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夫 人

（电影剧本）

“------几 千 年 来, 人 类 总是 象 蹂躏 自 然 一 样 地 蹂 躏 着 自 己。但 是我 今 天 终 于 相 信 : 人 总 是 先 成 为 人类, 然 后 才 属 于 不 同 的 民 族。"

——费利斯. 巴博

一 座 巨 大 的, 镌 有 饕 餮 纹 饰 的 古 钟。

轰 鸣 声 中, 出 现 巴 博 沉 缓 的 画 外 音: “百 多 年 来, 西 方 有 多 少冒 险 家 曾 深 入 中 国 内 地, 窥 探 过 古 中 国 的 历 史 和 中 国 人 的 奥 秘。 然 而 , 尽 管 随 后 的 著 述 就 象 被 运 回的 古 物 一 样 珍 奇 璀 灿 , 可 我 们 对 这 些 黄 河 子 孙 的 面 貌 却 仍 是 扑 朔 迷 离。"

字 幕: 1936年

1. 大 漠 黄 昏

晚 霞 。

大 漠 边 际 终 于 出 现 滚 滚 黄 尘 。

巴 博 在马 队 前 正 纵 马 狂 奔。她 当 年 看 来 有 二 十 七 八 岁 年 纪 , 通 身 上 下 大 汗 淋 漓 , 尽 管 早 已 精 疲 力 竭 , 但 仍 咬 着 牙 拚 命 向 前。

凄 厉 的哨 声 再 次 划 过 胭 脂 色 的 天 空。马 队 快 乐 地 蜂 拥 而 上，骑 手 们 在 马 上 纷 纷 打 起 倒 立 , 哄 笑 着 围 着 倒 地 的 巴博 走 马 灯 似 地 旋 转……

骑 手 们 再 次 大 笑。

猝 然 间 , 那 大 汉 在 人 群 中 快 乐 地 大 吼 一 声 , 随 着 吼 声 只 见 他 猛 地 将 巴 博 在 马 上高 高 地 举 过 了 头 顶。

大 汉 憨 声 笑 着 , 黝 黑 的 脸 膛 在 暮 霭 下 闪 着 汗 光。

2. 一 座 造 型 奇 特 的 沙 拱 黄 昏

远 处 地 平 线 上 , 隐 约 可 见 尘 沙 飞 扬。

马 队 越 来 越 近 , 马 上 骑 手 们 的 笑 闹 声 已 清 晰 可 闻 , 然 而 那 孩 子 却 还 笑 嘻 嘻 地 在 沙 拱 后 稳 坐 不动，直 到 马 队 风 驰 电 掣 般 地 冲 到 了 近 前 , 他 才 笑 容 可 鞠 地 突 然 站 起 来 对 天 鸣 了 一 枪。

远 近 沙 坡 背 后 , 这 时 开 始 纷 纷 出 现 持 枪 汉 子 们 的 身 影。 高

骑 手 们 纷 纷 下 马。

巴 博 在 地 上 睁 开 眼 睛 , 仇 恨 地 环 顾 着 四 周。

巴 博 颤 栗 了 一 下 , 下 意 识 地 整 理 了 一 下 凌 乱 的 衣 襟。

在 他 的 背 后 , 那 遥 遥 的 大 漠 边 际 , 有 几 缕 淡 淡 的 炊 烟 升 起 , 正 轻 柔 地 飘 浮 在 暮 霭 中。

人 群 中 发 出 了 一 阵 嘘 声。

所 有 的 目 光 都 集 中 到 巴 博 身 上 , 空 气 变得 骤 然 紧 张。

巴 博 愈 走愈 近 , 最 后 距 那 汉 子 已 只 有 几 步 之 隔。

巴 博 毫 不 退 缩 地 径 直 走 去。

人 群 中 再 次 爆 发 出 一 阵 嘘 声。

那 汉 子的 脸 扭 曲 了。

然 而 高 坡 上 这 时 却 已 猝 然 响 起 了 两 声 枪 响。人 们 紧 张 地 转 脸 望 去 , 只 见 巴 博 仍 停 留 在 原 地 , 而 一 只 飞 鸿 正哀 鸣着从 胭 脂 色 的 天 空 中 栽 下。

汉 子的 枪 口 还 在 冒 着 清 烟。

人 们 怔 住 了。

飞 鸿 重 重 地 栽 到巴 博 身 后 的 地 上 。在 距 它 不 远 处 , 我 们 发 现 有 两 具 散 卧 着 的 沙 漠 旅 人 尸 体 , 一 头 被 击 毙 的 驮 马 , 以 及 散 弃 着 的 资 料 , 仪 器 , 书 籍 ......, 书 籍 中 的 一 本 , 题 为 " 中 国 商 代 青 铜 器 上 的 饕 餮 纹 饰 "。

巴博 的 画 外 音 : " 后 来 我 才 知 道, 他 叫 刘 汉 发, 是 本 地 最 大 的 杆 子 红 风 寨 的 头 领。 据 说 他 老 家 原 在 天 津。 庚 子 那 年 他 九 岁, 由 于 父 亲 领 着队 伍 烧 过 当 地 的 教 堂, 后 来 全 家 都 让 八 国 联 军 和官 府 给 杀了, 只 有 他 和 那 年 也 才 十 六 岁 的 小 姨 娘 随 着 骆 叔 逃 到 了 河 南。而 后, 小 姨 娘 被 当 地 的 族 人 沉 了 潭 , 骆 叔 才 又 带 着 他 逃 到 了 西 北， 投 了 这 红 风 寨...... "

远 处 , 脸 色 阴 郁 的 骆 叔 领 着 队 伍 迎 着 巴 博 走 来。

3. 红 风 寨 夜

遍 坡 的 火 把 .

