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庚子鼠年的春天(一)
胶东某地。
晚饭时分。
一个干净整齐的村落。村头挂有一红色横幅，上书：庆祝2020鼠年新春大吉!各家各户的门上都贴着崭新的春联。门前大红的灯笼在晚风中摇晃，透出的红色光晕就在街上变幻出各色幻影。
空旷的街道空无一人。街灯孤零零的立在街边，惨白的光晕下有零星的雪花围着灯光飞舞。
一辆电动车从村口驶来，在一户门口停下。骑车人是个年轻女子，一头长发。身穿大块格子风雪衣，戴着口罩。她推开街门，把电动车推进干净的过道，然后背着包走过整洁的院落进家。
迎门的客厅摆着一张圆桌，桌上摆着四个热气腾腾的菜肴。一个清炖排骨，一个清蒸鲈鱼，一个素炒土豆丝，一个油炸丸子。三副碗筷。一个五十岁微胖白净的女人，留着微烫的卷发，正把一瓶白酒和一个酒杯，往圆桌上放。
墙上的壁挂电视播报着武汉疫情的状况。
年轻女子推门进屋。“妈，我回来了。”
“下班了雪梅?”雪梅妈笑着对进门的女儿说：“快洗手，菜正好刚上桌。”
雪梅脱去外套换鞋，问：“我爸呢？”
“还在大棚里忙活呢。打他手机也顾不得接。唉！也是瞎忙活。寻思着赶过年下来草莓能卖个好价钱，谁能想到让这疫情闹得，都不敢出门了，还卖给谁呀！”
“嗯。那还忙活个什么劲，就别干了。反正也卖不出去。净赚个白忙活。”雪梅说，“等我爸回来你们吃吧！我有点累，不想吃了。”
雪梅低头往自己房间走去。
雪梅妈：“你看我做了这么多的好菜，还有你最爱吃的排骨，你吃点呀？”
雪梅：“妈，我不想吃。你们吃吧。别管我。”
“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有点累。”
雪梅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雪梅爸手中提溜着一红色塑料小桶进门。桶里装有新摘的草莓。
□雪梅爸五十二岁 ，中上等身材 ，偏瘦。穿着旧军大衣。脱衣服换鞋。
雪梅妈接过他手中的草莓问道：“咋这么晚才回来？”
雪梅爸回道：“大棚盖着帘子，在棚里边开着灯，也不知道外边天黑了。这忙忙乎乎的，没觉着景，天就黑了。不叫肚子咕咕叫了，还能干一会儿。”
雪梅妈说：“打你手机也不接。”
“手机放在大衣兜里，离着远，听不见。”男人洗完手在桌前坐下，拧开酒瓶盖往杯里斟酒。“雪梅呢？我看她电动车在家，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了。”雪梅妈说，“她说今天有点累，不想吃饭了。”
“咋就不吃饭了呢？大过节的。按正理儿要是结婚了，今天就是回娘家的日子。看做这么多好吃的，叫她起来一块儿吃点。再开瓶红酒，你俩也喝点。热闹热闹。”
雪梅妈：“我看她像有心思的样子，不太高兴。就让她躺一会儿吧。”
雪梅爸呷了口酒，说:“过了这个年，也二十五了，该找对象了。”
“谁说不是呢？”雪梅妈到桌前坐下。“也愁人。她自己不着急。”
雪梅爸:“眼下疫情这么厉害，医院病人多，人又杂，你多嘱咐嘱咐她，让她小心一点。”
雪梅妈:“谁说不是呢！”
雪梅爸指着电视:“你看看，现在全国各地的医生护士都往武汉调，咱家雪梅不会也派过去吧？”
雪梅妈:“那怎么可能呢？她又不在编，就是个合同制，怎么能轮到她呢！”
雪梅爸:“当初考医学院，让她学医吧，她非要报护理专业，说什么好就业。你看看，到头来还是没个编制。活又脏又累不说，上个班还没白带黑夜的。”
雪梅妈：“这有什么办法？谁叫她喜欢哩。”
雪梅爸夹了一块排骨正要往嘴里送。
雪梅妈；“你少吃点吧！雪梅还一口没吃呢。”
雪梅爸；“好、好，我不吃我不吃。”
雪梅妈；“哎呀！你用筷子夹过的就别往碗里放了。你这人也真是，要是叫你给我留，你保证一块儿也不剩。给你闺女留，你就一块儿也不吃了。”
雪梅爸把排骨重又填到嘴里；“她不是辛苦嘛！从大年三十就值班，到现在才回家，连年也没捞着在家过。”
雪梅妈:“她现在在急诊室的护士里是个扛大梁的。她不得处处带头吗?你说肉这么贵，现在买扇排
骨过去都能买头猪了。”
雪梅爸：“你没见手机上的段子说，上半年没养猪，下半年没屯口罩，错过发财的机会啦！”傍晚，城区。
华灯初上。街上鲜有行人。偶尔有车驶过寂寥的街道。
新瑞小区门口。两个大红灯笼在风中摇曳。红色横幅上写着二零二零鼠年春节快乐！
有三个穿制服的保安戴着口罩执勤。迎面有一红底黑字的牌子，上书“非本小区居民，严禁入内！”
一辆白色的轿车缓缓驶来。到门前停下。车窗玻璃摇下，露出一张白皙的女士的脸，三十出头的年龄，也戴着口罩。
女士:“你好，刘师傅！值班吗？”
刘师傅，四十六岁。敬礼。“你好，洪医生！回娘家来啦？”
刘师傅按下手中遥控器，门口栏杆抬起。
洪医生:“嗯，嗯。刚下班。正月初三，就该回娘家的。谢谢！”
洪医生驾车进入小区。在地下停车场车位停好车，但并没下车，就呆坐在驾驶座上，然后把头伏在了方向盘上。须臾，她抬起头，从包里掏出手机，按键。视频。
男人疲惫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戴着口罩、警帽。眼中布满血丝。（屏幕双画面。）
洪靓:“张洪，今晚能回家吗？”
张洪:“回不去呀老婆。好忙死了。现在是一个人顶三个人使唤。你也知道，武汉23号就封城了。咱们这外地车也不准下高速了。各村、小区也都开始封闭管理。形势越来越紧张了。我是一半会儿回不了家了。你就多辛苦一下吧！再是在医院接触病人多，你要多加小心，千万注意保护好自己哈！”
洪靓:“嗯。这我知道。我们医院都报名支援武汉了，我也报了。
张洪:“嗯，嗯。应该的，应该的。现在国家有难，咱虽是匹夫，但也有责对吧？再说啦，这样的事儿不一定就会轮到你头上。医院有那么多医生呢！”
洪靓沉吟片刻:”批下来了，明早就走。”
张洪:“什么什么?你要去武汉?还明早就走?怎么这么急呢！怎么就会是你呢？那、那端端怎么办？”
洪靓:“端端一直跟着姥姥姥爷。没问题的。你也要多注意身体，保护好自己。”
张洪哽咽:”老婆，我不要紧。怎么说，咱们这还没出现病例，眼下还是安全的。可你要去的地方是重灾区，是前线呐！”
洪靓：”这我知道。救命如救火，是很危险，但总得有人去做。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放心吧！”
张洪：”嗯，嗯。你要好好的。家里不能没有你。端端不能没有你。父母不能没有你。我更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不知道怎么活。老婆，我爱你！”
洪靓；“张洪，如果……如果哈！万一我回不来，你要答应我，把端端抚养成人。要让她健康快乐幸福。还有，替我为老人尽孝。我会感谢你的。”
□张洪；”不要这样说！不许这么说！你这么善良，优秀，绝对不会有事儿的。老婆，只要你平平安安回来，以后家里什么活儿也不用你做。我给你做好吃的，给你买喜欢的衣服。咱们全家一起去旅游。去天南，去海北。只要你平平安安回来，老婆，你要星星，我踏梯子也给你摘……呜呜……呜呜！”
洪靓抽泣:“好了好了。甭难过了。平时对你照顾不够，你自己多保重吧！能抽出空来的话，就回家看看。”
张洪:“嗯，嗯，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你在前方战斗，我在后方一定守好家。明早我也不能送你。我们一个萝卜一个坑，严防死守，半点也不敢马虎。你是治疗呼吸的，肯定要冲在一线，千万要保护好自己。我们都等你平安回来。老婆，你要好好的，我爱你！”
洪靓:“嗯，嗯。老公，我也爱你！好了，忙吧！我上楼了。拜！”
张洪举手敬礼：“老婆，敬礼!”
洪靓上楼。楼道静悄悄。各家各户门上都贴着春联和大大的福字。
洪靓拿钥匙开门进屋。屋里一派节日装扮。
六岁的端端扑到妈妈怀里:“妈妈回来喽，妈妈，我好想你好想你呀！”
洪靓搂着端端，“宝贝儿，妈妈也想你呀！”
洪靓抚弄着端端的小辫子：”端端真漂亮。谁给你扎的辫子呀？”
端端：“妈妈，是姥姥给我扎的。”
洪靓妈，五十八岁。短发，
微胖，白净:“端端，快让你妈洗手，咱们开饭喽。”
洪爸，六十岁。一米七四个头，偏瘦 花白头发。往桌上端菜。
洪靓:“爸，妈。”
洪爸：“嗯。回来啦？”
洪爸在桌上摆好四个菜。有红烧鲅鱼、有红烧大虾、一盘冻、一盘素炒花菜。
电视开着，正在播报援鄂医护人员离别场面。
洪靓:“端端，去把电视关了。”
洪爸:“不看听听也好嘛。你们看武汉疫情多吓人呐！”
洪靓:“吃饭不好看电视！”
端端:“妈妈说了，吃饭看电视不健康。”跑去拿遥控器关电视。
洪妈:“关了吧！老是看，多揪心呐！”
洪爸:“你个小马屁精！看到你妈就不认我们了。
端端:“妈妈好几天都没回家了。爸爸也好几天没回来了。连年也不和我们一起过。”
洪妈:“爸爸妈妈工作都忙。他们都在抗击疫情打怪兽呢！来来，吃饭吃饭。”
洪爸往杯里倒酒:“这么多好吃的，大过节的，你们也喝点红的吧！”
洪妈:“我们不喝。谁像你似的，成天价见酒没命。”
洪爸：“这不是过节吗？再说又有这么多好菜，喝点吧！”
洪靓起身拿酒:“妈，咱们也喝点！这年还没过完呢！”
洪妈:“好，好，那就一起喝。端端喝酸奶，来，咱们一起干杯！也算是新年快乐！”
端端拍手:“嗷……干杯喽。”
洪靓:“爸、妈，还有端端，来，祝你们新年快乐！”
大家碰杯。
洪妈:“吃菜，吃菜。”
洪靓放下酒杯，夹了一筷子花菜，在嘴里咀嚼。揉眼。
洪妈:“怎么了？”
洪靓:“菜辣！”
洪妈，疑惑的夹了一口到嘴里:”不辣呀，也没放辣椒呀！”
洪父看着洪靓:“遇到问题了吗？”
洪靓:“爸，妈，你们也知道，眼下武汉疫情的严重程度。现在国家召集全国各地的医护人员，去参加救援。我们医院也作动员了，大家都积极报名去武汉抗疫，我也报了。”
端端:“妈妈你要去武汉打怪兽吗？姥姥说武汉出现怪兽了。它们吃人呢！”
洪靓:“妈妈要去武汉打怪兽。你在家听姥爷姥姥的话，不要出门。端端真乖。”
洪爸抿了一口酒:”就你自己去吗？”
洪靓:”呼吸科的医生，就我一个。还有一个叫刘雪梅的护士。”
洪爸:“多穿点衣服。没退休时有年冬天单位派我去武汉出过差，那边没暖气，冷。”
洪妈:“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们只能支持你。家里你放心，不用惦记。端端不用说，我们也会照顾好的。只是你自己要千万保护好自己，省得让我们牵肠挂肚的。”
洪爸:“既然去了，就好好干吧！救人要紧。”
端端从桌上捧过储蓄罐:“妈妈，这是我的压岁钱，你带给武汉的小朋友吧！让他们买口罩，还要都买把枪，好打败怪兽。再说端端祝他们新年快乐！你早点回来，要不我就没有妈妈了！”
洪靓把端端搂到怀里。
