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河边 日 外

河面上有风吹过,波纹层层。

河心一丛芦苇,苇荡外几只野鸭追逐嬉戏,击水、亮羽,寻觅鱼虾。

河对岸有一男子高声喊。

芦苇丛后闪出一只铁皮艇,向对岸划去。

驾船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农家少女。

女孩眉目清秀,圆脸、短发。

(叠印片名)

2 铁皮艇上 日 外

楚令儿立于艇上,招呼:上船吧,难为你还能回来。哥,我以为你在城里混能耐了,都把咱家给忘了?(镜头转向岸边站立的男人)楚云三十多岁年纪,一身合体的夹克,衬衣雪白。脚下皮鞋,鼻梁上驾着副眼镜,整个人看上去斯文儒雅。

楚云:我不是忙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楚令儿,爸妈身体还好吗?

楚令儿显得生气,故意本着脸:你回家看看不就知道了。我的大校长,你就是再忙,没时间,总不能到家了都不进门吧……

楚云苦笑:你的嘴就这么厉害,得理不饶人,我服了不行吧?

楚令儿笑了:不是我厉害,是你本来就没理。你自己说,你多长时间没回家来了?亏你还敢问爹妈——

楚云讨饶: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对,我不对。

说着迈步上船。

楚令儿回身抄起桨,调转船头,朝河的另一方划去。

风刮过来,受了河水的浸润舒舒款款,拂在身上、感觉很舒服。

阳光泼洒于河水之上,闪闪烁烁,碎成了万点流金。

楚云坐在船上,举目四望。

触目皆青。河上空阔,禽鸟不飞,水波不兴。

楚云微叹:城里除了车就是人,乱。还是乡下空气新鲜……

楚令儿歪头瞄了一眼:你是城里人,当然这么说。(目光怅惘)让你回来住,不用三天,包准就够了、飞一样往回跑?

楚云若有所思:城市确有其浮华靡丽的一面,诱惑多多。所以当初我拼命用功考学,一心一意想离开农村。但是现在,现在……怎么说呢,我真的有点厌倦……

楚令儿不解:哥,你不知道,村里人多羡慕你?说你小时候聪明、如今有出息,娶个城里媳妇,住楼房开轿车。你都功成名就了,干嘛还这样讲?

楚云自语:功成名就?城市真有那么好?我听说你想辍学,去大连打工,有这事儿?(转向楚令儿)楚令儿,你才多大,不好好上学,小小年纪打什么工呀……

楚令儿脸色不愉:是谁嘴快,告诉你的?

楚云:爸妈托人打电话,给我捎的信儿,我才请假回来。

楚令儿:先说下,你回来不回来、与我无关。我的事不用旁人管?

楚云略显不满:这是什么话?我是你大哥,我不管谁管?

楚令儿赌气扔开桨,将头扭向一边:再说一遍,我的事我自己做主,不用旁人操心……

楚云:你最好还是回去念书。(扶了扶眼镜,语气缓和)楚令儿,你是不是没有零用钱?缺钱花,告诉哥,我给你……

楚令儿:谢了,用不着。

楚云:你呀,就是不听话。咱爸那脾气你不是不知道,非拧着呛他,还不气炸了肺?

楚令儿眼中蕴泪:我不管。我做啥了,都冲着我来,黑眼风似的?我不过想出去看看、挣点钱,碍着谁了……

楚云欲语又停。

楚令儿忍住泪重新抄起桨,摇橹划船。

铁皮艇冲开水浪,留下一道波痕,悠悠驶往河对岸。

3楚家 中午 内

农家大炕、一张方桌。桌上放着筷子,摆满了杯盘碟碗。

菜有花生米、炒鸡蛋、凉拌黄瓜银耳和两样熟食。

老楚盘腿坐炕里,往前挪了挪,拉过玻璃杯,拎起塑料桶倒酒。

楚云伸手挡住酒杯:爸,你喝你喝,我不来。

老楚:咋,不喝白酒?(喊)令儿,你哥不喝白酒,去给他拿几瓶啤酒。

楚令儿应了声,回身出屋。

楚云:不用不用,最近血压有点高,没咋喝酒。(指了指桌上的熟食)爸,随便吃一口得了,还买这……现在肉多贵?

老楚:吃,别管那事儿。都不吃,人家商店的东西卖给谁,不搁臭了?

