当然想当了。唉,据说上面接到举报信,高飞云有问题要查一查。”
小孔雀:“我说呢,集团干亏了,他回内地来摘桃子,原来怎么赶都赶不走,这几天真不见人影啦。”
小王:“他不也是来摘桃子的吗,只不过比高飞云早回来几天……”
大家都一起望向胡副总走去的方向……
殷大利家。
殷太太戴雅丽从卧室出来,讨好地问殷大利:“喂,我那事儿怎么样啦?”
“我这里不忙得紧吗!”殷大利。
“忙个屁!谁不知道你就忙在饭局上,天天吃请应酬,什么正经事都做不来!”戴主任的脸说变就变,脾气难以捉摸,转换节奏漂浮不定,脸上一会儿阴雨一会儿风暴一会儿晴,还野蛮固执,“……我不管呵,反正那个位置我要定了呵!”
“这次重组,连我都保不住了,你急什么急呀!”殷大利。
“当然急啦!你都老了,迟早该退了,保不住就保不住呗。我可还不老呵,趁你现在还有这么点权利,把我保住,以后也有你的好日子过不是?”
“我这不在慢慢安排吗!再说,你办事处撤不撤还没最后定呢!”
某高档宾馆外观,霓虹变幻。
宾馆内饭店包间。戴雅丽在大餐桌边的沙发上坐着抽烟,不时看表。
宾馆外黑色奔驰缓缓停下,殷大利提着公文包下车,走进宾馆。
戴雅丽在包房来回踱步,显得焦急。服务员礼貌地轻敲包间房门,引殷大利进来。放下公文包,殷大利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戴雅丽跟着坐下,急切地问:“怎么样,定了吗?办事处保不保留?”
殷大利:“定了,撤销。”
戴雅丽倒吸一口气,缓过来后:“你看,我早料到了。我不管呵,你快想办法,南下那个位置我一定要呵。”说完她又闭眼盘算:“……虽然省南下……公司是小了点,但与其它大的省公司平级,绝对是块肥缺。……”
殷大利自己点着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靠在沙发上,没吭声。
戴雅丽自言自语道:“办事处没了,迎来送往的那些油水就没了,我的配车也没了,……原来什么事都用不着自己动手,叫下面那几个跟屁虫办就行了……咳,下来可要过苦日子啰!……”
殷大利白了她一眼,继续吸着烟,……紧锁眉头算计着。
戴雅丽若有所思,靠近殷大利:“听说那个搞工会的石主任要回来了?……我可提醒你呵,那可是块大石头,难对付得很。你下手必须在他之前,晚了,后悔可就来不及啦!”
殷大利还是没动声色,吞云吐雾……
戴雅丽一下子又娇气蛮横起来:“你怎么也不急呀,反正你搞定呵,……我没好日子过,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行啦行啦,”殷大利把烟头往烟灰缸里狠狠戳灭,“我心里有数。……就算现在我把南下总经理位置给你,你坐得住吗?他们工会能通得过吗?高飞云就是前车之鉴。你都知道姓石的是块大石头,他工会不轰你下台才怪呢!”
戴雅丽一时哑口。
殷大利继续:“还有,胡家驹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他愿意吗?他肯定也不愿意。高飞云不是跟他打起来了?”
“胡家驹算什么,我制得住他。倒是那个大石头和工会……”
“嗯,石头和工会,……怎么办?”
戴雅丽无言以对,耍横道:“……那你说怎么办?……反正我不管,你个老江湖了,不信你都没办法对付他?反正你搞定。”
“我,当然有办法啦。”
“你什么办法?”
“首先要把他工会搞掉。”
“怎么搞掉?”
“我要来个一箭双雕。”
“一箭双雕?”
“对,先撤掉他公司。一来公司没了,工会就得自然消失!二来公司没了,胡家驹也就从那个总经理位置上下来了。”
“没了公司我那个位置不也没了吗?”
“死脑筋!表面上关掉公司,实际上没有这个公司还真不行,实际上不撤。”
戴雅丽恍然大悟,“对呀,趁现在上面顾不了这么多,这么细,这里还由你说了算,就说公司要撤掉,让他们走人。等他们都滚蛋了,再擦亮南下公司这块牌子,然后我再入主坐上总经理宝座。”
“怎么样,高吧?”
“高,高,实在是高!”