洪爸:”我每天都在看围城日记。知道那边的一些情况。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省得让我们惦记，不放心。不过这也是个锻炼的机会，好好干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端端:“妈妈，你打怪兽也穿白色的铠甲吗？我看电视上的叔叔阿姨都穿白色的铠甲。”
洪靓:“穿。妈妈也要穿白色的铠甲才能打败怪兽。”
端端拍手:“嗷……妈妈穿上铠甲就是勇士喽！”翌日晨。
雪梅妈坐沙发上看电视。电视在播报武汉疫情。新增疑似人数，确诊人数，死亡人数。
雪梅拖着拉杆箱走出房间。
雪梅:“妈。”
雪梅妈:“还要上班吗？饭好了，吃了再走呀！”
雪梅:“不吃了。快到点了，去单位吃。我爸呢？”
雪梅妈:“又早早去大棚了。唉！你说早出晚归的，忙活一大顿，搭上功夫，也卖不出去，愁死个人的。”
雪梅:“那你告诉他就别忙活了，现在全国，除了医院，各行各业都按下暂停键了。趁这机会好好歇歇吧！”
雪梅妈:“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还不知道啊？就你爸这脾气，谁能说听他。让他摘吧，多摘点，你不是喜欢吃草莓酱吗？等我给你多做点，好留着吃。”
雪梅:“嗯！妈，单位派我出去业务学习，大概要学两个月。”
她迟疑着，放下拉杆箱，
向前拥住了妈妈。
雪梅妈:“这、这是去哪学习，还得这么长时间？”
雪梅:“去……嗯北京。你和爸爸在家好好的，千万不要出门，也不要串门。外人来也不要开门。”
雪梅妈:“嗯。疫情这么厉害，你也好生的照顾好自己。医院，病人多，得什么病的都有，你千万千万做好防护。省得叫我和你爸惦记着。”
雪梅:“妈！你放心吧。告诉我爸，别再去大棚了。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她使劲地簇拥了妈妈一下，头也不回的拖着拉杆箱走出家门。
雪梅妈拿出一盒洗好的草莓，在雪梅身后说：
”这是你爸昨天才摘的草莓，我都洗干净了，你带着路上吃吧！”
“不用了。”雪梅推着电动车往外走。“妈妈，拜。”
雪梅妈看着雪梅骑着电动车在空无一人的街上远去。回家关上房门。她怅然若失地坐到沙发上。
电视画面。全国各地医护人员登机疾驰武汉救援。
雪梅妈一下瞪大了眼睛，紧盯着屏幕。她自言自语，“她说的是去北京业务学习呀……？这孩子！”援鄂医疗队登车去机场。群众欢送。有人拥抱，转身泪别。
市委杨书记，四十八岁。戴着口罩， 眼镜。面向医疗队深鞠躬，然后挥手，哽咽；“勇士们，你们就要奔赴前线英勇战斗了。家乡的父老乡亲都在关注着你们，支持着你们。希望你们保护好自己，众志成城，战胜疫情，凯旋归来！武汉，我们的勇士是借给你们的，是借的！你们要一个不能少的给我们还回来！”
众人鼓掌。
车队启程。
武汉机场。援鄂医疗队员鱼贯走下飞机。
武汉街头，空空荡荡。安静得令人窒息。
武汉卫生部门对援鄂医疗队进行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诊断、治疗的理论培训。洪靓和刘雪梅等医护人员在认真听讲，记录。
完毕，湖北卫计委官员对医疗队员深鞠躬。
作为一个湖北人，武汉人民，由衷地感谢你们！感谢你们不辞辛苦，远道而来，英勇奋战。感谢你们舍小家顾大家，感谢你们医者仁心，感谢你们将生死置之度外，用自己伟岸的身体撑起祖国的天，换来新生的武汉！你们是医护人员，更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欠你们太多，你们如果有什么困难和需求，尽管说，我们一定会尽全力予以配合解决。
武汉。方舱医院。雪梅穿着防护服忙碌的身影。
她给病人喂药。
她给病人打针。
她给病人测量体温。
她给病人喂饭。
洪靓身穿写有洪靓两字的防护服在病房工作。一个输液的婆婆叫住她：“医生啊，我这个病到底有没有救啊，我到底能不能好起来，活着回家啊？家里的老伴也不会做个饭，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急死个人的！”
洪靓说：“当然能好，只要您听话，吃好睡好，配合治疗，怎么就不能好了呀?这不是一天比一天强了么？阿姨，我们来，不就是为了让你们好起来么?你就安心治病吧！要有信心。不要想三想四的哈！”
婆婆笑着说：“是啊，辛苦你们了，你们这些远道来的医生护士真是不错，为了我们抛家舍业的，不容易啊！”
□邻床的病人正拿手机看抗疫新闻。眼里泛着泪光：“我在看新闻啊，全国各地的人都来武汉帮助我们，你们也是来帮助我们的，真的是感谢你们了，每天那么辛苦……”
□洪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谁叫我们是医生呢？医生的天职就是治病救人，救死扶伤。对吧？”
病房外，走廊的尽头。脱下防护服的雪梅。一身疲惫，满脸勒痕。一头秀发已变成寸头。
她靠到墙上，拿手机，打出一行字：“爸，妈，你们好吗？当前疫情非常严重，希望你们千万不要随便出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很好，学习也很轻松，放心勿念。”
按键发送。然后她顺墙出溜到地上，便席地而坐，闭上眼睛。
须臾，手机视频音响起。屏幕显示:妈妈。
雪梅按下拒接键。有大滴的泪水滴到手机屏上。
□雪梅打出一行字:“妈妈，我和同事们正在一起学习，不方便接听。放心不要挂念！”
雪梅家乡村头，庆祝新年快乐的横幅还在风中抖动。三辆黑色轿车鱼贯驶到
雪梅家门前。
村长中上等个头，四十岁。身穿羽绒服。带领市委杨书记等人到雪梅家门前。村长按门铃。
雪梅爸开门。
村长；“老刘啊！市委杨书记来看你啦！”
雪梅爸手足无措。”杨书记？请进，请进。村长，这，这咋回事儿?”
一行人进屋。
雪梅妈起身迎接。
杨书记紧握着雪梅爸的手说:“老刘啊，你养了个好女儿啊！她积极参加武汉的抗疫战斗，奔赴前线，表现出色。是我们大家学习的好榜样。她的业务熟练，技术过硬，对病人关怀备至，是一把好手，在方仓医院受到大家一致好评，并得到了表彰。老刘啊，你女儿是个英雄啊！我们大家都要向她学习呀！”
雪梅爸:“她去武汉了？她什么时候去武汉了？”
雪梅所在医院院长，五十出头年龄。戴眼镜，口罩。头发花白。:“她去了半个多月了。一起去的还有我们呼吸科的洪靓医生。她们的业务能力都很强，表现也都很优秀。都积极要求去武汉参加抗击新冠肺疫情战斗，她们为我们医院树立了好榜样。确实值得我们大家向她们学习。”
雪梅爸的眼圈红了。他一下从杨书记紧握着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呜呜的大哭起来。
雪梅爸:“我不要什么英雄，我只要我的女儿平安回家。杨书记，我真不要英雄啊！我就要我的女儿能平安回来。她才二十五岁呀，还没对象。她只是个临时工啊！”
雪梅妈擦着流出眼泪的眼睛，“他爸，看你，这么多领导都在。”
雪梅爸:“我不管，我就要我的女儿平平安安回来，别的什么都不要。她糊弄我俩说是去北京学习。她走的时候我连面都没瞧，你们看这一天天死多少人？一天天确诊多少人？她万一有个差池这可叫我们怎么过呀！”
杨书记拍拍雪梅爸的肩，“老刘，这个你不必担心。现在的防护措施都很完善，各样装备也都很齐全。中央和全国人民也都在支援武汉。大家都齐心协力，一定会战胜这场疫情的。”
雪梅妈:“孩子有这个觉悟 ，我们该高兴才是。只是这孩子太懂事，怕我们上火，怕我们拖她后腿儿，才瞒着我们去武汉。这让我们心里确实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雪梅爸揉着眼睛:“杨书记，大道理我都懂。我也知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眼下国家遭难，都应该能出力的就出力。可、可这、这揪着谁的肉谁疼呀！我就这么一个孩子，这可是我两口子心头上的肉呀！怎能叫我们不心疼呢？”
杨书记环顾陪同人员:”刘雪梅和洪靓同志积极响应党中央号召，舍小家顾大家，主动请缨，奔赴前线、抗击疫情，为国担当，体现了不惧风险、勇于奉献的精神。你们各级各有关部门一定要切实关心援鄂队员和他们的家属，帮助他们解决生活、工作、家庭中的困难，把组织上的关爱送到他们的心坎上，让战斗在抗疫前线的同志工作安心，让在后方的家属放心还要暖心。”
雪梅妈：“谢谢杨书记和各位领导的关心。这些钱和东西我们不能收。我们一定告诉雪梅，家乡的各级领导还有医院的领导都来家里看望了。我一定叫她在前线放心，好好工作。不辜负大家的关心和期望。我也代雪梅谢谢你们，谢谢！”武汉某医院。治好的病人出院。穿防护服的医护人员送别。
病人手捧鲜花面向医护人员深鞠躬。
病人:“我多想看看你们这些天使的模样啊！”
两个月后，春暖花开。
武汉街头车辆、行人渐多。
援鄂医护人员换防。坐大巴去机场。前方警用摩托开道。
沿途武汉百姓举小红旗夹道欢送。锣鼓喧天。路边执勤警察敬礼。
路上的车辆纷纷靠边停车，一齐鸣笛致敬。
群众中有人抹眼泪。他们高喊，谢谢你们！向你们致敬！
医护人员登机。飞机起飞。
飞机上，机长广播:勇士们，欢迎你们乘坐本次航班，欢迎你们平安归来！欢迎回家！
全体乘员欢呼。
飞机降落。水门迎接。
群众手捧鲜花列队迎接。
援鄂医疗队一行，手捧鲜花，站成一排。
五星红旗在微风中飘扬。
杨书记致欢迎词；
同志们，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热烈欢迎从
抗疫前线归来的勇士。
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和全市人民向你们表示衷心的感谢！感谢你们主动请缨、白衣执甲，逆行征战。感谢你们医者仁心、舍小家顾大家、无私奉献，勇于担当。也感谢你们亲友的理解、支持和默默奉献！
你们是新时代最可爱的人！是“最美逆行者”。
面对疫情，你们以专业精湛的医术、科学的护理救死扶伤、保卫生命、守护健康，圆满完成了组织和人民交付给你们的艰巨任务，经历了血与泪的历练、生与死的考验，全市人民为你们点赞！你们的负重前行，换来我们的岁月静好。你们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再以饱满的精神状态回到工作岗位上，继续发扬“抗疫”精神，再立新功。谢谢你们！
杨书记等人一起向医护人员深鞠躬。
全体鼓掌。路边树木身披绿装。春意盎然。
医护人员坐大巴去宾馆隔离。警车开道。摩托车在大巴两边护卫。警灯闪烁。张洪在警车上带队。
经过十四天的隔离，雪梅打点好行装，被车送到村口。村口锣鼓喧天。挂庆新年的横幅换成热烈欢迎前线归来的勇士刘雪梅。
刘雪梅胸佩红花被都戴着口罩的众乡亲簇拥着进家门。
雪梅与父母拥抱。
雪梅：“爸、妈，我回来了!”
