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老娘
电影文学剧本
我们的老娘
作 者:龚本麟
联系方式:18971240435
《我们的老娘》故事梗概
江城市滨江路寿康里,是数栋民国初年的联排建筑,它年近百岁,己显斑驳陆离之态。虽隐深巷,但因它正面紧邻中山大道,出门即市,热闹非凡;侧门便是直通滨江码头的大道,早年交通全依赖骡马车队,渔货海鲜,食杂用度,日用百货,全由此路进出,是江城水陆联动的大动脉,故名交通路。经年累月,这条用青条石铺砌的马路紧嵌着深深的车辙。故此,寿康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去处。
位于寿康里中段的38号的居民,由王、张、苏、陈、黎、肖、李七个不同姓氏的家庭构成,客观上不存在任何血缘亲属关系。寡居多年的王太是这是最早的居民,其他或父业子承、或房屋互换而陆续走到一起。这里的人员职业构成也很多样,有医生,画家,环保工作者,歺饮从业人员,车工,军人,相处一起很难有共同的话题。然而在一个共同的屋檐下,七个异姓家庭却和睦相处,相敬如宾,互相关照,结下了深厚的邻里情。
在这个家庭中,尊老爱幼,相亲相爱,真正做到了有福同享,有难共当,不分彼此,不计得失,互相奉献。心灵的大门不设堤防,无彼此提防,互不信任之虞。在这种环境下生活,舒坦,滿足。在家庭成员中,发生了一些耐人寻味,令人仰慕的故事!
人物表:
**曹莉芳 张 工 张援朝
**何 莹 张 剑 王 太 苏茂生 薛江琴 苏 静
**苏 母 黎汉桥 春 秀
刚 刚 陈和平 熊 蘭
**陈 浩 李国庆 肖建桥
王一民 王 冰
人物小传
曹医生是从战火中走来的医务工作者,无论战争年代还是和平建设时期,一直是治病救人,诚信守诺,无私奉献的忠实践行者,对病人,对同事,对邻居,滿腔热情,被年轻人尊为“老娘”(母亲、干妈之意)。儿子张援朝服役多年,特别是当儿子回家探亲哈逢自卫还击作战即将打响,儿子在车站站台上便奉召立即归队,母子仅在站台短暂相逢,便立马送儿出征,激励儿子为国效力,令人泪目。
美院毕业生苏茂生,毕业后留在江城工作,被安排在寿康里38号居住,有幸成了王太和曹医生的邻居。对这位来自北国冰城的后生,王太和曹医生给予了苏茂生家的关爱和温暖,在他恋爱、结婚、生子,工作等方面,象父母一样关怀备至,被苏茂生尊为“太"(奶奶)、老娘。榜样的作用使他学到了什么叫关爱,并把这种关爱传递给了后来者。因此也成了这些后来者心中真正的大哥。
有着铁腿之称的陈和平,曾经混迹于江湖,是个见义勇为,侠胆义胆,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的人,特别是那条横扫千军的腿让不少人闻之失色,在江湖中有铁腿的美誉。他热情,豪爽,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子,并因此被恶人呃诈,差点摊上牢狱之灾。
片警(当地叫户藉、亦或户藉警)王一民,是寿康里38号的常客,也是辖区居民的守护神,他恪尽职守,积极努力,预防各类事故的发生。其妻因病命悬一线,是曹医生妙手回春,将其妻从生死线上拉回,故一家人对她感激不尽,拜曹医生为大姐,一直以姐弟相称。可惜王一民在退休前一天,因制止一埸家庭凶杀案,生命戛然停止在60岁的前一天。
……
剧本正文
1、城市天际线
江城,现代化都市,江河并流,湖泊密布
拉近,地标性建筑群落,斗栱飞檐,碧瓦金砖一一黄鹤楼。黄鹤楼前方,一桥飞架,凌波逐浪。
2、繁华的街景
街道纵横,商铺云集,人流如鲫。 镜头摇动,眼前出现一栋历经百年沧桑,巴公房子,南洋烟草兄弟,江城水塔等标志性建筑分外惹眼。
镜头俯下,一群中老年人手持画板,仰视着眼前的一幢50余层的夫安大厦,现场临摩。老年大学国画教师苏茂生依次走到每位学员背后,检查他们的作品,适时进行点评。熙熙攘攘的路人从他们面前经过,偶尔有人瞟一眼这些老人们手中的作品。
苏茂生:“同学们,今天的临摩写生就到这里,看了一下大家的作品,可以说各有千秋,总的看效果不错。国画与工笔画的区别就在于,工笔画要求不但细腻,还要形似,讲究微妙微俏。国画则不然,要求的是神似,风骨和内涵。大家基本做到了这一点。
现在说点题外的话,今天把大家带到这里写生,主要是让大家现场体检一下这些年我们这座城市翻天覆地的变化。今天在场的同学们对这里应该都不陌生。所有的变化都是有目共睹。”
苏茂生侧身看了一眼曾经的地标建筑一一江城水塔,顿了顿,感慨地:“回朔三十年,我们背后的这座水塔,还是我们这座城市的天花板,周边都是里分巷道,当时的寿康里,就在现在这栋大楼的下面,他指了指眼前那幢标有"天安大厦”字样的大厦。“我当时就住在寿康里38号。说多了,今天的写生课就到这里,下课。"
众学员:“苏老师,下节课見”
苏茂生:“下节课见。”
3、水塔 公交站台
苏茂生站在站牌下侯车,目光注视着前方,眼前车流如织,往返穿梭。
257路公交车缓缓驶入环岛,车门打开,前门上客,后门下客,秩序井然。
苏茂生登车,刷验老年卡,应答器:“老年卡。”
苏茂生找了个空座坐下,他的邻座,是年逾七旬的陈和平,陈和平双眼似睁似闭,昏昏欲睡。苏茂生瞟了他一眼,有些面善,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自动报站器:“各位乘客,沿江路到了,请在沿江路下车的乘客下车。”
陈和平拍了拍苏茂生:“请让一下,我要下车。”
苏茂挪了挪屁股,让陈和平侧身过去。
陈和平下车。
几乎同时,578路公交在257路公交车尾后停下,刚刚下车的陈和平顺利登上578路公交车
苏茂生此时似从梦中惊醒:“啊!陈和平!没错,黑头!”,他腾地一下跳起来,正欲下车。可车门已经关上,车辆正准备起步。苏茂生捶打着车门:“师傅,请开门!”
司机一边开门一边嘟哝:“早就报站了,您也不提前准备。”
苏茂生:“谢谢,对不起。”边说边跳下车。
578路公交车关闭车门,缓缓起步,任凭苏茂生喊叫,车已滑出车站。苏茂生情急之下拦住一辆出租车,急忙钻进去:
4、出租车内
苏茂生急切地:“师傅,请跟紧前面那辆578,别丢了。”
司机理解地:“您把什么值钱的东西拉车上了?”
苏茂:“不是东西,是人。”
司机:“啊,丢人了。”
苏茂:“不是丢人呐,是丢人了。我找了他快四十年,没敢认,等我想起来,他下车了。”
司机:“阴差阳错,总是有的,世界这么大,什么事都会发生。您坐好了,我这就跟上去。”
前面,578路公交车进站,出租车司机望着苏茂生。
苏茂生:“停车,多少钱?”
司机看了看表:“起步价,7元。”
苏茂生拿出手机扫码,可扫码失败。”苏茂生急得额头出汗。
578已经启动,司机征寻地:“继续跟?”
苏茂生:“开快点,我在前一站等他。”
5、578公交站
出租车在578车站停下,苏茂生扫码付费,下车,步上站台,远远望见578路公交车蹒跚而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车门一开,他便抢先挤了上去。然而他失望了,满车箱没有陈和平的身影。他悻悻地走下车,怅然若失。
6、苏茂生 家
午饭。
苏茂生呡了一囗酒,望着妻子:“哎,你知道我今天碰到谁了吗?”
妻子薛江琴:“天下的人多了,我知道你碰到了谁?”
“和平。”苏茂生夹了口鳯爪,边嚼边说,”还记得吧,原来住在我们家隔壁。”
薛江琴:“你说的是黑子,你那次回江城办理工作调动,不是说差点就进去了吗,一晃都三十多年了。”
苏茂生:“那是我到江城的前几天,黑子去曹旭刚开张的品牌鞋店,还记得曹旭吗?”
薛江琴:“老娘的亲弟弟,怎么不记得。”
苏茂生:“还行,三十多年了还记得这样请楚,老娘还真没少疼你。曹旭开店一文钱也没有,都是老娘一手资助的。新店开张嘛,黑子自然要去捧场。在那里遇到了吃黑的,黑子是什么样的人,碰到这样的事能不管?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小子干倒了。那小子是个地疲流氓,纠缠不放,最后是老娘花大价钱私了了,要不黑子非得蹲上几年大狱。”
薛江琴:“当时的街坊四邻都义气,最实在的就是黑子。诶,怎没邀他到家里来玩?”
苏茂生叹了口气:“要是能说上话就好了,可是擦肩而过。”
薛江琴:“这是什么话。”
苏茂生:“上午不是去老年大学上课吗,就在江城水塔写生。下课后坐车回家,在车上碰到了他,而且座位挨着座位,我就觉得面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又不好随便问,等到他下车,我猛地想到是和平,等我追下去,他己换乘578,车门已关,车子己经起动。我灵机一动,拦了辆出租车,跟随578到下一站,可手机扫不了码付不了钱,时间耽误了,这次我聪明了一回,让司机在公交进站前赶到车站。公交是赶上了,可他不在车上。”
薛江琴:“准是你扫码付钱时他就下了车。”
苏茂生:“怪我当时反应迟钝,误过了相认的机会,这条线怎么才能连起来呢?”
薛江琴琢磨半晌:“依我看,到公安局查户籍登记,有名有姓,应该好查。”
苏茂生:“要是王户籍在就好了。”
薛江琴:“诶,其他人不好找,王警官应该好找。”
苏茂生:“按说王户藉现在己经八十开外了,正常退休已经几十年。年轻人未毕认识他。”
薛江琴:“毕竟是本系统,查起来应该方便。行不行试试再说。”
苏茂生:“也只有这步棋了,明天我们就去试试。”
薛江琴感慨地:“这一晃就是三十多年,不晓得王戸籍、老娘,还有你那拨兄弟都怎么样了,诶,这真是一世的缘分呐。”
苏茂生:“它是我们生命中的一部分,丢掉了这一部分,整个人生就不齐全了。”
薛江琴喃喃地:“这段缘一定要续起来,续起来!”
二
7、公安局 户政科
苏茂生夫妻坐在户政科办事大厅,排队等待叫号。
呼叫器叫号: “请0035号到2号窗口办理相关业务”。
苏茂生在二号窗口坐下,扫了一眼窗口边的值班员工号牌一一王冰,于是轻声地:“警官,您好!"
工作人员:“先生,您办什么业务?”
薛江琴在一旁抢着答道:“我们是来寻找失联了30多年的兄弟。”
工作人员:“失联30多年的兄弟?登记了吗?”
苏茂生递上登记表:“您看一下,这样填行吗。”
工作人员接过登记表:“老先生,您稍等一下,我看看,寻找人,王一民”工作人员楞了一下,定定地看着苏茂生,朝里叫道:“王姐,你过来一下。”
王冰应声走到服务窗口:“什么事?”
工作人员:“王姐,那位先生找的人好熟,在哪听过,你认不认识。”
王冰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王一民三个字特别醒目。她闭上眼沉静片刻,问苏茂生:“请问,您和寻找的王一民是什么关系?还有陈和平,绰号叫黑子的。”
苏茂生看了看王冰的胸牌:“你是王警官,我找的警官也姓王,原是我们的管段户籍,用我们北方话叫片警,我们相处十多年,关系很好。”
王冰:“你们多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苏茂生挠挠头:“少说三十年了吧。我原来住江城水塔对面的寿康里38号,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因故调回了冰城,由于种种原因失去了联系。我是想找到王警官,再通过他找到我那一帮兄弟,对,就是表上登记的陈和平、黎汉桥、张援朝等。”
王冰顿了顿:“我们再确认一下,您叫?"
苏茂生不假思索地:“苏茂生,这,我的身份证。”将身份证递到王冰跟前。
王冰瞟了一眼:“您的职业?”
苏茂生:“美书工作者,职业画家。”
王冰点点头:“您寻找的对象是?”
苏茂生:“王一民,户藉民警,30多年前分管片区是寿康里等几个里份,我就是他下辖的居民。”
王冰反复看了苏茂生几遍,轻声地:“谢谢您苏先生,您寻人的事由我知道了。您是路过江城还是在此长住?如果找到了怎么和您联系?”
苏茂生:“现在又搬回了江城,在这里安了家,登记表上的电话就是我的联系方式。”
王冰:“苏先生,您就在家等待我的电话,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苏茂生:“谢谢您王警官。”
薛江琴:“谢天谢地,姑娘,你是个好人,可不知道哇,为找王警官,我们不知费了多少周折,前前后后找了几十年。目的就是延续我们那段街坊情。姑娘,你不知道哇,过去的街坊纯朴,厚道,冂户相对,夜不闭户,道不失遗,彼此照应,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相处得那叫一个好。哪象现在,各家关门闭户,门对门一年很少能说两句话。我们老年人爱恋旧,珍惜过往的那段时光,那是我们一生都不能忘记的记忆。”
王冰点点头:“大娘,我理解,理解。”
苏茂生:“我们都是风烛残年的人了,心里就那么一点值得珍藏和回味的东西,要是找不着他们,将是我们一辈子的遗憾。”
王冰:“苏先生您放心,我们会尽力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
8、苏茂生家
苏茂生坐在写字台前,正在创作一部电视剧本。
薛江琴端过一碗冰镇綠豆汤递给苏茂生:“老苏,喝点绿豆汤再写。诶,进展怎么样?”
