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长平屠

序 幕

(日。外景:秦军大军进军的场面。紧接着,秦军进攻韩军防守的南阳太行道的战斗场面,战斗血腥、残酷、惨烈、悲壮。秦军取胜,韩军败退。)

(同时开始出演职人员字幕表,并播放片头曲。)

(同时屏幕下方出字幕:公元前263年,秦王以白起为将,率军攻克了韩国南阳太行道,使之与韩国都城新郑断绝了联系。)

(日。外景:秦军进攻韩军防守的野王城戍堡的战斗场面。紧接着秦军占领韩军戍堡欢呼及部分韩军俘虏被关押的场面。)

(屏幕下方字幕:公元前262年,秦将白起攻伐韩国野王城,野王城守军投降秦军。)

(日。外景:十几个骑兵护卫着一架马车进入上党郡城。)

(屏幕下方字幕:韩王迫于秦国压力,欲将上党郡献与秦国求和,派使诏命上党郡守冯亭投降秦军。)

(字幕出完,片头曲结束。)

第一幕

(日。外景:上党郡治,战国时代的城池景观,低矮的土城墙、箭楼、简单的街道和土木结构的民居。城中的郡守府稍显气派。)

(内景:郡府大堂。身穿红袍官服跪坐上首处的正是郡守冯亭。其下左右依次跪坐几个文官、武将,正前方靠近厅门下处站着一些麻衣民众,均为年长者。)

冯亭看着众人,挺直身板,面带悲痛,声音低沉的说:“现上党与国内的道路已被秦军断绝,秦军日渐逼进郡治,我们已处于孤立无援境地。唉,王上诏命很明确,诸位可或有良策?”

官员、武将有的小声议论争辩,有的低头不语,有的神色苍白,有的略现喜色,有的若有所思。民众长者中,有的不知所措的东张西望、瞻前顾后,有的面显焦急、惊慌之色,有的陷入沉思,有的嘴唇蠕动念叨着什么,有的茫然地望着冯亭。

官员子恒起身向冯亭行礼后说:“大人,秦国暴虐,非我等所喜。但大人还是遵从王命吧,秦军实非我等能敌。”

冯亭的眼神从每个官员的脸上滑过,然后看着前方,眼神流露出一丝失望、悲愤。

众官员脸露羞愧之色,均低头不语。

武将鲍威见此,对冯亭恳切地劝说:“大人,秦军以斩得甲首数计为军功,我军陷入包围而外无援军,再战我等必充为秦军之功啊。大人!”

冯亭眼神不甘的望着其他人。

子恒见状,微微摇头,接上话说:“大人,上党无力抵抗,国内无法救援。但若大人违背王上令,怕王上另派他人代为郡守。”

冯亭望着下面的人,慷慨激昂而坚定地说:“虽说国内弃上党与不顾,但上党归附之与暴秦,此非我等所愿。”

众民众长者交头接耳,纷纷说:“对、对。”“是啊。”“对啊,大人。”

官员、武将们相互对视,眼神交流着各自的意思,有的脸色难看,有的带点冷笑,众人皆沉默不语,静等冯亭下文。

冯亭看众人注视自己,稍作停顿,而后坚定的说:“我思之又思,不若将上党献与赵国,赵国必会为上党而出军,这定会激怒秦国而引起秦赵开战。如此以来,赵国亲近韩国,韩赵联军,则可以抵挡秦国,保住上党不落于暴秦之手。诸位以为如何?”

众官员、民众有的流露出意外、惊讶的表情,有的微笑着点头称喏,有的若有所思,几个武将面露喜色。

鲍威向冯亭行礼,高声赞叹说:“大人之策甚善。”

官员邾俞向冯亭行礼后恭敬的说:“大人此计若行,上党军民可不必降秦,亦有赵国为上党出军,真乃上谋。但赵国能否出兵抗秦?”

冯亭胸有成竹地说:“我听闻赵王目光短浅,好贪利喜功;而平原君赵胜急功近利,一心增扩国土。故此事必成。”

冯亭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众人。

众官员、民众纷纷向冯亭行礼说:“大人之策,我等愿从之。”

子恒又说:“大人,下官只是担忧秦军进军迅猛,大人须在围城之前速派得力善言之士前往赵国,得使赵军尽速前来解围。”

冯亭点点头说:“子恒言之有理。好,季枢!”

官员季枢站起,其人长的相貌堂堂,身材扳直,令人产生好感,身穿有些旧却干净的蓝袍,向冯亭行礼说:“在,大人。”
冯亭充满期望地看着季枢说:“你擅言辞、长辩论,说赵之使非你莫属。你即刻赶赴邯郸,游说赵王尽快出兵援救上党。”

季枢面对冯亭,眼神坚定,行礼说:“大人放心,枢定不辱使命。”

(日,阴雨。外景:一个车夫赶着一架简陋的马车冒雨在一条泥泞的山间小道跋涉,几个骑士头戴草帽身披斗篷,围在马车前后。)

(内景:不停晃动的车厢内,季枢面色焦急、无奈,眉宇间是淡淡的忧愁。他怀抱一个小行囊,仿佛是抱着个婴儿一样,小心翼翼。)

(外景:慢慢的,马车行远,留在镜头里的是烟雨朦胧的山间泥泞小路上的车辙。)

第二幕

(字幕:公元前262年,秦国河东郡安邑县古家堡。)

(日。外景:一个小村落,村中的一处院落是典型的秦国关中地区的院落形式,面南背北,砖木结构的房屋、墙及木制的屋顶。院落里西南角堆放着整齐的麦杆,几只鸡在院落里走食。正是秋收后的一天晌午时分,阳光依旧展现出威力,照的院落里明晃晃的。)

古风(外貌:年轻的男子,约十七八岁的年纪,身体略显单薄但修长匀称,穿着粗麻衣物,裸露出来的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打着赤脚,发髻有些松散,长相俊俏,满面英气,气质显得忠厚而刚毅,倔强而透出机灵。)快步从外走入院落中,边走边喊:“娘,娘,我回来了!”

古风言语中流露出激动和兴奋,面部也是兴奋的表情,继续大声说:“娘,起战事咧。”

古风边说边推开柴门进入房屋。

(内景:屋内陈设简洁朴实,阳光透过窗照射进来的地方和昏暗的角落比较,有些不真实和朦胧。炕头坐着一位面目慈祥、头发花白、衣着朴素的妇人,正是古风之母。)

古母慢慢地放下手头的针线活站了起来,表情有些怔了怔,不明所以地迎上来说:“风儿,今天咋回来的早咧?”

古风搀扶着母亲又坐在炕边,兴奋的说:“娘,保长刚刚宣布王上发布的命令,要伐韩国上党咧。现在征召戊卒,每什要出一个成卒和一个更卒,近日就要出发。”

古母不禁叹出一声啊来,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伤感,轻叹一声,说:“又要打仗了,打仗了。总是不能太平啊。”

古母心中想起往事的片段(场景一:父辈从关中被王上强令迁入河东,分赏了田地;场景二:古母年轻时出嫁到生子,家庭的欢乐;场景三:丈夫从军打仗,只记得丈夫走的最后一面,自己拉着几岁大的孩子哭送;场景四:没多久,同村的人回来报信,丈夫战死了,连尸首也没有。)

古母不禁眼泪盈盈,悲伤的情绪写满了头发花白沧桑的脸。

古风见状有些心疼母亲,连忙劝慰说:“娘,娘,别难过了。”

古母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

古风面色无奈,劝说母亲:“刚才保长说了,这次王上之命比寻常严苛。征招的役卒按期不到,全家罚为奴,全什连坐。”

古母平复了一下心情,颤巍巍的说:“你爹早年战死,可是留得军功免除家里劳役的。”

古风解释说:“娘,咱家我已列入傅籍了。这几年来咱家既未出过士卒,也未出过劳役,这次什里无论如何要咱家出一个人咧。”

古母叹口气,问:“保长怎么说?”

古风说:“要么成卒,要不更卒。娘,我想了,反正要出人,我想当个士卒,上前线夺军功,还可以为爹报仇。”

古风陷入冥想状,憧憬着(场景一:幼年时目睹村里父辈因军功而得封赏的场景;场景二:少年时听闻官府发布的消息,父亲征战韩国阵亡,母亲悲伤,自己发誓报仇的场景;场景三:自己穿着秦军战甲在战场奋勇杀敌的场景,敌军的旗帜上绣着大大的“韩”字。),脸上不禁流露出向往的样子。

古母用微微发抖的语气但很坚决地说:“不,风儿,你不能去!我们和保长说说,古家只有你一个孩儿,你这么小,又从未打过仗,绝不能去啊!我们可以多给王上交粮,我们可以折抵兵役的。”

古风为难地说:“娘,怕不行咧。”顿了顿,说:“我家这几年没出过任何傅役,什里家家都出过咧。如果不去,上面责罚下来,我们,我们是避不过的。”

古母忍不住老泪纵横,说:“风儿,娘不想你去,也不要你给你爹报仇。我们虽然相依为命,但日子过得顺溜,你若去了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古风也留下泪,难过地说:“娘,不去没有办法啊,王上法令严厉,由不得我们的。”

古母说:“那可怎么办,怎么办呢?不去也不行,我真是苦命啊。”

古风劝慰地说:“娘,我只去当更卒,做些苦活,不上前线战斗,不会有危险的。娘,你不要难过了。”

古母看着古风,无奈的点点头说:“儿啊,答应娘,一定好好保护自己,做自己份内的事,千万不可惩能上阵厮杀啊。”

古母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期盼。

古风认真的点点头说:“娘,放心吧,我一定听娘的话,好好保护自己的。

第三幕

(日,阴,有风。外景:村里家家户户来送别自己的亲人,有妻子送丈夫的,老人送儿子的。古风穿着新衣,新的布鞋,背着不大的行囊。古母依然原装束打扮。)

古母拉着古风的手,流着泪说:“儿啊,一定照顾好自己,娘盼着你早点回来。”

古风给古母下跪,眼泪在眼眶中,强忍住,话未说完,还是流了出来说:“娘,您一定保重啊,儿一定早早回来孝敬您。”

保长走过来。

古风看着保长,当即下跪保长,说:“李大叔,我要走了,我娘就拜托您照顾了。”

古风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保长赶紧搀扶古风,充满感慨的说:“小风,你放心吧,我和村里的乡亲一定会照顾好你娘的。你要好好的保重,早日回家啊。”

古风重重的点头,泪流满面的说:“谢谢李大叔。”

(日。外景:村里出发的壮丁和劳役排着两队出村。)

队伍中有人唱起:“击鼓其镗,踊跃用兵,赳赳武夫,独我难行,哀我人斯,亦孔之将,哀我人斯,亦孔之休。”

慢慢有其他人跟着唱,后来所有出发的丁卒和劳役均唱起来,歌声整齐、雄壮、低沉、悲伤,又透出激昂。

一些丁卒几步一回头,大部分丁卒表情凝重悲壮而又慷慨激昂。

古风在劳役队伍中挺羡慕的看着成为丁卒的乡邻,又忍不住回头张望越来越远的娘亲。

村里的亲人们仍在原地望着走远的队伍,流着泪的,期盼的,许久许久。

第四幕

(日。宫殿内景:装饰大气豪华。赵惠文王端坐在王座上,紫袍绣青白似龙似蟒的图案,苍老,面色苍白、精神委靡;显露出王者气势,但又流露出外强中干的样子。左右两旁跪坐约十余位大臣。)

季枢进入大殿内,以赵国君臣大礼拜见赵惠文王。

赵惠文王微显疑惑,明知故问说:“下跪者何人?”

季枢再行臣子礼而非使臣礼,态度恭敬,俯身恭谨的说:“下臣上党季枢。”

赵王好奇的问:“哦?平身回话。汝来,所为何事?”

季枢挺直上身,谦卑而朗声说:“下臣受上党郡守冯亭之命,献上党与王上。”

左右大臣相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赵王哼了一声,殿内肃静下来。

赵王眼中闪过一丝似喜似怒的意思,而后面露不悦的问:“上党?!不是已落在秦国人的手中?”

季枢解释说:“王上,暴秦进攻上党,韩国弃之不顾而欲献与秦国,上党军民惶恐悲痛,誓死不降秦国,仍与秦军苦战,加之上党山多地险,秦军尚未得手。”

赵王不禁说:“噢?”稍沉思了一会,说:“上党军民愿降赵国?有何诚意?”

季枢俯身叩首说:“王上,冯大人领上党数万军众,愿效力王上,臣属赵国。”

季枢从怀中掏出行囊,打开取出郡守印信、上党羊皮地图,高举头顶,朗声说:“王上,上党有城十七座,献与王上。住民户籍随后报与王上。期盼王上体谅上党军民之愿,尽快派军接收上党,此乃上党民众万幸。”

季枢再拜。

赵王内侍接过物品摆放在赵王面前几案上。

赵王大致翻看了一下,面露喜色,一下子精神大振,挺直了腰板,含笑说:“季使辛苦了。可叹秦国贪婪、秦王残暴,上党军民,皆心向赵国,寡人十分欣慰。季使请暂回驿馆休息,寡人与众臣商议后,稍息告诉季使赵国决定。”

季枢再次跪拜:“谢王上。”

季枢退下。

赵王恢复成暮气沉沉的样子问到:“众卿怎么看待这件事啊?”

众臣议论纷纷。

臣相蔺相如挺身行礼说:“王上,臣以为上党郡守冯亭心怀叵测。上党,现如同虎狼之秦嘴边的一只肥羊,我国若争之,必与秦为敌,与秦一战恐上党未得,我国反而遭受其害!”

大臣邬昴挺身行礼说:“蔺相是越来越惧怕秦国了?!王上,秦军攻上党不下,而上党官民愿降我国,此大好机会。我国既取之顺其自然,也谅秦国无话可说。”

大将军廉颇忙起身行礼说:“王上,不可!秦军骁勇,且攻韩谋划良久,军备充分。而我军准备不足,若仓促发兵则必与秦军开战,恐难以取胜,故万不可轻易发兵啊。”

蔺相如面向廉颇,目光中充满赞许。

大臣丁璁挺身行礼,带着点阴阳怪气的说:“王上,我赵军与秦军年年作战,且不论胜负,哎,反正军中士气一直被秦军压着,畏秦如虎啊。可叹我赵军士兵彪悍,将军却尽是懦弱无能之辈,王上要这样的将军又有何用呢?我赵国只有仰秦国之鼻息而苟活啊!”

廉颇怒指丁璁,立即接话说:“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懦弱无能?!”

蔺相如不屑地看了丁璁一眼说:“王上,以无备对预备乃大忌。”

大臣郑峦起身行礼说:“王上,几位大人皆言之有理。上党降赵,王上可遣使他国诏告此事,天下皆知,秦国理亏,能奈我何。”

蔺相如鄙视的看了郑峦一眼,低声骂到:“蠢货,鼠目寸光!”

蔺相如面视赵王,目光炯炯,准备出班说话,被赵王摆摆手制止。

赵王说:“诸卿之心皆为国家,不必有伤和气。此事容寡人再想想,你们先退下吧。”

众臣请安退下。

第五幕

(夜。内景:赵国都城邯郸的赵王宫中的一处偏殿,点着蜡烛,火苗忽闪忽闪的,光线比较昏暗。赵王穿红色王袍,跪坐中央。平原君赵胜面向赵王跪坐左处,春绿色的长袍绣着玄鸟图案。平阳君赵豹跪坐右处,一袭月白色长袍。)

赵王有气无力的说:“两位爱卿,韩国上党郡守冯亭使季枢向寡人献上党郡,不知两位爱卿以为如何?”

平阳君赵豹急忙跪直身体抢着回答说:“王上,万万不可!圣人有言,无故得利,必有祸患!”

赵王看着赵豹,不太服气地说:“赵国乃乐土,寡人又仁义,天下人皆愿往之,韩人亦如此,何谓无故?”

赵豹表情诚恳地说:“王上,秦国蚕食韩国土地,韩王已放弃上党,秦国早已将上党视为秦国之地了。”

赵王问:“秦人尚未得手,又如何?”

赵豹说:“冯亭不愿降秦是真,降赵也恐非其愿,其如此必转祸与赵国。王上试想,秦国花费如此代价,而最终我国得到上党,秦国会如何?两国不可避免一战,战祸可远大于所得!”

平原君赵胜看赵豹一眼,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转看赵王说:“无须动用国资军力,即可得一郡之地,将国土西延百里,这大利于我国。且若与秦军一战,胜之则必振我国威,王上可开万世之基业也。王上,机不可失!”

赵豹忍不住说:“得到上党虽然扩大了疆土,但秦占上国之地,政令通行,有渭水、汾河之便,漕运补给便捷,秦军兵多将广,我国与秦国相比,国力衰弱,无力控制上党全境,最终必难保住。轻易出击导致与秦交恶开战,此利非可得矣。”

赵胜反问赵豹:“取得上党,即添国土。若据上党以御秦军,邯郸是否更加平安?”

赵王微微点头。

赵豹忙说:“臣昨日与蔺相、廉将军商议此事,皆有同感。秦攻韩之上党,乃预先策划有备而来。我军若匆忙出战,准备不足,对手乃虎狼秦军,绝无胜算。想我国近年与魏、齐、燕等国征战,已四邻为敌,现若与秦开战,形势对我国非常不利,王上!”

赵胜略显激动地而慷慨地说:“王上,我国自三家分晋立国以来,经武灵王变革,胡服骑射,君臣一心,开疆夺土,北破胡虏,南拒强楚,东破燕齐,西抗暴秦,牺牲了多少好儿郎,才有今日之赵国,多么不易!”

赵王深有感触的点点头。

赵豹说:“故应慎之。”

赵胜不屑的看了赵豹一眼,说:“我赵军战力之强,天下者皆有目共睹。与燕、魏战,无不克敌制胜,威震东方,西御强秦,其奈我何。”

赵王把玩手指,说声:“对啊。”

赵豹忍不住“哼”了一声,说:“六国,哪个敢轻易与秦国战?”

赵胜不慌不忙说:“是。可我国不增疆扩土,发展人口,如何与秦国对抗?”

赵豹摇头,说:“此时机不当。”

赵胜说:“差矣。增扩疆土,代价巨大。年初,我国兵发十万与齐开战,未得一城。而这次上党十七城能入我赵国版图,乃天赐良机,奈何不受?”

赵豹辩解说:“冯亭所献上党已被秦军占了大半。”

赵胜说:“非也。上党之地,战略要冲,乃我赵国屏障。此地若被秦国占领,秦军可随时兵临邯郸。我军若夺取上党,既拒秦军前里之外,又可威慑燕、齐两国,一举两得。此地决不可放弃!”

赵王说:“难道得地必须将士血染沙场才行吗?”

赵豹头冒冷汗,解释说:“王上,从秦国手中夺地无疑于虎口夺食。”

赵胜说:“听平阳君之言,他日秦军以上党为基,袭骚甚至进攻邯郸,如何退敌?朝中尽有为秦国说话、长秦军威风之臣,也不知是赵国之臣还是秦国之臣,可为王上考虑。”

赵豹闻听此言,有些气恼,看着赵胜说:“君侯请就事论事,不要含沙射影、擅疑他人。”

赵胜冷笑一声说:“我军战力强劲,与秦战也是各有胜负,并不逊于秦军。”

赵王看了看二人,点点头,下定决心般地说:“好了。不得上党,有违天机。若失上党,秦军如咽梗之刺,邯郸也不得安宁。赵胜之言合寡人的心意。”

赵豹急忙欲站起说:“王上!”

赵王摆摆手制止赵豹,一下子王者的气势爆发出来,踌躇满志地说:“秦国背信弃义,屡犯国界,赵国当接收上党,增添疆土。此事就此议定,不必再言。寡人欲封冯亭为华阳君,赵胜即刻传命韩使,并备发大军上党。”

赵胜得意的微笑,点头称喏说:“臣,谨遵王命。”

赵豹摇头叹息,低语说:“祸不旦夕矣!”

第六幕

(日。内景:邯郸驿馆。赵胜见季枢,相互行礼。)

赵胜说:“季使,吾奉王命传令。”

季枢跪拜接令。

赵胜说:“王上体恤上党军民心情,不日即派大军接收上党,抵御秦军。”

季枢忙行礼拜谢说:“多谢王上。”

赵胜说:“王上褒奖冯郡守忠义,敕封冯大人为华阳君,万户侯,仍为上党太守;郡下县令封千户;皆奉王命世袭。衙吏及民众皆封爵三级,续遵王命者,皆赐金六两。”

季枢再次拜谢说:“小人代表上党军民多谢王上大恩。多谢君侯。”

赵胜满意的笑了笑说:“季使,王上额外封你千户,作此表彰。”

季枢拜谢说:“小人遵郡守之命行事,愧不敢当。”

赵胜微嗔,说:“王上美意,岂能拒绝!”

季枢连忙拜谢,说:“多谢王上封赏。多谢军侯。”

赵胜说:“嗯。你速回告知冯郡守。我大军随后将至。”

季枢恭敬的说:“喏。”

(日。外景:季枢坐乘马车赶路返回上党。)

第七幕

(字幕:公元前262年,赵国武安邑滏谷村。)

(日,寒冬,天阴。外景:一处院落,房屋是新修整的,院落角落里整齐的堆放着柴火杂物,到处收拾的干净整齐。院内几棵枣树,裸露着枯黄的纸条,显得寒冬是那么的无情。一只瘦大的土黄色的狗无精打采的在院落里正屋门口卧着的。)

蔡毅裹着破旧臃肿的衣物,急匆匆地走入院落中。狗立起,晃悠悠地向主人迎去。蔡毅走近屋门,狗在他脚边亲昵的蹭着。

蔡毅朝屋里喊:“阿秀,阿秀!”推门而入。

(内景。房屋内昏暗,陈设简单、破旧,但非常整齐洁净。屋内无人。)

妻子阿秀从院门外进来,穿着破旧但经过尽心整理的衣裙,面额虽有些灰,但眼眉带笑,身上背着大大的一捆干枝枯草,身后跟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儿,身上裹的像蛹一样,发剪成一个刘海儿,小脸蛋冻的通红,眨巴着大眼睛。

阿秀说: “啊,夫君回来了。”

男孩欢喜地扑向蔡毅,喊:“爹爹回来喽。”

蔡毅眼圈一红,抱起儿子往旁边一放,连忙上前帮妻子卸下身上的柴,说:“这冷天咋出门了,快进屋里暖和暖和。”

蔡毅抱起儿子上了土炕。妻子往火炕里填了些柴,也坐在炕头。

妻子问:“今天回来的可早啊?饿了吗,我去弄吃的?”就要转身去伙房。

蔡毅心里一阵难过,脸上也表现出来,拉住妻子手,说:“不急。今天城筑了没多久,就传来王上之命,所有筑城的民夫都要和军队去韩国上党,我也得去。”

妻子问:“为何去韩国?”

蔡毅说:“听说秦国进攻上党,韩人献上党与王上,此去怕是与秦国争夺上党之地。”

全家一阵沉默。

妻子抬起头,眼中充满泪水,说:“能不去吗?听说秦人凶暴残忍,这一去太危险了。你走了,我们娘俩怎么办呢?”

蔡毅无奈的说:“民夫都要去,王命不敢违啊,但王上也下令取消了明年的赋役。我是村里出的劳役,应该没有什么危险的。唉,这时候了,村里家家户户都出人了,我不能不去啊。”

妻子低低得刻意压抑的哭声。

孩子拉着母亲的手,不明所以的叫着:“娘,娘!”

蔡毅说:“我这一走,不知又是几日,家里孩子就靠你了。”

妻子擦了擦眼泪,重重的点点头,说:“你放心吧,我会把家里照料好的。”

蔡毅抱起儿子往嘴边凑,边说:“小东,让爹亲亲。”

妻子看着蔡毅亲着儿子,复杂的眼神中透露出对丈夫的不舍、对家人的爱,无奈和悲伤,又有些许甜蜜。

第八幕

(日。乌云密布,飘一点雪花。外景:村里家家户户来送别自己的亲人,有兄弟相送的,苍白头发穿着寒酸的父母送儿子的,抱头痛哭的。蔡毅仍穿着洗干净的那身旧衣,旧的布鞋,背着旧的不大的行囊。怀里抱着穿着新衣的儿子。妻子穿着虽有些旧但仍然红艳的洗的干干净净的麻布裙,但脚上的一双鞋很有些破旧。)

蔡毅亲了一口儿子的脸,放在地上,儿子扒着蔡毅的衣角,蔡毅双手拉着妻子的双手,深情地说:“娘子,你穿着出嫁的衣裳,真美。”

妻子强忍住眼泪,说:“每次送夫君远行,我都穿着出嫁的衣裳,希望夫君想我是漂漂亮亮的时候,祈愿夫君能够早日平安归来。”

蔡毅看了儿子一眼,有点哽咽地说:“娘子,儿子就靠你了,把家照顾好,等我回来。”

妻子拉着蔡毅的手,流着泪说:“夫君也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平安回家。家里你就放宽心吧。”

远方有人喊:“出发啦!”

妻子凝望了蔡毅一眼。

蔡毅也凝望着妻子,感觉时间仿佛停滞了,对妻儿的爱立即化做洪水一样,就要从眼眶中流出,强忍住眼泪,但眼泪在眼眶打转。

妻子转头看儿子说:“小东,再给爹爹磕个头吧!”

男孩给蔡毅磕了个头,仿佛预感到什么,抓住蔡毅的裤角嚎啕大哭起来,边喊:“爹,爹!俺不要你走!”

蔡毅眼泪忍不住流下来,抱起儿子说:“小东不哭,爹很快就回来了,爹给小东带好吃的,不哭啊,小东,好好听娘的话。”

蔡毅又对着妻子,愧疚地说:“不要叫小东来就好了,以前我出门都是哄着小东在家睡觉的。”

妻子好象全身力气被抽走了一样,软软的从蔡毅手中接抱过儿子,又象是注入了生命力一般的坚强地说:“小东不哭!你要像爹一样坚强。快,亲亲爹!”

蔡毅一把搂过妻儿,抱在怀中,略带哭腔,忍着说:“小东,好好听你娘的话,等爹回来!”

男孩点点眼泪花花的小脑袋,答应说:“嗯!”

蔡毅不忍地说:“我,得走了。”

妻子哇地哭出声来,手指死死专抓住蔡毅的衣服,蔡毅感到妻子的手都快撕破衣服抓破他背上的肉了,说:“你,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蔡毅抱紧妻儿,难过的说:“我一定会平安的回来!”

屯长再次下命令喊:“快!出发了!”

蔡毅松开妻儿,依依不舍地说:“我一定尽快回来!”

妻子抹去眼泪,挤出笑脸,说:“夫君保重啊!”

男孩哭着喊:“爹!......”

蔡毅眼神象是把妻儿的形象刻在了心里,替儿子抹了抹眼泪,想说什么的动了动嘴皮,最终没说什么,慢慢的转过身,向队伍快步走去。

妻子疯了般的哭喊:“夫君!......”

蔡毅猛地回头,跑回来,抱住妻儿,用尽力气般的说:“阿秀,要保重!”

(外景:家家户户送亲人,形成了庞大的长长的送亲队伍。蔡毅和妻儿拖到队伍的最后。蔡毅狠心不回头的跑到队伍中去。蔡毅的妻子拉扯着儿子在后面哭泣,离队伍渐远。)

(外景:全村家家户户都出来送行。有送儿子服兵役的,有送服劳役的,劳役的和兵丁分两队,默默地向村外出发。亲人们有的在相望,有的也随着队伍奔走,有的站在原地痛哭流涕,有的木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外景,镜头逐渐拉远:蔡毅终忍不住回头,望着妻儿,表情凝重、悲壮、坚定。妻子抱着儿子站在村口,望着远去的队伍,直到再也看不到任何身影。)

第九幕

(日。外景:赵胜整军备马,做大军向上党进发的准备。)

(日。外景:秦军向上党郡治集结,准备进攻。)

(日。内景:冯亭郡守府衙大厅。)

孔宁急匆匆的且面带喜色地通报说:“大人,季枢出使回来了,准备求见大人。”

冯亭显得疲倦衰弱的声音说:“让季枢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实在无颜再见季枢!”

孔宁不解地问:“大人,听说季枢已求得赵国救兵,不日即达上党,大人缘何如此?”

冯亭满面忧伤,眼中含着眼泪说:“唉,我时常想自己这个决定是否妥当,心中忐忑不安啊。”

孔宁奇问:“大人此决乃义举,何故不能释怀?”

冯亭叹口气,面带羞愧的说:“无论如何,我不能为王上守住上党;王上命我降秦,我抗命不遵;又擅自决定将上党献与赵国,得赏赵国;此三不义啊。我实在无颜再见季枢。”

孔宁劝慰说:“大人只为上党民众着想,已尽忠尽心了。请不必再自责。”

冯亭说:“迎接赵军的事,让季枢去办吧。”

孔宁恭敬的朝冯亭行礼后说:“小人去回季使。”

孔宁退下。

冯亭默默的跪坐在几案前愣神,决意回韩国向王上请罪。

(日。外景:冯亭坐着一架马车,旁边跟着孔宁及几个家仆,去往韩国都城新郑的路上。)

第十幕

(日。外景:秦国的一处兵营。宽大的演练场上,许多士兵穿者简易的黑色盔甲,手持长矛、戈等武器在操练。几个穿者黑色的但反射着阳光、明亮的铠甲的校尉、军侯威风的站在高台上,审视着训练的士卒。)

(外景:演练场旁,穿着土黄色的更卒制服的役卒正从牛车上卸下粮食。)

古风正欲从一辆牛车上搬运粮食,看着训练着的士卒,流露出羡慕的眼光,站在原地,手里动作也停了下来。

劳役队屯长宋俣的长相普通,但神色刚毅,饱经风霜,三十多岁,长得很结实,看古风羡慕的眼神,笑着说:“你小子又羡慕他们了。”

古风一幅不好意思的表情,边继续搬运着粮食,边赞叹着说:“宋大哥,他们好威风呐!”

宋俣小声说:“威风,当兵打仗,是要命的,你以为威风就好?”

古风不太服气地说:“哪有打仗不死人的,军功可不是白得的。我们村里每年都有得军功的,家家青壮都习练兵器,我的剑技在村里也是响当当的!”

宋俣略带惊讶又不以为然的表情看了一眼古风说:“你小子还剑技呢,我看你还是把大车赶好吧。军功,军功,你小子,眼里只见到风光,却看不到悲伤。”

古风充满豪气地说:“宋大哥,人生在世,不轰轰列列地干一场,枉为大丈夫!”

宋俣一脸沧桑、看破红尘般地望了望古风说:“大丈夫?轰轰列列地干一场?多少男儿好汉的背后是父母泪、妻儿弃,又有几家能摆脱悲忧痛苦?”

古风表情有些不以为然。

宋俣看着心里一怵,仍不住有些大声的激奋地说:“小子,你明白吗?”

周围的更卒都闻声停下来手里的活,看向古风和宋俣。

旁边负责更卒的一个百夫长大声呵斥:“嗨,军中随意妄言,可要吃棍子的。快干活!”

古风偷眼望了那百夫长一眼,缩缩头,又看了一眼宋俣,对宋俣眨眨眼,低声说:“宋大哥,真不想在这个恶人手下干活了。”

宋俣满脸世故沧桑地说:“哼,在这恶人手下干活总强过上战场变成死人。”

宋俣精神有些恍惚,心里浮现起战场的场景(外景:烽烟四起,死尸遍地,到处是散落的兵器,各色旗帜残破的随处扔着,绣着“秦”、“赵”的字样。宋俣穿着破旧带着血污泥土的铠甲,头上的盔也不在了,盘着的头发有些散乱,几缕从面前垂落下来,单腿下跪,左手扶着插在地上死尸身上的长戈,凄惨绝望的看着远方,隐隐传来厮杀声。)。

古风看宋俣愣神,说:“宋大哥,宋大哥?”

宋俣恢复清明,边干活边说:“小子,快干活吧。”

古风心里感觉宋俣有点窝囊,手上忙不迭的接着干活。

第十一幕

(日。外景:秦国都城咸阳秦王宫。辉煌浩大,深宫九重,殿檐飞扬,森严庄重。)

(内景:秦王宫摆满巨蜡的大殿内。烛光照的明晃晃的,巨幅垂曼隐隐绰绰。秦王穿着绣着青色玄鸟的黑色长袍,头戴王冠,盘腿端坐在宫殿深处的高台上。其下左右跪坐着两排大臣,穿着红色、青色、绛紫色等各色长袍,跪坐于前面的小几案后。)

秦王扫视了一下群臣,面带怒容的说:“韩王遣使入秦,欲割让上党郡予秦以求和。奈何上党冯亭匹夫,竟降之与赵国,赵国尔敢取之,乃与秦国为敌。寡人决定,兵发上党取之!众卿意如何?”

群臣跪坐相邻相互交头接耳点头示意着。

范雎身着暗红长袍,头束高冠,相貌猥琐,气势宣昂,向秦王挺身行礼后说:“王上圣明。如今之策当交好齐、楚等远国,近攻韩、赵等邻国。现韩国势衰,正应攻之。而赵国屡屡阻我军东进,当借此机与之一战。王上之意,臣以为善。”

群臣更加大声议论纷纷。

午阳相貌俊俏,脸色苍白,挺身向秦王行礼后说:“王上慎虑。兵者,凶也。韩、赵占据地利优势,我军长途奔袭恐难以取胜。况且路途遥远,输送军粮物资不易,臣以为万不可轻易出兵。”

范雎不以为然的说:“午阳之言非也,我军已断绝上党与韩国内地的联系,现上党如囊中之物,当取之。韩赵之兵懦战,不足惧也。”

子期挺身向秦王行礼后说:“韩赵联兵,我军恐独立难支。东方六国因惧怕我国,早有联军之意,战之恐对我国不利。”

栾盈挺身向秦王行礼后说:“东方六国势如散沙,按丞相之策,早已分化之,我国当可以为战!”

群臣议论纷纷,互相辩论。

秦王稍不耐烦地看着群臣,坚决地说:“众卿,丞相之言有理。寡人意已决,夺取上党,准备与赵国一战,绝不能让秦国的利益受到损害。寡人命左庶长王龁,领军占据上党全境,取冯亭人头见寡人。”

众大臣共同抱拳弯腰行礼,异口同声说:“谨遵王上之命。”

第十二幕

(日。外景:秦军向上党进军,旗帜上绣大大的“王”字。大军排列成长龙般,行进在土路上,不断有侦骑来回跑过。大军之后,众多更卒推着独轮车的、赶着牛车的,运输军粮物资。)

古风、宋俣和其他更卒一样,也赶着牛车,跟随着大军之后向前线进发。一路上,尘土飞扬。

矮壮身材,黝黑脸庞的祝虎一边擦着从脸颊流下的汗水,一边抱怨着说:“刚开春这热的,老天爷也不下雨,这土把人都能吃咧。”

瘦小单薄的陈林说:“下雨干啥,一脚水一脚泥的,咋走?”

宋俣笑说:“莫说了,不是土吃人,是人吃土!”

古风满脸尘土,显得眼睛更亮,望了望前面的人马,有点愤愤不平地说:“大军在前面威风,我们跟在大军后面就是吃土嘛!”

宋俣看着古风耐人寻味的一笑,说:“小子,现在吃吃土,以后可有机会吃肉咧。”

古风不以为然,伸着脖子向往地往前军看,看不到头的行军路上都是更卒在运送物资和保护运输的军队。

古风羡慕的说:“还是当兵好啊。宋大哥,你说我们能打败韩国吗?”

宋俣还未说话。

祝虎得意地说:“这还用说,我们秦国军队可是天下最厉害的。你不知道吗?齐之技击不如魏之武卒,魏之武卒不如赵之劲骑,赵之劲骑不如咱秦之死士。咱秦国的战士可是天下无敌呢。看四周,原不也是韩国之地,现不都是咱秦国的了。”

宋俣面向祝虎,不屑的说:“好像是你小子天下无敌似的。”

宋俣转向古风,语重心长的说:“别听那小子瞎说。唉,这几年,四处征战,到处都不太平。等这仗打完,你小子还年轻,快快回家娶媳妇。”

众民夫哈哈大笑。

古风不好意思状,说:“有什么可笑的。”

陈林不怀好意地笑说:“小风,你干脆到上党找个韩国婆姨带回家吧,哈哈,劳役服完,婆娘也有了。”

祝虎猥琐地对着古风说:“古风,还没有碰过女人吧?!”

众人又哈哈大笑。

古风气急,说:“你.......!”

有士兵凄厉地大声喊:“敌袭!敌袭!”。

混乱中有士兵喊:“韩国人,是韩国人!”

(外景:场面有些混乱,众更卒往大车下躲。士兵拿着兵器弓箭乱跑,有的保护在物资前,有的往远处射箭。有些箭矢都射到了马车、牛车上,一些更卒也因中箭未死哀呼连连,有些受惊的骡马拉着大车乱奔乱撞。离古风很近的祝虎脖颈处中了一箭,鲜血溅到古风脸上。古风看者祝虎痛苦狰狞的脸倒地死去,不知是惊吓还是想不到,傻傻的呆住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宋俣几步过来一把拉过古风,将古风塞到路边停靠的一辆大车下,命令式的说:“老实待在这!”

宋俣又大喊:“大家往车马后躲啊!”

宋俣喊着,从地上一个中箭的士兵手里捡起一柄长剑,横在身前,将古风藏身之处挡在身后。

古风在车底下浑身哆嗦,双手乱刨,就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摸到了一根长树枝,心里稍定。想到祝虎临死前的模样,头皮发麻,浑身冒冷汗。

宋俣正指挥屯里其他更卒拣起受伤士兵掉落的兵器弓箭,做防御阵型。

一个韩军士兵手持长戈冲向宋俣就刺。

古风看见未来得及惊呼,只见宋俣轻巧的侧身,用手中大剑猛然磕开韩军士兵的长戈,迅速一转身,挥剑砍到韩军士兵脖颈肩颈处,鲜血一下涌出,那个韩军士兵软软的倒下了,还一下一下轻微的扑腾,他的脸正对着古风。

古风胆战心惊的看着那个渐渐死去的韩兵。那还是一张年轻稚嫩的脸,瞪圆的双眼已没有神采,脸谁的神情透露出不知是痛苦还是解脱,古风看着看着眼前一片血红,陷入茫然之中。

有人大喊:“好!”

古风从愣神中清醒,看到宋俣又刺死了一名韩军士兵,威武地好似一名将军,又似护犊的母亲。古风看着宋俣,脑海里不禁浮现出父亲的身资,眼角慢慢湿润了。古风热血上涌,往车外爬,边喊:“宋大哥,我出来帮你,我要给虎哥报仇!”

宋俣头也不回的呵斥说:“你小子充什么好汉,给我躲好!刀箭无眼。”

一队秦军士兵跑过来保护更卒。袭击的韩军开始逃散。领兵的一个胡子拉擦的百夫长很快爬谁一辆牛车上大喊:“操蛋的,左队保护粮草,右队随我去灭了韩人。散兵勇子,怕逑啥!”

军官说完,一挥手,跳下大车向韩兵退却方向追去,一群士兵也跟着朝远处追去。

古风从车底看着远方逃去的韩兵和追击的秦军,手里紧紧握着树棍,稍带颤抖遗憾地说:“这些韩狗不堪一击,可惜虎哥死了,我不能杀死这些韩国人为他报仇!”

宋俣听到不屑地冷笑一声说:“两国相争,哪有私仇。小子,就好好做劳役,平平安安保住小命就好。”

其他几个更卒,有些狼狈的从车下爬出,有的从地上站起,拍拍身上的土。

其中陈林心有余悸的说:“对!对!宋大哥说的太对。保住小命最重要。唉,可惜祝虎跟我们这么久,没想到就这样去了。唉!”说着流出了眼泪。

古风跟着宋俣,默默的走到祝虎尸体前。众人表情伤感。宋俣默默收拾祝虎的物品,众人默默的看着。

远处百夫长喊:“伤者等候救治,死者登记造册,尸首集中就地掩埋。”

随后又喊:“动作都快点!”