十 字 架 周 围 的 暗 影 中 , 闪 动 着 弟 兄 们 一 张 张 黝 黑 , 粗 糙 的 脸 庞。

" 疤 哥 , 干 嘛 ......非 得 把 她 烧 死 啊 ? "

疤 脸 用 一 小 节 树 枝 剔 着 牙 缝 , 诡 诘 地眯缝 着 眼 , 过 了 一 会 儿 才 笑 嘻 嘻 地 道 : " 你 懂 个 什 么 ! 咱 刘 爷 家 跟 洋 人 有 世 仇 , 在 咱 这 道 上 现 在 可 是 见 羊 (洋 ) 就 宰, 甭 管 他 东 洋 还 是 西 洋 " 可 是 个 娘 疤 脸 变 了 脸 : " 妈 的 , 娘 们 怎 么 啦 ? 娘 们 也 姓 洋 ! "

十 字 架 后 的 高 坡 上, 这 时 传 出 了 沉 重 的 鼓 声。在 黑 暗 中 赤 裸 着 上 身 , 阴 沉 着 脸 奋 力 抡 动 鼓 锤 的 , 是 那 曾射 倒 巴 博 坐 骑 , 而 后 又 在 拚 抢 中 把 巴 博 高 举 过 头 顶 的 大 汉 黑 头。 人 群 中 起 了 一 阵 骚 动 . 这 时 只 听 见 有 人 喊 : " 闪 开，快 闪 开 ! 刘 爷 来 啦 ! 闪 开 , 闪 开 ! "

刘 汉 发 在 人 前 站 定 , 鼓 声 也 当 即 停 止。 他 先 是 冷 冷 地 端 详 了 一 眼 十 字 架 上 的 巴 博 , 然 后 才 又 回 头 瞥 了 一 眼 身 后 的 骆 叔。

刘 汉 发 蹙 眉, 扬 起右 手 向 下 猛 力 一 劈。

随 着 鼓 声 震 撼, 八 名 手 持 火 把 , 脸 上 画 着 符 咒 的 汉 子 慢 慢 离 队 , 朝 着 高 坡 上 的 巴 博 走 去……

刘 汉 发 冷 漠 地 注 视 着 巴 博 , 似 在 等 待 着 什 么。

八 名 汉 子 走 近 柴 堆 , 随 着 急 促 有 力 的 鼓 声 , 身 体 开 始 左 右 摆 动 , 嘴 中 亦 开 始 发 出 伊 伊 呜 呜 的 声 响。

人 群 随 着 巫 师 的 扭 动 , 也 逐 渐 开 始 疯 狂 摆 动 , 并同 时 亦 发 出 了 低 沉 可 怖 的 声 响。

刘 汉 发无 言 地 注 视 着 巴 博 的 脸 庞。

在 场 面 达 到 高 潮 时 , 巫 师 猝 然 两 脚 站 定 , 高 举 魂 幡 发 出 了 " 啊 哈 " 一 声 呼 喊 , 整 个 人 群 顷 刻 安 静 下 来。

污 秽 在 巴 博 遍 身 流 淌。

巴 博 出 人 意 料 地 猛 然 抬 起 头 来－－

在 火 光 的 辉 映 下 , 巴 博 的 美 丽 瞬 间 发 出 了 震 摄 人 心 的 光 彩 , 以 至 那 满 身 污 秽 此 刻 也 成 了 她 的 一 种 奇 特 装 饰。

（闪 回） 月 黑 风 高, 咆 哮 着 的 古 潭 旁 几 个 汉 子 恶 狠 狠 地 将 小 姨 娘 绑 上 石 磨， 小 姨 娘 在 最 后 挣 扎 中倔 强 地亦 猛 然 抬 头－－

女 巫 这 时 微 闭 双 目 , 振 振 有 词 地 又 朝 天 痉 挛 地 摇 起 了 魂 幡。

铃 声 中 巴 博 微 微 闭 起 双 眼, 缓 缓 地 把 头 靠 到 十 字 架 上, 仿 佛 已 离 开 了 这 个 世 界。

刘 汉 发 仍 在 注 视 着 巴 博，目光 开 始变 得 阴 沉。

众 皆 惊 诧 地 朝 高 坡 望 去－－只 见 手持 鼓 槌 的 黑 头 此 刻 两 眼 盯 在 巴 博 身 上 , 痴 呆 呆 地 仿 佛 还 在 梦 中。

骆 叔 猝 然 厉 声 喝 道 : " 来 人 !"" 慢－－ "