众乡亲鼓掌。
洪靓医生打点好行装，兴高采烈的自己驾车往父母家奔去。
车到小区门口，戴口罩的刘师傅却没有抬杆。
洪靓下车。
刘师傅及众保安敬礼。
刘师傅指着小区大门旁一块牌子给洪靓看。
牌子上红纸黑字写着；感谢洪靓医生，奋不顾身武汉救援，共克时艰。但希望能体谅小区全体居民的安危，委屈一下，回自家！谢谢配合！
-----新瑞小区全体居民启。
洪靓呆呆的看着标语，泪水涌出眼眶。她蹲下身子，双手捂脸，双肩耸动，痛哭。
大门里面不远处。洪爸戴口罩，双手揽着端端。
端端靠在姥爷的腿前。她戴着口罩，露出两只大眼睛，疑惑的看着远处蹲在地上的洪靓。
洪靓起身朝他们摆手再见。边回头边用衣袖擦拭眼睛。
端端一下认出妈妈。她一下挣脱姥爷的双手，嘴里喊着：“妈妈！妈妈！”向大门跑去。
洪靓回身扬起双手跑向端端。
端端：“妈妈，妈妈，我做梦都在想你呀！”
洪靓：“宝贝儿，妈妈也想你啊！”
端端奔跑双手上扬，定格。
洪靓奔跑双手上扬。定格。
剧终。
2020.5.14晨初稿。
胶东某地。
晚饭时分。
一个干净整齐的村落。村头挂有一红色横幅，上书：庆祝2020鼠年新春大吉!各家各户的门上都贴着崭新的春联。门前大红的灯笼在晚风中摇晃，透出的红色光晕就在街上变幻出各色幻影。
空旷的街道空无一人。街灯孤零零的立在街边，惨白的光晕下有零星的雪花围着灯光飞舞。
一辆电动车从村口驶来，在一户门口停下。骑车人是个年轻女子，一头长发。身穿大块格子风雪衣，戴着口罩。她推开街门，把电动车推进干净的过道，然后背着包走过整洁的院落进家。
迎门的客厅摆着一张圆桌，桌上摆着四个热气腾腾的菜肴。一个清炖排骨，一个清蒸鲈鱼，一个素炒土豆丝，一个油炸丸子。三副碗筷。一个五十岁微胖白净的女人，留着微烫的卷发，正把一瓶白酒和一个酒杯，往圆桌上放。
墙上的壁挂电视播报着武汉疫情的状况。
年轻女子推门进屋。“妈，我回来了。”
“下班了雪梅?”雪梅妈笑着对进门的女儿说：“快洗手，菜正好刚上桌。”
雪梅脱去外套换鞋，问：“我爸呢？”
“还在大棚里忙活呢。打他手机也顾不得接。唉！也是瞎忙活。寻思着赶过年下来草莓能卖个好价钱，谁能想到让这疫情闹得，都不敢出门了，还卖给谁呀！”
“嗯。那还忙活个什么劲，就别干了。反正也卖不出去。净赚个白忙活。”雪梅说，“等我爸回来你们吃吧！我有点累，不想吃了。”
雪梅低头往自己房间走去。
雪梅妈：“你看我做了这么多的好菜，还有你最爱吃的排骨，你吃点呀？”
雪梅：“妈，我不想吃。你们吃吧。别管我。”
“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有点累。”
雪梅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雪梅爸
手中提溜着一红色塑料小桶进门。桶里装有新摘的草莓。
□雪梅爸五十二岁 ，中上等身材 ，偏瘦。穿着旧军大衣。脱衣服换鞋。
雪梅妈接过他手中的草莓问道：“咋这么晚才回来？”
雪梅爸回道：“大棚盖着帘子，在棚里边开着灯，也不知道外边天黑了。这忙忙乎乎的，没觉着景，天就黑了。不叫肚子咕咕叫了，还能干一会儿。”
雪梅妈说：“打你手机也不接。”
“手机放在大衣兜里，离着远，听不见。”男人洗完手在桌前坐下，拧开酒瓶盖往杯里斟酒。“雪梅呢？我看她电动车在家，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了。”雪梅妈说，“她说今天有点累，不想吃饭了。”
“咋就不吃饭了呢？大过节的。按正理儿要是结婚了，今天就是回娘家的日子。看做这么多好吃的，叫她起来一块儿吃点。再开瓶红酒，你俩也喝点。热闹热闹。”
雪梅妈：“我看她像有心思的样子，不太高兴。就让她躺一会儿吧。”
雪梅爸呷了口酒，说:“过了这个年，也二十五了，该找对象了。”
“谁说不是呢？”雪梅妈到桌前坐下。“也愁人。她自己不着急。”
雪梅爸:“眼下疫情这么厉害，医院病人多，人又杂，你多嘱咐嘱咐她，让她小心一点。”
雪梅妈:“谁说不是呢！”
雪梅爸指着电视:“你看看，现在全国各地的医生护士都往武汉调，咱家雪梅不会也派过去吧？”
雪梅妈:“那怎么可能呢？她又不在编，就是个合同制，怎么能轮到她呢！”
雪梅爸:“当初考医学院，让她学医吧，她非要报护理专业，说什么好就业。你看看，到头来还是没个编制。活又脏又累不说，上个班还没白带黑夜的。”
雪梅妈：“这有什么办法？谁叫她喜欢哩。”
雪梅爸夹了一块排骨正要往嘴里送。
雪梅妈；“你少吃点吧！雪梅还一口没吃呢。”
雪梅爸；“好、好，我不吃我不吃。”
雪梅妈；“哎呀！你用筷子夹过的就别往碗里放了。你这人也真是，要是叫你给我留，你保证一块儿也不剩。给你闺女留，你就一块儿也不吃了。”
雪梅爸把排骨重又填到嘴里；“她不是辛苦嘛！从大年三十就值班，到现在才回家，连年也没捞着在家过。”
雪梅妈:“她现在在急诊室的护士里是个扛大梁的。她不得处处带头吗?你说肉这么贵，现在买扇排骨过去都能买头猪了。”
雪梅爸：“你没见手机上的段子说，上半年没养猪，下半年没屯口罩，错过发财的机会啦！”傍晚，城区。
华灯初上。街上鲜有行人。偶尔有车驶过寂寥的街道。
新瑞小区门口。两个大红灯笼在风中摇曳。红色横幅上写着二零二零鼠年春节快乐！
有三个穿制服的保安戴着口罩执勤。迎面有一红底黑字的牌子，上书“非本小区居民，严禁入内！”
一辆白色的轿车缓缓驶来。到门前停下。车窗玻璃摇下，露出一张白皙的女士的脸，三十出头的年龄，也戴着口罩。
女士:“你好，刘师傅！值班吗？”
刘师傅，四十六岁。敬礼。“你好，洪医生！回娘家来啦？”
刘师傅按下手中遥控器，门口栏杆抬起。
洪医生:“嗯，嗯。刚下班。正月初三，就该回娘家的。谢谢！”
洪医生驾车进入小区。在地下停车场车位停好车，但并没下车，就呆坐在驾驶座上，然后把头伏在了方向盘上。须臾，她抬起头，从包里掏出手机，按键。视频。
男人疲惫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戴着口罩、警帽。眼中布满血丝。（屏幕双画面。）
洪靓:“张洪，今晚能回家吗？”
张洪:“回不去呀老婆。好忙死了。现在是一个人顶三个人使唤。你也知道，武汉23号就封城了。咱们这外地车也不准下高速了。各村、小区也都开始封闭管理。形势越来越紧张了。我是一半会儿回不了家了。你就多辛苦一下吧！再是在医院接触病人多，你要多加小心，千万注意保护好自己哈！”
洪靓:“嗯。这我知道。我们医院都报名支援武汉了，我也报了。
张洪:“嗯，嗯。应该的，应该的。现在国家有难，咱虽是匹夫，但也有责对吧？再说啦，这样的事儿不一定就会轮到
你头上。医院有那么多医生呢！”
洪靓沉吟片刻:”批下来了，明早就走。”
张洪:“什么什么?你要去武汉?还明早就走?怎么这么急呢！怎么就会是你呢？那、那端端怎么办？”
洪靓:“端端一直跟着姥姥姥爷。没问题的。你也要多注意身体，保护好自己。”
张洪哽咽:”老婆，我不要紧。怎么说，咱们这还没出现病例，眼下还是安全的。可你要去的地方是重灾区，是前线呐！”
洪靓：”这我知道。救命如救火，是很危险，但总得有人去做。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放心吧！”
张洪：”嗯，嗯。你要好好的。家里不能没有你。端端不能没有你。父母不能没有你。我更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不知道怎么活。老婆，我爱你！”
洪靓；“张洪，如果……如果哈！万一我回不来，你要答应我，把端端抚养成人。要让她健康快乐幸福。还有，替我为老人尽孝。我会感谢你的。”
□张洪；”不要这样说！不许这么说！你这么善良，优秀，绝对不会有事儿的。老婆，只要你平平安安回来，以后家里什么活儿也不用你做。我给你做好吃的，给你买喜欢的衣服。咱们全家一起去旅游。去天南，去海北。只要你平平安安回来，老婆，你要星星，我踏梯子也给你摘……呜呜……呜呜！”
洪靓抽泣:“好了好了。甭难过了。平时对你照顾不够，你自己多保重吧！能抽出空来的话，就回家看看。”
张洪:“嗯，嗯，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你在前方战斗，我在后方一定守好家。明早我也不能送你。我们一个萝卜一个坑，严防死守，半点也不敢马虎。你是治疗呼吸的，肯定要冲在一线，千万要保护好自己。我们都等你平安回来。老婆，你要好好的，我爱你！”
洪靓:“嗯，嗯。老公，我也爱你！好了，忙吧！我上楼了。拜！”
张洪举手敬礼：“老婆，敬礼!”洪靓上楼。楼道静悄悄。各家各户门上都贴着春联和大大的福字。
洪靓拿钥匙开门进屋。屋里一派节日装扮。
六岁的端端扑到妈妈怀里:“妈妈回来喽，妈妈，我好想你好想你呀！”
洪靓搂着端端，“宝贝儿，妈妈也想你呀！”
洪靓抚弄着端端的小辫子：”端端真漂亮。谁给你扎的辫子呀？”
端端：“妈妈，是姥姥给我扎的。”
洪靓妈，五十八岁。短发，微胖，白净:“端端，快让你妈洗手，咱们开饭喽。”
洪爸，六十岁。一米七四个头，偏瘦 花白头发。往桌上端菜。
洪靓:“爸，妈。”
洪爸：“嗯。回来啦？”
洪爸在桌上摆好四个菜。有红烧鲅鱼、有红烧大虾、一盘冻、一盘素炒花菜。
电视开着，正在播报援鄂医护人员离别场面。
洪靓:“端端，去把电视关了。”
洪爸:“不看听听也好嘛。你们看武汉疫情多吓人呐！”
洪靓:“吃饭不好看电视！”
端端:“妈妈说了，吃饭看电视不健康。”跑去拿遥控器关电视。
洪妈:“关了吧！老是看，多揪心呐！”
洪爸:“你个小马屁精！看到你妈就不认我们了。
端端:“妈妈好几天都没回家了。爸爸也好几天没回来了。连年也不和我们一起过。”
洪妈:“爸爸妈妈工作都忙。他们都在抗击疫情打怪兽呢！来来，吃饭吃饭。”
洪爸往杯里倒酒:“这么多好吃的，大过节的，你们也喝点红的吧！”
洪妈:“我们不喝。谁像你似的，成天价见酒没命。”
洪爸：“这不是过节吗？再说又有这么多好菜，喝点吧！”
洪靓起身拿酒:“妈，咱们也喝点！这年还没过完呢！”
洪妈:“好，好，那就一起喝。端端喝酸奶，来，咱们一起干杯！也算是新年快乐！”
端端拍手:“嗷……干杯喽。”
洪靓:“爸、妈，还有端端，来，祝你们新年快乐！”
大家碰杯。
洪妈:“吃菜，吃菜。”
洪靓放下酒杯，夹了一筷子花菜，在嘴里咀嚼。揉眼。
洪妈:“怎么了？”
洪靓:“菜辣！”
洪妈，疑惑的夹了一口到嘴里:”不辣呀，也没放辣椒呀！”
洪父看着洪靓:“遇到问题了吗？”
洪靓:“爸，妈，你们也知道，眼下武汉疫情的严重程度。现在国家召
集全国各地的医护人员，去参加救援。我们医院也作动员了，大家都积极报名去武汉抗疫，我也报了。”
端端:“妈妈你要去武汉打怪兽吗？姥姥说武汉出现怪兽了。它们吃人呢！”
洪靓:“妈妈要去武汉打怪兽。你在家听姥爷姥姥的话，不要出门。端端真乖。”
洪爸抿了一口酒:”就你自己去吗？”
洪靓:”呼吸科的医生，就我一个。还有一个叫刘雪梅的护士。”
洪爸:“多穿点衣服。没退休时有年冬天单位派我去武汉出过差，那边没暖气，冷。”
洪妈:“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们只能支持你。家里你放心，不用惦记。端端不用说，我们也会照顾好的。只是你自己要千万保护好自己，省得让我们牵肠挂肚的。”