“等会儿他们来了,看我怎么布置。”殷大利得意地。
说曹操曹操到,不早不晚,轻轻的敲门声后,服务员引领胡家驹和高飞云进来。“总裁新年好!戴主任新年好!”“新年好!再拜个晚年!”二人拱手作揖。
“新年好!”戴雅丽露出笑脸。
“来了,坐……”殷大利站起来,招呼二人上饭桌。自己先坐到主人席上。“上菜。”他小声对戴雅丽道。
“服务员,上菜!”戴雅丽到房门小喊道,“再来两瓶五粮液!”。
“行了,不要酒啦,都要开车。”殷大利。
戴雅丽没听他的,到餐桌坐下,“不喝不喝,不喝就打包带回去。老规矩啦!”
“对,再来条烟,要最好的。”胡家驹对刚到门口的服务员喊,然后对戴主任讨好道:“用不完就打包,拿回去。”
对眼前的一切,高飞云早已习惯为自然,可他有更需要关心的事。“总裁,今天开会有什么精神?”高飞云问。
“情况不妙哇!……集团宣布债务重组,并暂停向债权人支付债务本金。上百亿呵,这等于公然宣布欠钱不还啦。震惊了港澳金融界和企业界,也轰动了中国内地和世界的资本市场。”
高飞云:“听说集团用上市公司的股权抵债权,人家都不要。”
“集团现在这个样子,股权谁还敢要呵!”胡家驹。
殷大利:“所以要重组。省里下了很大的决心,注入优良资产,剥离不良资产,优化股权结构。好让人家债权人接受我们集团的股权,以股抵债。”
“那这下集团要裁掉好些部门啦!”高飞云。
“剥离一切不良资产,凡毛亏损的,不赚钱的部门,统统裁掉”殷大利。
戴雅丽:“我那办事处也给裁了。省南下也得裁!”
“今天叫二位来,主要就是商量一下南下公司
关闭的事。”殷大利。“要关闭南下公司,他那个工会可不好对付呵!”高飞云。
“正是因为不好对付,所以必须先关闭公司。你们要好好学习呀,我就天天认真学习。《工会法》里第十三条讲:‘……基层工会组织所在的企业终止……该工会组织相应撤销。’嗯?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公司关闭了,他工会就蹦腾不了。”胡家驹。
“总裁的意思是,上面决定裁掉省南下公司?”高飞云有点不敢相信。
“对!”戴雅丽抢着回答,“剥离一切不良资产,是上面的意图。”
高飞云倒是高兴了,反正他已不是省南下的总经理了。胡家驹提正后,他本来就心里不平衡。“那,什么时候关?怎么个关法?”
“事不宜迟。趁春节后刚上班,大家心还没收回来。现在我们就拿出个方案。”戴雅丽。
“要汲取以前的教训。我看不能急,要慢慢来,一次下岗两三个,搞定了,再下两三个,……人都是自私的,没危急到自己的时候,就激发不出反抗的冲动,一般不会为他人站出来。这样我们就可以各个击破。叫他们抱不成团,拧不成一股绳。”胡家驹想起以往尝过的苦头。
戴雅丽:“不行,这样太慢,时间太长。按集团重组的情况,现在一时还顾不了这么细,这里还由我们说了算。时间长了,不知什么时候就不由得我们了。”
高飞云:“要嘛速战速决,一下子全下岗。叫他们措手不及。”
“对,给他个突然袭击。不能让他们人多,我们要多去些人,我们的人要比他们多,气势要压倒他们。”戴雅丽。
“南下七八十人,你能去那么多吗?怎么气势压倒他们?”胡家驹。
“不能让他们都在场。上次就是开大会全体职工都在,才出了问题。”殷大利。
戴雅丽阴险地:“找个休息日,通知中层干部开会就行了。这样他们才十来个人。我们起码去二三十个。宣布公司关闭,就要他们交出办公室和财会部的公章。拿到大印,就算胜利。”
“办公室的龙盛和财会部的何燕不愿意交呢?”高飞云。
胡家驹担心地:“对了,要是像上次一样,他办公室不办手续,财务部不结算补偿金怎么办?”