苏茂生按住鼠标不停往上翻,目不转睛地:“初稿的基本框架出来了。诶,要是那几位亲历者能提点修改意见就好了。”
薛江琴:“要是能找到黑子他们,你这桩心事就了了。但愿王警官能给我们带来好消息。”
苏茂生将作品翻到扉页,页面上显示出:电视文学剧本《我的邻里情》。他端详了片刻,放下鼠标,从妻子手接过绿豆汤,若有所思:“诶,还记得吧,当年老陈第一次到我们家,和今天很有点相象。”
9、七十年代初期 盛夏
寿康里38号,天井。一张矮桌,桌前围着三五个孩子,正在观赏苏茂生作画。苏茂生右手执笔,左手摇着莆扇,画毕,认真审视着画稿的构图和布局,不时作点修改和补充,使整个画面更充实,更完善,可视性更强。孩子们的目光随着他的笔端移动,神色兴奋而敬佩。
“好画!”一声冷不丁的溢美之词传到苏茂生耳边,他侧过头,一位赤膊短裤的年轻后生,肩上搭着一件透湿的汗衫一一年轻时的陈和平一一正在认真欣赏他的画作。
“谬赞谬赞,”苏茂生谦逊地,”涂鸦而已,您是?”
陈和平扫了一眼自己,尴尬了。边穿汗衫边介绍道:“我姓陈,刚才在房屋互换市场看到这有一套房子想互换,来看看”。
薛江琴将一碗冰镇莲子汤递给苏茂生:“这位兄弟说的房子,可能是隔壁的樊爷爷。你想换这里来住?”
陈和平:“您在这里住有年头了吧。”
苏茂生:“打大学毕业就住这里了,少说也有十多个年头。”
陈和平:“您感觉住这里怎么样?”
薛江琴如数家珍:“好啊,方便,热闹。岀门就是蔡林记热干面,四季美汤包馆丶老通城豆皮城丶德华包子丶田恒启糊粉油条,谈炎记水饺……江城的名吃名点,都在这条街上。中心百货丶六度桥百货丶武商百货,都在这一砣,还有中山公园,吃穿住用玩……”
陈和平:“这些我都知道,大江城的商业中心嘛。我是说…”
苏茂生:“你的意思是社情民意,邻里关系,这些都很好。”
薛江琴:“就是一条不好,里面都是板壁,隔音差,隔壁磨个牙,放个屁,打个呼噜,说个情话,都会现场直播,你不忌讳这个,住这里最好。”
陈和平:“这个倒不在乎,谢谢了,往后我们做个邻居。”
10、几组镜头切换
苏茂生家
薛江琴:“这一晃就是几十年,当初的毛头小子,现在都成老头太婆了,人这一生真快。”
放在书桌上的手机铃响,薛江琴拿过手机递给苏茂生。苏茂生看了一眼屏幕:“喂,哪里?”
咔嚓一声,对方挂断电话。
苏茂生轻蔑地:准是个骗子!
11、王冰家 客厅
王冰站在客厅,专注着中堂前的一幅山水画,她的目光在画面上慢慢移动,画质虽略显陈年,但颇有几分气势,画风不算老辣,但远、中、近景,极有层次,富于变化,堪称佳作。
画面慢慢虚化……
王一民站在画前,用鸡毛掸轻轻掸去画上的浮尘,这己成为他的日常功课了。
不到十岁的孙女王冰走进来,悄悄走到他背后,轻声地:“爷爷,又在复习功课呢。”
王一民:“爷爷这是睹物思人,每天看一看画,就象和这画的作者交流。”
王冰的目光停留在落款处:“爷爷,这是名人画的吗?”
王一民:“当然,你知道这幅画是谁画的吗?爷爷的忘年之交!”
“爷爷,什么是忘年之交。”
“就是两个好朋友之间年龄相差很大,超越了年龄界限的好朋友。”
王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王一民指着落款处:“就是这幅画的作者,我的好朋友,姓苏名茂生,大画家,当时他的画在江城名头很响。可惜后来他调回了老家冰城,我们这里大拆大建,冰城也是一样,这样联系就中断了。”
“苏茂生,陈和平!” 王冰回到现实,顿了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接通电话:“喂,陈叔,我是冰冰,我告诉您一个好消息,你们一直念叨的苏伯伯。”
12、陈和平家
陈和平激动地:“冰冰,你说什么,苏茂生,你苏伯伯,他在哪?在江城?”
13、王冰家
“是的,苏伯伯又搬回江城了,”王冰羡慕地:“恭喜你陈叔,你们老街坊又可以聚会了,可,可我爷爷……”语言有些哽咽。
“冰冰,别难过,“陈和平安慰道:“要是上天有灵,你爷爷也会十分开心的。对了,今天晚上有空吗,我请你苏伯伯吃饭,你来作陪。”
王冰拭了拭泪:“好的陈叔,我一定来。另外,苏伯伯这边是我通知,还是您自己联系。”
14、陈和平家
陈和平与妻子熊蘭交换了一下眼神,狡狤地:“还是我来联系他,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王冰的画外:“我也这样认为,您记一下苏伯伯的电话号码。”
陈和平给妻子递了个眼色:”拿笔记一下。好的,冰冰,你说吧。嗯,138.65479252。好的.,记下了,我这就给他拨过去。”
15、苏茂生家
茶几上的手机颤动了一下,随即发出清脆的铃声。薛江琴拿起手机递给苏茂生。
苏茂生看了看来电显示:“又是陌生号码,”于是立马关机。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陈和平家
陈和平腰系围裙,边烧菜嘴里边哼着笛子独奏曲《牧民新歌》,口袋里手机铃声依然在响。
陈和平斜睨着妻子:“茂哥怎么不接电话?
熊蘭揶揄地:“还不跟你一样,从不接听陌生电话。老年人大都这样,怕上当受骗呗。”
这……
16、苏茂生家
苏茂生手中的手机仍然在顽强地响着。
薛江琴:“老苏,接一下,说不准是小王警官打来的哩。”
苏茂生:“也是,就算是骗子也掏不出我什么东西。”他按下接话键:“喂,你是哪里?”
陈和平瓮声瓮气的声音:“我是老陈,你是苏先生吗。公安局给了我这个号码,说是您的。”
苏茂生急促地:“公安局,什么公安局,你搞错了。我可没犯什么事。”
薛江琴凑上前,悄声地:“是不是小王警官?”
苏茂生点点头:“你,你到底是谁?”
17、陈和平家
陈和平爽朗地大笑:“茂哥,你不是去过公安局吗?那个叫王冰的丫头接待的你。你和她爷爷还有十多年的交情。”
苏茂生画外:“王冰,她爷爷?她爷爷是……”
陈和平:“王一民。”
苏茂生:“您是王一民警官?”
陈和平:“茂哥,你真是茂哥!我是黑子。”
“黑子,你是黒子?”苏茂生声音颤抖地:“我的好兄弟,整整找了你们三十年。今天,今天……”
陈和平:茂哥,你现在好吗,我嫂子、侄女都好,你把老娘和我们兄弟们想死了。"
苏茂生:“兄弟,我和嫂子也想你们呐,那可是真想,想了三十多年。我和嫂子都好,静静在江城上学,博士毕后留校任教。噫,老娘还好?”
陈和平:“都好都好,见面再细谈,要说的话太多,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茂哥,我把兄弟们都叫到一起陪你,为你接风洗尘。这样吧,今晚六点,和平路艳阳天大酒楼见。我还要把这个好消息通知兄弟们,以及一些准备工作要做,就不多谈了。”
苏茂生:“这,这……”。
陈和平:“茂哥,就这么定了。记得将嫂子侄女带来。”
18、艳阳天酒楼
包房,转盘大圆桌。薛江琴紧紧抓着熊蘭的手,细细倾诉。
陈和平:“茂哥,我们这一别可是30多年了,你我都老啰”。
苏茂生:“可不,都70开外了,古稀啰。”
薛江琴:“可不是。岁月不饶人呵”顿了顿说,“说到那次分别,心里别说多难受了,在车上都哭了好几次。到家不久,老苏他爹就走了。原本打算办完老爹的丧事就回江城,可年迈的母亲不适应江城的气候,在家又没人照料,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以老人为主,在家尽孝,这样才迁回冰城。后来苏静考取了江城工业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江城,安家生子。老太婆十年前去世,安排好老人的后事,我们又回到了江城,重新在这里安了家,同时也方便照顾女儿和孙子。”
说话间,四五个人簇拥着走进了包厢,高声大嗓地喊道:“黑子哥,兴师动众的,有什么喜事?”
陈和平给苏茂生使了个眼色:“请几位来,陪陪我远道来的贵客,说不定你们都认识。”
“别买关子了,贵客呢。”
苏茂生侧过脸,微笑地望着大家:“兄弟们,你们好!”
“咦,好面熟,象,象茂哥,对,茂哥!是茂哥!”
“茂嫂!”
四五个人一拥而上,把苏茂生夫妻紧紧抱住,眼里噙满泪水,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陈和平:“茂哥,不用我介绍吧。”
苏茂生:“在我梦里都重复多少遍了,李国庆,小名二毛,在我们几弟兄中最小;肖建桥,建长江大桥那年生人;张援朝,我们兄弟中唯一穿过军装的人。诶,这位后生,我想想,我想想”。
后生:“苏伯伯,不认识我了,您教我画画,还教导我们作画就象做人……”
薛江琴:“你是东东?”
苏茂生:“对,对,东东,爸妈没来。”
东东:“陈伯伯没说淸楚,要知道是苏伯伯,我妈肯定得来看您二老。”
陈和平:“秀云身体一直不好,都成药罐子了。他爸去年过世了,肺癌。”
苏茂生板住东东的双肩:“对不起,对不起,又勾起了你的伤心事。”转向各位街坊:“汉生是个好兄弟,只可惜,走得太早了,还不到七十。诶,还有,还有我老娘、张叔、王太呢?怎么没来!”
张援朝:“啊,老娘,老娘身体还好,就是不太记事了,有空了我带你去见见她,我答应过她的,王太和老头(父亲叫老头)都走了好几年了。”
苏茂生沉重地叹了口气:“世事如烟,眨眼人就没了,可他们的音容笑貌还一直在眼前晃动。”顿了顿,对张援朝:“尽早安排我和老娘见面,这么多年,我最惦念的就是老娘、老头,还有王太。”
陈和平动容地:“在我们几弟兄中老娘最疼的人就是你,你是老大,我们的主心骨……呵,呵,不说这些了,说到过去的事都有些激动。茂哥,我们这一代已经老了,年轻一代可比我们出息,张剑继承了他爸的职业,如今可是大校军官,陈浩已经做到了上市公司的总师,刚刚是大学教授,现在是桃李滿天下了。国庆的女儿甜甜是政府单位的处长,建桥的儿子认识吧,不,你们离开还没出生,也成了外企的主管。苏静是博导。看看,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平时这些小字辈难得聚在一起,今天就见不到了。过春节我们再大团圆吧。现在入座,各就各位!我们边吃边谈。”
王冰款款而来:"叔叔伯伯依好,刚才处理了一件事,没迟到吧。”
薛江琴迎上去握住王冰的手,感激地:“谢谢你王警官,今天老街坊重逢,多亏了你。”
王冰笑道:“我还要谢谢您和苏伯伯,爷爷的遗愿实现了。”
熊蘭:“嫂子,她是王户藉的孙女。”
苏茂生:“王户藉?他怎么样。”
陈和平打断他的话:“上座,上座,我们边吃边谈。”
19、席间
熊蘭给薛江琴夹了只螃蟹,说:“嫂子,我还一直记着你的那手好厨艺,不管什么样的菜,只要经你的手味道就不一样,无论蒸煮烹炸,还是凉拌爆炒,就一个字,爽!说真的,这些年我还一直想吃你做的菜。可是………”
苏茂生:"现在好了,想吃嫂子的味道,方向盘-打就到了。”
张援朝打趣地:“黑子哥,你可是引领时尚的,什么时候来个无人驾驶,方向盘都省去了。”
李国庆:“说归说,笑归笑,要说起过去,我还真有点留恋。大家一个门栋住着,七家十几口人,就象一家人似的,发生了多少暖心的故事。可惜我不是文学家,要不,真的可以写一部小说。”
苏茂生:“我们想到一起了。人老了就爱恋旧,想到王太、老娘、老头,还有在坐的兄弟姊妹,有时想着想着就暗自泪流。为了记录这份思念之情,我把这十多年共同生活的点滴进行了汇总,编了一部电视剧,正愁没人评点,现在好了,在坐的都是亲历者,都感同身受。大家一起来把这个本子改好。对了,我今天带了一份初稿,大家轮流看,再提出具体修改意见。”他拉开提包拉链,拿出原稿:“我们顺着来,黑子先来。”
陈和平接过剧本:“我就拜读了,先睹为快。”他翻到扉页,电视文学剧本《我们的老娘》赫然在目。
三
20、七十年代末期 寿康里38号 天井
天井右侧,陈和平住宅,门框两侧张贴着红底黑字的对联,门上张贴着鲜亮的囍字显得几分喜庆。靠墙的天井里紧靠墙根摆着一张方桌,桌上摆放着亲朋好友赠送的贺礼:贴有‘贺’的日用品一一一热水瓶,搪瓷脸盆,高脚痰盂等,还有两碟糖果瓜子。几个小孩喜兴地窜来跑去,东东就在其间。
王太逗趣地:“东东,叔叔接新姑娘你喜不喜欢?”
