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聚(一)

重聚

编剧 廖圆欣

时间：当代

背景：家中

人物：女儿（欣欣）、父亲（大木）、母亲（慧子）

【幕启，呈现在观众眼前的是一个家的客厅，里面有三张沙发、一张盛着水果、零食、茶壶、茶杯等等物品的茶几，还有一扇拉开窗帘的窗。

【女儿和母亲从舞台的侧面出。

母亲 （吩咐）欣欣，我去看你阿姨她们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家里

啊，别看太久电视和手机。

女儿 （微笑）知道了，妈妈，您去到之后也帮我问候一下阿姨一

家人好。

母亲 （称赞）真听话。（转而开门）我先出去了，拜拜。

女儿 （微笑）恩，好的，妈妈再见。（看到母亲出去后把门带上）

【女儿这时候迅速走到舞台中央的一张沙发上坐下，并从兜里掏出手机来打电话。

【幕后音：嘀、嘀、嘀，通！

女儿 （对着电话）喂，您现在可以过来我家了，妈妈现在出去了。

【幕后音：好的，我知道了，这就去。

女儿 （平静）待会见。

【幕后音停止播放，女儿把手机放在裤兜里，从沙发上起来走向舞台中央。

女儿 （深情地对观众）各位朋友，我的爸爸他就要过来我们家看我

了，这可是他和妈妈离婚七年以来和我的第一次在这个家的

重逢啊！我很期待，但是——（若有所思的把头低下）

【父亲从舞台侧面出，他左手抱着一个大大的维尼熊公仔，右手拎着好几大袋东西，他想把东西放在地上再敲门，但看了一下地面就摇了头，继续保持了原来的姿势，然后用脚踢了几下门。

女儿 （听到声音，激动）爸爸来了！（走到门前时又停了一下）不

行，我这是什么样子？我该成熟一点，冷静一点。（改用了

一副平淡的语气对着门外）是您吗？

爸爸 （在门外着急的喊道）是我，爸爸，欣欣，你快开门吧，我手拿着这么多东西都快断了。

【女儿迅速开了门，然后不由分说就把父亲手里拿着的所有东西一件一件拿下来安置好在沙发上了。

【父亲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嘴巴很久都合不上。

女儿 （对父亲）您怎么了？

父亲 （反应过来）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现在变懂事了很多。

女儿 （没怎么微笑）您先坐下再说吧。

【父亲坐下，女儿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在茶杯里递给父亲。

父亲 （接过）谢谢。（喝水）

【女儿也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拿出手机拨弄着，也不说话。

【父亲感到气氛有些尴尬，便把茶杯放在茶几上对女儿说话。

父亲 （微笑）欣欣，你最近和你妈妈过得好吗？

女儿 （不抬头）放心，好得很。

父亲 （感到有点困窘，但还是保持微笑）哦，那你们最近都在忙

什么事情啊？

女儿（还是不抬头）妈妈放假了就留在家里看电视或者看书或者

出去了就去朋友家玩，不放假的时候就去上班，我一般在家

就干自己喜欢的事情，有时也帮家里干点家务，如果是出去

就和朋友玩。

父亲 （有点开心）这样看起来你们过得还可以，我很欣慰。

女儿 （依旧不抬头继续拨弄手机）嗯。

【父亲开始有点不自在了，但他仍然还是接着问话。

父亲 （微笑）那个，欣欣，你妈妈最近有没有新交什么男朋友啊？

女儿 （不抬头）没有，她不像你对婚姻那么有依赖性，离婚还不够两年就又重新成家了。

父亲 （苦笑）哦，这样啊。

【女儿这时把手机放在裤兜里了，开始把头抬起来正对父亲。

女儿 （慢条斯理）您到底今天是来我们家干什么的？不会就问这些有的没的事情吧。

父亲 （反应过来

）哦，明天是你生日，我是来给你送礼物的。（拿起放在沙发上的维尼熊公仔递给女儿）欣欣，你明天就20岁了，提前祝你生日愉快。女儿 （不接）这个东西，我房间里有一大堆呢，我用不着这个，您拿去送给您那个4岁多的小女儿吧。

