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满禄进城
赵满禄进城
（版权登记号：国作登字-2024-A-00193485)
作者 王瑞增（13582904518）
影片简介：
赵家营村的农民赵满禄一家，在村里算得上是一个小康人家。日子好了，他也想学学别人，去当个城里人。于是，他在城里买了楼房，举家乔迁。然而，由于思想观念和生活习惯的城乡差异，使得赵满禄夫妻在日常生活中遇到不少“麻烦”，加之经济上只出不进，坐吃山空，最后几乎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这时，他才明白了“适者生存”的道理。何去何从？自己的“根”到底在哪里？
时间：2016年春
地点：华北平原东北部某县
主要人物：
赵满禄：52岁，农民
赵妻：50岁，农民
赵阳：25岁（赵满禄之子），农民
钱老四：54岁，农民
钱妻：53岁，农民
大翠：28岁（钱老四大女儿），农民
二翠：24岁（钱老四二女儿），农民
刘进：男，28岁，农民
周尚书：男，31岁，农民企业者
肖玉：女，24岁，大学毕业生
序幕：早春白日。旷野。拖拉机驶过，继而远去。眼前呈现一片刚刚犁过的黄土地。在这样的背景上推出影片片名《赵满禄进城》字样。
字幕：故事发生在河北东北部一个县区里。
1、白日。一座陈旧的农家院落。这里是青年农民刘进的家。院子里，他正在用斧头修理着一张旧犁杖。由于用力过猛，犁杖“咔嚓！”一声断为两截。突然，一阵鞭炮的炸响声传来，名叫“大黄”的大黄狗跑进院来，它叼住刘进的袖子，哼哼着往外拽他。刘进疑惑地看着大黄。大黄继续拽着刘进。刘进只好扔下斧头，跟着大黄走出院门。
2、白日。村街上。只见三五成群的村民背对观众边议论边匆匆地向前走着。一男人画外音：“今儿可是咱们赵家营破天荒的日子：赵满禄一家子搬城里，钱老四家的大翠嫁到城里，从今儿往后，人家是鸟枪换大炮了。”又听一女人画外音：“还是当城里人好，拉屎尿尿都不用出屋儿。”另一女人画外音：“拉尿还坐着，多享福。”
3、白日。钱老四家院门口。围观的村民里三层外三层，说说笑笑指指点点。画外有人问：“新姑老爷叫个啥？”画外有人答：“周尚书。‘尚书’大人。先开轧钢厂，轧钢厂下马了又开山场，你说这小子也是庄稼地儿出身，他咋就比咱能折腾呢？”又一挂鞭响过，只见西服革履的周尚书揹着一身红装的大翠从院子里走出来直奔迎亲的轿车前放下大翠。钱老四和钱妻咧着瓢似的嘴跟到车前。突然，大黄冲到周尚书跟前敌视着他“汪汪”大叫。人们惊悸。周尚书害怕着后退。“大黄！回来！”随着喊声，刘进挤进人群。大黄乖乖地回到刘进身旁，但敌视的目光仍然不离周尚书，又不甘心地叫了两声。刘进酸楚地看着大翠。大翠无奈地看着刘进，然后匆忙钻进轿车。
4、白日。村街上。风吹乱了刘进的头发，他失落地走着。大黄蔫蔫地低着头，在后边跟着。
5、白日。刘进家院子。刘进坐在地上，失神地看着那张破犁杖。大黄趴在地上，自顾眨着眼睛。刘进又抬头看着眼前那三间旧平房。回忆：屋里，刘进和大翠紧紧地抱在一起，突然，泥抹的顶棚轰然落下，砸得两人狼狈不堪。（化为）大翠去面缸里盛面，只见面缸见底。（化为）大翠去米缸里盛米，又见米缸见底，大翠愁眉紧锁。（化为）大翠和刘进刚走进刘进家院子，钱老四便冲进去强拽起大翠就走。（现实中）苦笑着的刘进。
6、白日。赵满禄家院门前。一辆卡车停在那里，车上已装满了东西。赵满禄和赵妻喜气地走出院子，赵满禄随手锁好院门，夫妻双双和旁边的村民们道别。这里，赵阳和二翠四目相对，依依惜别。那边，赵满禄在喊：“赵阳！走了！”赵阳面头应道：“来了！”继而对二翠说：“二翠，你别着急，有空儿我来接你。”说完跑去。二翠表情复杂。
7、白日。村街上。二翠默默地走着。当她走到刘进的家门口时，不自觉地扭头向院里一看，接着，她走进院子。大黄即刻跑到二翠跟前，摇着尾巴围着二翠转来转去，表现及其亲昵。二翠友好地拍着大黄，然后似乎歉疚地叫了一声：“哥。”刘进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强笑着应声：“二翠……”二翠：“我姐……她走了……”刘进点点头。二翠：“你……恨她不？”刘进似乎平静了许多，淡淡地说了句：“我刘进就是辆破自行车，除了铃铛不响，剩下哪都响。”二翠：“没出息的话让别人去说，自己说算个啥？”刘进有意岔开话题，问：“你没去送送赵阳？”二翠：“就算去了吧。”刘进：“其实，你可以跟他们一块儿走。”二翠勉强地笑了：“上赶着不是买卖。”
8、春阳送暖，柳枝泛青。村街上，女人们围在一起做着各自的活计。男人们聚在墙根或蹲或站，不知在天南地北地聊着什么。有人担着水桶走过。有人赶着驴车走过。有人牵着老黄牛走过……。这时，画外高音喇叭响了，是村长的声音：“大伙儿注意了！本村长说点儿事儿：那白地里的粪哪，大部分在去年冬天都已经送上了。现在还有两户儿没送。刘大开和赵小六子你们俩忒懒哪！懒得都抽筋了！等着天上掉馅饼呢？等着我这村长给你们送呢？地里一开化，牲口往里拉着不费劲？它不会说话心里也骂你们八辈儿祖宗！赶紧送！还有哇！大伙儿要抓紧把地里的粪都散开，过两天农机站的拖拉机就到咱们这儿了，大伙儿抓紧哪……”女人们停住手里的活计，男人们停住了各自的话题，似乎都在看着那想象中的村长。
9、夜晚。灯下，钱妻在摘豆种，钱老四靠着被垛吸烟。钱妻瞭一眼钱老四：“想啥呢？”钱老四吐了口烟：“没想你。”钱妻：“德行！”随即停下手，很得意地说：“这回大翠进了城，赶明儿二翠再进了城，咱老钱家也算半拉城里人啦。没儿子，闺女照样儿！我看他谁还敢说我是绝户！”钱老四：“对，心态要平衡，平衡。”
10、夜晚。赵满禄的新家三室一厅，灯光辉煌。赵满禄在擦地板。赵妻推门进来，没好气地在厅里乱转：“我琢磨着上对面儿串个门儿，看那两口子还挺不是心事。特别是那娘儿们儿，她过来过去地盯着我这双脚……”此时，赵满禄也在不动声色地盯着赵妻那双脚。赵妻看看赵满禄，她下意识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脚，似乎刚刚明白过来，她尴尬地笑了，赶忙去换拖鞋。赵满禄：“往后别串门儿，你以为这是在老家？一顿饭的空儿串半趟街？在这楼里住，十年八年的谁是张三谁是李四都不清楚。”赵妻在屋里转了一圈儿来到客厅说：“你咋把灯都开开？”赵满禄把拖把放在厕所，出来说：“在老家我憋屈半辈子了，这回还不该我亮堂亮堂？”赵妻：“再亮堂你也就是个你！”赵满禄拉着赵妻说：“穿上鞋，我领着你到外头转一圈儿，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亮堂地方。”赵妻忙说：“把手电拿着。”赵满禄：“你脸上有几道褶子，都看得清清楚楚！”两人喜气洋洋地出了房门。
11、夜晚。大街上车水马龙，两旁的商贾店铺形形色色，各式牌匾灯箱流光溢彩。赵妻跟在赵满禄身后，一边拽着赵满禄的后衣襟一边左顾右盼地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赵满禄瞥一眼赵妻说：“你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哪！”赵妻忽然问：“他们这开店的也不吃饭？”赵满禄回头：“老土，人家有快卖公司，你想吃啥，一个电话，告诉他地址，立码儿快餐就到。”赵妻：“我的妈，快成仙了。”正走着，赵妻 一墙角里有一对青年男女正在相拥接吻，她“扑哧”一声笑起来。赵满禄回头问：“笑啥？”赵妻偷偷地朝那青年男女一指。赵满禄看后说：“谁像你？都入洞房了还系三条裤带呢。”
12、白日。田野。村民们在各自的田里扬粪。刘进在扬粪。钱老四在扬粪。大黄蹲在地边上白眼看着钱老四。刘进扬完了自家的粪，他抬眼看看相邻地里的钱老四，快步走过去帮忙扬起粪来。大黄急了，一下冲到刘进跟前，一口叼住他的袖子，往外拽他。刘进指着天空，对大黄说：“你得往上看。”大黄显然不解，仍不撒嘴。钱老四停下来，他看着刘进，表情尴尬。他走到刘进跟前，强笑着说：“你看，我连狗都不如。”刘进：“不用不好意思四叔，我正批评它呢。”大黄撒泡尿，两只后爪不停地冲钱老四刨着土。
13、午．屋里。钱妻和二翠正忙
着往饭桌上端菜。主食有馒头和玉米面饼子。钱老四扛着铁锹走进院子，他把铁锹靠在墙根儿，然后走进屋。他看了看饭桌。钱妻问：“没扬完吧？”钱老四：“完了。”钱妻：“哟，日头从西边出了。”钱老四：“多亏刘进帮忙。”钱妻吃惊。钱老四对二翠说：“你，捡俩白面的，给刘进送去。”二翠一扭身说：“堵人嘴的事儿我不去。要去你们去。”钱老四一怔。钱妻说：“我去！不就是热脸贴冷屁股吗？”钱老四看着二翠说：“你看，这事儿好家都是我的不是，是你姐自己变了章程，你妈可以见证。还有，赵阳他们都走了些日子了，还不该张罗着看看去？”二翠：“上赶着的事儿我更不去。”
14、白日。县城。马路上的隔离带里，一群妇女正在挖树坑。赵阳站在旁边看着，大有跃跃欲试的样子。
15、白日。赵满禄家所在的居民小区。这最后面的一栋楼。楼后的草坪里有清洁工人在捡垃圾。一楼的后窗里，赵妻正看着这泛青的草坪出神。她画外音：“败家不等天亮，种这么多草有啥用？”
16、白日。马路隔离带旁，五十多岁的绿化队肖队长指着树坑训斥那些妇女：“你们自己睁眼看看，连个猫儿都埋不下，能栽树？”赵阳一下蹿进隔离带，绰起一妇女手中的铁锹笑着说：“大姨大婶儿们歇着，我来！”
17、白日。赵妻在小区里转悠着。她似乎已经数完了草坪的数目，站在那里自言自语：“这十块草地加起来有五亩地，五亩地种草，败家！”
18、白日。马路隔离带旁。肖队长在誇赵阳：“可以呀，小伙子！你一个顶她们一窝，在哪儿高就啊？”赵阳抹了一下脸上的汗说：“板儿市卖三合板儿五合板儿。”肖队长说：“板儿爷，当板儿爷好哇！皇上老二你老大！”赵阳：“好啥，不如干这个，出身透汗，心里痛快。”
19、晚上。赵满禄和赵妻正在吃饭。这时，赵阳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说：“爸，我不想和你呆在板儿市了。”他紧着换了拖鞋，走到桌前坐下绰起筷子。赵满禄：“咋？政府大楼里缺县长了？”赵阳：“十天八天不准开一回张。往那儿一坐，浑身闲得难受。”赵满禄：“别看十天八天不开张，开一回张够你吃半年。”赵阳：“反正我不想干了，我天生就是干活儿的命，闲呆着受不了。”赵满禄不语。赵阳笑着说：“爸，我已经找着合适的差事了。”赵满禄和赵妻惊奇。赵阳说：“绿化队，城建局下属单位，专管这城里的栽树、种花儿种草，那个肖队长挺高看我，如果我愿意，明儿就可以上班，每月工资两仟加提成，干好了还可以转正式工。”赵满禄：“馅儿饼能砸你脑袋上？”
20、白日。赵满禄坐在门市里看着门外过往的客商。这时，一个客商走进来，仔细地端详着垛在那里的三合板。他操着河南口音问：“这板子是不是正品？”赵满禄：“有验收单。听口音是河南人吧？”客商：“河南洛阳。”赵满禄：“货绝对错不了，想要，价钱好商量。”客商：“我要二百块。”
21、白日。马路便道旁，绿化队的人们正忙着砌花池。赵阳指着一架子车花砖对那群妇女说：“二百块算个啥？你们歇着，我包了。”肖队长的女儿肖玉笑着说：“你一个人全干了，我们离着被炒可就不远了！”不远处，提着菜篮子的赵妻正笑模样地盯着肖玉。赵阳无意间看见了赵妻，于是停下手问：“妈，你咋来了？”赵妻赶忙把赵阳拽到一边问：“那丫头长得咋那么水灵啊？她多大了？”赵阳：“比我小一岁，是我们肖队长的闺女，叫肖玉，咋？你查户口哇？”
22、夜。钱老四带着笑意进入了梦境：周尚书和大翠走进家门，钱老四心花怒放，他从大翠手上接过大外甥亲昵着，外甥的小手不停地摸着他的胡子，他笑着，他笑醒了。现实中，一只老鼠在他脸旁蠕动。他一惊，翻身坐起。老鼠蹿到板柜上。钱老四绰起炕条帚砸过去，只听“哗啦！”一声，挂在墙上的镜框玻璃碎了。镜框里镶着大翠和周尚书的大幅结婚照。钱妻惊醒：“地震……”