十 字 架 上 的 巴 博 仍 闭 着 眼 睛。

猛 然 间 , 只 听 溜 子 大 叫 起 来 : " 哎 呀， 你 们 看 那 ! 她 ...... 下 泪 啦 ! "

人 群 涌 起 一 阵 骚 动。

刘 汉 发 的 脸 扭 曲 了。 他 重 重 地 哼 了 一 声 , 突 然 拨 转 马 头 , 径 自 朝 人 群 外 走 去。

场 上 顿 时 大 乱。 一 头 目 不 解 地 慌 忙 上 前 : " 刘 ......刘 爷 , 这 ...... "

刘 汉 发 凶 狠 地 回 头 : " 嗯 !? " 哦 ......" 头 目 慌 了 手 脚, 求 救 般 地 把 目 光 移 向 骆 叔。 骆 叔 微 微 闭 眼, 叹 了 口 气，然 后 摆 了 摆 手 道 : " 去, 把 人 放 了 吧。 "那 头 目 这 才 如 同 得 了 圣 旨 般 地 急 忙 吼 道 : " 还 都 傻 站 着 干 什 么 ? 还 不 快 去, 去 把 人 放 啦 ! "

巫 师 和 手 持 火 把 的 汉 子 们 这 时 也 都 慌 了 手 脚. 巫 师 伸 着 两 手 跑 到刘 汉 发 马 前， 惊 慌 地 嚷 道: " 刘，刘 爷, 这 ...... 这 是...... "

十 字 架 旁 众 人 七 手 八 脚 地 解 下 巴 博。 巴 博 还 不 知 道 发 生 了 什 么 , 仍 然 在 众 人 手 中 拼 命 地 怒 叫 , 挣 扎 ......

巴 博 的 喊 叫 声 越 来 越 响 , 已 经 骑 马 来 到 人 群 外 的 刘 汉 发 闻 声 不 禁又 蹙 起 眉 头 , 略 一 思 忖 , 他 回 转 马 头, 叫 道 : " 来 人 ! "

刘 汉 发 冷 冷 地 道 : " 去 把 那 堆 火 还 给 我 点 起 来; 把 她 的 那 点 儿 零 碎 , 还 有 那 两 个 死 人 , 都 给 我 扔 进 去 烧！"头 目 慌 忙 点 头 : " 是 ! "

巴 博 象 疯 了 般 地 哭 叫 着 扑 向 火 堆 , 却 被 众 人 拉得紧 紧。

火 光 中 , 巴 博 愤 怒 的 目 光 倏 然 投 向了 高 坡 上 的 刘 汉 发。

火 光 将 半 边 天 染 得 通 红。

朦 胧 中 昨 夜 火 堆 上 的 最 后 一 点火 星 也 已 熄 灭, 唯 有 那 具 面 目 全 非 的 十 字 架 还 在 冒 着 一 缕 残 烟。

刘 汉 发 木 桩 般 地 伫 立 钟 旁, 背 对 晨 光, 双 目 微 合……

倏 然 间, 刘 汉 发 双 手 出 拳 猛 击 古 钟, 古 钟 发 出 了 震 耳 的 轰 鸣……

5. 旷 野 日

阳 光。

刘 汉 发 脸 色 凝 重 地 跃 马 正 中, 心 中 似 有 着 什 么 心 事。 稍 顷 , 他 回 顾 左 右 , 发 现 不见 了 溜 子; 再 朝 后 望 去 , 见 溜 子 已 被 远 远 地 甩 在了后 面, 他 不由 渐 渐 放 慢 了 速 度。

刘 汉 发 先 是 一 愣, 但随 即 便 瞇 缝 起 眼 睛 笑 了。 倏 然 间, 只 见 他 饿 虎 扑 羊 般 地 猛 然 纵 马 上 前 , 象 擒 小 鸡 般 地 把 溜 子 掳上 自 己 的 马 背 , 然 后两 人 一 并 向 前 奔 去。

马 队 飓 风 般 地 狂 飙 而 去。

钢 刀 闪 亮 , 一 排 排 木 桩 被 齐刷 刷 地 拦 腰 劈 断……

枪 声 中, 几 十 双 坚 硬 的 肉 掌 劈 向 青 石, 青 石 断 裂。

寨 首 左 侧 的 高 坡 上 , 独 立 着 一 座 斑 驳 的 红 色 土 楼 。 巴 博 神 情 冷 漠 地 站 在 窗 前。

唯 独 刘 汉 发 脸 色 阴 郁 地 仍 执 辔 前 行。

巴 博 冷 漠 的 目 光 也 转 向 马 队。

" 哦 啊! ...... 啊! 啊! ...... " 这 时 , 附 近 传 来 的 一 阵 又 一 阵 急 促 的 马 蹄 声 和 稚 气未脱 的 吼 声 吸 引 了 巴 博 的 注 意。她 不 由 回 头 , 只 见 在 那 高 坡 下 , 溜 子 此 刻 正 模 仿 着 骑 手 们 在 马 上 的 各 种 动 作 , 象 是 和 谁 赌 气 般 的 正 在 那 大 片 开 阔 地 上 绕 着 圈 子 策 马 飞 奔 , 嘴 里 同 时 还 在 不 住 地 发 出 " 啊 , 啊 " 的 吼 声。 他 的 马 上 动 作 尽 管 勇 猛 , 但 看 上 去 毕 竟 还 嫌 笨 拙 , 以 至 巴 博 的 神 色 在 不 知 不 觉 中 变 得 紧 张 起 来。