东东:“喜欢!”
王太:“新姑娘给你生个小弟弟喜不喜欢?”
东东:“喜欢!”
王太哈哈大乐。俄尔,隔着门喊:“和平,做大人了,对新人要好,记住没?”
陈和平乐兹兹的声音:“王太,知道了。”扶着熊蘭从屋里走到天井,介绍道:“这位是常给你提起的王太,老娘。这是我的几位兄弟:茂哥丶汉生丶建桥、国庆,茂嫂。”
熊蘭礼貌地一一问好:“王太好!老娘好!嫂子好,各位兄弟好!还望今后多多关照。”
曹医生将几份供应券塞到陈和平手里:“我这水货老娘,没什么送给你们,这里攒了几份鱼票肉票,给你们改善改善,总不能让新娘子一过门就萝卜白莱吧”。
陈和平赶忙拦住:“老娘,您自个留着,援朝兄弟不久就回来探亲了,您给我兄弟兹补兹补。”
曹医生:“拿着拿着,我这里还有两份哩。”
王太:“和平,这是老娘的一份心意,你就拿着。"
陈和平:“这……这……”
21 厨房
这是一间不足十个平米的厨房,雍塞了七家的厨具煤炉和杂物,拥堵之状无须言表。做饭烧菜只能分批进行。
熊蘭蹲在地上,正往煤炉炉膛添煤,由于引柴没有充分燃烧,使得整个厨房乌烟障气,弥漫到各个房间,王太被呛得咳嗽不止,忙捂着嘴鼻从房间走出来,见熊蘭被烟勲得涕泪并流,玩笑道:“我还当谁在放毒哩,是小熊呵,怎么,发不起来?”
熊蘭狼狈不堪:“我从小就没生过炉子,怎么也生不着。"
薛江琴:“新姑娘坐轿一一头一回,做得多了,习惯成自然。不要急,嫂子教你”。边说边蹲下身,用火钳退出炉膛里的煤球,边示范边说:“你看,引火柴太少,煤球还未放进去就熄,当然绕不着。再者,干柴不能这样平着放,要架起来,呈宝塔状,这样空气才会流通,煤球要慢慢添加,免得压塌了下面的引火柴,空气没有通道,容易熄火。你看,现在是不是烧着了,生炉子不巧,通透就行。"
熊蘭钦佩地望着薛江琴:“嫂子,今后多教我一点。”
薛江琴:"一个屋檐下住着,客气了反而生分。”边淘米边说:“你刚过门,对”大家还不熟。我们这个门栋七户人家,从来就没分过彼此,处得一家人似的。”
王太倚着门框接过话头:“比一家人还亲,亲弟兄也没有这么义气,”
熊蘭:“黑子总対我说起这个门栋的事,说这是上辈子结下的缘分,东寻西找,觅到了这么好的邻居。”
22 寿康里 38号
苏茂生拎着一只帆布袋,大步流星,一脸喜兴,脚还未跨进天井,冲里喊道:“兄弟们,快出来打牙祭!”
陈和平迎出来:”茂哥,今天又是什么喜事?”
苏茂生:“王户籍前天不是从我这里拿去一幅画,非要请我吃饭。王户籍是谁?好朋友啊,一幅画算什么,举手之劳,哪能让他破费。他拋不过,悄悄在馆子里炒了几个莱,非要让我带回来,好和兄弟们喝二两。这不,还冒热气哩。”
陈和平:“老习惯,就在天井干,敞亮,我这就搬桌子。”
熊蘭:“看你,连句客套都没有。”
李汉生拿着一瓶黄鹤楼,说:“嫂子,你还不了解,我们弟兄不讲这个,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客气就生分了。”
苏茂生:“老娘,王太,还有建桥,国庆,怎么还要三请四邀,男将女将都过来,围桌一坐。”
肖建桥:“茂哥,你们先喝起来,我烧一个拿手的红烧豆腐给大家佐酒。”
曹医生端着一碗烧扁豆:“这是才烧的,老娘手艺不好,勉强尝尝。”
王太:“对了,我这里还有半瓶花生米,下酒的好莱。吃饭嘛,我们女将就算了。”
苏茂生:“您们不但要吃饭,而且还要坐上席。您和老娘年长,德高望重,少不了您们。这个规矩不能破。”
李国庆蓬松着头走到天井,拉着曹医生:“老娘,您和王太上座,我们下辈坐下首,这是规矩。”
人们互相推让着,然后一一归位,一场家宴在热烈的气氛中开始。
23、街道
户籍民警王一民边走边和居民打招呼:
“王警官,忙哩。”
“喛,前面去有点事,趙哥今天休息?”
“今天补休,有空来家坐坐。”
“好嘞,您忙。”王一民一边搭着讪一边朝前走去。
24、寿康里38号 天井
王太坐在天井纳凉,天井的过道直通厨房,厨房背后是另一条小巷,厨房门终年都是敞开的,经常有人借着走道,从这条过道从后街走到前街,王太就成了这个门栋的安全守护者。看王一民迈进天井,礼貌地站起:“王户籍,这热的天还在往外跑,您坐,我给你倒杯茶。"
王一民连忙将王太拉住:“您别客气,我这是顺道来看看,有点事给黑子打个招呼,他不在?"
王太:“上班了。你要有事,我给你带个话。"
王一民顿了顿:“也没什么大事,呆会再来。”
王太:“也好,公家的事也不好多问,我给他说一声,就说您有事找他。”
王一民点了点头:“谢谢您,王太!”
王太由衷地:“您也是,每次来水都没喝一口。”
25、寿康里38号 天井
苏茂生等众兄弟站在天井,王一民与陈和平的对话他们听得字清句确。
王一民画外:“我跟你说,没认识你之前,你黑子的名字我就深深地印在脑子里了。”
陈和平惊讶地:“我的名气有这大?”
王一民:“当然啰,响当当的铁腿!名气能不大?一听说有打架斗殴,警方的第一反应就是:有没有铜头铁腿?”
26、陈和平房间:
陈和平:“王警官,你是说……”
王一民会意地点头。
陈和平:“王警官,我可从来没有主动挑事,说到打架,那是眼里容不得沙子,替人主持公道。再说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年轻气盛,血气方刚,见不得轻薄、傲慢、霸蛮和无赖之人。如今已好长时间没捋过袖子了。”
王一民:“作为片警我只是提醒你,没有别的意思。你爱管闲事,路见不平拔拳相助,这是好事,但也容易引火上身。户籍也好,片警也罢,我的工作就是把该说的话说在头里,这叫防范未然。懂了吧?我还有事,走了。”
陈和平:“谢谢王警官提醒,我送你。”
苏茂生:“王户籍,你们的谈话我们都听到了,我这黑子兄弟,重感情,讲仁义,眼里容不得沙子,是个好人。不过这性格,也容易冲动。王太、老娘,还有我们几兄弟也总在提醒。你说说比我们提醒更管用。谢谢您王户籍,有空我们兄弟请你喝酒。”
王一民:“喝酒就免了,大家都来维护治安,社会太平,就是对我们警察的支持。”
27、烈日暴晒下的街道
王太拎着满满一桶水,颤颤巍巍地穿过巷道和天井,将水泼在街面上。随着水泼向地面,立即腾起一股青烟,旋即地面又变得干燥灼热。
街道上男女老少泼水成为一道美丽的的风景。
王太瘦弱的身影在巷道里来回往返。
黎汉生将自行车靠在墙根,接过王太手中的水桶,嗔怪地:“王太,这样的体力活怎么能让您来呢,您坐下休息。”
王太:“我又没上班,能为大家做一点是一点。”
黎汉生:“您这体重还不及一桶水哩,要是摔倒了让我们怎么办,您健健康康就是我们大伙的福分。”边说边小跑着经返于厨房与马路之间。
烈日两坠,街道上开始有人摆放竹床。
28 曹医生家:
曹医生正在搬动房里的那张竹床,被陈和平拦住了:“老娘,这种出力的事让我们来,都是隔壁右右,您喊一声就行了。”
曹医生:“你们把我当特保儿了。”
陈和平:“您是医生,是我们的保护神,当然得把您当特保儿一样得护好!”
王太在天井搭话,感慨地:“这些伢们,把我们都惯成什么了,手都不让我们动。这是哪里修来的福份呐。”
曹医生:“还不是上辈子积德行善修下的缘分,这辈子遇上这好的伢们。”她扯了一下陈和平的汗衫,压低声音,问:“你们两个身体怎么样?”
陈和平:"老娘,您看,一身的腱子肉,好哇。”
曹医生:“我是说,你们的生活都还正常。”
阵和平:“一歺两大碗!”
曹医生:“你这孩子,怎么就反映不过来呢。我是说,熊蘭进这个门快一年了,还没见个动静。老娘是全科医生,主诊妇、儿专科。过两天你带小熊到医院去一趟,我给你俩检查检查,嗯!”
陈和平似乎反映过来,脸微微一红:“听老娘的,后天就去。”
曹医生笑着点了点头。
29、街道 壮观的竹床阵
路灯下,男男女女都躺在竹床上,有人轻摇蒲扇,轻声交谈;有人跟着收音机,轻声哼唱《楚剧》;也有孩童在狭窄的空间里追逐嘻闹。不远处,一台十二吋黑白电视机前人头攒动。
街坊小莉焦急地走到寿康里38号门栋前,借着昏黄的路灯,逐个竹床寻找着曹医生。
曹医生:"莉莉,找谁呀?”
莉莉:“曹医生,正要找您哩。"
曹医生:“啊,有什么事?”
莉莉:“我家小宝平时蛮懂事,从不无故吵闹,今天下午开始,整个人没有精神,又哭又闹,怎么也哄不好,我怕……。”
曹医生:“小孩哭闹,肯定是哪里不舒服,摸了额头没有,烧不烧?”
莉莉:“摸了,炭火似的,脸袋得通红……”
曹医生:“啊,知道了,我这就去给他看看。你先回去,我背了药箱马上就来。”
莉莉:“又吵闹您了。”
曹医生:"快走快走,废什么话呀,看病要紧。医生嘛,天职就是看病的。”打发走莉莉,曹医生迅即走进屋里,打开急救箱,认真清点了一下器械和药品,背起箱子就大步流星地奔莉莉家而去。
王太:“曹医生,看完早点回来休息。”
曹医生心不在焉地:“你们睡吧。”
30、寿康里38号 天井
王太坐在天井,手摇蒲扇,眼睛一直注视着通往后门的过道。从国庆房间,隐隐传来收音机的声音。
一个陌生的人影在后门晃了一下,通过厨房走进过道。王太忙站起来:"找谁?”
青年:“不找谁,抄个近路。”
王太:“这是私人住家,又不是通道,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能这样走,记住没有小伙子。”
青年:“晓得了,下不为例。”
苏医生爱人张工程师双手抱着一个大纸盒跨进天井:“王太,您和谁说话哩?”
王太回过头:“张工,回来了。哟,还抱了个……这是?”
张工:“这次开会还有收获,每人发了一张票,顺路就从五交化商店买回来了,十二吋黑白电视机。”
国庆吱地一声拉开门,一个箭步冲出来:“张叔,您抱来一台电视机?”几乎是从张工手里抢过来,端详了半天:“我们也有电视机看了,再也不遭人的白眼了,我们跟您也享受一把局长的待遇。”
青年羡慕地:“还有不少局长没有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哩。我的街坊就是局长,还没轮到,一直在等计划。”
王太:“对了,刚才就是跟他说话。小伙子记住了,这里都是住家,门都敞着,再不能从这通道过了。”转向张工,“曹医生上白班,中午饭在单位吃,你就将就着跟我吃,国庆,你一个人也不好弄饭,就跟张叔一起吧,家常便饭,也没什么菜。”
张工:“这……”
王太:“什么这呀那呀,就这么定了。你们爷俩先把电视机架起来,我去炒几个鸡蛋。”
张工:“恭敬不如从命。国庆,我们爷俩来架电视,晚上大家好一起看。"
31、寿康里38号 天井 曹家
曹医生站在夫井当间,喜兴地喊道:“王太、汉生,江琴,快过来看电视!老张,把凳子
摆好,孩子们来了好坐。国庆、和平,凳子不够,你们自带屁股。”
大人小孩全集中到曹家,陈和平赤着膊,肩上搭了条湿毛巾,随时准备揩汗。国庆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拎只矮凳,在角落里找了个空隙坐下来。曹医生将王太扶到人群中间最好的座位落坐。其他人早已抢占了属于自已的位置。
电视里正播放电影巜地道战》。
32、歺饮店
一间不大的店面,摆放三四张歺桌,经营地方特色早点:热干面、重油豆皮、鸡冠饺,麻团,糯米基、豆腐脑等地方特色早点。歺桌已经坐满。
汉生腰系白色围裙,正在精心制作豆皮。
三个油头粉面,身着奇装异服的青年走进店,满店扫了一眼,仰头喊道:“哪位是头?”
汉生停下手里的活:“几位吃点什么?”
青年甲:“吃个鸟,桌子都没有,给老子摆张桌子!”
汉生陪着笑:“就屁股大个地方,只能摆这几张桌子,就这都走不动路了。”
青年乙:“告诉你,老子们到这里吃是看得起你,不要不识相。今天第一次饶了你们,明天还没老子们的位置,别怪老子不客气。小心你脑壳长包!”恭顺地对甲:“大哥,我们走!”