23、湛蓝的天空中几丝白云，白云下桃花簇簇。轻快的音乐声中，钱老四挎着一篮鸡蛋沿村街走来，他边走边哼唱着乐亭大鼓书：“老汉我今年六十八呀，三个闺女都找了婆家，大姑爷他是个光鸡子儿啊，二姑爷本是个鸡子儿光啊，就属那三姑爷长得好哇，摘了帽子还是个大秃瓜啊……”“汪！汪汪！”突然，大黄大叫着站在钱老四面前。钱老四慌忙退怯着。这时刘进走出自家院子吼大黄：“瞎叫！那是四叔！”大黄不叫了，踮儿踮儿地跑进院子。钱老四望着刘进傻笑。
24、白日。居民小区里，钱老四挎着那篮鸡蛋和赵妻走来。钱老四望着两边的居民楼憾叹着说：“真好哇，这么多楼房，要不是在街上碰见你，我还真找不来。”赵妻敷衍地笑着。钱老四问：“他们爷儿俩晌午都回来不？”赵妻眼神一转说：“都忙，前半夜能回来就不错了。”
25、白日。赵满禄家里。钱老四走来走去，认真地欣赏着每一个房间，不住地说着：“好，好，好哇！”赵妻跟在钱老四身后，似剜了心头肉般地一直盯着钱老四那双脚。
26、红日西沉。钱老四风尘扑扑地走进自家院子。钱妻迎上问：“回来了？”钱老四疲惫地“嗯。”了一声。钱妻：“提二翠的事儿没？”正在一边扫着垃圾的二翠有意识地盯着钱老四。钱老四说：“人家不提，我咋好意思先提？”钱妻不知所措。二翠扔下扫帚，进屋去了。
27、晚上。赵阳在洗脸。赵妻站在他身边说：“今儿你钱四大爷来了，后半晌又回去了。”赵阳边擦脸边问：“咋没让他呆两天？说二翠没？”赵妻：“我说儿子，咱们现在是城里人！”赵阳把毛巾搭在盆架上，说：“城里人？我觉不出来。”赵妻：“你们队长那丫头有对象没？打听打听。”赵阳：“那是娘儿们儿的习惯。”赵妻：“你小儿子傻呀！”
28、晚上。钱老四坐在炕脚闷头吸烟。钱妻坐在炕头缝着一件什么衣服。她说：“有啥了不起？还没咋着就看不起二翠了？”钱老四烦气地：“瞎叨叨啥？人家也没说。”钱妻：“我那一篮子鸡蛋哪！”
29、白日。马路隔离带里，绿化队的人们在栽搭松。赵阳和肖玉也在其中。赵妻在不远处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肖玉，心里说：“真是仙女下凡哪！”这时，耳畔传来肖队长的讲话声：“大伙儿抓紧，他们二队把吉祥路上的树枝子都要剪完了，咱们一队可不能落在后头。”赵妻听了，忽然转身就走。
30、白日。县城吉祥路上，第二绿化队的人们正在修剪树枝。赵妻麻利地捡着树枝，然后捆在一起。
31、白日。赵妻把一捆树枝放在自家楼房的后窗下，然后拽出绳子又匆匆而去。
32、白日。马路旁，赵阳坐在地上休息。肖玉过来递给他一瓶矿泉水，然后坐在赵阳身旁。赵阳喝了口水，问：“城市绿化是多种草好还是多种树好？”肖玉：“当然多种树好。草只能供人观瞻。从经济角度看，种草又占地又费水资源。种树就不同了，树大根深，碰上干旱都不怕。它能给人带来荫凉，成材以后可以用到工业上，另外，调解大面积的气候还得靠树，草就差远了。”赵阳：“你真象个大学生。”肖玉笑笑说：“不瞒你，我还真是农林专业毕业的。”赵阳：“怪不得呢，可惜我没考上大学。”肖玉：“有功夫我给你找些书来，里边连如何种植管理大棚菜的内容都有。”赵阳：“你说说，我们家到底该不该进城？”肖玉：“咋想起问这个呀？”赵阳：“当初进城，村里有人说是好事儿，也有人说不是啥好事儿。”肖玉笑了，说：“该不该进城我不好说。农村富余劳力进城务工，指的是人多地少，又没有其它经济来源的地区。这样富余劳力进城务工，一是解决了城市用工不足的问题，二是也相应增加了农村的经济收入。像你说的你们村儿人均十亩地，每户按四口人计算，就是一家四十亩地。每户能出两个劳动力，这样一个人就要操作二十亩地。每年两熟，也就是说，除了冬天，其余时间都得在田间劳作。如果在没有达到种管收全部机械化的情况下，人是没有多少空闲的。所以说你们村儿不属于那种有富余劳力的范围。当然，个人有个人的情况。就咱们县区看，能进城过衣食无忧，享清闲日子的农民毕竟是少数儿。城市是天堂也不是天堂，只是对谁而已。另外，种地有种地的规律，经商也有经商的规律，还有商战中的险恶，都应做到心中有数儿。我相信你有体会：在计划经济转化为市场经济以后，更能显示出人的文化素质和聪明才智的重要性。单凭一身力气和满腔热情是不够的。”赵阳着迷地听着。
33、早晨。钱老四家。钱老四、钱妻、二翠三人像是在争论着什么。钱妻说：“不去！老钱家的闺女没那么贱！”钱老四：“大翠除外，这可不是我说啊。”二翠：“别争了，去不去是我的事儿。”
34、白日。马路隔离带里，绿化队的人们在栽塔松。赵阳风风火火地跑到肖队长面前说：“大叔，我得请几天假，我妈得盲肠炎住院了。”肖队长惊愕：“那，那你快去吧！”赵阳转身匆匆离去。肖玉看看离去的赵阳，急忙把肖队长拉到一边……
35、白日。县医院病房里，赵妻躺在床上，赵满禄、赵阳、肖玉、二翠守在一边。这时二翠说：“婶子，叔，那我就回去了，等过几天我再来。”说着欲走。赵满禄：“也真不凑巧，要没这事儿，就留你多住几天。”二翠笑笑。赵阳送二翠走出病房。
36、白日。病房外走廊里，二翠问赵阳：“挺不错呀，新交的女朋友？”赵阳：“哪儿跟哪儿啊？人家是代表绿化队来看我妈的。”二翠：“你还挺有人缘儿的么。”赵阳：“那还用说？你不都看见了吗？”二翠：“我是看见了，所以你有啥想法儿最好提前通知我。”说完，径直而去。赵阳：“这哪儿跟哪儿啊？”
37、白日。病房里，肖玉问赵妻：“婶儿，那是赵阳的对象吧？”赵满禄：“是……”赵妻忙接过话说：“是老家的一个侄女。赵阳还没对象呢。”
38、傍晚。二翠走进村子。迎面走来刘进，他身后跟着大黄。大黄见了二翠，围着她又蹦又跳，非常热情。刘进问：“是进城看满禄叔了吧？”二翠忙说：“没。我上我姐家看看。”刘进：“她……挺好吧？”二翠支吾着：“就……就那样儿吧，我先回去了。”说完，走去。刘进茫然。
39、白日。病房外走廊。赵满禄和赵阳扶着出院的赵妻迎面走来。赵妻问：“一共花多少钱？”赵满禄：“七仟。”赵妻惊：“我的妈，七仟？要在乡里卫生院说啥也花不了七仟哪？”赵满禄：“乡里是乡里，条件不一样。在乡里你是丫鬟的命，到这儿你就是小姐的待遇。小姐是不用捡树枝子的。不为捡树枝子，你能累成盲肠炎？”赵妻：“要饭揹桌子，你就穷摆谱儿吧！”
40、白日。钱老四家。正在院子里晒被子的钱妻对二翠说：“去一回还是白跑了，这么不明不白的算个啥？”
41、白日。赵妻在自家后窗下用几块砖架起铝壶，然后点燃树枝，她在用树枝烧水。浓烟弥漫，呛得她左躲右闪。两个小男孩跑过来帮忙。男孩甲问赵妻：“奶奶，你为啥不用煤气烧水呀？”男孩乙说：“我知道，是因为奶奶没钱交煤气费。”
42、白日。周尚书家，大翠在给二翠介绍着一张大照片：“这是他们山场的全体员工。”二翠指着照片上周尚书身旁的一个女人说：“哟，还有这么漂亮的人呢？”大翠阴沉着脸说：“是办公室主任。”二翠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女人。慢慢的，那女人化为肖玉。现实中，二翠说：“姐，我得走了。”大翠：“不住下？”二翠：“不了。”说着，绰起自己的挎包。大翠送二翠出门。
43、白日。马路上。绿化队的人们在清理隔离带。肖玉笑着对赵阳说：“有机会我一定去农村发展。”赵阳：“你舍得放弃这城里生活？人长得好，介绍对象的不跟泥石流似的？”肖玉：“学有所用，我不想丢下我的专业。人长得好不如活地好。”这里，二翠在嫉妒地看着他们。
44、早晨。县城一菜市场。赵妻提着篮子在人群中转悠。她问一摊主：“白菜咋卖？”摊主：“八毛一斤。”赵妻：“嗬，这贵，大葱呢？”摊主：“一块钱三棵。”赵妻：“这豆角儿、土豆儿……”摊主：“豆角儿三块七，土豆儿两块二。”赵妻遗憾地摇摇头。摊主说：“你跑断了腿也没用，全城一个价儿。想便宜除了自己种。”
45、晚上。赵满禄、赵妻、赵阳在吃饭。赵满禄吧嗒吧嗒嘴说：“这几天你这菜炒得咋没个味儿？过去在老家你挺会炒菜的，都赶上人民大会堂的厨师了。”赵妻：“缺盐少油没葱花儿对吧？”赵满禄：“你不傻呀？”赵妻：“赶明儿你到菜市上问问价儿就知道了。”赵满禄喝了一口稀饭又说：“还有这粥，能照见人影儿，起夜的次数多了好几倍。”赵阳：“粥稀尿多。”赵妻：“大米都两块四一斤了。”赵阳：“多加水也不划算，水两块多一吨呢！”忽然，他想起什么似地从衣袋里掏出伍佰元钱递给赵妻：“给，这个月的工资。”赵妻接过一看：“才伍佰？”赵阳：“下月份我们队里有俩大姨的闺女要出门子，一人二佰礼钱。我还得留点儿零用。”赵妻：“我的妈！”赵阳：“再下月还全不了，队里孙姐她公公得癌症了，大夫说：最多再活一个月。赵妻：“天哪！”赵阳：“胖刘姐她老公总说肝儿疼，千万别变成癌呀！”
46、白日。居民小区里，赵妻在看着草坪出神。幻觉：草坪化为菜园子，里面长满了黄瓜、青椒、西红柿……。现实中，赵妻又看着那些树出神。幻觉：那些树化为果树，上面结满了苹果、桃子、柿子……。现实中，赵妻揉揉眼睛，她若有所思。
47、白日。赵妻挟着一捆小葱从菜市场里出来。
48、白日。赵满禄家后窗里，赵妻指着窗外那草坪对赵满禄说：“你看。”赵满禄望去。
49、白日。草坪里的草不见了，变成已栽好的一片小葱。
50、白日。赵满禄把赵妻拽到客厅，悄声说：“你脑袋让水泡了？”赵妻：“我刚洗的头。”赵满禄：“我是说草坪！任何人不准破坏！”赵妻：“栽葱不比种草强？”
51、晚上。钱妻走进二翠的房间。她问：“赵阳有信儿没？”二翠不语。钱妻坐到炕沿上：“你开言痛语地跟我说说，到底是咋想的？扎八刀子不喊疼，都急死我了。”二翠无所谓地笑笑。
52、晚上。桌上放着做好的饭菜，赵妻无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赵满禄开门进来：“开饭，饿了。”赵妻没有任何反应。赵满禄：“反应太慢！”赵妻依然。忽然，赵满禄看见堆在厨房里的小葱，问：“咋都薅了？”赵妻：“物业管理处的人找家来了，让把葱薅了，又罚了伍佰块钱，说得重新种上草。就那么块地方的草就要伍佰？这不讹人么？”赵满禄：“我咋跟你说的？那不是咱们家地里的草！是进口的！”又说，“得，包子比屉大了。”
53、白日。钱老四家。二翠在打电话：“我咋说你咋办。”
54、白日。赵妻在自家屋门口招呼着大翠：“快，大翠，屋里坐。”迈进门槛的大翠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不知想说什么。赵妻往里拉大翠：“不要紧哪，你走了我不会再擦？”大翠无奈之余只好坐在沙发上。赵妻也坐下来，她问：“日子过得挺好的？”大翠：“瞎凑合吧，……婶子，我想打听打听赵阳跟二翠的事儿，你老看希望值是多少？”赵妻支吾着笑：“值，值多少？”
55、白日。周尚书家。大翠在打电话：“满禄婶子支吾半天也没说出啥来，就说不管。我又去偷偷地看了看赵阳，我发现他跟那女的近乎着呢，再说他这么多日子也没有接你的意思……二翠……二翠……”她只好放下电话说了句，“撂地倒快，枪子儿追的？”
56、阳光灿烂，微风拂柳。广阔的田野上，播种机在工作。刘进和二翠从驴车上往下卸种子。大黄在周围蹦来蹦去。刘进和二翠坐在地上休息。大黄叼来水壶送给他们。二翠疼爱地搂着大黄。她对刘进说：“把我姐忘了吧。人不能总靠着回忆过日子，得向前看。要不，看看两边儿也可以。”刘进听了，真的扭脸看二翠。二翠低下头，抚摸着大黄。
57、白日。赵满禄家楼后，赵妻又在用树枝烧水。先前那男孩甲跑来，蹲在赵妻身边说：“奶奶，我给你一块钱，去交煤气费吧。”赵妻看着男孩甲，她不知说什么好。
58、白日。赵妻往暖瓶里灌水。这时门铃响起，赵妻盖好暖瓶连说：“谁呀？来了来了。”门开了，是一个物业管理处的工作人员。他说：“这栋楼的住户儿对你很有意见，因为烟熏火燎的影响了人家，再说现在正提倡过低碳生活，你这不也属于空气污染么？”
59、白日。楼后。赵妻看着那堆树枝，很惋惜。
60、晚上。赵妻问正在看书的赵阳：“儿子，啥叫低碳生活？”
