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痕(一)
伤痕
1 夜 外 保洁公司门外
王丽华带着手铐被身后两个警察押着往警车走。她的头低的很低，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右手轻抚着左手手背已泛白的伤痕。
警员A：A队A队犯罪嫌疑人王丽华已被逮捕已被逮捕。
车门嘭的关上，车子伴随着鸣笛声绝尘而去。
2 日 内 警局办公室电视机
电视机内新闻节目正在报道一则新闻。
主持人：近日发生的9.15特大谋杀案已被侦破，杀害C大著名化学系教授胡远军一家三口的犯罪嫌疑人王丽华已于昨日凌晨自首，此案正在审理当中……警察A抬起遥控器关上了电视。
3 夜 内 警察局审讯室
审讯室里只有桌上一盏台灯亮着，两个警员和王丽华对坐着。警员A死死盯住王丽华，警员B左手撑着头，右手执笔在文案上轻叩。王丽华垂着眼，她的脸在灯光中半明半暗。
警员A：手怎么伤的？让我看看。
王丽华：以前的事了，没注意烫的。（眨了下眼，慢慢伸出手放到桌上。）
警员A：伤的挺深，有些时间了吧？
王丽华没回话，收回了手。
警员B:你是今年7月到保洁公司工作的？（笔在文案上轻叩）
王丽华：是
警员B：你负责清扫胡远军家小区的卫生，也就是在你工作之后胡远军一家出了命案。
王丽华：是（迟疑一会儿，抬起手摸了摸侧脸）
警员B低头在文案上记录着。
警员A：你杀了他们一家。
警员B抬头看了眼警员A，目光又瞟向王丽华。王丽华没有做声，她闭上眼，双手十指相扣抵着眉心。手背的伤痕在灯光下泛着白光。
4 日 外 警局办公室走廊
警员A靠在墙壁上，警员B垂着头。警员A在抽烟，警员B问警员A借火。
警员B：这案子，不好审啊！（吸了口烟）
警员A吐了口烟眯了眯眼。
5 日 内 警察局
保洁公司负责人金山被传审讯，不安的坐在警局沙发上。双手来回搓着手心，警员A B一同走进来，金山立刻迎上。
金山：警察同志，您好。（走上前热情与警察握手）
警察A：请坐，今天来就是想问下你关于王丽华的案子。
金山：奥，这个，警察同志王丽华出了这样的事情，断然是不会留在公司了。她现啊在与我们公司一点关系都没有。（一边摇手，一边坐在沙发上）
警察B：你不要有压力，我们就是想问下王丽华的工作情况。
金山：奥奥，您讲您讲。
警察A：王丽华在你们公司工作多久了？
金山：（往后靠了靠，抬头算了算）有两个多月了吧，她是7月初来的。
警察A：那她工作表现的怎么样？
金山：挺好的，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但是我听说她之前好像坐过牢啊。（向前倾了倾身子，声音放轻）
警察B抬头看了眼金山，低头做着笔录。
6 日 内 警察局审讯室
王丽华正在受审。
警察A：你向被害人家排气管里输送大量的光气导致被害人胡远军一家光气中毒而死……
王丽华：我可以要支烟吗？
警察B抬头看了眼王丽华，给旁边警员一个眼神。
王丽华：（闭上眼吸了口烟，缓缓吐出又缓缓睁开眼）人是我杀的，他该死。
警察A B两人对视一眼，B低头做着笔录。
警察A：那些光气是从哪来的？
王丽华：（吐了口烟圈，弹下烟灰）在农药厂买的。
警察B：农药厂？光气有刺激性气味，胡远军是个化学教授不可能意识不到的。胡远军尸检显示他体内有大量的酒精成分，看来你的犯案时间早有预谋。你怎么知道胡远军当晚会喝酒。
王丽华：（眼底划过似乎悲伤的神色，蜷缩起双腿像是陷入了沉思）他早上在楼道里讲话的时候我听到了。
警察B：（眯起眼）当时你哪里？
王丽华：（迟疑了一会，双臂环的更紧了。）我在打扫楼道。
警察A：你就在他旁边他没看见你吗？
王丽华：（有泪水从眼角
滑落，迟疑很久）他……早就看不见我了。警察A：胡远军的病史显示，他有慢性支气管炎和严重的肺气肿。光气中毒的患者会造成肺水肿以及窘迫呼吸系统并发症，更何况是有严重呼吸系统疾病的胡远军！（站起身来，身体前倾，双手按在桌案上，死死盯住王丽华。）
王丽华绝望的闭上眼
警察A：（走到王丽华面前，倾身凝视她）胡远军家里的光气浓度将近达到每立方米150毫克以上，门窗完全被人从外面封死。
王丽华：（环抱住身体小声轻颤）别说了，别……
警察A：（继续迫近她）这样高浓度的光气，只需半个小时即可致死。何况是那天晚上大量酗酒的胡远军！（转过身背对王丽华）9月16号凌晨，胡远军当场死亡。胡远军的妻子17号下午继发感染抢救无效死亡。