青年丙恶狠狠地:“扫兴!”随手抓起一只碗,狠狠地甩下去,随着啪的一声,碗渣碎了一地。
汉生冲过来,被店员拉:“算了算了,和气生财!”
青年甲回过头,冷冷地:“怎么,生意不想做了!好哇,明天看老子怎么整治你,让你跪着舔老子的臭脚Y子!”
青年乙、青年丙哈哈大笑。
汉生一时懵了。
33、寿康里38号 天井
黎汉生心事重重地跨进大门:“哟,都在。"说着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
苏茂生、陈和平、肖建桥丶李国庆,还有王太等人正在热烈谈论,着着黎汉生的背景,面面相觑。苏茂生:“准出什么事了。"
陈和平:“怎么了汉生,出来给大伙说说,出了什么事。"
黎汉生在屋里应道:“没什么。”
苏茂生:"都写在脸上了,还说没什么。出来出来。”
黎汉生怏怏不乐地走出来:“真的,没什么。”
王太:“大伙都是你肚里的回虫,一个表情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別硬撑了,说出来大伙给你拿主意。”
黎汉生:“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自己能应付。”
李国庆:“说说我们听听,搞不定的,我们好帮你。“
黎汉生:“是这样,今天早上,我们店来了三个浪子………”
34、曹医生家
陈和平:“你们说这些都没用,都是菩萨心肠,尽往好的方面想。人家盯上了,不扒你一层皮能轻易放过你。依我看,还是我去会会这几个小混混。”
曹医生:“你说得也有理,但你不能去,前些时王户籍还专门给你谈过这事,提醒你要克制自己的情绪。唉,说到王户籍,是不是给他报一下,让他处理。”
陈和平:“王户籍在他们可以不闹,王户籍走了呢,王户籍总不能每天都蹲那里吧。告诉你们吧,江湖上相信的只是拳头,你的拳头比他大比他狠,他才会真正服你。”
苏茂生:“照你说,就只能以暴制暴?依你在江湖上的声望,或许也行。”
陈和平:“再说,我也不会乱来,分寸我把握得了,只是给他们一点教训,这样汉生的店子才能长治久安。"
王太看看曹医生,又看看大伙:“我看也行,不过茂生你要去,你不是去打架,是拉架,看和平要发威了,马上把他拉开。”
曹医生点点头:“明天我还是给一民打个招呼,让他暗中关注点。你们几个平时一句一个老娘,其实老娘也没把你们看外,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这一天一天的,老娘我就昐你们太平无事啊!”
苏茂生:“老娘,我们都懂。”
几个后生默默点头。
35、餐饮店
人进人出,生意如常。
苏茂生和陈和平各人找了只小凳挨墙根坐着,不时瞟一眼往来的顾客,关注着店里的经营情况。
黎汉生悄悄给他们使了个眼色,两人精力立马专注起来。只见三个奇装异服的男青年走进小店,蛮横地扫了一眼整个店面,径直走到厨房门前,指着汉生:“你出来!”
汉生停下手里的活计:“三位小哥来了。”
青年甲:“小哥是你叫的?叫爷爷!"
陈和平差点蹦起来,被苏茂生按住了。
黎汉生不卑不亢:“你自家兄弟也都这样叫你爷爷?”
青年乙狗仗人势:“怎跟我大哥说话哩,想松皮了吧。”举拳欲朝汉生砸去,黎汉生一闪,躲过拳头。
陈和平一个箭步冲过去,紧紧抓住青年乙挥来的拳头,一双如电的眼睛盯着对方:“哪来的杂种,敢在这里撒野,撒泡尿照照,这里是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青年乙想挣出手来,无奈陈和平的手有如铁钳,越箍越紧,忙喊道:“老三,给我上!"
陈和平:“好哇,别一个一个来,三个一起上!”
老三随手抓起一只木椅,跌跌撞撞朝陈和平冲过来,陈和平眼疾手快,一个扫膛腿,将老三撂在地上,老三狼狈地挣扎看站起来,显得胆怯起来。
陈和平嘿嘿一声冷笑:“几年没过瘾了,今天我就一个个废了你们,来呀,怎就怯了?”
苏茂生怕事情闹大,站起来大声嚷道:“黑子!悠着点,别搞出人命来。”边嚷边冲过来拉住陈和平:“你这铁腿没轻没重,真的废了他们怎么办?还有你们几个毛头小子,打架也不看对象,你们知道他是谁,江湖上有名的铁腿!”
就歺过早的顾客早己躲到一边,生怕招惹飞来横祸,远远观看,听说是铁腿,气氛立即活跃起来,有的不禁惊呼:“这可是誉满江城的硬脚!”“这些楞头青这下可是玩栽了,看怎么收埸吧。”
三个废青对铁腿这名号可是如雷贯耳,一个个跪下磕头如捣蒜:“爷爷饶了我们,我们有眼无珠,关公面前耍大刀,冒犯了爷爷尊身,求爷爷宽絮。”
陈和平:“依我过去的性格,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们,谅你们道行不深,还可救药,今天就饶了你们。不过我得告诉你们一句,往后碰到你们寻衅滋事,非怪我手下无情。跟我滚!”
三个废青爬起来,落荒而逃。
36、马路
三个废青逃出歺店不远,被等在此处的王一民截住:“又是你们三个,跟我走一趟吧”。
三个废青:“王警官,我们又没犯事,跟您去哪里?”
王一民:"没犯事?要不是铁腿在那里侯着,你们不知会犯下多大的事来。看在今天没有既成事实,跟我去所里作个记录。还用我多说吗?走吧!”
三个人灰溜溜地跟在王一民身后,王一民悻悻地一笑。
四
37、曹医生 家
曹医生背上药箱,扣上门,准备上班。对面(寿康里37)街坊李嫂走进天井,问:“曹医生,上班去?”
曹医生:“啊,李嫂,今儿夜班。您有事?”
李嫂:“肚子坏了,一上午跑了八趟厕所。”
曹医生:“没吃不干净的食物吧。”
李嫂想了想:“昨天老伴买了一个西瓜,因为有事我两岀去了没来得及吃。早晨起来一看流水了,切开一尝,有点馊。我想扔了可惜,将就吃了两块,后来就这样了。我想您是医生,过来问问。不耽误您上班吧?”
曹医生推开刚刚带上的门:“李嫂,不要紧。您进来我给看看,”她从药箱中拿出听诊器,仔细听了听,然后又看了着舌胎:“李嫂,其他都好,就是肠胃有点问题,我给你几片土霉素,一次两片,保管您晚上就好。”说着拿过一个药瓶,用一把金属小勺,从中舀出几片药丸,放在一张洁净的白纸上,利索地包好,递给李嫂:“这是三次的量,其实一至两次就会好了,剩下的备用”。
李嫂感激地:“谢谢您了,多少钱?”
曹医生:“去吧去吧,当医生的只要病人的病好比什么都高兴,别谈钱不钱的事。”
李嫂站起来往外走:“每次都找您的麻烦,真不好意思。”
曹医生:“街里街坊的,谈这就见外了。”
王太:“曹医生热心快腸,那句话怎么说:叫、叫医者仁心。曹医生就这样的人!”
李嫂:“住街坊,结邻居,遇个好邻居也是福呀!”
王太:“你这句话我爱听。”
38、寿康里38号 天井
曹医生复又带上门,对王太说:“我搬着指头算,援朝这两天该来信了,有信您替我收着,明天下班回来您再给我。”
王太:“有信我替你揣在怀里,保证热乎的给你。唉,多亏你昐的,这哪里是昐信,分明是为娘的那颗心呐!”
曹医生:“可不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呗。我走了。”
王太:“去吧去吧,免得迟到了。上年岁的人了,让人说划不着。”
曹医生打开女式自行车锁,将车推上街道。
王太嘱咐道:“悠着点,莫赶慌,注意安全。”
曹医生骑上自行车,一路按着铃铛,王太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人流里,轻声感慨道:“谁说不呢,儿是娘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哩!”
39、寿康里38号 天井
傍晚,一辆绿色邮递自行车停在38号门口,年轻邮递员从邮袋中拿出一封信,对了对门牌号码,朝天井内喊:“曹迎春,信!"
王太应道:“来了来了!”边应答着边从过道碎步跑出来。
李国庆刚刚跨下自行车,来不及架好,推着车走过来:“给我。”
邮递员看看王太,又看看国庆:“到底给谁?”
王太:“就给他吧,国庆,干脆骑车跑一趟,给你老娘送去。你老娘盼儿心切呀!”
李 国庆:“我老娘上班去了?”
王太点头:“夜班。”
国庆“好,我立马就去。”
40、医院 妇儿科病房
曹医生与白班医生逐个病房逐个病床交接。
41、医院 妇儿科护士站
曹医生走进护士站,亲切地:“姑娘们,都交接完了吧。”
护士程颖:“老娘,都交接完了,一切正常。”
曹医生:“该下班的,都走吧。”
护士何颖背起双肩包:“老娘,明天见,拜拜!"蹦跳着朝电梯处走去。猛然想起什么,又赶紧返回护士站,摘下双肩包,从中拿出一封信,在曹医生面前调皮地晃了晃:“老娘,您看这是什么?”
曹医生:“哦,信!我的?”
何颖点点头。
曹医生:“怎么到你手里了。”
何颖:“一个叫国庆的送来的,说是您街坊,您的干儿子。”
曹医生:“这孩子,怎么还送到这里来了。”
何颖:“怕您想儿子呗。”顿了顿,“老娘,您怎么那么多儿子?”
曹医生:“就只能有你们这些个女儿,就不能有那些个儿子?拿过来吧,醋坛子!”说着从其手中抢过那封信。
何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程莉拖过一把木椅:“老娘,坐下看吧,看援朝哥又有什么好消息。”瞥了何颖一眼:“下班了,怎么不走哇。呵,我知道了。”
何颖脸微微一红:“陪陪老娘不行吗?”
程莉嘴角微微一翘:“哄鬼去吧,你那小心思……”
何颖撒娇地:“老娘,您看程姐嘛。”
曹医生看看二人:“你们两个呀,真是一对冤家。呵,我的援朝哇……后天…回家!"
程、何颖:"老娘,恭喜您!”
42、寿康里38号 天井
曹医生跨下自行车,推着车走进天井。
王太站起来迎上两步:“下班了,援朝这孩子是不是……”
曹医生将车停在墙根,答道:“明天晚上到家。"
王太:“这下好了,儿子回来了,用不着每天掐着指头计算了。相思的苦呵,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苏茂生、陈和平、李国庆等听到对话,从各自的房间跑出来,异口同声地:“老娘,恭喜您!”
苏茂生:“明天,我们兄弟几个陪您去车站,给我援朝兄弟接车。”
曹医生:“也好,你们几兄弟一起去亲热亲热。打上次援朝探亲,至今己一年多了。”
43、原野 傍晚
绿皮列车在暮色中风驰电擘,犹如浩瀚大海中一条翻滚的巨龙。
车厢里十分拥挤,连过道也站满了,一个个面呈疲态。
张援朝扶着坐椅靠背,头搭拉着枕在靠背上,昏昏欲睡。他的眼前,呈现出母亲慈祥的面容,他扑上去,一把抱住母亲。母亲爱抚着他的脸,泪水从她眼眶里涌出来,张援朝用手拭去母亲的泪。
“援朝,援朝,”兄弟们围上来,亲热地拍打着。
老汉从座位上站起来,轻轻地拍打着张援朝:“解放军同志,解放军同志。”
张援朝睡眼惺忪地:“老人家,您有事?”
老汉:“你太累了,快来坐坐。你的位置让给我都两天了,你却这么一路站着,我真过意不去。”
张援朝:“老人家,我年轻站着没问题,再说不是还换着坐了两次吗?”
老汉:“每次都没坐够半小时,这哪叫坐呀。唉,都怪我,为什么要老呢。”
乘客甲:“你不老,总有人要老,这位同志不让给你也会让给其他老年人呀。”
乘客乙:“这是解放军的好传统,可敬呐!”
列车广播:“旅客们,现在已进入夜间行车,为了不影响大家的休息,今天的广播到此结束,祝旅客们晚安。列车运行的下一站是湖滨站,停车五分钟,有下车的旅客请作好下车准备。”
老汉:“下下站就是江城了吧。”
张援朝:“对,正点还有一个小时。”
44、江城站 站台
站台上,南来北往的旅客列车十分繁忙,每十多分钟就有一趟旅客列车进站和发出,上下车的旅客行色匆匆,如过江之鲫。
一站台上,一年轻军人拥着红颜知己,情意绵缠。一位中牢妇女站在他们身后,情绪有些沮丧。
曹医生在苏茂生等人的簇拥下走进站台。
曹医生走近中年妇女:“请问,您也接站?”
中年妇女朝年轻军人噜噜嘴:“送儿子上车。”
曹医生:“您是兵妈妈,我也一样。”
中年妇女:“您也送儿子?”
曹医生言语中流露着幸福:“接儿子,从南方来,当的空军,一年多了妈俩才见一面。”
中年妇女:“我这儿子当兵三年,这是第一次探亲,才住了两个晚上,收到加急电报,说部队有紧急任务,要求立即归队。好多话都没有来得说。”女人有些哽咽了。
曹医生:“两天,立即归队?”
45、飞驰的列车
列车广播:“旅客们,打扰大家休息了,现在播发一条紧急通知:乘坐本次列车的解放军某部指导员张援朝同志,因部队现有紧急任务,请你听到广播后,立即归队!”