61、白日。绿化队的人们在修剪隔离带里的灌木丝。赵阳：“我妈用树枝子烧水，物业的人说她破坏了别人的低碳生活，她还问我啥叫低碳生活，那高碳生活啥样儿？你说……”肖玉笑了。她心里说：“城乡碰撞，火花儿点点哪。”
62、午。钱妻从热气腾腾的锅里往外捡着馒头。二翠过来往白毛巾里捡了两个包上就走。钱妻喊：“你上哪儿？”二翠回头：“上回你上哪儿这回我上哪儿”钱妻茫然。
63、晚上。二翠在灶前刷碗。钱妻一边扫地一边问：“跟赵阳吹了？”二翠：“腊都拔了还不吹？”赵妻：“也是，城里有啥好的，喝口凉水都要钱。”二翠：“你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哪。”
64、晚上。钱老四和钱妻正准备睡觉。钱妻忽然说：“要不你再上他家去一趟？再说说？”钱老四：“咋连个定盘星都没有？二翠那个犟劲儿，你也不是不知道。”钱妻：“我看她正和刘进套近乎。”钱老四钻进被窝说：“说实话刘进不赖，不记仇。那大黄狗可了不得，看见我就翻白眼儿。”
65、晚上。赵阳在看书。赵妻走进说：“跟二翠的事儿就狠狠心拉倒吧，那肖玉多好，还给你拿这么多书，这是关心你。”她见赵阳不语，就又说，“大翠来过了，探我的口气，我说你还没想好呢。”赵阳急了：“咋能那么说呀？再说了，别总惦着人家肖玉，她是大学生，人家说出来的话你都听不懂！”
66、晚上。钻进被子的钱妻说：“二翠要真想和刘进好，你可不能痛快地答应。”钱老四：“大黄狗见了你不翻白眼儿才怪呢！”
67、白日。菜市场。赵妻买了些显然是处理菜，只见她把地上的乱菠菜叶子也一同划拉到菜篮里。
68、白日。驶往城郊的公交车上，赵阳和肖玉坐在一起。他们边说笑边指点着窗外的景观。这时，迎面一辆开往县城的公交车擦肩而过，我们看见钱妻坐在车上。
69、白日。赵家营村。赵阳和肖玉走在村街上。有人和赵阳打招呼：“赵阳回来了？想二翠了吧？”赵阳：“我，看看家里的房子。”
70、白日。挎着菜篮子的赵妻把钱妻领进自家楼道。
71、白日。村街上。赵阳和肖玉并肩走着。忽然，赵阳拽了一把肖玉，两人躲到一墙角。肖玉诧异：“咋？还有敌情？”赵阳指指前面，嘴上没说心里说：“是情敌呀！”这里，刘进家院门口，二翠拍打着刘进的前胸后背；“没活儿的时候，穿干净点儿，人靠衣裳马靠鞍。”刘进：“狗系铃铛跑的欢。”二翠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这里，赵阳脸上黯然失色。肖玉：“唉？那不是……”
72、白日。赵满禄家楼道口，钱妻气呼呼地走出来，边走边回头数落道：“牛气个啥？才几天不拿柴禾棍儿擦屁眼儿了？真是的！”旁边有人不明其故地看着她。
73、白日。村街上。赵阳和肖玉走着。肖玉打趣着说：“没猜错的话，她不是你们家侄女，是你对象，该不是人家移情别恋了吧？啊？”赵阳难为情地看着肖玉说：“本来我妈也不同意，说娶了她我就成‘妻管严’了。”肖玉：“那你呢？”赵阳：“我，就是也觉得喘气儿费劲。”肖玉笑：“我明白了，你是怕永远没有那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日子！对不？”
74、白日。田野。肖玉抓了一把土对赵阳说：“这土质多好，七分土三分沙，种豆得豆，种瓜得瓜呀！”赵阳不语。肖玉：“还想她呢？”赵阳依然不语。肖玉：“要不，你到她家去看看。”赵阳：“还有必要吗？”
75、晚上。钱老四、钱妻、二翠在吃饭。钱妻说：“你们是没见她那副德性，真是……”钱老四：“我说不去你偏去，就跟黄鼠狼迷上似的，这回死心了吧？”二翠：“没死心，还有一篮子鸡蛋。”钱妻：“你，你最好离刘进远点儿，人是好，当饭吃？”
76、白日。钱妻在自家房顶上张望着什么。我们眼前映过一殷实的农家院落：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后院有猪舍，猪舍里有肥猪。菜园里菠菜、韭菜油绿……。这时（鸟瞰），钱老四在房下喊：“地上盛不下你了？”
77、白日。村街上。二翠担水桶走过来。赵阳迎上叫：“二翠。”二翠站住，奚落着问：“听说你昨天就来了，还带来个女朋友？”赵阳：“瞎说啥，人家是在搞实地调查，昨天就回去了。”二翠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赵阳。赵阳：“一直忙，没顾上接你，再说我妈她……”二翠：“那都是陈谷子烂芝麻，我先走了。”说着她走去。赵阳：“……”
78、白日。钱老四把梯子横在墙根下。钱妻很认真地说：“我看顺子家挺合适，混砖到顶的大平房……二翠要是嫁给他……”钱老四拍拍身上的土：“马后屁了，人家顺子跟罗寡妇的闺女都快定亲了。”钱妻：“哟！还是你消息灵，罗寡妇亲口告诉你的？”钱老四气哼哼地：“看把你酸的。”
79、白日。赵妻在擦地板。她忽然手捂半边脸痛苦地自语：“唉哟喔呀……都是钱老四家这娘儿们儿气得呀！”这时，听门外有人喊：“102，收煤气费。”赵妻开门。收费人走进厨房看过煤气表回来说：“二十八块整。”赵妻付过钱，收费人走了。赵妻拿起拖把。门外又有人喊：“102，收水费。”赵妻仍下拖把开门。收费人走进厕所看水表，然后出来说：“十四块五。”赵妻付过钱，收费人走出门。赵妻刚要关门，就听有人说：“别关别关，收电视闭路费。”说着，收费人挤进屋说：“上半年的，五十七块五。”这时又挤进一人说：“102，这个月的电费。”……收费人都走了，剩下赵妻在呆呆地看着空空的楼道口。这时，又听外面有人喊：“各户儿注意了，请准备好这个月的安保费、卫生费、绿化费……”……我们看到：那空空的楼道口象个无底的洞。
80、晚上。厕所里，赵妻冲外喊：“还有解手儿的没？解完了一块儿冲！”赵满禄走进来，看样子他要洗脸，端起半盆水欲倒掉，赵妻忙拦住：“别倒，那是赵阳刚洗的，你接着洗，你洗完了我洗。”赵满禄看着赵妻说：“可以苗二亩地了。”
81、晚上。煤气灶上的一壶水刚开，赵妻欲关煤气，赵阳冲过来拦住：“别关，水刚开的时候是毒水，得再开上两分钟，那毒就分解没了。”赵妻：“再开俩分钟，那不就是烧钱呢么？”
82、早晨。菜市场。赵妻挎着菜篮在无目的地转悠。耳边响着扩音喇叭里的商品报价声：“……鸡蛋四块三，粉条儿六块五，猪肉十一块，排骨九块五，白条儿鸡……”赵妻索性捂起两耳，慌忙走出菜市场……
83、白日。赵妻在擦煤气灶。忽然，电话铃响。赵妻忙去接电话：“……是啊？表姐恭喜你呀！一定去……哎哎一定一定，晚不了……”她放下电话，刚一转身，电话铃又响起。赵妻接电话：“……我说……我说你别难受，这谁也想不到……可不是……好，好。”赵妻放下电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两眼发直。
84、白日。赵妻坐在床沿上，仔细地数着一叠钞票。赵满禄走进来，看了看说：“越数越少。”赵妻叹了口气说：“刚才三里屯你表姐来电话了，说她老儿子要结婚……你看，不又得拿几百呀？”赵满禄：“几百？咋也得拿一千。”赵妻惦着那叠钞票说：“你说这，还有呢，五里铺我表妹来电话说，她爷们儿浇麦子的时候那电机跑电，她爷们儿被电死了……”赵满禄吃惊：“哎呀！那更得去，也拿一千吧。”赵妻：“你说这……。”赵满禄：“哪份儿拿少了也不合适，不能让人家说你进了城反倒越来越小家子气。”
85、白日。马路旁，赵妻在向一扫马路的女清洁工打听着什么。
86、白日。苗圃。绿化队的人们在栽树。肖玉问赵阳：“在大婶儿的心目中，啥样儿的闺女给她当儿媳妇最合适？”赵阳腼腆地笑了说：“长得好，脾气好，有文化，还得是城里人。”肖玉笑说：“大婶儿只说对了一半儿。”赵阳不解。肖玉：“只要长得比猪八戒强，过得去就行。城里城外也不重要，城里有城里的好处，农村有农村的优势，关键要有文化，有了文化知识，素质一般都高出一筹，就连脾气也比一般人好。”
87、白日。马路旁。清洁队的负责人对赵妻交待说：“多劳多得，你能把全城的马路全包下来，这工钱都归你，只要你有那个本事就行。”说完笑了。赵妻也笑。
88、白日。赵满禄的门市里。先前那河南客商正与赵满禄道别：“我们在迎宾路旅馆长期包着房间。如果赵老板肯赏光，明天迎宾餐厅我做东……”
89、晚上。赵满禄和赵阳同时回到家。他们开门一看，屋里黑着。赵阳：“妈，我们回来了。”没有回应。开了灯，并挨个房间查看。两人奇怪地对望着……
90、晚上。赵满禄在一层楼一层楼地敲着住户的门，他在找赵妻。
91、晚上。居民小区里。赵阳在东张西望地找赵妻，并不时地喊一声：“妈——。”
92、晚上。赵阳和赵满禄会合，两人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便飞快地奔出小区。
93、马路上灯火辉煌，人来车往。赵满禄边走边东张西望……
94、晚上，马路上，赵阳在边找边喊着：“妈……”惹得行人侧目相看。
95、晚上。马路边，赵妻无力地扫着地。传来赵阳的喊声：“妈！妈！”赵妻气喘吁吁地应道：“我在这儿。”赵阳和赵满禄匆匆赶来。赵妻扔下扫帚，一下坐在马路牙上。赵满禄：“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哇？赵妻：“包活，多劳……多得。”赵阳不由分说，蹲下身背起赵妻就走：“你不要命了？”赵满禄扛起扫帚追去。
96、白日。餐厅一角。河南客商和赵满禄坐在那里，桌上酒菜丰盛。河南客商掏出几样证件递给赵满禄：“这是我的身份证、工作证、工会会员证、当地公安局的证明信，请赵老板过目。”赵满禄接着一一看过。河南客商说：“不瞒赵老板说，我们三盛木器厂原来是洛阳市郊区的一个乡镇企业，后来我和两个朋友承包了。经营一直很好。但是规模小，资金有限。所以，一直都是以我们的信誉进行生产。先揽下订单，收一部分定金，等家俱交活，其余款项才到账。最近我们又接了省会郑州一家大宾馆的订单。甲方付了定金。我们为了打出更加辉煌的品牌和值得客户信赖的声誉，决定把所有资金全部搭上，宁可少赚，也要让甲方满意。所以，买原材料的资金就成问题了。我的意思是这次先给赵老板五万，请帮忙给我们发二十万的货，其余十五万等我们完成订单，我再亲自过来还给赵老板。”说着，他又从皮包里掏出一个档案袋递给赵满禄说，“请赵老板再看看我们的订单和与甲方的合同书，还有公证处的公证书。”赵满禄接过档案袋。河南客商：“关于订单，是不向外透露的，因为这属于商业机密。我之所以要给赵老板看，是为了向你表明我们的诚意和信誉，现在假的东西太多了。”
97、晚上。赵满禄兴奋地从提包里掏出五万元摆在赵妻眼前说：“我今天给河南发了二十万的货，这是先付的五万，还用你累死累活地扫大街？不用省着，该买鱼买鱼，该买肉买肉！”赵妻：“牛死光了，该吹骆驼了。”
98、白日。刘进家院门口。两个小伙子在和泥搬砖。这是刘进在翻新门楼。二翠过来又倒水又递烟，大黄跟着她脚前脚后的转。气氛热烈和谐。这里，钱妻和钱老四在一胡同口探头向哪里望着。钱妻欲上前，被钱老四一把拽住：“放着河水不洗船，何苦哇？”
99、白日。苗圃。绿化队的人们在栽树。肖玉问赵阳：“你们进了城，那地呢？村里收回去了？”赵阳：“不收，是二十年的合同。我爸把它转包给当家一个三叔了，先定了一年的合同，报酬是他管我们这一年的口粮。”肖玉沉思片刻说：“三十亩地，一年得打多少粮食啊!”赵阳：“一半儿人情一半儿送了。过去我们日子不好过，那个三叔帮过我们。”
100、白日。二翠往一个塑料袋里捡鸡蛋。钱妻盯着二翠说：“死丫头你还倒贴呀！”二翠捡完鸡蛋直起腰说：“我跟着刘进，我们俩手里握着三十亩地，要不把日子过得流油我就不姓钱！倒贴你们的日子还在后头呢？”说完扭头就走，钱妻哑然。
101、夜晚。钱老四和钱妻已经躺进被子。钱老四说：“咱们一天老一天了，有二翠和刘进在身边儿，天灾病月的也有个照应，你说不是好事儿？”钱妻不语，但表情却似有所悟。
102、月朗星稀。村街上。二翠和刘进并肩走着。二翠说：“你知道你们家为啥一直不富裕吗？”刘进：“你说呢？”二翠：“因为你爹妈活着那时候过日子就没有个周密的计划。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受一辈子穷。”刘进不语。二翠：“从现在起我当家，我和你一块儿干。我不像我姐，俩肩膀子扛着一张嘴……”