父亲 （带着歉意）欣欣，你别这么说话，唉，都是爸爸不好，我是真的不清楚你喜欢什么东西，听我那隔壁的玩具店老板说女孩子一般都喜欢这个，所以我就——

女儿 （打断）我知道，您一向都是没问过我的意见就擅做主张，随便问了个人就买了一些随便的东西给我，十几年了都这样，这我早习惯了，我不怪您，您拿这个回去吧，我这儿真不需要。

父亲 （脸色变得有点难看）欣欣，你怎么这么说话呢？

女儿 （语气缓和了一点）对不起，如果您还是想我用七年以前那种跟发嗲一样的小孩子声调跟您讲话的话，我做不到，因为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被您和妈妈捧在手里的小公主了，我只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我必须让自己成熟坚强起来。

父亲 （把公仔放在沙发上，惭愧的低下了头）对不起，欣欣。

女儿 （反问）对不起？。

父亲 （惭愧地）是我以前太过忙于自己的工作，照顾你们母女俩

太少了，我没有尽好做丈夫和做父亲的责任。

女儿 （肯定的语气）您说的这倒是很对。在我的记忆中，您这个大商人跟我们最多的交流就是每个月回来那么几天说那么几句话，然后一到每个月的月底就从外面寄一些钱回来，到了我的生日或者妈妈的生日就托快递公司寄一个大大的维尼熊公仔回来，直到现在我的房间和妈妈的房间都几乎装满了；（换了一种期待的神情）新年到了，好不容易多了那么几天假期可以跟您好好一家人开心聚一下，（突然陷入了悲伤）可您又老是拿着电话跟别人谈什么生意，我和妈妈小心翼翼插一句话都会被您狠狠的打断，甚至有一次因为这种事情大家伙吵起来了，我和妈妈都挨了您的一顿打骂……

【父亲看着女儿说话的样子，非常难过。

女儿 （苦笑）您是不是觉得这特可笑啊？因为这种事情而离了婚。（父亲摇头）对，我也不觉得是，因为就那一次过后，您7年

时间没有进过我们家，7年！（语气渐变平静）不过，托您的

福啊，现在我们是连那样子的交流都没有了。（接着回忆）

后来，我听邻居的周阿姨说您在5年前已经再婚了，后来还有

了一个女儿。

父亲 （解释）我那个是后来一个朋友介绍给我的，我觉得她也挺合

适我的吧，就决定在一块过日子了。

女儿 （再回忆）再后来过了没多久，我听说您又添了一个女儿。

父亲 （开始微笑）是的，我们家因为有了她现在过得比以前更加

快乐和温馨了。

女儿 （冷笑）可是我不快乐，自从您有了那个小家伙，您就再没怎

么理会过我了，我那个时候快念高中了，妈妈的工资就九百

多块钱根本连让我们两个人过温饱的生活都难，更何况交

那高昂的学费！（回忆）我当时厚着脸皮去您家问您要点钱

交学费，可您却和您那老婆把我整个人撵了出来，还说什么

我不要脸来破坏你们的家庭生活，我很想问一下你们的心是

; 被鸟啄了还是被狗吃了？亏你们那家人也敢说出来那种大言 不惭的话，老实说来到底是谁在破坏谁的家庭！（愤怒的站

了起来用眼睛瞪着父亲）

【女儿不断的喘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看出来她很难做到，因为

她的脸憋得通红。

父亲 （先是惊讶，后是平静）我承认我那次的确是做了对你很过分的事情，说对不起是根本弥补不了。但是，我不希望你继续这样恨我下去，与其恨我不如对我没有感觉，那样起码对你还好一点。