张援朝身子一震,但很快就证实不是自己的幻觉:列车广播室正在重复播发这条紧急通知。
46、江城火车站 站台
车站广播室:紧急通知,紧急通知,乘坐61次旅客列车的解放军某部指导员张援朝同志,因有紧急任务,听到广播后请立即归队。
曹医生一惊:“茂生,好象说的援朝,不是我听错了吧,你给我听听。”
陈和平:“老娘,您没听错,就是我援朝兄弟。”
茂生从口袋里拿出一份加急电报:“老娘,这是下午收到的电报,我们兄弟商量了一下,决定先不告诉您,怕您精神上……”
曹医生噙着泪:“你们这些孩子,早告诉我,精神上也好有个准备。我现在这样子怎么面对援朝。”
李国庆:“老娘,呆会见了援朝哥,想哭您就哭吧”
61列车给徐驶进1站台。张援朝将头伸出车窗,在站台的人群中搜寻着母亲和众位兄弟的身影。苏茂生等也在紧张地关注着从眼前掠过的每个车窗。车上车下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互相挥手招呼。苏茂生边招手边朝前追赶,同时扭过头吩咐国庆:“扶住老娘,原地等着。”
李国庆扶住曹医生:“老娘,悠着点,我们慢慢走。”
曹医生在李国庆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向车头方向小跑去。
苏茂生,陈和平,肖建桥,黎汉生等赶到车厢连结处,待车门打开,几兄弟一拥而上,将援朝几乎抱下车,然后簇拥着朝曹医生和国庆的方向跑去。曹医生迎上来,一把抱住儿子。足足几秒钟,空气几乎凝固了。
苏医生慢慢推开张援朝:“儿子,让妈好好看看”,她笑中带泪地仔细端详着儿子,“嗯,还是老样子,稍微瘦了一点,也黑了一点。”
张援朝:“那里紫外线强,每天操练,晒的呗。”
陈和平:“老娘,您不懂了,黑是健康的美。”
曹医生点头,嗫嚅着:“对,健康的美。”
黎汉生:“老娘放心,黑点不会影响援朝哥搞对象。”
曹医生接过汉生的话:“你们兄弟几个,就你一个单着了,个人问题想好没?”
车站广播又开始滚动广播:“乘坐61次旅客列车的解放军某部指导员张援朝同志,因有紧急任务,听到广播后请立即归队………”
张援朝:“妈,您听到了,我得立即归队。个人问题再往后放放吧,再说,我也没有权利让一个姑娘刚建立恋爱关系就为我担心着急,这对人家姑娘不公平。天下太平了,儿子听您安排。妈,我爸又出差了,怎么没见我爸”
曹医生含泪点了点头:“他呀,一年有多半时间在下面搞监测,会商,整治,全省环保欠债太多了。”
援朝:“请转告我爸,儿子不辞而別,大为不孝,对不住他。请他相信自己的儿子,不管什么时候,什么情况,决不会给他丢脸!”
车站广播:“车站工作人员注意了,前往广州的o58次旅客列车即将到站,停靠2站台,请各部门作好接车准备。”
张援朝:“妈,儿子要走了,到广州方向再转车。等任务完成了一定早点回来看您和我爸,还有我的这些弟兄们。"
曹医生猛地一把抱住儿子:“妈知道,妈知道。去吧,好好地干,妈的儿子决不是孬种!”
张援朝离开母亲的怀抱,与兄弟们一一相拥:“兄弟们,自古忠孝难两全,我去前方保家卫国,委托各位在家为二老尽孝。来日方长,下次回来见!”背起行裏朝站台天桥跑去。在天桥前转过身,向母亲,向兄弟,向家乡父老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快速跑上天桥。
058次旅客列车徐徐驶进二站台,挡住了张援朝的身影。
曹医生终于挺不住了,掩面而泣:“援朝,我的儿,妈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
黎汉生:“老娘,留着下次我援朝哥回来再说,痛痛快快说它七天七夜。”
曹医生抹了把泪,点了点头。
苏茂生等一众兄弟搀扶着簇拥着曹医生,缓缓朝出站口走去。
47、曹医生卧室 夜
曹医生辗转反侧,暗自垂泪。
黎汉生卧室 夜
黎汉生睁圆双眼,静听着板壁对面曹医生卧室的动静,曹医生频频翻身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他贴近妻子的耳朵:“秀云你听,老娘还没睡呢。”
秀云轻声地:“可不,老娘不睡,我也睡不着。”
黎汉生:“我们就这样陪着老娘吧。”
挂在墙上的挂钟请脆地敲了三下。
黎汉生轻声地吩咐妻子:“老娘一晚没睡,明天上班不能让她骑自行车,你陪老娘坐公汽去上班,把老娘送到办公室再回。”
秀云:“不用你废话,我知道。”
48、妇儿科 办公室
曹医生:“谢谢你了秀云,回去吧,你还要上班呢,别因为我迟到了。”
秀云:“不要紧老娘,单位现在不景气,没什么事干,去也是磨洋工。我去给您买点早歺……”
“老娘,老娘!”程莉老远就喊道,风风火火跑到医生办公室,“老娘,您来了?还没吃吧,我给您带来了。”
曹医生边整理资料边说:“谢谢你,程莉,这会没味口,查完房再吃吧。”
程莉盯着曹医生:“咦!老娘,您,您病了?脸色很难看!”
曹医生惨淡地一笑:“没,没有。”
秀云:“老娘一晚上没睡,一个人暗自悲伤。”
程颖吃惊地:“啊,怎么了?”
秀云想说原委,曹医生连忙遮掩道:“没什么,没什么,秀云你快上班去,我也要查房了。”
秀云:“嗯嗯,我去,老娘您多保重。”
49、寿康里38号 天井
陈和平坐在天井,手捧一部历史小说,正在认真阅读,神情十分专注。王太则坐在一旁,缝补衣裳。
曹鹏走到门口,朝天井瞄了一眼,迈过门坎,亲热地:“王太,您忙哩。”
王太扬起头:“哟,舅舅来了,两年多没见了吧,找大姐呀。”
曹鹏:“顺道来看看我姐。”打量了一下正埋头看书的陈和平,惊喜地:“这不是黑子吗,黑子!"
陈和平听到直呼小名,蓦地抬头:“你,鹏哥!”慌忙起身,让座道:“鹏哥,快坐。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曹鹏:“你也搬这里了?”
陈和平:“一年多了。”
曹鹏:“乔迁新居,也不通知我一下,我好带几个朋友来祝贺祝贺。”
王太惊讶地:“你们认识呀?”
陈和平:“何止认识,小时候鹏哥就带着我们玩,大事小情的照顾我们。鹏哥,还记得吧,那个时候我们可是打遍江北无敌手,风风光光。王太,当时江湖上就有铜头铁腿之说,您知道吗?”
王太懵懂地:“铜头铁腿,听说过,怎么啦?”
陈和平:“铜头,就是我鹏哥。”
曹鹏:“好汉不提当年勇,那时年少,爱逞一时之勇,喜欢打抱不平。”
王太:“和曹医生处邻居十多年,也没听说铜头就是她弟弟。”
曹鵬:“小时候我没少捅漏子,都是大姐给我摆平的,上下左右都是她跑,给她添了不少麻烦。再说,那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王太点点头:“我懂我懂,你姐也确实不简单。要不,老话怎么说:长姐如母。”
陈和平:“什么,你是老娘,她弟弟?”
王太:“还不知道哇,他就是援朝的亲舅舅。”
陈和平:“怪不得鹏哥一进门,您就叫舅舅。”转向曹鹏,“对不起对不起,以后得改口叫您舅舅。”
曹鹏:“别,别,还是叫鹏哥,这亲切!”
陈和平:“不行不行,我和援朝是好兄弟,得随援朝一起叫舅舅,要不越辈了。”
王太:“和平说得对,他们几弟兄都管你大姐叫老娘,轮到你这里叫大哥,不合规矩。”
说话间苏茂生走进来,一眼看见曹鹏:“哟,舅舅,今天刮的什么风,把您刮来了。"二人热情握手。茂生:“舅舅您坐,我进下屋,再端过板凳,好好陪舅舅聊聊。”
50、马路
一辆120急救车鸣着凄厉的汽笛向前飞驰。
急救车在红绿灯处右转,继续鸣笛急驰。
51、滨江医院 妇产科
曹医生从一个病室走到另一个病室。
曹医生:“23床,今天感觉怎么样。”
产妇:“伤口还有点疼,”
曹医生:“有点疼是正常的,伤口癒合就好了,明天就可以拆线。”她侧身对旁边的护士感叹道:“世界上最伟大的就是母亲,要知道为什么吗,看看这些新晋妈妈们,是她们冒着生命危险,把这些可爱的天使们带到这个世界。不是有这样一句名言吗,孩子的诞生日就是母亲的受难日”。
护士:“耶稣说的吧”。
曹医生:“谁说的不重要,关键这是句大实话。”她朝产妇笑笑:“坚强一点,沙家浜是怎么说的,胜利就在最后的坚持之中。嗳,现在乳汁怎么样?”
产妇:“正在催呢,量还不大。”
曹医生:“不要急,慢慢来,丁婆婆,您是过来人,一生养育了六个孩子,女儿不懂的,您帮衬着点。”
丁婆婆:“曹医生,别的经验没有,带毛毛没问题。”
曹医生离开病房,走进另一间病房。
52、医院门前
救护车鸣笛驶进医院大门停下,救护车后门打开,从车上抬下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一名脸色苍白的年轻女子。
随车护士:“快,快,送急救室!”
担架很快抬进急救室。
曹医生冲进急救室,问随车护士:“什么情况?”
随车护士:“急性大出血。”
曹医生:“好,赶快按抢救预案准备急救器材!”
53、急救室
曹医生正在紧张施救,脸上沁满汗珠。
起搏器显示屏,曲线渐趋平稳
54、妇科 医生办公室
曹医生疲惫地走进医生办公室,来不及脱下抢救服,一下瘫坐在自已的座位上。
护士站
护士长摘下口罩,脱下医护服,问程颖:“有没有什么情况?”
程莉“一切正常。护长,曹医生身体怎么样?”
护士长:“髙强度的抢救,简直心身俱疲。哦,有事吗?”
程莉:“老娘今天是她邻居送来的,邻居悄悄告诉我,老娘一晚上都没有休息”。
护士长:“为什么?儿子回来了兴奋的?”
程莉:“母子只在车站见了一面。”
护士长:“不是专程回来探亲的吗,怎么就见了一面?”
程莉:“听说要执行紧急任务。”
护士长默默点了点头:“知道了。程莉,下班后,你送曹医生回家,五十多岁的人了,一晚上没睡,刚才又紧急抢救了半天,铁人也撑不住,千万别出意外。”
程莉:“嗯!”
55、寿康里38号 巷口
程莉搀扶着曹医生,款款而来。
程莉:“老娘,援朝哥虽然归队了,他的事包在我身上,您放心。”
曹医生正视着程莉的脸,欣然地点头:“好哇,援朝的终生大事,我就托付你了。”
程莉躲开曹医生的目光,羞涩地:“老娘,您别这样看我呀。我是说,这工作我来做,包您滿意。”
曹医生:“谁?”
程莉:“您还没看出来,您的许姑娘。”
曹医生:“许颖?”
程莉笑而不答。
56、寿康里38号 天井
王太照例坐在天井,象一位忠实的护院人,关注着过往行人。远远看见王一民正朝38号走来,隔着很远便热情招呼道:“王户籍,忙哩”。
“王太,大姐在家不?”
曹医生听到二人对话,赶紧走出门,边走边应道:“在,在,是一民吧。快进屋。“
王一民迈进天井:“大姐,听说你找我,有事?”
曹医生:“也不是什么大事,我那兄弟鹏鹏,你肯定认识?”
王一民:“鹏鹏,认识,要不是鹏鹏,我还不认识大姐你哩。怎么,他又………”
曹医生:“不不不,三十来岁了,比过去成熟了,不再游手好闲,打打杀杀了。”
王一民:"成熟就好,要不说他总是你的一块心病哩。说吧大姐,你想打听点什么,只要不是保密的,我知道多少都可以告诉你。”
曹医生犹豫了片刻:“鹏鹏不是没有工作吗,最近他看好了一个摊位,想与朋友合伙做点小生意,开张得两三万元,我们家的情况你也清楚,就我的条件稍好点,可我一下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思来想去还是去贷点款。我认识的朋友确实也很多,可唯独银行系统的朋友一个也没有,我就想问问你,银行系统有没有熟人?”
王太:“能做点生意是好事,总指靠你肯定不行。”
王一民:“自食其力当然是好事,可生意怎么做,经营什么品种,生意失败了怎么办,这些都考虑过吗?两三万可不是一个小数字,象你我每个月工资不到一百元,不吃不喝也得攒好几年。再说,合伙人诚信怎么样,可不可靠,这都要考虑进去。大姐,我们是十多年的朋友了,我知道你最大的弱点就是耳根软,为别人可以掏心掏肺。”
曹医生:“这些我都想过,做生意有风险我也知道,可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不帮着点怎么办,与其不务正业,不如让他冒险闯一闯,冒点险就冒点险,我撑着,只要能拴住他。”
王一民:“大姐,我没有別的意思,一句话,要慎重!话说回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想办法打听打听。”
曹医生真诚地:“那就谢谢兄弟你了。”
王一民:“千万别说谢谢,弟妹那条命都是你救的,要不,我兄妹几人都认你大姐,只要兄弟我能做到的,你打个招呼就行。”
王太羡慕地:“看你们姐弟两个,多幸福!”
57、寿康里38号 天井
曹医生提着菜蓝,带上门,和王太招呼:“王太,我去趟菜場,中午就在一起吃,呵。”
王太:“怎么,请客呀?”