103、石英钟的时针已指向二十三点。大翠还没有睡，烦躁的她在地上走来走去。忽然，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她把窗帘拨开一条缝向院子里看去。
104、夜。周尚书家楼外。月光下，只见周尚书和那办公室女主任先后从轿车里钻出来，两人凑到一起，亲昵地拥抱。片刻，两人分开，女主任挥手离去。周尚书进楼。
105、夜。大翠一甩窗帘，赌气地坐到床上。周尚书走进来，很体贴地问了句：“咋还没睡？”大翠不理睬。周尚书脱衣上床，欲搂大翠，大翠厌烦地推搡周尚书。周尚书：“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你吃着我的穿着我的花着我的，你还有啥不知足的？我在外边打拼挣银子养活你，就应该给我点儿自由，那才叫公平合理。”大翠依然不理，索性关掉床头柜上的台灯，背对周尚书躺下。
106、白日。田野。大片的麦田，油绿喜人。沟渠里流水潺潺，清澈见底。二翠和刘进在浇麦子。二翠信心十足：“这二十亩麦子收下来，留够明年的种子和你一年的细粮，剩下的全部买个高价，用这钱把房子收拾收拾，重新扎顶棚，把那破窗户破门都换成铝合金的。明年种二十亩棉花，五亩玉米五亩麦子。后年咱们试着经营大棚菜。”稍停又说，“等房子收拾好了，我用我的私房钱买一套新家俱和彩电冰箱。”刘进笑问：“那啥时候儿结婚哪？”二翠羞答：“等我忍不住的时候儿。”突然，大黄顺着沟渠跑来，冷不丁溅了二翠和刘进一身水……
107、白日。菜市场。赵妻挎着菜篮从一卖鱼的摊位前走过。突然，那铁盘里的活鱼一打挺，溅了赵妻一身水并吓她一跳。卖鱼人笑着问：“活的，来几条？”赵妻装做不以为然地说：“鱼生火肉生痰。”象是一街坊妇女走来问赵妻：“嫂子来买菜呀？”赵妻马上从篮子里拿出一卷儿凉粉皮来说：“就这么一小卷儿粉皮儿，一个月前三毛钱一卷儿，眼下变九毛钱一卷儿了，你说这日子咋过？”那妇女笑着说：“不怕，又要涨工资了。”赵妻：“你们有工资的不怕，我们没工资的涨啥？涨肚吧!”卖鱼人在笑，他大声吆喝：“鱼生火肉生痰，少吃点儿没关系呀！”
108、白日。赵满禄家楼后。赵妻又在用树枝烧水。浓烟滚滚一直向上。这时，楼上窗子里一年轻女人探出身子向下大喊着：“快别烧了，呛死个人哪！”赵妻仰着脸说：“你把窗户关上。”年轻女人说：“关窗户不闷得慌？得讲点儿社会公德吧？”赵妻站起来朝上喊：“谁缺德了？我烧壶水就缺德了？”年轻女人说：“我说得是社会公德！”这时，先前那物业管理处的工作人员走来说：“大嫂，你说你，我已经制止你了，咋还在这儿烧哇？”先前那男孩甲跑来说：“奶奶，上我家去烧吧，我们幼儿园老师说了，不要玩儿火。”赵妻：“……”
109、白日。赵满禄在门市里与一客户说着什么。忽然，那河南客商走进来：“赵老板。”赵满禄诧异：“唉？你老弟咋回来这快呀？”河南客商笑着：“赵老板，好事成双啊！”赵满禄：“……？”河南客商说：“我回去后，正好洛阳市一家新成立的大公司找上门来，要全套高档家俱。所有款项一步到位。这样，我们决定，你的十五万要提前还。所以我就过来了。”赵满禄高兴：“说，这回要多少，最晚后天给你发货，付款的日子你们定！”
110、白日。周尚书家。大翠在打电话：“……不合适，我没跟着他你却上赶着找上门儿去，别人不说咱老钱家闺女没出息呀？”
111、白日。钱老四家。二翠在接电话：“说没出息指的是你，再说你真够没良心的，他到现在还担心你在周家受委屈呢！”说完，叭”一声挂了电话。
112、白日。周尚书家。大翠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电话。
113、白日。赵满禄送着河南客商，河南客商说：“等我来的时候一定给你带些牡丹花种，洛阳牡丹闻名天下呀！”赵满禄大挥着手说：“好！祝老弟一路顺风！”
114、晚上。赵阳在自己屋里看书，赵妻笑着走进来说:“你明儿跟肖玉说说，就说晌午我请他吃饭。”赵阳：“因为啥？就那么好请？”赵妻：“你不请我请，你就等着吃现成的吧啊？”
115、白日。马路隔离带两旁。绿化队的人们在修剪着灌木丛，赵阳和肖玉在其中。肖玉那美丽的面容光彩飞扬。赵妻躲在一卖水果的小商贩后边偷偷：“看着肖玉。小商贩在给一顾客称水果。他高高拎起的杆子称正巧挡在赵妻眼前。一头高一头低的称的特写。赵妻看着看着，不知为什么，她蔫蔫地转身走了。
116、白日。俯瞰。赵妻在横穿马路。车辆穿梭般的路况，使得赵妻不得不走走停停。
117、白日。高楼林立下，赵妻无力地走着，她似乎行进在无尽头的夹缝中。
118、早晨。赵妻在卖力地扫马路。
119、白日。赵妻在卖力地扫马路。
120、晚上。赵妻在无力地扫马路。
121、白日。赵妻躺在医院里输液。赵满禄和赵阳守在一边。赵满禄说：“咱们说好了，往后不兴再去扫马路了。”赵妻说：“不扫了，要紧的是快点儿托人给赵阳说对象啊！”
122、晚上。酒巴。赵阳和一女孩握手道别。女孩画外音：“父母没有退休金，苦海无边，再见再见。”
123、晚上。酒巴。赵阳和一女孩对面而坐。女孩问：“家里有几套房？”赵阳：“一套，三室一厅够住。”女孩：“可现在很少有结婚以后和公婆住在一起的。”赵阳：“房子不成问题，到时候再买。”女孩：“撒网前先备好鱼食。”
124、晚上。酒巴。赵阳和一女孩对面而坐。女孩问：“你有车吗？”赵阳：“没有，我妈晕车，我爸讨厌汽油味儿。”女孩：“你呢？”赵阳：“我又晕车又讨厌汽油味儿。”女孩：“三比一，梦想泡汤啊！”
125、晚上。酒巴。一女孩“噌”地坐到赵阳身边问：“会打麻将吗？”赵阳：“会打麻绳儿。”女孩：“有耐心陪老婆逛街吗？”赵阳：“有逛街的功夫干点儿啥不好？”女孩：“我除了打麻将、逛街，其它一概不感兴趣。”她站起来，掏出一张百元人民币放在赵阳面前，“这都是打麻将赢的，我买单。”说完，回眸一笑，走了。
126、晚上。酒巴。赵阳和一女孩对面而坐。我们看到：那女孩至少要高出赵阳半头。听女孩说：“我建议你赶快去买一双增高鞋穿。”
127、晚上。酒巴。一女孩起身欲走说：“我建议你赶快去买一瓶儿高级增白粉密抹抹。”
128、白日。马路隔离带旁。绿化队的人们在修剪灌木丛，肖玉停下手咯咯笑着催促赵阳：“说，说，还有没？”赵阳难堪地说：“就先见了这六个。”肖玉：“够累的吧？”赵阳：“还有半打哪！”
129、晚上。赵满禄、赵妻、赵阳在吃饭。赵阳笑得一口饭险些喷出来。赵妻筷子点着赵阳：“竟招待费就花了三百多，还笑得出来！”赵满禄：“机遇，机遇你懂不懂？谁能跟买大蒜似的一头一头地来回扒拉。你看我这不是机遇？准想到会碰上这么个河南老客儿？一批货就是三十万！”赵妻：“骆驼死光了，又开始吹猪了。”
130、白日。马路上。河南客商一边走一边用手机与人通话：“货到了？好！原计划不变。”
131、白日。钱老四和钱妻炕上坐，二翠和刘进立在地中央。刘进说：“叔、婶儿，我就是一滩牛粪，也让二翠这朵儿鲜花儿越开越鲜艳！”钱老四和钱妻笑得前仰后合，二翠使劲拧着刘进的后背。刘进又说：“打是喜欢骂是爱，实在喜欢拿脚踹！”二翠真的踹起刘进来。
132、白日。村街上。二翠和刘进并肩走着。刘进说：“我还有个心愿得还。”二翠问：“啥心愿？”
133、白日。村街上。大黄高兴地跑在前面。刘进和二翠相跟着走到顺子的手扶拖拉机前。二翠问顺子：“顺子，听说你跟罗小兰要定亲了？”顺子笑：“下月初五，这不是上县里给我三姑送信儿去吗。”刘进上了拖拉机。二翠：“早去早回呀！”刘进挥手。拖拉机驶去。大黄跟着拖拉机跑了一阵，又返回跑到二翠身边。
134、白日。手扶拖拉机驶在公路上。
135、白日。县城。一岔道口处，刘进下了拖拉机，和顺子约定：“待会儿就这儿集合，不见不散。”顺子答应。
136、白日。大街上。刘进正走着，他忽然发现了什么，慌忙躲到一商店门口向外看着。这时，只见周尚书和那女主任挎着胳膊高高兴兴地从刘进眼前走过。刘进愣住。
137、白日。周尚书家楼外。刘进踟蹰片刻毅然转身离去。
138、白日。先前那岔道口处。刘进坐在一商店门前的台阶上，默默地看着前方。回忆：刘进和大翠相拥接吻，突然顶棚掉下来；刘进和大翠走进院子，钱老四冲进去拽起大翠就走；周尚书揹着一身红装的大翠走到迎亲的车前；刘进酸楚地看着大翠，大翠无奈地看着刘进；慌忙钻进车里的大翠；汪汪叫着的大黄……。现实中，顺子坐在拖拉机上叫着：“大哥！”刘进一愣，起身走到拖拉机旁。顺子问：“见着你表兄了？”刘进谎说：“一家子逛唐山去了。”
139、傍晚。刘进家院子里。他气哼哼地对二翠说：“没想到，周尚书这么不要脸！”二翠：“我姐也欠！”
140、白日。宾馆里正举行着一场隆重的婚礼。人们争相敬酒。赵阳和肖玉坐在一起。绿化队的李大婶端着酒杯笑容满面地来到肖玉和赵阳跟前说：“我先替儿子儿媳妇敬你们一杯。”肖玉和赵阳慌忙起身相迎。饮过杯中酒后，李大婶说着 “吃好喝好”的话笑着转去。 那边，新郎和新娘在向宾客们敬酒。赵阳一边坐下一边对肖玉说：“节奏够快的，那新娘，就是嫌我爸我妈没退休金的那位。”肖玉愕然望去……
141、白日。宾馆里又是一场热闹的婚礼在进行。人们互相敬酒。肖玉、赵阳、李大婶坐在一起。王大婶一身新装，喜庆地端着酒杯来到跟前。她对李大婶说：“前几天你敬我，今儿我也替儿子儿子媳妇先敬你一杯。”接着是饮酒，又说又笑。这时，新郎和新娘来敬酒。赵阳看着新娘不觉一愣。新娘看着赵阳不觉一愣。她说：“是你呀？”说完捂着嘴笑起来，笑够了她指新郎说，“看见没？他就是先准备的鱼食，不然今天的新郎倌儿就兴是你了。”
142、白日。宾馆门口。赵阳趔趄着走出来，肖玉用力扶着他，他断断续续地说：“这……这节奏……快得我……都喘不上气来……”肖玉笑。
143、白日。赵阳房间。赵阳嘟囔着什么一头躺倒在床上……
144、白日。马路上。赵阳走来。突然一辆崭新的“桑塔纳”停在他身旁。他不觉扭头一看。车窗摇下，开车的正是问赵阳家里有没有车的那女孩。她笑着说：“怎么样？我男朋友给买的。上车，我拉你兜一圈儿。”赵阳尴尬地摆摆手。女孩：“我差点儿忘了，你又晕车又怕汽油味儿……”轿车驶去，剩下赵阳在傻笑。
145、白日。一条商业街。赵阳在闲走。先前喜欢逛街的那女孩挎着一男士的胳膊迎面走来。赵阳一见，尴尬地笑了。女孩大方地笑着说：“有逛街这功夫你说你干点儿啥不好？”赵阳：“回家不从街上走，那只有坐飞机跳降落伞了。”女孩肆无忌惮地大笑。那男士也莫名其妙地跟着笑。
146、白日。一商场门口。这里已围了很多人，像是在抢购着什么。一卖主模样的男人大喊：“都有份儿，不用挤……”挤在中间的赵阳扬头说：“是后头在挤我。”他前面正是那高出他半头的那女孩，女孩正回头对赵阳说：“你要早穿增高鞋还用这么伸着脖子看？”赵阳似被架起来，他说：“邓小平个儿不高，要不是他，中国人哪有这么强的购买力？”
147、白日。商场。赵阳在无目的地转悠。他看看电视机，他看看电动车，他看看洗衣机和冰箱，他又看着儿童玩具。一会“说话”的布娃娃正向他招手：“你图便宜我图快，黄金只当废铁卖。”不知不觉他已转到化妆品专柜前，售货员正是那位建议赵阳买增白粉蜜的女孩。赵阳一怔：“你？”女孩笑着说：“买增白粉蜜？这是我的摊儿，可以给你打八折儿。”赵阳拍拍自己的脸笑着说：“爹妈给的真皮，省了。”
148、白日。赵妻在切菜，突然电话铃响。她忙不迭地接电话：“喂？”只听对方在电话里哭着说：“妈，他们打我，你快来吧！”赵妻惊慌：“啥？儿子，谁打你？你在哪儿？妈这就去！”对方电话里换了一个南方口音在说：“你听清了，你儿子现在在我们手里，你要拿二十万来赎他，不然他就没命了！”赵妻哭求：“别别别，你们别为难他，我给钱……可我哪有二十万哪？”对方电话里说：“你有多少？”赵妻：“我家里就一万块钱，求求你……”对方电话里说：“一万就一万，马上送到城北大路口，不许报警，不许告诉任何人，不然你就等着收尸吧！”电话挂断，赵妻一下瘫坐在沙发上。突然，她疯了似地冲到衣柜前，从里摸出一沓钱揣进衣袋，踉跄着冲出门去。