洪爸:“既然去了，就好好干吧！救人要紧。”
端端从桌上捧过储蓄罐:“妈妈，这是我的压岁钱，你带给武汉的小朋友吧！让他们买口罩，还要都买把枪，好打败怪兽。再说端端祝他们新年快乐！你早点回来，要不我就没有妈妈了！”
洪靓把端端搂到怀里。
洪爸:”我每天都在看围城日记。知道那边的一些情况。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省得让我们惦记，不放心。不过这也是个锻炼的机会，好好干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端端:“妈妈，你打怪兽也穿白色的铠甲吗？我看电视上的叔叔阿姨都穿白色的铠甲。”
洪靓:“穿。妈妈也要穿白色的铠甲才能打败怪兽。”
端端拍手:“嗷……妈妈穿上铠甲就是勇士喽！”翌日晨。
雪梅妈坐沙发上看电视。电视在播报武汉疫情。新增疑似人数，确诊人数，死亡人数。
雪梅拖着拉杆箱走出房间。
雪梅:“妈。”
雪梅妈:“还要上班吗？饭好了，吃了再走呀！”
雪梅:“不吃了。快到点了，去单位吃。我爸呢？”
雪梅妈:“又早早去大棚了。唉！你说早出晚归的，忙活一大顿，搭上功夫，也卖不出去，愁死个人的。”
雪梅:“那你告诉他就别忙活了，现在全国，除了医院，各行各业都按下暂停键了。趁这机会好好歇歇吧！”
雪梅妈:“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还不知道啊？就你爸这脾气，谁能说听他。让他摘吧，多摘点，你不是喜欢吃草莓酱吗？等我给你多做点，好留着吃。”
雪梅:“嗯！妈，单位派我出去业务学习，大概要学两个月。”
她迟疑着，放下拉杆箱，向前拥住了妈妈。
雪梅妈:“这、这是去哪学习，还得这么长时间？”
雪梅:“去……嗯北京。你和爸爸在家好好的，千万不要出门，也不要串门。外人来也不要开门。”
雪梅妈:“嗯。疫情这么厉害，你也好生的照顾好自己。医院，病人多，得什么病的都有，你千万千万做好防护。省得叫我和你爸惦记着。”
雪梅:“妈！你放心吧。告诉我爸，别再去大棚了。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她使劲地簇拥了妈妈一下，头也不回的拖着拉杆箱走出家门。
雪梅妈拿出一盒洗好的草莓，在雪梅身后说：
”这是你爸昨天才摘的草莓，我都洗干净了，你带着路上吃吧！”
“不用了。”雪梅推着电动车往外走。“妈妈，拜。”
雪梅妈看着雪梅骑着电动车在空无一人的街上远去。回家关上房门。她怅然若失地坐到沙发上。
电视画面。全国各地医护人员登机疾驰武汉救援。
雪梅妈一下瞪大了眼睛，紧盯着屏幕。她自言自语，“她说的是去北京业务学习呀……？这孩子！”
援鄂医疗队登车去机场。群众欢送。有人拥抱，转身泪别。
市委杨书记，四十八岁。戴着口罩， 眼镜。面向医疗队深鞠躬，然后挥手，哽咽；“勇士们，你们就要奔赴前线英勇战斗了。家乡的父老乡亲都在关注着你们，支持着你们。希望你们保护好自己，众志成城，战胜疫情，凯旋归来！武汉，我们的勇士是借给你们的，是借的！你们要一个不能少的给我们还回来！”
众人鼓掌。
车队启程。
武汉机场。援鄂医疗队员鱼贯走下飞机。
武汉街头，空空荡荡。安静得令人窒息。
武汉卫生部门对援鄂医疗队进行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诊断、治疗的理论培训。洪靓和刘雪梅等医护人
员在认真听讲，记录。
完毕，湖北卫计委官员对医疗队员深鞠躬。
作为一个湖北人，武汉人民，由衷地感谢你们！感谢你们不辞辛苦，远道而来，英勇奋战。感谢你们舍小家顾大家，感谢你们医者仁心，感谢你们将生死置之度外，用自己伟岸的身体撑起祖国的天，换来新生的武汉！你们是医护人员，更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欠你们太多，你们如果有什么困难和需求，尽管说，我们一定会尽全力予以配合解决。武汉。方舱医院。雪梅穿着防护服忙碌的身影。
她给病人喂药。
她给病人打针。
她给病人测量体温。
她给病人喂饭。
洪靓身穿写有洪靓两字的防护服在病房工作。一个输液的婆婆叫住她：“医生啊，我这个病到底有没有救啊，我到底能不能好起来，活着回家啊？家里的老伴也不会做个饭，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急死个人的！”
洪靓说：“当然能好，只要您听话，吃好睡好，配合治疗，怎么就不能好了呀?这不是一天比一天强了么？阿姨，我们来，不就是为了让你们好起来么?你就安心治病吧！要有信心。不要想三想四的哈！”
婆婆笑着说：“是啊，辛苦你们了，你们这些远道来的医生护士真是不错，为了我们抛家舍业的，不容易啊！”
□邻床的病人正拿手机看抗疫新闻。眼里泛着泪光：“我在看新闻啊，全国各地的人都来武汉帮助我们，你们也是来帮助我们的，真的是感谢你们了，每天那么辛苦……”
□洪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谁叫我们是医生呢？医生的天职就是治病救人，救死扶伤。对吧？”
病房外，走廊的尽头。脱下防护服的雪梅。一身疲惫，满脸勒痕。一头秀发已变成寸头。
她靠到墙上，拿手机，打出一行字：“爸，妈，你们好吗？当前疫情非常严重，希望你们千万不要随便出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很好，学习也很轻松，放心勿念。”
按键发送。然后她顺墙出溜到地上，便席地而坐，闭上眼睛。
须臾，手机视频音响起。屏幕显示:妈妈。
雪梅按下拒接键。有大滴的泪水滴到手机屏上。
□雪梅打出一行字:“妈妈，我和同事们正在一起学习，不方便接听。放心不要挂念！”
雪梅家乡村头，庆祝新年快乐的横幅还在风中抖动。三辆黑色轿车鱼贯驶到雪梅家门前。
村长中上等个头，四十岁。身穿羽绒服。带领市委杨书记等人到雪梅家门前。村长按门铃。
雪梅爸开门。
村长；“老刘啊！市委杨书记来看你啦！”
雪梅爸手足无措。”杨书记？请进，请进。村长，这，这咋回事儿?”
一行人进屋。
雪梅妈起身迎接。
杨书记紧握着雪梅爸的手说:“老刘啊，你养了个好女儿啊！她积极参加武汉的抗疫战斗，奔赴前线，表现出色。是我们大家学习的好榜样。她的业务熟练，技术过硬，对病人关怀备至，是一把好手，在方仓医院受到大家一致好评，并得到了表彰。老刘啊，你女儿是个英雄啊！我们大家都要向她学习呀！”
雪梅爸:“她去武汉了？她什么时候去武汉了？”
雪梅所在医院院长，五十出头年龄。戴眼镜，口罩。头发花白。:“她去了半个多月了。一起去的还有我们呼吸科的洪靓医生。她们的业务能力都很强，表现也都很优秀。都积极要求去武汉参加抗击新冠肺疫情战斗，她们为我们医院树立了好榜样。确实值得我们大家向她们学习。”
雪梅爸的眼圈红了。他一下从杨书记紧握着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呜呜的大哭起来。
雪梅爸:“我不要什么英雄，我只要我的女儿平安回家。杨书记，我真不要英雄啊！我就要我的女儿能平安回来。她才二十五岁呀，还没对象。她只是个临时工啊！”
雪梅妈擦着流出眼泪的眼睛，“他爸，看你，这么多领导都在。”
雪梅爸:“我不管，我就要我的女儿平平安安回来，别的什么都不要。她糊弄我俩说是去北京学习。她走的时候我连面都没瞧，你们看这一天天死多少人？一天天确诊多少人？她万一有个差池这可叫我们怎么过呀！
”
杨书记拍拍雪梅爸的肩，“老刘，这个你不必担心。现在的防护措施都很完善，各样装备也都很齐全。中央和全国人民也都在支援武汉。大家都齐心协力，一定会战胜这场疫情的。”
雪梅妈:“孩子有这个觉悟 ，我们该高兴才是。只是这孩子太懂事，怕我们上火，怕我们拖她后腿儿，才瞒着我们去武汉。这让我们心里确实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雪梅爸揉着眼睛:“杨书记，大道理我都懂。我也知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眼下国家遭难，都应该能出力的就出力。可、可这、这揪着谁的肉谁疼呀！我就这么一个孩子，这可是我两口子心头上的肉呀！怎能叫我们不心疼呢？”
杨书记环顾陪同人员:”刘雪梅和洪靓同志积极响应党中央号召，舍小家顾大家，主动请缨，奔赴前线、抗击疫情，为国担当，体现了不惧风险、勇于奉献的精神。你们各级各有关部门一定要切实关心援鄂队员和他们的家属，帮助他们解决生活、工作、家庭中的困难，把组织上的关爱送到他们的心坎上，让战斗在抗疫前线的同志工作安心，让在后方的家属放心还要暖心。”
雪梅妈：“谢谢杨书记和各位领导的关心。这些钱和东西我们不能收。我们一定告诉雪梅，家乡的各级领导还有医院的领导都来家里看望了。我一定叫她在前线放心，好好工作。不辜负大家的关心和期望。我也代雪梅谢谢你们，谢谢！”武汉某医院。治好的病人出院。穿防护服的医护人员送别。
病人手捧鲜花面向医护人员深鞠躬。
病人:“我多想看看你们这些天使的模样啊！”
两个月后，春暖花开。
武汉街头车辆、行人渐多。
援鄂医护人员换防。坐大巴去机场。前方警用摩托开道。
沿途武汉百姓举小红旗夹道欢送。锣鼓喧天。路边执勤警察敬礼。
路上的车辆纷纷靠边停车，一齐鸣笛致敬。
群众中有人抹眼泪。他们高喊，谢谢你们！向你们致敬！
医护人员登机。飞机起飞。
飞机上，机长广播:勇士们，欢迎你们乘坐本次航班，欢迎你们平安归来！欢迎回家！
全体乘员欢呼。
飞机降落。水门迎接。
群众手捧鲜花列队迎接。
援鄂医疗队一行，手捧鲜花，站成一排。
五星红旗在微风中飘扬。
杨书记致欢迎词；
同志们，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热烈欢迎从抗疫前线归来的勇士。
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和全市人民向你们表示衷心的感谢！感谢你们主动请缨、白衣执甲，逆行征战。感谢你们医者仁心、舍小家顾大家、无私奉献，勇于担当。也感谢你们亲友的理解、支持和默默奉献！
你们是新时代最可爱的人！是“最美逆行者”。
面对疫情，你们以专业精湛的医术、科学的护理救死扶伤、保卫生命、守护健康，圆满完成了组织和人民交付给你们的艰巨任务，经历了血与泪的历练、生与死的考验，全市人民为你们点赞！你们的负重前行，换来我们的岁月静好。你们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再以饱满的精神状态回到工作岗位上，继续发扬“抗疫”精神，再立新功。谢谢你们！
杨书记等人一起向医护人员深鞠躬。
全体鼓掌。
路边树木身披绿装。春意盎然。
医护人员坐大巴去宾馆隔离。警车开道。摩托车在大巴两边护卫。警灯闪烁。张洪在警车上带队。
经过十四天的隔离，雪梅打点好行装，被车送到村口。村口锣鼓喧天。挂庆新年的横幅换成热烈欢迎前线归来的勇士刘雪梅。
刘雪梅胸佩红花被都戴着口罩的众乡亲簇拥着进家门。
雪梅与父母拥抱。
雪梅：“爸、妈，我回来了!”