楚云妈端了一碗菜进屋,端详着儿子:吃吧,这是你爱吃的腊肉炖豆角。瞧你都瘦了,是不是工作太忙,记住,别总是

熬夜看书……楚云接过炖豆角放桌上,抄起筷子:妈,没事。妈,城里现在搞房地产开发,建筑面积逐年递增。咱家里有点余钱,我和崇梅商量着,再买一套一室一厅的住房,把你们二老接进城,安度晚年,城里条件毕竟好一些,彼此住的近、照应也方便……

楚云妈连连摆手:不行,我和你爸住不惯。你们有这份心就行,我们一把年纪了,哪儿也不爱去。别枉花钱,攒起来供晓辉念书……

楚云沉思:这儿离县城好几十里,交通不便利,有事也不好联络。(把筷子撂在桌上)你们都一年年老了,还得种地干活,泥一把水一把,磕磕绊绊,我实在不放心。

老楚摆手:甭惦心。我和你妈体格硬实着呢,没病没灾?

仰脖喝了一口酒,夹几粒花生米丢入嘴,嚼得嘎嘣响。

楚令儿提了几瓶啤酒进屋,悄没声,搁在桌下炕沿边。

楚云妈递过酒起子:别光说话,你吃菜。一会凉了腊肉有油脂子味,不好吃。

老楚又喝一口酒:你妈操心你妹子。好模好样,虎拉巴的就不念书了,非要出去打工。你当哥的也管事,替她找点活干不行?

楚令儿:我也不是小孩,逛一会儿就丢了?还用别人照管……

楚云望了爹妈一眼,目光转向楚令儿:那咋不行呢?你实在不愿读书,就到我那去,学校食堂招女工。每天帮助卖饭、盛菜、刷刷卡,管吃管住,一个月一千二……

楚令儿:烟熏火燎,我才不去。

楚云想一想:要不这样。你先干着,缓一缓送你去培训班学习电脑,也就是五笔文档制表什么的。学成了,哥帮你找工作,干净体面活儿也不累——出去打工能挣多少钱?

楚令儿扁扁嘴:我一见微机就脑袋疼?瞧人家小秋、凤蓉她们在大连打工,中韩合资企业,月工资三千元。凤蓉才干三个多月,买了部高智能手机,高清像素、手写蓝牙、语音呼叫,几千块钱呢……

楚云皱眉、摇头:现在的孩子怎么了,打扮,吃零食,小小年纪没有上进心,成天就知道攀比?

楚令儿:你是好孩子行了吧,天天向上?

楚云妈斜坐于炕沿边,抹了把脸:还说凤蓉她们,闺女家家的出远门,让人担死个心。你们不知道吗,出去打工的小秋出事了……

楚令儿吃惊地扬起头:谁说的?我咋不知道……

楚云妈:刚才我去买菜,碰到老刘家你二嫂,她回娘家亲眼瞧见的——小秋在外打工,自个处了个对象,出去喝酒、逛街,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弄大了肚子?她一个人跑回家,那男的随后撵来,赖着不走,一庄人都笑话,讲成了一本书。小秋她爸薅头发踢、扇耳光,她妹子也骂她不让她回家,嫌她丢人。这孩子苦的,在外转了两天没出路,一赌气自个喝下半瓶子农药……

楚云:这又何必,让他们结婚不就得了吗?

楚云妈拍炕沿:造孽。说那男的三十多了,家里还有媳妇,有两个孩……

楚令儿急切地:那没送医院抢救吗……

楚云妈:还没送,人就不行了。小秋才十七,多好的闺女,停在院里,脸像纸一样白。小秋她妹子抱着姐不撒手,那个哭呀,谁也拉不开。她爸两眼通红。她妈嗓子都哭哑了,披头散发死过去好几回……

楚令儿流眼泪,咬牙切齿:小秋太不值了。那个男的真不是玩艺,犊子。换了我,才不死呢!先一刀把他给捅了。

楚云妈叹气:都说放孩子出去,千八百里,不在眼前,哪能不担心?

楚云:是,儿行千里母担忧。

楚令儿辩解:这也是极个别情况,哪能都摊上呢?电视不说了吗,咱国家是法治社会,让你们给说的,赶上跳火坑了……

老楚将酒杯一墩:你咋不入言呢。外面就是金窝银窝,天上掉馅饼,也不让你去?

楚令儿扭脸:我就去。非去不可。

老楚骂:你敢。你别给脸不要脸,你敢走看看,腿给你砸折了……

楚令儿哭了:那好,你能耐,把我打死得了?