149、白日。城北大路口。一戴墨镜的男子等在路边。赵妻跌跌撞撞地跑来。男子操着南方口音问：“钱带来了吗？”赵妻慌忙说：“带，带来了。我儿子呢？”男子说：“跟我来。”说着，赵妻随男子来到一所破房子前。门前一辆摩托车没有熄火，上面坐着另一个戴墨镜的男子。南方口音的男子说：“钱拿来，你儿子就在里边。”赵妻忙把钱塞给他，一步冲进房里。破门口的特写。片刻，赵妻冲出门喊着：“我儿子呢？我儿子呢？”
150、白日。赵满禄家。赵阳急着说：“妈！你让人骗了！”赵妻一拍大腿：“天哪！”
151、白日。街道派出所。赵妻和赵阳抢着问一警察：“他咋知道我们电话号码儿？”警察说：“瞎蒙呗，蒙着一个是一个。这样吧，我已经记录在案，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们。”
152、晚上。赵满禄急着问赵妻：“你为啥不给我打电话呀？要不报警啊！”赵妻：“我……我……”赵满禄：“我，我啥呀？你那脑袋让驴踢了？”赵妻：“……”
153、白日。钱老四家。刘进挑担水走进院子，他把水倒进水缸。这时就听屋里传出钱老四和钱妻的对话声。钱老四：“找啥？这彩电是人家买的，咱俩的羽绒服也是人家买的，还有……”钱妻：“那是两码事！有钱就兴胡搞？男人有钱就变坏。”刘进没再听不去，挑起水桶走出院子，他话外音：“女人认钱就倒霉。”
154、白日。村街上。刘进又挑担水走来。二翠和大黄跟在一边。刘进说：“你不该告诉他们，省得生那么大气。”二翠：“我是让他们知道知道，往后就得指望你了，别拿着武大郎不当神仙。”
155、蓝天白云。轻快的音乐声中，赵家营村的人们在忙麦收。金黄色的麦田里，联合收割机在工作，人们有的在捆麦子，有的在装车。马车、牛车、拖拉机……一车车麦子从我们眼前经过。刘进赶着牛车走来，二翠坐在麦车上。大黄飞也似冲到牛车前面。村里村外，人们脸上无不荡漾着丰收的喜悦。这时赵满禄走进村子，他不时地和乡亲们打着招呼。刘进赶着牛车，老远就招呼赵满禄：“大叔，回家来看看？”赵满禄迎上：“我来看看房子，收成不错呀！”刘进咧着嘴笑。二翠从麦车上下来叫：“大叔。”赵满禄有些不好意思：“哎哎……”他硬着头皮说，“二翠呀，叔知道你心里不好过，也怪叔平时管得少，叔只好向你赔罪了。”二翠笑说：“叔快别这样儿，跟谁不跟谁好象不是咱们自个说了算，你说对不叔？”赵满禄：“谁知道，命里注定？嗐，好，那你们先忙。”刘进和二翠别过赵满禄，赶着牛车走去。这时，一个叫赵满银的来和赵满禄打招呼：“大哥，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你一走我总觉着身边儿好像缺点儿啥。咱说好，今儿晌午，到我哪儿去咱哥儿俩喝几盅儿。”赵满禄：“满银你……好吧！”
156、白日。赵满禄来到大片的麦田边，他似乎深有感触地看着这丰收的景象。又一车车的麦子从我们眼前经过。赵满禄话外音：“地要是不租出去，今年得收多少麦子啊！”“大哥！”赵满囤快步走过来，“回来了？咋？没面吃了？”赵满禄笑了说：“说哪儿去了老三，这过了麦秋雨水就多了，我是回来看看家里的房子。”赵满囤说：“大哥，今年麦子不错，你就敞开肚皮吃，能吃多少我供你多少。”
157、中午。赵满禄和赵满银隔炕桌坐着，两人在喝酒。赵满银的女人不停地上菜。赵满禄此时是酒壮英雄胆了，说话大气：“要说进城，咱赵家营还就我有这个胆儿，有钱的也有几户儿，你说他们谁敢？”赵满银：“那当然，我大哥是谁？庄稼人当够了，说变城里人咱立码儿就是城里人，城里人就是比庄稼人牛气！有大哥你在城里，连兄弟我都觉着腰板儿硬，咱老赵家就是有能人！”赵满禄：“能不能的咱不说，反正发一批货就是二三十万。满囤说了，粮食他供着我吃，城里他再贵咱也不怕！你满银要有个缺着短着，就去找我，哥给你兜着！”赵满银给赵满禄倒满酒：“那是，我大哥是谁？红脖子汉！”他放下酒瓶子，“嗨，要说缺着短着，还真有点难处得大哥帮忙。”赵满禄：“说！啥难处？”赵满银：“大丫头搞对象了，咱得准备嫁妆不是？太寒酸了也说不过去。所以呢，家用电器咱全包了。赶上今年麦子种得少，换不出那么多钱来……”赵满禄：“你就说需要多少。”赵满银：“三千就差不多。”
158、白日。赵满禄的门市前。赵满银边走边回头说：“放心吧大哥，我远应近给。”赵满禄挥手送客，他画外音：“但愿不是肉包子砸狗哇！”
159、晚上。赵满禄帮赵妻收拾着饭桌。赵妻怨气冲天说：“那赵满银是个有俩花仨的主儿，等他猴年马月还你？再说，今儿来个赵满银，明儿来个赵满金，后天再来个 ‘赵满铜赵满铁赵满锡’的你借是不借？”赵满禄不耐烦了：“叨叨叨，叨叨叨，有完没完？”说着，披上衣服走出屋门。赵妻：“这晚了你还上那去？”……
160、昏黄的路灯灯光下，赵满禄慢慢走着，他不时地扭头看看那些灯光辉煌的店铺。他走到一胡同口处，见一男一女相拥着从胡同里走出来，继西向大街上走去。赵满禄忽然想起似地脱口说声：“这不是那周尚书么？”一男一女正是周尚书和那女主任。两人勾肩搭背地走向一小街。赵满禄悄不声地跟踪着。周尚书和女主任进了小街停下来，两人忽然拥抱接吻。赵满禄见了立时捂上眼睛转身就走，冷不防撞上一棵电线杆，他忙说：“对不起！”（特写）电线杆上贴着一张带照片的“寻人启示”。
161、晚上。赵满禄走进卧室，见赵妻已躺在床上，他脱衣上床，边说：“这周尚书真是脚底下流脓坏到家了！”赵妻吃惊问：“咋？他跟你借钱？”赵满禄：“啥钱钱的，睡觉！”
162、晚上。小街里。女主任勾着周尚书的脖子娇媚着说：“你有把握？”周尚书摸着女主任的脸说：“当然，我老婆我不了解？”女主任：“事儿办砸了可与我无关。”周尚书：“不试不知道，一试全知道。”他埋头接着吻女主任……
163、白日。大翠在洗衣服，忽然门铃响起来。大翠擦了手打开房门，门外站着笑模样的女主任。大翠一时不知所措。女主任：“也不让我进去坐坐？”大翠很不情愿地后退一步，说：“进来吧。”女主任走到沙发前坐下来，装着欣赏的样子四下里看着说：“一看就知道嫂子是个四致人。”大翠倒一杯水放到女主任面前：“有事儿？”女主任笑笑说：“我知道嫂子一直对我有成见。话说回来，情这东西谁也左右不了。”大翠：“咋？烧香的还想往外轰和尚？”女主任：“嫂子你可错了，我自那天起就没打算让你们离婚，我只是借着使使。”大翠：“半夜借门栓你使别人不使？”女主任听了大笑，笑得弯了腰。笑够了，她说：“嫂子你是聪明人，如果周尚书真跟你离婚，你可是鸡飞又蛋打。因为这家里的一切都是他的婚前财产。”大翠：“……”女主任：“所以你放心，有我在，我就不让他和你离婚。”大翠：“要是我坚决和他离呢？”女主任：“不可能。鸡飞蛋打不说，你怕别人笑话，再说出一家入一家就那么容易？”大翠冷着脸不语。女主任：“我老公在外地，日子长了我受不了。咱们都是女人，你就发发慈悲。我不总借，一个月也就是四五回……”
164、早晨。赵满禄准备出门。赵妻问：“河南老客儿还没信儿？”赵满禄不语。
165、早晨。赵满禄走进门市，打工的小宋说：“赵叔，总货站来电话了，让你抓紧汇款。”赵满禄只看了眼小宋没言语。
166、白日。苗圃。肖玉对赵阳说：“后天我去北京了。”赵阳：“有事儿？”肖玉：“我办了停薪留职，自费去那儿进修，时间一年。”
167、白日。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一列客车在奔驰。
168、夜晚。客车到站，旅客们走出车厢。赵满禄走出车厢……
169、夜晚。赵满禄走进旅馆……
170、白日。一辆长途公共汽车在奔驰。
171、白日。公共汽车停在一乡镇汽车站。赵满禄下车……
172、白日。赵满禄向一小摊贩打听着什么，小摊贩边说着什么边向远处指了指，赵满禄谢过走去。
173、白日。赵满禄来到一工厂大门前，他抬头看。拱门上写着：“三盛木器厂”字样。他走进院子，向一女工打听着什么。女工向里面的一排平房指了指然后离去。赵满禄走向那排平房。
174、白日。赵满禄走到挂有“供销科”木牌的科室门前，试着敲了几下门。里面有男人在说：“请进。”赵满禄推门进屋，问：“请问，你们供销科边正齐科长在吗？”男人起身说：“我就是。你是……”赵满禄吃惊：“你不是！”边正齐懵了：“怎么回事？你是谁呀？”赵满禄急了：“你们这儿是不是三盛木器厂？”边正齐：“是啊。”赵满禄：“那边正齐是不是供销科长？”边正齐：“是。我就是边正齐，边正齐就是我，我就是供销科长。”赵满禄急着，声音也高了许多：“我要找的那个边正齐不是你！”边正齐也急了：“这厂里四十六个人没有第二个边正齐！”
175、白日。院子里，被惊动的工人们涌到供销科门外。有人急着说：“快去找厂长，就说有人来闹事。”
176、白日。赵满禄一下瘫坐在椅子上。这时，厂长和工人们涌进屋。边正齐端杯水递给赵满禄：“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177、白日。当地派出所里。赵满禄放下水杯，说：“前前后后就是这么回事儿。”一警察记录完毕，继而问一边的的边正齐：“边科长，你得罪过什么人没有？”边正齐：“见着蚂蚁我都绕着走。”警察对赵满禄说：“赵老板，据我判断，这是有人冒充边科长到你那里行骗。”赵满禄：“那，那么多证件都是假的？”警察笑着说：“你想结二回婚吗？你想离婚吗？”赵满禄已是云里雾里。警察：“你想当教授当将军当大企业家吗？什么假证件给你造不出来？”边正齐：“我就上了一当，八块钱买了二斤假鸡蛋！”
178、晚上。赵满禄进了家门，懊恼地把提包扔在桌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赵妻和赵阳围上来。赵妻：“中计了吧？没错！那不是买俩假鸡蛋上当就上当，那是咱们的老本儿啊！也不知你脑袋是让驴踢了还是让水泡了！”赵阳紧着拽了下赵妻然后说：“爸不用上火，咱就算交了一回学费。”赵满禄：“先把总货站的钱还上。门市要是开着没劲就兑出去，弄够了。”又说，“算了算，还可以兑回三四万。”这时，电话铃响起。赵阳接电话：“喂？……你说啥？再说一遍！”赵阳听完慌忙放下电话说：“爸快走！门市出事儿了！”
179、晚上。赵满禄的门市已火光冲天，一辆消防车在喷水。围观的人们远远地站着。赵满禄、赵妻、赵阳匆匆赶来。赵满禄喊着：“小宋！小宋！”一身狼狈的小宋赶过来。赵满禄急着喊：“咋着的火呀？”小宋：“电线老化连电了，消防车来的时候火已经起来了。”赵满禄无可奈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火光在他疲惫的脸上一明一暗地闪着……
180、早晨。赵满禄无力地躺在床上，面容憔悴，他问赵阳：“货款汇走了？”赵阳点头。赵满禄：“多给小宋一个月的工钱，让他走吧。”
181、白日。钱老四、钱妻、二翠和刘进围在炕桌前吃饭。忽然钱妻说：“听孙老二说满禄的门市失火了烧得精光。”二翠和刘进一惊。钱老四不以为然：“他孙老二说北山有石头我都不信，他跟满禄向来不和，看别人弄好了他就跟死了亲妈似的。”钱妻：“再不和也没有编这瞎话的，一准儿是真的。”钱老四：“不管真假，你可不能人前瞎白话，满禄那人大大咧咧的对咱不错，赵阳也没少帮咱的忙。”二翠不自然地看了一眼刘进。
182、白日。二翠把抹布晾在院里的铁丝上，然后站在那里发呆。刘进过来问：“是想赵阳他们的事儿吧？”二翠斜了眼刘进问：“你咋知道？”刘进笑说：“人非草木，两旁事人还得往心里去去呢。”二翠：“我以为他们进了城，啥事儿都可以一顺百顺……”
183、白日。赵满禄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说：“关云长还有走麦城的时候呢，我赵满禄算个啥？家里还有多少钱？”赵妻：“干啥？”