众乡亲鼓掌。
洪靓医生打点好行装，兴高采烈的自己驾车往父母家奔去。
车到小区门口，戴口罩的刘师傅却没有抬杆。
洪靓下车。
刘师傅及众保安敬礼。
刘师傅指着小区大门旁一块牌子给洪靓看。
牌子上红纸黑字写着；感谢洪靓医生，奋不顾身武汉救援，共克时艰。但希望能体谅小区全体居民的安危，委屈一下，回自家！谢谢配合！
-----新瑞小区全体居民启。
洪靓呆呆的看着标语，泪水涌出眼眶。她蹲下身子，双手捂
脸，双肩耸动，痛哭。
大门里面不远处。洪爸戴口罩，双手揽着端端。
端端靠在姥爷的腿前。她戴着口罩，露出两只大眼睛，疑惑的看着远处蹲在地上的洪靓。
洪靓起身朝他们摆手再见。边回头边用衣袖擦拭眼睛。
端端一下认出妈妈。她一下挣脱姥爷的双手，嘴里喊着：“妈妈！妈妈！”向大门跑去。
洪靓回身扬起双手跑向端端。
端端：“妈妈，妈妈，我做梦都在想你呀！”
洪靓：“宝贝儿，妈妈也想你啊！”
端端奔跑双手上扬，定格。
洪靓奔跑双手上扬。定格。剧终。
2020.5.14晨初稿。
胶东某地。
晚饭时分。
一个干净整齐的村落。村头挂有一红色横幅，上书：庆祝2020鼠年新春大吉!各家各户的门上都贴着崭新的春联。门前大红的灯笼在晚风中摇晃，透出的红色光晕就在街上变幻出各色幻影。
空旷的街道空无一人。街灯孤零零的立在街边，惨白的光晕下有零星的雪花围着灯光飞舞。
一辆电动车从村口驶来，在一户门口停下。骑车人是个年轻女子，一头长发。身穿大块格子风雪衣，戴着口罩。她推开街门，把电动车推进干净的过道，然后背着包走过整洁的院落进家。
迎门的客厅摆着一张圆桌，桌上摆着四个热气腾腾的菜肴。一个清炖排骨，一个清蒸鲈鱼，一个素炒土豆丝，一个油炸丸子。三副碗筷。一个五十岁微胖白净的女人，留着微烫的卷发，正把一瓶白酒和一个酒杯，往圆桌上放。
墙上的壁挂电视播报着武汉疫情的状况。
年轻女子推门进屋。“妈，我回来了。”
“下班了雪梅?”雪梅妈笑着对进门的女儿说：“快洗手，菜正好刚上桌。”
雪梅脱去外套换鞋，问：“我爸呢？”
“还在大棚里忙活呢。打他手机也顾不得接。唉！也是瞎忙活。寻思着赶过年下来草莓能卖个好价钱，谁能想到让这疫情闹得，都不敢出门了，还卖给谁呀！”
“嗯。那还忙活个什么劲，就别干了。反正也卖不出去。净赚个白忙活。”雪梅说，“等我爸回来你们吃吧！我有点累，不想吃了。”
雪梅低头往自己房间走去。
雪梅妈：“你看我做了这么多的好菜，还有你最爱吃的排骨，你吃点呀？”
雪梅：“妈，我不想吃。你们吃吧。别管我。”
“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有点累。”
雪梅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雪梅爸手中提溜着一红色塑料小桶进门。桶里装有新摘的草莓。
□雪梅爸五十二岁 ，中上等身材 ，偏瘦。穿着旧军大衣。脱衣服换鞋。
雪梅妈接过他手中的草莓问道：“咋这么晚才回来？”
雪梅爸回道：“大棚盖着帘子，在棚里边开着灯，也不知道外边天黑了。这忙忙乎乎的，没觉着景，天就黑了。不叫肚子咕咕叫了，还能干一会儿。”
雪梅妈说：“打你手机也不接。”
“手机放在大衣兜里，离着远，听不见。”男人洗完手在桌前坐下，拧开酒瓶盖往杯里斟酒。“雪梅呢？我看她电动车在家，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了。”雪梅妈说，“她说今天有点累，不想吃饭了。”
“咋就不吃饭了呢？大过节的。按正理儿要是结婚了，今天就是回娘家的日子。看做这么多好吃的，叫她起来一块儿吃点。再开瓶红酒，你俩也喝点。热闹热闹。”
雪梅妈：“我看她像有心思的样子，不太高兴。就让她躺一会儿吧。”
雪梅爸呷了口酒，说:“过了这个年，也二十五了，该找对象了。”
“谁说不是呢？”雪梅妈到桌前坐下。“也愁人。她自己不着急。”
雪梅爸:“眼下疫情这么厉害，医院病人多，人又杂，你多嘱咐嘱咐她，让她小心一点。”
雪梅妈:“谁说不是呢！”
雪梅爸指着电视:“你看看，现在全国各地的医生护士都往武汉调，咱家雪梅不会也派过去吧？”
雪梅妈:“那怎么可能呢？她又不在编，就是个合同制，怎么能轮到她呢！”
雪梅爸:“当初考医学院，让她学医吧，她非要报护理专业，说什么好就业。你看看，到头来还是没个编制。活又脏又累不说，上个班还没白带黑夜的。”
雪梅妈：“这有什么
办法？谁叫她喜欢哩。”
雪梅爸夹了一块排骨正要往嘴里送。
雪梅妈；“你少吃点吧！雪梅还一口没吃呢。”
雪梅爸；“好、好，我不吃我不吃。”
雪梅妈；“哎呀！你用筷子夹过的就别往碗里放了。你这人也真是，要是叫你给我留，你保证一块儿也不剩。给你闺女留，你就一块儿也不吃了。”
雪梅爸把排骨重又填到嘴里；“她不是辛苦嘛！从大年三十就值班，到现在才回家，连年也没捞着在家过。”
雪梅妈:“她现在在急诊室的护士里是个扛大梁的。她不得处处带头吗?你说肉这么贵，现在买扇排骨过去都能买头猪了。”
雪梅爸：“你没见手机上的段子说，上半年没养猪，下半年没屯口罩，错过发财的机会啦！”傍晚，城区。
华灯初上。街上鲜有行人。偶尔有车驶过寂寥的街道。
新瑞小区门口。两个大红灯笼在风中摇曳。红色横幅上写着二零二零鼠年春节快乐！
有三个穿制服的保安戴着口罩执勤。迎面有一红底黑字的牌子，上书“非本小区居民，严禁入内！”
一辆白色的轿车缓缓驶来。到门前停下。车窗玻璃摇下，露出一张白皙的女士的脸，三十出头的年龄，也戴着口罩。
女士:“你好，刘师傅！值班吗？”
刘师傅，四十六岁。敬礼。“你好，洪医生！回娘家来啦？”
刘师傅按下手中遥控器，门口栏杆抬起。
洪医生:“嗯，嗯。刚下班。正月初三，就该回娘家的。谢谢！”
洪医生驾车进入小区。在地下停车场车位停好车，但并没下车，就呆坐在驾驶座上，然后把头伏在了方向盘上。须臾，她抬起头，从包里掏出手机，按键。视频。
男人疲惫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戴着口罩、警帽。眼中布满血丝。（屏幕双画面。）
洪靓:“张洪，今晚能回家吗？”
张洪:“回不去呀老婆。好忙死了。现在是一个人顶三个人使唤。你也知道，武汉23号就封城了。咱们这外地车也不准下高速了。各村、小区也都开始封闭管理。形势越来越紧张了。我是一半会儿回不了家了。你就多辛苦一下吧！再是在医院接触病人多，你要多加小心，千万注意保护好自己哈！”
洪靓:“嗯。这我知道。我们医院都报名支援武汉了，我也报了。
张洪:“嗯，嗯。应该的，应该的。现在国家有难，咱虽是匹夫，但也有责对吧？再说啦，这样的事儿不一定就会轮到你头上。医院有那么多医生呢！”
洪靓沉吟片刻:”批下来了，明早就走。”
张洪:“什么什么?你要去武汉?还明早就走?怎么这么急呢！怎么就会是你呢？那、那端端怎么办？”
洪靓:“端端一直跟着姥姥姥爷。没问题的。你也要多注意身体，保护好自己。”
张洪哽咽:”老婆，我不要紧。怎么说，咱们这还没出现病例，眼下还是安全的。可你要去的地方是重灾区，是前线呐！”
洪靓：”这我知道。救命如救火，是很危险，但总得有人去做。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放心吧！”
张洪：”嗯，嗯。你要好好的。家里不能没有你。端端不能没有你。父母不能没有你。我更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不知道怎么活。老婆，我爱你！”
洪靓；“张洪，如果……如果哈！万一我回不来，你要答应我，把端端抚养成人。要让她健康快乐幸福。还有，替我为老人尽孝。我会感谢你的。”
□张洪；”不要这样说！不许这么说！你这么善良，优秀，绝对不会有事儿的。老婆，只要你平平安安回来，以后家里什么活儿也不用你做。我给你做好吃的，给你买喜欢的衣服。咱们全家一起去旅游。去天南，去海北。只要你平平安安回来，老婆，你要星星，我踏梯子也给你摘……呜呜……呜呜！”
洪靓抽泣:“好了好了。甭难过了。平时对你照顾不够，你自己多保重吧！能抽出空来的话，就回家看看。”
张洪:“嗯，嗯，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你在前方战斗，我在后方一定守好家。明早我也不能送你。我们一个萝卜一个坑，严防死守，半点也不敢马虎。你是治疗呼吸的，肯定要冲在一线，千万要保护好自己。我们都等
你平安回来。老婆，你要好好的，我爱你！”
洪靓:“嗯，嗯。老公，我也爱你！好了，忙吧！我上楼了。拜！”
张洪举手敬礼：“老婆，敬礼!”洪靓上楼。楼道静悄悄。各家各户门上都贴着春联和大大的福字。
洪靓拿钥匙开门进屋。屋里一派节日装扮。
六岁的端端扑到妈妈怀里:“妈妈回来喽，妈妈，我好想你好想你呀！”
洪靓搂着端端，“宝贝儿，妈妈也想你呀！”
洪靓抚弄着端端的小辫子：”端端真漂亮。谁给你扎的辫子呀？”
端端：“妈妈，是姥姥给我扎的。”
洪靓妈，五十八岁。短发，微胖，白净:“端端，快让你妈洗手，咱们开饭喽。”
洪爸，六十岁。一米七四个头，偏瘦 花白头发。往桌上端菜。
洪靓:“爸，妈。”
洪爸：“嗯。回来啦？”
洪爸在桌上摆好四个菜。有红烧鲅鱼、有红烧大虾、一盘冻、一盘素炒花菜。
电视开着，正在播报援鄂医护人员离别场面。
洪靓:“端端，去把电视关了。”
洪爸:“不看听听也好嘛。你们看武汉疫情多吓人呐！”
洪靓:“吃饭不好看电视！”
端端:“妈妈说了，吃饭看电视不健康。”跑去拿遥控器关电视。
洪妈:“关了吧！老是看，多揪心呐！”
洪爸:“你个小马屁精！看到你妈就不认我们了。
端端:“妈妈好几天都没回家了。爸爸也好几天没回来了。连年也不和我们一起过。”
洪妈:“爸爸妈妈工作都忙。他们都在抗击疫情打怪兽呢！来来，吃饭吃饭。”
洪爸往杯里倒酒:“这么多好吃的，大过节的，你们也喝点红的吧！”
洪妈:“我们不喝。谁像你似的，成天价见酒没命。”
洪爸：“这不是过节吗？再说又有这么多好菜，喝点吧！”
洪靓起身拿酒:“妈，咱们也喝点！这年还没过完呢！”
洪妈:“好，好，那就一起喝。端端喝酸奶，来，咱们一起干杯！也算是新年快乐！”
端端拍手:“嗷……干杯喽。”
洪靓:“爸、妈，还有端端，来，祝你们新年快乐！”
大家碰杯。
洪妈:“吃菜，吃菜。”
洪靓放下酒杯，夹了一筷子花菜，在嘴里咀嚼。揉眼。
洪妈:“怎么了？”
洪靓:“菜辣！”
洪妈，疑惑的夹了一口到嘴里:”不辣呀，也没放辣椒呀！”
洪父看着洪靓:“遇到问题了吗？”
洪靓:“爸，妈，你们也知道，眼下武汉疫情的严重程度。现在国家召集全国各地的医护人员，去参加救援。我们医院也作动员了，大家都积极报名去武汉抗疫，我也报了。”
端端:“妈妈你要去武汉打怪兽吗？姥姥说武汉出现怪兽了。它们吃人呢！”
洪靓:“妈妈要去武汉打怪兽。你在家听姥爷姥姥的话，不要出门。端端真乖。”
洪爸抿了一口酒:”就你自己去吗？”
洪靓:”呼吸科的医生，就我一个。还有一个叫刘雪梅的护士。”
洪爸:“多穿点衣服。没退休时有年冬天单位派我去武汉出过差，那边没暖气，冷。”
洪妈:“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们只能支持你。家里你放心，不用惦记。端端不用说，我们也会照顾好的。只是你自己要千万保护好自己，省得让我们牵肠挂肚的。”