众人收拾伤员、尸体。留专人看护,继续往前赶运粮食兵器。

古风走在宋俣身旁,面露感激神色,诚恳的说:“宋大哥,谢谢你这么照顾我。”

宋俣拍拍古风肩,说:“何必言谢。”

宋俣顿了顿说:“咱们屯你最年幼,第一次服劳役又遇到这样的情形,要多留心。记住,平安回家孝敬娘亲最重要。”

古风感激地说:“宋大哥说的是。”

第十三幕

(日。外景:秦军与韩军作战。秦军攻城,韩军守城,韩军显得势单力薄,抵抗也不强烈。)

(字幕:公元前261年,王龁率秦军攻打韩国上党郡治。)

(日。外景:王龁和几个将军站在在秦军阵后的一处高坡上观阵。)

一个传令兵飞马来报说:“禀将军,我军在一个时辰之内必能攻克上党郡治。”

王龁命令说:“尽力不要走了冯亭,王上之命取其人头。”

传令兵答:“喏!”转身传令。

王龁略显兴奋的说:“上党归秦矣。”

左裨将王真笑容满面说:“恭喜将军再立战功。我军所向披靡啊。”

王龁亲卫统领右裨将方侩奉承说:“将军威名已震山东诸国,加以时日必横扫六合。”

王龁面露淡淡的微笑,说:“韩军弱小,胜之不武。”说着,看了一下左右,继续说:“赵、楚等国多有名将雄兵,才是我军真正的对手,你等万不可轻视。”

王真、方侩等行礼称喏。

(日。外景:秦军攻克上党的场面,上党郡治城头竖起秦军的大旗。)

(日。外景:道路上,有不断有小股韩军士兵败退。一些上党百姓拖家带口逃亡。)

第十四幕

(日。外景:秦军已占领上党郡治等城池,插秦军旗帜。一些韩国军民数百人向赵国边境逃离,随后有秦军追兵。)

(夜。细雨绵绵。内景:赵胜府邸。一片屋脊挑檐隐藏在黑暗中,但有处房舍窗户闪烁着灯火之光。正是赵胜的书房。有几个门客或跪坐或站立,望着房屋里来回踱步的赵胜。)

赵胜来回踱着步,边回想着日得到秦军破上党并率军继续追杀韩国人向赵国边境杀来的消息,不禁发愁而感慨的说:“唉,未料到秦军如此神速,我军尚未成军出发,秦军已将矛头指向赵国,我看两军不可避免一战了。唉,尚未得肉却先遭虎狼之噬啊!”

钟离说:“君上不必忧愁。此事并非无可挽回。君上当尽快说服大王派得力统帅,领军占领长平要道,抵御秦军,尚未晚矣!”

其他门客纷纷点头称是。

鄞共看着赵胜急切的说:“钟先生所言极是。君上,现当说服大王,加强赵韩边界戒备,以防秦军借追讨韩军冯亭之名侵略到赵国。”

赵胜说:“也只有如此了。堪能胜任大军统帅者非廉颇将军莫属,只是廉将军当初反对出兵上党,现闹成这样局面,我可是无颜相见廉颇将军啊!”

钟离说:“君上,国家大事为重啊!”

赵胜看了看大家,下定决心般的说:“好,我自进宫面见王上,诉说军情利害。”

赵胜吩咐:“来人,快备车马。”

钟离劝道:“君上,已入夜了,王上恐已就寝,君上明早再去也不迟啊!”

赵胜说:“唉,事关重大,拖不得。我也心急如焚,怕是王上得知这样的消息也着急睡不着啊,我现在就去。”

第十五幕

(夜。外景:赵胜坐马车到赵王宫。)

(内景:赵王寝宫。火烛点的很亮。赵王呆坐在床榻之上,长嘘短叹,愁眉苦脸。)

旁边站着的一位内侍劝说:“王上,时辰已晚,请王上早点安歇,别累坏身子。”

赵王:“寡人如何能睡的着呢?寡人以为不战而得地,当初真是高兴得太早了。”

这时,门外内侍禀报说:“禀王上,平原君求见。”

赵王自言自语说:“这么晚了,赵胜见寡人,定为秦攻上党而来,难道他有了应对之策吗?”

赵王吩咐:“快传赵胜。”

赵胜进门快走两步到赵王近前,纳头就拜,泪流满面说:“王上,臣有罪,臣有罪!怪臣贪欲太重,以致秦国借机攻赵,我国陷于被动,唉,罪责在臣,请王上责罚与臣!”

赵王说:“赵胜,寡人听你之计,怎料会是这样局面。今天寡人得知前方消息,是吃不香睡不着啊。”

赵胜内疚且后悔的表情,说:“王上,臣逞性妄为,请王上责罚吧!”

赵王说:“此事也不能全怪你。唉,可恨秦贼,贪婪可恶,持强凌弱。前才盟交,现又可能要两军对峙,这如何是好啊?”

赵王说着,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赵胜。

赵胜咳咳两声,以一种深思熟虑地口吻说:“王上,为今之计无他,当即刻整军备战。”

赵王犹豫地说:“与秦国为敌,我军恐无胜算。若战之不胜,又要割地求和?”

赵胜说:“大王,事不宜迟,不战也已得罪秦国,秦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其定会占据上党全境进而虎视我赵国。若此战胜之,则不但得到上党,且可凭上党之势据秦国与千里之外;若此战不胜,则退守上党以东之险要地势,为国之屏障。”

赵王说:“那如今之际,只有出动大军了?可是何人为将可领军?”

赵胜说:“廉将军作战智勇双全,军中威信极高,非其莫属。”

赵王说:“寡人也有此意。只是廉颇先前反对寡人接受上党,遭寡人斥责,寡人无颜为此事再面对廉颇啊。”

赵胜说:“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下臣为王上分忧乃本分。廉将军对王上忠心耿耿,决不会因此计较的。事关重大,王上不应再顾虑这么多。臣去游说廉将军,他必会主动请缨领取君命的。”

赵王说:“甚好!此事即如此定夺。”

赵胜说:“王上圣明。”

赵胜拜退。

第十六幕

(夜。外景:赵胜出赵王宫,连夜坐马车来到廉颇府邸。)

(内景:廉颇府会客厅。烛台蜡烛明亮,赵胜与廉颇对坐。)

赵胜向廉颇深施一礼,说:“深夜造访廉将军,是有急事相商,望见谅。”

廉颇急忙还礼,说:“君侯来意,在下略知一、二。”

赵胜认真地说:“即如此,我也坦言相陈。将军作战勇猛果敢,多有智谋,乃是我国军中的栋梁啊……”

廉颇淡然一笑,打断说:“君侯之言过誉了。廉某一介武夫,怎敢担栋梁之称。”

赵胜恳切地说:“此不仅是我之意,也是王上之言。王上对将军的丰功伟绩可是一清二楚。将军不必过谦。”

廉颇表情很感动地说:“承蒙王上恩典和君侯的厚爱,在下必当誓死报效王上国家。”

赵胜满意地说:“将军的忠心堪比日月啊。有将军在,秦军能奈我赵国何?”

廉颇诚恳地说:“只要我赵国君臣一心,思国保民,就不惧秦、楚、燕、齐等国。”

赵胜深有感触地说:“将军所言极是。我前因贪图上党之地小利,不听将军等人之言,鼓惑王上听信那冯亭谗言,导致秦人兵锋将至,陷赵国战火危难境地,我真羞愧不已,无法面对王上和诸君啊。”

廉颇劝慰说:“君侯不必自责。那秦国狼子野心,决非得到上党就善罢甘休的。其占据上党,继而会利用上党之地厉兵秣马,冲我赵国而来。我军若不在上党与之一战,克敌制胜,恐将来就会在邯郸一战啊。”

赵胜面显惊忧之色,说:“将军预料与我之见略同。王上也有此意。不过王上所虑是与秦战之上党能否胜之?”

廉颇慎重的说:“秦军骁勇,但其劳师远征,上党军民也皆不服暴秦,我军只要稳步应对,量秦军难奈我何。”

赵胜充满希望目光炯炯地看着廉颇,说:“此战抗秦大将非将军莫属。实不相瞒,我乃替王上游说将军而来。为了赵国,为了王上,希望将军能尽早领军出征,克敌与上党。”

廉颇慎重的点点头,说:“君侯的意见在下很明白了。为国效力,为王上分忧,乃臣本分。我明早觐见王上,请领君命。”

赵胜大喜拍掌,说:“明日之事就拜托将军了。”

赵胜说完站起,向廉颇深鞠一躬。

廉颇也慌忙站起还礼,说:“君侯,为国家分忧解难,是在下等的职责,在下定竭力而为,不负王上和君侯的抬爱。”

第十七幕

(日。内景:赵王宫殿。)

廉颇向赵王行礼,赵王期盼的看着廉颇。

廉颇语气恳切地说:“王上,上党已归我赵国,可秦军却占我上党之地,杀我上党之民,向我赵国之地进发,其心叵测,实足可恨之极!臣以为,我国若不出兵救援上党军民,抵御秦军的攻势,恐被六国看轻,也会损害我国的利益。臣恳请王上派大军抗击秦军,收复上党。”

赵王大悦,说:“廉将军之言甚为有理!”

有大臣点头称是;有大臣摇摇头;有大臣忍不住小声说:“还是轻易不要与秦军开战为上策。”有大臣责难说:“奈何如此怕秦人。”

赵王看众臣意见纷纷,脸上也流露出一幅为难表情,说:“只是秦军不好对付啊。”

廉颇大义凛然地说:“王上,我赵军不战而屈从与秦军,恐今后再难有胜秦之勇气。而秦军不退,赵国也将险矣。臣不才,愿领军前往上党与秦军一战!”

赵王表情很高兴,说:“廉将军真乃国家栋梁,寡人的忠臣啊。”

众臣皆称赞,有说廉颇忠义可嘉的,有夸廉颇正直勇猛的。

赵王很满意这样的情形,充满期待的问:“不知廉将军可有什么击败秦军对策?”

廉颇说:“秦军劳师远征,兵将疲乏,补给困难,我军当能攻下则攻,若不成,我军将据山地势防守,秦军远征,必不能持久,定会撤退。”

赵王欢喜的说:“寡人相信廉将军必能克敌致胜。”

赵胜也站起,说:“王上,廉将军作战严谨,此番必能克敌致胜。”

赵胜对廉颇使眼色。

廉颇慷慨激昂的说:“臣必竭力而为!”

赵王踌躇满志的说:“好。寡人命廉颇为大将军,领甲兵四十万,民夫十万,即刻兵发上党,御秦军于上党之外。”

廉颇说:“臣领王命。”

廉颇心中苦笑,暗想:此役战胜秦军恐怕会异常艰难,言胜尚早啊。

第十八幕

(日。外景:赵军大营。军营一片喧腾,众多的士兵、民夫,还有拉车的骡、马等。)

(字幕:赵国,上党边境的一处军营。)

传令兵大声传令说:“将军命令,所有新到的民夫去西校场集合!”

士兵驱使蔡毅等民夫排队向西校场集合。蔡毅和一起征募的民夫不安地排队走向西演练场。毕竟大部分是农民,场面混乱不堪,军官用鞭子抽打不听命令的农夫和兵丁,有一队队刚领了军服和武器的壮丁从蔡毅的队伍边走过,蔡毅看者那一张张脸,有年轻稚嫩的脸,有沧桑成熟的脸,愁眉苦脸的脸,凶恶愤懑的脸,更多的是一脸的茫然和盲从。

一位都尉长得强壮,面貌粗鲁,大声训斥说:“快,没听到将军的军令吗?磨磨蹭蹭,到了战场怎么办?都给我快点,去西校场集合!”

乱糟糟的人群在军官的指挥和士兵粗鲁的推搡下,慢慢站成一字长队,向西校场前进。

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小伙子,还未脱离稚气,向蔡毅问:“蔡大哥,为什么叫我们到西校场集合啊?”

蔡毅疑惑的看了看周围,心中感到不妙,说:“不知道。小正,你紧跟着我。”

“哦。”小正老实的回答,亦步亦趋的跟着蔡毅,但两眼有些惊恐的四处张望。

这时,不远处队伍里有一位头发花白、年纪较老的民夫,向站在队伍旁边不远的几个军官问:“啊,大人,不知为何唤我等到西校场集合,可真要上战场?”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军侯看着老者,面稍流露出一丝不忍,耐心地解释说:“王上命令抽选精壮民夫服丁役,你年岁已高,不必多虑。”

老者“噢”了一声,心绪稍平的回到队伍中。队伍中听到对话的劳役掀起一阵骚动,但很快被士兵呵斥制止了。

蔡毅听到,担忧的小声对小正说:“我们恐怕会被征召为兵丁了。”

小正惊说:“啊,我娘还希望我能早点回去呢!”

(外景:西校场,站满了黑压压一片民夫。)

一个将军带着几个都尉站在一处高台,将军大声说:“王上有命,今年新征民夫抽调精壮,将随大军西征。所有民夫排成排,有军官遴选,未被选中者仍回原役地服劳役,选中者暂留场中。”

将军的话音一落,校场像炸锅一样,只听到一片喧哗声响起,“啊?!”众民夫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民夫甲说:“不是当民夫吗,怎么让当壮丁了,还要上前线。”

民夫乙茫然的说:“我是来筑城的民夫啊,说服三个月劳役就可以回家了。”

民夫丙说:“我只是犯了点轻罪,折抵六个月劳役,可不是到前线打仗啊。”

民夫丁说:“只说是修筑郡治卫城,没有说去上党啊,那离家要多远啊!”

民夫戊说:“听说上党被秦人占了,我们这要去是要和秦军作战啊。秦军啊,这是生是死可不好说了。”

一个都尉看了看将军,将军冲其点点头,都尉向民夫们大声呵斥说:“真是一群懦夫!从现在起,你们就是赵国的丁卒了。随大军赴上党,仍做劳役,并非上阵厮杀。你等一个个贪生怕死的,丢赵国人的脸!”

另一都尉上前说:“尔等仔细恭听,不得妄言。守王命报效赵国者,奖!若违背王上命令,全家为奴配发北面守关。”

民夫停止了说话,在士兵的刀剑下排成排。有几个军校在队伍中不断的穿梭,被选中基本是白发苍苍年老体衰的,跟随士兵离开队伍,被要求回到原处。蔡毅、小正等都留了下来。

一个都尉说:“场中所有人听令,每排一个个上前来领取军械号衣,暂用原先器具,暂回原先所处。”

一直站在中间的将军说:“尔等去上党,依然修筑城墙堡垒、要塞箭塔,还要挖渠掘井,修建粮仓马圈等。故务必服从军命,尽忠职守。疏忽怠命的,必按战地军法处置。”

小正小声问:“蔡大哥,那我们就不用上阵杀敌了?”

蔡毅安慰着说:“放心吧,将军说我们继续做劳役,不会有多大危险的。”

蔡毅说着,拍拍小正的肩膀,心中却想起妻儿,自言自语说:“不知她们娘俩可好,真想她们啊。”

第十九幕

(日。外景:季枢带一些上党的官员贵族逃亡,在山谷中的一条小路上。季枢衣冠还算规整,手下的人狼狈不堪。)

季枢看着众人凄惨模样,流下眼泪,痛苦又无奈的感叹说: “唉!我国弱小,眼见秦赵之国如狼似虎般的争夺我土,我等却无可奈何呀!”

邾俞说:“怎料到秦军攻势如此迅猛,我等如丧家之犬般,真令人痛心啊。”

子恒劝说:“诸位不必太难过。秦军非我等能敌,只等赵军来吧。”

季枢旁的一个狼狈的胖子说:“赵人太慢,怕秦军已夺上党十七城,早知不如投降秦国。”

季枢训斥:“投降虎狼之国,不如去与秦军战死。”

胖子悻悻的不敢再说话。

季枢忍不住叹口气,说:“唉!”

子恒见前面探路刚回来的一个士兵带着略显焦急地口吻问:“可否见到赵军?”

那个士兵拜倒行礼后,说:“大人莫急。刚打探消息说,赵军已在平原君的统领下向上党进发,应快到此地。”

子恒狐疑的说:“赵国人是否真敢与秦国为敌派兵出战?”

季枢说:“赵王本性贪婪,重利忘义,而平原君目光如豆,见识短浅,故赵国不会不来争夺上党这块肥肉的。且放宽心吧。”

子恒说:“季子之心堪比日月。可叹韩国不能上下同心、全国齐力,以至国土沦丧、百姓逃亡,究其原因乃宗室之过啊!”

季枢说:“我等遵冯大人之意,尽力报国吧!”

子恒说:“可惜了冯大人...”

山冈后突然站出一群士兵,动作迅速,装备精锐,看服装旗帜系赵军,士兵错落有制的排开,手拿弓箭兵器,指向季枢等人,其中一名士兵高呵:“什么人?”

子恒忙勒马,看了季枢一眼。

季枢面露喜色,高声说:“吾等,乃上党冯郡守属下!”说着,忙从怀中掏出印信等物。

一个士卒前来取过物品,交与一个领头的百夫长,百夫长查阅片刻后从兵士中走出,向季枢等行礼,说:“在下乃赵军前军斥候百夫长,奉前营赵茄将军之命,前往上党,一则接应诸位大人及援救上党军民,二则能勘察了解上党的地势军情。现在此能遇到大人,真是有幸。”

季枢长舒一口气,说:“在此遇赵军,真乃万幸。秦军追赶我等好苦啊。”

子恒向百人长问:“贵军何人领军?”

百夫长回答:“乃大将军廉颇。”

季枢诸人闻听皆面露喜色。

子恒欢喜的对季枢说:“是廉颇将军,太好了。秦军怕是要吃苦头了。”

季枢感慨说:“王上重视上党,我等幸甚。廉将军骁勇善战,能亲率大军驰援,上党不会落入暴秦之手了。”

子恒对百夫长说:“这位兄弟,快带我等见你家将军。”

百夫长说:“喏。我即安排士兵护送大人。”

第二十幕

(日,晴。外景:秦国大军在追击韩军。役夫运输粮草辎重跟随大军之后。)

古风、宋俣等人帮忙倒运一辆累倒了拉车的马匹的大车上的粮食。

古风已明显的黑瘦了,热情也不是很高涨的样子,只是默默的干活。

宋俣打趣古风说:“你小子想婆姨了?”

古风没精打采地说:“宋大哥别取笑我了。”

远处传来马蹄声和骑者“呵、呵!”的声音,有军士高喊:“快把路闪开!”

马蹄急响,一队盔明甲亮的骑兵急驰而来。

骑队到达劳役队队正前,带队的军侯的战马的鼻息都要喷到了劳役队队正的脸上,军侯以命令般的口吻说:“前军推进速度很快,王龁将军命令,所有运送加快速度,今日酋时务必到达大营。”

劳役队队正回答:“啊,时间太紧了,怕是难以到达。”

军侯傲慢地说:“你想抗命吗?”

劳役队队正说:“不敢。我这就督促加快行进。”

劳役队队正命手下传令。

几个手下跑着喊:“所有人听着,全力前进,今日酋时到达大营。”

民夫甲不满地说:“大家太疲惫了,再这么赶路,实在吃不消。”

民夫乙说:“就是,我的脚都肿了。”

民夫丙说:“他们两手轻快的骑马驾车,我们肩挑背扛的怎能赶的上?”

一个传令的劳役屯长骂:“都少罗嗦。军令如山,不要脑袋了。都给我赶紧,贻误前方战事,谁能承担?”

众民夫沉默。

古风心里明白:秦国律法严苛,人人争军功,赏赐丰厚,但若有过错,责罚也很严重。

宋俣对古风等本屯的民夫说:“大家只有加把劲了,把军粮器械尽快运到前军大营。”

古风疲倦地说:“宋大哥,我实在没劲了,多想休息会儿,太累了。”

宋俣看着大家,一个个都累的样子,心疼的说:“唉,我再去说说,看能否宽延些时日。”

宋俣向近处骑在马上的一个百夫长走去,行礼后,说:“大人,民夫确已非常劳累,而骡马牲畜也尽竭力,实则无余力加快速度了,可否上禀,宽限时日?”

百夫长为难地看着宋俣说:“你等有所不知,上党韩军四处游击我军,前军被甲粮草不足,兵势危急,耽误不得啊。”

这时又飞奔过来几骑。

这队骑兵等忙迎上前,行礼说:“将军。”

将军威严的说:“为何行军如此之慢?这怎么停下来了?”

军侯说:“将军,民夫实在困乏,快不起来。”

将军怒说:“快不起来?!就是给我抽,也要加快速度。谁慢了,军法从重严惩!”

军侯响亮的回答说:“喏!”

军侯转身对民夫们大喊:“加快速度,按时到者,功;迟到者,严刑!”

宋俣朝那将军望去,心中一动,暗说:“是他。”

宋俣心中回想起以前的情景(外景:宋俣也身着将军盔甲,那人也身着将军盔甲,在军帐中听命的场景。)

将军转眼目视四周,注意到了宋俣,眼睛眯了一下,眼神露出一丝恨意,稍纵即逝,打马来到宋俣前。

宋俣犹豫了一下,冲那将军施礼说:“方将军安好,久违了。”

将军仔细盯着宋俣,双目闪过一丝狠毒,在马上尺高气扬的说:“原是宋军侯!”

宋俣低眉顺眼的说:“唉,什么军侯,我只是劳役队的一个屯长。”

方侩阴冷的笑笑说:“宋军侯武技高卓,服劳役太可惜。”

说罢,方侩对着身旁后的随从高声说:“这可是我常提起的宋军侯啊,当年也是我的袍泽,战功显赫。你等快快见礼。”

随从军卒纷纷地向宋俣行军礼。

宋俣看了方侩一眼,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眼神,转而面带些许豪情,向众军士还礼说:“不敢当,不敢当。”

不远的古风等人非常吃惊,都停下手中的活,往这边张望。

方侩虚情假意的询问:“宋军侯为何被编为劳役?你可上陈详情,依然可回到军中。”

宋俣忙说:“唉,离开军队多年,打仗的技艺生疏了。我这次是为他人出役,说来话长,就不耽误方将军了。我只想与方将军打个商量。”

方侩一幅你也会求我的表情说:“噢,何事?”

宋俣恳求般地说:“民夫不敢偷懒,只是过于疲惫,就连车马牲畜也无法坚持。请方将军体谅下情,上报王将军,时日能否通融则个。”

方侩一幅很为难地样子,想了想说:“宋屯长…”

方侩又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宋俣一眼,说:“你有所不知,王龁将军亲率前军已占据上党,可上党郡守冯亭却将兵甲钱粮带走投靠了赵国,前军急需补充,王将军之命,谁人也不敢贻误啊。”

宋俣苦笑了一下说:“唉,那我们只有再拼拼命了。”

方侩奸笑着说:“军令如山,这个宋屯长应该是最知道的。”

宋俣说:“明白。”

方侩又说:“赵国可是出动了几十万大军,也冲着上党来了,恐怕我军与赵军难免一战。你说,这军备不尽快准备充足,耽误了战事,那得有几颗脑袋够砍啊。”

宋俣吃惊的说:“啊,赵国出军了!”

宋俣满脑子的震惊,回忆(外景:自己当兵的最后一战正是与赵军的战斗,战场上,赵军的勇猛、顽强和不亚于秦军的战斗精神,是这辈子都难忘而不想再遇到的敌人。)

方侩喊:“宋屯长?”

宋俣一下子清醒,说:“那此战可不是一时半会能打完的?”

方侩叹了口气,说:“怕是啊。王将军也着急,若不能尽快占据上党全境,控制有利地势,如何能挫败赵军?故军需前运很急啊。”

宋俣说:“王将军善战,赵军何堪大忧。”

方侩流露出一幅知情人的表情,不屑一顾的说:“你如何知道,赵军统帅乃名将廉颇!”

宋俣倒吸口凉气,说:“啊,是他。”

宋俣又回忆起与廉颇率领的赵军战斗的场景(外景:喊杀震天,战斗残酷,赵军战力之强不逊于秦军。)

方侩以公事公办的表情看着宋俣,冷冷的说:“宋屯长,你得督促他们加紧了,若军需耽误战事,不说王将军如何处置,你想,王上可会轻饶?”

宋俣想起王上的严刑酷罚,忍不住打个冷颤,说:“唉,我去催弟兄们再加把劲。有劳方将军了。告辞。”

方侩阴笑着说:“再会,宋屯长。”

说罢,方侩拨马带队远去。

宋俣表情复杂地看着远去的马队,眼神不禁的凌厉起来。转身向古风等人走去,严肃的喊:“弟兄们,军情紧急,咱们必须按时到达大营。都给我加把劲,到了就可以休息,我请吃酒。绝不能晚了!”

古风等众民夫一听,喊道:“好咧!”

一个个强打起精神,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古风围到宋俣跟前,敬慕又惊喜的说:“宋大哥,你原来是军侯?”

宋俣面露忧愁之色,说:“唉,那都是过去了。快干活吧。”

古风边干边说:“宋大哥,给我说说嘛,你以前一定很威风。”

宋俣苦笑了一下说:“我年轻时做甲兵,一直升到军侯。后来,唉,不提了。”

古风说:“哇,宋大哥真了不起啊。”

古风想:宋俣过去是军侯,真没想到啊。

古风心里很激动,想自己何时可以如此,对宋俣钦佩,对战场向往不已。

第二十一幕

(日,黄昏。内景:王龁军账。)

王龁低头看案几上的羊皮地图。

方侩进账禀报说:“将军,末将又见到宋俣那小子了。”

王龁抬头不相信似的问:“噢?那个北戎贱种,何处遇见的?”

方侩得意的笑着说:“在后军的劳役队,担任个屯长之职。我看这次不能放过他了,直接调他到前军与赵军死磕吧。”

王龁想了想,说:“不太好,没理由调他进军队,太明显了。”

方侩说:“将军,赵军已冲着上党来了,我军兵力不足,何不趁此机会从民夫中抽调青壮充军,把他那一屯的全部送到前军营,问题就解决了。”

王龁沉吟着说:“私自扩军,让监军知道了可不好解释?”

方侩阴险的一笑,说:“将军,一些伤老士卒安排去劳役,即可抽调民夫精锐到军中。就让我来办吧。”

王龁点点头,说:“好,让他再和赵军碰碰面吧,不信这次他还那么命大。一定办稳妥。”

方侩答:“喏!”

第二十二幕

(日,晨。雾气朦胧。外景:秦军大营。)

负责伙食的役夫有的劈柴生火,有的埋锅造饭。

大部分役夫仍在简易的军帐中挤作一团的睡觉。

一名什长带着几个传令兵奔走在各劳役营地,传令:“晨饭后卯时一刻,所有十六岁以上四十岁以下民夫,由各屯屯长带领,前往南军校场集合。”

其余传令兵也四处命令:“卯时一刻到南军校场集合,不得有误。”

古风从简易的破旧四处透风的军帐中走出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拉着旁边稍早睡起的民夫陈林问:“陈大哥,这一大早的有什么急事?”

陈林美孜孜地说:“所有民夫到南军校场集合,应该要给我们奖赏了吧。嗯,这次奖赏要是丰厚,我回去一定把邻家二妞娶回家。哈哈。”

古风看着陈林猥琐得意的样子,心里也很高兴,说:“啊,太好了。我去告诉宋大哥。”

这时,宋俣从远处跑过来,不无忧虑地说:“军令十六岁以上四十岁以下民夫往南军校场集合,你我等都应在列。不知又有何事发生啊。”

陈林笑哈哈地说:“宋大哥,当然是发赏钱酒肉喽!”

宋俣白了陈林一眼,心事重重地说:“给你发个婆娘算了,做你的白日梦。”

古风紧张地问:“宋大哥,难道不是奖而是罚,我们没做错什么啊。”

宋俣看了古风一眼,欲言又止地说:“不要瞎想了,到了南军校场就知道了。”

(外景:许多民夫或蹲或坐在各处吃饭。只听得吃饭的呼呼噜噜声,不时的有人小声交谈。有的民夫见饭比往日的好,就吃的很多。有的却吃不下,端着饭碗发呆。)

古风凑近宋俣想说什么,宋俣明显情绪不佳,简单的说:“快吃吧。”

古风听言也默默地吃饭,心里感到一阵烦乱,又不知为什么。

这时,远处传来集合的“梆、梆”作响的梆子声。已吃完休息的民夫有的慢慢站起整理一下衣物,有的仍忙往嘴里塞吃的、边咀嚼往下吞咽边东张西望。

一个传令兵斥马飞奔,大声传令喊:“各屯清点人数,列队往南军校场集合。”

(外景:所有年轻的和不再年轻的民夫严肃、紧张的在各屯屯长的指挥下排成队,默默地跟随前队走。陈林望着大家严肃的神情,也有些惊慌失措。古风紧紧跟在宋俣身后,脸上也流露出一点点的不安。留下的民夫,有苍老满面须发的,也有半大不大的孩子的,都眼巴巴地望着集合出发的民夫,眼神复杂,有羡慕的,庆幸的,茫然的,迷惑的等等。)

(外景:南军校场站满了民夫,周围站了一圈甲明刀眩的秦军武士。南军校场北头搭了一个木架高台,台下有不少的秦军,明显服装盔甲要比其他秦军好很多,之间还站着几个校尉,不断地向大营方向张望。一些士兵维持着民夫的秩序,即使是秦国民夫,也非常遵守军纪。近万人在校场上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

大营分奔出一个马队。领头的是两个将军。人群有一点骚乱。)

维持秩序的士兵呵斥到:“安静,安静!”。

台下乱哄哄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两个将军走到木架高台上。一个是中年样子,衣装盔甲朴素整洁,站上高台上看着下面的民夫,面露满意的表情。另一个是方侩。

台下的宋俣一看那个中年将军,心想:是滑离。

台上的滑离大声说:“诸位弟兄,上党已归我秦国。”

四周士兵举起兵器高呼:“大秦,大秦。”

民夫议论纷纷,面带喜色,也高喊:“大秦,大秦。”

左裨将滑离摆手示意安静,高声说:“赵国人趁我军立足未稳,发兵抢夺我上党之地,弟兄们,我们能容忍赵人趁火打劫吗?”

秦军士兵高呼:“不!”“让他们滚回赵国去!”“杀了赵狗!”。

不少民夫也激愤的高喊:“灭了赵国。”“杀到邯郸!”。

滑离高呼:“愿随我等杀敌夺军功乎?”

士兵高喊:“愿意!”

不少民夫也大声喊:“愿意。”“夺军功!”

宋俣冷冷地望着高台,默不出声。

古风看着宋俣,心里产生强烈的冲动,又莫名地很兴奋,就像被长久憋困住手脚有着非常强烈地实施暴虐行为的想法。

滑离摆摆手。士兵和民夫都安静下来。

滑离大声说:“很好。大家忠勇,不愧秦国儿郎。”

滑离转身与方侩点头示意。方侩招身边的一个校尉杨立到近前,低声吩咐了几句。

校尉杨立站上前说:“所有民夫排成横列,等候挑选。未选中者,仍回原处继续劳役。得选者,发放军械备服兵器,即日开始操练。”

所有民夫成排站立。有几个军侯在队伍中不断的穿梭,所有年龄苍老或年幼、瘦弱单薄的,被军校挑出来,随士兵离开队伍,被要求回到原处。有的还盘问了几句。

宋俣心想:看来没几个人可以按期回家了。

校尉杨立安排了一个军侯径直到了古风所在的这个劳役队,他带着几个士兵在人群中随意寻觅并挑选了一些精壮民夫。当走到宋俣、古风这一屯民夫近前,看了看,微微点点头,那个军侯说:“这一屯年轻力壮,全部补充到我的部曲。”

宋俣冷冷的死盯着那个军侯,嘴唇微微颤动了几下,但没有发出声音。

那个军侯仿佛心里有鬼,也可能知道宋俣当年的一些情况,他被宋俣盯着看,有点心虚,连忙走开。

方侩在高台上看着宋俣等人,面带阴冷得意的笑容。

古风激动不已,对旁边的陈林说:“我们被选中了?终于可以上战场建立军功了。”

陈林一幅无所谓木然的表情,不知心里想着什么。

古风没趣,看了看表情不善的宋俣,低头想起娘亲的嘱咐,内心有些内疚自责,但很快就被巨大的喜悦代替了。

第二十三幕

(日,晨。外景:秦军大营中的一个校场。挑选宋俣等人的校尉杨立和一个军侯站在一个简易的台子上。台下集中排列着挑选出来的青壮役夫。)

这个军侯宣读军规:“兵营军规,自相窃盗,不计多少,斩!侵欺百姓,奸淫人妻女,带妇人入营,斩!妄言阴阳卦卜,神鬼灾祥,斩!无故惊军,呼号奔走,私斗打闹,斩!更铺头候,犯夜失号,擅宿他火,斩!”

宣布军规时,那个校尉杨立看着宋俣等人,面露阴沉得意的笑容,仿佛看着一群死人。

宋俣也以不善的眼神看着杨立,心中暗想:不能授人以柄。

军规训示结束。

这个军侯开始分配士兵的兵种,他高声宣读:“贾豹所屯,为盾牌手,是为左曲丙队所属。余者,皆为长戈兵,归右曲甲队所属。”

宋俣暗自叹气,心想:长戈兵,站在军中前列冲锋,九死一生的位置。

军侯分配完,又说:“我系本曲上官。本曲隶属前军王真将军。你等即入军中,当奋勇杀敌,自有功赏,若违反军规,严惩不殆。”说完,军侯请示了一下校尉后,挥挥手,说:“回营。”

所有青壮役夫按照军侯的分配进入营中各曲。宋俣、古风屯的民夫跟随一个百夫长进入前军营,分发了基本的士兵装备,梳起了士兵的发式。

百夫长仿佛知道宋俣的经历,命宋俣做一屯之长,古风、陈林等都是他管的屯兵。

古风激动兴奋的穿着刚发的军衣皮甲,仔细地摸着长戈。

宋俣看着,摇摇头叹息。

古风等人回到新安排的军营帐中休息。有的累了就地一躺,有的兴奋直嚷嚷,有的满怀心事,有的发点不轻不重的牢骚。

宋俣看着大家不同的反映,忍不住说:“没想到是我连累了大家。”

古风说:“为什么,宋大哥?”

众人都奇怪的看着宋俣,一幅不明白的样子。

宋俣感慨的说:“我本犬戎,非华夏人。”

众人都有些惊讶,纷纷流露出迷惑和倾听的表情。

宋俣说:“我父乃犬戎,为王上马奴,因功赏为国人,后娶秦女为妻,生下我。唉,当年,我与方侩同为王龁将军手下百将。唉,他们瞧不起我的出身,后又因军资战功诸事等结下仇怨,我因此处处受排挤刁难。”

宋俣两眼目视远方,回忆着过去,说:“所幸我运气好,每次都大难不死。后来想想无趣,也不想再挣什么功名利禄,就寻机会退役返乡了。唉,没想到再次遇见,这小子借机报仇,把我们充作戈手,这可是锋线位置。我们直接与赵国名将廉颇率领的赵军碰面,不知道有几个能活着回家啊。”

陈林面色苍白说:“啊?宋大哥,这么说来,他们是让我们送死?”

宋俣微微点点头说:“唉,这跟送死也差不多了。”

石头(是从其他劳役队挑出,后被安排在古风所在的这个什。年纪比古风还小点,但比古风瘦弱的多)惊慌失措的问:“那怎么办?”

大家沉默。

古风弱弱的问:“都怎么不说话了?”

宋俣笑笑说:“呵,也许是我多虑了。你们也看到了,这可是抽选了不少青壮充入前军,可不只是咱们。”

众民夫点点头,有些释然的样子。

宋俣又说:“大家既投入军中,当舍生忘死,为国效力,为家族夺取军功。大家不必过多为那无法料及的来日忧虑。”

众民夫点头纷纷称喏,脸色渐开。

宋俣微笑着说:“来,饭饱饮足,我给大家教几下保命招数。”

众人轰然叫好,各个摩拳擦掌。

古风也高兴的抚摩着手中的长戈,心里想着沙场上的场面,面色潮红,神往不已。

第二十四幕

(日。外景:赵军行军。)

(字幕:廉颇帅赵军进入上党地区长平一带。)

(日。外景:秦军行军。)

(字幕:王龁帅秦军进入上党腹地,后分兵南北顺沁河一线布防。)

(日。外景:秦赵形成两军对垒之势。)

(内景:长平赵军大营,廉颇军帐。)

廉颇面色略显心事重重,但语气坚毅地说:“颇领王命,御秦上党,深感责任重大。望诸位能与本将同心协力,使得赵军不败于秦军,赵国不辱于秦国。”

诸将齐声说:“请大将军放心,我等定奋勇以报王上。”

廉颇满意而又感激的看着大家说:“好!我军斥候已与秦军斥候接战,说明两军已迎面相对,不知诸位将军对现在的军情战势有什么看法,不妨说来听听。”

左副将叔孙诺说:“大将军,秦军攻上党,兵不过十万,而我大军四十余万,完全可围歼上党秦军,收复上党,以不负王命。”

左副将牟易说:“不妥。上党地区地势复杂,我军战线拉的极长,后勤薄弱,无法快速集中优势兵力歼灭王龁部,反而会给秦军围击的机会。”

右副将赵忻说:“虽说秦军善野战,但其兵力有限,占据上党诸城未稳,我军应尽快克之,占城固守,秦军即使增兵也来不及了。”

右副将颜泰说:“不可!依赵将军之策,我军危矣。秦军上党之兵乃百战之兵,战力之强不可轻视。我军若贸然围攻,若不能速战速决,秦国内军可通渭水、汾河快速到达上党,其援军一到,我军若不能脱离,必被秦军所围,恐难脱身啊。”

廉颇点点头,说:“诸等所言,皆各有理。叔孙诺所言,惜我军尚未准备充分。赵忻之策虽好,但已失先机。如今之计,我军应避免与秦军野战。”

众将称喏。

叔孙诺、赵忻心里对廉颇的避战策略颇为不满,脸上却不敢流露半分不满。

廉颇亲信爱将左裨将赵茄向廉颇行礼后说:“大将军,末将认为应抢占端氏城。端氏城控制长平通道之西北,乃战略要冲,位置重要。若能占据,依此可为抗击秦军的前哨。”

叔孙诺内心积极主战,趁此机会说:“然也。大将军,王上之命是拒秦军,夺上党。我军若驻此不前,恐王上不满。抢占端氏城,既好复王命,又可安上党民心。”

其余众将小声议论纷纷,点头称是。

颜泰说:“大将军,是以前军探路夺城,而大军主力依地势修筑防线,此来进可攻,退可守。另若攻得端氏城,可据城抗秦军;若不得,也可暂阻秦军攻势。”

廉颇点点头表示赞同,说:“好,按此谋略,端氏城能得之,固然很好,若不能得之,则要挫一挫秦军锐气,打消其小视赵国之心。”

众将军纷纷说:“对。对。”

廉颇下令说:“前军赵茄所部,抢占端氏城。赵忻帅前军随后跟进掩护。余者领各部就地建立防线。”

赵忻、赵茄说:“末将领命。”

余将齐说:“遵大将军令。”

众将离开军帐,廉颇单留下赵茄,慎重的叮嘱说:“若能抢占端氏城,则固守待援,万不可妄自出击。若遇秦军战之不胜,则速撤军,不可恋战。此不可言与他人。”

赵茄恭敬的向廉颇行礼,庄重地说:“末将遵命。”

第二十五幕

(日。外景:秦军攻打端氏城,守城韩军抵抗颇为激烈。)

(内景:端氏城外秦军大营中的王龁军帐。不时有战斗的喊杀声传入军帐。)

王龁居中而坐,其右侧两根木杆撑起一张数个羊皮拼制而成的大幅地图,方侩站在地图边讲解战况,数位将军站立围观。

方侩手指地图说:“韩人向导所述与斥候探察,没有可行大军的密道穿越长平。我军现已行至端氏城,可不久将其攻占,上党郡之大半已落入我军之手。据斥候侦察,赵军由廉颇领军,因地利之优,其部分兵力已达长平并依地势修筑防线,有与我军长期对决之势。”

王龁微微皱眉,说:“我将你等从各地召来,就是商讨我军下一步如何行事?”

左副将冶莫说:“将军,赵军防线初成,以逸待劳,而我军征战多日,士兵劳苦,兵力分散,我军占据端氏城后应暂停进攻,大军休整。”

右副将顾仲满不在乎的说:“你老莫太瞧得起赵军了,我军战力岂非赵军能敌。我等当一路打到邯郸去。”

王龁瞪了爱将顾仲一眼,训斥说:“廉颇岂是你我可轻易对付的?!”

顾仲忙向王龁行礼,说:“末将知错。”

王龁说:“骄兵必败,你等万不可轻敌。”

众将称喏。

王龁说:“其他人等有何建策?”