“给他来个下马威,先宣布他们两个撤职!”殷大利。
两喽啰对视,很快心领神会,“对!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呀!”胡家驹越想越觉得是条路子。
“高招,……高招!刚被撤职的人,一定都心里发怵,人硬不起来。他一软,不等他缓过神来,我们速战速决。”高飞云。
服务员端来最后一道菜:“菜胆鱼翅。菜上齐了,请用。”
戴雅丽得意地:“吃菜,吃菜……”
“吃!”“呃吃……”
海天大厦。
南下会议室里,中层干部都到齐了。大家正揣测着什么事这么紧要,有人议论:“今天又是星期天又是元宵节,干嘛休息日也必须回来开会?”忽然,呼啦啦地会议室一下子进来好多人,三十多个,除了集团人事部周副经理、高飞云和胡家驹外,其它都不认识。大家坐下,南下中层干部十几个人在中间,前后都有后进来的人围着,显得势单力薄,气氛一下子变得异常紧张。……
楼下小轿车里。殷副总裁对司机:“我们就不上去了,回去等好消息吧!走。”说完,轿车徐徐开出。
南下会议室里,胡家驹:“今天紧急通知大家回来开会,是因为集团重组要加快步伐。今天集团新成立的资产管理公司的李总也来了。这位就是上级派来集团重组领导小组的特派员李学谦先生。”
特派员李学谦:“第一次来,先见见大家。我原是新华社的,上级派我到南下集团重组小组工作。新成立的资产管理公司,我是副总。主管的总经理是杨照榕同志。这里的情况不是很了解,我没什么发言权,先来看看。”他示意胡总继续。
胡总:“下面请集团人事部周经理作指示。”
周副经理:“我跟省南下打交道多年了,都是受殷总裁的委托,代表他来处理问题的,对省南下最熟悉不过了。跟你们打交道不容易,总是顶顶撞撞,不容易呀!不过,这回集团重组,就由不得谁耍性子了!剥离一切不良资产,上面要求大刀阔斧,快斩乱麻,所有不赚钱单位都关停,全员下岗。省南下怎么办,下面由你们胡总宣布。”
小轿车里,殷副总裁靠在舒适的后坐,显得胸有成竹,面露得意。随着小车晃晃悠悠,他闭上眼睛打起盹来。
南下公司里。胡总仗着人多势众:“根据上级的精神,公司决定全员下岗。一次性买断工龄,统统走人。”一句话,就让大家的脸上涂满了严峻。“为方便大家办手续,确保下岗工作不受阻滞,决定办公室和财务部的工作不再由龙盛和何燕管了。由集团来人接替。特此宣布……”他拿出一纸红头文件,“‘免去龙盛同志总经理办公室主任职务;免去何燕同志财务部经理职务。自宣布起,即刻移交工作。’好了,决定了的事,下面就遵照执行。”
这番举动令全场人震惊。不单是省南下的人,包括所谓集团来的人,甚至特派员——新成立的资产管理公司的李副总也没料到。胡总的话讲完好一会儿,整个会场都静静的,没人出声,更没人行动。
“怎么不动呀?办公室的手续资料和印章交给他,”周副经理指着对面一大个,“财会的报表、印章,……你,”他指着另一位胖子光头,“你跟何经理去拿。”
可是,大家还是一动不动。连被叫接手的两位干将大个子和胖子光头都面露难色。又静了一会儿,“算了,办公室的交给胡总。财务部的,你,高云飞接过来!其他的散会。”周副经理想更直接,更快一点,改变了策略。
两道撤职令确实起到了震慑的作用,像两记闷棍,打得龙、何二人有点儿懵,一时不知所措。“走吧!”胡总和高飞云催促着。二人只得慢慢起身……
车上睡梦中的殷大利口角上翘,露出得意的奸笑。突然,车被颠动了一下,脸上变得惊恐起来……”司机从后视镜看着他,莫名其妙。
屏幕朦胧中,龙主任一扭头:“不就是想要公司的大印嘛?想把我们都赶走,犯得着这么整人吗?”话语中,渐渐全屏清晰。
“给你,给你!你们这样搞,我还不想做了呢!”到底是女人家,何经理憋屈得哭出声来“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什么?你们拿走,随便!”说着,就往外走。……
“慢!”梁副总这时忍无可忍,“这什么意思?!全员下岗,不就是想关闭公司吗?你们一下子来这么多人,是来处理问题呢还是想来打架的?”
胡家驹歪着脑袋斜着眼,得意地:“你说呢?!……”十足流氓腔。
“你别仗着人多吓唬人,你敢动一下,我就报110。”六部杨经理(女)。
“没那意思。是你们说像打架的呵。我就知道你们动不动就全公司职工大会,靠人多势众……”周副经理。
“靠人多势众怎么啦?我们就是全公司一条心!”杨经理。
“一条心?哼哼,哼!你一条心去吧,早料到了。现在倒是我们人多势众了。怎么样?这次你们还能怎么样?”高飞云。
龙主任一掌拍在桌子上,愤怒地指向高飞云:“高飞云,你什么东西!我就是不交!你敢怎么样?”