曹医生:“科里两个姑娘总吵着要来家里玩,都说了好久了,今天老张在家,就请她们来看看。”
王太:“有没有相中哪个姑娘,做未来的媳妇?”
曹医生点点头:“有这个想法,看吧,看怎么发展。”
王太:“好事啊,恭喜了,中午这酒一一我喝”。
58、马路
曹医生提着莱蓝,心情很好,边走边哼唱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路人们投去羡慕的目光。
前面,一群人簇拥在一起,有人喊:“快,快送医院!”
“这哪里有医院呐?”
曹医生一惊,赶紧几步:“出了什么事?”边问边挤进人群,只见地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个中年男子,己经没有意识。她急忙蹲下身,用手试探着男子的鼻息:“别动,把人放平,做人工呼吸!”
曹医生附下身,给男子做人工呼吸。
曹医生给男子做胸部按压,心肺复苏。
男子轻轻动了一下,“活了,活了"!围观的人欢呼起来。
男子的同伴跪地膜拜:“谢谢,谢谢。我们一起出来的,要是只有我一个人回去,我怎么给人家交代。您真是菩萨再世,谢谢菩萨救命之恩”
旁人提醒道:“看把人家累成什么样了,还不快去买瓶汽水。”
同伴如梦初醒:“是,我这就去,”爬起就跑,被曹医生拉住:“感谢免了,汽水也免了,人虽然缓过来了,还是要扶到医院全面检查一下。”
倒地男子己经完全清醒,用惊诧的目光望着这些陌见的面孔,问同伴:“我这是怎么了?”
同伴:“要是没有这位观音娘娘,你都上奈何桥了。是她救了你。”
曹医生:“我是医生,救人是我份内的事。”她站起来,吩咐那位同伴:“出了巷口右拐一百多米就有一家医院,抓紧时间检查一下,医生会根据检查的结果告诉你怎么办。幸亏我是医生,要按你们说的送到医院,人可能就死在半路了。祝福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了,客人都到家了,莱蓝还空着呢,我去买菜了。”提着菜蓝挤出人群。身后传来热烈的掌声。
59、国营菜市场
曹医生提着菜蓝,菜蓝里放着几样叶菜。她边走边看,不时问问菜价,然后在鸡蛋摊前停下:“师傅,来一份票的鸡蛋。”边说边掏出一张蛋票:“这是蛋票,多少钱?”
营业员将称盘里的鸡蛋小心翼翼里放进莱蓝里:“8毛5”。
曹医生掏出一把零票,数了数递给营业员:“给,8毛5。”
曹医生走到肉摊前,用指尖挑了挑:"谢谢您,请把这肉割一份”。
营业员按照曹医生指的部位,利索地割下薄薄的一条,征寻地:“行吗?”
曹医生:“一点油也没有,再加点肥肉吧。”
营业员:“大姐,一份票不够呵。”
曹医生:“算了算了,就少加点。”
营业员无奈地摇摇头:“都想加一点,可为难我们了,进出的数字对不上,交不了差呀,算了算了,一份就一份吧,貮块钱。”
曹医生付了票、款,又走到魚摊前,问价,挑鱼,付款,然后提着莱蓝,一路哼着小调,高高兴兴朝家走去。
60、寿康里38号 天井
陈和平钉完最后一颗钉子,将木架放正,使劲摇了摇,满意地点点头:“张伯,您放上试试。”
张工小心翼地从茶几上抱起一台煤气灶,稳稳地放在木架上,多角度试了试:“行,挺稳定,就差通气了。”
“气来呐,气来呐”,肖建桥的声音从外面飘进来,“街坊们,快来看看我们的通气仪式!”
天井立时挤进很多街坊,这是见证历史的时刻。
李国庆两步跨过门槛,麻利地从肖建桥自行车上御下煤气罐,拎到煤气灶架前,接通输气管,张工端来肥皂水,在气管两端的联接处试试封闭情况。
王太认真地注视着张工的每一举动,好奇地:“还要引水?”
陈和平:“王太,这是检查漏不漏气。”
“哦,那怎么知道漏不漏气呢?”
“就看试水的地方有没有水泡,起泡了就说明漏气。”
“那,那是漏气好,还是不漏气好?”
张工:“当然是不漏气好,漏气就容易失火。”
王太:“还有这危险,我,我可不敢用。”
众人一阵嘻笑。
陈和平拎开煤气灶开关,一股蓝色火苗呼地腾空而起,惹起一阵惊呼。
白发老叟:“这东西好,好,方便,哪里买的?”
李国庆:“老人家,再等几年吧,这家伙有钱也没处买。”
白发老叟:“没处买?这是哪来的?”
肖建桥:“拿命换来的呗。”
人们不解地面面相觑。
陈和平:“这是国家照顾老革命,专门供应给离休老干部使用的。我们曹医生,张工都是老革命。”
张工:“国家能把这东西造出来,以后肯定能普及,老人家,争取多活几年,亨福还在后面。”
白发老叟自语着:“多活几年,多活几年,活着好看世界。”
王太:“这世界就象演戏,每天都有尖板眼(新花样),越到后面越精彩。”
许颖和程莉在门前张望确认,被曹医生从后面叫住:“Y头,来了!”
许颖和程莉回过头,娇声地:“老娘!”一左一右挽住曹医生,跟着走进38号天井。人们的目光立时投到这三个女人身上。
曹医生:“中午请大家喝酒。”
61、季节交替
自然界荣枯互换,雨霁雪飞。
在自然界的变幻中,张援朝牵手许颖,许颖小腹己微微隆起;陈和平新晋人父;苏静、东东渐次长大……
寿康里38号天井,曹医生和张工簇拥着王太,拉开,这是一张合家欢,前排正中王太搂着东东,曹医生搂着苏静,熊蘭抱着襁褓中的儿子陈浩紧挨着曹医生,薛江琴紧挨着张工,两侧依次为秀云、胡娜、许颖;后排正中苏茂生,两侧依次为张援朝、黎汉生、李国庆、肖建桥
62、交通水产集贸市场
交通水产集贸市场门楼十分醒目,鞭炮齐呜,开市大吉,人们川流不息,喜气洋洋。
63、寿康里38号
肖建桥走进天井,王太急切地问:“建桥,你看了半天热闹,快给我们讲讲,有什么好消息。”
肖建桥:“好消息嘛,以后吃鱼一一免票。”
王太惊喜地:“敝开了?”
肖建桥点点头:“以后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买,不要计划了。王太,您还没听说吧,下个月开始,鸡鸭肉蛋都不要票了。”
熊蘭抱着孩子子走出来,搭讪道:“我妹妹在布店上班,她告诉我,以后布票也要作废了。”
王太:“依这样下去,粮票迟早也得作废。唉呀,这世界变化哪这快,象做梦一样。话说回来,这票那票都不要了,还真有点不习惯,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薛江琴:“王太,各种票券都留点,这是见证。想起来了就翻出来看看,帮助记忆。”
64、寿康里门前 街道
苏静背着书包,与东东一前一后蹦跳着朝38号跑来,东东边跑边喊:“姐姐,等等我。”
苏静停下:“没羞,还男子汉呢,连女生都跑不赢,快点!”
东东跑上来,抓住苏静:“要不是感冒,你肯定跑不赢我。”
姐弟俩手牵手走进38号天井。陈浩在天井蹒跚学步,见到苏静,讨好地:“姐姐!”
苏静托着他的脸:“姐姐教你读书好不好?”
曹医生抱着孙子张剑坐在天井,拉过东东:“奶奶摸摸还烧不烧。”用手摸摸东东的额头:“不烧了,嗓子疼不疼?”
东东摇头
曹医生朝后喊道:“秀云,东东的药减一片,明天上午再吃一片就好了。”
秀云走到过道上:“老娘,知道了!”
曹医生羡慕地:“要是我家张剑有东东这大就好了。他爹还不知道要干多久才能回来。”
王太:“伢们莫急,眨巴眼就长起来了。只是援朝帮不了你什么。”
陈和平一步跨进天井,接过话:“老娘,剑剑可是个兵伢子,长大了象他爹一样,您一家三代都是兵。”
曹医生疼爱地看着襁褓里的孙子:“听到没,伯伯说长大了接爸爸的班,去当个好兵!”
张剑在奶奶怀里扑腾着,好象是回答奶奶:“啊,啊”。
陈浩张开双臂扑向陈和平:“爸爸,爸爸”。
陈和平抱起儿子,故意用胡茬扎儿子粉嫩的脸,逗得儿子哈哈大笑:“告诉爸爸,今天想吃什么?”
陈浩:“魚魚。”
陈和平:“好,爸爸去给你买魚魚。”他放下儿子,吩咐道:“你跟哥哥、姐姐,弟弟就在家里玩。老娘,王太,您们帮忙看着点,我去下就回。”
王太朝他挥挥手:“去去去,儿子丢不了。”
65、水产市场
陈和平蹲在魚摊前,择了一条武昌魚:“就这吧,称称。”
魚贩讨好地:“一看大哥就是内行人,这魚肉嫩,味鲜,清蒸好吃。”
陈和平:“孩子才一岁多,这魚肚上的肉没什么刺。”
背后一片嘈杂,石头吆喝着:“你,你,还有你,怎么,一个个都在装佯,快点,每人十元。没听清怎么的,交钱!”
“哥哥,我还没开张”。
“大哥,我今天是第一次来。”
石头: “少废话,我不管那么多,开不开张,第几次来都与我无干,你占这个位置就得交钱。”
陈和平站起来,好奇地看着。
一鱼贩拿起一张收费凭证:“兄弟,我才交了的,这不是收据,”他指了指每个摊位,每个摊位的魚上都贴有一张同样的收费凭证。“。喏,你看,都交了。”
石头:“你交的是市场管理费,与我无关。少废话,交钱!”
“就是抢也得有个名目,我们不能不清不白就交钱。”
“是呀,我们这钱是一分一分辛苦挣来的,凭什么无缘无故给你交钱。”
陈和平听明白了,分明是吃黑。他尽量抑制自己的情绪,说:“我说这位兄弟,他们都说缴过费了,你这唱的是哪一曲,有没有规定条文,要收费得有个依据吧,大家说是不是?”
石头气急败坏地:“你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告诉你,老子收的是保护费,你管得着?哼,坏了老子好事,小心老子废了你!”
陈和平冷冷一笑:“啊,吃黑呀……”
“吃黑又怎么样,你咬老子一口”?石头手往后一招:“麻雀,你们上,先把这刺头给老子钉了!”
“老大,是!”麻雀领着两个兄弟应和着气势汹汹冲上来,当冲到陈和平面前时都愣住了,冤家路窄,碰到的竞是铁腿!
66、寿康里38号
王一民从38号门前走过,王太连忙招呼道:“王户籍,进来坐坐。”
“不了,还有事呢,”王一民朝里望了望,“大姐,今天休息?”
曹医生:“从现在开始呀,长休啰。”。
王一民:“长休?大姐你离休了?”
曹医生点点头:“要不,这小家伙谁管。”
王一民:“记得大姐是十三岁参加革命,今年53岁,嗯,辛劳了大半辈子,是该享福了。”
曹医生:“你都五十了,也干不了几年啰,都不年轻了。”
王太:“谁说不是哩,人活一生,草木一秋,真快呀。象我,土都埋到这里了。”她比划着指了指脖颈,“随时等侯阎王爷召见。”
王一民:“依您这身板,再活二十年不成问题。”
王太:“谢您的吉言,再活二十年,那不成了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活成老精怪了。”
曹医生:“您积德积福,没准能活到百岁。”
王一民:“不扯闲篇了,有空再来聊。诶,刚才还看到和平了的,人呢?”
“巷口买鱼去了,”王太答道,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曹医生说:“平常买菜也就几分钟,今儿快半个小时了还没回,不会有什么事吧。”
王一民:“巷子口?我去看看。”
67、水产市场
麻雀附着石头的耳朵,手指了指了陈和平:“老大,他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黑子一一铁腿!”
石头显然有些慌张,外强中干地:“ 管他铁腿铜腿,谁出头就搞谁!他铁腿,我还是石头呢,谁搅我的生意就对谁不客气。”
陈和平拍了拍胸脯,平静地:“不客气?行啊,来呀,不就这几个虾兵蟹将吗,我黑子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怕。”
王一民站在巷口左右扫了一眼,很快便在人丛中找到了陈和平,急忙朝这边快步走来。
石头嘴硬:“你敢在老子他盘上打码头,就没你好果子吃,”伸手去捋陈和平衣领,被陈和平反手一拧,疼得石头歪头裂嘴。
王一民一声断喝:“住手,你们胆子不小,敢在市场里打架斗殴。”
陈和平松开手,愤愤地瞪了石头一眼。
王为民:“好个石头,麻雀,你们胆子够大的,光天化日之下敢在这里擂肥!扰乱市场秩序,说,擂了多少,全部交出来,再去所里接受处罚。”
石头认怂:“我,我们刚来,什么也没干,不信,问,问问他们。”
王一民:“要不是遇到黑子,你们能有这么干净。还有你麻雀,连这一次,你在所里的记录己经六次了,屡教屡犯。”
麻雀垂下头:“下,下不为例。”
王一民:“再有下次,一定送你劳教。听清楚了吗?”
麻雀嗫嚅着:“听请楚了。”
王一民:“石头,我警告你,别不见棺材不落泪,小心碰到风口上,到时候够你喝一壶的!”
陈和平:“没我什么事吧?”