左裨将滑离说:“将军,赵军廉颇智勇,且其已占据地利,我军进攻必会受挫。”

右裨将方侩反驳说:“我军只要加快进军步伐,趁赵军防线未稳一举突破,赵军只能后退。”

左裨将崔杼说:“赵军以逸待劳,我军与之作战已失去先机,先休整一下吧。”

王龁摇摇头说:“因此驻军不前,恐朝中非议,不妥。”

崔杼想再解释,滑离对崔杼微微摇头,用眼神示意崔杼不要再说。

右裨将孟剀作为新晋将军,站在末位,沉默不语。

众将均看着王龁,静等下文。

王龁目光扫了众将一圈后,说:“你等须明白,王上之命是占据上党全郡,故我军不应考虑赵军做什么,而是想想如何进攻竭力控制长平。”

冶莫心想: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王龁这太但也要考虑战场的形势变化啊。

顾仲心里称赞:将军考虑还是周全啊,王上就喜欢听话的臣子啊,。

滑离心里感慨:王龁只考虑王上的意思而罔顾战场形势,我军前景不妙啊。

崔杼性子耿直,心想:我还是要劝说将军,不能拿士兵的性命冒险。行礼说:“将军,我军防御休整以逸待劳,赵军唯有进攻而无他途,如此我军胜算极大。”

王龁不耐,说:“继续进军的策略不变。”又看着崔杼,语气不佳的补充说:“我叫你等不可轻敌,但更不可畏敌。”

崔杼无奈沉默。

滑离心中暗暗叹息。

王龁不等诸将思索着,继续说:“我军应以端氏城为中心,循沁水南北延伸对敌,沁水周围河床故道既便于我军进退行动,充足的河水亦可供大军食饮。你等各部稳步防守,逐步进攻。”

众将说:“末将等遵令。”

这时,斥候传来赵军最新军情,王龁叫斥候进来禀报军情。

斥候行礼禀报说:“将军,赵军约数万人出长平大营,向端氏城方向进军。”

王龁命令:“再探察清楚。”

斥候行礼称喏转身离去。

王龁冷笑着说:“赵军来的好快啊。想虎口夺食,真是自不量力啊。”

冶莫说:“看来系赵军前军精锐,敢触我军锋芒啊。”

顾仲语气稍有不屑,说:“赵奢已死,赵国再无擅攻之将。此股赵军冒进,就让他有来无回。”

方侩摩拳擦掌状的、迎合着说:“让赵军好好见识一下我军的厉害。”

崔杼低头暗暗撇撇嘴,滑离脸上也微微流露出一丝冷笑。

王龁语气坚决地说:“赵军目标定是端氏城,其应在明晨至此。我军今晚必能破城,明晨据城克敌,可占先机。”

众将均凝神注意听,顾仲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王龁扫视众将,缓步踱在军图前,手指一处,继续说:“赵军自长平至端氏城,今夜必扎营驻马台附近。此地为交通要害,赵军必会驻兵作为接应。我军须放赵军过来攻城,并断其退路,全歼这支赵军,打击赵军锐气。”

王龁语气稍顿,不等众将提出意见,下令说:“孟剀所部须占据驻马台,断赵军退路,顾仲部,随我正面拒敌,余者,赶回各部,等待进军命令。”

孟剀、顾仲向王龁行礼,高声说:“末将遵令。”

其余众将同声说:“遵令。”

众将告退。

王龁独留下方侩。

王龁说:“我令孟剀领军去断赵军后路,你该知道怎么办了。”

方侩嘿嘿一笑,说:“末将明白。这就安排那小子。”

王龁微微点点头。

(内景:孟剀军帐。)

方侩笑呵呵的说:“老孟,兄弟担心你兵力不足,特地游说王将军同意,给你补充了十个百人队。老孟,得了军功可别忘了兄弟情义啊。”

孟剀表情喜出望外状,大大咧咧的说:“方老弟的情谊我老孟是忘不了的。你请王将军放心,老孟必叫那赵军过的来,回不去。”

方侩说:“好。人我都带来了,营门口,你看着安排。绝对的精兵悍足。”

孟剀说:“多谢。我这就去安排。”

方侩说:“兄弟告辞。”

孟剀说:“我送你。”

(日。外景:孟剀军军营外。)

方侩与孟剀并肩有说有笑的走出军营,相互行礼告别,方侩和亲卫骑马远去。

孟剀旁边的校尉金铣说:“将军,方侩这是何意?”

孟剀冷笑一声说:“不管他是什么目的,反正送来的这些兵须遵我的军规。”

金铣说:“那这些士兵如何安排?”

孟剀说:“你去挑一挑,老弱伤病的留营中作辅兵,精壮的掺入各队。”

金铣称喏。

(内景:孟剀军帐。)

金铣惊奇的禀报:“将军,方侩送来的士兵皆为精壮。”

孟剀疑惑的说:“噢?”他想不出什么头绪,晃晃脑袋说:“姓方的可能是按将军的意思办的,也是想全歼赵军吧。唉,不管那么多,先充入你曲吧,留意点。”

金铣说:“我会安排妥当的。”

(日。外景:秦军调兵遣将,步、骑军来回奔走,尘土飞扬。)

第二十六幕

(日,黄昏。外景:赵军在一条土路上行军。两边一些低矮的丘陵起伏。)

赵茄领着几个都尉、军侯站在周围一处最大最高的土坡上遥看远处,隐约似乎可见端氏城。

一名骑军斥候飞马来报:“将军,前方约二十里即为端氏城。已被秦军占据。”

赵茄说:“探左右十里可有秦军埋伏。”

斥候称喏离去。

赵茄说:“我军来晚一步啊。”

都尉薛伯谷说:“秦军立足未稳,我军或许尚有机会。”

赵茄摇摇头,说:“攻城总不利于守城的。现我军大张旗鼓而来,行踪必为秦军所知。你等打起精神,万分小心为上。”

众人点头称喏。

薛伯谷说:“将军,秦军素来嚣张,知我军前来,必不会偃旗息鼓。”

赵茄点点头,说:“两军城前必有一场恶战。切记,不可恋战。”

众人回答:“遵将令。”

赵茄望四周环境说:“此地势高,又为来往要道,应派军驻守,作为接应。”

薛伯谷说:“军侯巩怆驻守可否?”

赵茄点点头表示同意。又问:“此地可有名称?”

薛伯谷说:“韩国人称其驻马台。”

赵茄说:“驻马台,好,今晚就此安营扎寨。”

众人响亮称喏。

(日,天微明。外景:赵军吃早饭后开始整顿军备。)

赵茄看着秩序井然的士兵,有些伤感的说:“我军攻端氏城,必不能克啊。”

薛伯谷奇问:“将军何出此言?”

赵茄说:“唉,大将军派我等此番出战,既是试探秦军与我军决战的信心,亦有向王上表明我军夺取上党的努力。可大将军并无攻克端氏城的决心,也知我军并无攻克端氏城的实力,现我疲惫之师,劳军远征,人数与秦军不占优势,又要攻坚,实在难以取胜啊。”

薛伯谷说:“那将军之意是?”

赵茄说:“大将军这样做,也无非是给王上一个交代。事在人为。我军攻城当勇,一击不克则退,免得被秦军包围。巩怆!”

旁边的军侯巩怆行礼应答:“将军。”

赵茄说:“此地是我军回撤的必经通道,你领本部人马,扎营在此,修筑防御工事,为大军前进之后盾、回撤之掩护。切记!”

巩怆说:“将军放心,除非我等战死,否则绝不让秦军踏上驻马台半步!”

赵茄微微点点头。

赵茄又问:“赵忻军与我部距离?”

薛伯谷说:“斥候回报,赵将军整军不及,尚未出发。”

赵茄叹气说:“唉,我军较秦军,速度过慢,但与赵忻军比,又太快了。”

众人也面露无奈之相。

赵茄心里有不祥的预感,很不安,未语。

第二十七幕

(日,黄昏。外景:秦军端氏城外军营。)

(内景:孟剀军帐。)

金铣进入军帐,行礼后请示说:“斥候探得,赵军已在驻马台扎营,我军该如何?”

孟剀感慨一句,说:“将军料事如神啊。”

金铣配合着深有感触的直点头。

孟剀接着说:“赵军扎营驻马台,我们却不能睡囫囵觉喽。传令下去,各曲、队备好明日军粮饮水,士卒和甲而眠。丑时三刻整军,寅时整出发。我们要兜一个大圈子,占据驻马台。哼,必断了赵军退路。”

金铣胸有成竹的说:“我军只要卡住驻马台,赵军插翅也难逃。”

孟剀说:“不可大意!我可是在王将军前立下军令状的。赵军前来,必然小心谨慎,今夜多派斥候,时刻盯紧赵军动向,不可惊扰吓跑了赵军。”

金铣阴阴的一笑,说:“将军放心,我军斥候全部乔装成韩国人了,不会让赵军察觉的。”

(夜,寅时。外景:秦军端氏城外军营。天空星光明亮,与军营点起的火把连成一片。)

孟剀全副披挂,领所部士兵陆续出军营,形成长长的火把阵。

孟剀看着火把,皱了皱眉头,下令说:“灭了所有火把,摸黑行军。”

传令兵四处传令,火把渐渐全部熄灭了。

一个模糊的身影打马来到孟剀近前,被孟剀亲卫拦阻,模糊的身影焦急的高喊:“将军!”

孟剀说:“是金铣吗,有何急事?”

金铣焦急的禀告说:“将军,士兵多数夜盲,又不熟悉道路,是否可点起一些火把引路。”

孟剀说:“绝对不可。你怎知周围有无韩国探子赵军斥候?火把会把我军行踪完全泄露。”

金铣说:“将军,士卒摸黑翻山越岭的,太危险了。”

孟剀说:“你让士兵前后衔接,一个拉着一个的长戈,小心行军,不要出声。”

金铣喜说:“啊,我按将军吩咐传令下去。”

金铣骑马离开让传令兵传令。

(夜,星光黯淡,静寂无风。外景:秦军行军,只能隐约可见长长的模糊的身影。)

(夜。赵军驻马台营地。行军了一天的赵军士兵很疲惫,都已进入梦乡。)

驻马台作为一个临时营地,赵军也认真的安营扎寨,修筑箭楼石墙陷坑,安排数层警哨。赵军值哨的士兵很认真,睁大着眼睛望着远处,非常警醒。在离军营很远处也点起不少火堆,照亮四周,便于警哨发现敌情。

赵军有些斥候甚至在如此深夜里,被派到了距驻马台营地十里外的地方侦查有无秦军动向,

而秦军孟剀部的斥候,则紧紧盯住了赵军的斥候,随时通报孟剀部不要过于接近赵军斥候以免被发现。

(日,天微亮。赵军驻马台营地一片喧哗。赵军开始埋锅造饭、饮马套车。)

天方大亮,赵茄准备领主力出发,身后跟着些都尉军侯。

赵茄有些疑惑的说:“此夜如此平静,秦军难道不知我军进军端氏城?”

薛伯谷说:“秦军即使探得,恐因兵力分散,一时难以集合。”

巩怆说:“也许秦军未曾所知。呵呵,如此将军打他个突然。”

赵茄摇摇头,说:“秦军绝不简单。”他眺望前进的方向,又回头看看来路,心里仍是不安,决定多留些兵力在驻马台,于是表情凝重的下令:“薛伯谷,你与韩诚所曲也留驻驻马台,务必守好我军的退路。”

薛伯谷郑重的说:“请将军放心。”

韩诚称喏。

薛伯谷试探着建议说:“将军,抢占端氏城已失先机,我军不若退军,与赵忻将军汇合再做打算?”

赵茄说:“我领命出战,岂有不战而退之理。”

赵茄又叮嘱薛伯谷说:“你须保持与赵将军联系。”

薛伯谷语气稍有不满的说:“赵将军行军缓慢,离我军尚一日路程。”

赵茄说:“不断催其加快行军,与我军汇合,以免被秦军分割包围。”

薛伯谷称喏。

赵茄领大部分人马出发。

(日。外景:一条适宜车马行走的通道时而南北走向,时而东西走向。驻马台为此处最高的一块台地,较周围地势高出数尺,远处东西方向均有连绵的山谷坡崖,驻马台中央及四周有零星巨石散落,一些老树灌木顽强的生长其间。)

薛伯谷站在一块半人高的巨石上,观望四周。他身边站着巩怆、韩诚,还有一个掌管辎重粮草的军侯严左,周围有薛伯谷的数个亲卫在警戒。

薛伯谷等观察了一会,跳下巨石,四周踱步勘察地形,边走边叹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身边的人说:“唉,此地易攻难守啊。”

巩怆说:“秦军既来一倍人马,要想攻下此地也不易啊!”

薛伯谷说:“秦军要来,岂止一倍?”

韩诚说:“那须筑起堡垒城墙,才可抵御。”

巩怆说:“那怎是一时半会可以修起的。”

薛伯谷说:“我料将军午后即回军,今夜还在此扎营。为稳妥起见,传令下去,所有士卒修筑箭塔壁堡,堆石磊墙过胸,陷坑过腰。”

巩怆、韩诚、严左称喏。

传令兵很快把军令传达下去,士卒纷纷开始修筑防御设施。

薛伯谷又下令说:“巩怆!”

巩怆说:“在。”

薛伯谷说:“你亲领军中斥候,侦骑范围扩大至周围二十里。”

“喏。”巩怆转身离去。

薛伯谷说:“韩诚!”

韩诚说:“在。”

薛伯谷说:“领兵一千,加强四周戒备,尤其西面山谷方向。”

“喏。”韩诚转身离去。

薛伯谷说:“严左!”

严左说:“在。”

薛伯谷说:“你督促士卒修筑,速度要快!”

严左称喏。

(日。外景:一处山谷中,长长的秦军行军纵列歪七扭八的躺倒在山谷中休息。一处平地,孟剀与几个校尉、军侯在商议军情。)

金铣说:“据斥候探得的讯息,赵军主力已向端氏城进发,驻马台留驻的赵军在修筑工事。”

孟剀问:“数目多少?”

金铣说:“数目不详。”

金铣见孟剀要发怒,赶紧说“斥候无法靠近驻马台周围,赵军侦缉范围达二十里,差点发现我们。”

孟剀说:“赵军还挺谨慎的。”

金铣说:“是。赵军留守部队异常警觉,但属下斥候判断,不会多于五千人。”

孟剀点点头,说:“你的那些斥候,信的过。”

金铣说:“多谢将军夸赞。”

孟剀说:“大军再休整半个时辰,计时官,现在几时?”

亲卫喊来计时官。

计时官禀报:“将军,差一刻就辰时了。”

孟剀摆摆手,示意计时官退下。

孟剀站起身,命令说:“传令,全军人马补充饮水粮草,不得生火。巳时向驻马台出发,午时赵军疲惫,发起进攻。”

亲兵传令。

孟剀对金铣说:“巳时大军出发,即对赵军斥候下手。”

金铣说:“赵军不见斥候回报,必会猜到我军进攻。”

孟剀说:“猜疑总好过探知。”

金铣称喏。

旁边的另一个校尉张永为难的说:“将军,赵军占据了有利地势,我军怕难以偷袭。”

孟剀说:“赵军兵力羸弱,我军何必偷袭!传令下去,到达驻马台,即刻强攻。”

金铣、张永等称喏。

(日。外景:秦军向驻马台进发行军。)

(外景:秦军派出大量斥候围捕赵军斥候,两军斥候激战。)

(日。外景:驻马台赵军营地。)

薛伯谷等发现斥候不能定期回报军情,知道秦军要来进攻,下令士兵准备作战。

赵军营地简易的大门紧闭。门后站着几个手持长戈刀剑的岗哨,紧张的看着四周。营地内还隐约可见有三三两两的游动哨来回巡视。门后营地内高处有一块大石,上面也站了两个士兵,手持长弓,背挂箭壶,偶尔相互低声说笑几句,但四只眼睛却警惕的看着远处。大营四周皆是盔甲整齐的赵军士兵。

(外景:秦军行军接近驻马台赵军营地时,赵军暗哨发现,鸣响警螺,并有士兵骑马奔向大营内报信。)

古风等人也在进攻的秦军队列当中。

古风跟随宋俣身后。

宋俣对古风交代说:“一会进攻,你就跟在我身边,先学会自保,不要老想着杀敌立功。”

古风点头,说:“嗯。嗯。”

宋俣说:“这些赵军绝对凶悍勇猛,你不保住小命如何立得战功。”

古风说:“宋大哥,我明白。”(古风握着长戈的手微微发抖,因为握的紧,手心都握出汗来。)

这时,孟剀下令:“全军不作休整,即刻进攻!”

外景:“呜—”的号角声一响,秦军如蚂蚁般四面八方的向赵军营地攻去。数万的秦军士兵向赵军营地展开疯狂的进攻,尤其赵军营门处较为平坦,秦军攻击者众。

大石上赵军的两个弓箭兵迅速取出长箭,张弓搭箭,望着冲上来的秦军,不停的射出去,不断有秦军士兵中箭倒地。数十个秦军弓箭手对着大石上的两个赵军弓箭兵连续放箭,那两个士兵转眼都身中数箭从大石上滚落。

赵军传令兵不停奔跑高喊:“敌袭!各就其位。”

一些年轻的赵军士兵也紧张的喊:“秦军来了。秦军来了。”

一个赵军军官下令:“列阵。弓箭手射击。”

赵军士兵纷纷从休息等待中结阵进入战斗状态。

孟剀望着驻马台最高处的赵军大旗下令说:“夺得赵军将旗者,记入功册。凡退缩者,立斩。”

传令兵称喏离开传令。

古风所在队不断向赵军阵地接近。古风眼前,晃动的是秦军士兵,后面也是秦军士兵,自己被簇拥着往前跑,仿佛被洪流裹着向前,自己不前进就立刻会被后军覆盖,前脚刚挪开的地方,后脚被后来的士兵占据,自己又拱着前面的士兵更向前,感觉不像打仗,而是赶集市。

头上不断有落下的箭矢、石块以及飞矛,不断有身边的士兵惨呼倒下,溅起了血花、脑浆,飞起了残肢断臂、各种兵器。古风身上也沾着不知是什么时间谁的鲜血,他也不知道害怕,只是麻木的向前冲、冲、冲。冲过赵军营地大门,冲过遍地尸首的阵地,和一大群秦军士兵冲到了一些赵军士兵近前。

古风抬眼看四周,赵军已没多少了,自己队伍也冲散了。没看到宋大哥,也没看到熟悉的人。

在眼前不远围着的几个赵军士兵,用惊慌、恐惧的眼神看着周围的秦军。

有秦军士兵喊:“杀!杀啊!杀了他们!”

赵军士兵也喊:“杀!拼了。”

秦军士兵、赵军士兵纷拥而上,亮起各样式兵器,向敌军头上、身上砍去、刺去、砸去。

古风看着泛着森冷青色光芒的矛尖,想着捅进人体的一瞬间,莫名的头晕恶心起来,胸口涌起一阵阵的沉闷。

突然,古风左侧前方的巨石后跳出几个赵军士兵,大声叫喊着,冲向古风这边。古风下意识的转头就想跑,不知是谁一把抓住他,呵到:“别慌!”

古风扭头一看,原来是宋俣。宋俣面沉似水,提刀和几个秦军老卒冲上去,与那几个赵兵厮杀起来。

古风仿佛有了定心骨,也被刺激的冲上前去,不料,被脚底的尸首绊倒,长矛也在石块上摔断,他手足并用的想快点站起来,却显得狼狈不堪。一个赵军士兵冲向倒地的古风,想斩杀这个菜鸟。被宋俣伸刀一格,赵军士兵被阻挡,趁这一空,古风犹如猛兔脱困般的跃起,右手一扬,手中的断矛向赵军士兵的脸上飞去。那个赵军士兵措手不及,未来得及将手中长矛刺入古风的身体,断矛到了,正击打中面部,那个赵军士兵惨叫一声倒地,满脸鲜血。古风发疯一样的站起尚未稳住身形,就顺手捡起身边的长矛刺入倒地赵军士兵的身体,赵军士兵痛苦的扭曲着,惨呼中好像喊着娘亲,直到一动不动。古风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长矛,手臂僵硬,保持着这种姿势。宋俣看着古风不对劲,绕过一地的尸体,过来拉古风,拉了几下古风才松手。

古风心有余悸的看着那个地上躺倒着的赵军士兵,那是个慢慢死亡的年轻的生命,是个英俊青年,圆睁着双眼,凝视着苍天,眼神中凝聚着无限的悲愤和不甘,好像还有对生的眷恋,渐渐的,眼神中奕奕的神采消失了,他好像疲惫的睡着了,眼皮慢慢合上。

古风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慢慢涌上心头,总感觉不是对赵军的愤恨,而是忧伤。古风神情恍惚的看着周围,内心却无比纠结,说不上是痛苦、悲伤还是别的什么,就是不舒服,就是很压抑,空空的胃里不住的抽搐,感觉身体里的力气全部流失了,浑身没劲,不住的发抖。

宋俣拍拍古风的肩膀,看了那个年轻赵军士兵一眼,盯着古风安慰说:“不是他死,就是你亡。”

古风茫然的点点头。

宋俣呵斥:“在战场上,心软活不了!你想不想活着回家见你娘?!”

古风猛的清醒,心里默念出声:“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很快,前方有秦军士兵高喊:“夺得赵军军旗了!”还有士兵高兴的喊:“杀了一个赵军将军。”

薛伯谷和几个亲卫被数十秦军士兵围战,薛伯谷等全部力战而亡。

有不少的秦军士兵为死伤的弟兄难过,但更多的秦军士兵涌上去看热闹。

第二十八幕

(日。外景:端氏城。赵军来到距城下约五百步处排列战阵。)

秦军完全控制端氏城未久,城头有几面韩国旗帜未来得及更换,赵军就来了。赵军分列成数个方阵,肃穆整齐,兵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士兵面露凶悍之气。全军没有发出声响,只听的风吹着战旗呼呼作响。

赵茄望着城头插着的秦军旗帜,尤其是王字大旗,心想:王龁在这里,若能攻下此城擒获王龁,必能打击秦军士气。

赵茄高声鼓舞士气的说:“秦军准备不足,让秦军见识一下我赵国好儿郎。”

赵军士兵情绪激昂的高声呼喊:“必胜!必胜!必胜!”

城墙上不时有秦军士兵探出头来观望赵军。

赵茄眯眼端详了城墙一会儿,面色严峻的说:“传令,前队攻城。”

传令兵将军令传下去。前面的几个方阵的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型,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城墙移动,第一排举着大盾的,排成了一面盾墙,后面伸出的长矛,象是刺猬身上的尖刺。移动的方阵仿佛一个个巨大的刺猬,向城墙缓慢的压迫过来。阵中有不少云梯、攻城锤。赵军对此次攻城准备的很充分。

安静。战场安静。进攻的安静,放守的也安静。只闻步伐声,偶尔的金属碰撞声,还有战马似有预感悲壮的嘶鸣声。

赵军快接近城墙下,士兵步伐加快,队型稍有些乱。这时,城墙上一声梆子响,探出无数秦军士兵的脑袋,纷纷拉弓射出一箭,缩回去,又伸出身子,拉弓射出一箭,又缩回去,再伸出身子,拉弓射出一箭,周而复始。赵军队伍一下子有些混乱,不少士兵中箭倒地,仍往前冲,希望到城门下,破门而入。赵军阵中的弓箭手也不断仰射还击秦军,非常勇猛。赵军几次都将云梯搭在端氏城并不高的城墙上,士兵攻上城头,但都被秦军打退。双方战斗胶着着。

从巳时到午时,赵军不停的进攻,秦军稳健的防守。赵军攻的很急,秦军防守的很凶猛,两军伤亡也逐渐增大,秦军得防御力量越来越强,赵军进攻屡屡受挫,退的很快。

赵茄对身边的一个都尉说:“王龁在城中安排了重兵啊。”

都尉说:“我军即使全力恐也难破此城。”

赵茄微微点头,果断下令:“撤军。”

赵军收拢士兵,开始有条不紊的撤退。

端氏城城头,王龁见赵军要撤军,下令:“追击。”又补充说:“小心赵军趁我军出城反扑。”

顾仲帅所部数万人马待赵军确实退军了,赶紧出城,欲趁机偷袭赵军。

赵茄退军,在道路上抛弃杂物,并预留了后军死士,掩护大军撤退。秦军清理道路,与赵军掩护撤退的部队战斗,消灭了掩护的赵军部队,秦军也伤亡不少,没占上什么便宜。但离赵茄主力已经较远了。顾仲下令秦军急速行军,一直尾随追赶赵军主力。

赵军亦向驻马台快速行军。

这时,一个赵茄亲卫急匆匆禀报说:“将军,薛都尉派人禀报,秦军一部进攻驻马台。”

赵茄下令:“加速行军。尽快与薛伯谷军汇合。”

赵军行军不久,前方斥候惊慌来报:“将军,驻马台被秦军占了。”

赵茄惊问:“什么?!”

斥候说:“驻马台全是秦军旗帜。”

赵茄咬牙切齿的说:“秦军!唉,薛伯谷恐已不侧。”

赵茄命令斥候说:“再探,务必得到薛都尉的消息。”

斥候说:“喏。”

赵茄对身旁的都尉、军侯冷笑着说:“秦军前面断我退路,后有大军追上来,秦军打算是围歼我们啊。哼,命令全军,全力行军,冲过驻马台。”

众军将齐声称喏。

第二十九幕

(日。外景:刚刚战斗完一片混乱的驻马台。)

秦军士兵正在清理战场。

一骑传令兵飞驰而去,并不断高声说:“将军令,加紧清理尸首,收集兵器箭石,加强戒备。”

(外景:众多秦军士兵在忙忙碌碌的修筑工事,用简陋的工具挖坑搬石块磊墙,一些弓箭手整理手中的长弓和成捆的箭矢。)

孟剀视察着阵地,对金铣说:“斥候要加大四周的侦缉范围。”

金铣说:“末将已安排。”

孟剀点点头,感慨说:“赵军回撤必从此过。我等须死守此地,方能全歼赵军。”

金铣说:“将军,赵军必会拼命,此战岂会容易,怕是一场恶战啊。”

孟剀说:“工事尚须加强,要快。”

金铣说:“喏。”

外景:古风等也在忙忙碌碌的修筑工事。

宋俣说:“赵军怕是不久会从此经过,将军命死守此地,就是打算全奸赵军于驻马台。”

陈林紧张的略显颤抖的说:“赵军主力回撤若遇我们拦阻,岂不拼命,我军人少能抵挡住吗?”

古风心有余悸的说:“我看赵军士兵也是异常凶悍。”

宋俣说:“我们只要阻击几个时辰,后援大军赶到,赵军就是插翅也难逃。”

陈林心有余悸,说:“要几个时辰啊!”

刚杀过人的古风有点难过,说:“唉,必是一场恶战!”

宋俣说:“不用担心。战时,各由天命吧。”

孟剀在一高处观察周围。

斥候来报:“禀将军,已与端氏城赵军斥候接战,预计其大军随后即至。”

孟剀下令:“所有公士下车,排在步阵后准备列阵迎敌。”

金铣劝说:“将军,驭手训练不易,用于步战伤亡太可惜了。”

孟剀说:“此处地形,无法车战,轻兵也无法展开。只有所有兵力,卡死这条通道,否则赵军逃脱,我等必受其罪。”

金铣说:“遵令。”

(日。外景:驻马台,秦军修筑了简易的堡垒、长墙、箭塔,挖了一道道的壕沟。)

赵茄帅回撤赵军在离驻马台一箭多地停顿下来,摆出进攻阵型。

赵茄登上一架高车,观察秦军布防片刻,咬牙命令:“不能磨蹭了。进攻!”

“呜—”,赵军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防守的秦军一看赵军动了,列阵的,准备弓弩的,高处准备投石的,完全做好了准备。

宋俣所部因安排的居后防守,还难得有点闲暇。古风撕着一张干饼,慢慢在嘴里嚼着,还悄声问宋俣:“宋大哥,赵军能破前面的防线吗?”

宋俣看了古风一眼,说:“你小子刚才不吃,现在吃那么多!少吃点,等会打起来有你难受的。”

古风说:“我刚才实在吃不下。想起那个赵国人,我就,就一定没胃口。可现在要打仗了,肚子空空没劲不行,我得吃一点。”

宋俣叹口气:“唉,都是乱世的可怜人啊。”

两个人充满心事的望着前方。

秦赵接兵。双方的喊杀声远远传来。听的古风一阵激动,又一阵的胆寒。

慢慢的,有组织的撤退下来的秦军绕过古风等的防线,也有逃兵被军法官就地斩杀。

宋俣高喊:“都准备了,赵军要冲过来了!”

没一会,就不断有破了前阵的赵军士兵冒着秦军密集的弩箭冲到了古风等所列阵前,那充满仇恨的眼神,凶狠的拼杀,扭曲变形的面容,能撕裂人心的呐喊,令秦军新兵无比紧张。

一个前排指挥的秦军军侯大喊:“御!”

所有的秦军士兵也跟随高喊:“御!”大盾竖起,长矛冲前,弩箭石雨点般的向赵军招呼过去。

古风因为紧张、激动,而感觉喘不过气,身体不受控制的一个劲地颤抖,手握着长矛,和身边所有的士兵一眼,往前机械的送矛刺戳,眼前满是晃动的身影,仿佛吓傻一般。

大部分冲阵的赵军士兵已倒在冲锋的路上,破阵的一些个赵军士兵实际已是半死,古风等新兵一顿乱戳、胡砍,宋俣大喊了几声,古风等人才停住。

古风看着断臂残肢,飞落的头颅,脑海中一片混沌,眼前只见一片血红,肠胃突然一阵翻江倒海,把刚才吃的大饼全吐了出来,大口的喘气。

宋俣拍着古风背安慰说:“小子,没事,没事了,过了这阵就好了。”

古风难受的说:“我无数次想象战斗,当自己身临其境,才发现自己的想象是多美好啊。”

宋俣以一幅过来人的语气说:“适应了就好。”

宋俣看着前方,又说:“赵军第一波进攻完了。我们的第一阵也丢了。”

远处传来军令:“就地休整。赵军一会就会再次进攻。”

古风累脱了一般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阵前密密麻麻的死尸,大部分是赵军的,也有不少秦军士兵。不断有受伤的士兵被巡兵抬着、拖拉着弄到后面去,也有未死的赵军士兵呻吟着,被来回巡逻的士兵用长矛刺死。一些秦军新兵看着残酷的场面,脸色显得紧张苍白。到处有箭矢、断矛,尤其在掷枪杆密集处,尸体很多,枪杆上还挂着肉片、碎布,淌着献血。折断的旗帜也四处散落。

第三十幕

(日。外景:大队秦军行军。)

王龁骑马在旁边的高地亲自督促大军行军。

王龁命令:“传令顾仲,行军加快,绝不能逃脱这股赵军。”

传令兵称喏传令。

秦军行军速度加快。

(日。外景:秦军驻马台。)

孟剀带着几个亲卫视察防阵。

孟剀见宋俣这队士卒死伤较少,排阵和修筑工事,非常聪明合理,大为赞叹,命亲卫把百夫长喊来。

百夫长诚惶诚恐的向孟剀行礼。

孟剀和颜悦色的问:“你队进退布阵颇有章法,很不错。”

百夫长忙解释说:“将军谬赞。这队原多为役夫,如此全赖宋屯长之功。”

百夫长喊过来宋俣,说:“将军,其原是役夫,叫宋俣,在我队担任屯长一职。”

宋俣见到孟剀行礼,说:“小人参见将军。”

孟剀奇说:“噢?”问:“你等原是役夫?”

宋俣说:“小人原服更卒,前些日被方侩将军征入军中。”

孟剀恍然大悟,说:“你等即是老方送来的士卒。嗯,不错。你像是一个老行伍。”

宋俣说:“我原在王龁将军手下,做到军侯之职,几年前就退役回家乡了。这次是代人劳役,没想到战事扩大,又被充作了军卒。”

孟剀感慨的点点头,说:“哦,成为军侯?!你也真不容易。”

孟剀对宋俣很欣赏,决定尽量保护宋俣,说:“这样吧,你们这队久战已怠,可轮换到后队,与驭手一起作预备队。”

宋俣很感激,说:“谢将军。”

(外景:秦军后阵。宋俣、古风等原地坐着休息。周围可见穿着不同的驭手、骑兵。)

古风说:“宋大哥,这次多亏你,我们能到后阵休整一下。”

宋俣笑说:“你小子不想建功立业了?”

古风说:“这么久的连续战斗,我真有点吃不消。看来功勋不是那么好得的。”

陈林说:“有没有得功勋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活着回去。我婆娘娃儿还指望我呢。”

古风的一个同乡,前被征为士卒的朱槐,又与宋俣、古风分在一个屯,说:“跟着宋大哥真走运,能到后阵,真是谢谢宋大哥了。”

古风等人点点头。

宋俣说:“后阵是不错。但赵军为了退路绝对会死拼,我们都要有个准备。”

大军都默然。

宋俣说:“不该来的不会来,该来的躲不过。怕什么,该死吊朝上。”

大家纷纷说:“对。对。有什么担心的。怕什么。”

(外景:秦军后阵。宋俣、古风等已经严阵以待。前方不远处已清晰可闻激烈的厮杀叫喊声。)

宋俣队里的士兵没想到赵军这么快的攻过来,都非常紧张。

古风好像之前太放松了,现在握着长矛,好像抓不紧似的,矛尖不住的微微颤抖。

陈林脸色苍白,两眼空洞,像个木头人。

不少才被征为士兵在宋俣这一屯的石头面如土色,钟建满脸通红,羊弧却是脸色煞白,面无血色。

宋俣面沉似水的注视远方,仿佛感觉到大家的状况,猛然大喝:“大秦,必胜!大秦,必胜!”

众新兵如醍醐灌顶般的清醒,跟随喊:“大秦,必胜!”

这时,前方跑来一个传令兵,大喊:“将军命令,死守防线,擅退者,立斩!”

前方不断有秦军士兵喊:“赵军来了,守住!”赵军的攻杀声越来越近。

后阵一军侯下令:“御!”“弩箭,射!”

只听一片“嗡”的弓弦声,雨点般的箭矢朝前方突击过来的赵军士兵头上盖去。然后掷矛、抛枪也迅速被秦军士兵投出。攻过来的赵军士兵尽数倒在箭雨矛枪之下,但这样的无差别的连续弩箭射击,许多连一些未能撤退或受伤的秦军士兵也一并钉在了原处,惨烈无比。

双方军队都杀红了眼。赵军士兵倒地一批,又冲过来一批,仿佛源源不断。

很快,箭矢、矛枪都稀疏下来。赵军与秦军步卒发生了如同巨浪撞礁石般强烈的碰撞。

第一波的厮杀开始了,古风眼见周边熟悉的不熟悉的战友倒下,被刺激的发疯般的战斗。进攻的赵军士兵疯了一般,防守的秦军士兵也如疯了一般。

孟剀带着亲卫不知从哪儿出现了,也在与赵军厮杀,他浑身是血,不知是自己受伤了还是敌人的鲜血。

秦军得死命防守渐渐发挥成效,这一波进攻的赵军被打退了,进攻前沿的赵军士兵悉数被杀死。

孟剀命令剩余的秦军重新组队,修建工事,轮流休整。

侦察的一个斥候被亲卫带来,慌张的禀报:“将军,长平方向过来赵军大队人马,不下几万人。”

孟剀倒显得很冷静,自言自语说:“赵军的援军来了。”他问那个斥候:“距离我军多远?”

斥候回答:“不足三十里。”声音都有点发颤。

孟剀看着这个斥候,年轻的面庞略显紧张,估计是老兵派他回来报信,为了保住他的性命。

孟剀令亲卫带这个斥候休息去。

孟剀看着长平方向赵军的来路,狠狠的说:“我们必须卡死驻马台周边的道路。赵军要跑,就去翻山吧。”

金铣说:“那增援的赵军?”

孟剀说:“等他们到了,这里一切都结束了。”

金铣说:“也不知道顾将军的大军几时能到?”

孟剀说:“应该到了。”

正说着,远处赵军的方向传来巨大的呼啸声。

孟剀身经百战,打了个激灵说:“顾仲军到了。快,快!赵军已陷绝境,必拼死以夺生路。列阵迎敌。”

传令兵高呼传令,所有剩余的秦军迅速就位,伤者占据各种工事,作射箭投掷准备。

这时,赵茄亲自帅赵军冲过来了。赵军高喊:“杀敌,回家!”

孟剀也帅亲卫参加战斗。

两军又是一次激烈的碰撞厮杀。双方士兵除了拼命就是拼命,没有什么章法和技术含量,也没有什么战术。

战斗中,金铣为保护孟剀受重伤,躺在一个拉粮食的马车上,孟剀由悲痛转而愤怒,高高竖起他的将旗,迎风招展,主动向赵军进攻。

赵军腹背受敌,士兵士气全无,四散逃逸,遂遭秦军不断斩杀。很快,秦军压缩赵军阵线,赵军全阵陷入崩溃,两支秦军会师,围歼剩余赵军士兵。

秦军围了一大股赵军,阵中心正是赵茄。秦军士兵高声劝降。赵茄懊恼自己为保存实力,没有全力进攻驻马台秦军,采取添油战术,导致突围不成,全军覆没。

赵茄大喊:“为了赵国,为了赵军,死战!”

赵军士兵疯了般大喊:“死战!”

秦军全歼了这股赵军,赵茄战死。

顾仲感慨:“赵军真乃劲敌。”

孟剀也感叹说:“燕赵之地,多慷慨雄壮之士。”

此战,只跑了少许翻山逃走的赵军士兵,秦军大获全胜。

古风浑身酸痛,身体软的没有一丝力气了,他杵着长矛,放眼四周,见到三三两两的秦兵打扫战场,遍地是尸首、鲜血、残值断臂、武器。

古风找了半天没看见宋俣,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他到处找,喊着:“宋大哥,宋大哥!”

古风抓住一个秦军士兵问:“见着我宋大哥了吗?”

那个士兵反问:“什么宋大哥?”

古风跌跌撞撞、神情悲戚的往前跑,被一个人一把抱住,说:“小子,你晕了?!”

古风一听是宋俣的声音,见是宋俣,激动万分,抱着宋俣哭喊:“宋大哥,见到你太好了。我以为?”

宋俣拍拍古风后背,也有些感伤,说:“以为我死了?小子,按我教的,胆大心硬,再加上那么点好运,哪那么容易死。”

古风说:“太好了,宋大哥,你没事就好。啊,你受伤了?”古风看到宋俣左臂一道明显的划痕,皮肉外翻。

宋俣说:“一点轻伤,我上了伤药了。”说着,上下打量古风,打趣的说:“嚯,你小子命好,几次战斗,身上连个破皮也没有。”

古风有点不好意思,解释说:“是挺走运的。”

宋俣神情低落的叹口气。

古风问:“怎么了,宋大哥?哦,陈林他们呢?”

宋俣声音低沉的说:“陈林,陈林战死了。”

“啊”,古风不敢相信似的,问:“他死了?他死了!他在哪?他在哪?”

宋俣默默的领着痛苦的古风来到秦军堆放战友尸体的地方。有不少的士兵在尸体边痛哭。

陈林的尸体旁,已经站着几个古风熟悉的战友。

古风走近,看见陈林的尸体被简单的摆放在一堆死去了的秦军士兵尸体之中,陈林胸腹处巨大的创口,那么触目惊心,陈林的面容可能因生前的痛苦扭曲变形,古风悲伤的泣不成声。

宋俣难过的说:“又走了一个兄弟。”

此战后,古风因失去好兄弟,心情低落。

赵忻部赶到驻马台,见秦军已汇合,无机可趁,缓缓退军。秦军战损巨大,无力追击再战,也退军休整,并在驻马台修筑长久防御工事堡垒,留军驻守。

孟剀的亲信校尉金铣重伤而死,得到军功,尸首被送回秦国。

王龁得知赵军被歼灭,秦军伤亡也很大,既高兴又深感此战悲壮,暂将孟剀所部作为后军休整补充,后再随王龁所帅秦军主力向长平进军。

第三十一幕

(日。外景:赵军长平大营。蔡毅等民夫运输军需辎重到达赵军长平大营。)

蔡毅等民夫被一个军侯安排修筑住所、壁堡等工事。

(日,晨。外景:廉颇军帐,帅旗飘扬。)

(内景:廉颇军帐。)

廉颇面色悲痛,坐在上位,久久不语。

牟易劝说:“大将军请节哀。赵茄或许可突围而出。”

颜泰也劝导说:“大将军,已有逃回的士兵归营,赵将军或可生还。”

廉颇摇摇头,声音低沉的说:“赵茄乃勇士,岂会逃命苟活?”

颜泰因与赵茄关系密切,对赵忻迟迟发军深感不满,发牢骚说:“赵忻若能快速行军,早早接应,赵茄军怎会覆灭?!大将军应治其罪。”

牟易说:“赵忻乃宗室,不经王上谁敢治其罪。”

颜泰还要辩驳,廉颇微微摆摆手,感慨地说:“唉,秦军兵锋日盛,我等还是轻视秦军,出军仓促了。错在我!传我军令,午时整,所有将军到我帐听命。”

(外景:廉颇军帐外,几个传令兵上马,往不同方向奔去。)

(内景:廉颇军帐。站满了将军,议论纷纷。)

廉颇进帐,众将立刻安静下来,注目廉颇。

廉颇走向座位,并未坐下,转身威严的环视众将说:“军情你等应有所闻,现端氏城被秦军抢占,赵茄部恐已不测,上党大部已被秦军所夺占,其前锋已至空仓岭一带,兵威势胜。颜泰!”

颜泰站出,向廉颇行礼。

廉颇说:“你与诸将详解两军态势。”

颜泰说:“喏。”

颜泰走到廉颇右侧方的羊皮地图前,指着地图说:“长平系上党至邯郸的交通襟喉和战略屏障。秦军此前已占领以安邑为中心的魏国河东地区,后又攻下了以野王城为中心的韩国南阳地区,所以无论秦军欲占上党全境,抑或威胁我国都邯郸,不外有西、南两条山间孔道可走,即取乌岭、空仓岭一线的西路,或取羊肠坂、天井关一线的南路,无论取西路还是南路,长平都是无可替代的必经之途。故我军须固守长平不失,秦军则不能涉足上党全部境,更无法接近邯郸。”

廉颇补充说:“长平乃战略捷径,我军战略部署皆围绕长平展开,你等须知其重!”