何经理紧跟怒吼起来:“我也坚决不交!”
“对!”“对,就是不交!”“看他怎么样?”南下众人。
“可这次,交不交就由不得你们啦。”集团周副经理一挥手,“走,他不交我们就自己动手。在保险柜里,砸!”说完率集团来人呼啦啦出了会议室。
龙经理和何经理急忙从后面追过去。集团一帮人不知哪儿来的这么多五花八门的工具。当他们正挥动钢钎,扬起大锤,……
“别动!”龙主任、何经理双双挺胸护住保险柜:“谁再敢动,我就和他拚啦!”此时梁副总和南下其他中层干部都一拥而上,护住保险柜。
可是胡家驹等早已利令智昏,一发不可收,周副经理:“给我打!”“砸!”双方大打出手,整个办公室乱作一团。
眼见此情此景,六部杨经理立马拨动手机向110报警:“喂!110!……110……”。
厮打中,只见特派员李副总不断地劝架:“都住手!……别打啦,别打啦!……”但都无济于事,场面完全失控。就在此时,喜剧性的一幕出现了:李特派员见大家实在不听,情急之下,抄起不知从哪儿来的平底锅勺,向大个子和胖子光头狠狠拍过去。一片混乱中,遭此一击,大个子和胖子光头眼冒金星,晃晃悠悠站不稳,翻着白眼在原地不由自主地缓慢自转。……
此时,接到报警的公安干警的摩托车队,正闪着警灯,急驰在路上。
“我叫你住手!……叫你打,叫你打!……”特派员李副总再给大个子和胖子光头头上一人一下。胖子光头晃悠着自转,突然拨浪鼓似地摇摇头,眨眨眼,好像倒已清醒,接着见他合手揉拳积蓄力量,然后继续猛一拳打过去。可是,没想到,对面却是胡家驹和高飞云。
“误会啦,误会啦!是我,我胡家驹!你怎么打我呀?”胡家驹叫道。
“老子打的就是你!”胖子光头又是一拳挥过去。
大个子也突然反水大喊道:“弟兄们,这几个家伙不厚道,忒不是个东西。给我打!”于是高飞云又吃了一重拳。
“对,省南下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给我打!”胖子光头给胡家驹一记重重的耳光。
这时候,特派员李副总见集团人事周副经理躲在桌下,猛地上去把他揪出来:“想利用我。你这是绑架我!……叫我一起下来,你们就这样?……我叫你拿大旗作虎皮……”边说边重重的一拳揍过去。
紧接着又是打成一团,不可开交。正激战犹酣,公安干警一起赶到。“别动!”“别动!”“别动!……”
局面终究得以控制,众人都停了下来。
“谁在这里打人?”一警察领导大声问。
高飞云滑稽地跑出来,衣服都扯破了,“警察叔叔,他,……他们,……打人。”
“打谁?”
“打我。……看,把我眼镜都打坏了!”高飞云像上次跟胡家驹打架时告状那样,举起断了架碎了镜片的眼镜,衣袖撕烂一大截,整条手臂都露了出来。
一位好生面熟的警察走过来看着他,惊奇地:“是你?”
“嗯,是我。”脱口而出后,高飞云很快认出,这正是上次打架带他进派出所的那位警察。“……唉哟!”他无地自容,捂脸一下子蹲到地上。
见此情形,胡家驹背过脸想躲,民警却特意到他跟前一番打量,认出了他:“怎么,又是你?”
胡家驹不得不扭过头来,此时右眼圈黑的象熊猫,左嘴角紫红一大块,极不好意思地苦笑道:“这不就是我嘛!”
“哈哈!……”全场哄堂大笑。
“怎么,你们两个又争总经理宝座了?”
“不是不是,冤枉呵!……”高飞云。
“这次我们也饭碗不保!我们也要吃饭,……”胡家驹。
民警见围在中间的还有一人——人事周副经理原铮亮的头发竖起,乱得离奇,衣服被撕得夸张,连西裤的吊带也断了一条,问道:“又多了一个?快坦白,你都干了些什么坏事?”
“我,我?……我坦白。”周副经理想了想,小声道:“今天这一切,都是殷大利叫我们干的。”
“为什么这么干?”
“他怕工会……怕职工大会通不过,所以想先关闭公司。说关了公司,工会就自然没了。”周副经理。
“阴险毒辣!”龙主任。
“是,他阴险毒辣,阴险毒辣。”周副经理沮丧地。
“带走!”警察喝斥道。周副经理、高飞云、胡家驹等耷拉着脑袋,一拐一瘸地上了警车。
“胜利啦!胜利啦!……”众人欢呼着……
殷大利在车上,难受地双手直扯自己衣领。
“到了。”司机推醒他。“总裁,你怎么啦?”