王一民:“我最担心的是你出手过重,你这铁腿谁受得了。没事就好,回去吧,儿子还等着吃你买的鱼哩。”
68、街道
一辆绿色邮递自行车驶进寿康里。女邮递员边骑边注意观看门牌号码。她在38号门前停下,喊道:“38号,苏茂生电报!”
38号天井
王太怀里抱着陈浩,逗得陈浩开心大笑。听到喊声,吃力地站起来,伸出手:“给我吧。”
曹医生抱着孙子走出来:“茂生的电报,好好的不会有事吧?王太,您快打开看看。”
王太将电报原封不动地交给曹医生:“还是你开吧。”
曹医生接过电报,打开,脸色有些惊慌:“父病危,速归,妹”连连呼道:“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茂生去哪里了。”
王太也显得几分着急的神态:“去单位上班了。”
曹医生:“这怎么办,这怎么办,得派人去告诉他。伢们,你们谁在家?”
肖 建桥听到曹医生喊声,忙从屋里跑出来:“老娘,我在呢,有什么事?”
曹医生:“你晓不晓得茂生的单位在哪里。”
建桥点点头:“晓得。”
曹医生把电报塞到建桥手里:“你赶紧跑一脚,把电报给他送去。人命关天呐,快,快!”
王太见建桥似懂非懂,补充道:“他老爹病危,让他赶回去见上一面。”
建桥:“喔,喔,我马上就去!”转身就朝外跑,边跑边回头喊:“王太,老娘,我的房门敞着哩,劳烦瞄一眼。”
王太:“去吧,太平世界,谁在乎你那点东西。”
69、寿康里38号 天井
整个单元的街坊都站在天井,为苏茂生一家送行。
苏茂生语气沉重地:“谢谢,谢谢各位街坊,在一起住了这么久,真舍不得离开大家,王太,老娘你们自已多多保重。黑子,我走后你最大,一定要把几位老人照顾好,把下面几位弟兄带好。”
陈和平连连点头:“茂哥放心,我知道怎么做。再说,伯父康复了你不就回来了,大家都指望你哩。”
苏茂生:“我知道,老爹这次是难得熬过去了,要是老爹走了,老妈要人照顾离不开人,即使能回来也不是十天半月,一年半载的事。”
曹医生:“茂儿,回去后安安心心做事,倾心竭力尽孝,这里你不要挂牵。爹妈把你从尺把长抚养成人,含辛茹苦,现在是报恩的时候了。”
苏茂生拥住曹医生,双泪并流:“老娘,我知道。”
曹医生紧紧拥抱苏茂生,然后轻轻推开:“走吧,快去赶车。老娘和王太老了,跑不动,就不去送你们了。和平,建桥,汉生,国庆你们几个去车站送茂哥和嫂子一家。”
薛江琴背着清理好的杂物,一手牵着女儿苏静,把一串钥匙递给曹医生:“老娘,我们走了,门敝着,您随便处置吧,我会想您的。”
曹医生泪眼婆娑:“老娘也想你们。要说的太多了,留着以后再说,祝你们一路顺风!”
苏静踮起脚尖挨了挨曹医生的脸,依恋地:“奶奶再见!”
曹医生:“乖儿再见!”对大家:“赶车要紧,走吧,快走,晚了赶不上车了!”
陈和平一众四人簇拥着苏茂生疾步赶路。
苏茂生回头深情地望着王太和曹医生,以及这条熟悉的小巷。
王太感伤地:“说不准这一生再也难得见到了。”
曹医生苦笑了一下,这苦笑中掩藏着太多的内涵。
70、寿康里38号 天井
曹医生抱着张剑从屋里径直走到王太跟前,将孙子递给王太:“太奶奶抱一会,我把屋子收拾一下。”
王太伸手抱过张剑,边逗张剑边说:“不晓得你有没有感觉,茂生一家在时,心里滿滿的,这一走,心里一下就没了着落,空空荡荡。唉,人这一生,有几多离别感伤。”
曹医生:“可不,也不知这孩子一家现在怎么样。”沉重地叹了口气,走进自家屋里。
熊蘭牵着陈浩走到王太跟前,嘱咐儿子:“妈妈有事,在太奶奶跟前玩,和太奶奶一起逗弟弟,好不好?”陈浩爽快地:“好!”
王太:“喜不喜欢小弟弟?”
“喜欢。”
“还喜欢谁?”
“ 静静姐姐。”陈浩扬起脸,“太奶奶,姐姐怎么还不来陪我玩?”
王太哽咽着,眼里泛起了泪光:“呵,呵,姐姐上学呢,放学了就和你玩。”她侧过脸望着熊蘭:“静静这孩子是我一手抱大的,生下来巴掌大就抱起,如今都十岁了,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大,这一走,一直割舍不了。”
熊蘭:“我进这个门四年了,茂哥一家人真好!老天爷就是捉弄人,刚处好了,硬是要拆散。”她附下身,嘱咐儿子:“听太奶奶的话,不许调皮哭闹,不许欺负小弟弟,听到没?”
陈浩:“浩浩是乖孩子,听话。”
一辆邮政自行车停在门口,邮政投递员从邮袋中翻出一封信:“请问曹医生在吗?”
王太朝屋里噜噜嘴:“在"。问投递员:“哪来的?”
投递员瞟了一眼信封:“冰城。”
王太自语着:冰城,茂生来的?朝屋里喊:“曹医生,茂生来信了。”
曹医生惊喜地:“茂生?来信了?”她应着急切地走到天井,接过信,急不可耐地拆开,念道(叠映出苏茂生书写的画面):
“老娘,您好:
告别众位街坊己有月余,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大家,滿肚子的话不知从何开始,每次提笔思虑良久又放下,故直拖到今天,才重又提起笔,先问侯一下吧,王太,张叔,黑子兄弟,还有汉生,建桥,国庆和各位弟妹,小侄们都好!”
从江城美院毕业落户寿康里38号,我在这里生活了整整十年,最先认识了王太和老娘,你们象奶奶和母亲一样,给了我这个飘泊游子最真挚的爱,给了我家的港湾般的宁静与温暖。所以,我也是第一个认您们为太和老娘的人,这是发自内心的呼唤。随后又相继认识了汉生,建桥,国庆和黑子兄弟,我们的相聚,与其说是命运的安排,不如说是一种前世修下的缘分,古话云,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眼前不相认……”
熊蘭出来了,秀云出来了,国庆出来了,建桥出来了……
建桥接过信,继续往下念。
曹医生从王太怀里抱过孙子,悄悄抹了把泪。
71、冰城 苏茂生家
苏母将一包冰城特产递给茂生,嘱咐道:“王太,曹医生都是好人,我在你那住了多半年,对我的好多少年都忘不了,有这样的邻居都是福分。要是能适应那里的气侯,我早去了那里和她们做伴。这次你去,千万带我问侯她们。没什么好东西送她们,这就算我的一点心意。”
苏茂生:“妈,我知道。”
苏静站在一旁:“爸爸,我长大了就考你的大学,也在那里安家。”
苏茂生抚着女儿的头:“想太奶奶和奶奶吗?”
苏静望着父亲的眼睛点点头。
薛江琴提起行李,提醒道:“走吧,我送你。”
二人走出家门。
苏母追到门口:“办好调动手续就赶紧回来上班,别耽搁久了,新单位会不高兴。”
苏茂生:“您进屋去吧,别操这个心。”
72、陈和平 家
陈和平抬腕看了下手表:下午两点。他赶紧放下手中的那本小说,走出门,随手将门掩上。
王太和曹医生坐在天井闲聊,陈浩坐在王太膝前。
陈和平走到儿子跟前,嘱咐儿子听太奶奶的话,然后对曹医生说:“老娘,下午休班,我去舅舅店里看看,开张几天了,还没去过哩。你给小蘭说一下,可能晚点回来,让她别等。”
王太:“是该去看看,捧个人場。”
曹医生:“给舅舅说一下,小本生意,多操点心,别大大咧咧的。”
陈和平:“知道了,”说着跨出了大门。
73、寿康里38号 曹医生家- 傍晚
王一民神色凝重,急急走进天井,径直走到曹医生门前,叩了两下门:“大姐!”
“一民,进来,”曹医生说着拉开门,“都十点多钟了,有事?”
王一民下意识地朝陈和平房间望了望:“进去说。”挤进门,轻轻将门掩上。
曹医生忐忑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黑子,被关起来了。”
“关起来了?犯了什么事?”
“打架。”
“打架,把什么人给打了?”
“地疲。”
“这,这,这可怎么办,”曹医生急切地:“一民,你要想办法把人捞出来,要不这一家三口可遭殃了!哎,他不是说要去舅舅的精品鞋店吗,怎么就和人家打起来了。”
王一民:“就是因为在毛弟的鞋店,看到那疲子明着吃黑,看不过眼,就和那家伙争起来,那货也不晓得是几进宫的人了,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来二去两人就打起来了,那疲子哪是黑子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黑子打翻,受了点皮肉伤。为什么说是疲子,没占到便宜便耍赖洒泼,报警要挟。”
曹医生:“这等人就不能缠。可这事己出了,现在该怎么办呢。你是管这一行的,依你看这事会怎么定性”
王一民:“放在平时,最多以打架斗殴论处,批评教育。可现在是严打时期,从重从快,如果当事人咬住不放,事情就难办了。”
曹医生:“能不能私了?”
王一民:“私了也不是没有可能,可那家伙就是块油腻腻的烂抹布,挨一下就沾你一身油,抹不掉也洗不净尽惹人烦心。既然赖上你,肯定狮子大开口,不是千儿八百就能解决的。”
曹医生沉吟片刻:“只要我的黑子不蹲监狱,再大的价码也得答应人家。你先出面摸摸底,我好准备。”
王一民:“大姐!”
曹医生朝王一民摆摆手:“这个你不管,一切都由我承担,搞你这一行不容易,责任大,不能让你知法犯法,我也不去为难你,你只要告诉我该怎么做就行了。再有,这事只能你知我知,不能给仼何人说,更不能让黑子和蘭蘭知道,让他们背上包袱。要不,我可不认你这个弟弟。”
王一民无奈地:“大姐,黑子出了事,我们大家一起承担。”
曹医生:“你也知道,我把他们几弟兄都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特别是茂生与和平。再则,这事出在我兄弟的店内,他是为毛弟出面惹的祸,凭这黑子就够委屈了,怎么能让他再……这事就这么定了!”
74、寿康里38号 曹医生家
房间挤满了人,恢复了往日的生气与热闹。
地上,摆放着两只大旅行袋,拉锁己被打开,里面塞得滿滿当当。苏茂生蹲着正在分发从冰城带来的特产:“老娘,这是家母送给您和张叔的,王太,这份给您。和平,汉生,国庆,建桥,每人一份。东西不好,家乡的特产,家母的一点心意。来来来,各拿一份。”
王太:“你妈也太讲究了,天远地隔的,路途又不方便,还要给我们大家带这么多东西,真是太感谢了!”
曹医生:“老嫂子热情豪爽,东北人都这样。主要是不适应这里的气候,要不,我们老姊妹在一起多热闹。”
苏茂生:“有机会的,到时候我把您几位接到冰城住上一年半载,不过现在条件不允许,没地方落脚。听说我那住家很快要拆迁了,还建时面积可能要大一些。”
汉生:“我们这里不知道会不会有这么一天。”
苏茂生:“我觉得现在住得就不错,虽然挤一点,但人与人亲近,就象一家人。”
王太:“可不,住单元楼有什么好,闭门锁户,老死不相往来,门对门都不认识。”
75、寿康里38号 苏茂生家
苏茂生正在整理行装,曹医生悄悄走进来,轻声地:“茂生,清好了。”
“啊,老娘来了,您坐。”苏茂生顺过一张板凳,扶曹医生坐下,然后指指滿地的包装,林林总总,“您看,这多东西怎么拿呀",他笑着摇摇头,“您看这也太多了,拿吧,我就两只手,不拿吧又辜负了大家的一片深意。”
曹医生:“不就这点东西嘛,有什么可愁的。上车,有几弟兄送,下车,有江琴接。都十几年的街坊了,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大伙的一点心意。”顿了顿,红了眼眶,“茂生呵,你这一回去,老娘我这颗心呐,又得好多天放不下,只是不晓得这一分手,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
苏茂生噙着泪花:“老娘,我会回来看您的。”
王太,陈和平,汉生,建桥,国庆相继走进来,后面跟着女眷和小孩们。
王太:“我说茂生,非急着赶回去,不陪你老娘和几个弟兄多玩几天。来一次不易,这次来了,谁知还有没有下次。”
苏茂生:“我也舍不得大伙,可新单位再三交代,办完调动就马上回,市里要办一个书画展,整个组织协调都让我做,回去立马就要投入进去,熟悉环境,进入情况。有空一定会来看望大家。”
曹医生:“前途要紧,别耽误了人家,多留一天两天还是得走,让他去吧。只要心里还有这份街坊情,走到哪里都不忘。”
苏茂生:“老娘说得对,只要大伙心里都有对方,时间酿的酒,越久越醇。”
76、飞驰的火车
字幕:八年后
十八岁的大学新生苏静,新奇地望着窗外飞快掠过的广袤原野,问:“爸爸,这就是江汉平原吗。”
苏茂生望着窗外,感慨地:“江汉平原,鱼米之乡。下站就是江城了。时间真快呀,和你太奶、奶奶,还有那些叔叔叔婶婶们一别又是八年了,他们现在怎么样?”