众将凝神听取。

廉颇冲颜泰点头示意继续解释。

颜泰说:“长平地势为东、西、北三面环山,丹水与地势平行纵贯全境,最高处为高泉山。”

颜泰手指了地图一处,接着说:“长平山峦绵亘,河流纵横。山地有险可凭,犹有高平关、长平关、故关等群塞可固守;丘陵于部队无大碍却可隐蔽行事;河谷平川则极宜大部队调度和辎重运筹转输,更无大军食饮之忧。因秦军野战强于我军,我军可以山势为依托,坚壁清野,固守营垒,方可不败于秦军。”

叔孙诺问:“那我军如何取胜秦军?”

廉颇说:“这个问题大家都很关注。我军只有先立于不败,方才言胜。秦军战斗力之强,诸位将军不是不知。故我命令,此战略决策一出,望你等严格遵守,违者军法严惩。”

众将表情严肃说:“末将明白。”“明白。”

廉颇又说:“颜泰,再说一下我军布防情况。”

颜泰冲廉颇点一下头,说:“我军预设三道防线。第一道防线在西垒壁,是以空仓岭为中心,北至丹朱岭,南至武神山,另在关内的浩山南、北麓构筑两个鄣城,与空仓岭形成犄角之势。但此线地势相对平坦,难守易攻。第二道防线,是在丹水东岸沿山一线构筑主体防线,阻止秦军渡过丹水。第三道防线为我军后路,系沿山亘岭构筑长达百里的石砌长城,既为我军后勤保障线,亦为最后的防线。”

廉颇环视众将,问:“你等以为如何?”

众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叔孙诺站出说:“大将军,秦军战力的确不俗,但末将认为,我军人数多于秦军,一味退守有损士气,王龁部孤军深入,我军应据有利地形寻机与其决战,歼灭王龁部。”

牟易反对说:“末将不赞成。秦军虽少于我军,但其战力远强于我军,与其野战,胜负难料。”

颜泰说:“我军以逸待劳,占高据险,秦军久攻不克,必无功而返。”

叔孙诺说:“这样虽可避秦军锋锐,保大军不失,但未免被动。秦军若不退军如何?”

牟易说:“秦军战线过长,坚持不了多久的。”

叔孙诺眼看着赵忻,希望赵忻发表意见,支持他的策略。

赵忻因出军耽误接应赵茄而致赵茄战死,一直心虚,既想寻机会为自己先前出军缓慢做解释,又因秦军表现出的强大而惧怕秦军,所有改变了原先主战的态度,说:“王龁部系秦军精锐,而我军新卒过多,成军仓促,若轻易与秦军全军决战,准备不足必吃大亏。”

叔孙诺怒看赵忻,说:“你!”

赵忻有些羞愧的看向别处。

叔孙诺转向廉颇,说:“大将军,请恕末将直言,数十万大军防守,失去战略主动,这和失败有何区别?”

颜泰说:“叔孙将军,我军本仓促成军,军粮辎重不能坚持十日所需,若不能速胜秦军,被秦军纠缠,如同捅了蜂窝,会引来更多秦军,后果难以预料。”

叔孙诺有些愤怒的说:“赵将军战死,我军连与秦军野战的胆魄也没有了吗,不想为他报仇了?”

众将被说的都有些羞愧,低头不语。

赵忻本是主战派,因赵茄战死而愧疚,受叔孙诺此言刺激,仿佛自言自语的说:“我军何以不敢出战?!”他下定决心般,对廉颇说:“大将军,我愿帅所部驻西垒壁,阻秦军军锋。”

众将闻听,均看廉颇表态。

廉颇沉吟片刻,说:“再试一下也未尝不可。”他目光颇为深沉的看着赵忻,认真的问:“你可有把握使得秦军碰壁而退?”

赵忻以一种将功补过的语气和姿态说:“大将军,前番军中准备不足,这次我部人马齐整,辎重补给充分。请让末将帅所部迎击秦军,杀杀秦军的威风,定要秦军知道我赵军的厉害。”

廉颇稍眯眼盯着赵忻看,颇有深意的点点头,拍掌笑说:“好,好!我赵国的好儿郎。”

廉颇看众将说:“你等以为何?”

叔孙诺说:“末将认为对秦军定要针锋相对,否则秦人贪婪,会得寸进尺的。”

牟易说:“大将军,请慎重定夺。”

其余众将皆说:“全凭大将军定夺。”

廉颇连说:“好,好。”

廉颇下定决心般,说:“赵忻听命。”

赵忻说:“末将在。”

廉颇说:“现非决战时机。但你可帅本部军,依托西垒壁防线,见机出击,以折秦军士气。切记,务须保存军力!”

赵忻说:“谨遵大将军军令。”

(日。外景:赵忻部进驻空仓岭一带,修筑西垒壁防线。)

(日。外景:王龁亲帅大军进攻赵军西垒壁防线,两军作战场景。)

秦军在赵军防线下碰壁,王龁令冶莫、顾仲、孟剀等部与其汇合,合力攻打赵军防线。

赵军不堪秦军辱骂,赵忻帅本部出阵迎战,被秦军阵前斩杀其属下二个都尉,赵忻败阵撤退,秦军趁势追击,夺取赵军西垒壁防线。

(内景:廉颇帅帐。)

赵忻身形狼狈,跪拜说:“禀大将军,秦军主力尽出,我军不敌,西垒壁一线被秦军占了。”

廉颇怒极而笑,训斥说:“很好,很好!不遵将令,恣意妄为,折损将士,丢失防线。你这颗脑袋是不想要了。”

赵忻略显羞愧,辩解说:“西垒壁防线易攻难守,秦军以数倍之兵力攻击,末将实难独撑。”

廉颇说:“败将,难辞其咎。拉出去枭首,高挂示众,以为警示。”

旁边的牟易低声劝说:“大将军,赵忻乃王上宗亲,须以宗法处置,不易用军法。且其与秦军作战尽心竭力,也是一心为国。”

廉颇尚不解气,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拉下去,军杖八十,免去前军将军职,到后军监修防线去吧。”

赵忻说:“谢大将军不杀之恩。”

赵忻被廉颇训斥处罚,心中痛恨廉颇。

(日。外景:秦军行军,长驱直进深入丹水一线。)

(日。外景:赵军借助丹水构筑的第二道防线,西岸为秦军所占,赵军占据丹水东岸。丹水成为两军屏障,两军隔河对峙。)

(字幕:赵军自知不可与秦军正面硬拼,或出于保存实力以伺机后发制敌,在空仓岭一线失利后未予抵抗就撤回丹水东岸,自此赵军以丹水为依托,固守有利地形,全力加固丹水防线。)

(日。外景:丹水水宽谷深。)

赵军士兵、役夫在丹水东岸大兴土木,建筑防线,并在大粮山、韩王山山顶修筑观察哨。

(字幕:赵军观察哨建成,鸟瞰数十里丹水两岸,对秦军动向了如指掌。)

(日。外景:秦军试探进攻赵军防线碰壁,损失较大,只好也修建防线,与赵军对峙。)

第三十二幕

(日。外景:赵军各处大营。)

赵军传令兵将廉颇发布的坚守拒战命令向各处驻守的赵军部队传达。

赵军沿山势修筑的城墙堡垒前,除了监视秦军动向的值哨外,大部分赵军士兵都在修建的军营中休息。

(日。外景:秦军向防御赵军挑战,甚至采取漫骂、羞辱、装松懈等方式,赵军坚守不出战。)

秦军无奈向防守森严的赵军壁垒强攻,但秦军无论是以散漫的队形进攻还是整队的突击赵军某个防御位置,赵军士兵占据有利地形,使用弓箭、强弩、投石、掷枪等,秦军得每次进攻均被的赵军击退,秦军伤亡很大。

古风所在的后军也轮换至前线参与进攻,被赵军打退,秦军士兵灰头土脸的撤回营地。

(傍晚。外景:秦军大营。古风所在军营。古风等围坐一起休息。)

钟建发牢骚说:“这仗打的,没球劲。”

古风无奈的说:“征劳役说是打韩国,这又与赵军对峙这么久,何日能回家啊。”

石头嘴里还费力的嚼着干饼,赞同的嗯嗯点头。

宋俣打趣的说:“小子,这么快就厌烦了,不想军功了?”

古风说:“宋大哥,我只是担心家中娘亲。”

羊弧说:“唉,我走时,婆娘怀着老三,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

大家都哀叹。

宋俣劝说:“别想太多了,兄弟们。我们这些人…”

宋俣手指周围或站或坐或躺的士卒,继续说:“为人父,为人子,为人夫,你说,谁没有家舍,谁不想念家乡亲人啊。”

古风说:“宋大哥,我明白。我只是有点觉得这仗打的稀里糊度的,你说,我们攻打韩国,赵国掺和啥?”

宋俣流露出欣慰表情说:“小子,你常想想事就对了。”

宋俣又以一幅向往的表情说:“各干各事,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那是乐境也。”

古风似问似自言自语的说:“天下竟有此处?”

宋俣笑笑未答。

古风说:“宋大哥,你当年为何要离开呢?”

宋俣说:“唉,一个阿与我诈、不能生死相托的凶险是非之地,有什么可留恋的。”

古风说:“噢?”

宋俣说:“我离开也是因为这个方侩,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又会落在他手里。”

古风说:“我不信他能拿大哥怎样,我们又没做错什么。”

宋俣说:“不需要做错什么。只要把我们放在进攻的第一排,怕我们没几个可以活着看到战斗结束。”

古风说:“宋大哥,你放心,我们会苦练你教的战技。”

宋俣说:“作战要相互配合相互保护,你要相信身边的兄弟,也要让身边的兄弟相信自己,否则会死的很快。”

古风说:“是。”

宋俣说:“总之,仅是勇猛是不够的,要动脑子。”

古风说:“我明白了。”

(夜。内景:秦军大营士兵军帐。)

古风躺在军帐里的一个角落。军帐中的士兵都睡着了,呼噜声此起彼伏。古风却睡不着,头脑清醒,回忆起了一幕幕的片段。

(日。外景。古风与几个村子里的人被一位邬老爷雇佣,安排去赵国都城邯郸运送货物。几十号人肩挑背扛的,牛车、马车的,拉的满实满载。家人乡亲送行。)

(日,黄昏。外景:长平战场秦军大营内。古风斜靠着露天的堡垒的一截土墙上回忆往事。)

古风想到这有些伤感。继续陷入回忆:(日。外景。一条山谷中的羊肠小道。太阳当空,天气炎热,道路灰尘。年纪只有十六、七样子的古风与同村的一些乡亲,戴着遮阳斗篷,光着膀子,有赶着牛车的、有担着货物的,艰难地前行。)

领头大叔说:“大家加把劲,穿过这个山谷,就到了滏阳镇,那以后去邯郸的路就好走多了。”

一乡亲感慨说:“我以前贩货,可难比邬老爷安排的这条路,以前竟走些偏僻小道,可耽误时日喽。”

一乡亲说:“以前还不是为了躲避韩国人、赵国人的税卡,我们贩的可是些私货。”

一乡亲说:“邬老爷可是听命于一位大人物的。这条商道,早沿路打点好了。”

另一个乡亲戚戚说:“听闻此地闹过山贼?!”

领头大叔说:“哎,那是多年前的事了,无非是一些赵、韩国人,生活不堪走投无路,冒充晋国遗人打劫过往商旅,当不得真。咱们贩的邬老爷的货,夹带禁货,这也不是没办法嘛,所幸还顺利。”

一乡亲说:“韩国人胆小,做不得山贼。”

另一乡亲说:“赵人穷凶极恶,十有八九是赵国人。赵地尽是做贼做匪之辈。”

众乡亲哈哈大笑,纷纷对赵人讥笑嘲讽。

古风觉得赵人既狡诈又顽固,对旁边的大哥说:“赵人对我国有偏见,说我们是西蛮,是否有这回事?”

旁边的大哥说:“说我们西蛮,赵人还学胡人穿着骑射呢。反正我最痛恨赵人,我的几个叔伯兄弟就是死于赵人之手。”

领头大叔又高声说:“无论如何,出门在外,大家还是警醒点,赶紧走出这片山林。”

众人齐声称喏,均默不作声,加紧前行。

领头大叔看着身后不远的古风,问:“小子,苦不苦?这出来贩货可不比在家里啊。”

古风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憨厚的说:“大叔,不苦。我能出来见识可高兴咧。大叔,不会真遇上山贼吧?”

领头大叔笑笑说:“小子,不必紧张。咱们几十号人,些许山贼来了也能打跑。”

古风心放坦然,但目光却不时的打探密林深处。

突然,前方树丛中传出几声弓弦声,几支箭射向众人,其中一支“噗”的一声,插入了领头大叔的胸膛,领头大叔似不相信般的直勾勾的望着前面的树丛,向后倒去。

古风撕心裂肺般的哭喊:“大叔!”想扶起倒地的领头大叔,就听得旁人喊:“有山贼!”“快躲!”“山贼来了!”“抄家伙!”

古风趴到在地,爬到领头大叔跟前,领头大叔还未断气,喘着粗气说:“快,快找地方,躲…”说着晕死过去。

古风满脸是泪水,他猫腰跑到一棵大树后,看见后队的乡亲有的也拿出弓箭与林中的敌人对射,有的手持长刃伺机而出,林中不断传来弓弦声,箭矢嗖嗖的射来,不断有人中箭,还来兵刃碰撞之声,不时有痛苦的残呼声,最后,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古风躲在大树后,抹把眼泪,手里在地上乱摸,摸个拳头大的石头,就扭身朝前方的山贼藏身处扔去。

这时,村里的一个大哥,曾经也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兵,不知从哪窜到古风这棵大树后,双手持刃紧紧背靠着古风,说:“莫怕!贼人只敢放暗箭,不敢与我们拼杀。待我们包抄过去,杀他娘贼。”说着,顺手把左手中的兵刃塞入古风手中,往旁边的一棵大树奔去。

古风握着这位大哥塞给的长刃,看着刃口冷冷幽幽泛着青铜色光芒的微微反光,禁不住的发抖,眼睛使劲闭着不敢睁开,一脸痛苦的表情。

这时,“古风!”有人大喊:“贼人冲你来了!”古风一激灵睁眼从树后伸头看,一伙穿着破烂、脏兮兮的人拿着刀矛冲出来,逢人砍杀,一起运货的同乡也拿着各种兵刃抵抗。不停有人大喊着杀、杀。古风看到有的乡亲被杀倒地,热血上涌,也冲上去,拦住一个贼人打斗起来。

双方厮杀一片混乱。

古风年轻又被刺激的发狂,非常生猛,那个贼人可能也是一个新手,与古风打斗一会,看占不上便宜,心生怯意,虚晃一招,朝别处跑去。古风也不敢去追,站下身子喘气,发现自己左边肩膀被那个山贼所伤,流血把半边衣襟染红了,身上、胳膊上也有磕磕碰碰的伤害,不知怎么在哪弄的。

这时,只听到有乡亲喊饶命的,有乡亲喊贼人太多,喊快跑的。古风也不及多想,昏昏噩噩的往密林里钻,一心只想逃过性命。他不知道身后有没有贼人追杀,只是一味的逃,慌不择路,一脚踏空,从一处土坡滚入一条湍急的溪流中,顺水往下游漂去,筋疲力尽,晕了过去。

第三十三幕

(日。外景:赵军大营。赵军沿山势修筑城墙堡垒,蔡毅也在其中,他正和一些士兵磊筑石墙。一个巡查的都尉带着几个亲兵检查修筑情况。)

都尉漫步走近,看到蔡毅,盯着蔡毅的面孔,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都尉问:“是蔡兄弟?”

蔡毅表情很惊讶,说:“你是?姜冉兄弟!”

姜冉上前拥抱蔡毅,激动的说:“没想到我们能再见面。”

蔡毅也很激动,说:“是啊,万军之中能再见面,真不易啊。你已经升都尉了?”

姜冉说:“唉,惭愧。蔡兄要在军中,哪里轮到我啊。你我兄弟相称,莫再言军职高低。”

蔡毅说:“姜冉兄弟过谦了。此时能遇故知,太高兴了。”

姜冉说:“对对对。我们多年旧识的一帮人,现在没剩几个了。来来来,到我军帐,我们好好叙叙。”

姜冉拉着蔡毅就走,边走边问:“这几年过的如何,为何又进军营了?”

蔡毅说:“唉,一言难尽。这些年过的如何,可成家否?”

姜冉说:“嗨,打打杀杀的,成天军中快活了,哪里成家啊,也不想连累别人。”

蔡毅说:“你一直就是军中抱负啊。”

姜冉挠头嬉笑说:“蔡兄了解我。去年我们与燕国干了一场,没占上什么便宜。年初与齐国打完,齐国割地和谈。这现在又到西线与秦国作战,不知这一战何时能结束啊。”

两人边走边说,走进姜冉的营帐,席地而坐,姜冉令手下士卒准备饭菜。

一个士卒端来一个木制托盘,放了些菜食。

姜冉劝说:“来,蔡兄,役卒终日困苦,多吃些。”

蔡毅欣慰的说:“好。我不客气了。”

蔡毅拿起盘中一块煮的不知是什么的肉,在一个小碟子的沾料里沾沾,狠狠咬了一口,边嚼边口齿不清的说:“好,好香。嗯,还是当官好,有得肉吃,恩,这沾料不错。当个小卒子,饭也吃不饱。”

姜冉打趣说:“嘿,你当年要和我一起留下来,现在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还会羡慕我吃肉?”

蔡毅说:“唉,姜冉兄弟,你又不是不知,我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过平静安稳的生活。”

姜冉说:“可天下哪有这样的地方。”

两人沉默下来。

姜冉打破沉默说:“唉,不说这些,你怎么又进军营了?”

蔡毅说:“村里摊差役,我看邻家可怜,替他服役,未曾想被征到长平。唉,大军兵力不足,又转为士卒了。”

姜冉说:“哦,这样。你小子战技高超,不上战场也可惜了。”

蔡毅心灰意冷的说:“早没有当年的心思了。”

姜冉叹口气说:“是啊,我们都老了,都想活着离开战场。有时我就想,不如哪一次战死沙场,也不用南征北战了。赵国这几年可一直不太平啊。”

蔡毅说:“我有时想,也许你是对的。身为军人,当舍生赴死,保家卫国。若皆我这般人,一心退隐山林田野,寻求平常生活,那赵国也不复存在了,安宁也绝无可能了。”

姜冉说:“对。我们赵国与秦国这长平一战,可就是调动了全国之力,耗钱粮无数,两户必出一丁啊。”

蔡毅说:“可长平并非赵地,王上这么做…”

姜冉说:“蔡兄弟此言差矣。长平丢了,秦军就到家门口了,那我们赵国哪有太平啊。”

蔡毅说:“唉,君王争土,将相争功,有谁可怜天下百姓,又会有多少家破人亡啊。”

姜冉说:“咳,得过且过。我们只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就罢了。只是这打不打和不和的,真是没劲。”

蔡毅说:“这样守着,秦军攻不过来,不也挺好。”

姜冉说:“我觉得大将军的策略过于怯秦,如此秦军能退却吗?唉,还不知耗到什么时候。还是当年跟着马服将军打仗过瘾。”

蔡毅嘴里嚼着,含糊不清的说:“这样总比战死了强,再说,双方耗不起就退军和谈喽。”

姜冉说:“看你饿的。不说这么多了,快吃。”

蔡毅点着头说:“唔。”

(日。黄昏。外景:长平战场赵军大营内。蔡毅嘴里嚼着草根,裹着麻衣晒着余光,想着妻儿,想着战场厮杀中的秦军士兵,也回忆起往事。)

蔡毅回忆:(日。外景:山林中,草木茂盛。蔡毅身背枝条编织的简易筐子,右手拿一把破旧的砍刀,采摘草药。突然发现远处溪水缓滩处有个什么东西。他慢慢走近一瞧,原来是个人。)

蔡毅上前仔细看了看,又看了一下四周,伸手探古风鼻息,自言自语说:“秦国人?还有气。”

蔡毅放下身上的筐子和手中的东西,把古风慢慢拖拉到岸边一个干燥的地方,大致检查了一下,发现古风肩膀的刀伤,思索片刻,仿佛想到一会,叹口气骂:“还是个孩子。这些该死的山贼。”

蔡毅望了一眼家的方向,下决心救古风。他把自己的物品整理了一下,放在岸边一处看起来安全的树丛中。然后背起古风,仍右手拿着那把破旧的砍刀,慢慢朝自己家里走去。

山路极不好走,尤其身上还背着个人,蔡毅有时手脚并用的爬,有时往前摔倒,这样,艰难的来到了自己家所在的小山村的村口。

(外景:回村子路上。村子显得比较整洁但破败,周围是些田地,有农夫在劳动。碰巧,蔡毅的妻子手里拎着一个草编的斗笠,正从村里走出,看到背着人的蔡毅,大吃一惊。)

蔡毅的妻子丢了斗笠,快步上前,掺扶蔡毅,问:“相公,怎么回事,背的谁啊?”

蔡毅也累的浑身酸软,没回答妻子的问题,先让妻子帮忙将古风往身上揪揪,慢慢朝村子里的家中走去,边走边小声解释:“滏溪边上发现的,没死,回家救治。”

妻子听了很关切,问:“啊?能救活吗?”紧接着又问:“哪个村的?”

蔡毅说:“不管哪人,先救命要紧。”

沿路碰到不少村民,都非常好奇和关注。

有大婶拉住蔡毅妻子问:“蔡家媳妇,你家相公这背的是谁啊?”

有中年男村民问:“蔡兄弟,出什么事了,这背着的是什么人啊?”

有的村民说:“瞧瞧,看起来不像赵国人。”

那个说:“该不是韩国人吧。”

有位大哥拉着蔡毅关切的问:“侄儿,这小兄弟是被水淹的吧,得找方叔给瞧瞧。”

另有人说:“嘿,方叔只看些小毛病,这救人能救得了吗。”

蔡毅妻子则一路不停的解释,说:“滏溪边看见的,活着呐,赶紧送回家救治。”

(外景:蔡毅的院落房舍。)

蔡毅背着古风进入房中,轻轻把古风放倒在一个简陋的木榻上,盖上一床破旧落满补丁的粗麻被,对妻子说:“我去找方叔。”

话音刚落,一个长须老者跨步进入院门,边说:“我听村里人说了,你在滏溪边救了个人回来,我来瞧瞧。”

蔡毅惊喜,说:“方叔,你快瞧瞧,怎么救他。”

蔡毅妻子说:“我去给方叔倒水。”说着,出了房门。

方叔走进房中,弯腰仔细探察古风的身体,上下看了一遍,尤其看到古风的发式、穿着和身上的伤口,皱起眉头,直起身子。

蔡毅问:“怎么样,方叔?”

方叔手捋长须说:“这小子身体棒。虽然失些血,又在水里泡过,现在只是昏厥了。肩上的伤应是来自利刃伤害,其他部位有些刮擦磕碰,你上山采些治伤草药外敷则可。应没什么大碍,静养些时日慢慢就恢复了。”

蔡毅松口气,说:“太好了。这位小兄弟也不知如何跌入滏溪的,年纪轻轻没事就好。”

方叔说:“这小子命大,遇见你救了他。我看他怎么都不像赵国人,这伤口又是哪来的?”

蔡毅说:“我看他法髻像是秦国人。估计是遇到滏山里的那帮人了。”

方叔一楞,说:“那帮山贼很早就消停了,现在又出来祸害人了,这可不是个好事。”

蔡毅说:“我也是推测。我常日在周围山里,没见过什么生人。”

方叔仔细看了看古风,说:“像。虽然被水泡乱了,但我前几年在邯郸见过秦人就梳的这种法髻。咳,你怎么救了个秦国人回来?”

蔡毅微笑着解释:“就算他是个秦国人,也只是一个少年。我们不能见死不救,良心过不去。”

方叔点点头,说:“也对。赵秦时战时和,可老百姓最无辜啊。”

蔡毅妻子进屋,给方叔端了热水喝。

两人又聊了几句,方叔告辞。

蔡毅送方叔出院门,说:“有劳方叔了,多谢多谢。”

方叔点点头,说了句“秦国人”,又摇摇头,转身走了。

蔡毅没管那么多,转身回屋,对妻子说:“我趁天黑前上山里采些草药,顺便看看能否打些猎物回来。你在家里照顾下这个小兄弟。

妻子担心的说:“你现在去,万一遇到山贼?”

蔡毅说:“你放心,附近山里情况我熟,再说我也不走远。你在家中等着吧。”

妻子不太情愿的说:“可天不早了,明日再去吧。”

蔡毅抚摸了一下妻子的秀发,笑笑说:“这个小兄弟急需草药救治,我快去快回,你不用担心。”

妻子流露出关切的眼神,顺从的哦了一声。

蔡毅提了一个草编的小篓出门,向山里走去。

(日,已近黄昏。外景:山林间。)

蔡毅在山里很艰难的采药,几次攀爬遇到危险,手都擦烂了。终于采上一些草药。

蔡毅用弓箭射到一只野兔,满面喜色。

(天色渐晚,空中已现明月。)

(外景:回村子的小路。)

蔡毅左手提着篓子,右手拎着野兔,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中赶。

(晚。外景:长平战场赵军大营内。)

蔡毅嘴里嚼着草根,裹者麻衣看着头顶明月,想着自己家里的婆娘孩子,陷入深深的回忆中。

第三十四幕

(日。外景:秦军大营。)

(字幕:秦军粮草辎重短缺,因战线过长,补给越发艰难。)

上党当地人敌视秦军,秦军不能从本地得到帮助,甚至不断有韩军、赵军小股士兵的袭击骚扰,秦军处境艰难。

(字幕:因赵军据险固守,秦军始终不能跨越丹水一步,王龁一筹莫展。)

(内景:秦军大营王龁军帐。王龁在军帐中来回踱步,一脸愁容。)

顾仲禀报进账,焦急的向王龁说:“将军,我军存粮不足三日了,可后方仍未运到粮草。”

王龁无可奈何的说:“我军分兵多处占领,战线拉的太长,后勤运输因道路不好、人力不足,韩人袭击骚扰不断,供给严重不足。唉。先暂停进攻吧。保证斥候供应,余者每日减量一半,能拖延几日吧。”

顾仲忧心忡忡的说:“也只有如此了。”顿了顿又说:“得想办法解决。”

王龁说:“看来王上是不打算撤军了,我们只有作长久打算。这样,调一半的士卒参与运输军中所需,但绝不能让赵军探知。另在空仓岭一带的交通要道、战略据点建立仓库,储存物资,供大军所需。”

顾仲说:“将军之计甚善,末将即刻去办。”

王龁点点头。顾仲行礼退出。

(日。外景:赵军补给从赵国源源不断供应而来,牛车、马车,赵国役夫,还有上党当地的韩国人,全力为赵军修筑层层防御工事,运输军粮辎重。)

(字幕:赵军彻底形成稳固防线。)

(日。外景:赵军韩王山观察哨。)

军侯李希在山顶的堡垒里观察秦军动向。

李希看了会,摇摇头,自言自语:“不可能。又不像。”

他吩咐旁边的几个士兵说:“继续好生盯着。”

士兵称喏。

李希赶到赵安的军帐,禀报说:“大人,属下近几日观察,感觉秦军兵力亏减明显,似乎悄悄撤军,是否可以出战探一究竟?”

赵安不满的说:“大将军才下死令,你敢违背?你不要老想着找秦军作战报仇,此事莫再提!”

李希觉得冤枉,解释说:“我们得搞清楚秦军搞什么鬼?万一秦军绕道偷袭我军后路怎么办?”

赵安沉吟着说:“唔,这是斥候干的事。”

李希说:“别提斥候了,和秦军斥候拼杀,死伤惨重,都不敢靠近秦军营地,能知道什么。”

赵安说:“此事得上报大将军。”

李希急说:“报与大将军,肯定行不通啊。”

赵安说:“你想违背军令掉脑袋啊。”

李希低下头,显得无奈又不情愿。

赵安说:“你也是一心为国。罢了,我去禀报叔孙诺将军,看有无转机。”

(日。内景:廉颇军帐。)

廉颇训斥:“此乃秦军故意示弱,诱敌之计,你必命手下,坚决执行防守之策,绝不可轻易出战损失兵卒。那个军侯,就充作前军斥候,到秦军大营探探吧。”

叔孙诺、赵安低头回答:“喏,喏。”

叔孙诺心想:该死的军侯,害老子被骂。

赵安心想:可惜了,一心为国。

第三十五幕

(日。外景。古风所部奉命再次向赵军防线试探着进攻。)

进攻的秦军宋俣、古风等渡过湍流的丹水,仰攻山上的赵军,显得没有信心和决心。赵军居高临下,防范充分完备,秦军很快被赵军滚石乱箭击退,山坡上丢下一些士卒尸体。

古风等人狼狈撤回丹水西岸,古风回望一眼赵军的壁垒和飘扬的旗帜,若有所思。

(外景:山顶赵军壁堡石墙。)

蔡毅在堡垒中的石墙后望着败退的秦军,也想到了什么。

冥冥中,古风与蔡毅仿佛相见一般。

(日,黄昏。外景:长平战场秦军大营内。)

古风斜靠着露天的堡垒的一截土墙上回忆往事。

(日。黄昏,内景:一间昏暗但俭朴整洁的屋舍,古风躺在一个木榻之上,屋角蔡毅妻子在熬汤,旁边还蹲着一个脸蛋被烟子熏黑的小男孩。)

古风睁眼醒来,眼看四周,欲挣扎坐起,木榻发出咯吱吱的声响。

蔡毅妻子转头看古风,忙起身来扶古风,眼神充满关切,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说:“小哥醒了,先躺着别动,你的身子还有伤呢。”

小男孩瞪着明亮的眼睛,好奇的打量古风。

古风看该妇女相貌端庄,乌黑的头发随意盘起,衣裙朴素整洁,双手粘着黑灰,脸上挂着一丝羞涩。

古风感激而疑惑的问:“大嫂,是您救了我?”

蔡毅妻子微笑的解释说:“我家相公去山里采药,在滏溪边救你回来的。”

古风流露出痛苦回忆的表情说:“哦,是,我记得是跌入河水里了,好大的水!”

蔡毅妻子说:“唉,前些日连续下雨,山里发洪水,滏溪都变成河了。其实以前水很浅的。”

古风感激的说:“大嫂,谢谢您和大哥的救命之恩。”

古风挣扎着想爬下床磕头谢恩。

蔡毅妻子忙按住古风臂膀,关切的说:“你已经在这昏睡一天了,身体虚弱,快躺好。”

古风慢慢躺好,问:“大嫂,这里是何处?”

蔡毅妻子说:“这里是赵国武安邑滏谷村。小兄弟,你是哪里人?”

旁边的小男孩好奇的看着古风,说:“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

看着小男孩,笑了笑,说:“我是秦国河东郡人。”

想到遭遇山贼,古风呜咽着说:“同村的乡亲贩货去邯郸,我想出门见识一下,没想到在某山谷中遇上山贼,我们打不过就逃,我不知怎么就跌入河水了。”

蔡毅妻子安慰说:“别难过了。我相公说,那条山谷常有秦赵的行商贩货,往年没出过什么事的。”

古风问:“大嫂,你和大哥可曾见到我其他乡亲?”

蔡毅妻子眉眼垂了下来,摇摇头,沉默不语。

古风见状,更加悲伤,眼泪不住的流。

小男孩说:“哥哥不哭。我爹说了,男子汉是不流泪的。”

蔡毅妻子安慰说:“再没见到什么,或许他们都没事呢。你别担心,先养好伤,回家了也许就见到他们了。”

古风眼含泪水,点点头说:“我好了,去找他们。”

蔡毅妻子说:“对。”

古风说:“恩人大哥呢?”

蔡毅妻子说:“他上山采草药,给你治伤。再能打点野味来,弄点肉给你补补身子。”

古风感动的流出眼泪,不知说什么。

这时,院门外有妇人喊:“蔡家嫂子在吗?”“蔡家媳妇?”

蔡毅妻子忙口中应答着走出房门。

外面吵吵嚷嚷夹带着嘻嘻哈哈的笑声,一会儿涌进屋五、六个妇女,有的提篮,有的挎筐,看着古风。

一个大婶说:“这就是你家的救回来的小哥,哟,长的还挺俊的。”

另一个婆婆说:“听说还是秦国人。”

一个年轻媳妇说:“秦国人可是又凶恶又贪婪。”

一个大婶说:“这还是个孩子嘛。”

第一个说话的大婶说:“多可怜啊,离家那么远的,差点被水淹死。”

蔡毅妻子忙说:“你们别瞎说了,这小兄弟得好好休养。”

婆子们嘻嘻哈哈说:“我们来给你送点吃的。”“就是。”“别让小东他爹那么辛苦。”“给这孩子补补。”“对。”

这些婆媳有的送几个鸡蛋的,送的送罐羊奶的,有的送粟米的等。蔡毅妻子感激的不住道谢。古风也感动的觉得这里的人真善良。

(日,黄昏。外景:长平战场秦军大营内。)

古风斜靠着露天的堡垒的一截石墙,自言自语说:“这就是我所认识和相处的赵国人,多好的人啊。”

第三十六幕

(大雨。外景:赵军大营。)

军侯冒雨向所属军队传令:“秦军近日没有什么动静,但仍要加强戒备。”

蔡毅在雨天仍要在赵军修筑的烽火台值哨警戒。好在士兵们自己用树枝修建了一个能遮风避雨简易的棚子,蔡毅站在棚子里可以不用淋雨。他望着丹水对岸的秦军大营,雨气蒙蒙什么也看不清,慢慢他的两眼白茫茫一片,自己的思绪又回到了家乡。

(日。外景:赵国武安邑滏谷村。)

在蔡毅和妻子的悉心照料下,古风的身体渐渐恢复。

蔡毅观察,古风性子直率坦诚,见到婆媳姑娘腼腆。古风还很勤快,当他可以慢慢走时,就要帮着蔡毅家里干活,与蔡毅的儿子小东感情很好,身体好些了就与小东上山砍柴。古风与村里其他人相处融洽,对赵人的关心帮助,古风感激不已,见到别家村民需要帮助时,真心用力帮忙,得到村里人的夸赞。

(日。外景:赵国武安邑滏谷村蔡毅家院落。)

蔡毅清晨准备好弓箭砍刀背篓干粮,准备上山,古风看见,央求着说:“蔡大哥,能带我去吗?”

蔡毅说:“我这趟走的远。你身体还未完全恢复,等身体好了再说。”

古风说:“我不知其他同乡的情况,好想去看看。”

蔡毅说:“我知道你的心思。这样去,万一遇到危险,你应付不了。你看!”

说着,蔡毅手舞砍刀,耍了一趟刀术,站定,说:“你身体没恢复,又不会自保之术,再过段时间吧。”

古风很吃惊,说:“蔡大哥会刀术,能教教我吗?”

蔡毅笑了笑,说:“你好好养伤,好了我教你。”

古风满心欢喜说:“太好了。蔡大哥,我学会了,我要去找山贼报仇。”

蔡毅摇摇头,说:“你到哪里找山贼啊,那些贼人居无定所的。”

古风有点难过,说:“货物没有了,我的乡亲也没了。” 他想:蔡大哥刀术如此娴熟,令自己羡慕不已。想学会了报仇,可找谁报呢?

蔡毅安慰古风说:“这些山贼侵扰乡民,王上说不定安排军队剿灭了。你还是安心养好伤,早早可以回乡。”

古风转而高兴的说:“我学了蔡大哥的刀技,村里那几个小子就不是我的对手了。”

蔡毅看着古风,心里想:“秦人果然尚武好勇啊。”

第三十七幕

(雨蒙蒙。外景:长平战场秦军大营内。)

古风裹着一块破旧的麻布,和一群士兵缩坐在四处漏雨的简易堡垒里,古风打着盹,慢慢在梦境里又回到了赵国的那个小山村。

(日。外景:赵国武安邑滏谷村蔡毅家院落。)

几个月过去了,古风的伤痊愈了。

蔡毅说:“小风,身体感觉怎样?”

古风兴奋的说:“蔡大哥,全好了。”

蔡毅说:“你身体底子不错,恢复的很快。”

古风认真的下拜,感动的说:“谢谢蔡大哥、蔡大嫂的救命之恩古风永难相忘。”

蔡毅连忙扶起古风,说:“快起来。救人危难,人人都会做。”

古风哽咽着说:“要不是蔡大哥,我就没有机会见到我娘了。”

蔡毅也感慨的叹口气说:“唉,这个世道,活人不易啊。你身子好了,我们可以进山了。”

古风流着泪,点点头。

(日。外景:蔡毅带着古风,还有村里几个青壮,沿着蔡毅发现古风的滏溪处往上游寻找,找到古风遇山贼的地方,找到一些遇难乡亲的遗物、残肢骸骨,帮忙安葬,带回来。一路上,赵人安慰古风,帮他忙,古风这些日对赵国人的接触深深改变了他对赵人的印象。)

很快,到分别的时候了,蔡毅给古风教会了一套刀法。古风躺在自己睡的收拾干净的小柴屋里,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要回家了,要分别了,又有回家的喜悦,还有告别的悲伤。

第三十八幕

(雨。外景:赵军大营。)

蔡毅以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倚靠在烽火台的石墙上,费劲的盯望着雨气蒙蒙的丹水对岸的秦军大营,思绪早已回到了从前。

(日。外景:赵国武安邑滏谷村蔡毅家院落。)

蔡毅和妻子在院落里边收拾着收回来的庄稼,边说着话。

蔡毅说:“古风要回秦国了。”

妻子说:“是啊,他出来这么久,家里人一定很牵挂他。”

蔡毅说:“真是一个好兄弟,可惜总有分别的那一天。”

妻子温柔的一笑,说:“他的性格脾气,那样率真坦诚,没有忧伤,充满希望,多像你年轻时啊。”

蔡毅说:“是啊,小东多喜欢粘着小风玩啊。”

妻子说:“小风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嘛。”

蔡毅说:“所以我希望啊,咱们的小东也能快乐,没有忧愁,平平安安的。”

妻子说:“咱们小东会的。”

蔡毅温柔的看着妻子,笑笑说:“咱们给小风多准备些吃的,他路上就不会太吃苦了。”

妻子说:“相公,你联系的那个秦国商队可不可靠啊?”

蔡毅说:“没问题。方叔以前与那个商队的掌柜认识,古风跟着他们,一定能安全回家。”

妻子说:“希望他回家好好陪伴娘亲,莫再四处乱跑了。”

蔡毅听了只是笑笑。

第三十九幕

(日。外景:秦军大营孟剀军帐。)

一个传令兵飞骑而来,拜见孟剀说:“大人传令将军。”

孟剀骑马去王龁军帐。

(内景:秦军大营王龁军帐。诸多将校已立在帐中。)

王龁说:“赵军坚守不出,我们不能坐等干耗。其时常袭扰我军,近日尤甚,我军须报复赵军。其大军一日消耗无数,其粮道必然繁忙,我军须扰其军需运送。”

冶莫说:“粮道在赵军后方,且其粮队必配重兵,袭扰不易。”

王龁恨恨的说:“我军怎受赵军欺辱,哼,我要赵军也尝尝断粮的滋味。”

众将说:“全凭将军做主。”

王龁说:“好!斥候已探得赵军主要的两条粮道。一是自长平取道羊肠坂、天井关的南路,一是自长平取道乌岭、空仓岭一线。”

众将凝神细听。

王龁命令说:“王真领其部,绕渡丹水奔袭赵军南路粮道,崔杼领其部,奔袭赵军空仓岭一线粮道。”

王真、崔杼称喏。

王龁看着孟剀,露出一丝微笑,说:“你领所部,进攻赵军大粮山防线,是为破袭赵军粮道的王、崔二军提供掩护。”

孟剀一脸恭敬的表情,说:“末将遵令,回去即准备此事。”

王龁点点头。

(日。外景:秦军大营孟剀部校场。)

孟剀黑着脸,校场点兵,宋俣、古风等士兵被调派去进攻赵军防线。

(日。外景:赵军大粮山防御阵地。)

赵军居高临下,依据有利地势和石墙堡垒,只用弓箭滚石还击秦军,秦军士兵连赵军面也未看清,就招架不住,损失惨重,无奈撤回大营。

古风无力的放下手中长戈,呆坐在地上。

宋俣恨恨的又无奈的说:“今天又折损了十几个兄弟。”

古风难过的说:“朱槐也死了,他与我都是安邑的。”

钟建气愤的说:“赵军占着山头还躲在壁堡里,这仗没法打了。”

宋俣好象习以为常的说:“廉颇乃当世名将,果然名不虚传啊。”

古风不屑的说:“什么名将,缩头乌龟!唉,我们要耗到什么时候啊?”

宋俣取笑说:“你小子想家了?”

古风解释说:“也不是。只是担心家中娘亲。”

宋俣叹口气说:“我也想小儿子了。”

古风问:“宋大哥,你说我们和赵国人要耗到什么时候?”

羊弧抢话笑说:“古小子,想回家娶婆娘了”

周围人哈哈大笑。

古风白了羊弧一眼,问:“宋大哥,我国去年不是与赵国会盟休战了吗?”