巴 博 不 由 倒 抽 了 一 口 冷 气。

巴 博 松了口 气。 可 是 当 溜 子 俯 身 马 侧 , 旋 风 般 地 又 转 回 来 时 , 却 又 再 一 次 被 重 重 地 摔 到 了 地 上。这 一 次 看 来 摔 得 够 疼 , 他 半 天没 有 爬 起 来。

溜 子 的 那 匹 黑 鬃 马 象 是 自 知 做 错 了 什 么 , 慢 慢 地 又 转 回 到 溜 子 身 旁。

巴 博 轻 轻 " 哦 " 了 一 声。

巴 博 的 神 色 变 得 有 些 焦 灼。

路 边 有 (着 )一 块 石 头 ,

没 有 娘 奶 (那 个 )不 打 紧 哟 ,

……

巴 博 笑 了。

山 坡 下 , 溜 子 总 算 吃 力 地 爬 起 身。 刚 走 了 几 步 , 便 发 现 了 窗 口的 巴 博。巴 博 即 刻收 敛 了 笑 容 , 但 目 光 却 没 有 移 开。 两 人 对 视 了 半 晌 , 溜 子 突 然 笑 嘻 嘻地 开 了 口： " 喂 ! 我 说 你 瞪 着 我 干 什 么 ? "

溜 子 笑 得 更 开 心 了。 又 过 了 一 会 儿, 他 索 性 牵 着 马 , 一 瘸 一 拐 地 走 了 上 来。 上 了 高 坡 后 , 一 纵 身 , 很 亲 热 地 趴 到 了 巴 博 的 窗 口 上 : " 喂 ! 我 问 你 那 ! 怎 么 啦 ? 你 是 哑 巴 ? "

巴 博 转 身 , 用 有 些 生 硬 的 中 国 话 突 然 回 道 : " 你 才 是 哑 吧。 "溜 子 哈 哈 大 笑 了 , 干脆 把 头 伸 进 了 窗 子 , 正 要 再 说 点 儿 什 么 , 忽 然 发 现 在 室 内 窗 下 还 放 着 巴 博 没 有 动 过 的 一 小 木 桶 苞 谷 糊 , 两 块 黄 澄 澄 的 玉 米 馍 和 几 截 新 鲜 的 青 葱 , 他 的 两 眼 于 是 更 笑 成 了 一 条 缝 , 忙 不 迭 地 道 : " 哎 , 哎, 你 怎 么 不 吃 ? 好 东 西, 你 怎 么 不 吃? "

" 你 不 吃 , 我 吃。 " 溜 子 说 着 笑 嘻 嘻 地 朝 巴 博 伸 出 了 一 只 手 :" 来 ! 把 那 块 馍 给 我。 "

溜 子 一 接 过 来 , 便 狠 狠 地 大 咬 了 一口 , 嘴 里 接 着 便 嚷 : " 嗯 , 好 吃 ! 甜 , 好 甜 的 馍 ! "

溜 子 发 现 , 忙 放 下 手 里 的 馍 : " 你 笑 什 么 ? "

巴 博 这 次 没 有 掩 饰, 停 了 一 会 儿 , 故 意 讥 讽 地 道 : " 我 笑 你 \_\_\_\_ 居 然 还 没 有 学 会 骑 马。 "" 你 说 什 么 ? " 溜 子 瞇 缝 起 眼 睛 , 看 来有 些 恼 了。巴 博 觉 得 愈 发 好 笑, 不 由 一 字 一 顿 地 重 复 道 : " 我 说 你 还……没…… 有…… 学……会……骑……马 ! "" 你 是 说, 说 ...... " 溜 子 的 脸 剎 时 竟 涨 得 通 红 , 半 晌 都 没 说 出 话 来。但 很 快 他 脸 上 又 浮 现 出 一 股 顽 皮 的 笑 容， 只 见 他 努 力 把 头 往 前 凑 了 凑 , 然 后 神 秘 地 道 : " 那 是 说 你 的 马…… 准 是 骑 得 不 赖 啦 ? "" 比 你 总 要 好 些。" 巴 博 毫 不 客 气 地 回 答 道。" 想 不 想 出 来 试 试 ? " 溜 子 诡 诘 地 嘻 嘻 又 笑。巴 博 一 愣 , 但 随 即 眼 睛 不 由 一 亮 , 有 些 激 动 地 道 , " 你 是 说 ...... 你 敢 放 我 出 去? "溜 子 干 脆 地 一 拍 胸 脯 : " 那 还 用 说 ! "" 当 真 ? "" 废 话 . "" 那...... 好 ! "" 好 ! "

巴 博 迫 不 及 待 地 从 土 楼 内 冲 出 ， 但 只 跑 了 几 步 , 便 不 得 不 停 了 下 来。原 来 在 她 的 身 后 , 溜 子 那 管 黑 洞 洞 的 枪 口 . 正 稳 稳 地 指 着 她 的 脑 壳。