洪爸:“既然去了，就好好干吧！救人要紧。”
端端从桌上捧过储蓄罐:“妈妈，这是我的压岁钱，你带给武汉的小朋友吧！让他们买口罩，还要都买把枪，好打败怪兽。再说端端祝他们新年快乐！你早点回来，要不我就没有妈妈了！”
洪靓把端端搂到怀里。
洪爸:”我每天都在看围城日记。知道那边的一些情况。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省得让我们惦记，不放心。不过这也是个锻炼的机会，好好干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端端:“妈妈，你打怪兽也穿白色的铠甲吗？我看电视上的叔叔阿姨都穿白色的铠甲。”
洪靓:“穿。妈妈也要穿白色的铠甲才能打败怪兽。”
端端拍手:“嗷……妈妈穿上铠甲就是勇士喽！”
翌日晨。
雪梅妈坐沙发上看电视。电视在播报武汉疫情。新增疑似人数，确诊人数，死亡人数。
雪梅拖着拉杆箱走出房间。
雪梅:“妈。”
雪梅妈:“还要上班吗？饭好了，吃了再走呀！”
雪梅:“不吃了。
快到点了，去单位吃。我爸呢？”
雪梅妈:“又早早去大棚了。唉！你说早出晚归的，忙活一大顿，搭上功夫，也卖不出去，愁死个人的。”
雪梅:“那你告诉他就别忙活了，现在全国，除了医院，各行各业都按下暂停键了。趁这机会好好歇歇吧！”
雪梅妈:“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还不知道啊？就你爸这脾气，谁能说听他。让他摘吧，多摘点，你不是喜欢吃草莓酱吗？等我给你多做点，好留着吃。”
雪梅:“嗯！妈，单位派我出去业务学习，大概要学两个月。”
她迟疑着，放下拉杆箱，向前拥住了妈妈。
雪梅妈:“这、这是去哪学习，还得这么长时间？”
雪梅:“去……嗯北京。你和爸爸在家好好的，千万不要出门，也不要串门。外人来也不要开门。”
雪梅妈:“嗯。疫情这么厉害，你也好生的照顾好自己。医院，病人多，得什么病的都有，你千万千万做好防护。省得叫我和你爸惦记着。”
雪梅:“妈！你放心吧。告诉我爸，别再去大棚了。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她使劲地簇拥了妈妈一下，头也不回的拖着拉杆箱走出家门。
雪梅妈拿出一盒洗好的草莓，在雪梅身后说：
”这是你爸昨天才摘的草莓，我都洗干净了，你带着路上吃吧！”
“不用了。”雪梅推着电动车往外走。“妈妈，拜。”
雪梅妈看着雪梅骑着电动车在空无一人的街上远去。回家关上房门。她怅然若失地坐到沙发上。
电视画面。全国各地医护人员登机疾驰武汉救援。
雪梅妈一下瞪大了眼睛，紧盯着屏幕。她自言自语，“她说的是去北京业务学习呀……？这孩子！”援鄂医疗队登车去机场。群众欢送。有人拥抱，转身泪别。
市委杨书记，四十八岁。戴着口罩， 眼镜。面向医疗队深鞠躬，然后挥手，哽咽；“勇士们，你们就要奔赴前线英勇战斗了。家乡的父老乡亲都在关注着你们，支持着你们。希望你们保护好自己，众志成城，战胜疫情，凯旋归来！武汉，我们的勇士是借给你们的，是借的！你们要一个不能少的给我们还回来！”
众人鼓掌。
车队启程。
武汉机场。援鄂医疗队员鱼贯走下飞机。
武汉街头，空空荡荡。安静得令人窒息。
武汉卫生部门对援鄂医疗队进行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诊断、治疗的理论培训。洪靓和刘雪梅等医护人员在认真听讲，记录。
完毕，湖北卫计委官员对医疗队员深鞠躬。
作为一个湖北人，武汉人民，由衷地感谢你们！感谢你们不辞辛苦，远道而来，英勇奋战。感谢你们舍小家顾大家，感谢你们医者仁心，感谢你们将生死置之度外，用自己伟岸的身体撑起祖国的天，换来新生的武汉！你们是医护人员，更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欠你们太多，你们如果有什么困难和需求，尽管说，我们一定会尽全力予以配合解决。
武汉。方舱医院。雪梅穿着防护服忙碌的身影。
她给病人喂药。
她给病人打针。
她给病人测量体温。
她给病人喂饭。
洪靓身穿写有洪靓两字的防护服在病房工作。一个输液的婆婆叫住她：“医生啊，我这个病到底有没有救啊，我到底能不能好起来，活着回家啊？家里的老伴也不会做个饭，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急死个人的！”
洪靓说：“当然能好，只要您听话，吃好睡好，配合治疗，怎么就不能好了呀?这不是一天比一天强了么？阿姨，我们来，不就是为了让你们好起来么?你就安心治病吧！要有信心。不要想三想四的哈！”
婆婆笑着说：“是啊，辛苦你们了，你们这些远道来的医生护士真是不错，为了我们抛家舍业的，不容易啊！”
□邻床的病人正拿手机看抗疫新闻。眼里泛着泪光：“我在看新闻啊，全国各地的人都来武汉帮助我们，你们也是来帮助我们的，真的是感谢你们了，每天那么辛苦……”
□洪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谁叫我们是医生呢？医生的天职就是治病救人，救死扶伤。对吧？”
病房外，走廊的尽头。脱下防护服的雪梅。一身疲惫，满脸勒痕。一头秀发已变成寸
头。
她靠到墙上，拿手机，打出一行字：“爸，妈，你们好吗？当前疫情非常严重，希望你们千万不要随便出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很好，学习也很轻松，放心勿念。”
按键发送。然后她顺墙出溜到地上，便席地而坐，闭上眼睛。
须臾，手机视频音响起。屏幕显示:妈妈。
雪梅按下拒接键。有大滴的泪水滴到手机屏上。
□雪梅打出一行字:“妈妈，我和同事们正在一起学习，不方便接听。放心不要挂念！”雪梅家乡村头，庆祝新年快乐的横幅还在风中抖动。三辆黑色轿车鱼贯驶到雪梅家门前。
村长中上等个头，四十岁。身穿羽绒服。带领市委杨书记等人到雪梅家门前。村长按门铃。
雪梅爸开门。
村长；“老刘啊！市委杨书记来看你啦！”
雪梅爸手足无措。”杨书记？请进，请进。村长，这，这咋回事儿?”
一行人进屋。
雪梅妈起身迎接。
杨书记紧握着雪梅爸的手说:“老刘啊，你养了个好女儿啊！她积极参加武汉的抗疫战斗，奔赴前线，表现出色。是我们大家学习的好榜样。她的业务熟练，技术过硬，对病人关怀备至，是一把好手，在方仓医院受到大家一致好评，并得到了表彰。老刘啊，你女儿是个英雄啊！我们大家都要向她学习呀！”
雪梅爸:“她去武汉了？她什么时候去武汉了？”
雪梅所在医院院长，五十出头年龄。戴眼镜，口罩。头发花白。:“她去了半个多月了。一起去的还有我们呼吸科的洪靓医生。她们的业务能力都很强，表现也都很优秀。都积极要求去武汉参加抗击新冠肺疫情战斗，她们为我们医院树立了好榜样。确实值得我们大家向她们学习。”
雪梅爸的眼圈红了。他一下从杨书记紧握着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呜呜的大哭起来。
雪梅爸:“我不要什么英雄，我只要我的女儿平安回家。杨书记，我真不要英雄啊！我就要我的女儿能平安回来。她才二十五岁呀，还没对象。她只是个临时工啊！”
雪梅妈擦着流出眼泪的眼睛，“他爸，看你，这么多领导都在。”
雪梅爸:“我不管，我就要我的女儿平平安安回来，别的什么都不要。她糊弄我俩说是去北京学习。她走的时候我连面都没瞧，你们看这一天天死多少人？一天天确诊多少人？她万一有个差池这可叫我们怎么过呀！”
杨书记拍拍雪梅爸的肩，“老刘，这个你不必担心。现在的防护措施都很完善，各样装备也都很齐全。中央和全国人民也都在支援武汉。大家都齐心协力，一定会战胜这场疫情的。”
雪梅妈:“孩子有这个觉悟 ，我们该高兴才是。只是这孩子太懂事，怕我们上火，怕我们拖她后腿儿，才瞒着我们去武汉。这让我们心里确实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雪梅爸揉着眼睛:“杨书记，大道理我都懂。我也知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眼下国家遭难，都应该能出力的就出力。可、可这、这揪着谁的肉谁疼呀！我就这么一个孩子，这可是我两口子心头上的肉呀！怎能叫我们不心疼呢？”
杨书记环顾陪同人员:”刘雪梅和洪靓同志积极响应党中央号召，舍小家顾大家，主动请缨，奔赴前线、抗击疫情，为国担当，体现了不惧风险、勇于奉献的精神。你们各级各有关部门一定要切实关心援鄂队员和他们的家属，帮助他们解决生活、工作、家庭中的困难，把组织上的关爱送到他们的心坎上，让战斗在抗疫前线的同志工作安心，让在后方的家属放心还要暖心。”
雪梅妈：“谢谢杨书记和各位领导的关心。这些钱和东西我们不能收。我们一定告诉雪梅，家乡的各级领导还有医院的领导都来家里看望了。我一定叫她在前线放心，好好工作。不辜负大家的关心和期望。我也代雪梅谢谢你们，谢谢！”
武汉某医院。治好的病人出院。穿防护服的医护人员送别。
病人手捧鲜花面向医护人员深鞠躬。
病人:“我多想看看你们这些天使的模样啊！”
两个月后，春暖花开。
武汉街头车辆、行人渐多。
援鄂医护人员换防。坐大巴去机
场。前方警用摩托开道。
沿途武汉百姓举小红旗夹道欢送。锣鼓喧天。路边执勤警察敬礼。
路上的车辆纷纷靠边停车，一齐鸣笛致敬。
群众中有人抹眼泪。他们高喊，谢谢你们！向你们致敬！医护人员登机。飞机起飞。
飞机上，机长广播:勇士们，欢迎你们乘坐本次航班，欢迎你们平安归来！欢迎回家！
全体乘员欢呼。
飞机降落。水门迎接。
群众手捧鲜花列队迎接。
援鄂医疗队一行，手捧鲜花，站成一排。
五星红旗在微风中飘扬。
杨书记致欢迎词；
同志们，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热烈欢迎从抗疫前线归来的勇士。
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和全市人民向你们表示衷心的感谢！感谢你们主动请缨、白衣执甲，逆行征战。感谢你们医者仁心、舍小家顾大家、无私奉献，勇于担当。也感谢你们亲友的理解、支持和默默奉献！
你们是新时代最可爱的人！是“最美逆行者”。
面对疫情，你们以专业精湛的医术、科学的护理救死扶伤、保卫生命、守护健康，圆满完成了组织和人民交付给你们的艰巨任务，经历了血与泪的历练、生与死的考验，全市人民为你们点赞！你们的负重前行，换来我们的岁月静好。你们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再以饱满的精神状态回到工作岗位上，继续发扬“抗疫”精神，再立新功。谢谢你们！
杨书记等人一起向医护人员深鞠躬。
全体鼓掌。
路边树木身披绿装。春意盎然。
医护人员坐大巴去宾馆隔离。警车开道。摩托车在大巴两边护卫。警灯闪烁。张洪在警车上带队。
经过十四天的隔离，雪梅打点好行装，被车送到村口。村口锣鼓喧天。挂庆新年的横幅换成热烈欢迎前线归来的勇士刘雪梅。
刘雪梅胸佩红花被都戴着口罩的众乡亲簇拥着进家门。
雪梅与父母拥抱。
雪梅：“爸、妈，我回来了!”