宋俣感慨的说:“王土东扩,秦赵终必一战,可苦了百姓啊。”

古风嘀咕说:“契盟休战多好啊。”

宋俣语重心长的小声说:“盟约都是用来相互欺诈的,不过是为明天的战争做准备。战争总会为一些人带来意想不到的利益。”

古风若有所悟的说:“噢。就象我要得到军功?”

宋俣劝说:“你小子不要老是立功心切。战争结束,活着回家最好。”

古风身有感悟的说:“宋大哥,我现在倒没想斩敌首得军功,只想对阵能或下来不被杀而已。”

宋俣古怪的看着古风,挪揄着说:“你小子转性了?”

古风不好意思说:“我不想与赵国人打仗。”

古风说:“战斗不再给我带来立功的欢愉和渴望,我一次比一次感到厌倦。我现在只想回家。宋大哥,我想我娘。”

宋俣说:“再煎熬一下吧。”叹口气,心理却想:这次离家太久了,也不知家里如何了?

大家都心情沉重,沉默不语。

宋俣安慰大家说:“此战久攻不克,也许不多日就会议和退军了。”

大家心中都升起希望,盼着早日议和退军的那一天。

宋俣又看看四周,慎重的说:“大家平日休再胡乱言语。即投入军中,凡事留心,若被人听去告发,免不了皮肉受苦,后患难料。”

古风等人说:“明白。一定牢记宋大哥的话。”

宋俣点点头。

第四十幕

(日。内景:秦军大营王龁军帐。)

孟剀向王龁请罪说:“赵军防线严密,末将进攻不力,请将军责罚。”

王龁淡淡说:“赵军占据有利地势,廉颇一心要作缩头乌龟,失败也是情由可原,你没有做错什么。”

孟剀面露感激之色,说:“谢将军。”

王龁以推心置腹的语气说:“王上断不会放弃上党。故我等只有不断进攻赵军防线,以免赵军突击被王上问罪。”

孟剀说:“末将明白。”

王龁说:“你素来作战果敢勇猛。在此艰难时日,你须保持军中士气,不断进攻骚扰赵军。兵员不足,我会给你补充。”

孟剀说:“末将遵令。”

王龁摆手让孟剀退下,孟剀行礼后出军帐。

方侩与邬臻鱼贯而入军帐,与退出的孟剀擦肩而过,相互热情的打声招呼。

孟剀走远。

方侩向王龁行礼后,问:“将军,这莽汉来做什么?”

王龁不满的瞪了方侩一眼,训诫说:“孟剀看似粗猛,实则心思缜密。倒是你,识人不透,轻视诽诋他人,今后必会吃亏。”

方侩脸红着说:“将军训斥的对。末将知错。”

王龁说:“孟剀虽不是我们的人,但此人作战得力,我们仍应极力拉拢。”

方侩连连称喏。

邬臻替方侩解围,转移话题说:“将军,那个胡种在孟剀军中仍然活的有滋有味,怎么办?”

王龁说:“稍安勿躁。以后战斗惨烈,借机除掉那个胡种有的是机会。你等平日要好好想想破敌之策,长此下去,恐会生变,不利我等。”

方侩与邬臻似懂非懂的点头称喏。

(日。内景:赵军大营廉颇军帐。)

廉颇说:“昨日,梁丘、公羊立两位将军也各领所部及大批军需辎重到了营中,我军实力更盛了。”

众将一片欢欣鼓舞。

叔孙诺心想:王上不断遣兵到长平,是否希望一举击败秦军?大将军行防御之策,明显是长久之计,两军近期不能决战,王上能满意吗?

廉颇说:“颜泰给梁丘、公羊立简略叙说一下长平态势。”

颜泰称喏。

颜泰禀报说:“两军对峙已有时日。据斥候探得,秦军军需困难,急于寻求我军决战。昨日,秦军一部想绕过空仓岭,预劫我军粮道,被我军击退,秦军损失惨重,我军伤亡不大,看来秦军有狗急跳墙之势。”

廉颇得意的说:“秦军进退两难,王龁也是想破此困局。哼哼,据险防御,确实可行。”

梁丘心想:来时王上内侍向自己传达了王上希望长平军进攻秦军速取上党之意,是否应向廉颇禀报呢。他听闻廉颇之策,也深深认同,便决定不说王上之意。

公羊立心想: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大将军应敌之策虽然保守,但稳妥,我还是不要多事,免得大将军为难,应服从大将军。

二人不约而同的相互对视一眼,公羊立朝梁丘摇摇头,梁丘点点头。

这时,牟易说:“大将军所言极是。秦军现在士气低落,补给困难,撤军是迟早的事。”

叔孙诺说:“秦国贪婪势大,决不会吐出上党。两军如此对峙下去,唯有和谈方是解决之道。”

廉颇说:“叔孙诺言之有理。但非战而得利,不长久矣。不把秦军打痛了,其不会坐下来和谈上党归宿的。”

梁丘说:“大将军之策甚善。对秦军,我军也应袭其粮道。秦军大都野外驻守,若缺粮少衣,必会苦不堪言,或许很快退军。”

公羊立补充说:“还有,我们多找当地韩人为向导,走隐密小路袭扰所驻秦军,成果一定不错。”

廉颇高兴的说:“很好。诸位回去,抽调军中精锐,组成破袭军,主动出击。我们也不完全被动防守,让秦军见识我军威武。”

众将同仇敌忾的说:“遵令。”

(黄昏。外景:赵军进攻秦军粮道和粮仓,秦军兵力不够,无法保护粮食,被赵军火烧粮草。)

(夜。内景:秦军大营中一个简陋的军帐。)

古风等缺衣少粮的,只能挤在一起相互取暖。石头饿的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吵醒了古风,古风从自己怀中掏出巴掌大的一块干饼给石头吃,石头感动的落泪,古风感慨征战的艰难,心想,明天的饭食还不知能否发放。

第四十一幕

(日。外景:赵军士卒站在山头的堡垒欢呼胜利,讥讽嘲笑败退的秦军。)

蔡毅看着撤离的秦军,感觉全身如虚脱般的松懈下来。

旁边的一个年纪约十六七的少年郎,也是从国内征召来的劳役,被征为士兵,名字叫小陶,看着撤退的秦军,如同脱力般的一屁股贴石墙以很放松的姿势坐下来,深深的吸口气,慢慢吐出来。

蔡毅看着小陶,关心的问:“累了?”

小陶点点头,问:“蔡大哥,秦军明日会不会再来?”

蔡毅摇摇头,说:“不好说。秦军是不会甘心的。”

小陶无奈的说:“我们就一直耗在这里,何时能回家啊。”

蔡毅说:“要么秦国人撤军,要么战胜秦军,否则,唉……”

小陶说:“我们这般守着不攻,怎么打败秦军?”

蔡毅笑笑,安慰说:“秦军攻不过来,这样耗着,秦军也许耗不住,就撤走了。”

小陶说:“那要多久啊?我想我爹娘了。”

蔡毅也喃喃自语说:“我也想我的小东了。”

两道深深陷入在落日余辉中巨大堡垒阴影里的身影显得那么渺小、可怜、孤单。

第四十二幕

(日。内景:秦王宫偏殿。)

栾盈面带喜色的说:“王上,赵国出使,欲与我国和谈,长平战事可终矣。”

秦王恨恨的说:“赵国说打就打,此时倒想和谈了。哼,赵王要打,寡人奉陪。赵王要和谈,寡人便要他割肉放血。”

子期说:“王上,我国应表明不弃上党与赵国一战的决心,赵使不见也罢。”

栾盈附和说:“对,王上,驱逐赵使,赵国定会服软。”

秦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晚。内景:秦王寝宫。)

内侍官禀报:“王上,丞相求见。”

秦王说:“定为赵使而来。宣。”

范雎进殿行礼后,说:“臣听闻王上欲逐赵使,特来劝阻,此事万不可如此。”

秦王逼问的眼神看着范雎,说:“赵国傲慢无礼,占我长平,难道不该给他们个教训吗?”

范雎说:“王上,赵使不可驱,而且,要隆重款待,”

秦王不解的问:“爱卿这是何意?为赵使说客吗?”

范雎忙说:“臣不敢。臣以为,秦赵两国大军相峙,齐、楚等国皆蠢蠢欲动,报有趁火打劫之心。我国拒绝赵使,赵国无奈必会联络他国,若东方六国联合出军,我国后方空虚,处于险境啊。”

秦王猛然惊醒,说:“哎呀,爱卿言之有理。该如何处理?”

范雎胸有成竹的说:“王上,我们可利用赵国派使者入咸阳和谈的机会,示好于赵,他国以为秦赵和睦,必不愿支援赵国。凭赵国一己之力,奈何与我国长久相衡。”

范雎补充说:“王上,诸国间人可多在咸阳啊。”

秦王微微沉吟了一会,说:“嗯,和谈是给齐、楚诸国看的,爱卿所言有理。”

秦王遂命内侍:“传诏赵使,明日觐见。”

内侍官称喏领王命而出。

秦王问:“可遣何人与赵使和谈?”

范雎低头顺眉,说:“请王上定夺。”

秦王犯愁的说:“和谈是骗局,但长平战事久拖不决,爱卿有什么办法?”

范雎也无奈的叹口气,说:“廉颇狡诈,坚守不出,长平难有破局之像。若赵军主动与我军决战,也不至如此僵局。”

秦王好像想到什么,说:“唔,廉颇不会主动出击,若赵国换帅?”

范雎一听,若有所思,激动的说:“王上圣明。和谈可以拖住赵国,断绝其援军。对赵国可用反间计,诱使赵王长平换帅。如此双管齐下,秦国必胜亦。”

秦王有些兴奋,说:“好。用间之计,爱卿竭力去办。”

范雎说:“臣,谨遵王命。”

(日。内景:范雎丞相官邸。范雎和几个门客商议。)

范雎说:“王上期望策划赵军换帅以解决长平战事,你等有何计策?”

苏智说:“小人投奔大人之前,在赵国即知马服君赵奢之子赵括自大狂妄,好纸上谈兵,如赵王命此子为帅,岂是王龁对手?”

邓化说:“未闻此子有实战经验,赵王怎会轻命赵括为长平军主帅呢?”

范雎说:“马服子倒是好人选。他能否担任赵军主帅,就看诸位的努力了。”

苏智、邓化齐说:“全凭大人吩咐。”

范雎说:“苏智,可携千金赴邯郸,贿赂赵王权臣,说服赵王换帅。”

苏智说:“小人以前与赵峦、丁璁相识,现其皆乃赵王权臣,系目光短浅、贪婪好利之辈,小人定可贿之用其言说服赵王换帅。”

范雎满意的点点头,又说:“邓化,携百金赴邯郸,启用间人。赵军久战不决,国内早已怨声载道,你可用离间之计,散布廉颇流言,夸大赵括能力,逼得赵王起换帅之心。”

邓化说:“小人领命。”

范雎说:“功亏在此一举,你等皆用心领命。事成,你等功不可没。”

苏智、邓化说:“大人放心,小人定不辱命。”

(日。外景:秦国大臣栾盈作为秦国的谈判使臣,盛大欢迎赵使。)

(内景:栾盈与赵使谈判。)

第四十三幕

(夜。内景:赵王寝宫。)

赵王正发着脾气,摔了好几个青铜酒器具。又气又怒的骂:“廉颇,老匹夫,不遵寡人之命。哼,数十万大军,畏秦守懦,不敢出战,拖延如此之久。寡人非杀了他才能解气!”

赵峦慌忙扶几案站起劝说:“王上息怒。自马服君死后,我国再无可抗衡秦军的大将,廉颇将军能守住也是不易。”

赵峦脑海中浮现出几日前的情景(夜。内景:赵峦府邸。秦国苏智拜访,请托游说赵王命赵括为长平军统帅,送厚礼,答应事成之后还送重礼,赵峦虽犹豫,觉得此事欠妥,但看到厚礼,忍不住收礼,许诺向王上进言。)

赵王哀叹,说:“赵国岂无能将乎?”

赵峦说:“闻听马服君之子赵括尽得其父真传,只是其尚无大战经验,不知其用。”

丁璁见机插话说:“王上,臣也听闻乡间多传,秦军惟独怕马服君父子,廉颇无能容易对付。王上,想当年赵将军屡败秦军,其子必也不差,其若能为帅,秦军必败。”

丁璁脑海中浮现出前夜的情景(夜。内景:丁璁府。赵括的某个门客拜访丁璁,以赵括想谋求长平赵军的一个军职,带兵打仗,并说王上真正信任的是宗室本家,给丁璁送厚礼。丁璁热情款待,欣然收纳,说王上对廉颇不满,正考虑用忠诚可信的人替代廉颇,许诺向王上进言。门客答应根据赵括被任命的军职大小还将送丁璁更重的礼,丁璁乐不可支,表示一定尽力而为。)

赵峦看了丁璁一眼,心想:这小子也在游说赵括为将,不知轻重,让这小子出头,我坐享其成,不担风险。赵峦未在说话。

丁璁看赵王留意在听,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乡间又传,廉颇惧怕秦军,不敢与秦军战,依仗地势做缩头乌龟,只为保存实力和自己的名声。”

赵王眉头一皱,说:“哦,有此等事?”

丁璁说:“据间人在秦国所得到的消息,廉颇避战秦军,是有原因的。”

丁璁卖弄似的顿了顿。

赵王狠盯了丁璁一眼。

丁璁心一慌,忙不迭的说:“廉颇私下与秦军有沟通,可能收受了秦人的贿赂,默许秦国吞并上党。”

赵王怀疑的说:“廉颇素有忠义,岂会背叛赵国?”

赵王面色颇有不善,探求真相的眼神投向丁璁。

丁璁打了个寒战,声音带有一丝微颤,说:“臣,也不信。廉颇与秦人作战无数,最是痛恨秦人,怎会如此?但其与秦军对峙时日旷久,又不急于收复上党,数十万大军在其手中,其心难料啊。”

赵王说:“廉颇一再上书,陈述坚壁困守秦军难敌,唯有此途,莫非另有用意?”

丁璁小心的提示说:“廉颇当初可是反对王上接收上党的。”

赵王心里一惊,心想:外人执掌大军,终是不可靠。廉颇这匹夫不会是因为这个心中不满,出工不出力,另有图谋吧。赵王越想越不放心,气鼓鼓的说:“坚守!坚守!国内的钱粮快被耗尽了。”

赵峦这时插话说:“王上,长平大军消耗太大,国内确实苦不堪言。”

丁璁一脸深有同感样,说:“是,是。廉颇帅大军无所作为,百姓家中壮丁尽出,多日不回,民间已是颇多怨言。”

赵王说:“唉,如此,寡人怎能放心让其继续领军。”

丁璁趁热打铁,说:“王上,国家、百姓难以为继,当考虑换帅啊。”

赵王还是有点犹豫,说:“寡人再想想。”

第四十四幕

(日。内景:赵王宫。)

赵胜觐见赵王。

赵王一脸不满的说:“寡人屡次催战,廉颇违命不从,寡人决意换了这老匹夫。”

赵胜急忙劝说:“王上,廉将军忠心耿耿,现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万不可如此。”

赵王阴阴的说:“廉颇不听寡人之命,忠心何在?”

赵胜心里一惊,心想:王上及宗室对军权看的比什么都重,对外姓领军大将总不信任,但此非往常。赵胜忙劝说:“王上,廉颇与秦军作战多年,经验老成。”

赵王不屑的说:“廉颇倒是老成,可惜老矣,孱弱怕战,寡人要换能将代替他。”

赵胜试探着问:“换能将?王上属意何人?”

赵王说:“赵奢之子,赵括。”

赵胜惊说:“赵括?”又补充说:“那个纸上谈兵的赵括?”

赵王说:“寡人知道赵括没有大战经验,但寡人曾秘诏赵括,询问应对长平之事。”

赵胜一楞,说:“噢,他如何应对?”

赵王一幅伯乐识骏马的表情说:“其所言,赵秦两军对阵日久,皆疲乏衰弱,若命其为帅,其秘至军中,整军分三路突袭秦军,一路断秦军后勤补给,一路攻其中军帅营,一路断绝救援,秦军不备,帅营必破,无首而乱至溃,长平可定矣。”

随即,赵王面有深意的问:“爱卿以为如何?”

赵胜犹犹豫豫的说:“听之倒也有理。”

赵王得意的说:“寡人以此子为将,秦军焉能不败?”

赵胜急忙说:“王上,赵括从小学习兵法不假,甚至赵奢都难不倒他,但赵奢曾对臣说过,赵括狂妄自大,以为天下没有比得上他的,对于战争这关乎国家命运将士生死的事,认识太过于轻率,如果命其为帅,赵军必因赵括而败。”

赵王不满而无奈说:“廉颇帅数十万大军在上党,畏缩不前,战是不战,和是不和,国内负担太重,粮草难济,民间困苦不堪,多有怨言,如今形势所迫,须尽快结束长平战事。”

赵胜显得有些理亏词穷的说:“王上,臣知国内艰难,但帅者,军魂也,三军之帅,匹夫之志,临阵换将于军心不利啊。”

赵王冷哼一声说:“如此下去,军心、民心更加不稳。寡人叫赵括去,就是重整军心,杀出国威。”

赵胜皱着眉,无奈的坐着,沉默不语。

赵王冷冷的说:“赵国可还是寡人的?”

赵胜头上冒冷汗,连忙起身行礼,说:“王上,臣只是……”

赵王略显疲态,摆摆手,说:“你按寡人的诣旨办吧。”

赵胜无奈,只得恭敬的向赵王行礼,口称:“臣遵王命。”

第四十五幕

(日。外景:一队打着王上令旗及赵字帅旗的骑士进入赵军长平大营。)

(字幕:公元前260年7月,赵括随传诏的王使到长平前线。)

(内景:赵军大营。廉颇帅帐。传诏的王使居中上位,其左为赵括,其右为廉颇,诸主将分立账中。)

传诏王使宣读手中竹简上的诏命:“王上诏,廉颇作战不力,违命不遵,免其大将军之职,即刻回邯郸交复王命。”

廉颇心里仿佛知道会有这个结果一般,只是心里哀叹一声,未作多言,将虎符交予传诏王使,转身离去。

赵王内侍留心看众将军的反映。有的面露惊愕,有的显得不解,有的欢喜,有的忧愁,有的面无表情,但都莫不做声,侧耳倾听。

赵王内侍很满意的继续说:“命,赵括任大将军之职,统帅长平赵军,决胜与秦军,行权宜之事。”

众将军行礼,说:“谨遵王命。”

赵王内侍将虎符交予赵括,说:“恭喜大将军,击败秦军攻占长平,有赖大将军了。”

赵括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双手毕恭毕敬接过虎符,说:“末将定不负王上所托。”

赵括轻轻抚摸着铜质鎏金的虎符,心里欢喜异常。

(日。外景:赵军大营将廉颇帅旗更换,竖立赵括帅旗。)

第四十六幕

(日,晨。内景:秦王宫偏殿。)

范雎面带喜色,说:“恭喜王上,赵军易帅,长平僵局可破也。”

秦王哈哈大笑,说:“寡人已得闻,赵括封为长平主帅。哼哼,纸上谈兵的小儿矣。”

范雎说:“王上,这赵括就是来断送长平赵军的。王上,上党可平亦。”

秦王神秘的一笑,说:“这可不够。寡人也要易帅了。”

范雎吃惊的说:“王上要易帅?”

秦王得意的说:“寡人已传诏白起,封上将军,命其不必回咸阳,随从传诏使即刻赶往长平领军。王龁为白起副将。”

范雎一脸恍然大悟,说:“长胜将军武安君。”满面真诚的说:“王上,真是圣明。”

秦王表情显得很满意。遂又肃然下令说:“爱卿传寡人之令,有敢泄武安君为将者,斩!”

范雎禁不住打个寒战,忙低头说:“臣领命。”

第四十七幕

(日。外景:白起装作秦王传诏使的亲兵,悄悄进入秦军长平大营。)

(内景:王龁军帐。传诏使、白起和王龁等几位重要将军在场。)

传诏使从怀中请出王命,展开竹简说:“王上秘诏,敕封武安君为上将军,领长平诸军。王龁为白起副将。诸人等,有敢泄武安君为将者,斩!”

众将躬身领命说:“谨遵王命。”

传诏使将竹简交白起,白起躬身行礼,说:“臣接令。”

第四十八幕

(夜。内景:王龁军帐。王龁端坐帐中。王真跪坐坐侧,方侩跪坐右侧。)

王真说:“将军,王上派白起过来,是对您不信任啊。”

方侩说:“将军领大军坚持至今,白起来了又能如何?”

王龁呵斥说:“此言以后少说!上将军何等人,可是你等随意评说的。他战功卓绝,此役必带我军战胜赵军。”

王真不情愿的说:“那也是他的功劳。”

方侩说:“就是。”

王龁语重心长的说:“谁的就是谁的,没人能抢走。王上是不会忘了我们功绩的。”

王真、方侩有点不以为然。

王龁说:“你们给我记住,世上没有常胜的将军,也没有永远得宠的臣子,我们何必如此拼命呢。”

王龁又以感慨的语气说:“谁也英明不过王上啊。”

方侩崇拜的说:“将军高见,末将等佩服。”

王龁说:“好了。上将军讯息务必严守,不得泄露一丝半点,否则,王上不会轻饶。一切皆遵上将军号令,不要授人以柄。”

王真、方侩说:“末将明白。”

第四十九幕

(字幕:公元前260年)。

(日。外景:赵军大营,营盘连连,旌旗招展。大将军幕府位于赵军中军营地的一处结实的石头堡垒中。)

(内景:堡垒内一座宽敞的大厅,装饰粗陋简单,两侧墙壁上开了不少气窗,透着亮,射进的光线照在大厅中央位置。中央周围排列有序的站着不少赵军的将军,皆披盔带甲,反射着光线,显得明明暗暗、光彩斑斓,而众将的面孔更显得朦朦胧胧的不真切。大厅深处赵括挺身而立于几案之后,全身鲜亮的盔甲,一派英武潇洒,令众人仰视。两边众将依序排列,叔孙诺、赵安等满面斗志高昂,牟易、颜泰等神情冷漠肃穆,梁丘、公羊立神情专注,面色如常。)

赵括自信满满的看着众将,心想:这些都是听命与我的手下了,大丈夫如斯,痛快!他意气风发的说:“承蒙王上垂信,我统帅全军,望诸将谨遵号令,同心同德,战胜秦军,以报效王上之恩,建立不世军功。”

叔孙诺、赵安等兴奋的、牟易、颜泰等有气无力的回答:“吾等谨遵将令。”

赵括不满的看了看牟易、颜泰等,继续说:“天下并非只有七国,七国也不只一个白起。我要让天下人知道我赵括的威名。”

赵安抢出头说:“大将军熟读兵法,善用韬略,此战必胜秦军,名震天下诸国。”

一些将军纷纷附和说:“对。”“就是。”“我赵军必胜。”

赵括有些得意的说:“还仰仗诸位将军同我尽心协力,以击败秦军,占领上党,为我赵国开疆拓土。”

众将均回答说:“喏!”

赵括说:“现秦军征战日久,兵锋衰败,我军当变防御之策为进攻之势,奋勇出击,歼灭王龁。”

牟易急劝:“大将军不可。秦军野战之强,我军不可敌。秦军久攻不下,必然败退。”

叔孙诺说:“我军以逸待劳,牟将军怎知我军出战定不敌秦军?”

牟易冷冷说到:“叔孙将军不妨一试?”

叔孙诺为之气结,怒说:“有何不敢!你祛战,我岂像你?”

牟易听罢,只是面带冷笑。

赵括见状,说:“王上遣本将军来,非是作壁上观的,想必诸位心中是有准备的吧!”

牟易、颜泰等将面无表情、默不作声,叔孙诺等一脸得意、兴奋,赵安一幅很夸张的若有所思的表情。

赵括很满意的享受着这种震慑般的感觉,停顿一会后,继续说:“王上的懿旨,我等是不能违悖的,哪位将军,还有何建言?”

众将默不作声,

赵括摆摆手,说:“即如此,你等回营,速做准备,听侯将令。”

众将称喏告退。

赵括斜眼看着牟易、颜泰等走出营帐,冷哼一声,仍感觉胸闷气短,不禁恨上心头。踌躇一会儿,看到赵安还未走出议事大厅,忙喊住赵安,吩咐说:“你且留下,我有事交待。”

赵安心中一喜,低头恭敬的说:“喏。”

等众人走后,赵括跪坐在几案后,向赵安招招手。

赵安赶紧上前,弯腰行礼。

赵括问:“近日军中士气如何?”

赵安脸上一幅献媚的表情,说:“原先廉将军在时,战非战,和亦不和,士卒终日受秦军侮辱,哪来士气?自大将军为帅,军中士气大是高涨。”

赵括微微点点头,继续问:“将校间有何议论?”

赵安犹豫一下,心里将要说的用词斟酌一下后,说:“多是盛赞大将军、期望与秦军决战的,可,可也有私下诋毁大将军、不满王上临阵换将的。”

赵括冷哼一声,清亮犀利的眼神盯住赵安面目,问:“如何?”

赵安被赵括逼人的目光刺的忙低下头,说:“不满者,多为廉将军叫屈,安于现状,认为大将军空谈军事,而无统军实战经验。”

赵括冷冷一笑,说:“藐视我就是藐视王上。传我将令,军中敢妄言非议、扰乱军心者,皆斩不赦。”

赵安说:“妄言非议的可皆是牟易、颜泰等廉将军的人啊。”

赵括说:“不知死活。廉颇的境遇,他们岂未见吗?”

赵安心想:这些多年带兵、刀头舔血的悍将,眼里哪能看得起子凭父威的新人。

赵安说:“见,但未感同身受。”

赵括说:“你的意思是…”

赵安说:“大将军,属下阳奉阴违,军令何以遵照,军策何以贯彻,如此情形,今后之战极为凶险啊。”

赵括点点头,说:“明日你同我巡营。”

赵安暗暗兴奋,说:“喏。”

第五十幕

(外景:日,晴天,艳阳高照。赵军大营,一些士卒正从运粮大车上卸载军粮,往军营粮库搬运。)

蔡毅也在其中,全身灰土,满头是汗,一脸疲惫,扛着麻布粮包搬入营库后,出来路过旁边地上围坐的几个轮休的士卒边,听到这几个士卒小声的说着话,禁不住停下了脚步。

士卒甲说:“可曾听说,廉颇大将军被王上诰书训免,王上新命的大将军已到营中,这两日还巡视中军了。”

士卒乙不屑的撇撇嘴说:“你得信也太迟了,帅营早已易帜,大大的赵字将旗竖的高高的都有十多天了。”

士卒甲显得颇为惊奇,说:“哦?来的是赵姓将军,怎么没听说过?”

士兵丙插嘴说:“听说是赵奢老将军之子赵括。”

士卒甲感叹说:“赵奢将军之子?赵奢将军可是咱战神。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仗必能打赢。”

士卒乙说:“对,对。都说老子英雄儿好汉,秦军定会被我们杀的屁滚尿流。”

几个士卒哈哈大笑。

远处的一位将军不满的看了一眼喧哗的士卒,但脸上也流露出轻松的表情。

监工的屯长看着蔡毅停下脚步,笑嘻嘻的对蔡毅说:“哎,兄弟,抓紧啊。”

蔡毅不好意思的赶紧迈开大步继续搬运粮食。自从蔡毅与姜冉见面后,得到姜冉的不少关照,起码自己所在的这屯士卒对他很敬重,屯长见到他也很客气,脸上总是笑嘻嘻的,不似从前的严厉。

蔡毅边干活,心中却仍想着刚才听到的消息,嘴里有些不自禁的嘟囔:“更换统帅,怕是不会再如此安宁了。”

旁边的小陶兴奋的说:“赵奢将军的儿子为帅,哈,以后有的秦军可瞧了。”

六子说:“对。把秦军消灭,我们可以回家了。”

蔡毅也咧咧嘴,笑笑。但这一天,蔡毅的心里总是充斥些莫名其妙的但也说不出的紧张和不安,但又想到廉颇为统帅时与秦军的胶着,不知何时能回家,也许更换将军改变策略也是一件好事,可以尽早结束战争,回到家乡。

第五十一幕

(日。外景:赵军大营。)

(内景:赵括帅帐。赵括端直跪坐上首处,其余众将依次跪坐排列。)

赵括冷冷的看着众将军,用凝重的语气说:“近日,我视察各营,士卒疲倦懈怠,多有厌战思乡之态,劳役逃亡不止,军心大为不稳。此系各位之过,你等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众将无言,冷场。

赵括看了看赵忻、赵安等人。

赵忻(回忆起遇见赵括的场景。日。内景:赵括带着赵安视察军营。在后营遇见赵忻。赵安向赵括诉说了赵忻的遭遇,赵括很欣赏赵忻,夸赞赵忻忠勇,下令恢复赵忻原职,为赵括亲信副将,赵忻感知遇之恩,表忠心报答之意。)轻咳两声,轻轻嗓子说:“禀大将军,大军自恃险地壁垒,面临秦军消极避战,经年之久,早无斗志,是故……”

叔孙诺说:“大将军已见我军境地,此皆因消极避战所致,唉,如此下去怕无战秦军之勇啊。”

赵安连连点头,接茬说:“对,对。大军久拖不战,只因某些将军既无战之心,又无战之勇,贪生怕死,实在愧对王上。”

诸将纷纷议论,有的说:“廉将军制定的防御方略,如何是不敢战呢?” 有的说:“此言不对。”有的说:“叔孙将军言之有理。”

牟易、颜泰等用愤怒的眼神看着赵安。

颜泰性急,怒斥赵安说:“大将军制定军略,据险抵御消耗秦军,方立于不败之地。你等难道不知?”

叔孙诺不冷不热的说:“哪个大将军?秦军被消耗了吗?”

牟易连忙解释说:“我军战力与秦军却有差距,野战系以己之短击秦之长,廉大将军的防御策略证明是对的,秦军再未能前进一步,我军也保存了实力。”

赵括闻听牟易此言,心中极是不满,隐忍不发。

赵忻愤愤的说:“我军是保存了实力。可数十万大军耗在此地,国内负担多重?齐、楚等国见我国精锐皆在长平,各个蠢蠢欲动,不乏趁火打劫之心。”

赵括冷哼一声,说:“鼠目寸光之辈,赵国亡了,他等焉能独处?”

颜泰说:“齐、楚等国想占便宜也是看这一战的结果。我们不必理会,专心防御秦军,秦军无法坚持,必然败退。”

叔孙诺说:“岂有此理!齐、楚等国已在边境增兵,正有趁我大军抗秦无暇分顾之际,蚕食我土之心。”

牟易分辨说:“王上可遣使往齐、楚国,说明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岂不退兵?”

赵括不耐烦的训斥说:“吵什么?军心如此,全拜你等所赐。王上命我来,就是对如今战局不满。你等不思退秦之策,枉负王上信任。”

牟易诚恳的说:“大将军,王上远在邯郸,不知长平之事。秦军战线纵长,我军出击,很难一举将其歼灭,两军胶着,正中王龁下怀。”

赵括冷冷的说:“你等说来说去,总是夸大秦军战力,无可战之心啊。”

牟易急说:“大将军,非末将不敢战,而是不能战。”

颜泰说:“对。大将军,轻言出战,如不能速决,被秦军拖住,而我军失去地利,后果不堪设想。”

赵括面色极为难看,阴沉不语。

公羊立想缓和局面,说:“大将军,倒非不可出战,能否派精兵断秦军粮道,大军在围而歼之。”

颜泰小声嘀咕说:“王龁又不傻,粮道能那么容易断吗?到时候有去无回的。”

赵括听到,一下子火了,对颜泰发脾气说:“我临来,王上任我专权。我看你乃无勇无谋之辈,如何担任将军之职。”

颜泰本就内心看不起赵括,不服的辩解说:“末将身经百战,尚不敢空口谈兵,大将军处事太过武断。”

赵括感觉被轻视被侮辱,更加生气不满,训斥说:“竖子敢耳!你目无尊上,出去领鞭八十。”

牟易急忙求情说:“颜泰性直,望大将军赎罪。”

梁丘也说:“请大将军看在颜泰劳苦功高,免除肉刑。”

其余与颜泰交好的将军也纷纷出言求情,请大将军开恩。

赵括说:“你等不服,我知道。但对我不满,即是对王上不满。王上要的是死忠之臣,但凡不二之心者,不配做赵军将军。颜泰,念众将求情,免你肉刑。废你将军职,做个屯长去后军看管武库吧。给我记住,一旦有误,决不轻饶。”

牟易拼命给颜泰打眼色,颜泰无奈说:“谢大将军。”

赵括接着手一指姜冉等几个,说:“还有,你等几个,也不要领军了,废都尉职,到后军担任屯长负责辅兵训练吧。”

其余几个都尉虽有不满,只有无奈称喏。

姜冉心想,上阵杀敌是我的理想,行礼求告说:“大将军,请调我到前军,哪怕做个卒子,我愿与秦军血战沙场。”

赵括说:“哦?好。好汉子。你既然愿意出战杀敌,那就领颜泰军,充为前军。”

姜冉大喜,说:“谢大将军。”

牟易、颜泰看着姜冉投靠赵括,眼神不满,感到姜冉的背叛,心里极不舒服。

姜冉只有装作没看见。

(日。外景:赵军大营某处。)

牟易与颜泰边走边谈,颜泰已经换成屯长军服,神情落寞,犹忿忿不平的说:“赵括这厮,刚愎自用、好胜逞强,必会祸乱全军,坏长平战事。”

牟易劝说:“唉。王上派他来,就是要改变现状,我们无法违悖。你到后军要好自为之,不要被小人陷害。”

颜泰说:“放心吧,牟大哥。长平军以后要靠你了,你要多保重。” 颜泰想多说些什么,但叹口气,没说什么。

姜冉远远过来,见到牟易、颜泰行礼,刚要张嘴说话,牟易打断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就不用说了。你毕生向往沙场,我们明白你的苦心,不怪你。”

姜冉释然,笑笑说:“谢谢将军。我送送颜将军。”

颜泰灰心的说:“我不是什么将军了。”

牟易说:“你抓紧时间整军吧。进攻估计用不了多久了。”

姜冉向颜泰再次行礼,说:“就此别过,保重。”

颜泰回礼,说:“此战凶险,多保重。”

相互点点头,姜冉看着牟易与颜泰默默走远。

第五十二幕

(日。外景:赵军大营某校场。)

“呜—”的集结号角吹响。

蔡毅等赵军士兵在一个校场集合。

姜冉在校场中央的高台上说:“蒙大将军垂青,我部尽为前军。”

话音刚落,校场上的士兵发出“哄”的声响,士兵们炸开了锅一般,群情激奋,许多士兵不满的喊:“不当什么前军。”“那是送死的!”“为什么我们是前军?”“我们只是被召来做劳役的。”“完了,回不去了。”“…”

蔡毅心里也很愤怒,很想大声说:“我不是带甲之士,我要回家。”张着嘴,话在嗓子说不出口。

姜冉冷静的看着士兵喧哗发泄不满,过了一会儿,士兵渐渐安静下来,姜冉继续说:“我知道你等在长平很久了,都想回家。但不打败秦军,谁也回不了家。充为前军者,首战后皆有可能先回家,而不愿入前军者,则继续在长平服役,直到大战全部结束。你等考虑一下,如何抉择?”

姜冉又补充说:“当然,不愿入前军者,以后也要充入中军,参加后续的战斗,你等好好考虑吧。”

说完,姜冉不急不躁的在台角找了个木墩坐了下来,淡然的看着台下的士兵。

台下的士兵们议论纷纷,相互争辩。

小陶问蔡毅:“蔡大哥,我们要不要加入前军?”

蔡毅回忆着自己往昔在前军作战(日。外景:前军的冲锋厮杀。战后,没有几个能活下来。),痛苦的说:“加入前军,我们能有几个活下来,不加入前军,我们又能有几个活下来。”

小陶说:“蔡大哥,那我们加入前军吧。姜都尉人也不错,我们说不定可以早打完早回家。”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期盼。

蔡毅不想破坏小陶的期盼之心,他只要想到前军的死亡率,内心就无比纠结绞痛,他不知道自己如果加入前军能不能活下来,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见着婆娘和孩子了。他犹豫着,做不出决定。他走着神,浑然不知周围的士兵们闪开了一条道路,姜冉何时走到了他身边。

姜冉柔声说:“蔡兄弟,担任我的亲卫营军侯吧。”

蔡毅回过神来,看着蔡毅期盼的眼神,想逃避又不忍拒绝。

姜冉说:“蔡兄弟,亲卫营需要你这样的百战悍卒。况且,亲卫营是前军中最安全的地方,首战后极可能轮换休整,你不就可以回家了。”

蔡毅轻轻叹口气,说:“好,姜兄弟。噢,姜将军,我愿意加入前军,做你的亲卫营军侯。”

姜冉喜笑颜开,捶了蔡毅肩膀一拳,说:“太好了。我就等着与你并肩作战呢。你再挑几个人,一会到亲卫营,我们再聊。”

姜冉说完继续视察他的士兵。

小陶凑到蔡毅身边,说:“蔡大哥,挑我进入亲卫营吧”。

另外几个和蔡毅要好的士兵也凑上来。

蔡毅苦笑着说:“好,好。都去。亲卫营怎么样也比前锋营强。”

周围其他士兵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蔡毅等人。

姜冉身边的一个军侯这时在台上高声命令:“刚挑选的亲兵速到亲卫营报道。剩余士兵按将军的要求重新编队组营,我宣布各队各营主官名字。”

不时有“各队加强训练。”“士兵赶快找到自己的屯、对。”“武器亏缺毁损的赶紧报上来。”等各种命令发布传达。

蔡毅带着小陶等加入姜冉亲卫营的士兵来到姜冉亲卫营驻地,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士兵,皆为精壮。

姜冉也赶到亲卫营驻地,宣布蔡毅担任亲卫营军侯一职,并下军令称:“亲卫但凡违反蔡军侯命令者,蔡军侯可依军律着重处罚。不敬蔡军侯者,斩。”

众亲卫唯唯称喏。

蔡毅感激姜冉对他的维护,他进到姜冉军帐又聊了很久。

第五十三幕

(日。外景:秦军大营,主帅营帐,帐外高树王龁的帅旗。)

(内景:白起等秦将围着战场地形沙盘议事。)

白起站在上首处,看着诸将崇敬的眼神,不动声色地问:“你等与赵军作战持久,可有想到破敌之策?”

诸将摇摇头,沉默无语。

王龁代表众将,说:“上将军,赵军占据丹水东岸的山岭要道修建堡垒战墙固守,我军久攻不克,伤亡极大,末将等也是苦无良策。破其防线,难啊。”

诸将纷纷说:“是啊。”“赵军占据有利地形,不好打啊。”

白起说:“斥候已探明,想必你等也已皆知,赵军主将廉颇已被撤换,赵奢之子赵括为长平军主将,你等有何看法?”

王龁问:“赵军临阵换将,难道是廉颇身体有疾?”

顾仲说:“赵括,没听说过。”

冶莫说:“赵军换谁也不敌上将军。”

白起微微摇摇头,解释说:“赵军换帅乃王上、范相用计之果。”

众将吃惊,一幅不明所以寻求真相的样子。

白起说:“廉颇一味坚守,既对我军不利,也使赵王对其大为不满。王上、范相用间促使赵王派来纸上谈兵的马服子赵括为将,其必有所为,其动我亦变动,长平战局可开也。”

王龁说:“原是如此。可赵括会改变廉颇的军略吗?”

章邯说:“原先我军攻,赵军守,双方均未犯大错,这个战场就是个死局,赵括如何破此局?难道他想转守为攻。”

顾仲沉吟着说:“赵军不敢进攻吧。”

冶莫不屑的说:“赵军就是个缩头乌龟。”

白起说:“兵无常势,当因势利导。赵军临阵换帅,现正如脱笼之虎、气势长虹。我军当避其锋锐,退守坚壁保垒。待赵军后势不足力衰之时,我军当断其后路,大举进攻,赵军可破矣。”

众将仍迷惑不解。

白起看着诸将,微笑着慢慢解释说:“你等捉过蛇乎?嗯,想少年时,往山野中寻觅藏蛇之洞,灌水之,或火烧之,或以物诱之,捉来炖熟蘸酱食之,味道鲜美,嗯…”

白起微闭双目,陷入陶醉中,象是在回味着,说:“令人难忘啊!”

众将望着白起,脸上流露出奇怪的表情,觉得上将军想法天马行空,打仗怎么说到捉吃草蛇了,都不明所以,呆呆的不知所措。

冶莫看看左右,大大咧咧的说:“末将幼时也捉过蛇,肉味鲜美,只是末将不明白赵括与蛇有什么关系。”

大家都看着冶莫,他不知说错什么,尴尬的站在那儿。

章邯与冶莫关系好,忙圆场说:“上将军是拿赵军喻蛇。”

冶莫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白起看看诸将,晒然一笑说:“赵军依山势修筑堡垒,攻有依托,退有驻守,后勤供应充足,军士更替便捷。而我军长途远征,补给艰巨,久战不克,士气低糜。若胜赵军,当用引蛇出洞之计,折其为数段,围而歼之。”

顾仲疑惑的问:“上将军妙计。但只怕赵括也来个坚守不出,如何是好?”