" 你 这 是 干 什 么 ? " 巴 博 没 好 气 地 道。溜 子 得 意 地 在 她 身 后晃 动 着 枪 口 : " 小 心 ! 你 小 爷 爷 可 不 是 跟 你 闹 着 玩 的。" 那 ...... 你 就 干 脆 别 让 我 碰 马 ! " 溜 子 嘻 嘻 地 又 笑 : " 那 可 不 成 ! 我 还 非 得 让 你 在 这 儿 溜 上 个 十 圈 八 圈 的 , 省 得 你 老 是 眼 里 没 人。" " 那好，就 随 你 的 便 吧 ! " 巴 博 无 奈 地 一 屁 股 坐 到 了 地 上。

溜 子 急 了 : " 怎 么 ? 你 不 敢 ? "巴 博 轻 蔑 地 "哼 "了 一 声 , 随 后 只 见 说 时 迟 那 时 快 , 还 不 待 溜 子 有 所 反 应 , 她 已 闪 电 般 地 飞 身 上 马 ,然 后 两 腿 用 力 一 夹 , 那 马 早 已 箭 一 般 地 飞 了 出 去。

" 站 住！ 站 住 ! 我 要 开 枪 啦 1 我 ......我 开 枪 啦 !." 见 有 贵 被 吓 成 这 个 样 子 , 溜 子 早 已 笑 得 前 仰 后 合. 他 扑 上 去 一 把 搂 住 有 贵 的脖子 : " 别 嚷！别 嚷 ! 好 戏， 你 等 着 吧，好 戏，好戏 哇 ! 啊，哈……"

然 而 就 在 这 时 , 巴 博 瞅 准 空 隙 , 突 然 掣 马 离 开 那 片 开 阔 地 , 疯 了 一 般 地 直 朝 辽 阔 的 远 方 奔 去。 有 贵 一 下 子 吓 得 脸 色 死 白 , 浑 身 颤 抖 着 竟 连 枪 也 忘 了 从 地 上 拾 起 来。

" 溜……溜 子 ! 糟...... 糟 啦! 她 跑 ......跑 啦 ! ! "

" 溜 子! 你......你 这 是 要 我 命 , 要 我 命 哇 ! " 有 贵 哭 喊 着 从 地 上 拾 起 枪 ,就 在 他 战 战 兢 兢 正 要 举 枪 瞄 准 时 , 忽 然 一 声 长 长 的 , 响 亮 的唿 哨 声 划 破 了 天 空。

巴 博 这 下 才 知 上 当 , 但 无 论 她 再 做 什 么 , 却 都 已 是 无 济 于 事。 而 这 边 溜 子 和 有 贵 看 见 黑 鬃 马 驮 着 巴 博 飞 奔 而 回 , 则 早 已 乐得 跳 脚 蹦 高 , 前 仰 后 合 地 笑 成 了 一 团……

溜 子 与 有 贵 急 跑 上 前, 见 巴 博 已 被 摔 昏 了 过 去， 额 头 , 手 臂 , 还 有 胸 膛 上 都 有 血 迹. 上 衣 也 被 划 烂 , 在 那 半 裸 的 胸 脯 上 , 一 枚 小 小 的 十 字 架 正 在 闪 着 光 芒。

半 晌 , 巴 博 才 困 难 地 睁 开 眼 睛。

溜 子 露 出 窘 态, 但 仍 得 意 地 : " 哎， 我 说 你...... 还 跑 不 跑 啦 ? "

溜 子听 得一楞。有 贵 凑 上 来: " 哎 , 她......在 说 什 么 ? "溜 子 停 了 停 , 然 后 毫 不 迟 疑 地 答 道 : " 她 说 她 饿 了 , 要 是 吃 饱 了 , 她 准 摔 不 下 来 。"有 贵 佩服 地 : " 噢 ? 是吗？...... "

急 促 的 马 蹄 声 自 远 处 传 来。

7. 红 风 寨 夜

几 人 一 冲 进 营 地 , 疤 脸 便 一 头 从 马 上 栽 了 下 来。

营 地 内 的 弟 兄 们 蜂 拥 围 上 ; " 疤 哥 , 怎 么 啦 ? 疤 哥……" 疤 脸 好 不 容 易 睁 开 满 是 血 糊 的 眼 睛 , 气 喘 吁 吁 地 破 口 大 骂 : " 他 妈 ...... 妈 的 ! 红枪…… 枪 会 ! 咱 们 九 个 ...... 九 个 兄 弟......" 说 着 他 头 一 歪, 又晕了 过 去。

在 旁 的 骆 叔 沉 吟 了 半 晌 , 上 前 道 :" 发 子, 你 看－－ "

刘 汉 发 咬 牙 切 齿 : " 血 洗 葛 家 庄! "骆 叔: " 哦...... "

疯 狂 的 红 风 寨 马 队 吼 声 震 天 地 从 四 面 八 方 冲 入 庄 内 , 一 柄 柄 闪 光的 红 缨 大 刀 肆 无 忌 惮 的 在 人 群 中 飞 舞 , 哭 声 哀 号 响 彻 云 霄。