众乡亲鼓掌。
洪靓医生打点好行装，兴高采烈的自己驾车往父母家奔去。
车到小区门口，戴口罩的刘师傅却没有抬杆。
洪靓下车。
刘师傅及众保安敬礼。
刘师傅指着小区大门旁一块牌子给洪靓看。
牌子上红纸黑字写着；感谢洪靓医生，奋不顾身武汉救援，共克时艰。但希望能体谅小区全体居民的安危，委屈一下，回自家！谢谢配合！
-----新瑞小区全体居民启。
洪靓呆呆的看着标语，泪水涌出眼眶。她蹲下身子，双手捂脸，双肩耸动，痛哭。
大门里面不远处。洪爸戴口罩，双手揽着端端。
端端靠在姥爷的腿前。她戴着口罩，露出两只大眼睛，疑惑的看着远处蹲在地上的洪靓。
洪靓起身朝他们摆手再见。边回头边用衣袖擦拭眼睛。
端端一下认出妈妈。她一下挣脱姥爷的双手，嘴里喊着：“妈妈！妈妈！”向大门跑去。
洪靓回身扬起双手跑向端端。
端端：“妈妈，妈妈，我做梦都在想你呀！”
洪靓：“宝贝儿，妈妈也想你啊！”
端端奔跑双手上扬，定格。
洪靓奔跑双手上扬。定格。
剧终。
2020.5.14晨初稿。
胶东某地。
晚饭时分。
一个干净整齐的村落。村头挂有一红色横幅，上书：庆祝2020鼠年新春大吉!各家各户的门上都贴着崭新的春联。门前大红的灯笼在晚风中摇晃，透出的红色光晕就在街上变幻出各色幻影。
空旷的街道空无一人。街灯孤零零的立在街边，惨白的光晕下有零星的雪花围着灯光飞舞。
一辆电动车从村口驶来，在一户门口停下。骑车人是个年轻女子，一头长发。身穿大块格子风雪衣，戴着口罩。她推开街门，把电动车推进干净的过道，然后背着包走过整洁的院落进家。
迎门的客厅摆着一张圆桌，桌上摆着四个热气腾腾的菜肴。一个清炖排骨，一个清蒸鲈鱼，一个素炒土豆丝，一个油炸丸子。三副碗筷。一个五十岁微胖白净的女人，留着微烫的卷发，正把一瓶白酒和一个酒杯，往圆桌上放。
墙上的壁挂电视播报着武汉疫情的状况。
年轻女子推门进屋。“妈，我回来了。”
“下班了雪梅?”雪梅妈笑着对进门的女儿说：“快洗手，菜正好刚上桌。”
雪梅脱去外套换鞋，问：“我爸呢？”
“还在大棚里忙活呢。打他手机
也顾不得接。唉！也是瞎忙活。寻思着赶过年下来草莓能卖个好价钱，谁能想到让这疫情闹得，都不敢出门了，还卖给谁呀！”
“嗯。那还忙活个什么劲，就别干了。反正也卖不出去。净赚个白忙活。”雪梅说，“等我爸回来你们吃吧！我有点累，不想吃了。”
雪梅低头往自己房间走去。
雪梅妈：“你看我做了这么多的好菜，还有你最爱吃的排骨，你吃点呀？”
雪梅：“妈，我不想吃。你们吃吧。别管我。”
“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有点累。”
雪梅走进房间，关上了门。□雪梅爸手中提溜着一红色塑料小桶进门。桶里装有新摘的草莓。
□雪梅爸五十二岁 ，中上等身材 ，偏瘦。穿着旧军大衣。脱衣服换鞋。
雪梅妈接过他手中的草莓问道：“咋这么晚才回来？”
雪梅爸回道：“大棚盖着帘子，在棚里边开着灯，也不知道外边天黑了。这忙忙乎乎的，没觉着景，天就黑了。不叫肚子咕咕叫了，还能干一会儿。”
雪梅妈说：“打你手机也不接。”
“手机放在大衣兜里，离着远，听不见。”男人洗完手在桌前坐下，拧开酒瓶盖往杯里斟酒。“雪梅呢？我看她电动车在家，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了。”雪梅妈说，“她说今天有点累，不想吃饭了。”
“咋就不吃饭了呢？大过节的。按正理儿要是结婚了，今天就是回娘家的日子。看做这么多好吃的，叫她起来一块儿吃点。再开瓶红酒，你俩也喝点。热闹热闹。”
雪梅妈：“我看她像有心思的样子，不太高兴。就让她躺一会儿吧。”
雪梅爸呷了口酒，说:“过了这个年，也二十五了，该找对象了。”
“谁说不是呢？”雪梅妈到桌前坐下。“也愁人。她自己不着急。”
雪梅爸:“眼下疫情这么厉害，医院病人多，人又杂，你多嘱咐嘱咐她，让她小心一点。”
雪梅妈:“谁说不是呢！”
雪梅爸指着电视:“你看看，现在全国各地的医生护士都往武汉调，咱家雪梅不会也派过去吧？”
雪梅妈:“那怎么可能呢？她又不在编，就是个合同制，怎么能轮到她呢！”
雪梅爸:“当初考医学院，让她学医吧，她非要报护理专业，说什么好就业。你看看，到头来还是没个编制。活又脏又累不说，上个班还没白带黑夜的。”
雪梅妈：“这有什么办法？谁叫她喜欢哩。”
雪梅爸夹了一块排骨正要往嘴里送。
雪梅妈；“你少吃点吧！雪梅还一口没吃呢。”
雪梅爸；“好、好，我不吃我不吃。”
雪梅妈；“哎呀！你用筷子夹过的就别往碗里放了。你这人也真是，要是叫你给我留，你保证一块儿也不剩。给你闺女留，你就一块儿也不吃了。”
雪梅爸把排骨重又填到嘴里；“她不是辛苦嘛！从大年三十就值班，到现在才回家，连年也没捞着在家过。”
雪梅妈:“她现在在急诊室的护士里是个扛大梁的。她不得处处带头吗?你说肉这么贵，现在买扇排骨过去都能买头猪了。”
雪梅爸：“你没见手机上的段子说，上半年没养猪，下半年没屯口罩，错过发财的机会啦！”
傍晚，城区。
华灯初上。街上鲜有行人。偶尔有车驶过寂寥的街道。
新瑞小区门口。两个大红灯笼在风中摇曳。红色横幅上写着二零二零鼠年春节快乐！
有三个穿制服的保安戴着口罩执勤。迎面有一红底黑字的牌子，上书“非本小区居民，严禁入内！”
一辆白色的轿车缓缓驶来。到门前停下。车窗玻璃摇下，露出一张白皙的女士的脸，三十出头的年龄，也戴着口罩。
女士:“你好，刘师傅！值班吗？”
刘师傅，四十六岁。敬礼。“你好，洪医生！回娘家来啦？”
刘师傅按下手中遥控器，门口栏杆抬起。
洪医生:“嗯，嗯。刚下班。正月初三，就该回娘家的。谢谢！”
洪医生驾车进入小区。在地下停车场车位停好车，但并没下车，就呆坐在驾驶座上，然后把头伏在了方向盘上。须臾，她抬起头，从包里掏出手机，按键。视频。
男人疲惫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戴着口罩、警帽。眼中布满血丝。（屏幕双画面。）
洪靓:“张洪
，今晚能回家吗？”
张洪:“回不去呀老婆。好忙死了。现在是一个人顶三个人使唤。你也知道，武汉23号就封城了。咱们这外地车也不准下高速了。各村、小区也都开始封闭管理。形势越来越紧张了。我是一半会儿回不了家了。你就多辛苦一下吧！再是在医院接触病人多，你要多加小心，千万注意保护好自己哈！”
洪靓:“嗯。这我知道。我们医院都报名支援武汉了，我也报了。
张洪:“嗯，嗯。应该的，应该的。现在国家有难，咱虽是匹夫，但也有责对吧？再说啦，这样的事儿不一定就会轮到你头上。医院有那么多医生呢！”
洪靓沉吟片刻:”批下来了，明早就走。”
张洪:“什么什么?你要去武汉?还明早就走?怎么这么急呢！怎么就会是你呢？那、那端端怎么办？”
洪靓:“端端一直跟着姥姥姥爷。没问题的。你也要多注意身体，保护好自己。”
张洪哽咽:”老婆，我不要紧。怎么说，咱们这还没出现病例，眼下还是安全的。可你要去的地方是重灾区，是前线呐！”
洪靓：”这我知道。救命如救火，是很危险，但总得有人去做。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放心吧！”
张洪：”嗯，嗯。你要好好的。家里不能没有你。端端不能没有你。父母不能没有你。我更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不知道怎么活。老婆，我爱你！”
洪靓；“张洪，如果……如果哈！万一我回不来，你要答应我，把端端抚养成人。要让她健康快乐幸福。还有，替我为老人尽孝。我会感谢你的。”
□张洪；”不要这样说！不许这么说！你这么善良，优秀，绝对不会有事儿的。老婆，只要你平平安安回来，以后家里什么活儿也不用你做。我给你做好吃的，给你买喜欢的衣服。咱们全家一起去旅游。去天南，去海北。只要你平平安安回来，老婆，你要星星，我踏梯子也给你摘……呜呜……呜呜！”
洪靓抽泣:“好了好了。甭难过了。平时对你照顾不够，你自己多保重吧！能抽出空来的话，就回家看看。”
张洪:“嗯，嗯，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你在前方战斗，我在后方一定守好家。明早我也不能送你。我们一个萝卜一个坑，严防死守，半点也不敢马虎。你是治疗呼吸的，肯定要冲在一线，千万要保护好自己。我们都等你平安回来。老婆，你要好好的，我爱你！”
洪靓:“嗯，嗯。老公，我也爱你！好了，忙吧！我上楼了。拜！”
张洪举手敬礼：“老婆，敬礼!”洪靓上楼。楼道静悄悄。各家各户门上都贴着春联和大大的福字。
洪靓拿钥匙开门进屋。屋里一派节日装扮。
六岁的端端扑到妈妈怀里:“妈妈回来喽，妈妈，我好想你好想你呀！”
洪靓搂着端端，“宝贝儿，妈妈也想你呀！”
洪靓抚弄着端端的小辫子：”端端真漂亮。谁给你扎的辫子呀？”
端端：“妈妈，是姥姥给我扎的。”
洪靓妈，五十八岁。短发，微胖，白净:“端端，快让你妈洗手，咱们开饭喽。”
洪爸，六十岁。一米七四个头，偏瘦 花白头发。往桌上端菜。
洪靓:“爸，妈。”
洪爸：“嗯。回来啦？”
洪爸在桌上摆好四个菜。有红烧鲅鱼、有红烧大虾、一盘冻、一盘素炒花菜。
电视开着，正在播报援鄂医护人员离别场面。
洪靓:“端端，去把电视关了。”
洪爸:“不看听听也好嘛。你们看武汉疫情多吓人呐！”
洪靓:“吃饭不好看电视！”
端端:“妈妈说了，吃饭看电视不健康。”跑去拿遥控器关电视。
洪妈:“关了吧！老是看，多揪心呐！”
洪爸:“你个小马屁精！看到你妈就不认我们了。
端端:“妈妈好几天都没回家了。爸爸也好几天没回来了。连年也不和我们一起过。”
洪妈:“爸爸妈妈工作都忙。他们都在抗击疫情打怪兽呢！来来，吃饭吃饭。”
洪爸往杯里倒酒:“这么多好吃的，大过节的，你们也喝点红的吧！”
洪妈:“我们不喝。谁像你似的，成天价见酒没命。”
洪爸：“这不是过节吗？再说又有这么多好菜，喝点吧！”
洪靓起身拿酒:“妈，
咱们也喝点！这年还没过完呢！”
洪妈:“好，好，那就一起喝。端端喝酸奶，来，咱们一起干杯！也算是新年快乐！”
端端拍手:“嗷……干杯喽。”
洪靓:“爸、妈，还有端端，来，祝你们新年快乐！”
大家碰杯。
洪妈:“吃菜，吃菜。”
洪靓放下酒杯，夹了一筷子花菜，在嘴里咀嚼。揉眼。
洪妈:“怎么了？”
洪靓:“菜辣！”
洪妈，疑惑的夹了一口到嘴里:”不辣呀，也没放辣椒呀！”
洪父看着洪靓:“遇到问题了吗？”
洪靓:“爸，妈，你们也知道，眼下武汉疫情的严重程度。现在国家召集全国各地的医护人员，去参加救援。我们医院也作动员了，大家都积极报名去武汉抗疫，我也报了。”
端端:“妈妈你要去武汉打怪兽吗？姥姥说武汉出现怪兽了。它们吃人呢！”
洪靓:“妈妈要去武汉打怪兽。你在家听姥爷姥姥的话，不要出门。端端真乖。”
洪爸抿了一口酒:”就你自己去吗？”
洪靓:”呼吸科的医生，就我一个。还有一个叫刘雪梅的护士。”
洪爸:“多穿点衣服。没退休时有年冬天单位派我去武汉出过差，那边没暖气，冷。”
洪妈:“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们只能支持你。家里你放心，不用惦记。端端不用说，我们也会照顾好的。只是你自己要千万保护好自己，省得让我们牵肠挂肚的。”
洪爸:“既然去了，就好好干吧！救人要紧。”
端端从桌上捧过储蓄罐:“妈妈，这是我的压岁钱，你带给武汉的小朋友吧！让他们买口罩，还要都买把枪，好打败怪兽。再说端端祝他们新年快乐！你早点回来，要不我就没有妈妈了！”
洪靓把端端搂到怀里。
洪爸:”我每天都在看围城日记。知道那边的一些情况。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省得让我们惦记，不放心。不过这也是个锻炼的机会，好好干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端端:“妈妈，你打怪兽也穿白色的铠甲吗？我看电视上的叔叔阿姨都穿白色的铠甲。”