7 日 内 10年前C大化学系化学试验室还是在校大学生的胡远军正在做实验。王丽华从门口悄悄进来，一直从胡远军的身后轻轻拦住他的腰，从他身后探出脑袋看他在做什么。胡远军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
王丽华：在干吗呢，一早就来实验室。
胡远军：教授昨天做的实验我还有些问题要想想，你怎么来了？
王丽华：我来找你呀，猜我给你带来什么？（另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噔噔噔——李记的生煎，趁热吃。（拽过胡）哎呀，别做实验了，休息一会吧！
胡远军：王丽，你……
8 日 内 审讯室
王丽华背对着阳光，她的脸在阴暗里看不清表情，发丝上像是镀上了一层光影。她吐了口烟圈。警员B停下笔抬头看她。
王丽华：我累了（轻轻闭上眼）
9 日 内 C大化学系系办
警员A：您好，徐主任。我们今天来就是想调查一下胡远军平时的工作情况。
徐主任：（点点头）坐吧。
警员B:您了解胡远军的为人吗？
徐主任：（叹口气）远军……是个人才啊，可惜了可惜了。喝酒误事啊！哎……
警员B：那您认识她吗？
警员A：就是这个人。（拿出王丽华照片）
徐主任：（带起眼镜，眯起眼睛）……王丽……（取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
警员A B：（对视一眼）
10 夜 内 审讯室
王丽华和俩个警员隔着桌子对着。
警员A：你最后一次跟胡远军见面是什么时候？
王丽华：记不清了，我跟胡远军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警察A：什么时候改的名字？
王丽华：（愣了愣，抚摸着手上的伤疤。）以前的事了，之前改的。(眯着眼看着手上的疤痕)有时候，伤口虽然愈合了但是看到伤疤还是会心痛。
警察B：为什么会心痛？
王丽华：……为什么会心痛？（空洞的望着前方）
11 日 内 10年前C大化学实验室门外走廊
胡远军搂着王丽华，向实验室走去。实验室门缝里冒出浓烟，两人相视一眼相继向实验室跑。
王丽华：远军……
胡远军颤抖着推开门，火苗在他的瞳孔不断放大。王丽华惊恐的拉着他向后退，却不小心被绊倒，蔓延的火苗舔舐着她的左手。
王丽华：啊！
胡远军：丽丽！（脱下外套扑打她周围的火苗，王丽华痛苦的捂着左手在地上打滚。胡远军扶起她，两人向走廊的楼梯跑，身后传来巨大的声响。
12 日 内 C大化学系系办
徐主任指尖的烟快要燃尽了，他将嘴里的烟吐尽，剩下的烟蒂在烟灰缸里按灭。警员AB与他隔着茶几对坐着。
徐主任：这件事发生之后，王丽来找过我，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胡远军是个很有前途的孩子，也很上进。王丽是不可能再留在学校了。
警员A：之后胡远军继续留校了吗？
徐主任：（手搓着眉头）胡远军好像参加了当时美国双学位的项目走了，后来回学校当了老师，王丽就没再见过了。
13夜 内 审讯室
王
丽华像是熬了夜，眼睛红红的。警员B喝了口水，捏了捏太阳穴。王丽华：他说他会娶我的……
警员B：（顿了下）胡远军吗？
王丽华：（沉默了一会）要不是我，十年前就是他，就是他！（突然开始激动起来）
警员B沉声望着她。
14 日 内 10年前C大化学系办
王丽华站在徐主任面前，脸上宛然两道泪痕，手上裹着纱布。徐主任背对着她。
王丽华：教授是我不小心……
徐主任：你知道学校亏损了多少吗？（转过身怒视她）
王丽华：我愿意承担赔偿的费用，我……
徐主任：学校开会的结果是开除学籍，依法处理。（门外的胡远军绝望的闭上眼，倚着墙坐到了地上。）
15 夜 内 审讯室
警员A：所以你就杀了他，他没娶你。
王丽华：（激动地）这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每一天都在等他。我在监狱里饱受牢狱之苦，他甚至没有来看过我。我出去之后隐姓埋名，后来打听到他住在这个小区。
警员A：然后你就去了保洁公司，设计了光气杀人事件，现在胡远军死了，你达到目的了。
（王丽华头仰在椅背上，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到发丝间消失无踪。）
16 日 内 警察局办公室电视机
电视机里正在播放一则新闻
主持人：本市9.15光气杀人案件已被侦破，犯罪嫌疑人王丽华承认犯罪事实后畏罪自杀。光气是一种有剧毒的无色有味气体，日常生活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