殷大利睁开双眼,定定神,原来,刚才是在做梦。“最近……最近我怎么总是做梦?!”话语间虚气直喘。
一间豪华办公室的门被猛的一脚踢开。殷副总裁惊慌地一躲。龙经理等人闯进来,怒不可遏,指着他质问:“你们给国家亏损上百亿!我们每年给公司盈利几百万,为什么要我们下岗?!”语音怪怪的。与以上语音很怪的画外音同时,镜头由远到近推进至龙经理的脸占据了整个画面。镜头拉开却变成殷副总裁吓得双臂护着头,脸鼻眼耳像哈哈镜里一样都严重扭曲变形,最后直冲镜头又占满了整个画面。
诡异的背光中,清洁工刘桂英身着白纱长裙像个幽灵飘进来,披头散发:“境外有利你们削尖脑袋钻出去。在境外干亏了你们又回境内来摘桃子,抢饭碗,逼我们下岗。你叫我全家过不下去,我也叫你活不成!”两手越来越大,狠狠掐住殷副总裁的脖子。殷副总裁拼命挣扎着。……刚躲开。饭堂的钟师傅手持菜刀,绿光的脸面怒气冲天:“你们不干好事,就知道当官。你断了我的生路,我叫你不得好死!”说罢一刀劈来。殷副总裁“啊”的一声惨叫,“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是戴主任,我老婆戴主任想要总经理的位置……”他挣扎翻滚着从噩梦中醒来,发现自己从睡床上摔到了地上,嘘气直喘,满头大汗……
“干什么呀?你吓死人啦,……什么我叫干的?积点儿阴德吧你,满肚子坏水,天天做噩梦,跟你睡觉都不得安宁!……”同床的夫人戴雅丽睡眼惺忪地嚷道。
殷大利没敢吱声,上床睡下。可夫人戴雅丽那边又不安宁起来——
屏幕画面周边模糊而中间却异常清楚。我们看到:一辆豪华的奔驰小轿车行使在市区。戴雅丽、殷副总裁和集团人事周副经理坐在车里。突然一个震动,车内剧烈地颠簸起来。戴雅丽、殷副总裁等惊慌不已,猛然看见前面被工会石主任等一排排的人挡住去路。人们手挽着手,都戴着大字“工会”的袖标和“干部提拔要公示!”的横幅。人群往前走,轿车只好后退,掉头。可对面又是一排排愤怒的人群挡住。旗帜、标语上都写着“员工是企业的主人!”“提拔总经理要听取工会和职工们的意见!”等有关工会的字样。杜鹃(女)等人挥手怒指殷副总裁,一起围过来,后面的人不知道把什么丢过来,砸在车上,嘭,……嘭,……嘭嘭嘭,……哇!是臭鸡蛋、烂西红柿。
戴雅丽在床上挣扎着惊恐地坐了起来,头躲着,两手尽力遮挡着什么。殷大利也被惊醒,害怕地用被单半蒙住脸,战战兢兢……
戴雅丽突然从床上跳下来,逃出卧室,在走道上摔倒,连滚带爬到客厅。
殷大利颤抖着揭开被单跟出来,“老婆,老婆……戴主任……怎么天天这样?你别吓我!……”
戴雅丽在地上反转过身,害怕地后退……她眼前,对面的殷大利突然变成胡家驹,又变成高飞云,步步逼近道。
胡家驹:“好你个臭婊子,你叫我们去关闭南下公司,把我从总经理宝座拉下来,实际上你想当!”说完一巴掌扇过去。
高飞云:“叫我们螳螂捕蝉,你黄雀在后。把我们当枪使。你以为我是傻子?!”说罢又是一记耳光,接着伸手要掐她的脖子……
“不……不,不!……是殷总裁……殷……殷大利,……救命!……救命啊……”戴雅丽慌张地退档,拼命挣扎……对面的高飞云又一下子变回殷大利,死死抱住她道:“老婆,……老婆!……戴主任!”
戴雅丽终于醒了,却疯疯癫癫:“戴主任?……哼!……我现在是戴总经理,戴总!”说完一屁股坐上沙发,她乱糟糟的头发一甩,“哈,哈哈哈……我是戴总!我是戴总!”
殷大利见状,哭喊道:“天啦!……”之后仰面朝天,直勾勾瘫倒,昏死过去……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