一 红 枪 会 员 不 顾 死 活 地 自 屋 内 跳 出 , 持 枪 直 向 骑 马 的 刘 汉 发 刺 来 , 刘 汉 发 闪 身 躲 过 , 然 后 猝 然 夺 过 红 缨 枪 , 反 手 猛 地 将 那 红 枪 会 员 活 活 地 钉 在 了 廊 柱 上。

黑 头 手 持 两 柄 大 刀 , 凶 神 般 地 追 杀 着 一 群 败 退 的 红 枪 会 员。

黑 头 大 笑 , 将 大 刀 横 于 马 上 , 纵 马 上 前 , 猝 然生 擒 起 两 个 会 众 挟 于 腋 下 , 仅 过 片 刻 , 两 个 会 众 已 被 挟 毙 , 象 木 头 一 样 被 弃 置 于 地……

一 老 妇 颤 微 微 地 躲 在火 光 熊 熊 的 屋 角暗 影 中; 待 有 贵 近 前, 她 才 忽 地 猛 扑 上 来 抱 住 有 贵 的 腿 发 疯 般 地 撕 咬。

有 贵 疼得 大 叫 , 慌 忙 拔 刀 正 要 刺 下 , 却 猝 然 失 声大 叫 : " 婶 ?……是 我? 婶 ! ! 有 贵 婶 咬 牙 切 齿 地 破 口 大 骂 : " 咬 的 就 是 你! 你 ......你 这 个 遭 天 杀 的 ! 你 ......你 还 敢 回 来 ! 你…… " 说 着 她 又 张 口 狠 狠 地 咬 住 了 有 贵 的 大 腿 , 有 贵 慌 忙 闪 避 , 这 时 溜 子 正 纵 马 从 旁 经 过 , 见 状 上 前 猛 地 将有贵婶 踹 翻 在 地 , 而 有 贵 却 慌 忙 上 前 拦 住 , 哭 告 着 道 : " 别 , 她……她 是 我……我 婶 !"

有 贵 惨 叫 着 栽 下 马 来 , 溜 子 惊 得 脸 色 死 白。

溜 子 纵 马 围 着 火 堆 疯 狂 诅 咒 着。

12. 庄 内 广 场 夜

火 光 中，广 场 上 杀 气 腾 腾。刘 汉 发 手 持 红 缨 大 刀 脸 色 阴 沉 地 端 坐 在 广 场 前的 土 台 上 , 其 身 前 身 后 围 满 了 怒 目 圆 睁 的 弟 兄。 数 十 个 被 五 花 大 绑 着 的 红 枪 会 首 与 会 众 跪 在 了 广 场 正 中 , 其 额 头 均 被 用 人 血 打 上 了 印 记。

刘 汉 发 冷 笑 着 终 于 开 口 道 : " 自 古 道 血 债 血 偿 ! 今 天 你 们 还 有 什 么话 说？"

刘 汉 发 又 冷 笑 : " 早 就 听 说 你 们 红 枪会 得 玄 玄 大 师 真 传 , 守 五 戒 六 忌 十 不 之 规 , 吞 符 念 咒 后 刀 枪 不 入 , 今 天 我 倒 想 见 识 见 识 , " 说 罢 他 一 摆 手 , 喝 道 , " 来 人 ! 给 我 先 把 那 葛 纪 全 拖 上 来 , 试 试 我 刘 某 人 的 宝 刀。"

那 大 汉 被 拖 到 刘 汉 发 近 前 , 强 按 着 跪 下。刘 汉 发 见 他 仍 是 横 眉 怒 目 , 不 禁 手 抚 大 刀 笑 道 : " 看 来 , 你 还 不 服 ? "大 汉 猛 地 抬 头 , 怒 目 而 视 地 高 叫 : " 姓 刘 的 , 我 岂 能 服 你 ! 这 次 我 葛 家 庄 开 堂 不 久 , 算 是 让 你 捡 了 便 宜 , 二 十 年 后 再 来 撕 杀 , 不 杀 你 个 血 流 成 河 , 那 才 算 我 姓 葛 的 不 是 东 西。 "刘 汉 发 仰 天 大 笑 : " 看 来 你 倒 也 是 一 条 好 汉 ! 那 我 姓 刘 的 今 天 就 先 成 全 了 你 ! " 说 着 他 吩 咐 左 右 递 上 一 大 碗 白 酒，然 后 亲 手 提 刀 持 酒 , 来 到 了 那 大 汉 面 前。刘 汉 发 双 手 递 酒 , 一 声 喝 道 : " 喝 酒 ! "

刘 汉 发 又 摸 他 那 光 滑 , 阔 大 的 头 顶 , 再 次 笑 道 : " 此 头 不 赖。 "

大 汉 朗 声 在 下 应 道 : " 好 头 ! "刘 汉 发 大 叫 : " 二 十 年 后 又 是 一 个 ! "大 汉 : " 金 瓜 铁 葫 芦 !"刘 汉 发 厉 声 : " 好 ! 大 汉 : " 好 ! ! "