洪靓:“穿。妈妈也要穿白色的铠甲才能打败怪兽。”
端端拍手:“嗷……妈妈穿上铠甲就是勇士喽！”翌日晨。
雪梅妈坐沙发上看电视。电视在播报武汉疫情。新增疑似人数，确诊人数，死亡人数。
雪梅拖着拉杆箱走出房间。
雪梅:“妈。”
雪梅妈:“还要上班吗？饭好了，吃了再走呀！”
雪梅:“不吃了。快到点了，去单位吃。我爸呢？”
雪梅妈:“又早早去大棚了。唉！你说早出晚归的，忙活一大顿，搭上功夫，也卖不出去，愁死个人的。”
雪梅:“那你告诉他就别忙活了，现在全国，除了医院，各行各业都按下暂停键了。趁这机会好好歇歇吧！”
雪梅妈:“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还不知道啊？就你爸这脾气，谁能说听他。让他摘吧，多摘点，你不是喜欢吃草莓酱吗？等我给你多做点，好留着吃。”
雪梅:“嗯！妈，单位派我出去业务学习，大概要学两个月。”
她迟疑着，放下拉杆箱，向前拥住了妈妈。
雪梅妈:“这、这是去哪学习，还得这么长时间？”
雪梅:“去……嗯北京。你和爸爸在家好好的，千万不要出门，也不要串门。外人来也不要开门。”
雪梅妈:“嗯。疫情这么厉害，你也好生的照顾好自己。医院，病人多，得什么病的都有，你千万千万做好防护。省得叫我和你爸惦记着。”
雪梅:“妈！你放心吧。告诉我爸，别再去大棚了。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她使劲地簇拥了妈妈一下，头也不回的拖着拉杆箱走出家门。
雪梅妈拿出一盒洗好的草莓，在雪梅身后说：
”这是你爸昨天才摘的草莓，我都洗干净了，你带着路上吃吧！”
“不用了。”雪梅推着电动车往外走。“妈妈，拜。”
雪梅妈看着雪梅骑着电动车在空无一人的街上远去。回家关上房门。她怅然若失地坐到沙发上。
电视画面。全国各地医护人员登机疾驰武汉救援。
雪梅妈一下瞪大了眼睛，紧盯着屏幕。她自言自语，“她说的是去北京业务学习呀……？这孩子！”
援鄂医疗队登车去机场。群众欢送。有人拥抱，转身泪别。
市委杨书记，四十八岁。
戴着口罩， 眼镜。面向医疗队深鞠躬，然后挥手，哽咽；“勇士们，你们就要奔赴前线英勇战斗了。家乡的父老乡亲都在关注着你们，支持着你们。希望你们保护好自己，众志成城，战胜疫情，凯旋归来！武汉，我们的勇士是借给你们的，是借的！你们要一个不能少的给我们还回来！”
众人鼓掌。
车队启程。武汉机场。援鄂医疗队员鱼贯走下飞机。
武汉街头，空空荡荡。安静得令人窒息。
武汉卫生部门对援鄂医疗队进行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诊断、治疗的理论培训。洪靓和刘雪梅等医护人员在认真听讲，记录。
完毕，湖北卫计委官员对医疗队员深鞠躬。
作为一个湖北人，武汉人民，由衷地感谢你们！感谢你们不辞辛苦，远道而来，英勇奋战。感谢你们舍小家顾大家，感谢你们医者仁心，感谢你们将生死置之度外，用自己伟岸的身体撑起祖国的天，换来新生的武汉！你们是医护人员，更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欠你们太多，你们如果有什么困难和需求，尽管说，我们一定会尽全力予以配合解决。
武汉。方舱医院。雪梅穿着防护服忙碌的身影。
她给病人喂药。
她给病人打针。
她给病人测量体温。
她给病人喂饭。
洪靓身穿写有洪靓两字的防护服在病房工作。一个输液的婆婆叫住她：“医生啊，我这个病到底有没有救啊，我到底能不能好起来，活着回家啊？家里的老伴也不会做个饭，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急死个人的！”
洪靓说：“当然能好，只要您听话，吃好睡好，配合治疗，怎么就不能好了呀?这不是一天比一天强了么？阿姨，我们来，不就是为了让你们好起来么?你就安心治病吧！要有信心。不要想三想四的哈！”
婆婆笑着说：“是啊，辛苦你们了，你们这些远道来的医生护士真是不错，为了我们抛家舍业的，不容易啊！”
□邻床的病人正拿手机看抗疫新闻。眼里泛着泪光：“我在看新闻啊，全国各地的人都来武汉帮助我们，你们也是来帮助我们的，真的是感谢你们了，每天那么辛苦……”
□洪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谁叫我们是医生呢？医生的天职就是治病救人，救死扶伤。对吧？”
病房外，走廊的尽头。脱下防护服的雪梅。一身疲惫，满脸勒痕。一头秀发已变成寸头。
她靠到墙上，拿手机，打出一行字：“爸，妈，你们好吗？当前疫情非常严重，希望你们千万不要随便出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很好，学习也很轻松，放心勿念。”
按键发送。然后她顺墙出溜到地上，便席地而坐，闭上眼睛。
须臾，手机视频音响起。屏幕显示:妈妈。
雪梅按下拒接键。有大滴的泪水滴到手机屏上。
□雪梅打出一行字:“妈妈，我和同事们正在一起学习，不方便接听。放心不要挂念！”
雪梅家乡村头，庆祝新年快乐的横幅还在风中抖动。三辆黑色轿车鱼贯驶到雪梅家门前。
村长中上等个头，四十岁。身穿羽绒服。带领市委杨书记等人到雪梅家门前。村长按门铃。
雪梅爸开门。
村长；“老刘啊！市委杨书记来看你啦！”
雪梅爸手足无措。”杨书记？请进，请进。村长，这，这咋回事儿?”
一行人进屋。
雪梅妈起身迎接。
杨书记紧握着雪梅爸的手说:“老刘啊，你养了个好女儿啊！她积极参加武汉的抗疫战斗，奔赴前线，表现出色。是我们大家学习的好榜样。她的业务熟练，技术过硬，对病人关怀备至，是一把好手，在方仓医院受到大家一致好评，并得到了表彰。老刘啊，你女儿是个英雄啊！我们大家都要向她学习呀！”
雪梅爸:“她去武汉了？她什么时候去武汉了？”
雪梅所在医院院长，五十出头年龄。戴眼镜，口罩。头发花白。:“她去了半个多月了。一起去的还有我们呼吸科的洪靓医生。她们的业务能力都很强，表现也都很优秀。都积极要求去武汉参加抗击新冠肺疫情战斗，她们为我们医院树立了好榜样。确实值得我们大家向她们学习。”
雪梅爸的眼圈红了。他一下从杨书记紧握着的
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呜呜的大哭起来。
雪梅爸:“我不要什么英雄，我只要我的女儿平安回家。杨书记，我真不要英雄啊！我就要我的女儿能平安回来。她才二十五岁呀，还没对象。她只是个临时工啊！”
雪梅妈擦着流出眼泪的眼睛，“他爸，看你，这么多领导都在。”
雪梅爸:“我不管，我就要我的女儿平平安安回来，别的什么都不要。她糊弄我俩说是去北京学习。她走的时候我连面都没瞧，你们看这一天天死多少人？一天天确诊多少人？她万一有个差池这可叫我们怎么过呀！”
杨书记拍拍雪梅爸的肩，“老刘，这个你不必担心。现在的防护措施都很完善，各样装备也都很齐全。中央和全国人民也都在支援武汉。大家都齐心协力，一定会战胜这场疫情的。”
雪梅妈:“孩子有这个觉悟 ，我们该高兴才是。只是这孩子太懂事，怕我们上火，怕我们拖她后腿儿，才瞒着我们去武汉。这让我们心里确实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雪梅爸揉着眼睛:“杨书记，大道理我都懂。我也知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眼下国家遭难，都应该能出力的就出力。可、可这、这揪着谁的肉谁疼呀！我就这么一个孩子，这可是我两口子心头上的肉呀！怎能叫我们不心疼呢？”
杨书记环顾陪同人员:”刘雪梅和洪靓同志积极响应党中央号召，舍小家顾大家，主动请缨，奔赴前线、抗击疫情，为国担当，体现了不惧风险、勇于奉献的精神。你们各级各有关部门一定要切实关心援鄂队员和他们的家属，帮助他们解决生活、工作、家庭中的困难，把组织上的关爱送到他们的心坎上，让战斗在抗疫前线的同志工作安心，让在后方的家属放心还要暖心。”
雪梅妈：“谢谢杨书记和各位领导的关心。这些钱和东西我们不能收。我们一定告诉雪梅，家乡的各级领导还有医院的领导都来家里看望了。我一定叫她在前线放心，好好工作。不辜负大家的关心和期望。我也代雪梅谢谢你们，谢谢！”武汉某医院。治好的病人出院。穿防护服的医护人员送别。
病人手捧鲜花面向医护人员深鞠躬。
病人:“我多想看看你们这些天使的模样啊！”
两个月后，春暖花开。
武汉街头车辆、行人渐多。
援鄂医护人员换防。坐大巴去机场。前方警用摩托开道。
沿途武汉百姓举小红旗夹道欢送。锣鼓喧天。路边执勤警察敬礼。
路上的车辆纷纷靠边停车，一齐鸣笛致敬。
群众中有人抹眼泪。他们高喊，谢谢你们！向你们致敬！
医护人员登机。飞机起飞。
飞机上，机长广播:勇士们，欢迎你们乘坐本次航班，欢迎你们平安归来！欢迎回家！
全体乘员欢呼。
飞机降落。水门迎接。
群众手捧鲜花列队迎接。
援鄂医疗队一行，手捧鲜花，站成一排。
五星红旗在微风中飘扬。
杨书记致欢迎词；
同志们，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热烈欢迎从抗疫前线归来的勇士。
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和全市人民向你们表示衷心的感谢！感谢你们主动请缨、白衣执甲，逆行征战。感谢你们医者仁心、舍小家顾大家、无私奉献，勇于担当。也感谢你们亲友的理解、支持和默默奉献！
你们是新时代最可爱的人！是“最美逆行者”。
面对疫情，你们以专业精湛的医术、科学的护理救死扶伤、保卫生命、守护健康，圆满完成了组织和人民交付给你们的艰巨任务，经历了血与泪的历练、生与死的考验，全市人民为你们点赞！你们的负重前行，换来我们的岁月静好。你们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再以饱满的精神状态回到工作岗位上，继续发扬“抗疫”精神，再立新功。谢谢你们！
杨书记等人一起向医护人员深鞠躬。
全体鼓掌。
路边树木身披绿装。春意盎然。
医护人员坐大巴去宾馆隔离。警车开道。摩托车在大巴两边护卫。警灯闪烁。张洪在警车上带队。
经过十四天的隔离，雪梅打点好行装，被车送到村口。村口锣鼓喧天。挂庆新年的横幅换成热烈欢迎前线归来的勇士刘雪梅。
刘雪梅胸佩红花被都戴着口
罩的众乡亲簇拥着进家门。雪梅与父母拥抱。
雪梅：“爸、妈，我回来了!”
众乡亲鼓掌。
洪靓医生打点好行装，兴高采烈的自己驾车往父母家奔去。
车到小区门口，戴口罩的刘师傅却没有抬杆。
洪靓下车。
刘师傅及众保安敬礼。
刘师傅指着小区大门旁一块牌子给洪靓看。
牌子上红纸黑字写着；感谢洪靓医生，奋不顾身武汉救援，共克时艰。但希望能体谅小区全体居民的安危，委屈一下，回自家！谢谢配合！
-----新瑞小区全体居民启。
洪靓呆呆的看着标语，泪水涌出眼眶。她蹲下身子，双手捂脸，双肩耸动，痛哭。
大门里面不远处。洪爸戴口罩，双手揽着端端。
端端靠在姥爷的腿前。她戴着口罩，露出两只大眼睛，疑惑的看着远处蹲在地上的洪靓。
洪靓起身朝他们摆手再见。边回头边用衣袖擦拭眼睛。
端端一下认出妈妈。她一下挣脱姥爷的双手，嘴里喊着：“妈妈！妈妈！”向大门跑去。
洪靓回身扬起双手跑向端端。
端端：“妈妈，妈妈，我做梦都在想你呀！”
洪靓：“宝贝儿，妈妈也想你啊！”
端端奔跑双手上扬，定格。
洪靓奔跑双手上扬。定格。
剧终。
2020.5.14晨初稿。5.17稿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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