众将都点头,议论纷纷。

白起摆手制止众将说:“诸位耐心等待数日,赵军必有变化。”

众将均一幅茫然的样子。

白起解释说:“兵无常势,当因势利导。赵军临阵换帅,正如脱笼之虎、气势长虹,必主动来攻。我军当避其锋锐,退守坚壁保垒。待赵军后势不足力衰之时,我军当断其后路,大举进攻,赵军可破矣。”

王龁问:“那我等应如何为之?”

白起看着众将,下令说:“崔杼、顾仲、滑离、尹戌四人。”

顾仲、崔杼、滑离、尹戌行礼,说:“末将在。”

白起说:“你等各帅本营,在丹水与野川河间山岭要道修筑壁堡、要塞、箭楼、陷坑,构筑坚实防线。记住,这是我军最后的退路,绝不能有失。”

顾仲、崔杼、滑离、尹戌行礼,说:“请上将军放心,末将必誓死完令。”

白起点点头,又下令说:“章邯,冶莫,你二人从全军轻兵抽选骑射上佳者各二万五千人,满备粮草箭支,随时听候我的命令。”

章邯,冶莫相互看了看,齐声说:“末将遵令。”

白起说:“邬臻、孟剀,挑选军中老弱之士轮番进攻赵军,只许败,不许胜。”

孟剀惊讶,说:“啊,上将军?”

白起说:“这样做是为了迷惑赵括,否则其也不会钻入我们的口袋。但尽量减少士兵伤亡。”

邬臻、孟剀恍然大悟,说:“末将遵令。”

白起满意的说:“好!斥候随时探报赵军动向。”

掌管斥候的军侯称喏。

白起说:“就等着赵括上钩了。”

第五十四幕

(日,晨。外景:秦军大营。)

一个百夫长高喊:“各屯清点人数武器,辰时集合。”

古风刚吃饱,准备再躺倒眯一觉,听到命令,心里竟产生了一种厌烦痛恨的情绪,他不自觉的把头转向也已卧倒准备小眯一会儿的宋俣,宋俣已经坐起,嘴里叹着气,不紧不慢的收拾自己。

古风忿忿不平的说:“这又是干什么?还去攻赵军的坚壁要塞,多少兄弟枉死了啊。”

宋俣听到劝解说:“小子别再发牢骚了。让大人听到了砍你的脑袋振军心。”

古风嘟嘟囔囔,说:“宋大哥,你说他们会用兵吗?”眼神指向远处的几个秦军校尉,“每次进攻,连赵军的人都没瞧见,就被箭矢乱世打下来,我们屯多少好兄弟都枉死了。”

宋俣说:“你现在明白了,军功哪是好得的,打仗是要死人的。”

旁边的钟建说:“还是宋大哥说的对,不打仗比什么都强。”

石头也说:“能活着回家最重要了,我想爹娘了。”

古风说:“我也想活着回去呢。我还想讨个婆娘孝敬老娘呢。”

宋俣说:“吆,真是长大了啊。”

羊弧正经模样的说:“嗯,想女人了,是长大了。”

众人笑。

古风倒也大方,说:“我有点厌恶打仗了,想想以前在家的日子多美啊。”

众人纷纷感慨附和着,手底下还收拾着自己的行装。

第五十五幕

(日。内景:赵军大营赵括军帐。赵括与众将商议军情。)

赵括显得踌躇满志,说:“我军固守,虽可御敌,但军心不振,士气低落,上党何时可得?我即奉王上之命,当为王上分忧。王上催战之意甚明,你等当竭力而为,报效王上。”

众将齐齐抱拳,高声说:“听凭大将军做主!”

赵括满意的点点头,自信的说:“天下之人皆夸秦军无敌,孰不知,山东诸国军中无良帅也。今我至军中,定能率领全军击败秦军,叫天下人知道,何谓赵军无敌。”

赵安奉承说:“大将军所言极是。天下并非只有七国,而七国也不只有白起,此役定叫天下人知道大将军威名。”

赵忻也迎合着说:“大将军熟读兵法谋略,此战必能战胜秦军,扬我赵国之威,名动天下诸国。”

诸将纷纷赞同。

赵括心里欢喜,但脸上流露出谦逊的表情,说:“哦,你等谬赞了。长平驻军军心涣散,日夜消耗无数,国内早已不堪重负,只怕不战而败啊!”

叔孙诺说:“大将军之意是,近日即转守为攻,与秦军野战决胜?”

赵括豪情万丈的说:“对。秦军久攻阵前无果,兵卒疲倦,军资匮乏。而我军以逸待劳,上下主战。我决意就在数日内向秦军进攻,将王龁主力歼灭!”

赵安点点头说:“大将军英明。”

赵忻说:“对。该让秦军尝尝被追杀的滋味。”

公羊立有些犹豫,问:“大将军,军中尚未调整完毕,武库不足,是否匆忙了些?”

赵括说:“犹豫怯战、军令惘从乃兵家大忌。我已想好了对策。”

赵括面对众将,踌躇满志的说:“原两军阵前多有懈怠。但前几日,斥探探得秦军调动频繁,但无法探得更准确消息。我猜测,秦军消磨许久,见我军易帅,终于等不及,必会趁我军心不稳时发动进攻。我军可出其不意地改守为攻,消灭进攻的秦军,乘势反攻。秦军无备,我军定能取胜。”

公羊立显得有些明白了,说:“看来王齕是忍不住了。”

叔孙诺说:“我看是秦王受不了了。”

有的说:“秦人贪得无厌,只有击退秦军,才可能和谈。”

有的说:“秦军也坚持不住了。”

众将哈哈大笑。

赵安说:“大将军妙计。末将等遵命。”

众将闻听也纷纷表态杀尽秦军。有的说:“我等唯以此报效王上!” 有的说:“是该与秦军较量较量了,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赵军的血性。” 有的说:“对,在这个鬼地方厮守这么久了,早该出营与秦军干一仗了。”

赵括摆手制止众将议论,说:“诸等与我同心协力,击败秦军,占领上党,以报王上之恩。”

众将军群情激奋、信心百倍的说:“末将等愿听大将军调遣。”

赵括心满意足的笑笑,手虚指身左侧的羊皮军图,说:“我看两军阵势,我军据丹水东高地,易守难攻,而秦军在丹水西岸,地势多丘陵洼地,其大营则易攻难守。王龁必不能料到我军会突然发起攻势,到时,秦军必定慌乱溃败,我军乘胜追击,定获全胜。”

众将眼神闪着兴奋的光芒,都热切地望着赵括,等待下文。

赵括说:“各营三日内必须完成整军。赵忻领前军,牟易、叔孙诺领骑军,公羊立领车左营,赵安领车右营,梁丘留守大营,赵权负责后军,保障全军粮草辎重,余等随我领中军。”

众将称喏。

赵括安排说:“斥候扩大探查。秦军有何动向及时禀报。”

赵安领命。

赵括继续下令:“赵忻领前军正面强攻秦中军帅营,尽快克而胜之。公羊立领骑军左营,随前军进攻。”

赵忻欣然领命。

公羊立称喏。

赵括说:“牟易领骑军右营,在前军牵制秦军主力时,直扑秦军后方储粮之地,毁其粮草辎重,断其粮道。”

牟易心知秦军对粮道看重,此战不易,无奈领命。

赵括继续下令:“叔孙诺领步骑军所部,强渡丹水,直插空仓岭一线,断绝秦国救援。”

叔孙诺有力的说:“遵大将军令。”

赵括满意的点点头,说:“我帅中军随前军之后进攻秦军,后军保障粮草辎重。前军携带三天口粮,骑军、中军携五日口粮,与秦军主力决一死战。”

众将坚决有力的高喊:“遵大将军令!”

赵括满意地看着众将,清清嗓子,朗声说:“王上已将今年新粮运送长平,各营须发齐军备粮草,做好进攻准备。”

众将精神振奋地齐声高呵说:“喏!”

赵括抽出王上所赐佩剑,庄严地发誓说:“我赵军,此役必胜!”

众将齐声高喊:“赵军必胜,必胜!”

第五十六幕

(日。内景:姜冉军帐。姜冉和几个都尉在帐中议事。蔡毅也在列。)

姜冉说:“这几日的整军已见成效。士兵们的士气如何?”

几个都尉纷纷说:“士气高涨。”“皆有与秦军一战的决心。”“呵,士兵们都想早日打败秦军,回家团聚。”

姜冉高兴的说:“军心可用。”

蔡毅心想:士兵们其实是真的想回家啊,可抱着速战的想法是不是太急躁了?蔡毅微微摇摇头,阻止自己继续往深里想,专心听军议。

姜冉说:“赵将军自帅前军以来,要求颇多。但核心只有一个,要敢战之士、勇猛之卒。你等回去好好训练士兵,到时别给我丢脸。”

几个都尉纷纷称喏。

姜冉有特地对蔡毅说:“蔡军侯。”

蔡毅行礼称喏。

姜冉说:“亲卫营皆精壮,你带兵有方,关键时候要靠你们亲卫营了。”

蔡毅说:“遵令。”心想:亲卫营要出击,那仗要惨烈到什么程度了,唉。

姜冉安排妥当,说:“如此平静之日不会多久了。赵将军对与秦军得首战非常看重,这也是给大将军看的,故你等要小心准备大胆作战。等打败秦军,我为你等请功。”

众人说:“定不负将军所望。”

蔡毅嘴皮动动,心里却想:姜冉如此好战,首战罢后可回家,估计也是欺骗士兵的。不禁为可怜的士兵悲哀起来。

姜冉好像发现了蔡毅的情绪低落,等众将走后,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说:“待前军打退秦军,我找机会让你回家。”

蔡毅感激的说:“谢谢。姜兄弟。”

姜冉说:“都是好兄弟,言说什么谢。”

蔡毅点点头。

第五十七幕

(日。外景:秦军大营。)

(内景:白起军帐。)

白起在帐中来回踱着步,沉吟着说:“咸阳来使不断,王上之意甚明啊。”

王龁点点头,说:“国内早已难堪重负,王上是令我等尽速解决长平之战啊。”

冶莫、顾仲、章邯等将均知道上将军要做出重要决策,各个目光随着白起的移动转移,专注倾听。

白起面露坚定之色,说:“军略该做调整了,如不尽快发动与赵军的决战,不好向王上交代。”

王龁稍作沉思,担心的问:“上将军之意是现在即诱使赵军进攻?可我军后方防线还未构筑完毕啊。”

章邯劝说:“上将军,后防尚未完成,万一赵军破防,后果可是…”

白起摆摆手,说:“虽然工事尚未完工,但等不及了。”

白起顿了顿,说:“各军精锐即日起向原定防线后撤,参与修建工事。剩余杂役弱卒重新编制组军,做好进攻赵军准备。”

王龁说:“示之以弱,就怕赵括不上当。”

冶莫说:“赵括不放弃坚守,如何?”

白起说:“故我军须展出强攻决战之势,令赵军以为我军此战难以为继,当我军撤退时,被俘士卒会把我军士卒厌战兵力不足的消息透露给赵军的。”

王龁说:“大将军此计必然会令赵括作出错误决策。”

章邯说:“赵军见我军败退,才会从龟壳出来,如此方中我军埋伏。”

白起说:“对,我们就要在野战中歼灭赵军。”

王齕可惜的叹到,说:“只是要牺牲不少的士卒了。”

白起奇怪看了王齕一眼,心想:“哼,竖子何时在乎士卒的死活了。”

白起说:“邬臻、孟剀,须令士兵加强进攻,不计死伤,可将大军兵力不足,随时撤军退守的消息透露给些士兵,但设伏一事绝不可泄露。”

邬臻、孟剀说:“末将明白。”

王龁出声问:“上将军,我等下一步怎样做?”

白起胸有成竹地说:“邬臻、孟剀军败退,赵括必会追击。王龁帅本部继续进攻赵军,但不可力战,目的是将赵军主力引出。我们就在丹水与野川河的分水岭一线布置防线,同时分遣两支奇兵,从侧翼迂回包抄、分割赵军,断其后路,绝其粮道。”

众将若有所悟。

孟剀突然一幅彻悟的表情说:“那我军就要将赵军引入这个口袋,这就是上将军所说的引蛇出洞之计啊。”

白起笑说:“这可是一条巨蛇啊,怕是不好吃下去。”

帐内气氛热烈起来。

冶莫蛮横自信地说:“就是撑也要把它撑下去。”

众将纷纷说:“对!”“一定要歼灭赵军。”“不能放过赵军。”

白起挥手示意众将安静,下令到:“抽调精壮以运输粮草为由。剩余士兵担任诱攻赵军主力。”

众将认真听令。

白起说:“诱敌之军有所牺牲不可避免。唉。”

白起停顿了一下,有所感慨,继续说:“我与王龁将军坐镇中军大营,中军大营设在光狼城,此处乃战略要冲,可指挥全军行动。王龁帅中军所部随时增援前军。”

白起看了王龁一眼,王龁说:“遵上将军令。”

白起说:“冶莫、崔杼、滑离、尹戌,各帅所部,在各防线等待迎击来犯赵军。记住,工事随时加强。”

冶莫、崔杼、滑离、尹戌行礼说:“谨遵将令。”

白起说:“邬臻、孟剀所领前军,吸引赵军主力,佯败后撤,诱敌深入,将赵军引入此处地带。”白起手指已绘制的一张硕大的较为详细清楚的长平一带的牛皮地图的一片区域,说:“你等退守此线,绝不能再退,记住,最终决战之地就在这里。”

邬臻、孟剀兴奋的直点头,行礼说:“末将遵令。”

白起看着顾仲,下令:“顾仲领轻军五曲,由沁河与端氏河汇流处,溯秦川水河床东北至仙公山、丹朱岭一带,直插赵军百里石长城防线背后折东包抄,包围赵军,阻绝邯郸方面援兵。”

顾仲肃然接令。

白起又令:“章邯,领轻军五曲,由泫氏一带强渡丹水,溯小东仓河河床往东北至秦关,与顾仲军会师,分割赵军为二,断绝其粮道。”

章邯郑重行礼,说:“谨遵将令。”

白起搓搓手,说:“北线赵军断绝贮于南线大粮山的粮草,而其南线失去与北线主力的联系,哼,赵括离失败就不远了。”遂又下令说:“此略一成,全军余众,不分老弱病残,围歼赵军。”

众将响亮地回答:“遵上将军令!”

第五十八幕

(晨。外景:秦军大营。)

所有士兵陆陆续续集结起来。有传令兵四处传达军令。

古风等人也已经集结。

百人队前的百夫长看着站的满满当当的手下,满意的点了点头,嘱咐说:“今天集合弟兄们,是要抽选一些人去后方运输粮草。所有不满十六超过四十的出列,重新编队。”

古风等人听到,不知所以。

宋俣准备出列,古风惊呼:“宋大哥?”

宋俣说:“我已过四十。军令不可违。”

宋俣等一些年老的和一些少年出列。

百夫长看到宋俣,说:“嘿,你个老行伍,队里怎么能缺你?回去!”

宋俣只好又回到队伍中,古风高兴的忍不住咧嘴直乐。

百夫长待年老年少的出列,又亲自在队中挑出几个体弱残病的士兵,说:“好。出列的编为一屯。”顺手指着一个老什长,说:“你当屯长,带他们休整,等候新的百夫长。你们,”手指古风等精壮的士兵,说:“跟我领领取粮食辎重,即刻启程。”

百夫长带着古风等数十号人汇入其他的队伍,领取粮食、工具、独轮车等物,向西而去。

(日。外景:秦军行军路上。)

宋俣奇怪的自言自语:“精壮皆出,不像是运输粮草这么简单。”

旁边的古风没听清,问:“什么?宋大哥。”

宋俣小声解释:“最近并不缺粮食辎重的,这事挺蹊跷。”

古风猜测说:“难道是国内,啊,楚国出兵了?”

宋俣说:“别瞎猜。军策一直未宣布,必有隐情,岂可胡乱揣度。”

古风嘻嘻,说:“我只盼着回家。这一路向西的,离家又近了些。”

宋俣说:“长平胜负未分,哪能回家啊。”

古风没兴趣的不说话了。

(日。外景:秦军士兵修筑各种工事。)

羊弧边干边说:“虽然活很累,这般当个劳役倒挺好的。”

古风说:“唉,打仗不再带给我立功的渴望,我一次比一次感到厌倦。我现在只想回家。”

石头说:“我想我娘。”

宋俣说:“再煎熬一阵吧。”叹气,“这次离家太久了,也不知家里如何了?”

大家都心情沉重,沉默不语。

宋俣安慰大家说:“久攻不克,也许不多日就会议和退军了。”

(晚。内景:秦军睡觉的营帐。)

劳累了一天的士兵们挤在一起准备睡觉。

古风虽然困乏,但眼睛睁的大大的。

宋俣说:“小子,快睡吧。”

古风说:“睡不着,宋大哥。你说,大军都盼着退军的那一天,要到何时啊。”

宋俣说:“我预感快了。”

古风迷茫而沉重地说:“宋大哥,获取军功是我的心愿,但我又如此厌恶杀人,可是获取敌首才得军功,我该如何呢?”

宋俣劝说:“你不能把军功当目标,而要把杀死敌人当活下去的手段。这只是我们自保的方式而已,杀便杀了,不要顾虑难过,我们不杀赵人,赵人便会杀我们,即便赵人不杀我们,王上也因我们作战不力而杀我们的。”

古风说:“噢。宋大哥,可要想活下去,只有杀死敌人,敌人也多是老百姓啊。”

宋俣说:“唉,顾不了那么多。如今天下战乱不止,遭殃的只是老百姓。”

古风看看四周熟睡的战友,说:“他们也是想活着回家。”

宋俣说:“是啊。我等拼杀为了什么,决非只为军功,而主要是不被杀掉。”

古风说:“我明白了。”

第五十九幕

(日。外景:邬臻、孟剀各帅本部秦军,组成整齐的方阵,向赵军防线进攻。)

(外景:秦军进攻不利,败退,部分赵军突然出击,击杀了不少秦军士兵,秦军加速败退,追击的赵军占领了秦军前军的军营,抓获不少秦军俘虏。)

(外景:赵军把被俘的秦军士兵集中在一个校场上。都尉赵安讯问被俘士兵,很快,有些士兵招出秦军兵力不足,撤军退守的军情。)

赵安兴冲冲地把秦军有撤军意图上报赵括。

赵括知道后很兴奋,下令:“继续追击秦军。”

(日。外景:赵军进攻,秦军继续败退,连失几座大营。)

(日。外景:赵军大营。)

(内景:赵括帅帐。)

赵安奉承说:“我军突击,秦军不敌连连失阵,还是大将军厉害。”

赵括得意的说:“廉颇畏秦如虎,其实所谓强秦不过如此嘛。”心里想:看来上天要成就我的赫赫威名。明日全军陆续出动与秦军决战,也让泉下老父看看,是他厉害还是我厉害。

赵权有些担心的说:“大将军,秦军不会是诈败,设下圈套让我们钻?”

赵括说:“我早有考虑。秦军征战日久,军心士气已失,战力不如从前。况两军人数皆数十万,我大军展开,秦军实力尚不如我军,能奈我何?”

赵权说:“还是大将军考虑周全。”

(日。外景:此日的太阳格外血红。整个天地仿佛都是浓郁的红色,恣意的在土黄色的大地上流淌,仿佛要吞噬这里的一切。远处,赵军无数的车骑从军营涌出,战马重重的蹄着它脚下的黄土,一阵阵大风吹过,冒出烟尘,拼命的撕扯着那些战阵中的大旗。几面大旗没有力气再与这烈风抗衡,撕裂着、奔放着,随着狂风在空中乱舞。战马开始嘶鸣,战鼓开始敲响。战斗又开始了。)

(外景:赵军出战进攻的如此凶猛,似乎要把前些日子秦军强加给他们的压抑和痛苦全都还给秦军一样,不出赵括所愿,秦军无力抵抗这么凶猛的赵军,又一次全军败退,赵军一路追击数十里,占领了秦军不少营地、堡垒。)

(日,黄昏。外景:残阳如血的暮色中,红色衣甲的赵军车兵、步兵、骑兵终于停止了进攻,占据着一天前本是秦军的营地休整。不少秦军堡垒上飘着高高的“赵”字大旗。)

(天色渐暗。外景:不少赵军士兵,兴奋的打扫战场,拾捡着秦军丢弃的物品军械,也有悲伤的士兵收敛着战友的尸体,救治着伤员。

(外景:远处游弋的赵军警哨随时保持着警惕,愤怒的望着西面黑乎乎的地平线,仿佛担心秦军随时杀来,同样也准备着随时冲杀。血红的晚霞在渐渐消退,死死对峙着的两军,总算平静下来,为第二日的疯狂战斗积攒着力量。)

(外景:血红的晚霞渐渐消退,双方的斥候还在对峙。既没有任何一方撤退,也没有任何一方冲杀,就象两群争夺地盘的恶狼,凝视对峙,谁也不能先行脱离战场。)

(日,晨。外景:与赵军隔着仅数里地的秦军防线。黑色旗甲的秦军兵团有条不紊的重整、排列,整肃的士兵被迅速的安排在不同的防御区域,明显的,秦军的远程攻击武器越来越多,成排成排的弓弩兵和滚木、擂石在“秦”字大旗下严阵以待,愤怒的望着远处看不清的赵军,随时准备再次展开杀戮。)

(日,晨。外景:士气高涨的赵军重新聚集成进攻的阵型。带甲步兵雄赳赳的列成一座座山一样的移动大阵,两翼的骑兵不断勒紧忍不住要奔腾而出的战马,中军大阵以装甲战车为主,四匹战马拉的战车上有远程攻击的箭手,有近程作战的长戈兵。赵军士兵同样愤怒的望着远处看不清的秦军阵地,同样等待军令准备随时冲杀。)

第六十幕

(日。外景:秦军防线,除了骑马的传令兵外,部分士兵仍在修筑简易的工事,有些士兵都在依托地形临时抢建的错落有致的工事休息着,这些防线修筑的特点都是针对东方,而面向西方一侧不易防守。)

古风等人所在的部曲在自己修筑的防线休息着。

宋俣猜测秦军的意图,心想:“修好防线不像是要撤军,倒像是等待赵军的进攻。赵军会来吗?不是赵军会是谁呢?”

百夫长过来与宋俣聊天,打招呼说:“老宋,你多年征战了,你说这般是何意?”

宋俣说:“可能等赵军来再战。”

百夫长说:“我也估摸着,只有赵军来了。但赵人吓破胆了,不敢出来应战。”

古风等士兵都在旁边听着,闻听此言都深有同感。

宋俣说:“没听说赵国换了赵奢之子为将吗,赵奢多厉害,咱们秦军没少吃过亏。”

百夫长吸口气发出“吱”的一声,说:“这赵奢子很厉害?”

宋俣说:“那谁知道。但你看咱们退守修筑防线,不防赵军防谁?”

百夫长点点头,说:“言之有理。赵军进攻,我们守。喔,这仗是打不完喽。”

百夫长说着走开。

旁边性急的钟建问:“宋大哥,赵军会攻到这来,那我们前面不就败了?”

宋俣说:“别乱猜了。若是赵军真来进攻也倒好,快快打完早回家。”

大家兴趣高涨,议论纷纷,有的说:“就是。”有的说:“攻都不怕,何况守呢。”有的说:“让赵军尝尝前些日我们的处境。”

古风说:“以此为界,各回各家最好咧。”

大家闻听把古风仔细的打量了半天,看的古风心里毛躁,不知说错了什么。

宋俣见状哈哈大笑,说:“你小子可说的最对咧。”

第六十一幕

(日。外景:秦军大营。帅帐外竖起的军旗仍是大大的“王”字。内景:白起军帐。白起与王龁商议军情。)

传令兵入帐,面向王龁行礼,禀报说:“报上将军,邬、孟将军帅军已退至第三道防线,赵军全面出击进军,邬、孟将军请上将军示下。”

王龁看向白起,白起微一点头,王龁下令说:“传我将令,前军就地坚守,胆敢后退者,斩。”

传令兵答:“喏!”

传令兵出帐。

白起对王龁说:“时机快到了。”

王龁点头说:“我现即传令召集诸将。”

白起微微点头。

(内景:白起中军大帐。)

白起站在一个制作精细宽大的战场沙盘前,手持一根短玉杖,临空虚点一片区域,说:“赵军重兵进攻此线,前军压力堪忧。”

王龁问:“前军被突破就糟了,中军是否出击迎敌?”

白起说:“现在为时尚早。邬、孟军必须死守,以此迷惑赵军,令其误判我军力殆,将更多军力投入战场,造成其后方空虚,我们才有可乘之机。”

孟剀发出一声“噢”,恍然大悟般的说:“上将军之意是令赵军这条大蛇全从洞里钻出来?”

白起点点头,说:“对。”

白起问:“前些时日我下令修筑丹水与野川河间山岭防线工事,现如何?”

顾仲向白起行礼后说:“上将军,崔杼、滑离、尹戌仍在修筑运粮道路。防线所依壁堡、要塞、箭楼、陷坑、卫墙诸等均已修筑妥当,粮草兵械准备充足。”

白起点点头,又问:“章邯,冶莫,你等轻兵抽选如何?”

章邯说:“末将等已挑选精骑者成军,满备粮草箭支,随时听候上将军的命令。”

白起满意的说:“好!”

白起继续下令:“传令前军,随时上报战况。斥候不断探测赵军动向。”

负责斥候的都尉称“喏!”

白起自言自语,说:“就等着赵括来了。”

王龁说:“上将军运筹帷幄,必胜赵军。”

白起也感到一点的疲惫说:“等围住赵军,竖我将旗。”

王龁等将恭谨的说:“喏。”

第六十二幕

(日。外景:秦军列阵迎敌。)

列阵迎敌是相当紧张的,当古风等人几乎是才刚刚站定,古风就忍不住开口小声问:“宋大哥,听说赵军换将很厉害,我军不敌要退军了!”

宋俣本来不想回答的,因为列阵私语可是军律上明令禁止的,但是发问的是过命的兄弟,只好嘟嘴低声应道:“勿言!”

前阵领军的都尉金铣觉得士兵过于紧张,见赵军过来还早,下军令原地休息。

士兵们原地就坐。古风目光死盯着前面的战阵,耳边隐约传来好似闷雷一般的声音,头也未转的问:“宋大哥,赵军会不会攻破前面的防线?”

宋俣安慰说:“昨日有不少弟兄们退下来,看来军令非死战不退。我琢磨上将军是为吸引赵军出来野战,你看我们前面有厚厚的军阵,还有无数的陷坑、卫墙,周围箭楼、壁堡,赵军怕是难以突破。”

古风说:“我们能活下来吗?”

宋俣严肃的说:“我们可是最强的军队。你记住,待会杀敌要拼命,你越怕越会被敌人盯上杀死,但一定不能脱离队形,攻守一致,万万不可逞能陷入敌阵,那样谁也救不了你了。”

古风看着宋俣,目光流露出深深的感激之情,认真的说:“我明白。”

宋俣又叮嘱说:“听到鸣金,立刻相互掩护撤退,不要惊慌,不可恋战。”

古风点头说:“是。”

宋俣笑了笑,紧张的气氛稍有缓和,接着说:“你小子不要太紧张了。”

古风答应着说:“嗯。”

这时,传令兵喊:“赵军上来了。”“准备。”

前军阵中已传来军令:“立!”“列阵!”

(外景:伴随“哗”的声音,批盔带甲的、持戈长枪的、举着大盾的士兵纷纷站起,列出战斗队形。大盾树起,往地面猛的一顿,形成一排排盾墙,长矛矛尖对外,每个战阵像一只刺猬。)

古风站在宋俣旁,手持长戈。

(外景:无声,战场无声,不是无声,可以听到整齐的步伐声,盔甲碰撞声,马蹄踏地声,战车轱辘的咕噜声,大旗被风扯动声,甚至身边战友的粗重的呼吸声。)

(外景:秦军前阵士兵慢慢看见渐渐逼进的赵军了,古风等人虽不是前阵的士兵,但仿佛可见赵军如山般的队形,可听到赵军如雷般的脚步,山谷中填满了进攻的赵军士卒,甚至隐约听见急促的军令声。)

秦军传令兵随时将各种军令传达各个军阵。

古风听到梆子敲响,军阵也在发生变化,前军的大盾已树立起盾墙,长戈密密麻麻的伸出形成刺墙。

一声鼓响:“咚。”

弓箭手持弓取箭,动作出奇的一致,饱经战阵训练有素的样子。

二声鼓响:“咚。”

赵军距离秦军不足百米。古风可以清楚听到赵军的冲锋口令已下。弓箭手搭箭弯弓,身子半侧向后倾斜,。

紧接着三声鼓响:“咚。”

(外景:赵军已开始冲锋。秦军前军阵后的强弓劲弩手将无数箭失投入赵军军阵,秦军弓箭手不断抛射箭袋中的箭支。赵军士兵成片的倒下,但又有更多的冲过来。赵军更近了。)

传令兵手举“御”字旗,是又一道军令传来。梆子声又想起。另一种鼓声出现。

(外景:第一排士兵顶着大盾,第二、三排将长矛纷纷向盾外伸插出去。后阵的秦军弩兵、弓箭兵,仍然不停的抛射,仿佛不知疲倦一般。)

古风、宋俣等手持长戈在后阵默默的等待,一个个精神高度集中。

(外景:秦赵两军相撞了!仿佛两股巨浪迎头相撞,顿时人仰马翻。两军相撞时,巨大的喊杀声一下爆发出来。很快,前阵的秦军一排排倒下,不断有后排的士卒往前排补缺。赵军也一排排倒下,后排士卒变成前排,一步步逼近秦军阵的中心。)

前阵的秦军弩兵、弓箭兵拖着手中的武器退下来了,后面的军阵训练有素的分开弓弩兵的退路待弓弩兵撤走后又严丝合缝的堵上。

古风羡慕的微微偏头看着弓弩兵撤退,宋俣小声说:“别瞅了。你看他们的臂膀都快废了。”

古风很吃惊,仔细看看,果然,很多士兵拖着手中的青铜弩,手上都是血,有的软的让同伴架着。

古风不禁胆颤,仗要打到什么程度才会这样啊。

这时,最新的军令到了。传令兵高声喊:“上将军令!死守!擅退者,杀!”

古风忍不住看了宋俣一眼,宋俣也看了看他,两人对视的目光中含有丰富的意思。古风是惊慌,宋俣是出乎意料。

很快,前阵就乱了,是赵军杀入引起的乱。但后阵就是为前阵压阵的。但凡有前阵的士兵脱逃或自行撤退,后阵的士兵就要把其杀死。古风亲眼目睹了几个擅自脱离军阵的士兵被自己人杀死,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宋俣冷静的看着,心想:“唉,这一阵身边不知能剩几个兄弟。”

古风所在战阵前面的战阵被赵军凿穿了。

军令及时下达了,“御!”

冲近的赵军士兵不是很多,但个个凶猛异常。古风可以看得清每一个赵军士兵的眉眼,有凶狠的眼神,让人胆寒;稚嫩的面庞,令人可怜。古风禁不住的有些颤抖起来。古风看着进攻的赵人,面临秦军这样的防线仍然勇猛的进攻,眼前却浮现出在某山村里那些赵人朴实豪爽的笑容,心里一紧,忍不住想起蔡毅,想着一张张赵国人的脸,仿佛是一个个蔡毅,古风又痛苦又内疚,快要崩溃了一般。

宋俣眼见赵军杀到近前,猛然大喊一声说:“杀敌!”

众士兵皆大喊:“杀!”

古风也清醒过来,不敢多想,木然的本能的做着训练了千百次的捅刺动作。这时,秦军的训练有素体现出来。战阵队形齐整,士兵勇猛果敢。一旦战斗起来,古风也忘记了害怕和不安。持盾的士兵紧紧抵着大盾,不让赵军士兵冲开。持矛的士兵不断的出矛、收矛。

阵后秦军的弩兵、弓箭兵不断射出又狠又准的箭,落在赵军阵中。古风感觉不断有箭矢从头顶身旁射过,前方也不断有箭矢射中人体,发出入肉的噗嗤声和中箭者痛苦的喊叫声,射中的不知是赵军士兵或是自己友军的士兵。

赵军士兵们眼看着箭矢飞来却无法躲避、无处躲避。

很快,突击过来的赵军士兵被杀死了。赵军这一轮进攻被打退了。

古风心想:“如果我是前阵的士兵,怕是活不过今天了。”既感到幸运,又觉得躲在后面很羞耻。

来不及欢呼,赵军的进攻又来了。

军令下达。

“御。”

前阵活下来的士兵重新编排列阵,古风、宋俣等幸运的仍列后阵。但古风刚放松的身心立刻又紧绷起来。战阵安静极了。他可以清晰的听到身后箭阵传来的军令。

“令未下,禁停,继续射。违令斩。”

弓弩手不停的重复同样的动作,取箭,搭箭,拉弓,射箭,取箭。取箭,搭箭,上弩,射出。不知射出多少箭矢,有的弓弩手累的瘫软在地,有的臂膀肿起,把持不住,反被弓弦所伤。

但赵军被秦军修筑的诸多陷坑、卫墙、壕沟所阻挡而影响进攻,又遭到躲在修筑在有力地形的壁堡、箭楼的弓弩兵射出密集箭矢的打击,被所产生的巨大伤亡吓的退军了。

秦军士兵欢呼。

第六十三幕

(日。外景:秦军中军大营。)

(内景:竖立王龁将旗的白起帅帐。)

王龁略显焦急的说:“上将军,前军伤亡惊人,连辅兵劳役皆投入战场。”

白起冷静的说:“如果需要,我等也要列阵杀敌。”

王龁说:“可上将军,许多弓弩手的臂膀都肿了,再射下去,箭手就废了。”

白起说:“只要打赢了,他们就可以带着军功回乡务农,以后不用充军了。废,就废吧。”

王龁一听,未再言语。

第六十四幕

(日。外景:赵军长平大营。)

(内景:赵括营帐。)

统领赵括亲卫的都尉赵福入帐禀报:“大将军,前军遭秦军顽强抵抗,伤亡巨大,右副将赵忻派人求援。”

赵括勃然大怒,说:“秦军顽强?我的士兵难道懦弱!命赵忻加强进攻,若败退下来,定斩不饶!”

赵括接着下令:“着各部留一曲守营,余者进攻秦军。”

赵福称喏回命。

(日。外景:传令兵向四处驻扎的各营赵军主将传令,各营赵军士兵纷纷出击。)

(日。外景:赵军向防守的秦军快速逼近。蔡毅带领亲卫营紧紧跟随着姜冉进攻。秦军强大的组织有序的弓弩手拼命般的发射,蔡毅前后不断有人中箭倒地。但更多的赵军士兵冲上来。)

(外景:秦赵两军陷入近距离混战,赵军在进攻中付出巨大代价,又被赵括军令所逼,爆发出巨大的战力,终于开始让防御的秦军付出惨重代价。赵军士兵们陷入狂暴的状态下,仿佛是一个个杀戮机器,他们将是所有对手永远不愿意再面对的噩梦。)

秦军弓弩手不是不想压制赵军的进攻,但赵军实在太多了,而且他们的射程也有限,甚至因为自己士兵与赵军陷入混战不能射击。赵军也还以颜色,如雨般的箭矢不分敌我的向秦军战阵覆盖,不断给秦军造成伤亡。)

(外景:秦军的防线松动了,崩溃了,赵军士兵踩着自己兄弟和秦军士兵的尸首蜂拥而上,顾不得为死难的士兵悲伤,欢呼胜利。)

(外景:姜冉和蔡毅等亲卫也是经过浴血奋战,终于打退秦军,占据了秦军部分防线。姜冉和蔡毅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眼神中还隐约透露着欣慰和期盼。姜冉是期盼能再次打败秦军,蔡毅期盼是有可能回家了。)

(内景:赵括营帐。)

赵福禀报:“大将军,”激动的喊:“攻破了秦军第三道防线!”

赵括闻听大喜,说:“好。我看秦军不过三道防线罢了,是全军出击的时机了。”

赵括下令:“命前军轻装追击秦军,各大营留守战曲出战。”

赵福称喏安排传令兵传令。

赵括心想:此千载难逢的扬名立万机会,我岂能错过,要亲自出击。想到这,他喊赵福,说:“集合各曲及亲卫,我当为将士动员,亲伐秦军。”

赵福喜悦的说:“遵令。”

(日。外景:赵军大营校场。)

赵括站在高台上,看着密密麻麻的士兵,意气风发,心里充满豪迈之情,他大声说:“诸将士弟兄,秦军人称虎狼之师,我赵军儿郎难道是孬种吗?!”

士兵们高喊:“不是!”“赵军无敌!”

赵括摆摆手,说:“我将与你们一起向秦军进攻、进攻,决不退缩。将秦军赶出上党。”

“呵!”所有将士激动的高喊,面色因兴奋而显得通红。一些年轻将军也激动不已,感觉胜利不远,仿佛看到秦军的投降,向往着胜利。

赵括一挥手,下令:“出击!”

(外景:校场里的军队不断的从各营门涌出,汇集成流,向西向前线开进。)

(外景:同时,丹水东岸赵军各大营中主力尽出,参与进攻。)

(日。外景:空空的长平大营没有多少士兵,只有少数警哨和看管军粮武库的士兵。)

(日。外景:姜冉、蔡毅等赵军虽然占据了部分秦军第三道防线,但秦军反攻势头很猛,赵军很难再前进一步,只有在秦军原防线就地防守。蔡毅帅所有亲卫也投入一线战斗。)

(外景:战斗间隙,蔡毅等抓紧时间清理救治死伤士兵,修筑工事。蔡毅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战死,不禁为死去的士兵悲伤,心想:此战如此惨烈,回家的希望是那么渺茫。

姜冉过来,也是一幅浴血刀兵的模样,看到这么多死伤的士兵,难过的说:“多是年轻的少年郎,真希望这场战争早点结束。”

蔡毅心想:不停的战斗,令嗜血的武士都产生厌倦了,何况我们这些向往安宁平常生活的庄稼人呢?

第六十五幕

(日。外景:秦军中军大营。)

(内景:白起军帐。白起与王龁正商议军情。)

王龁说:“前军传来消息,构筑的第三道防线有被赵军突破之处,整个防线已岌岌可危。”

白起说:“邬臻、孟剀做的已经很好。真是难为他们了。”

白起顿了顿说:“时机仍未到啊。”

方侩账外禀报:“上将军,紧急军情。”

王龁叫进来,方侩向白起、王龁行礼,禀报说:“上将军,斥候探查,赵军长平大营主力尽出。”

白起问:“消息确实?”语气充满杀伐之气。

方侩不禁有点发慌,抬头看了看王龁,王龁点头说:“回上将军话。”

方侩以非常肯定的语气说:“多路斥候探查,消息千真万确。”

白起兴奋的下令:“即刻传令各将,按所定策略执行。”又对王龁说:“你安排中军一部精锐即刻支援前军,堵住赵军突破防线,歼灭突破赵军。”

王龁、方侩称喏。

(内景:王龁军帐。)

王龁说:“王真,你我系本族,这一战之凶险你应该清楚。派你去,务必击退赵军,保住防线。”

王真赌誓般的说:“将军放心,末将绝不放过一个赵军。否则,请将军砍了我得脑袋。”

王龁拍拍王真的肩膀,说:“你不仅要完令,还要好好活着。”

王真感动的说:“遵令。”

王龁说:“方侩,你领我所有亲卫随王真去,保护好主将,关键时给赵军狠狠一击。”

方侩说:“将军,那你…”

王真急说:“将军,使不得。”

王龁摆摆手,说:“上将军的亲卫也会上前线,你等去夺取战功吧。”

方侩称喏。

(日。外景:一座山口,两边山势陡峭险峻。山口处乱石、陷坑、箭楼密布,是秦军防守的一处防线。)

远远的,一骑斥候飞奔而来,高喊:“赵军来了。赵军来了。”

斥候的脸还未看清,但嘶哑高喊的声音很清楚的传来。

“御!”