一 腔 热 血 喷 出 , 场 上 霎 时 爆 发 出 一 阵 狂 热 的 喝 彩。

大 笑 声 中红 枪 会 众 中 爆 发 出 一 片 震 天 动 地 的 呜 咽。

笑 声 中 红 枪 会 众 的 人 头 一 颗 颗 落 地，惨 叫 声 此 落 彼 起。

雨 水 , 血 水 汇 聚 成 河 , 沿 着 崎 岖 不 平 的 村 路 滚 滚 而 去。

排 枪 轰 鸣。

大 堂 内 烛 光 残 留 , 杯 盘 狼 籍， 大 堂 内 外 醉 倒 了 的 弟 兄 们 坐 倚 躺 卧 , 大 多 已 是 酣 声 如 雷。

幻 化 :

金 光 灿 灿 的 大 刀 高 悬 于 祭 坛 之 上; 祭 台 上 横 陈 着 葛 纪 全 等 十 数 人的 人 头 , 祭 台 下 无 数 的 红 枪 会 众 及 其 他 杂 色 人 等 赤 裸 着 上 身 俯 伏 于 地 , 口 中 念 念 有 词 ......

皮 鞭 雨 点 般 地 落 在 人 们 的 脊 背 上 , 但 由 皮 鞭 留 下 的 道 道 血 痕 却 在 人 们 的 背 上 编 织 成 了 朵 朵 血 色 莲 花。

刘 汉 发 手 提 大 刀 , 傲 然 地 高 居 于 莲 山 之 上。

刘 汉 发 猝 然 跌 落 水 中。

挣 扎 中 刘 汉 发 吃 惊 地 又 发 现 了 背 缚 着 石 磨 的 小 姨 娘。她 面 如死 灰, 也 浮 动 于 血 水 中, 脸 上 也 有 着 一 朵 血 色 莲 花……

窗 外一片漆 黑, 唯有远 处 高 坡 上 巴 博 土 楼 内 的 灯 光， 在 启 明 星 般 地 朦 胧 闪 烁。

14. 土 楼 门 外 夜

夜 雾 弥 漫。

后 面 弟 兄 奇 怪 : " 哎 , 黑 哥 ...... "

疤 脸 自 土 楼 门 旁 的 暗 影 中 钻 出 , 掏 出 一 支 洋 烟 来 衔 在 了 嘴 上 , 可 是 当 他 摸 出 打 火 石 , 却 无 论 如 何 也 打 不 出 火 来 , 气 得 他 悻 悻 然 骂 起 了 娘。

一 只 手 突 然 递 过 一 块 打 火 石, 疤 脸 接 过 抬 头: " 哦 , 刘 爷 ! ……是 你 ? "

疤 脸 : " 谢 ......谢 刘 爷 ! "

巴 博 和 衣 斜 靠 在 床 上 , 昏 昏 然 已 经 睡 去。 她 的 两 只 脚 搭 在 床 沿 , 一 只 脚 上 的 鞋 子 落 在 了 地 上。

巴 博 惊 醒， 猛 地 坐 起 身 : " 谁 ? "

巴博 出 人 意 料 地 高 声 命 令 : " 点灯！把 灯 点 起 来 !! "

灯 亮 了 , 巴 博 霎 时 脸 色 苍 白， 看 着 刘 汉 发 , 一 句 话 也 说 不 出 来。

就 在 这 时 , 巴 博 象 猫 一 般 猛 地 从 床 上 蹿 到 地 上 , 疯 狂 地 向 门 外 冲 去。

巴 博 冲 到 门 口 , 被 疤 脸 挡 住 了 去 路。 疤 脸 猛 地 将 她 推 回 屋 内 , 从 外 面 锁 上 了 房 门。

刘 汉 发 微 闭 眼 睛 仍 端 坐 桌 旁 , 听 任 巴 博嘶喊。

刘 汉 发 睁 开 眼 睛 , 显 然 被 巴 博 的 疯 狂所 激怒，他 的 眼 睛 变 得 血红， 终 于 猛 然 立 起 , 从 后 面 扯 住 巴 博的 衣 领 , 将 她 象 只 口 袋 般 地 摔 到 了 床 上。

刘 汉 发慢 慢 走 近 巴 博 , 巴 博 则 也 毫 不 示弱，仇 恨 地 挺 身 而 起。两 人 怒 目 相 视, 谁 也不 肯 后 退 半 步。

巴 博 趁 机 狠 狠 地 咬 住 了 刘 汉 发 的 手。

室 内 变 得 死 一 样 的 沉 寂。

刘 汉 发 这 时 已 失 去 理 智, 两 眼 血 红 地 又 猛 然 从 后 面 扑 过 来 , 抱 起 巴 博, 再 次 把 她 抛 到 床 上。

土 楼 外 , 疤 脸 惬 意 地 靠 在 门 旁 墙 角 上 , 笑 嘻 嘻 地 又 点 上 一 支 烟 , 眯 缝 起 眼 睛 , 饶 有 兴 味 地 倾 听 着 土 楼 内 传 出 的 疯 狂 滚 动 声 和 刘 汉 发 那 时 而 发 出 的 低 沉压 抑 的 吼叫.