184、白日。村街上。钱老四匆匆走着。“爸！”二翠喊着追来。钱老四回头。二翠：“我知道你上哪儿，我看见你偷偷地从炕底下找钱，你不是去我姑家。”钱老四：“咱不能不尽人情。”二翠掏出一些钱来塞给钱老四：“你不用说是我的。”
185、白日。居民小区里。钱老四一边走一边望着两边的高楼，他画外音：“多好的楼哇，钱老四就是没胆儿住。”
186、白日。门铃响了两下。赵满禄和赵妻对望一眼，赵妻去开门。门开处，一女孩笑着说：“阿姨，我是‘联通’的好，您交伍佰元优惠您壹佰元话费，很划算的。”赵妻摆着手赶紧关门。她刚一转身，门铃又响起。赵妻赌气地重新开门：“你不嫌烦我们嫌……”原来门外站的是钱老四。
187、白日。刘进家里。刘进和二翠看着新扎的顶棚不觉相视而笑。刘进又看着顶棚出神。他又在回忆：他正与大翠接吻，顶棚突然掉下来。现实中，刘进和二翠对望着。二翠含情脉脉。刘进突然抱住二翠亲吻，二翠半推半就。忽然，刘进抬头看顶棚。二翠睁眼问：“你看啥呢？”刘进埋头接着吻二翠，吻得热烈，忘我……。突然，二翠说：“有人。”门帘被悄悄哄起，大黄伸进头来。刘进看大黄：“忙去忙去。”大黄站在外间屋，眼盯着门帘。屋里听二翠问：“你还亲过别的女人吗？”刘进：“没有。”二翠：“我姐。”刘进：“没有。”二翠：“先有车，后有辙。”刘进：“撒谎是大黄。”大黄踮踮跑去。这里，二翠依偎在刘进怀里问：“你说它明白咱在干啥吗？”刘进：“肯定明白，狗和人一样。”
188、大黄在村街上和另一条狗在戏耍。
189、午。赵满禄、赵妻、赵阳、钱老四在吃饭。看样子赵满禄酒已过量，他把一手帕包塞给钱老四说：“四哥，这钱……兄弟绝对不能收。你也不容易。四哥的情兄弟领了。我不敢说你兄弟我……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是这脸咱不能栽。喝酒！”钱老四酒量也过，说话便无所顾忌：“人到难处拉一把，想当初我……我跟罗寡妇那点儿事儿，多亏你……在你嫂子跟前替我打马虎眼……”赵满禄大笑。赵妻和赵阳偷偷地笑。
190、白日。菜市场。卖肉的摊位前，赵满禄对赵妻说：“买排骨，想排骨吃了。”赵妻拽一把赵满禄，悄声说：“都涨到十块了。”赵满禄：“二十也买，吃排骨长骨气。”
191、白日。大街上。赵满禄慢慢地走着，他在意着两边一个个店铺。一家商店的窗上写着 “此店转让”字样。赵满禄走进去。他问老板：“这铺子想转让？”老板：“有心事？”赵满禄点头。老板：“有个条件，就是连汤带水一勺烩。”赵满禄：“多少钱？”老板：“三万。”赵满禄：“贵了点儿。”老板：“这房子是我自个花钱盖的。地势又好。前面是医院，后面是居民区，前后都是黄金哪！”赵满禄：“少不了？”老板：“你进门儿当家，拿条帚上炕，得省多少事？要不是我儿子找工作急等着用钱我才不卖呢！”
192、白日。赵阳和李大婶、王大婶等在放水浇隔离带里的灌木丛。李大婶关心地对赵阳说：“多劝着你爸点儿。有困难跟大伙儿说。众人帮一人好帮。”赵阳点头。
193、白日。新兑过来的小商店里。赵满禄和赵妻在忙着打扫卫生、摆放商品。“大哥，嫂子。”随着说话声，赵满银走进来。赵满禄和赵妻一怔。赵妻看着赵满银，意思是真怕他又来借钱。赵满禄：“你咋来了？”赵满银掏出一沓钱放在柜台上：“大哥，事儿我都知道了。这钱我不能再使了。”赵满禄：“你看你，我还能缺这俩钱儿？”赵满银：“大哥，你兄弟再使这钱，不成死人了？”
194、晚上。看样子是刚刚吃过饭，赵满禄坐在沙发上剔牙，赵妻和赵阳收拾桌子。电话铃响起来。赵阳接电话：“喂？……是你呀，……是是，我知道……你在那儿挺好吧？……好，再见。”赵阳放下电话说了声：“是肖玉。”赵妻：“啧，看人家这闺女，大老远的还知道打听打听呢。”赵阳：“二翠也不错呀，四大爷拿的那钱里就有她五百，这是我往外送四大爷的时候他亲口跟我说的。”赵妻：“……”
195、白日。大街上。只见卫生防疫、工商等联合执法队在联查，有的商品已被从商店里搬出来装在卡车上。赵满禄和赵妻站在商店门前疑惑地向那里望着。赵妻：“查啥呢？”赵满禄往门里推着赵妻：“进去进去，挨不着你。”话音刚落，执法人员已走进商店。一人说：“我们是联合执法队，依法联查。”赵妻：“都查啥呀？”那人说：“主要查食品，假冒伪劣的，过期变质的，全在禁售范围之内。”说着，他们开始查验商品。这时，一人拿着一袋火腿肠给赵满禄看：“你看，这种牌子的火腿肠就不合格，电视上都公佈了，你们没看见？”赵满禄摇摇头。那人问：“还有多少袋？”赵满禄：“刚点的货，一百袋儿。”这时，又有一人拿过一袋方便面给赵满禄看：“这种方便面大肠杆菌超标，你们咋还卖呀？”赵满禄：“我哪儿清楚哇？这个店是我刚刚兑过来的。”执法人员开始往外搬东西……
196、晚上。赵满禄和赵妻走进家门，赵妻一屁股坐在沙发里：“一百块钱买了十斤排骨，吃完了也没管事，该走背还走背！”
197、白日。赵满禄一边擦着柜台一边对赵妻说：“再换盆水来。”这时，几个男人走进门来，其中甲嚷道：“老板，你这香米不足分量。”说着，后边的乙把一袋香米放在柜台上：“这袋子上分明标着是五公斤，我们一上称，九斤半，差半斤米，你看咋办吧。”赵满禄：“这，我哪儿知道咋办？厂家就是这么装的。再说袋子跟袋子还兴不一样呢。”说着，他拎过一袋香米放在小砰称上，“看看这袋儿……”甲看了看秤星，指着对赵满禄说：“咋样？这不是我们瞎说吧？”赵满禄：“这，这也不能怨我呀？要不你们退了吧。”乙说：“我们今天来就没打算退。”赵满禄：“那咋办？要不我退给你们半斤米的钱？”甲拽着赵满禄说：“老板，你看你这墙上写的是啥。”墙上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分明写着 “如本店商品有假，保证以一赔十”。赵满禄忙去揭那张纸，但立时被甲按住：“别动，这是你对顾客的承诺，有承诺就应该有兑现。”赵满禄：“那不是我贴的，这店我才兑过来两三天。”乙说：“那就算你倒霉了。我们是按承诺办事，合理索赔，要你十袋香米算不上我们无理取闹。你分量不足，这就叫假，有假就得打。”
198、白日。赵满禄和买香米的几个男人在工商局里。一工作人员对赵满禄说：“这种事确实不好说。虽说香米不足分量根本在厂家。但你是卖家，并且有承诺在先，我看……”赵满禄急了：“那不是我写的也不是我贴的，是原来就有……”工作人员说：“卖酒的可是管拎瓶子的要钱哪！我看这样，你们双方都退一步，退一步海阔天空！”
199、晚上。赵满禄、赵妻、赵阳看着一桌饭菜一筹莫展。忽然，赵满禄绰起筷子说：“来来来，先吃饭，发昏当不了该死，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200、晚上。赵满禄和赵妻已躺在床上。赵妻说：“除了赵阳一个月那点儿工钱，咱们家可是一分钱也没有了。”赵满禄：“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还有个店在那儿撑着，不挣不挣哪天不赚几块？”赵妻：“你心倒宽。”赵满禄：“不宽咋着？进城是你自愿，谁也没强迫你。”
201、早晨。赵满禄和赵妻来到商店门前，忽然身后有人叫：“大哥！”赵满禄和赵妻回转身一看。赵满囤正从顺子的手扶拖拉机上下来：“给你送面来了。”赵满禄：“唉呀你急啥，有吃的。”赵满囤：“你就吃吧，一天三顿馒头我也供得起你。”赵满禄和赵妻感激地笑。赵满囤从拖拉机上往下卸面边说：“碰上啥难事儿不用太往心里去，谁敢保证马不失前蹄老虎不打盹？过不去言一声儿，有兄弟们接着呢。”赵满禄和赵妻似乎已没什么话可说了，只是开门，卸面……赵妻拿来矿泉水递给赵满囤和顺子。赵满囤问：“河南那边儿有消息没？”赵满禄：“嗨！没啥指望，破这种案子等于大海捞针。”顺子说：“没听那电视上说？现在骗子的花样儿多着呢，竟指望公安机关不行，老百姓应该增强自我防范意识。”赵满禄：“说的倒是有道理，只怪咱没啥知识，难辨真假呀！”
202、白日。菜市场。赵妻指着秤盘上的两个西红柿说：“俩西红柿就两块钱？”菜贩高高地拎着称说：“看好啊！一块五一斤，这是一斤四两，应该收你两块一，我要两块是多是少？”赵妻捡了西红柿放到菜篮里，边掏钱边说：“在我们老家，那园子里的西红柿我一摘就是一筐……”菜贩说：“问题是现在你不是在你们老家呀？”赵妻：“不瞒你说，一进这菜市，我俩腿先发软。”菜贩笑：“甭发软，职工涨工资，商品长物价，自然规律，没啥大惊小怪的。”赵妻指着蒜问：“大蒜咋卖的？”菜贩：“七块。”赵妻：“七块？算你狠！那姜呢？”菜贩：“姜八块，那就是将你军喽？”赵妻：“不跟你玩儿了。”
203、白日。赵妻挎着菜篮走出菜市场。大街上，见有人在一些门市的墙上刷写着大大的“拆”字。她莫名其妙。
204、白日。赵妻拽着赵满禄来到商店外，指着前面说：“看见没？都写上了，也不知咱们这儿挨着挨不着。”赵满禄自言自语：“拆？”“拆，都得拆。”只见一中年男人说着就用刷子蘸白灰水，在赵满禄商店的墙上写了个大大的“拆”字。赵满禄问：“为啥拆？”中年男人：“违章建筑。”赵满禄：“不拆不行？”中年男人：“影响市容市貌。”赵满禄：“这是哪儿的令啊？”中年男人：“县里。”赵满禄：“我这可是花三万块钱买下的呀！”中年男人：“不只你一家。”赵满禄：“拆了给损失费不？”中年男人：“这与旧房拆迁改造是两码事，你属于私搭乱建。”赵满禄：“这令咋不早下呀？”中年男人：“老兄你哪年哪月哪日出生？”赵满禄：“六零年三月十八，咋？”中年男人：“这不结了？那六零年三月十七你咋没出生？”赵满禄茫然……
205、白日。商店里。赵妻沮丧地说：“三万块钱又打水漂了。”赵满禄有些不耐烦：“这不还有货在么？”赵妻：“货值几个子儿？”赵满禄：“我早算了，万八仟没问题。”
206、白日。柜台和货架子已摆在商店门前，很多人围着选购，也可以说近似抢购。赵妻忙着收款。赵满禄高声吆喝：“大处理呀关门儿大处理！处理完了家走哇！大处理呀大处理……”有人偷偷揣起东西转身就走……
207、晚上。赵满禄、赵妻、赵阳清点着一堆零钱。赵满禄对赵阳说：“再加三百七十三。”赵阳按完计算器说：“一共六仟五。”赵满禄和赵妻四目相对……赵妻：“傻眼了吧？”
208、晚上。赵满禄在看电视，赵妻过去一下关掉电视：“琢磨琢磨咋办吧，这么干呆着坐吃山空啊！”赵满禄不语，起身在屋里来回踱着。
209、白日。赵满禄走在大街上。这时，不远处一地摊前围了很多人，摊主拎着一双袜子在吆喝：“正经江苏常熟产的全棉袜子，一块钱一双，便宜得没法儿再便宜了，买少了你后悔去吧！”赵满禄挤上前看着。买了袜子的人陆续离去，地摊上的袜子已所剩无几，摊主在忙着数钱。赵满禄悄声问：“这袜子卖得咋这快？”摊主笑：“便宜呀！”赵满禄：“都说便宜没好货，他们咋还疯了似地抢？”摊主：“这还不简单？货绝对是好货，问题是同样的货，在商场里是两块钱一双，你说他不抢等着啥？”赵满禄：“那你不亏？”摊主：“亏？不瞒你说，我四毛钱从常熟进货，加上人吃马喂，一双袜子还稳赚他五毛呢！”赵满禄：“去一回进多少双？”摊主：“不多进，一回五千双，卖完了紧跟着再去，还赚着游山逛景儿呢！”赵满禄：“常熟离这儿多远？”摊主：“不远，一天的火车，到了苏州再往北走不远就是常熟。《沙家浜》看过吧？就那儿。”
210、晚上。赵妻在擦地板，赵满禄跟着她左转右转，边说：“我看这买卖倒不错，还省了花房租，卖完了拍拍屁股走人。五千双除了吃喝路费准赚两千五。你是没见那个快劲儿，保证，五千双也就是三五天的事儿，准光！”赵妻停下问：“上哪儿进货？”赵满禄：“《沙家浜》里的沙家浜。”
211、白日。南下的列车上。踌躇满志的赵满禄坐在挨窗的座位上，他稀罕地看着窗外，千般秋色从他眼前一一闪过。这时，女乘务员推食品车过来：“哪位要盒饭，每份十五元。”赵满禄想都没想说：“我来一份儿。”
212、白日。苏州火车站。赵满禄夹在人流中走出检票口。
213、白日。赵满禄坐在开往常熟的中巴车上。中巴车在青山绿水间疾驶。
214、白日。常熟。石拱桥上，赵满禄在向一行人打听着什么。行人指路给他……