楚云劝架:爸,你们都少说两句。令儿,有事说事,别总顶嘴。老人怎么说都是为你好,看法不同而已,可以商量?

楚令儿:我是眼中钉,反正谁看了都不顺眼……

哭得更厉害了,顿脚跑出。

楚云妈显得无奈:瞧你爸,一辈子了,就这犟脾气?

云看着父亲:楚令儿如今大了。姑娘大了敏感、任性、有自尊心了,道理得慢慢讲,可不能张口就骂人?老楚:翻天了,丫头片子,还能啥事都由了她?

楚云向里挪挪:能商量。爸,楚令儿辍学、不听话,是挺气人,至于出门打工,别说你们连我不放心。但是也不能用强硬手段。大多数人都有逆反心理,你越不让,她越想试一试,压是压不住的;有时候,堵的方法往往不如疏导……

老楚:你说的我不明白。总之我不愿让她出远门……

楚云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交给母亲:我负责跟妹妹讲。妈,我这次回来,走的忙,没顾得给你们买东西,二老年岁大了,侍弄庄稼活,多买点营养吃,别舍不得花钱弄垮了身体……

楚云妈推辞:你总往家捎钱,我们用不着。——晓辉念书,城里花项大,哪天不得用钱?

楚云摘下眼镜,擦擦镜片,又戴上:家里有钱。我刚进城那会儿,结婚、教师拖欠工资,柴米油盐,没少连累你们?如今工资上调了,而且由财政直接拨款,月月见钱。崇梅在农行上班挣的比我还多,家里活绰多了……

老楚手一比划,示意喝酒吃菜:日头不老在一家转悠儿?你们过得好,我和你妈比啥都乐!

楚云将钱递过去:你们拿着,自己孩子的还花不着吗?这两年天旱,收成不好,粮食价格偏低,种子化肥又一个劲儿朝上涨,哪儿都用钱?再说楚令儿大了,爱穿时新衣服要点零用钱,都得开销。往后但凡家里有事,你们吱声……

老楚递过杯,老伴替他倒酒:行,他妈,你收起来。

楚云妈接过钱,小心放入柜子。

老楚举杯:吃菜喝酒,要不都凉了。你妈起开瓶不喝白的来啤的。

楚云倒了杯啤酒,夹口菜:不凉,正好。来,咱爷俩喝酒……

老楚:喝。

父子一同端起酒杯。

4 楚令儿居室 中午 内

墙下摆着桔黄色的写字桌,一把椅子。

靠墙一张书架,架里插满了书。

书架前是粉红色的卡通台灯。

桌上扔着纸和文具。

墙上贴了大张白纸,折成好看的扇形,纸上用绒布剪粘了一幅熊猫戏竹图,竹叶翠绿,黑白分明,憨态可掬。

炕里是干净的被褥行李。

楚令儿停止哭泣。

她出溜下炕,走到书桌前,坐下。她拉开抽屉,取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两个少女:前面的是楚令儿。

楚令儿背后立着一个高挑的女孩,瘦削苗条。尖下颌,梳长发,左脸颊旋着一个深深的酒窝。

楚令儿抚摸相片上的女子:小秋姐,你告诉我,这些都是真的吗?我不信。咱们分开才半年,想想一切就在昨天,咋忽然变成这样了呢……

镜头聚焦于照片小秋的面庞,渐渐模糊。

镜头闪回。半年前,客运站大厅。

大厅一角。楚令儿提包,为小秋凤蓉等人送行。

楚令儿攥着小秋的手:小秋姐,大连那么远,你要自己照顾自己,多保重呀?

小秋紧握楚令儿,泪眼朦胧:我们走了,去打工,楚令儿你好好念书,全靠你了。咱们姐妹你最聪明,你一定要好好学,争口气,考个名牌大学……

楚令儿:小秋姐,你放心去吧。说不定很快我也会加入你们的行列?

小秋:不行你得念书,楚令儿,我也想成材、干点事儿,可我根本不是那块料,一念书就头疼。跟不上课。不说别的,对不起爹妈给拿的学费。你要是缺学习材料、缺钱,你告诉我,我一准帮你……

楚令儿:我舍不得你们……

小秋:我也是,楚令儿。你将来要出息了,别忘了咱姐妹?

大厅高音喇叭预报:去往大连的长途客车即将发车,请乘车的旅客做好准备……

楚令儿小秋提着行李背包,离开候车室剪票。

铁栅栏出口,乘警肃立。

两人分手。

楚令儿招手。小秋在门口停身,摆手致意。

小秋的眼睛红红的,脸上浮现离愁哀怨。

画面定格。

5 楚家 下午 外

楚云出屋,略停一会,走出了院门。

楚云妈在菜圃里拔草,直起腰:你出去?