但 渐 渐 地 , 由 于 几 乎 听 不 到 巴 博 发 出 什 么 声 响 , 他 开 始 变 得 不 耐 烦 了 : " 妈 的 ! " 他 站 起 来 愤 而 甩 掉 烟 头 , " 这 是 个 什 么 鸡 巴 女 人 ! " <你…… 骂 谁? " 有 人在 疤 脸 身 后 低 沉 地 问。疤 脸 一 惊, 急 忙 回 头, 见 是 黑 头 正 阴 郁 地 站 在 自 己 身 后， 他 大 为 诧 异 : " 哎, 你 这 是...... "

疤 脸 从 地 上 爬 起, 跺 着 脚唾 沫 星 子 乱 飞 地 破 口 大 骂: "你…… 你…… 你 个 混 帐大 王 八 蛋! "

土 楼 内 , 刘 汉 发 做 完 了 事 , 气 喘 吁 吁 地 跨 下 床 , 脸 色 阴 沉 地 又 一 屁 股 坐 到 桌 旁， 喘 口 粗 气后, 目 光再度 移 向 巴 博。

刘 汉 发 要 发 作 , 但 终 归 没 有 发 出 声 响。 最 后 , 他 抬 手 用 掌 心 一 把 压 灭 烛 光 , 一 脚 踹 开 门 走 了 出 去。

刘 汉 发 走 出 不 远 , 疤 脸 追 上 来 : " 刘 爷 , 你 的…… 石 头。 "

刘 汉 发刚 接 过 打 火 石 , 疤 脸 却 又 叫 :" 刘 爷，你 看 !"

刘 汉 发 望 着 那 闪 烁 的 光 点 , 咬 着 牙 狠 狠 咽 了 口 唾 沫， 一 甩 手，将那 小 小 的 打火石 摔 向 了 天 边 外。

巨 大 的 古 钟 孤 伶 伶 地 浸 润 在 晨 光 中。

17. 庭 院 日

炮 竹 猝 然 炸 响. 欢 乐 的 唢呐 锣 鼓声 齐 鸣。

庭 院 内 人 声 鼎 沸 , 弟 兄 们 大 多 换 了 新 装 , 在 骆 叔 的 指 挥 下 正 喜 气 洋 洋 地 内 外 穿 流 不 息。唯 独 在 骆 叔 自 己 脸 上 , 却 是 不 见 一丝 笑 容。

庭 院 外 , 头 戴 礼 帽 , 披 红 戴 花 的 刘 汉 发 正 从 有 着 护 胸 的 马 上 跨 下 , 人 群 当 即 围 上。

鼓 乐 骤 停 , 这 时 有 司 仪 在 院 门 口 高 声 叫 道 : " 铺 红 毡 , 倒 红 毡 , 新 人 下 轿 二 人 搀。" 随 着 喊 声 , 有 男 童 上 前 铺 下 红 毡 , 接 着 两 个 胖 女 人 疾 步 上 前 , 从 两 边 将 头 戴 红 盖 头 的 巴 博 从 轿 中 搀 持 下 来。

刘 汉 发 这 才 慢 慢 转 身 , 待 两 个 女人 小 心 地 将 跪 着 的 巴 博 松 开 后 , 方 缓 步 走 上 前 与 其 站 成 一 排 , 神 色 傲 然 地 也 跪 下 来。

周 围 人 群 一 阵 骚 动 , 站 在 人 群 中 的 溜 子 看 得 发 呆。 自 有 贵 死 后, 他 明 显 比 前 老 成了许多，脸 上 已 不 常 出 现 笑 容。

巴 博 在 那 两 个 女 人 手 中继 续 疯 狂 地 撕 咬 , 挣 扎……

巴 博 终 于不 支， 渐 渐 瘫 倒 在 天 地 桌 前。

周 围 人 群 先 是 一 楞 , 但 随 后便 是 一 阵 喝 彩 .

爆 竹 再 一 次 炸 响。

洞 房 内 外 装 饰 一 新。门 上 贴 着 红 双 喜 字 , 窗 上贴着用 红 纸 剪 的 鸳 鸯 烛 台。门 两 边 有 两 道 喜 联： " 玉 种 蓝 田 , 诗 题 红 叶 "。横批： " 喜 气 临 门 "。

巴 博 头 披 红 盖 头 , 手 被 反 绑 着 , 坐 在 床 沿 上， 全 身还 在 激烈 地 颤 抖。

巴 博 猛 地 站 起, 怒 视 着 刘 汉 发 , 两 眼 似 要 喷 火。

巴 博 仇 视 地后 退 了 几 步。

刘 汉 发 冷 冷:" 这 儿 有 两 件 东 西，想 活 想 上 吊 随 你 的 便。 不 过 你 要 是 死 了－－ " 他 说 着 抬 头, 又 冷 笑 了 笑, " 那 你 这 辈 子, 可 就 都 在 中 国 了 ! "

刘 汉 发 转 身 出 门。

刘 汉 发 径 自 走 出 去, 好 象什么都 没 有 听 见。

挂 满 红 彩 的 堂 屋 内 已 摆 上 了 丰 盛 的 酒 席。刘 汉 发 自 内 院 出 来 , 被 人 簇 拥 着 入 席 端 坐 正 中 , 待 众 贺 客 纷 纷 落 坐 后 , 他 才 起 身 拱 手 , 笑 道 :" 各 位 ,今 天 是 刘 某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