【女儿没有说话，但是很明显她听了这话很伤心。

【这时候母亲从舞台侧面出。

母亲 （敲门）欣欣，开门，我回来了。

【女儿迅速警觉起来。

女儿 （小声对父亲）不好了，我妈妈回来了，您快躲起来吧。

父亲 （环视周围）躲？这地方就这么点大，我往哪儿躲啊？

女儿 （看到后面的窗帘，对父亲）您先藏在窗户那边吧，我用帘子掩住您。一会儿我想办法支开妈妈，您再趁机溜走好了。（平静）一场父女，我也不想您难堪。

父亲 （有点欣慰）欣欣你这——

女儿 （命令）您快点过去，否则就来不及了！

父亲 好！（迅速走到窗户边拉上窗帘示意）可以了，你开门吧。

【女儿也点头表示肯定，迅速走到门前开了门。

母亲 （进门）怎么了欣欣，这么久才过来开门？

女儿 （把门带上）哦，没事，刚刚去了趟厕所。

母亲 这样啊。（环视周围，看到了沙发上的维尼熊和礼品）欣欣，怎么沙发上有这么多东西啊，你男朋友过来了？

女儿 （看到沙发上的东西吓到了一下，但又迅速恢复平静）不是啊，妈妈，这是刚刚您出去之后我有几个同学拿过来送我的，现在他们都回家了。

母亲 （拍脑袋）噢，瞧我都忘了，明天是你生日呢。这样吧，明天我要上班所以没什么空了，今天是周末陪你提前过好不？（女儿点头）那这样吧，我叫几个我的还有你的朋友过来家里吃饭，大家一起嗨皮一下。

女儿 （怕麻烦）不用这么麻烦了，妈妈，我都20岁的人了，简单过了这天就好了吧，您和我晚上一块吃顿饭就行。

母亲 （有点惊讶）哟，我们家欣欣什么时候变了这么多啊？（抚摸女儿的脸）以前你呀老是吵着和你那堆朋友说出去唱K啊吃大餐啊什么的，每次都要花好几百块钱哟，不过幸亏你那个时候——

女儿 （打断）算了吧妈妈，以前我那些不懂事的事情就别再提了。

母亲 （打趣）也对，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两人大笑起来。

女儿 （趁机对母亲）妈妈，就这样说定了吧，您刚回来肯定累坏了，先去卧室休息吧。

母亲 （先是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恢复平静）好吧，难得我们家欣欣现在变得这么懂事了，我现在就去卧室休息，你一会儿也休息知道不？别玩那么久手机。（下）

女儿 （微笑地对着母亲的背影）好的，我知道了。（见母亲离开大厅，她马上跑到窗边拉开窗帘）您现在赶紧走吧，我妈妈去休息了。

父亲 （对女儿）欣欣，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

女儿 （不在意）听到就听到了，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怪您，您赶紧走吧。（拉父亲的手到门边）

父亲 （甩开女儿的手）不是，欣欣，你听我说点话可以吗？别这么着急。

女儿 （点头）说吧，说完就快点离开这里，我不想连累您。

父亲 （沉思了一下，后大胆的说出）我们一起去外面给你过生日吧，毕竟这是个特别的日子，不能就这么平凡度过了。

女儿 （不解）您说什么呢

，您不是说刚才听到了我和妈妈的对话吗？生日我已经决定在家里简简单单的过了，用不着您操心；而且，我跟您出去了，谁陪我妈妈啊？父亲 （解释）我不是叫你陪我单独出去，我的意思是你也拉上你

妈妈，我们三个人一块出去。

女儿 （惊讶）什么？（语气转变）您说这话有没有仔细考虑过？您

认为我妈妈会这么傻吗？自己的前夫拉自己出外面，说是一

块帮女儿过生日，说出来谁信啊？

父亲 （坚定）我不管别人信不信，我作为一个父亲做自己应该做的

事情有什么不对？让他们说去吧。

女儿 （叹气）我谢谢您的好意，可是我们真的不想这样给您也给自

己添麻烦，我们不想您那边的人又说我们插足你们的婚姻关

系。（见父亲有话要说的样子，加重了说话语气）因此，我

拜托您，（握起父亲的手）您现在就离开这里好吗？我不敢

想象妈妈休息过后又见到您会是什么样子，谢谢您带来的礼

物，我以后要是有空会答应您偶尔出去聚一下的。

父亲 （复杂的看着女儿）欣欣——

女儿 （不满）好了，我话都说到这里了，您还想怎么样！是不是非要我妈妈见到您露出了难过的样子您才安心啊？

父亲 （无奈答应）好的，我现在就走，祝你生日快乐，也祝你妈妈以后的生活更加幸福。（打开了门欲出）

【母亲突然从舞台侧面出。

母亲 （对父亲）大木，既然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就留下来陪陪女儿吧，别急着走。