楚云举了举手中塑料包:上回方华进城里买药,正巧没货,她托我给捎几盒?

楚云妈

:哦,那你去吧。楚云出了门,径自朝西走,一路行、遇见熟人打招呼,穿街过巷来至一处新舍。

6 方华家 下午 外

方华家靠近山根儿,新盖的几间房。地基拔得高,院子宽大,打一个宽阔的水泥阳台,一级级看上去显得气派高大。

楚云喊两声,推开木门。

院中狗高声吠叫。

屋内走出一少妇,棕红色披肩头发,衣着合体。妩媚漂亮、丰腴成熟。

楚云:在家,没下地干活?

方华:没。是你,真是稀客……

楚云:方华,你上次进城,不是去给小孩买益智健脑的药吗。我这次回家遇着,顺便给你捎来了?

方华一边客气,一边往里邀客:你就是细心,我不过顺口说说,都忘了……来,进屋坐会儿。

楚云:你看严了狗,别咬着我?

方华逗趣:你一个大活人,还怕狗,得了,有一条腿够吃了?

楚云:那可不行。你知道,我自小怕狗……

方华:完蛋。

楚云附和:是……

7 方华家 下午 内

两人进屋。室内门窗玻璃干净,四壁雪白;箱柜上纤尘不染。

方华让座,沏茶。手脚利落。

楚云坐下,喝茶,端详着屋内摆设。方华回身开箱取钱,查了几张。

方华略致谢意:还让你先垫钱,不好意思。多少钱……

楚云:几个钱,算了……

方华:哎约,干啥呀,扶贫呢?还是人家城里人,出手就是大方?咱小门小户可没那福气,不敢承受……

把钱交与楚云。

楚云推脱:方华,咱不都是普通百姓么,说的那么难听?乡里乡亲的,捎点东西还捎不着咋的?

方华脸色不悦:捎就够意思了,能让你掏钱?你不接钱,我也不要你的东西——自己看着办吧?

楚云接过来:方华,对不起你。我知道,这一切的错都在我。这么些年了,这事一直折磨我……

方华赌气回头:你这叫啥话?你是你我是我,你有啥对不起我。现在咱们都是有家有口有儿女的人了,说话可得注意影响?

楚云起身欲行:好,我胡说。我自作多情行不行?

方华:不赖你还赖别人?

楚云:怪我,我走。

楚云气呼呼站起,甩手,一路向外去。走了几步猛然转回身,挨近方华,伸手揽住她。方华面色绯红,使劲挣脱,楚云搂紧,不管她怎样用劲、都不松手。两人支吾一会儿,方华见摆脱不了,也就不再挣扎。

楚云紧紧抱住她,轻抚方华的头发脊背,嘴唇凑近她头发耳朵边,贴近来嗅着。

方华感受来自楚云身上的热力,情不自禁:你呀,你当初干啥去了?

楚云:我来晚了吗?

方华嗓音发紧:晚了三春了。

楚云激动起来:方华,我想起咱们分手的晚上。那晚上,你哭了,哭得很伤心。我本来想走,见你那样又不忍心,后来我抱你、亲你……那是咱第一次接吻……

方华喃喃自语:你不知道,那时候你多精神,多帅气。成绩又好,在班上当班干部还会在报纸上发表文章,你迷住咱班里多少女生?我那会儿天天在路上堵你……早晨揣出的梨枣,焐热了也舍不得吃,就想给你。见你那高兴!晕晕乎乎就想乱讲话,家里学校的心里想啥,都愿意和你唠。可你老躲着我,不理我。我心里那个急呀。(轻轻拍打着楚云)你说你是不是嫌我颠三倒四,嫌我傻?我怎么也想不通,想不明白,当时咋就那么恋你,爱你,就好像这辈子专为你活的?你呀,你说啥我都依你啥都行,就是要、我也给……

楚云:方华,感谢你。

手伸到胸前,欲解方华衣扣。

方华挣开:不行,如今不行。

楚云抚摸:方华,我依然爱着你……

方华口气严厉:可我已不是当初的少女。楚云,如果你尊重我,就不要这样……

楚云依然没有放手:方华,听我说,当时我考学一心想离开农村,加上没有阅历,许多该珍惜的东西没有珍惜。包括你的感情。十几年过去了,回想当初叫我心痛,我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可怜、无知且可耻的人,我就这样被往事折磨,被你折磨,一夜夜睡不着……