苏静轻声地:“爸,我们这次能见到他们吗,几个弟弟可能都长大了。”
苏茂生:“可不咋的,你都上大学了,刚刚才小你一岁,陈浩和张剑起码都快上初中了。怎么,想不想他们。”
苏静:“那还用说,想呗!诶爸,从那次调动工作以后就没有联系到他们了吗。”
苏茂生:“我那次从江城回来不就搬家了嘛,听说我们原来住的寿康里也大面积拆迁,彼此都不知道对方搬迁后的新地址,再也联系不上。这次把你送到大学,我要好好地找一找。”
苏静默默自语:那里有我多少童年的记忆!
77、中山大道 江汉水塔
苏茂生在水塔前踟蹰,对面高楼耸峙,在他的记忆里,大厦跟下就是原来的寿康里。眼下的大厦与昔日寿康里的图景在他眼前交相叠印。
苏茂生向路人询问,路人摇头。
苏茂生走进派出所。
一 年过五旬的警员盯着苏茂生:“请问您找谁?”
苏茂生:“请问王一民王警官在吗?”
警员盯着苏茂生:“你是干什么的?”
“王警官的朋友。”
“怎么现在想到朋友了,早干什么去了?”
“早?不是今天才到江城嘛,放下行理就来了。”
警员摇了摇头,半顷:“走吧走吧,你见不着他了。”
苏茂生惊愕地:“怎么了?”
警员:“他几天前刚走,回老家了。”
苏茂生:“哦,我来晚了。诶,请问一下,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在江城等他几天。”
警员:“他辛苦了,要安安心心地静养,我们也不忍心打扰'他,等他想回来的时候再回来,你走吧。”
苏茂生:“他没留下联系方式吗?”
警员:“对不起,他走得仓促,没留下什么联系方式。他家属也交待了,没有特别重大的事不要打扰他休息。”
苏茂生呆若木鸡,喃喃着:”哦,哦。好不容易来一趟,也不能见上一面。”
78、艳阳天大酒店 宴会厅
陈和平抹了把泪,轻声地:"是的,再也见不到他了。”
苏茂生莫名地望着他:“你说的他是谁?”
陈和平指着剧本,念道:”他几天前刚走,回老家了……他太辛苦了,要安安心心地静养我们也不忍打扰他。他家属也交待了,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不要打扰他休息……”
苏茂生急急打断他:“别读了,别读了,你,你是说王户藉他?”
陈和平含泪点了点头:“你来找他的前两天。”
滿桌人陷入深深的思念。
79、曹医生新宅
宽敞的大厅里,一张大圆桌挤滿了昔日的街坊,王太理所当然地坐在首席,王一民紧挨着王太,曹医生夫妻则分别坐在王太和王一民两边,陈和平、黎汉生、李国庆,张援朝、肖建桥依次而坐,小孩有王冰、陈浩、张剑、甜甜……
曹医生站起来,环视了一下全桌,举起酒杯:“过去的老街坊除了茂生、汉生都到齐了,今天请大家到家里坐坐,没别的意思,一是在一起叙叙旧,联络一下感情,二是一民明天退休,辛苦了大半辈子,终于熬到了船到码头车到站,应该庆贺一下,请大家一起举杯!不管是酒是水,一口清。”
全桌人站起来举杯相敬。
陈和平:“王户藉,你算熬到头了,我们再一个一个跟着来,祝你晚年幸福,你随意,我干。”
王一民:“退休并不是好事,首先说明天年纪大了,干不动了。要不是年龄限制,我还真的不想退哩。回去怎么办,一天到晚闲着,烦人无聊。”
街上传来激烈的吵闹声。
王一民一怔:“这是干什么?”
曹医生侧耳倾听:“啊,对门三楼的,兄弟俩争夺家产,闹了几次了。据说老二吸毒,把家里该败的都败了,如今毒瘾犯了,找老大要钱,老大不给,发狠要杀人。清官难断家务事,不管他。”
女人悽厉的呼救声:“救命呐,要出人命了。”
王一民腾地站起来:“要出事了,你们吃,我出去看看。”
张援朝:“王叔,我也跟你去。”
陈和平:“我们也跟着一起去。”
女人悽厉的求救声:“救命呐!救命呐!”
王一民在奔跑,张援朝等跟在后面奔跑。
王太在后大声地提醒道:“精明点,别沾了火星!”
80、事发地 室内
一中年男子倒在血泊中,双手捂胸,呈异常痛苦之状,中年妇女倦缩在一角,瑟瑟发抖,目光恐惧地望着手持凶器的歹徒。门外几个邻居远远地望着这种惨况,急得手是无措却不敢近前。
凶手冲到门口,晃着手里的尖刀,对围观者歇斯底里地吼道:“谁敢上,这刀不认人,他就是下場!”
围观者节节后退。
王一民快速登上楼梯,目光扫视了一下现场,指挥着:“围观者赶快闪开,传呼120救护车现场救人。援朝、黑子你们两人把伤员背下去。”
张援朝:"王叔,我跟你进去。”
王一民:“我是警察,你们管不了。”
陈和平:“你一个人危险!”
王一民:“别啰嗦,赶快背了伤员撤!”冲凶手喊道:“刀放下,我是警察!”
凶手愣了一下,连连后退几步。张援朝乘机背起地上的伤员,向楼下撤去,陈和平吩咐李国庆、肖建桥左右扶着,自己则重新返回室内,协助王一民。中年妇女面朝凶徒,一步一步的门外挪去,乘机从室内逃出来。
王一民规劝着:“现在就我们三人了,我们可以谈谈。”
凶手:“我这是家务事,与你警察无关,没什么好谈。”
王一民:“你持刀行凶,己经犯法,放下刀子,可以减轻处罚,你要想淸楚,不能一错再错。”
凶手狡狤地看了看王一民:“你是警察,你要和我谈,要我放下武器,这都可以,但他必须出去。”
王一民顿了顿:“可以,但你必须讲信用。”看了看陈和平:“你出去。”
陈和平急切地:“你……”
王一民:“出去”。
陈和平悻悻地退到了一边。
凶手猛地冲到王一民跟前,尖刀同时剌向了王一民胸膛。王一民始料不及,陈和平见状一个箭步冲上来,一脚将凶手踢倒在地,但己于事无补。
凶手幸灾乐祸:“我早就认识你,你狠,可你保护不了他!我迟早都得死,拉了个垫背的,死也闭眼了。”
陈和平狠狠地补上一脚:“畜牲!”
凶手口吐鲜血。
王一民踉跄了一下,倒在了陈和平怀里。
81、艳阳天酒楼 包间
陈和平:“他终究没能回来,在退休的前一天倒了自己的岗位上。”
整个包间气氛十分凝重。
良久,王冰打破沉闷气氛:“爷爷都走了几十年了,过去的一页翻过去吧。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老街坊相隔三十多年重聚,说点高兴的。对了,我曹奶奶总在念叨苏伯伯哩。”
张援朝:“明天,在座的都去我家,老娘总在念叨你们这些儿子媳妇哩,特别是茂哥。”
陈和平:“明天谁也不准介绍,看老娘能不能认出茂哥。”他附近苏茂生:“老娘有点健忘了。”
82、张援朝家
曹医生斜靠在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超大屏彩色电视,电视屏幕上播放着反谍片,片中出现警察的画面。“援朝,快帮妈看看,这些警察中有没有你王叔,我兄弟一民”她揉了揉眼睛,“妈老了,眼睛花了,看不清。”
张援朝轻声地:“老娘,您又糊涂了,我王叔不是回老家了吗。”
曹医生:“哦',哦,回老家了,回老家了。什么时候回来?”
张援朝摇摇头:“我哪知道。说不定,说不定。”
曹医生顿了顿,脸色凝重地:“臭小子,又骗你老娘,不是说他走了吗。他走了,汉生也走了,一个接一个的走了,就留下我一个老太婆。是我害了一民,那天不是我请他吃饭,他就不会走,都是我的错,我是罪人!”
何颖赶紧挨婆婆坐下,轻松给她捶背:“妈,这都猴年马月的事了,忘了吧。”
“他总在我眼前晃悠,忘不了。”曹医生沉重地叹了口气,“还有你大哥,也有几个月没来看我了,也不晓得……”
何颖耐心地:“妈,看您,一天到晚不是记着这个就是惦着那个,也不嫌累,不是给您说过吗,我茂哥出差了。”
“哦哦,出差了,往日出差就三五天,这次都好几个月没见他影子了。”曹医生骄傲地如数家珍:“妈一辈子养了六个儿子,你知道大儿子是谁吗?茂生!”
张援朝:“您编心眼,就疼我大哥。”
何颖侧脸盯着婆婆:“那援朝是几儿子呢?”
曹医生:“我算算,”开始扒拉指头,”大儿子茂生,二儿子黑子,三儿子援朝,四儿子汉生,五儿子建桥,六儿子国庆。刚才援朝数到第几了。”
张援朝:“我都算清楚了,老三。”
曹医生高兴地“对,对,老三,援朝是我三儿子。”:
张援朝:“老娘,前天大哥来电话了,说这几天就回家来,高兴不。”
曹医生:“你个傻三,我大儿子回来能不高兴。”
张援朝走进房间,透过窗户注视着外面的马路,见三辆轿车在马路边停下,苏茂生等从车内走下来,忙从房间走到大厅,轻声地:“老娘,我昨天告诉您的事还记得吗?”
曹医生:“昨天什么事啊?”
张援朝:“今天有贵客来看您。”
曹医生:“你这孩子,有贵客来看我也不告诉我。”
何颖:“妈,援朝昨天告诉您了的,您忘了。”
曹医生自语着:“忘了,又忘了?真的老糊涂了。诶,告诉妈,来的贵客是谁呀。”
何颖给张援朝递了个眼色:“我不认识,援朝,你认识吗。”
张援朝:“我也不认识,老娘可能认识。”
何颖:“老娘,老娘……说曹操蓸操到,看,贵客到了。”
陈和平等簇拥着苏茂生走到门口,给苏茂生使个眼色,苏茂生夫妇及秀云会意,闪到后面,陈和平等依次走进屋。
陈和平走到老人面前行礼问安:“老娘!我们兄弟来看您了。”
老人心情很好:“二儿子,快挨老娘坐下。嗯,五儿子,小儿子都来了,还差大儿子,四儿子,他们怎么没来?我想起来了,大儿子出差还没回来,好象几个月了吧。”凑近苏茂生耳边,神秘地:“告诉你,你们大哥给援朝来电话,说过两天就回家了。”
陈和平:“恭喜您了,您得批评他,一出差就几个月不归家。”
老人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疼还来不及呢。
苏茂生和薛江琴眼圈通红,随即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肖建桥把苏茂生夫妻推到老人面前:“老娘,这位大哥说是您的儿子,我们都不认识,您认识不?”
老人这才注意到苏茂生,短暂的思索后,眼里放出光芒:“我的儿,你是茂生,我的大儿子!”
苏茂生双膝跪地,将头伏在老人怀里:“老娘,儿子不孝,好长时间没来看您。”
老人爱抚着苏茂生的头:“诶,诶,老娘知道你出差了,不怪你。看,才几个月,头发都急白了。”她扫了大伙一眼:“你们几个糊涂,他是你们的大哥,才几个月就不认识了。还比不了我这个老太婆。”
薛江琴:“老娘,还认识我吗?”
老人愣了一下:“你,你不是我大媳妇吗,叫,叫江琴。”
薛江琴激动地:“老娘,您一直还记着我们。”
老人:“黑子,往外挪挪,我要和你大哥大嫂说说话。”随后将苏茂生,薛江琴拉到自己的左右坐下。
何颖:“妈,您不总念叨茂哥的房子老空着吗,现在回来了,可以给您做伴了。”
老人突然想起什么,拉着苏茂生和薛江琴:“啊,差点忘了,走,跟老娘去看看你们的房子。”
苏茂生困惑地:“我们的房子?”
陈和平点点头:“当时拆迁,怎么也通知不到你,老娘找我们弟兄商量了几次,按拆迁补偿,给不了几万元,异地还建,还可以多增加点面积,我们觉得这比较划算,一致同意由老娘出面办了拆迁还建手续。”
苏茂生:“这,这怎么行。”
张援朝:“该谁的谁就得,亲兄弟还要明算账。”
何颖打开走道对面的门:“茂哥,老娘当时就给你挑了这套房,说门对门,方便。”
老人松开苏茂生夫妇:“等等,我给你拿样东西。”她颤巍巍地走到写字台前,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用有色塑料包了多层的红色硬壳本,递给苏茂生:“这是你的,你出差的时候我一直给你保管着,现在还给你。”
苏茂生凝重地一层层打开,一本《房屋产权证》呈现在面前,打开封面,苏茂生几个字赫然在目。
苏茂生眼内泛出了泪光。
肖建桥:“黑哥当时派手下的装修队简单地处理了一下墙面,见个白,就差装修了。我们几家都是黑哥帮忙装修的。”
陈和平:“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样的风格,要不就一步到位了。你出个图,还是包在我身上。”
苏茂生激动地:“谢谢老娘,谢谢兄弟们!”
张援朝:“这事放一放,现在的任务是去酒店,老地方,罗珊,芳芳她们己在那里筹着了。”
何颖将钥匙交给薛江琴:“嫂子,物归原主了。”
薛江琴不知所措,望了丈夫一眼。
苏茂生:“收下吧,权且作个聚会的场所。我提议往后每月我们兄弟姊妹们聚会一次,每年春节大团圆吃团年饭,地点就在这。老娘您说行不行?”
“行,行,老娘我就爱热闹。”
李国庆:“走啰,向艳阳天开拔!”
苏茂生、薛江琴左右搀扶着曹医生,一步一步走向路边的轿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