【女儿和父亲看到突然出来的母亲很是惊讶，尤其是父亲。

父亲 （吞吞吐吐）慧子，你，你好。

女儿 （跑到母亲跟前，有点内疚）妈妈，对不起。

母亲 （嗔怪）对不起什么呀，你又没有错。（见女儿有点不好意思）我说的是真的，你们父女俩没有什么错。（认真）对，我是的确不喜欢这个家伙来我们家打扰我，但他作为一个父亲难道就能因为我说我讨厌他来我们家就做到对自己的女儿不闻不问吗？如果他真的那么听话，说明他根本就不在乎你这个女儿；但是他有吗？（女儿摇头）没有，他虽然因为家庭压力没有给过我们什么钱，也因为有了个小女儿对你的关怀减少了，但是关怀没有断过，一直到现在，（走到沙发前抱起维尼熊）这个还是坚持在送着，我挺欣慰的。

父亲 （有点感动）慧子，谢谢你这么为我说话。

母亲 （平静）你别这么高兴，要不是你这么多年都坚持为欣欣做这么多事情，我也不会这么说。

父亲 （无奈）只可惜，欣欣她不喜欢我送她的生日礼物，她说我总是一向把自己的意见强加给她，随便问个人买了一些随便的东西敷衍她而已。

母亲 （平静）哦？是这样的吗？（对女儿）你是真的不喜欢维尼熊了吗，那为什么每天我去你卧室都看见你抱着他们呢？每天睡觉时都抱着一个不同的维尼熊，有时天气热的要命吧你也紧紧抱着，我寻思着晚上上厕所的时候顺便到你房间拿开让你凉快一下吧，你倒好虽然每次都是睡着了却一感觉别人想拿走你的小熊就闹了起来，弄的我啊唯有不管你这个了，可是你就很讨厌你知道吗？每天都要洗一套睡衣，唉！不过不洗也不行啊，谁叫你睡醒了整套睡衣都是汗啊!

【父亲定住了，他呆呆的看着女儿，女儿的表情有点复杂。

母亲 （继续说了下去）这孩子是这样的，刀子嘴豆腐心，说是让你赶紧离开心却流着泪呢，她一个这么珍惜你送的每一件生日礼物的人怎么会不想你陪她过一次生日呢？她是为了不给你添麻烦也不想我见到你生气所以才装的这么狠心罢了。

父亲 （感动）欣欣，你——。

【女儿有点抽泣起来了，母亲搂住女儿的肩膀安慰。

母亲 （安慰）哭什么呀？傻瓜，我们应该高兴啊，现在我们俩的心结都打开了。（放开在女儿肩上的手，转而握着女儿的双手，）欣欣，我们把以前那些

都放下吧，与其生活的这么累经常徘徊在仇恨和不快里，不如抬起头来迎接新的未来，好吗？（认真）你爸爸他已经拥有了一个新家庭，他肯定对你照顾得没以前那么好的了，这是事实，没有关系，我们现在经济条件好了，你也很快就可以开始找工作独立养活自己了，不是吗？（微笑）偶尔的重聚对于他和你来讲很都是件来之不易的事情，我希望你也能像珍惜那些生日礼物一样珍惜这种机会。女儿 （微笑）嗯，妈妈，我知道了。

母亲 （转对父亲）大木，我们现在虽然不再是夫妻关系，但你和欣欣还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女，今后你可以有空就一个人过来我们家看看她，我不再限制你的探望权利了。

父亲 （感激）谢谢你，慧子。

母亲 （认真）但是也不要太过频繁，你毕竟现在另有家室。

父亲 （点头）嗯，这我会有分寸，谢谢你，慧子。

母亲 （微笑，对女儿）好了，我们现在大家伙一块出去吧，帮你过个开开心心的20岁生日。

女儿、父亲 （不解）我们？

母亲 （微笑着对父亲）大木你刚不是说三个人一块出去为欣欣过生日吗？挺好的，我们三个人一块出去吧，反正我们之前也是一家人，为女儿过个光彩的生日有什么不行？

女儿 （惊讶）妈妈，您——

父亲 （感激）慧子，谢谢你。

母亲 （认真）还愣着干嘛呀？赶紧的，走啊！

父亲 （爽快答应）好，我们走。（拉开门欲下，感到有点不对）等等，我们先跟观众们说声再见再走吧。

女儿、母亲 （微笑）好吧，我们三个人一起。

【女儿一手拉着母亲一手拉着父亲走到舞台前，向观众们来了个

深深的90°的鞠躬然后下。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