方华叹息:那又怎么样?这么多年,咱们都有家有了孩子

,不可能再重温当年的旧梦?(一笑,颇为伤感)也许,真正可怜的是我。我一直没结婚,等你十年,苦了十年,何必呢?人家心里没咱,就算咱死了也不顶啥用。你是大学生,国家教师,咱是平头百姓,肩膀头不一般儿齐。做那不切实际的梦干啥?找个男人,生儿育女,死心塌地过日子得了……楚云搂紧她:方华,都怨我。我离婚好吗,和你结婚,咱们一块过日子?

方华盯着他:你是不是家里出啥事了?……

楚云的手上下移动着:那倒没有。方华,我发现我的路走错了,完全错了,错的不可收拾!我一生最爱的人其实是你……

方华摇头:这不行。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为了自己一时的欢乐而致亲情于不顾,家庭破碎,爱人受伤,孩子无辜地蒙上阴影。谁的内心会平静呢?

楚云:我,我不想舍弃你……

方华果断的推开他:楚云,我不会破坏自己的家。你走吧,今后别再来了。我们互相忘了吧,我不能让孩子因为她妈妈而一辈子抬不起头?……

楚云脸色难看,欲拥抱方华:我可以不找你,我走。不过我告诉你:我一辈子爱的人是你,不是别人。让我再亲亲好吗……

方华奋力推开他:你走,你走。我不愿再看到你,听见了吗我让你走,滚蛋——

楚云摔门出屋。

8 村头 黄昏 外

楚云从方华家出来,低着头,慢慢独行。

迎头碰见楚令儿。

楚令儿截住他:哥,你回来了?

楚云:唔……

楚令儿:你不是去方华家了么。哥,你现在去哪儿?

楚云神志恍惚:回家……

楚令儿:哥,给我点钱行吗?

楚云:你要钱干啥?

楚令儿:明天三家营大集,我想买身新衣服。

楚云掏出一张百元钞票:买衣服?那行……

楚令儿接过:少点。哥,好人做到底,再拿一张……

楚云听了,又摸出一张:给。够了吧?

楚令儿:够了。

楚云:天快黑了,早点回家,别总在外面玩?

楚令儿:知道了。

楚云转身去了。

楚令儿一个人踱到河边。河水东流,一去不复,日落西山,晚霞洒满河上。波涛拍岸、汩汩有声。微风吹过,捎来了傍晚的清凉。

楚令儿伫立河边,昂头了望,脸现悲戚:小秋姐,我也要去打工了,今天就走。我没有升学考试没实现你的愿望,你,不会怪我吧……

河水无言。

水流在河心打旋儿,涟漪扩散,渐渐幻化成小秋伤感忧愁的面容。

画外音:楚令儿,姐没学好,没出息,白出来闯荡一回姐给咱村丢人了,我死都闭不上眼睛。楚令儿,你不嫌弃我么……

楚令儿:姐,咱永远都是好姐妹。我不嫌你、我想你。我也要踏上旅途,去你待过的城市工作。我想出去看看,我不想一辈子窝在大山沟里。姐,你在天之灵,保佑我呀!

水中影像消失。楚令儿泪流满面,清亮的泪珠一颗颗掉进河水。

9岸边 黄昏 外

学生大小不一,年级不同,排队有秩序的走下船。

楚令儿上船。

摇船老头:闺女,天黑了还出门?

楚令儿回望绿树远山,满怀心事:唔,出门……

摇船老头:天黑了,你站稳。开船了……

铁皮船驶离河岸,渐去渐远。

方华来河边接女儿。

小丫四五岁,粉嫩的脸蛋,扎羊角辫。一身簇新的衣服。

小丫一见妈妈,张开双臂扑上去:妈,妈,我散学了。我们学校老师要学费,三百多呢。妈,咱家有吗?

方华蹲下,抱住女儿,贴着她柔嫩的脸蛋:有,咱家有,妈早给丫预备好了。你爸在外边打工,一分钱都舍不得花,邮回来都供咱娘俩、供小丫念书。丫将来出息了,上大学,花多少钱他也不心疼……

女儿挣脱怀抱,趔趄地走到菜畦边。她伸手揪了一根葱叶,咬一口、又吐掉。

小丫:妈妈,辣……

(滚动印出演职员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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