215、白日。赵满禄新奇地看着眼前的大服装批发市场。市场外，有商贩在叫卖：“棉线袜子便宜了，四角钱一双了，便宜了。”有几个人在买袜子。赵满禄近前，猎奇似地看着那一包包袜子。买了袜子的人离去。赵满禄从提包里掏出一双袜子，又拿起商贩的袜子仔细对比着：“巧了，一样儿的牌子，一样儿的货。”商贩：“听口音，这位先生是河北人吧？”赵满禄：“对，河北。”商贩：“先生要买袜子？”赵满禄：“对！买袜子！”商贩：“要几双？”赵满禄：“几双？要几双我还用大老远地跑沙家浜来？”商贩笑了：“先生真会开玩笑。”他又说，“我晓得了，先生是专做袜子生意的。先生你找对人了，你要多少都可以，我能满足你。”赵满禄张口就说：“我要五千双！”商贩高兴：“好的，一看就晓得先生是做大生意的人。”赵满禄：“不瞒你说，我就是冲这袜子来的。”商贩：“晓得晓得，你们北方人每天都有到我们这里来采购的。先生我跟你讲，四角钱一双，回到你家乡一元钱一双是很好卖的。”赵满禄：“有现货？”商贩：“有的有的，你等一等。”说完掏出手机……
216、白日。北上的列车上。车厢连接处，赵满禄靠在那里吸烟。缭绕的烟雾笼罩着他的脸，他在憧憬着如下场面：大街上，他高喊着卖袜子，人们争相抢购；集市上，他高喊着卖袜子，人们争相抢购，他在不间断地收着钱，他在不间断地往衣袋里塞着钱……。现实中，赵满禄得意地笑着。女乘务员推食品车过来：“盒饭盒饭，二十元一份儿。”赵满禄：“来两份儿！”
217、白日。大街上。赵满禄和赵妻已摆好地摊。赵满禄对赵妻说：“你准备好收钱。”说着，他大声吆喝：“正宗江苏常熟的棉线儿袜子啊！真正沙家浜上货啊！一块钱一双，十块钱一包儿，一包儿里是十双啊！不嫌便宜的快来买呀……”他这一吆喝，真有几个人围上观看。有人问：“可以打开包儿看看吗？”赵满禄：“当然可以，绝对让你买着放心。”说话那人打开一包袜子翻看，他拎起一双突然说：“这是袜子？我咋看咋不像啊？”我们看到，拎在他手里的是一双半截的袜筒子。顿时，人们哗然。赵满禄和赵妻一时愣住。那人把袜筒子往地摊上一扔，说：“老兄，弄不好你上当了，快把包儿都打开看看吧。”赵满禄急了，他慌忙拆开几包来看，摆在我们面前的是正品少，废品多……
218、白日。赵满禄和赵妻抢进家门。两人手忙脚乱地拆起袜子包来……两人茫然，同时跌坐在地上。这时，电话铃响起。赵满禄沮丧地爬起来接电话：“喂？……对，我是。……洛阳？……好好好，我马上动身……好再见！”赵满禄放下电话，脸上顿时有了喜色：“天不灭曹，天不灭曹哇！”赵妻惊愣愣地从地上爬起来……
219、白日。南下的列车上。赵满禄怀着忐忑的心情坐在那里。女乘务员推食品车过来：“盒饭盒饭啦，十块钱一份儿，哪位要盒饭啦……”赵满禄只看了一眼食品车，他似乎没心思吃饭。
220、白日。洛阳郊区。先前那派出所里。先前那警察对赵满禄说：“罪犯的真实姓名叫张大河。经查，他用这种手段进行诈骗还不止一次。”赵满禄急着问：“我那些木料能不能追回来？”警察说：“我们找你来，主要是请你再详细地说说事情的全部过程，特别是一些细节。本来办案是应该我们去找你，但是因为经费有限，警力也不足，没办法。请你原谅。我们根据你所反映的情况来对照罪犯的供述，是否相符，如果没出入，就可以结案了。”赵满禄：“反映情况好办，我心里清楚着呢，我是说那木料……”警察：“罪犯很狡猾，隐藏很深，如果不是一场大火，我们还难找到地。”赵满禄：“大火？我那木料……”警察：“已经全部烧毁。”赵满禄：“……”他又突然问，“那他没钱？没房屋？”似乎肯定地又说，“可以没收抵债么!”警察说：“他不但没钱，连孩子老婆都没有。家里只有一个七十的老母亲和那四十多平米的楼房，户主是他母亲。法律有规定，任何人，任何执法机关都无权侵占或没收其房产。”赵满禄不语，他彻底绝望了。
221、晚上。劳累、失意的赵满禄一头闯进家门，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赵妻和赵阳慌忙围上来……
222、白日。赵满禄背着一个大包裹，高高地拎着一双袜子走在大街上，他边走边吆喝：“袜子，棉线儿袜子，一块钱一双……”他走到一建筑工地，偶然发现，工地的围墙上写着：“此工地招收三级以上瓦工，月工资2000-3000元”字样。他不觉眼前一亮。
223、早晨。赵满禄背起工具包，转身对赵妻说：“ 一块钱不好卖你就卖九毛，九毛钱不好卖你就卖八毛……”
224、白日。马路便道上。赵妻脚前摆着一堆袜子，她叫：“袜子咧！袜子袜子咧！”一女人近前拿起一双查看：“咋卖呀？”赵妻：“两块钱一双。”女人撇撇嘴，扔下袜子说：“早市上也是两块钱一双，质量可比你这强多了。”说完，她迈着猫步走了。赵妻看着那女人嘟嚷道：“走道儿咋跟个猫似的。”
225、白日。建筑工地上。赵满禄在砌中间墙。他精湛的技术，敏捷的动作，着实让民工们赞叹。周队长在一边仔细观察，慢慢地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时组长喊：“休息了，休息十分钟。”民工们放下工具，纷纷围拢来问赵满禄：“赵师傅的砖玩儿得真漂亮，看着让人心里舒坦。”又有人问：“赵师傅干多长时间了？”赵满禄吹诩着说：“这半辈子没干别的，净干这个了。”
226、白日。地摊前。赵妻自言自语：“活了半辈子，吃了半辈子庄稼饭，到了的反倒卖起袜子来了。”她吆喝，“袜子咧！袜子袜子咧！卖袜子的来咧……”一男一女两个青年人嘲笑着瞥了一眼赵妻走过。女青年学赵妻：“袜子咧！袜子袜子咧！卖袜子的来咧！”男青年说：“这措词听着别扭，‘卖袜子的来咧’，就好像她这袜子是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227、白日。赵满禄依然在砌中间墙。忽然，他铲了一铲灰对旁边的民工说：“这灰不够比例，水泥太少。”民工不语。赵满禄又说：“这不胡弄人吗？谁干的？”民工说：“除了看搅拌机的还有谁？”赵满禄：“他咋能这么干？我找周队长去！”民工拉住赵满禄：“看搅拌机的是包工头儿的亲表弟，连周队长都让他三分。”赵满禄：“别说亲表弟，就是祖宗也不行！”
228、白日。赵妻喊：“袜子咧！袜子袜子咧！”过来两名戴着“城镇管理”袖章的工作人员说：“别这儿‘咧’啦，快走吧，这儿不许摆摊儿。”赵妻：“这儿不让摆摊儿，那哪儿让啊？”工作人员：“上早市，那儿随便卖。”
229、晚上。赵满禄跨进家门，他喜滋滋地问赵妻：“卖了多少双？”赵妻没好气地说：“一双少不少？”赵满禄放下工具包说：“别着急，卖一双是一双，卖不了留着咱们穿。”赵妻：“穿到你重孙子那辈儿还有富余呢！”赵满禄拽条毛巾擦脸边兴奋地说：“你猜他们给我多少钱？”赵妻只看着赵满禄不语。赵满禄：“一看我的手艺，当场拍板，每月三千！”
230、早晨。赵满禄来到工地。看样子还没开工，民工们在做着各自的准备工作。赵满禄早早地蹬上了脚手架。这时，周队长在下面喊：“赵师傅你下来。”赵满禄听见喊声，他走下脚手架，来到周队长面前：“周队长，啥事儿？”周队长：“咱们那个招工广告上没写清楚，按规定是不应该超过五十岁，你看你不五十二了呀？对吧？所以……”他掏出一百元钱给赵满禄，“上头不让用……这是你昨天的工钱，请你原谅，累了你一天，都怪我们工作做得不周到。”赵满禄不语，默默地举起那一百元钱在阳光底下照着。
231、白日。赵满禄默默地走出工地。
232、白日。赵满禄走在工地外面的马路便道上。远远一辆重型卡车开过来。赵满禄忽然发现什么。一小女孩在横穿马路。重型卡车驶来。赵满禄欲冲上马路护住小女孩，不料脚下一绊，跌在那里。重型卡车呼啸而过。站在那里的小女孩看到倒在地上的赵满禄。小女孩不慌不忙地走过来搀扶赵满禄，并说：“我们幼儿园老师说了，过马路不要乱跑，要注意来往车辆。”赵满禄起身，他自语着：“真是良言劝不住作死的鬼呀！好差事又丢了。不对，啥叫良言？那叫缺德！缺大德！”小女孩好奇地看他。
233、白日。一商场门前。赵满禄和赵妻在摆地摊卖袜子。周尚书拉着女主任的手从商场里走出来。赵妻一眼看见，她拽了一下赵满禄，同时向前面喊：“那不是钱家大姑爷吗？”赵满禄欲阻止已来不及。周尚书回头一看，忙松开女主任的手，快步返回到赵满禄和赵妻面前：“赵叔赵婶儿你们这是……”赵满禄憨笑着说：“进了点儿袜子卖卖。你这是……跟……逛商场？”周尚书忙说：“小轧钢不是都停业了吗，我们又开了山场，这不，我和主任来买些办公用品。”女主任站在原地，不时地向周尚书那边看看。这里，周尚书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也想不到，这样吧，赵叔，赵婶儿，这袜子我要五百双，回去给我的工人们发福利。”赵满禄：“那敢情好。”周尚书有意地说：“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对不赵叔赵婶儿？”赵满禄和赵妻似乎恍然大悟，“嘿嘿”笑着：“是，方便，方便……”周尚书忙向女主任招手，女主任站在马路上喊：“别动，我给你照一张。”说着拿手机对准周尚书。突然，一轿车在女主任身前猛然刹住，司机探出头大声喊：“拍遗像哪？！”
234，白日。苗圃。肖队长对人们说：“咱们就算帮帮赵阳的忙，每人十双，想多要更欢迎！”……
235，晚上。赵阳把钱递给赵妻说：“三百。我们绿化队的这些大姨大婶子们真够意思。”
236，白日。周尚书挟着一包东西走进家门，他把包放在床上。已怀孕的大翠在擦衣橱，她瞥了一眼床上的包，没有理睬周尚书，自顾忙着。周尚书一边解包一边说：“我买了一堆袜子，你看质量咋样儿，一块钱一双。”大翠：“你不该往这儿拿，图稀啥呀？应该给你们主任送去。”周尚书：“你看你，俗话说得好，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大翠睹气地一摔抹布：“你方便，你太方便了，你们俩都挺方便，就跟吃方便面似的。这日子我不过了！宁可鸡飞蛋打我也不过了！儿子生下来我就让他改姓儿！”说完，拎起挎包抢出门去。
237，白日。钱老四一开院门吓一跳：哭肿了眼的大翠站在那里。
238，白日。绿油油的玉米地里，二翠和刘进在赶着牛中耕。远处钱老四在喊：“二翠！”跟在刘进身后的大黄听见喊声，“汪汪”叫了两声，飞也似地冲向钱老四。刘进喊着：“大黄！回来！”大黄跑回来。刘进喝住牛，对二翠说：“你快去看看啥事儿。”二翠跑去。刘进借机对大黄说：“钱四叔是我老丈人，往后见着他得客气点儿！”大黄似懂非懂，但是很恭敬地看着刘进。
239，白日。钱妻在开导着大翠：“当初我真想去骂死他，可后来想想他对咱家的好处，我又心软了。事儿到了这个地步，你就睁一眼闭一眼吧，反正他也没提和你离婚。这男人哪，有几个没花儿心的？他在外头玩儿够了，你不用管他他自个就灰不溜地回家来。你爸还不是个榜样？那时候你们姐俩小。他天天恨不得死罗寡妇家。我寻死的心事都有。看在你们姐俩的份儿上，一心忍着。再后来，新鲜劲儿过去了，他不也回心转意了 ？”“妈说得对，能忍就忍吧，不为别的，为了你的孩子。”二翠刚说完，后边跟进来钱老四和刘进。大翠：“到现在我才明白，还是你对，找了个好男人。”说着，难为情地看了眼刘进。
240，白日。一辆轿车顺村街驶来。轿车停在钱老四家院门外。周尚书从车里钻出来，他打开后备箱，从里边拎出很多礼品。他走进院子，叫：“爸、妈。”
241，白日。屋里。钱老四、钱妻、大翠、二翠、刘进一个个冷着脸，严阵以待。周尚书进屋，毕恭毕敬地叫：“爸、妈、二翠、妹夫……”钱妻开门见山：“我听大翠说你把自个借出去了？连姓儿都改了，改姓陈了？”周尚书放下东西，“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妈，妈，你说句话，让大翠跟我回去吧，都是我的罪过，我该死！我们有儿子了，看在孩子的面儿上，放我一马，我这就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二翠过去拽他一把说：“快起来吧！面子是别人给的，那脸可是自己丢的。”钱老四说：“钱再多也得花在正地方上，花那上头，冤出大紫泡来，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哇！”“对，你爸就有体会。”二翠嗔怪地叫了声：“妈！”周尚书爬起来：“是，是，我就是那上不了大席面的狗肉包子。”