(外景:带甲的步卒列阵。弓弩手各就各位。车、骑兵做好出击准备。旗帜被穿谷的风吹的呼呼作响。)

(外景:秦军步阵。古风等在阵中。)

重新编制的古风这屯补充了许多新面孔,个个表情激动,一幅好战立功的模样。古风、宋俣等这屯的士兵这一次没有那么幸运,他们的位置是秦军阵中最前面的战阵。

古风看着前面原本空空的山谷不断冒出黑压压的人马和各色旗帜,心里也一片空白,只感觉到,空旷的山谷,军令声托的很长,余音袅袅,很久了,耳边仍然响着军令声。

宋俣也默默的看着前方,不知想什么。

古风想:身处这个位置,活下来的希望很渺茫吧。不禁对自己、对宋俣,甚至对面前即将冲过来的赵军士兵都感到悲哀。

古风紧挨着站在宋俣旁,手持长戈,目视前方。很快,只见黑压压的赵军过来了,慢慢可闻喊杀声,愈来愈大。

这时候风止了。

寂静的大地山谷只听闻战争的声音,秦赵两军如同两群凶猛的野兽,疯狂的撞击在一起。在两军相撞的刹那间,古风感觉天都昏暗下来;在刹那间,古风身边一个村里出来的朱槐就被赵军士兵手中的长矛捅翻在地;在刹那间,古风手中的长戈也刺出戳中了某个肉体。

两军激战,队形也乱了,互相穿插进攻,只要不倒下,就换着不同的敌手。

古风手中的长戈也不知怎么打的断成了两截,他随手捡起地上不知谁掉的一柄青铜大剑,狠狠地斩向一个赵军士兵的身躯,那个垂死的士兵瞪着凶残而又恐惧的眼神,在大剑砍入敌人身体里时,也刻在古风的心里。

战斗仍未停下来,士兵们的厮杀仍在继续。战场显得一片混乱,但秦军的阵势更严密,更齐整,而赵军已经是混乱不堪,士兵单打独斗,这时候秦军事先修筑的防御设施、组织、训练等等优势显现出来,胜利的天平开始向秦军倾斜。

古风忘记了害怕,忘记了功勋,忘记了一切,只记得杀,杀,杀。好像没过多久,周围的喊杀声小了下来,古风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站着的敌人已经没有了,只有一些秦军士兵还不停的用手中的戈、剑捅杀倒地未死受伤呻吟的赵军士卒。

古风接到赵军已撤退的军令才开始感到虚脱,发现身边熟识的弟兄已没有几个了。但幸运的是,古风、宋俣、钟建等尽然奇迹般的活下来。宋俣等都有或大或小的伤,古风尽然毫发未损,得到大家的惊叹和羡慕。

(日。外景:一支秦军轻兵经过短暂轻松的战斗,夺取并占据了赵军长平大营,控制了长平的道路,修筑简易防御工事。)

(日。外景:梁丘帅残军败出长平大营,退守至赵韩两国边境处修筑防线。)

(日。外景:秦军行军)

(字幕:另一支秦军兵分两路,一路由沁河与端氏河汇流处的当今端氏镇一带,溯秦川水河床迤东北至仙公山、丹朱岭;一路由泫氏一带强渡丹水,溯小东仓河河床迤东北至秦关,与前一路会师,从而分割赵军,使北线赵括的主力断绝了贮于南线大粮山的粮草,而南线则失去与北线主将及大本营的联系。)

(日。外景:秦军中军大营。)

(内景:白起军帐。)

白起得到已分割赵军并断其粮道的禀报后,兴奋的下令:“竖我将旗。”

白起又召来其亲卫统领裨将陆胜,下令说:“你速回咸阳,禀告王上,赵军主力被围,请王上速派援兵。”

陆胜行礼说:“遵令!”

(夜。星光灿烂。陆胜带几个亲卫打着火把,连夜骑马赶往秦都咸阳。)

(外景:秦军各大营、部曲纷纷竖起白起将旗。)

第六十六幕

(日。外景:赵军大军进攻秦军防线。)

赵军发现秦军竖起白起将旗,许多军官士兵魂飞胆颤,皆说:“秦国的战神来了。”“这下遭了。”“这仗不好打了。”

赵福连滚带爬的跑来禀报赵括这个消息,赵括正因为秦军断其后路而心烦,绞尽脑汁想办法,听到这个消息,还不敢相信,亲自命赵福驾车尽量到两军对峙前线,看到迎风招展的白起将旗,仿佛一条巨狼要向自己咬过来,猛然反映过来,惊呼:“真是白起。”心中又是懊恼又是害怕:中了白起那厮的奸计,我太疏忽大意了,浑身不禁微微颤抖冒凉气,毕竟,战神的名号还是很吓人的。

赵括忙不迭的下令:“前军倚住秦军。中军、后军向长平大营突围。快!”

(日。外景:突破丹水西岸秦军防线的赵军部队长驱直进。而更多的赵军士兵云集丹水两岸,西岸的重新整军准备出发,东岸的士兵车马等待渡河。)

(外景:一队传令兵到了丹水东岸。传令兵忙不迭的到处寻找各部曲的将军、都尉,有的抢先坐船过河,向西岸的赵军传令,传达赵括最新的军令。)

(日。外景:秦军中军大营。)

(内景:白起军帐。)

白起说:“已向王上求援,但赵军绝不甘被围,定会向长平方向突围,仅凭章邯、顾仲的那点人很难挡住赵括。”

王龁说:“上将军,长平是一条要道,也是大口袋的袋口,易守难攻,王上的援军会很快从南北两面进入长平,协助章、顾挡住赵国援军,赵括定插翅难逃。”

白起摇摇头,走向帐中的地图前,手指长平道,说:“仅凭防御很难挡住急于脱困的数十万赵军,而援军何时能到,无法预料。我们只有不计一切代价,以攻为守,分割赵军,迫使赵军暂时防御,才能困死赵军。”

王龁说:“上将军,末将也打算亲赴一线,先围歼了赵军前军。”

白起说:“嗯。可以困之而不歼,调主力围打赵括中军。我也决定将帅帐移至某地一线,号令全军,拼死一战。”

王龁说:“遵上将军令。”

(日。外景:王真领军支援了秦军前军,秦军营垒兵员大增,赵军无法攻克,受挫于秦军壁垒。)

(日。外景:赵军临时修建的军营。)

赵军士兵因进攻不利正在休整。

(内景:前军主帅军帐。赵忻、公羊立及根本无法突破秦军防线而退下来的牟易在商议军情。)

赵忻还深有感触的说:“前军损失巨大,看着这么多弟兄折损在秦军壁垒前,我实在太心痛了。”

牟易深有同感的说:“对。我感觉秦军是一步步把我们引入这个战场,借各种防御损耗我军实力,如此下去太危险了。”

公羊立苦笑着说:“秦军抵抗越来越凶猛强韧,这下,我可领会了那时我们守着秦军进攻的心情了。”

赵忻说:“下一步怎么办?大将军还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呢。”

牟易与公羊立相互看了看,都摇摇头,牟易说:“军略须做变化,这样下去,军队受不了。”

帐外,赵忻亲卫统领赵桐声音很急的禀报:“将军,急报!”

赵忻心里一惊,把赵桐叫入帐中,赵桐顾不上行礼说:“秦军杀出壁垒反击,我军前阵尽失,估计秦军快杀过来了。”

“啊?!”赵忻、公羊立及牟易皆又惊又怒。

牟易说:“不好。秦军必然隐藏了有生力量。好一招以退为进。”

这时,赵括派出的传令兵持赵括手令也到了,告知:“秦军已占长平,阻断后路,隔绝粮道,中军与后军已经失去了联系。各军退向长平方向,与中军汇合突围。”

牟易的亲卫统领也来禀报,说:“据斥候探得,秦军一部从某岭一带斜插某地,欲阻断我军后路。”

赵忻、公羊立及牟易大惊失色,皆知此后果意味着什么。

赵忻说:“我领本部阻抵秦军,你二位领军打通后退之路,速与中军汇合。”

公羊立及牟易有些感动,公羊立问:“你怎么办?”

赵忻说:“秦军也不会一时半刻攻破我得防线,我挡两日,再寻机后撤追你们。”

公羊立说:“好。我等务必打通与中军的通道。”

牟易说:“你一定赶来与我们汇合。”

三人坚定的相互行礼告别,开始行动。

(日。外景:秦军开始杀出壁垒防线,反击赵军。赵军在秦军突然的进攻下,陷入惊慌中。)

(日。外景:王龁军与公羊立、牟易所领赵军激战,双方损失惨重,公羊立、牟易帅部分军队突围,向赵括所领中军而去。王龁彻底阻断了赵军前军与中军的联系。)

(日。外景:赵军赵忻部抵挡秦军几日后,损失巨大,开始后撤。因后路被王龁军所断,赵忻无奈,就地坚守。)

(日。外景:对于赵军来说,战局急遽恶化。赵括所领中军大部因几次的突围均告失败,又与退下来的公羊立、牟易军汇合后得知秦军开始反攻,归心似箭的赵军被迫放弃进攻,重新退回丹水-小东仓河-百里石长城三角地带,仓猝构筑壁垒,固守待援。)

(日。外景:秦军中军大营。)

(内景:白起军帐。)

白起给向秦王报信回来的亲卫统领陆胜下令:“你领骑军一部,监视并牵制被围赵军各垒,赵军若有异动,立即攻击。”

陆胜称喏。

(日。外景:被围的赵军中军大营。)

(内景:赵括军帐。)

赵括忧心忡忡的听着赵福禀报:“士兵个人所携粮食尚不够吃两日,而粮营存粮不足大军十日之需。”

赵括说:“严控粮食配给。非战士兵一日少许粥食,吃饱肚子的要组织成军,不断向长平秦军发起进攻。”

赵福称喏。

(日。内景:秦王宫。)

秦王坐于殿上,兴奋地对左右大臣说:“寡人刚得武安君急报,赵国大军在长平已被包围。”

范雎面带喜色,非常慎重的说:“王上,务必命白起全歼长平赵军,如此便可大伤赵国实力。”

秦王激动地连连点头说:“对。寡人即刻给武安君下诏!”

午阳说:“王上,赵国必会倾力救援,须派大军以断援路。”

范雎补充说:“不但须断赵国援军,也须提防他国联军。”

秦王说:“寡人决定亲赴河内,征调丁壮成军,令翁佶为将,领河内军,增援长平。”

范雎等臣说:“王上圣明。”

秦王说:“劳丞相五日内组织十万民夫昼夜不停往长平运输粮草及军械,尤其是箭矢,绝不可延误。”

范雎说:“请王上放心,臣定不会延误。”

(日。外景:秦王车驾亲赴河内郡。)

(日。外景:河内郡某村落。几个村民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村民甲问:“你听说了吗,王上到河内来了。”

村民乙说:“是啊,各村都通知了。”

村民甲问:“哦,你接到通知,怎么说的?”

村民乙说:“嘿,王上命河内十五岁以上五十以下丁壮悉数分发军械器甲,往长平与赵国之通道,堵截赵国援军。”

村民甲兴奋的说:“啊,有得战功的机会了。”

村民丙发愁的说:“又要打仗了,家里怎么办?”

村民丁厌恶的说:“可不是,打仗总会死人,百姓简直无活路了。”

村民乙说:“慎言。”四处看看,说:“王上之命,所有郡民均赐爵一级,免三年税役。这是好事啊。”

村民有的高兴,有的摇头,有的不满,有的无动于衷,都散去了。

(日。外景:长长的临时组成的河内秦军在山路上行军。夜。外景:秦国河内援军打着火把行军。)

(字幕:河内秦军经太行道,至赵军丹水防线南端,溯蒲水河河床谷道东北行,至赵百里石长城东端的马鞍壑,与白起所派的秦军会师。)

第六十七幕

(黄昏。内景:赵国都城邯郸,赵王宫。赵王正在内宫饮酒作乐。)

一个宫中内侍慌忙地跑向赵王殿喊:“王上,王上,长平急报。”

赵王推开身边的妃子,正襟危坐急问:“长平急报?快召进殿。”

内侍入殿跪拜禀报:“王上,是长平军左副将梁丘发回的急讯。”

赵王大有所期的自言自语到:“可有好消息了?”

赵王吩咐:“给寡人呈上来。”

身旁的内侍接过传报,一卷竹简,转递给赵王。

赵王展开一看,大惊失色,一下子呆坐在王位之上,半晌说不出话来。旁的妃子和内侍忙上前喊:“王上,王上。”

赵王神情恍惚似不敢相信地自语说:“啊,大军被围?大军被围!”

赵王陷入呆滞中。

内侍惊喊:“王上,王上!”

赵王痛心疾首地说:“寡人的四十万精锐,难道就这样完了。赵括误寡人呐!”

第六十八幕

(黄昏稍晚。内景:赵胜府邸。)

赵胜急问:“啊,消息准确?”

钟离说:“君侯,消息千真万确,长平后防留守梁将军发的求援急报应该到邯郸了。”

鄞共惊说:“君侯,长平,快援长平!”

第六十九幕

(夜。内景:赵王宫偏殿。赵胜、赵豹面见赵王。)

赵豹说:“不救长平,赵国危矣。”

赵王焦急地说:“快传寡人意旨,速派使者到齐、楚等国求援。”

赵胜说:“王上,去年因合纵之事与齐、楚两国交恶,齐、楚不至落井下石即万幸之事,岂会施以援手。”

赵豹说:“燕国势弱遥远,韩、魏恐秦,哪会出军救援。唉,可是国内已无力成军出战了。”

赵王焦躁不安说:“那当如何?寡人宁可舍弃千万金,也要挽救大军。”

赵胜劝说:“王上勿急。我军虽被围,但势仍大,秦军一时也难有作为。王上可命外围守军不惜代价进攻秦军,只要打开缺口,大军主力必可破围。”

赵王叹息说:“唉,只有如此。速传寡人旨令,命梁丘拼死打开缺口,助大军脱困。误,严惩连坐;成,重赏封爵。速派善辩之士出使齐、楚等国求援。”

赵胜、赵豹躬身施礼齐答:“谨遵王命。”

赵胜与赵豹并肩走出王宫。

赵豹说:“希望大军能坚守到破围之时。”

赵胜说:“我即刻安排国内郡县抽丁筹粮,务必挽救被困大军。”

赵豹说:“我也派得力门人求援,我等须尽力而为。”

赵胜说:“唉,我之过错,何敢推卸重任。”

两人道别,相互说:“尽力。”“尽力。”

第七十幕

(日。内景:赵王宫。赵王正焦躁的在内宫走来走去。旁边站着邬昴、丁璁也满脸焦急。)

内侍禀报:“王上,出使传回急讯。”

赵王、邬昴、丁璁都一幅倾听状。

内侍抬头看了看赵王,稍犹豫的继续说:“齐、楚两国不肯发兵抗秦。”

赵王咬牙切齿的说:“齐、楚焉何如此,若无寡人抵御强秦,其何能无危而安乎?”

邬昴、丁璁在旁谴责齐、楚国,附和赵王。

内侍吞吞吐吐的又说:“王上,边境来报,齐、楚等国皆有增兵国境的动作。”

赵王恨恨的说:“啊?!宵小之国,想落井下石,以为寡人的四十万大军会完蛋?”

邬昴劝说:“王上莫急。秦军虽围我军,但其兵力不足,犹如长蛇吞象,心贪而力竭。我军战之未必不胜,况大军集结也可轻易突围。”

丁璁说:“对对。齐、楚也是坐望虎斗,不会妄动,只要我长平大军突围,局面定可改观。”

赵王说:“哦,爱卿之言,使得寡人心稍平安。”

邬昴与丁璁互使了个眼色,邬昴说:“当今之际,王上速派国内军队,进攻秦军外围。只要我军内外夹击,秦军包围可破,大军定能突围。”

赵王发愁的说:“叫寡人从何处调军?北地要防匈奴、燕国,东南防齐国、楚国的军队也不能动啊。”

丁璁劝说:“王上,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征集国内民夫、囚犯、家奴,发放军械武器,只要到秦军外围骚扰进攻,秦军必分心防御,内线必松,大军才有机会突围。”

赵王无奈的点点头说:“只好如此了。可何人可为将呢?”

邬昴与丁璁对望一下,邬昴恭谦的说:“兵事,臣等愚钝,王上可询平原、平阳二君。”

赵王满意的看着邬昴与丁璁,点点头说:“爱卿知进退,很好。”

赵王沉吟着低声说:“寡人听信赵胜之言,遭此结局,还是……”

邬昴与丁璁低眉垂眼,默不作声。

丁璁说:“王上,或可遣使咸阳,能够说服秦国和谈,哪怕割地支付赎金,只要救回大军比什么都强。”

赵王看着丁璁,丁璁不禁有点不知所措,赵王突然一拍大腿,兴奋的说:“爱卿之计妙啊。只要保住寡人的大军,整个上党割去秦国也无妨啊。”

丁璁心想:上党早已是秦国囊中之物,岂能拿上党搪塞秦国。心里想,嘴上不敢说什么,只说:“王上圣明。”

邬昴心想:只怕割让上党也不够。又想:丁璁在王上面前露脸,我也不甘其后。忙说:“王上,秦军占优,秦国或依此倨傲,可贿赂秦王重臣,增加和谈的把握。”

赵王说:“好。你二人速办。”

丁璁与邬昴说:“臣等领命。”

赵王招手传内侍说:“速传赵豹。”

内侍称喏退下。

赵王挥挥手,邬昴与丁璁告退。

第七十一幕

(日。内景:赵王宫偏殿。)

赵豹参见赵王。

赵王面色焦急,急不可耐的催问:“国内增兵何时出发?”

赵豹苦笑说:“王上,臣等已尽力筹措,连门人食客皆尽数充军,但尚离成军还差时日,兵缺将少,军资匮乏。”

赵王不耐的说:“等不及了,有多少是多少。”

赵豹犹豫着说:“可准备尚未充分,士兵训练不足。”

赵王忿忿不平的说:“秦军也是东拼西凑的,你难道不知吗?!”

赵豹低头沉默不语。

赵王又问:“何人可为将?”

赵豹看着赵王,坚定的说:“唯有廉颇!”

赵王无奈而又坚决的说:“廉颇!寡人若再用他,颜面何存?”

赵豹面皮抖了几下,说:“殿前将军赵广,勇猛多智,可为将。只是其职在都城…”

赵王稍做考虑,语气坚决的说:“命其三日内成军出发,不得有误。”

赵豹倒吸口气,急忙说:“准备不足,怕是与事无补,王上!”

赵王略显不满的说:“等兵练好,寡人的四十万大军也不保了。”

赵豹分辨着说:“可这样急促出征,难敌秦军啊。”

赵王发狠着说:“寡人顾不得了,只要迫使秦军后退,保长平军主力突围,就不会损失过重。”

赵豹无奈的说:“臣明白了。”

赵王恨恨的说:“赵括这厮,回到国内,寡人必不轻饶他。”

赵豹心想:赵括怕是回不来了,秦军怎会轻易放过赵军。

赵王疲乏的说:“你快去准备吧。”

赵豹说:“臣必会安排好,后日援军准时出发。”

赵王摆摆手,赵豹行礼退下。

(日,雨。外景:赵国派出的援军冒雨行军。)

第七十二幕

(日。内景:秦国都城咸阳,秦王宫大殿。秦王与众大臣商议国事。)

午阳挺身行礼后,说:“王上,长平六十万大军消耗用度甚巨,国内已难堪重负,可否与赵国和谈,商讨割地赎金事宜?” 午阳脑海中回忆:(夜。内景:午阳府邸。午阳相识的一个秦国商人拜访,请托游说秦王能与赵国和谈,商讨割地赔款,并送厚礼,答应事成之后还送重礼,午阳心想以往打仗也是追求割地赔款,就许诺向王上进言。)

范雎急说:“万不可!毋独攻其地,而要灭其主力,王上!”

秦王略显踌躇,未表态,看着众臣。

子期心想:自己的亲朋多次诉苦,央求自己游说王上尽早结束战争,重开商路,否则损失巨大。其向秦王行礼,后不紧不慢说:“范相所言有理。但赵军数十万,岂可轻易全歼?我军损失会有多大?国内负担多重?”

栾盈心想:秦国的贵族是厌恶范雎这样外来的人得了他们本应有的权贵的,故在外人损害贵族们的利益时,必须反对,虽然范雎说的有理。其附和说:“是故,赵国必遣使祈和,割地赔款。王上,我国达成目的而军力不亏,实在是相得益彰。”

范雎心骂这些鼠目寸光之辈,说:“王上,赵国长平军灭,其必元气大伤,我国东进可少一大劲力。此时不但不能和谈,还须加强增援。”

午阳心想:范雎一个外来之人,居臣相之位,心已不服,说:“此已倾举国之力,何来兵员?况战耗时久乎,丞相是要拖垮秦国乎?”

范雎气急,心想:秦国本地权贵始终瞧不上也不信任外来之人,可自己一番苦心皆为了秦国,王上明白自己的心意。想罢,坚定的说:“王上,不可忘了东进之心。赵国可是挡在秦国前的一大障碍。”

秦王显得踌躇满志,坚定的说:“被围赵军务必要全歼,赵国也就没什么与我抗衡的实力了。”

秦王又期望的看着诸臣,说:“此长平之战关键时期,诸卿,可有尽快全歼赵军良策?”

范雎说:“王上,务必断绝赵国和他国救援,长平赵军断粮数日,必全军溃败,我军可大胜。”

殿内其他大臣均默不作声。

秦王目光炯炯的看着栾盈,心想:栾盈素来是颇具谋略的干臣,但对如此重要的长平战事却不看重,不知其作何考虑的。

栾盈见秦王盯着自己,心事仿佛被秦王看穿一样,只好违背心意的说:“白起专攻长平无虑。但须密切注视着赵国合纵山东诸国成则齐、楚救赵,我国应和谈退兵;合纵败遂攻之,拒和谈。”

秦王点点头说:“嗯。”

秦王下定决心,说:“长平赵军不被寡人所灭,则秦国必被关东六国所亡。此战不得不胜!”

众臣称喏。

范雎暗自高兴。

第七十三幕

(日。外景:增援阻击的秦军与赵国援军作战。)

(外景:古风挨着宋俣,手里长戈拖在地上,与矛、戈阵的众士兵躲在石墙之后,所有的均默默地未作声。)

钟建性子急,耐不住等候,低声牢骚:“我宁愿冲锋战死,也不想这样无能无力的防守到什么时候。”

羊弧说:“赵军不来是最好的时候。”

古风看着后面地投掷兵和弓箭兵的忙碌,听着进攻的赵军人喊马嘶,心里想着赵军士兵倒地惨呼的场面,不由地微微叹了一口气。

宋俣看了古风一眼问:“咋啦?”

古风无精打采的回答:“没什么,只是厌烦了。”

宋俣深深地望了古风一眼,意味深长的一笑,没有说什么。

第七十四幕

(日。外景:赵军主力被秦军围困于以韩王山为中心的丹水一小东仓河一百里石长城三角地带。赵忻领前军残部被围困。赵军南线部队被长平秦军和河内军包围于大粮山地区。)

(字幕:北线主力兵多将广而无粮草辎重;南线部队具有大量粮刍辎重,而兵力甚少又无主将。)

(日。外景:虽然赵军在粮尽援绝的极端困难条件下,但广大将士作了极其艰苦英勇的抵抗,秦军暂时无法攻克赵军临时修建的防线。)

蔡毅问:“姜冉,我们被围数日,上面有何对策?”

姜冉无奈的回答说:“唉,还有何对策,固守待援呗。”

蔡毅说:“何时能来增援?”

姜冉说:“消息定已传回邯郸,王上不日会派援军,到时里外合击,秦军两面受敌,我军必可突围。”

蔡毅说:“国内精兵尽数充调在此,哪还有增援之力啊。”

姜冉说:“廉将军定会想办法调大军来救援的,放心吧。”

蔡毅说:“希望如此啊。”

蔡毅看姜冉说的轻松,信心满满的样子,自己心里却无论如何轻松不起来,轻叹口气,望着远方隐约的秦军壁堡,不禁忧心仲仲。

第七十五幕

(外景:赵括带着几个将军在军中视察。只见被围的赵军士卒士气低落,东一堆西一群的,一幅残兵败将相,个个无精打采,很多士兵目光呆滞、面带菜色,还有士卒用敌视的眼光偶尔看一下赵括等人。)

赵括看见军队的样子忍不住落泪说:“中了白起那厮的奸计,这都是我疏忽大意。唉,我的过错累大军如此,该如何弥补。我真有负王上的重托。”

陪同的将军公羊立劝说:“此非大将军之错,是那白起奸猾。我大军势重,秦军想必难耐我何,将军整顿精锐之师,必能突破秦军防线。”

另一陪同的将军叔孙诺也说:“赵忻将军说的对。大将军请再勿自责。一时胜败不足挂齿,我军尚有反击之力。且王上必知我军被围,定会派国内大军救援。”

赵括惭愧地说:“唉,国内如何还有精锐之师啊?我军即使突围回国,我也无颜面再见王上。”

众将均沉默不语。

这时,远方马蹄声急响,一传令兵快马过来,参拜行礼后,报说:“大将军,姜冉将军带人与中军军需和大将军亲卫营打起来了!”

赵括与旁的几个将军相互对望了一下,忍住怒气沉声问:“为何事而起?”

传令兵报说:“姜冉将军说军需陈都尉擅扣其粮草而分发给大将军亲卫,于是带人殴打陈都尉并到亲卫营抢夺粮食。”

赵括闻听大怒说:“这还了得,我军正值危难之际,此番哄抢军需、扰乱军规,我定严惩不饶!”

赵安添油加醋的说:“姜冉原为廉将军手下,对大将军就任一贯不满,平日也不甚尊重大将军,更对我军被围一事颇有微词。这次竟带兵抢军粮,目无军规,正是收拾他的好时机。”

叔孙诺忙劝说:“军中断粮数日,难以为继,士兵饥饿又需作战,势必难忍,此时大将军若重罚将士,恐军心更加涣散,失去军心啊。”

赵括冷静一想说:“叔孙诺言之有理。但此种行为若不严惩,秦军不攻,我军也必自乱而溃败。”

赵括命令传令兵说:“前面带路,我们速去处理。”

(外景:一行人来到争斗的中军军需营前,眼前一片混乱。一群士卒拉扯着军需,有士兵拉扯撕打着,有士兵在吆喝漫骂,有士兵受伤倒地,有的士兵拿起手中的兵器相互对峙。姜冉站在一处高喊:“不交出来就给我抢!”)

赵括怒声呵斥:“都给我住手!”

旁边看热闹的士兵看到赵括等人到来,有人喊:“大将军来了,快停手!”

赵安也大声呵斥说:“所有人听命,都退后!违令者斩!”

(外景:赵括身边随从士兵均拔出兵器,跟随赵安冲进人群,将两派士兵隔开。)

赵括恶狠狠地看了看争斗的姜冉,凶巴巴地转头问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军需官:“怎么回事?”

军需官陈谦跪地哭嚎:“大将军,可要严惩这些作乱的贱奴呦!他们不服配给,抢粮食还打人。”

赵括转头看向姜冉冷冷地说:“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姜冉参拜行礼后手指军需官陈谦激动地说:“这狗贼几日不给众弟兄们发粮,却将克扣的粮草发给后方的近卫营。想我等在一线奋战,竟连饭也吃不上,众弟兄们心中不服!”

赵括恨恨地说:“难道这样就可以军中殴斗、兄弟相残吗?”

姜冉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又抬起头傲然地说:“众位兄弟皆听命于我,他们没有责任,我愿一人承担军法。”

姜冉手下士兵均纷纷喊:“将军没有错,我等愿随同姜将军一并接受处罚!”

蔡毅领着手下的士兵纷纷下跪求情。

叔孙诺心中暗叹说:“姜冉作战勇猛,又能与士兵同甘共苦,只是可惜了。唉!”

赵括说:“按军规,”

赵安头点的如小鸡般

公羊立诚恳劝说:“大将军,如今之际正是用人之时,望大将军能宽恕处理。”

赵括深深的看了公羊立一眼,公羊立目光纯净的望着赵括,赵括点点头,高声说:“姜冉举兵滋事,动摇军心。军需悖守职责,枉失公正。二人违反军纪,应按军法严惩。考虑往日功绩,免去二人职位。来人,各重打二十军棍,充为前军步卒。凡参与士兵,皆事出有因,则不必处罚,各自回营待命。口粮按人头拨付。”

姜冉手下士兵均纷纷下跪求情说:“大将军开恩,饶过姜将军,我等愿随同将军一并接受处罚!”

姜冉向士兵拱手说:“谢弟兄们,你们当听大将军令,勿再多言。”

叔孙诺见状,想保护这些士兵,大声命令说:“即刻返回营地。都忘了军规吗!”

姜冉对士兵摆摆手,手下士兵流者泪,看着自己的将军被摁倒受刑,默默地离开,又默默地回头。蔡毅看着姜冉,眼中是牵挂和关心。

叔孙诺对赵括低声说:“大将军,这些士兵看起来心有不甘,怕也不好控制啊。”

赵括闻听,眉头微皱,转身向所有士兵大声地痛心疾首地说:“众位弟兄们,都怪我无能,中秦人奸计,被围困至此,弟兄们当团结一心,力克重围。国内已有援军近期将至,我军里应外合,必将大破秦军。”

赵括又激昂地喊:“我军必胜,赵国必胜。”

众赵军将士激奋高呼:“我军必胜,赵国必胜。”

赵安恭维赵括说:“大将军此言真是振奋军心!”

赵括苦笑说:“事已至此,但军心不能散,否则我军不攻自破啊。”

旁边众将点头称是。

赵括又阴险地说:“把姜冉手下的这些士兵全部打散发往一线各营。”

赵安幸灾乐祸的答:“喏!”

叔孙诺奉承说:“大将军高见。”

姜冉及其手下士兵包括蔡毅被发往前军,廉颇系的将军、士卒知道后,都痛恨赵括。

第七十六幕

(日。外景:赵军残兵缺衣少粮的悲惨境地。东一堆、西一堆的胡乱躺着,衣衫褴褛,盔甲歪斜,饥饿不堪。有的赵军士兵就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不知死活,其他士兵也没劲管。有的除了眼睛还睁着,眼珠可以转动,看不出与死了有什么区别。有的躺着、蜷缩着,身体已经发出难闻的臭味。最惨最可怜的是伤兵,被抛弃的、扔在帐外的,到处都有。有的还在苟延残喘,躺着等死;有的呻吟绝望,痴痴的望着天空;有的还有体力破口大骂,骂秦军、骂赵括、骂自己弟兄不仗义;有的成为苍蝇、臭虫的家园;有的已经成为尸体,而旁边的人还当他活着,还要拉着他喃喃自语。)

车兵和骑兵早已把马匹宰杀食之,所有拉车的骡马、牛等也早已吃光。

有些士兵看到一些刚死不久还新鲜的尸体,眼睛里冒着绿色的光芒,咽着口水,不等到天黑,就点起火堆,拿起手中曾经向敌人身上砍去的青铜大剑分割人尸,穿在曾经刺向敌人的长矛上开始了人肉烧烤,当肉香味或者是人油味在空气中弥漫时,曾经是弟兄战友的士兵吃着曾经是自己弟兄战友的士兵尸体,这一切是为了活下去。有些人在吃。有些人看到了却是在吐,狂吐,尽管胃里没有什么东西可吐,但干嚎着吐。

姜冉目睹着这一切,想到战死的袍泽,异常的愤怒,想要杀了这些没有人性吃人肉的士兵,旁边的蔡毅劝说:“算了,都是为了活着。吃饱了,还可以杀秦军。”

姜冉说:“他们还算人吗?”

蔡毅说:“我们不要自相残杀了,力气留着杀秦军吧。”

姜冉无奈,痛苦的闭上眼。

赵军因廉颇和赵括而形成的两派人马时不时地为食物辎重发生争执,开始有士兵明偷暗抢对方的粮草军马,后终于发展到互相阴对方落单士兵,杀之取肉而食,上面的将军、都尉视而不见,装作不知。

第七十七幕

(日。外景:秦军中军大营。)

(内景:白起军帐内。)

白起上座,王龁在白起右手副座,两边围坐几个秦将。帐中一口热腾腾的大锅,锅里炖着肉。众人边吃边聊。

白起用考究的麻布手巾擦擦嘴,说:“赵军被围四十余日,前后不接,粮草不济,其军不久必将溃乱。我军仍须坚忍惟勇,务求全歼赵军。”

冶莫双手撕扯羊腿肉往嘴里塞着,嘟囔着说:“那赵军已是这锅里的肉,我们还不是想吃就吃。”

王龁看着冶莫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

白起看着冶莫,打趣着说:“你也不怕甭了牙齿?”

冶莫嘿嘿一笑,说:“跟着上将军作战,哪有不吃肉还甭了牙齿的。”

王龁感觉冶莫的奉承话肉麻到心里去了,但表面未动神色。

白起慎重的说:“众将决不可轻敌!徒增我军伤亡。”

冶莫讪讪的一笑,众将点头称是。

王龁意味深长的说:“诸等应明白上将军之意。前些时日,赵军不断有小股突围,虽均未得逞,但赵军顽强不容小视。”

章邯汇报式的说:“近些日子,从抓获的赵俘得到的讯息是,赵军已断粮,而赵军救援被阻击,末将觉得赵军不会坚持多久。”

王龁看了顾仲一眼。

顾仲说:“只是近几日,赵军突然没有任何动作,显得很安静,是否在准备着什么?”

顾仲好像在说一些和上述不相干的话。

白起和王龁点点头。

冶莫有些吃惊的问:“上将军,赵军还会有大动作?”

白起与王龁相视一笑,白起说:“诸将与赵军作战多年,素知赵军勇猛顽强。被围赵军实力仍在,必不肯束手就范,我军极有可能猎虎不成反被虎伤。”

滑离问:“上将军之意是,我军依据修筑的壁垒,等赵军主动进攻,赵军撞的头破血流,不得不缴械投降。”

白起说:“恰恰相反。防守总会被攻破,要困住赵括,只有加强进攻,以攻为守,迫使赵军一味防守,无法突围。”

王龁补充说:“赵军不会坐以待毙的。我军现在是以逸待劳,以饱对饥。我军不断加强进攻,尤其是轻军快速穿插分割赵军,将赵军机动力量歼灭,赵军只有投降这条路。”

众将议论纷纷。

白起冲众将摆摆手,众将安静,白起说:“马服子定会组织大的突围行动,我军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务必要守住防线,重点对赵军中军帅营进行攻击,能将赵括俘虏或杀死,赵军离彻底失败就不远了。”

白起说完看了一眼王龁。

王龁说:“诸将想必知道王上歼灭长平赵军的意愿是多么强烈,故谁的防线被赵军攻破,后果自己好好想想。”

众将心头都是一冷,均纷纷表态。

冶莫抢着说:“末将誓死不让赵军一兵一马突围。”

顾仲也说:“赵军要突围,就从末将的尸首上踩过吧。”

白起说:“令部曲以上亲卫全部上阵,包括我的亲卫。赵军要杀到我处,那我等就是败了,要亲卫保护也没什么意义。”

众将称喏。

白起点点头,微笑着说:“好。诸将都回到各自军中,认真做好准备,迎战!”

众将齐说:“遵上将军令。”

白起又下令说:“传令翁佶的河内军各部、曲,若放赵国援军一兵一卒者,为将者,斩!”

亲卫称喏。

出了白起军帐,章邯拉过陆胜,说:“上将军安危胜过一切,你不能把亲卫全调走。”

陆胜为难的说:“上将军一言而定,我岂敢不从?”

章邯说:“我与冶莫从各自亲卫抽调了五百名百战老兵,你安排在上将军外围,保证上将军安全。”

陆胜点点头,说:“如此可行。末将谢过两位将军。”

章邯笑笑说:“均为上将军差遣,何必客气。”

第七十八幕

(日。外景:赵军营地,略显残破、凄惨。)

(内景:赵括中军大帐。)

赵括与众将商议军情。

赵括说:“我军缺水断粮,如此下去,只会坐以待毙。突围尚有生机。”

叔孙诺说:“大将军,我军被秦军分隔数段,前后无法联系,屡次突击死伤无数,不如就地防御,固守邯郸援军。”

牟易说:“不可,军中已无多余之粮食,若待援不到,全军危矣。”

公羊立说:“邯郸援军,国内尚有成军否?我们必须要突围出去。否则不用秦军来杀,全军也会饿死在这里。”

赵安说:“对,与秦军战,死则死矣,不死必可突围。若不战,则必亡。”

赵括看诸将群情激奋,点头下决心般的说:“不战,是等死;战,亦是死,死则死矣,胜之可活。”

众将纷纷说:“对。大将军所言甚是。”

赵括说:“好!传令三军,将所有军粮器械分发,不便携带的辎重物资全部焚烧掩埋,全军盛食利兵,全线突围。”

众将称喏。

叔孙诺提醒赵括说:“大将军,尚须详细突围之策。”

赵括说:“后日辰时,我将亲率中军及劳役士卒,作为佯攻,向西突击秦军中军主营,掩护你等突围。你等率大军精锐,拼死向东南长平道方向突围,秦军布置军势必重,你们突围定会遇到秦军强大的阻击,但某山堡垒和国内援军见我军突围必会在外线进攻,两线夹击,大军主力尚有突围之可能。”

众将忙纷纷劝说:“大将军不可。”“大将军突围方向可是死地呀。”“我们还要大将军继续领军击败秦军,凯旋归国。”

赵括无奈而苍凉地笑笑,说:“我自知战略错误,将大军陷入此危难境地,我无颜再见王上,也羞于面对众将士。我此番决定,已抱必死之决心,期望能挽救数十万将士,为赵国保留血脉,再抱上党之仇。诸位不必再言,突围之事全靠大家了。”

赵括说完向众将深施一礼。

众将面露难过之色,也向赵括还礼,齐声说:“请大将军放心,我等虽死不负重托。”

赵括看了看每位将军,停留片刻,摆摆手说:“大家各自散去快做准备吧。”

众将出,赵括默默坐下,面目呆滞,表情凝重,未发出任何声音。

传令军校鸣锣高喊:“所有军士役卒,领取食物兵器军械,到各曲校尉处集结。”

第七十九幕

(外景:蔡毅等士兵所扎堆的一处破烂处所。木棍树枝支起的棚子,背靠一处土堆。)

蔡毅对六子说:“我们又准备要突围了。”

六子软软地站起,虚弱地问:“怎么突围啊?我连吃东西都没劲了。”

蔡毅说:“你小子想死在这儿?”

六子动了动嘴皮,话未说眼泪流下来。

蔡毅连忙劝道:“别难过了,赶紧领点吃喝,有劲了杀秦军突围出去,就可以回家了,不必这样被白白耗死。”

六子说:“我想回家吃我娘做的热汤面。”

六子说完泪流满面。

蔡毅说:“就快回家了,只要突围出去,我们都可以回去吃上家里饭了。”

六子拼命的点着头,好象这样就有劲可以突围出去回家了一样。

蔡毅忍住泪与六子相互掺扶着往集结点走去,背影透露出的是一种苍凉、无奈、坚强、执着。

“我们既是为我赵国而战,也是为自己而战,即使不是为自己而战,也要为家乡亲人而战。”

“要活着,就必须杀死敌人。要回家,就必须不停的战斗,不停地向前杀!”

赵括说:“弟兄们,秦军断我退路,阻我前进,我们定当突破秦军包围,冲击秦军阵地,破秦军于长平。”

众将军应允“喏!”

赵括命:“打起主帅旗帜,向秦军中军进攻。”

第八十幕

(日。阴。内景:白起军帐。白起和几个将军意议事。)

斥候进帐报告说:“禀上将军,被围赵军集结,有突围之像。”

白起淡淡的点点头说:“哦。”

白起摆摆手,斥候退下。

白起说:“差不多了。困兽犹斗,赵军被围如此之久,必会不计代价的拼命突围,我军只要守住这一阵,赵军再无望突围。”

第八十一幕

(日。外景:赵军战阵。)

赵军越过了他们营造的阵地,缓慢向前推进。铁甲骑兵为军阵的先导。为了节省马力,骑兵们全部下马,牵着马穿着沉重的盔甲慢慢的越过原野,他们迎着血一般鲜红的晨曦前进,人马潮水般漫过双方军阵前的高坡,再缓缓下来。

在黑压压的骑兵潮的后面,是庞大步兵队伍,进攻部队以各都尉、军侯带领的士卒为单位排成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方阵,紧密而严整有序的前进,成千上万双脚整齐的压过覆盖着尘土的大地,将地面踩得平实无比,空气中弥漫着昏黄的尘土。没有口号,没有声响,除了一阵又一阵的脚步声外,再没有别的声音。这是一支在沉默中走向死亡的军队。

(日。外景:秦军战阵。眼尖的秦军士卒已经感觉并看出来了,大地在微微的颤动,遥远的地平线上传来了震荡。在那地平线的边缘上出现了一片黑黝黝的森林,而那一面又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则是森林上空飞舞的赤色云带,而这片森林的轮廓是在不停的蠕动,扩大着。那片蠕动的黑色轮廓,正是千千万万的人潮汹涌。)

(日。外景:两军都默然,天地间彷佛只剩下那一阵又一阵有节奏的沙沙脚步声,太阳尚未升起,黑暗的静寂让人心寒。凄厉的号角响起,秦军也在集结。在中路,右翼和左翼的各个阵地上,秦军也集结了数目惊人的大军,准备与赵军一决雌雄。)

(日。外景:在辰时左右,赵军的前锋都已抵达了预定的冲锋阵地,在与秦军距离约三里地时停下了脚步。但仍旧是一阵又一阵沉闷的脚步声回响和震荡连绵不断的响起,那是后续部队正在源源不断的赶来。天色没完全亮,赵军还在做最后的准备,秦军也没有动,两军很有默契保持一里的距离遥遥相望。)

(外景:随着东方的红日在地平线上渐渐升起。眼尖的秦军士兵慢慢可以看清对面的阵形了。那是一片金属的森林,勇士的海洋。人头拥挤,盔甲鲜明,宽阔得仿佛无边无际。双方数十万大军聚集在丹水西岸并不广阔的平原丘陵地带上,显得拥挤。)

(外景:秦赵两军都在观察着对方的军容。士兵们表情激动,都知道是真正的决战,最后一战。战马低沉的咆哮,声音中不无恐惧。无论秦军也好,赵军也好,看着对方阵形,面对如海一般的敌人,他们都从心底里感觉到了对方的强大,不由自主的感到了乏力。)

(日。外景:赵军战阵。赵军毫无掩饰的把全部进攻力量摆出来。望着那无边的行列,望着那犹如巨鸟张开的翅膀似的左右两翼,那飘扬在风中的无数赵军军旗就是艳丽的鸟羽。)

(日,天基本大亮。秦军战阵。秦军战前充分的准备这时显现出作用,成捆的箭矢、各种机弩、投掷的矛枪和成袋的大饼堆在秦军脚下身前。秦军士兵有的嘴里还嚼着未咽下的大饼,有的还不断地从后面往前搬运长矛、箭矢。)

古风等站在厚实的阵列中间。

宋俣小声问古风:“怎么样,怕吗?”