242，白日。院门口。周尚书扶大翠上车。钱老四、钱妻、二翠、刘进相继送出。大翠钻进轿车。周尚书回头说：“都回吧，都回吧。”突然大黄冲到周尚书面前“汪汪”叫。周尚书一时惊骇，竟连连对大黄摆手：“别别别，别送……”然后他紧着钻进车里。刘进看着远去的轿车，对二翠说：“他跟我说，等咱们结婚的时候，他要送一份儿厚礼。”二翠不以为然：“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
243，晚上。赵妻看着堆在屋角的袜子，皱着眉头说：“咋也得想想法子，把它变成钱哪！”赵满禄过来说：“急啥？”
244，早晨。赵满禄提着两个大提包急急地走在人流中。
245，早市。赵满禄来到一卖袜子毛巾等的商贩面前说：“大妹子，我这儿有些袜子，我也不会做买卖，你留下吧，赔本儿给你。”
246，白日。居民小区里。一骑电动三轮车的商贩在卖卫生纸：“新到的卫生纸，十五元两包。上好的卫生纸……”赵妻拉开窗子，探出头来喊：“卖卫生纸的你等等……”
247，白日。女商贩拿着双袜子不屑一顾地对赵满禄说：“就你这袜子，苏州、常熟那地方有的是，进货四毛钱一双。你还赔本儿，五毛钱一双给我你还赔本儿？”赵满禄：“那人吃马喂的就不算了？”女商贩：“我的老哥哥，哪有卖牲口还卸笼头的？”
248，白日。赵妻悄悄对卖卫生纸的人说：“家里没卫生纸了，我手头又没钱，大兄弟你行行好，我给你十五双袜子，你换给我两包儿卫生纸。你放心，都是新袜子。早市卖两块钱一双呢。”卖卫生纸的人问：“你们家开袜子厂？”
249，白日。女商贩带着必胜的笑容对赵满禄说：“想好了没？四毛钱一双你要认，我周围这几家就可以给你分分。”赵满禄一咬牙说：“货到地头死！”女商贩：“听人劝，听饱饭。”
250，白日。卖卫生纸的人仔细地翻看着一双双袜子。赵妻：“放心吧，我给你挑又挑捡了又捡。”卖卫生纸的人收起袜子说：“拿两包儿吧。”赵妻异常欢喜，拿了两包卫生纸转身走去。
251，白日。赵满禄提着空提包离开女商贩，恨恨地低头说：“吃饱饭，吃个毬！”
252，白日。赵妻回到屋里，欣喜地自语：“这不就换成钱了？”突然，门铃响。赵妻走去开门。先前那物业管理处的工作人员站在门口说：“大嫂，这个月的卫生费、绿化费、安保费该交了。”赵妻把那人拽进屋说：“我跟你商量点儿事儿，我没钱拿袜子顶，行不？新袜子，一块钱一双顶。”那人哭笑不得：“你以为这是小商贩儿拿黄豆换豆片儿呢？”
253，晚上。赵满禄、赵妻、赵阳在吃饭。赵妻说：“有钱买马没钱置鞍哪。水费电费煤气费也该收了，一入冬还得交取暖费，说得两仟多呢。”这时，门铃响起。赵阳起身开门。同楼的一男人进屋说：“咱们这边儿的下水道不是堵了吗，家政公司来人给通了，每户儿摊十块钱工时费。”赵阳、赵妻、赵满禄：“……”
254，白日。一居民小区里。先前那商贩在摆摊卖袜子，他吆喝：“正宗常熟产的全棉袜子，一块钱一双，便宜得没法儿再便宜了，买少了你别后悔！”这时，赵满禄和赵妻一人背一大包袜子来到这里，地上铺好了塑料布，两人把袜子一咕脑倒在上面，然后赵妻先喊：“袜子咧，袜子袜子咧，卖袜子的来咧，一块钱两双大出血卖咧！”话音刚落，赵满禄便接上喊：“买袜子都来买袜子啊！大人能穿小孩子也能穿啊！不用拆不用洗，一块钱两双穿一双扔一双都值啊！大跳楼卖了啊!”那商贩走到跟前，颇为不满地说：“你们一个大出血，一个大跳楼，我咋办？吃耗子药？还是抹脖子？哪有你们这么做买卖的？成心顶我呀？”赵满禄：“要不是听了你的话，我咋会大老远的跑沙家浜进五千双袜子？多一半儿废品！我都赔到祖宗三代了我！”商贩觉得蹊跷，问：“听了我的话？我也不认得你们哪！”赵满禄：“你再想想。”商贩突然拍着脑门儿说：“啊，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是那天……咋？你真下江南了？上当了吧？你准是没拆包，你没拆包！”赵满禄说：“一双双看该没这事儿了。”商贩：“这又出血又跳楼的，买卖不打算干了？”赵满禄：“不干了，快处理完就去了一大块心病。”商贩想了想，说：“这样吧，你再出回血，这我全要了。”赵满禄：“说，啥心事！”商贩：“一块钱三双。”赵满禄：“太狠了点儿吧？”商贩：“孩子都死了剩块尿布有啥用？”赵满禄看看赵妻，没等她有所反应，就说：“败家不等天亮！”商贩：“成交！”赵满禄收好钱说：“这块塑料布也给你了。”说完，拽起赵妻走了。商贩看赵满禄和赵妻远去，转脸就吆喝：“大跳楼大出血了！两块钱三双，买十五双我再赠一双，快来买呀！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了！”接下来，就见居民们来抢购……
255、白日。赵满禄和赵妻走进家门。两人沮丧地往沙发上一坐。赵满禄：“先是承包果园儿，接着又承包鱼塘和砖厂，这么些年，千日打柴一日烧了。人家说咱脚小咱就跩，跩来跩去崴脚了……疼啊！”赵妻：“地，主要是地，可惜那三十亩地呀！”赵满禄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256、白日。秋风劲，黄黄的树叶落了满地。马路边，肖队长塞给赵阳一些钱说：“这钱是咱们全队人的一点儿心意，不能不收，大伙儿都同情你们，尤其是都喜欢你，有空儿常来看看。”赵阳非常感动，接钱的手在抖……
257、白日。赵家营村的人们在忙秋收。大车小辆的玉米一车车拉进村，一车车玉米秸拉进村，一车车大白菜拉进村……
258、白日。赵家营村。卡车停在赵满禄家门口，赵满禄、赵妻、赵阳从车上下来。这时，刘进、二翠、顺子等纷纷跑来帮忙往下卸东西。赵满禄、赵妻、赵阳满脸的感激。刘进、二翠、顺子等满脸的热情。大黄跑来围着人们转来转去。
259、晚上。村街上。二翠和赵阳站在那里说话赵阳：“我……我一时也是昏了头，伤了你的心。”二翠：“嗐，有缘无份，也说不上谁对谁错，所以呀，你也不用总往心里去。”赵阳：“刘进大哥是个好人，你跟着他，我也打心眼儿里高兴。”二翠忽然问：“你这一回来，那肖玉咋办？”赵阳：“你想哪儿去了？连人吃饱了饭为啥都懒得刷碗这个问题，人家都能说出科学道理来，咱们不行。”二翠笑：“懒呗。”赵阳：“为啥懒？从生理学的角度上说那是有道理的。”二翠笑不语。赵阳：“1+2为啥得3？”二翠：“她知道？”赵阳：“正在研究。”
260、白日。只见赵满禄家的院子里堆满了玉米棒子。大白菜、大葱、大蒜、玉米秸等。村长、钱老四、钱妻、二翠、刘进、赵满囤、赵满银、顺子等很多人把赵满禄、赵妻和赵阳围在中间。村长说：“大伙儿一听说你们回来了，每一个不高兴的。民以食为天，还得是咱这黄土地呀！有了娘就不愁没奶吃，大伙儿说对不对？”人们热烈响应。赵满禄和赵妻已泪流满面。这时，孙老二揹着半尼龙袋什么挤进来，他把尼龙袋往赵满禄面前一放，说：“人得记事不记仇，村长和大伙儿都来了，和你一块儿光着屁股长大的孙老二要不来，那就太没人味儿了。你兄弟我没多有少，送你三十斤黄豆，留着泡个豆芽儿换个豆片儿啥的……”赵满禄一把抱住孙老二，热泪盈眶。忽然，他放开孙老二，深深地给人们鞠了一躬，说：“赵满禄不知天高地厚，出去小一年，不但没给大伙儿争口气，反倒丢了咱庄稼人的脸，我对不起赵家营的天和地，对不起赵家营的老少爷们儿啊！”
261、白日。赵满禄和赵妻在收拾着院子。赵阳拿着一封信跑进来：“爸、妈，肖玉来信了。”赵满禄和赵妻停下手，赵妻催促：“肖玉？快唸唸！”赵阳唸：“叔、婶儿、赵阳哥，你们好！……”
262、白日、马路边。肖队长边走边看信。肖玉的画外音：“爸、妈、你们好！……”
263、白日。赵阳在接着唸信：“……你们当初进城，我赞赏你们的勇气。如今你们急流勇退，毅然返回家乡，我举双手赞成。人活着，物质生活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要树立起进取的精神和方向，弄清‘适者生存’的道理……随信寄上伍仟元，请转告叔婶儿，这钱就用在明年春天种地时的种子和化肥身上吧。肖玉于北京。”赵妻哽咽着：“这丫头，惦着咱们哪！”
264、晚上。赵满禄、赵妻、赵阳收拾完饭桌，赵满禄递给赵阳一个日记本，说：“来，我说你记。——你村长大叔大白菜两筐；你钱四大爷玉米秸两车；你满银叔大葱两捆……”赵阳：“爸你记错了吧？”赵妻笑着说：“你爸咋说你咋记。”赵阳顿时醒悟，他笑了说：“爸你说。”赵满禄：“你孙二叔黄豆六十斤……”
265、白日。赵满禄、赵妻、赵阳已忙得手忙脚乱：让座、倒水、为肖玉拍打尘土……。肖玉笑着说：“叔、婶儿，我和我爸妈说好了，这回我可要多住些日子了，我停薪留职又加续一年。”赵妻笑得合不拢嘴：“住！住！我还就怕你明儿早起就走呢？”
266、早晨。阳光洒满了村委会的大院子，全村男女老幼坐了黑压压一片。影片中主要人物都在里边。人们把赞许的目光都集中在肖玉身上。一大妈说话了：“我要是说着这么个儿媳妇，我就天天给她跪着！”赵妻得意地笑脸。一年轻媳妇笑着说：“大妈，你上后头排队去吧！”人们开怀大笑。肖玉羞涩地看了眼赵阳。赵妻笑得合不拢嘴：“恐怕排队也来晚了。”那大妈指着赵妻笑：“大伙儿看，这不是老黄瓜刷绿漆？”这时，村长从村委会办公室里搬出一尼龙袋什么放在人前说：“大伙儿安静了！从今往后不说‘本村长’了，太有点儿官僚主义了。今儿把大伙儿请来，都是好事儿啊！”说着，他把肖玉请到前面，“大伙儿可能都知道了，人家肖玉姑娘本来是要帮满禄一家的，当她知道了全村人对满禄一家的热情以后，决定要帮就帮咱全村儿！”人们顿时掌声一片。村长指着脚前的尼龙袋子说：“这里呢，是肖玉姑娘从北京带来的最新的优良玉米种，很贵呀！一个粒儿就顶一个棒子的价钱。如果管理得当，亩产一千多斤绝对没问题。这种子咋保管咋种咋管理，以后肖玉姑娘会给咱们当指导，明年开春村里先搞一个试验田，然后大面积推广。”稍停，他接着说，“老少爷们儿们！现在是二零一六年，‘十三五’计划已经开始了！这么多年来，别人有的坐汽车，有的坐火车，还有不少坐的是火箭哪！回头看看咱们赵家营，咱们坐的是啥？是老牛车呀！”他接着说，“中国梦咋实现，得动脑筋，得甩开膀子干，小富即安的思想要不得。我听说有几户明年想试着搞大棚菜，好哇！终于知道懒了没饭吃这个道理。地多就得想法儿多种经营。正好肖玉姑娘也是这方面的行家。村委会决定：等把庄稼收拾利索以后，咱们办个农业技术讲习班，地点就在村委会的大会议室，由肖玉姑娘当老师。还有，咱们村儿有三个大水塘，可以养鸭养鹅。肖玉姑娘说，外国人主张吃鹅肉，尤其是法国人，特爱吃鹅肝儿，一个鹅肝儿卖给法国人就是几百块呀！”人们听了哗然。村长说：“咱们村儿这些年也积攒了不少钱。村委会决定：这些钱不能再压箱子底儿了，准备拿出来当大伙儿的贷款。不管是谁，是啥项目，你必须写个可行性报告交村两委会审批。咱们要科学，更要严谨！”人们欢呼、鼓掌，经久不息……大黄蹲在那里，似乎也听得津津有味。
267、白日。回家的路上。肖玉说：“人有时候必须得归零，然后再敲锣打鼓另开张。”赵阳说：“是得重新好好干一场，我还有五仟块钱的外债呢。”肖玉朗声笑道：“天空飘来五个字——那都不是事，我爸妈说那只是我嫁妆的一部分。”说完向前跑去。赵阳似五雷轰顶，他大喊着：“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林妹妹，等等我！”他追上去……
268、深秋。灿烂的阳光下，拖拉机在广袤的田野上“隆隆”驶过，一片被翻新的黄土地呈现在我们眼前。赵满禄蹲下来，他捧起一把新土贪婪地闻着。腑瞰：那广袤的黄土地是母亲，赵满禄就是那孕育在母亲腹腔里的胎儿……
镜头定格。推出“剧终”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