古风瞪着前方密密麻麻的士兵后背,摇摇头,说:“没觉的。麻木了。”

宋俣有些惊讶地看着古风,说:“好小子!无所谓生死,你已经是一个老兵了。”

(日。外景:赵军战阵。)

赵括已亲赴战阵一线,他站在自己的战车上,激昂而满怀希望的对周围赵军将军、士兵说:“弟兄们,你等皆知坐以待毙,拼之则生。今我赵军儿郎皆无畏,与秦军战有何惧?今我立誓,当与众将士齐心竭力,同仇敌忾,击溃秦军围困,带弟兄们回家!”

众将、士兵皆高呼:“打败秦军!赵军威武!” “大将军威武!”

声音远远传开,甚至传入秦军军阵,引得秦军有一些骚动。有的前排屯长骂:“败军还敢言威!”有的士兵说:“赵军要拼命了。”

宋俣见赵军虽然被围困数日,但斗志高昂,感慨地说:“燕赵男儿尽慷慨英勇之士。”

古风看着远处的赵军,心里难受,说不出话了,心想:他们很多也是和气善良之人。

(外景:老天仿佛知道这是一场人间罕见的血战,不忍再看,突然一阵大风呼啸而至,林野咆哮,草叶乱飞,尘土飘扬,遮住了两军战士眼帘。)

(外景:赵军战阵,各路大军都做好了突围准备。赵军努力拼凑的前阵骑兵齐刷刷的起身,跨身上马。车兵驭手也给战马套上眼套,放松缰绳,准备挥舞重重的一鞭。鲜艳的初升红日照在骑兵盔甲上,明晃晃一片,耀眼夺目。骑兵们把长矛握得死紧,呼吸猛烈的急促起来。脸上显得既严肃又冷酷。因为他们深知摆在自己面前的任务是多么的沉重和可怕。)

接近辰时,赵括狠狠命令说:“好儿郎,随我杀秦狗!” 赵军传令兵四散开来,高呼传达军令:“进攻!进攻!”

赵括下令:“为我军儿郎擂鼓助威。”

“咚、咚、咚!”重锤擂着军鼓,仿佛要打破从此不再使用一样。赵军战阵踏着鼓点,像一座座移动的山峰,朝秦军阵地压过去。

赵军进攻的号角吹响。赵军向秦军阵地席卷而来。

领骑军率先突击的一个都尉下令:“哪怕战至最后一人,必须突破敌阵,为后续步军主力打开突围缺口!”

赵军士兵怒喊着:“杀!”“冲!”

蔡毅被奔跑冲杀的赵军拥裹着,同时也拥裹着别人,向秦军阵地冲击。秦军军阵如同大海中的礁石,巍峨不动。秦军阵前之地成为赵军永远无法逾越的死亡之地。

赵括在自己的车驾上颠簸着,看着早有准备、漫山遍野的秦军,突然感到了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他隐隐有了不详预感,一直挥之不去。

(外景:秦军军阵。)

白起收到赵军突击的禀报后,只发布了一个简单的命令:“凡后退者,斩,全家连坐!”

(外景:秦军军阵。辰时刚过未久,秦军方向传来第一声鼓声,接着战鼓一面接一面的响起,十面,百面,千面,整个战线上鼓声大作,震耳欲聋。)

“杀!杀!杀!”秦军士兵的呐喊声充满杀气。

(外景:赵军攻击阵型。)

赵军士兵狂喊:“进攻!”“杀!”即是威胁敌人,也是给自己壮胆。但千万个胸膛同时发出了一个声音,轰隆有如天上雷霆,惊得战马都齐声嘶鸣。

(外景:赵军的冲锋骑兵齐齐放低了战矛,就如一块巨石从山上滚落,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从慢步变为跑步,又变成了奔驰,然后以可怕的速度前进,气势惊人,犹如山洪海啸爆发般无法遏止。)

(外景:秦军战阵。)

“御!”

“射!”

随着一声声军令下达,刺耳的鼓噪响彻秦军阵头。前沿的秦军步兵齐刷刷的竖起巨盾,架起了长长的刺枪,矛尖如林,齐齐向前,犹如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片由长矛组成的树林,矛尖闪烁着青铜幽幽的可怕光芒,对进攻的赵军骑兵来说,这无疑是一片死亡之林!

秦军战阵中,投掷兵用力的向赵军掷出矛枪,有的甚至还相互说笑一下,带着助跑投掷;秦军弓弩手排成数排,成把的把箭装入箭壶,不断抽箭,拉弓,瞄也不瞄地朝前方上空赵军军阵中抛射去,一直机械地重复,以致有的士兵整个臂膀肿了起来,有的身体软的瘫倒在地。

赵军顾不得巨大的伤亡,狂飚而至的赵军骑军、步军使得大地剧烈的震动,并带来恐怖的黄沙烟尘。秦军最前的战阵前方扬起了漫天的黄沙飞尘,彷佛在平原上掀起了一阵风暴。进攻的兵马通通裹在滚滚黄尘中汹涌而至,并伴随着可怕的蹄声和喊杀声,在黎明血红日光的映照下,冲锋兵马仿佛可以一步跨入秦军阵头。赵军未到,烟尘和黄沙已经带着巨大的力量冲进了秦军阵头,伸手不见五指。

“扎稳阵脚!”秦军将军声嘶力竭的喊道,但几乎他的声音刚发出就被淹没在一片可怕的碰撞声中。

在那一瞬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混乱中,前列步兵第一眼见到的,便是在他们头顶上踹踢而下的千万只马蹄,见到那披甲的战马,那战马的鼻息彷佛火山一般的喷发着。那是可怕的风暴,就在那电闪雷鸣的一瞬间,第一排的前列秦军士卒被飞奔而来的骑兵马撞翻,被马蹄践踏踩成了肉泥,紧接着是第二排,第三排。在这股可怕的冲击势头面前,秦军坚实的步兵队列彷佛纸糊泥捏的一般,又如被狂风压倒的熟透麦穗,一排接一排的倒伏。阵头上到处响彻矛断枪折的啪啪声,那阵可怕的声音响彻天际。

赵军骑兵瞪红了双眼,喊:“破!”

秦军步兵齐声怒吼:“御!”

(外景:两军冲撞,纷乱不可所辨。赵军骑兵勇猛,犹如不可阻挡的风暴,所过之处,秦军步兵殒命丧生的多如铺街的石板,而且每时每刻都有数以千计的兵马被撞翻踩成肉泥。有的拖着残肢,想往外爬,转眼间又被踏入无数的人脚马蹄。冲锋的赵军势如破竹的撞开了秦军的第一道防御阵容,第二道防御阵容,第三道防御阵容,后面的赵军步兵也向着骑兵冲杀出来的缺口疯狂涌动。赵军的重骑兵是精锐之师,但与之对抗的秦军也是身经百战的强悍战士。)

(外景:秦军中军大营。一处地形很好的高坡上,竖着白起大大的将旗,正是白起军帐。)

白起也在帐中走来走去,好发泄心中的不安和担忧,毕竟是几十万大军的交战,稍有不慎,战局发生不利的逆转,全盘皆输。帐中,传令兵流水般的奔至,带来了前线各军的消息。白起一直紧绷着的心弦不断被各种意外情况拨动着,以致他焦急的走出帐外,望着远处离他最近的的战场,久久凝视。

王龁指向前方,对白起说:“上将军,那面皂红色的赵字大旗就是赵军的帅旗。赵括一定在那面旗帜下,那一定也是赵军最精锐军队。”

白起淡淡一笑,说:“过来决战的有可能是赵括,但赵军的精锐在长平方向。”

王龁不信似的说:“赵括难道要掩护主力突围?他可是赵军主帅。”

白起说:“先看看这一战如何。”

(外景:秦军的战阵实在太深厚了。纵然前面五列,十列兵阵被冲击的溃不成军,但后续仍有数十数百列士卒结阵,屹立如山。凶悍的秦军士卒,哪怕已被赵军骑军的刺枪戳了个对穿,拼着半死他们也要扑上来将赵军骑兵从马上拉下来。长矛折断了,马匹倒下了,军旗摇晃着,盾牌猛击着脑袋,重剑砍裂了头盔,双方士兵手中的青铜兵器不断的发生激烈的高速的斩磕碰撞,断裂甚至成为碎片,脆弱的如同木头一般。双方士卒像野兽一般在地上翻滚着互相撕咬着对方的喉咙,人和马都像个大漩涡般搅在了一起。在那数万人搅起的沙尘中,到处都是挥舞的刀剑,金属在激烈的碰撞,斩击声,惨叫哀嚎,厮杀殒命的嘶叫,受伤人发出的毛骨悚然的尖叫声,战马的狂啸,刀剑劈砍青铜战甲的铿锵声混作一片,几十万大军在做殊死的厮杀,发出可怕的轰响。)

第八十二幕

(日。外景:秦军中军白起军帐。)

白起忧虑:“赵军突围决心如此强烈,我军一旦失守令其脱困,后果不堪设想。”

王龁说:“所有能派上前线的人都派去了。”

白起说:“命令全军不遗余力对赵军进攻。全部骑军到长平归某调遣,传令某,阻断赵军后路,击溃赵军留守部队与进攻赵军的联系,然后包抄支援中军战局,等待河内援军到达。”

王龁说:“只有如此了。”

白起说:“我等须亲赴一线鼓舞士气”

(日。外景:秦军阻断战场。)

章邯向传令兵回令:“末将以人头担保,绝不负上将军之命。”

章邯亲自指挥的弓骑轻军借助快马强弓,不停分割包围堵截赵军,骑军个个奋勇冲击,悍不畏死。

被秦军断了退路而又被秦军隔绝与赵括主力的右副将赵权军,虽有大量的粮草辎重,但兵力严重不足。

赵括唯一的希望是后军的赵权和留守大营的梁丘身上。此时,梁丘、赵权手上还掌握着步卒、骑兵等近十万人马和大量的粮草军需,这是一支可以左右战局的力量。

但赵括没想到的是,后军也已被秦军包围了。

为与赵括主力汇合,赵权找来作战骁勇但被赵括斥贬的原右裨将颜泰,请求带兵。颜泰不计前嫌,临危受命,被赵权临时任命为主将。

颜泰抽调军中精锐,拼命进攻秦军的阻断骑军部队,在险要通道修筑简易防守工事,目的是要打通与赵括军的联系。

但颜泰军势如破竹的进攻和赵括军不顾一切的突围都被秦军骑军遏制住了。秦军骑军不断地来回奔马放箭,无数赵军士兵中箭、倒地、呻吟、翻滚。秦军就像最好的农夫,收割庄稼一样收割着赵军士兵的生命,无数赵军士卒倒在一排排羽箭之下。但秦军骑军士兵为此也付出巨大代价,死伤无数。

秦军的攻势是如此凶猛,刚接手的匆忙整队的赵军刚接战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中央战局还在僵持时候,但赵军已被秦军分割了几部分。

秦军骑军硬是将赵军前后军隔出了足足十里左右宽的缺口,河内援军急速赶到紧跟着涌入,牢牢地建立起防线,扎住了口袋。

颜泰无奈,发出自杀式的进攻,最终战死。

第八十三幕

(日。外景:秦赵两军鏖战于原野、丘陵、河谷。两军交锋的战线上纷乱如麻,战马来回纵横,地上躺满了尸首和伤兵,可怕的枪挑剑砍密集得有如狂风雨点,刀砍,斧剁,矛刺,还有横飞得箭头,时刻不停,每分每秒,两军都有大批的将士在这杀戮场中倒下。)

(外景:秦军中军,白起的军帐扎在战场中一个视野足够开阔的土坡上。)

白起站在高处,凝望远处的战斗,厮杀声清晰可闻。白起眼力再好,也没办法把整个数十里的战场一眼看尽,他目力所能及的战场只是这场空前大鏖战的一小部分,流水般出入于帅营的传令兵给白起带来了各处的战况。

(外景:秦军所修壁垒均留暗门地道,便于秦军回攻。秦军由守转攻,其攻势如山洪海啸般扑来,赵军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铺天盖地的箭雨、战车、马蹄很快就把他们给湮没了,四面八方都在猛攻,刀枪如林,飞矢如雨,到处都是一片厮杀和兵器碰撞的铿锵声,不停的可见鲜血飘洒在风中,战马倒地嘶鸣。)

(外景:秦军全面攻势的展开,正面是众多凶悍的步兵,而包围断后的秦军骑军占有快速机动的优势。战局正慢慢的僵持下来。双方大军都拥有充足的兵力,从中路正面突破敌人是不现实的。当正面僵持不下的时候,两翼的战斗就成为关键了,尤其是赵军已被截断后路。)

(外景:战场的两翼,赵军的进攻完全被秦军遏制住了。秦军重兵把守的简易却有效的堡垒工事发挥了重要作用,擅长野战的秦军面对咄咄逼人的赵军攻势,也不敢轻易离开堡垒的掩护,借机绞杀着稍显疯狂的冲锋的赵军。待赵军反映过来,其冲锋势头截然而止,双方进入了僵持阶段。)

(外景:秦军是在用纵深宽广的堡垒工事、步兵战阵在消磨赵军车兵、骑兵和精锐步卒的冲击力。)

(外景:赵军中军大阵。)

赵括站在四匹健马拉的指挥车上,对秦军的部署也逐渐明朗,但其也无可奈何。赵括遂急的下令:“通知前军牟易,冲不破敌阵,军法处置!”

牟易红着眼睛盯着传令兵,他声音冰冷森然:“军法处置?小子,你去回禀大将军,冲不过去,我的脑袋自然就让秦狗拿去邀功了,轮不到他来砍!”

赵括的传令兵被牟易的决死之心打动,尊敬的行礼,回去复命。

牟易下令:“各部曲只进不退。军侯到各阵前,军侯战死,都尉上,都尉战死,将军上。退后者斩!”

(外景:赵军阵地。)

姜冉对蔡毅说:“牟将军下死令了,这是必死之战。你不要跟我去了。”

蔡毅说:“我是你的亲卫军侯,怎么能不去?”

姜冉对蔡毅说:“唉,我连累了你,你本可在后军的,有机会活着回家。”

蔡毅急了,说:“你看我是一个懦夫逃兵吗?”

姜冉说:“你别忘了你的小东子。”

蔡毅无语。

姜冉苦口婆心的劝说:“听我这一次。我与牟将军有交情,你可以到后阵。”

蔡毅内心挣扎犹豫。

姜冉拍拍蔡毅肩膀,说:“我都安排好了。你对小东子很重要。”

蔡毅看着姜冉,姜冉目光决绝,蔡毅心里五味俱全。

姜冉说:“好好活下去。”

说完,转身就带着其他亲卫、士兵离开了。

蔡毅望着姜冉离开,望着与自己战斗过的弟兄们离开,不禁热泪盈眶。

(外景:赵军突击秦军防线。勇猛的赵军战士接二连三的倒下,沙尘中不时奔出了失去骑士的战马,眼睛充血,鬓毛凌乱。但赵军士卒汹涌,更多的战士悍勇扑上。姜冉和自己原先的亲卫营弟兄们冲杀在最前面,他们以密集队形紧紧裹在一起,红色大旗高高飞舞在头顶。他们的冲击形成了一个锐利的箭头,直刺秦军战阵深处。受到鼓舞,赵军有无数个箭头出现,冲击秦军战阵。)

姜冉挥舞着重达二十余斤的大剑,凡是挡在他面前的秦军士兵都倒了霉,不知多少秦军士兵被他那可怕的大剑削下了脑袋。在他率领下,赵军迅猛如风,就如烈火掠过草原,扫荡所至,锐不可当。凭着一股悍不畏死的锐气,他亲率一队车兵、甲士突破了秦军上百列步兵的阻拦,杀到距离白起军帐所在土坡不到三百步的距离,那凶猛的冲杀和喧嚣,杀的秦军军心浮动,连正在帐内歇息的白起也被惊动了。

白起问:“为何如此喧嚣?”。

陆胜有些慌张的入账禀报说:“启禀上将军,一小股赵军兵马突破了我军防守,王龁将军前去拦截了。”

“竟有赵军兵马可以突破至中军阵营?”白起惊赞说:“赵军果然骁勇凶悍。”

白起出帐,站在高处,山下战局一目了然。秦军防守兵马和赵军进攻部队已经混战在了一起。这是一个无比宽阔的战场。目光所至,都是激战的人群,激战甚至已经蔓延到了距离白起很近的军帐坡下的灌木丛中。一队赵军正在那反复冲撞,不停的向秦军中军指挥旗发起冲击。而为保证白起中军大帐的安全,秦军正从四面八方合围,围杀这队陷入重围的赵军。赵军杀疯了劲,骑兵们有的变成了步兵,仍然不断的冲锋;有的猛夹马腹,把缰绳一勒,擎着长矛往最密集的秦军中冲去。在这种雷霆般凶猛的冲击面前,血肉之躯的阻拦简直不值一提。即使连全身重甲组成的人墙也被冲出了一个个缺口。那些力大无穷的重甲卫士们硬是被长矛捅了个对穿给插在地上,而冲锋的赵军有的却在临空中被长矛穿成了糖葫芦,不断有人发出了一阵又一阵凄厉惨叫。

赵军无论车骑或是步卒,均疯一般的朝着白起所在的土坡上冲去。虽然只是数百人的兵马突击,竟有千军万马的惨厉气象。

姜冉挥舞着血淋淋的重剑左劈右砍,盔甲上沾满了血沫和肉块。他砍秦军脑袋,轻易得像是劈苹果。在他身边地上滚来滚去的都是脑袋。每砍倒一个秦兵,他就大喝一声:“受死!”那把重剑上沾满了秦军士卒的毛发和血肉。

高坡上,白起远远望见了,赞叹道:“此将真血性!”

陆胜说:“上将军不必担忧,此突前孤军逞凶不了多久,我军马上就可将其剿灭!”

白起眉头挑起,认真的说:“赵军永远是我们尊重的对手。”

白起看了会,说:“不要再浪费士兵的性命。”

陆胜称喏。

秦军令下,四面防御围攻赵军的士兵后退散开,正在包围中厮杀的姜冉等突然感到压力一轻,赵军士卒乱哄哄的聚在一起,惊疑不定。姜冉拄着重剑,气喘吁吁的站在原地,鲜血顺着剑刃往下流。鏖战中,他也不知道砍了多少秦兵,身上的盔甲不知受了多少打击,一身鲜明的盔甲战袍已血污破败不堪,显得支离破碎。

姜冉一停下来,感觉身体极度的疲惫不堪。他绝望的仇视着土坡上那高高飘扬的秦军旗帜,看着那坡顶站着的几个人,那里面一定有白起。姜冉心里一下子明白了秦军的目的,他大喝一声:“嗨。”“白起在上面,弟兄们随我冲啊。”他想赶紧与秦军士兵搅合在一起。

但晚了。只听的无数弓弦声响起,乌云般的箭矢已朝赵军士兵头顶覆盖而来,甚至连不少尚未退的很远的秦军士兵也受牵连被箭矢覆盖。

姜冉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已经残破的重剑扔向远处的秦军士兵,也不管是否命中,口中大喊:“赵国!”怒发冲冠,满面峥嵘。

顿时间,姜冉率领的这些赵军士兵被射成刺猬一般。姜冉两眼圆睁,因为身后的死去的亲卫抵着,屹立不倒。

土坡上白起等人唏嘘感慨。白起说:“真勇士也!”吩咐说:“小心收敛他们吧。”

陆胜称喏。

(外景:赵军中军。)

蔡毅在阵中听到前军突围失败全军覆没的消息,如雷轰顶,心痛不已。他手里还捏着姜冉临走前交给他的一块玉牌,回忆(内景:蔡毅与姜冉交谈。姜冉说,身上带着这个玉牌,是块杂玉,玉质并不好,但是他父亲传给他的。姜冉还说,哪天若他战死了,希望蔡毅能带回姜冉家乡,埋与姜冉父母墓中,就算他回家了。)蔡毅想到此,失声痛哭,泪如泉涌。旁边的士兵个个难过、担心、紧张、不安,但谁都没有安抚蔡毅,好像蔡毅的哭声能缓解大家的哀愁。

(外景:秦军防线。)

宋俣受点轻伤,古风照料他。

宋俣感叹说:“打了多少仗,没见过如此惨烈残酷的,我都心惊胆寒了。”

古风难过的说:“死了这么多兄弟,战功都是建立在人命上的。”

宋俣说:“还想军功吗?”

古风说:“我不想再杀人了。”

宋俣说:“先能活下去吧。”

第八十四幕

(日。外景:秦赵两军苦战。)

两军鏖战于大面积的战场,当孟剀阵亡的消息传到秦军帅帐报到白起耳中,当时白起全神贯注的盯着羊皮地图,不知想写什么。听完汇报,他连头也没抬,说:“知道了。由校尉金铣领孟剀军。”

传令兵说:“金铣已战死了。”

“哦。”白起把目光从地图上移开来,依然是冷酷沉静的面无表情,但那湿润的眼角已暴露了他并没有表现的那么铁石心肠。

白起说:“那就由校尉张永统领孟剀军。”

“喏。”传令兵走了。

白起也感觉到这次战争的异常残酷。想到一起出生入死跟随自己多年的弟兄们一个接一个倒下,但自己已没有空暇为他们哀伤,也不可能为之掉泪。战争哪有不死人,白起只有把注意力时刻不断的放在长平这个战局上,内心才会平静下来,才会好受些。

(日。外景:赵军突围的长平大营方向,是厮杀最为激烈的战场。)

惨烈的战斗已经白热化。秦军士兵越战越勇,无数的秦军重甲步兵挡在了赵军骑兵前进的路上。“啊!啊!”的惨叫声连续响起,鲜血激烈的喷射,骑兵的马蹄踩踏着秦军士兵的身躯,刺出去的长矛穿透了敌人的身体,但自己也被更多的长矛刺穿。两军的士兵都到了生死关头,每个士兵都爆发了最强的实力,每个士兵都忘记了死亡。

赵军各部曲配合默契,连续攻击配合得紧凑无比,携着万钧之势,声威惊人。每个赵军士兵都大吼:“杀!”杀戮在继续着,惨叫声此起彼伏。冲击的骑兵们,就像那飞蛾扑向熊熊烈火。秦军坚实的步兵方阵和各种壁垒组成了坚实的盾,死死挡住了赵军的进攻,赵军再也不能前行一步。赵军士兵组成的战线不断的向后退,被压缩,都快遥遥欲坠。不停的有脸色惨白的赵军士卒慌张的向后跑,虽然立即被督战的甲士当场格杀,但这毕竟是不妙的信号,战线崩溃的先兆。

赵括此时已十分恐慌,也无能为力。他想起刚来时的信誓旦旦、雄心万丈,却不曾料到秦军的主帅尽然是白起,也未曾料到白起阴险的设下如此残酷之局,懊悔万分。他制定了的分头突围之策,由其牵制秦军,赵安帅精锐自长平大营方向突围,但未曾想竟又被秦军将两部分割包围。

赵括别无他策,他清楚的明白:不突围,全军只有坐以待毙的下场。只好狠心下令:“死战突围。无退兵令。”

赵括命赵福帮其整理盔甲仪容,下令:“我且冲锋,你为我收尸。”

赵福拉住赵括,热泪盈眶,说:“少主,不可啊!老夫人还等你回家。”

赵括红着眼说:“我还有脸回去偷生吗?不如战死沙场,也不使父亲大人蒙羞。”

赵福说:“我乃少主亲卫,岂能苟活,必随少主去。”

赵括说:“也罢。随我杀白起!”

赵福说:“遵令!”

(日。内景:秦军大营白起军帐。)

白起盯着长平一带的地图,这是他一直关注着的赵军突围的方向,他生怕赵军主力脱困。他不停的调兵遣将,传令兵进进出出,他把所有的预备部曲都投入到防线中,甚至自己的大部分亲卫也抽调了投入战场。

(外景:赵括帅亲卫营亲自冲击秦军战阵。)

兴许是主帅的带头作用,赵军的这次冲击格外强烈。赵括所帅的骑军、步卒近似疯狂的攻向秦军,秦军战阵巍峨不动,俨如泰山。

(外景:秦赵两军战斗。)

古风在艰苦作战。

蔡毅在拼命厮杀。

两军的疯狂撞击往往连青铜重剑也能断成几截。经常可见不知是赵军还是秦军得骑士,被连人带马硬生生的撞飞向半空摔下来,上好的青铜战甲,在猛烈的冲撞面前完全就跟蛋壳一般,一击就裂开了。惨叫声此起彼伏,到处弥漫着强烈的血腥味,到处传来濒临死亡者的低沉呻吟。两军无数的精骑、甲士此刻躺倒在开阔地上,遍地残肢断臂,仿佛人见地狱。

赵括也红了眼,赵军士兵也红了眼。赵军士卒疯狂的冲了三次,每次冲击的赵军没有一个退回来的。有限的骑兵刚打开了缺口,步兵还没来得及展开,立即被秦军死命厮杀的把缺口给补上了,战局僵持不下。赵括也无计可施,的确,赵军冲阵的士卒只有战死的,没有后退的。

赵括孤注一掷,他脱去华丽的战甲,用一根血红的麻绳缚住满头散发,赤膊上阵。其他赵军将士见状,如疯了般高呼:“赵国,必胜!赵国,必胜!”个个不要命般的向秦军冲锋。

赵括亲率的亲卫成为进攻的急先锋。亲卫们为了保护大将军的安全,使出浑身解数和全部体力与秦军厮杀,刚开始保持进攻队形的秦赵两军如绅士般的厮杀,你来我往,再后来,战场彻底混乱了,将不知兵,兵找不到将,一片混战,刀枪如林,飞矢如雨,到处都是一片厮杀和兵器碰撞的铿锵声。

这时,秦军军阵中正面防御的一个个战阵被赵军突破了,秦军士兵感受到了赵军强大的压力,恐慌心理迅速蔓延,秦军阵型隐约有点不稳的迹象。

远处土坡上观战的白起敏锐的发觉了战场的变化,并得知了赵括的动向。随着他一道命令,秦军后阵中传出战鼓军令,赵括正面防御的秦军士兵纷纷后撤散开,赵军士兵突然感到压力猛减,正在与他们厮杀的秦军士卒纷纷撤离逃跑。

赵括身边的一个亲卫指着前方的土坡喊道:“秦军帅旗,就在那!”

赵福也喊:“大将军,我们攻到秦军帅帐了。”

赵括顺着指点望去,远处的土坡上,阳光丽日下,秦军主帅白起的黑色大旗迎风招展,无声的透露出沉重的威严,那黑底中血色的“白”字正在向疲惫交加的赵军士卒发出无声的挑衅和示威,深深刺伤了赵军士卒的眼睛,刺痛了赵括的心。

有赵军士兵喊:“我们攻破秦军了。”

不知谁大喊了一声:“白起帅旗在,那匹夫肯定也在!”

有的士兵喊:“杀掉白起我们就赢了。”

赵军士卒发出了激烈的欢呼,齐声怒吼道:“杀白起!”“杀白起!“匹夫,受死吧!”

赵括指挥着赵军也或许是被赵军士兵簇拥着向秦军帅旗阵地冲去。

土坡上,白起神色冷漠,目光好像是经过万年冰山的折射,冷冷的射向冲锋的赵军。他看着赵军阵中的帅旗,仿佛看到了垂死挣扎的赵括,万古不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白起心想:就等这天了。他下令说:“调集所有的弓箭手,集中射击赵军帅旗所在。”

赵军士卒举着长矛重剑,势如烽火的往土坡上冲着。由数千步渐渐缩短到数百步的距离,不知倒下了多少赵军士卒,也不知有多少秦军士卒被踩在赵军士卒的脚下。

白起帅旗仍迎着风飘扬,仿佛无底的黑洞,吸附着赵军士卒的生命。赵军士卒的冲锋的气势可吞并天地,但对这一个土坡、对白起的帅旗,没有显出一点办法。赵括无奈下令为数不多的骑军不断地向秦军阵地冲击、放箭,仿佛恨不得能一箭将所有的秦军全部消灭。每个赵军士兵心里只有一个愿望,杀、杀、杀,冲破秦军防线,能回到家园,不再在这里受罪了。

蔡毅在步兵阵中,手持长戈,目光坚定地看者前方,脚步稳重,呼吸均匀。虽然军阵中不断有士兵中箭倒下,也有因体力不支虚弱的倒下,但旁人从倒下的身体旁边坚定的走过,没有一丝的慌乱和停滞。

吃饱肚子的秦军士兵精神饱满的看着赵军冲过来,脸上没有一点畏惧,只有凝重、敬佩、自信。有的还在回味上阵前吃的羊肉汤泡饼,那个香,那个暖,那个饱。

这时,秦军阵中鼓声变了,赵福是当年跟随赵奢与秦军交战过的,他对秦军的鼓令声非常清楚。他失声喊:“糟糕,大将军。秦军埋伏了弓弩手。”

不等赵括反映过来,下令撤退。秦军数以万计的箭矢向赵军覆盖过来,赵括的战车连人带马被无数箭矢射中,翻滚倒地,赵括前胸也被秦军箭矢射中,生死未卜。

远处的一个赵括亲卫急喊:“大将军中箭了!”

赵福又气又急,斥说:“毋要惊慌呼喊,动摇军心。”

赵福令几个亲卫背着赵括往后撤。

因赵括受伤,赵军突围受挫,赵福指挥着赵军慢慢退军,脱离战场,蔡毅也侥幸的活下来,随着大队人马后撤。

(外景:秦军趁势发起了反攻,赵军狼狈退守临时修筑的防御圈内,与秦军对峙。)

(外景:赵军残破衰败的景象。)

赵括后背倚靠着一架残破战车歪斜的大轮上,半躺在地上。赵福在赵括身边流着泪,赵括已经奄奄一息,处于昏迷状态,喊来的赵军医官也束手无策。

周围慢慢聚集过来突围不成的其他将军,叔孙诺、公羊立、赵福等将,甚至王上派来的监使,都围在赵括四周。

远处防御的赵军士兵又打退了秦军一次进攻,但并非是为胜利而战,只是为了保命,所以发出的是悲壮而无奈的呼声。

声音把赵括又唤醒了,赵括气息奄奄地用眼神看了看四周,说:“唉,我军非秦军对手。”

赵福哭说:“我等追随大将军,死战以谢王上。”

赵括轻微摇摇头,断断续续的说:“保存实力,方可复仇,你等,不可,逞一时意气。”

众将军个个一幅悲痛之色。

赵括口吐血沫,艰难的说:“兵符交叔孙诺,我死后,诸等以其为首。”

众将齐说:“遵大将军令。”

赵括头一歪,不甘的闭上了双眼。

赵福痛哭着喊:“少主!”

众将难过的流泪。

第八十五幕

(外景:秦军见赵军攻势衰退,开始反攻赵军。快速前进的秦军步兵方阵,踏着鼓点,迈着坚定有力整齐划一的步伐,像一座座山一样,向赵军压迫过来。虽然还远远的,但赵军士兵感觉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来。)

“呜……”的号角声响毕,赵将军大喊:“结阵,结阵!迎敌!”嗓子仿佛已经撕裂一般。

(外景:赵军军阵。)

一片盔甲兵器碰撞马嘶人步之声,赵军所剩余的士兵集结起来一个个巨大的方阵,树盾架矛。赵军士兵有的瞪红了双眼,眨也不眨的死盯着前方。有的舔着干裂的嘴唇,好象抹了蜂蜜一般。有的不停的咽口水,压抑平息着胸膛中砰砰跃动的心。有的紧张的汗毛倒立,肌肉痉挛,手持的长戈微微颤抖。

前排的士兵用死人般的眼神看着呼啸而来的秦军,自己已经把自己当作了死人。后排的士兵看着前排士兵的后背脑壳,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成为前排。听到排山倒海的脚步声、呐喊声、中箭倒地士兵的惨叫声,仍不住倒吸冷气,不免手心冒汗,不禁腿颤胆寒。

“咚、咚、咚!”战鼓鸣,“呼、呼、呼!”旌旗展,战马悲惨的嘶叫,天空盘旋的老鸦兴奋的鼓噪,风无情的呼啸,兵器盔甲的碰撞声,传令官撕心裂肺的命令声,这一切声响反倒使得战场显得格外的庄严肃穆。

秦军继续前进,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秦军的军令被一道道传呵:“保持队型!”“继续前进!”一个个巨大的兵阵向前蠕动,仿佛一个个蚕食生命的庞大怪兽。

“立!”“射!”“御!”赵军的军令也下达了,传令兵把将军的命令一道道传出。赵军的箭矢飞向秦军。赵军的弓弩兵已没有多少箭矢了,他们同样也知道以后没有机会再从容射出箭矢了,所以,弓弩兵军把能找到的一切能射出的东西都射向了秦军,哪怕是没有箭头的简单修剪过的树枝,希望给秦军造成伤害。

秦军不少的士兵倒在了进攻的路上,他们的空缺被很快补上。赵军士兵也好奇,秦军那么快的补缺,也不知受伤死亡的秦军士兵是如何那么快的处理的。

很快,短兵相接,巨浪相撞了!掀起无数血色的浪花、漆黑的盾甲、明亮的矛尖剑刃。

古风所在兵屯在进攻的战阵中位置偏后,听着前面的厮杀声,越来越近,虽然已经历了多次战斗,但这次古风的心不由自主地加速跳起来,跳的很厉害,戚戚的很慌乱,一种极为不安的情绪笼罩着。他紧张的瞪着前面,好像面前会凭空冒出赵军士兵来。

宋俣戏谑地小声说:“你小子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古风不好意思地一笑,小声嘟囔:“怎么越打越怕了。”

宋俣笑了笑,自言自语说:“这小子。”

古风努力打消心中的恐慌,但他很奇怪,他并不是对即将到来的战斗有多恐惧,而是预感到要失去什么。

四周参与进攻的秦军弓弩兵也开始向赵军战阵射击。他们为了快速的把大量箭矢投向赵军,不停的重复着射击动作,臂膀都肿了,仍然在麻木的取箭、搭箭、拉弓、放箭。

很快,弓弩兵将箭矢投射完毕撤了回去。古风等所在的战阵向赵军迎了上去。

(外景:秦军与赵军厮杀。)

古风感到到处都是赵军士兵,又到处是秦军得士兵,因为满眼都是厮杀的场面,感觉过了好久了战场上还到处都是晃动的士兵的身影,仿佛怎么打怎么杀都杀不完。

秦军战阵在与赵军战阵巨大的冲击下,再坚强再整齐的队列也乱了。古风也不知宋俣等人在哪,只埋头机械的挥着手中残破的长戈。猛然间,他的长戈被谁用兵器磕碰了一下,一个熟悉而又虚弱疲惫的声音喊:“小子,是我。”

古风看到宋俣盔甲破碎,浑身是血,模样吓人,右手倒拎着一把重剑,左手捂住腹部。古风忙停住手,扑上前来,扶住摇摇欲倒的宋俣,紧张的问:“宋大哥,你没事吧?”

宋俣凄惨的摇摇头,丢掉手中兵器,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腹部。古风仔细观瞧,宋俣腹部有一个巨大的创口,他用左手都堵不住伤口,鲜红的皮肉外翻着,里面的内脏都要调出来了,鲜血往外流着。

古风吓坏了,悲呼:“宋大哥,宋大哥!你怎么样?”忙掺扶着宋俣慢慢躺倒,从怀里掏出战前准备的裹伤用的麻布,想给宋俣包扎伤口,但伤口那么大,古风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用麻布堵在宋俣的伤口。古风古风把宋俣倚靠在自己怀中,像兄长照料弟弟一般。

宋俣哀伤的笑了笑,说:“没用的,小子。”他看了看周围到处可见的尸首,倒下哀嚎的伤残士兵,平静而淡然地说:“我要回家了。”

古风哭嚎:“坚持住,宋大哥,你不能死!”

宋俣凄惨的咧了一下嘴,说:“百战之兵,现在又剩得几个?”

古风泣不成声地说:“宋大哥,我们快胜了,你要坚持住。”

宋俣费劲又缓慢地看着四周,悲哀地说:“王上之地,是拿尸首拼得的。”

古风说:“宋大哥……”

宋俣用微弱的声音对古风说:“一切都结束了。小子,好好活着,回家。”

古风难过地说:“大哥…”

宋俣漫漫地闭上眼睛,神情安详。

古风感到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的哭喊:“宋大哥,别扔下我们啊。”

“进攻,进攻!”百夫长鲁子息也是浑身浴血,赶过来骂:“这不是你哭爹的地方。妈的,快给我冲。”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羊弧忙过来拉扯古风,紧张的喊:“快冲,压阵的监军上来了。”古风昏昏沌沌的先前跑着,向赵军冲过去,他内心悲痛、愤怒,默默的斩钉截铁地发誓说:“我要为宋大哥报仇!我要报仇!”

“杀!”秦军士兵高喊着,为袍泽报仇而杀,为军功而杀,为胜利而杀,为了杀而杀。

秦军不时还有大嗓门的传令兵鼓舞着士气,说:“战之不胜,死而无爵。战之胜之,生死皆赏。”

秦军士兵高声呼喊:“必胜!必胜!必胜!”

秦军杀的赵军完全没有了战意,也完全丧失了突围的勇气。秦军的包围圈挤压着赵军,赵军各部越来越密集,大量的溃兵重新退缩在赵军原先修筑的临时的防御工事里。

白起见赵军突围彻底失败,为了减少秦军士兵的伤亡,下令停止进攻。

(外景:秦军士兵打扫战场。)

古风和羊弧疯了似的到处寻找宋俣的尸首,但巨大的战场、众多的死难者,他们怎样也找不到。古风内心像被什么揪住一般,疼痛难忍,压迫的自己无法呼吸,紧而一股发自肺腑的巨大的悲痛如同脱缰野马,猛烈的冲撞他的内心,他不禁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这样他才能喘过气来,这样他才能缓解悲痛,这样他才感觉自己是一个活着的人。

百夫长鲁子息欣赏古风战斗勇猛,且此战队中伤亡很大,遂升古风为什长,钟建,羊弧、石头等是其手下的士兵。

第八十六幕

(日。外景:被围困四十多日,赵军士兵饥饿无力,哀兵遍野,伤兵满营,战马骨架随处可见,到处是一群群饥饿虚弱的士兵,或坐或躺,蓬头垢面,眼神空洞。)

叔孙诺、牟易、公羊立、赵安等将看着赵军景象,面露不忍,聚在一起商议。

公羊立说:“全军上下饥渴不堪,士卒连兵器都拿不起来,实在无法继续战斗。再这样下去,不用秦军来杀,我们自己就饿死了。”

叔孙诺犹豫片刻,下决心说:“我军突围不成,再战徒增伤亡,不若投降,以保赵氏儿郎血脉,来年再报此仇。”

牟易考虑了一下,感叹着说:“唉,国内迟迟未能救援,我军也无力突围,无法再坚持了,只有投降,方可保士兵性命,是该考虑与秦军谈判了。”

公羊立说:“末将愿与秦军商谈。唉,投降也是迫不得已,四十多万人啊,不能就这样饿死了。”

赵安非常不满的大声说:“末将认为决不能降秦。”

一堆地上的兵士喊:“实在站不起来了,不打了。”

一些喊:“投降,我们要回家。”

“将军,向秦军投降吧,弟兄们得活着。”

“投降。”“投降。”更多的士兵喊。

赵安说:“你们这些懦夫,我死也不降秦狗。”

公羊立劝说:“不降只能活活饿死。你看,没人想陪你死。”

赵安愤怒的说:“赵人誓死不降!你们背叛赵国,怎么对得起王上,怎么对得起大将军?”

叔孙诺说:“保住士兵的性命才是对得起赵国。把他拉下去,别误大事。”

赵安说:“你们这些贪生之辈,王上不会饶恕你们的。”

叔孙诺说:“为了赵国,我等宁愿背负骂名和王上治罪。”

远处的蔡毅虚弱的看着这一切,心想:一切要结束了,就快可以回家了。

蔡毅回忆往昔脑海中浮现出妻儿的身影,面部表情苦涩中带有一点甜蜜,绝望中又有希望。

牟易感叹说:“败了,败了,未料到败的如此之惨,真想念廉将军啊。”

众将一听,均默不作声。

公羊立带几人到秦军大营,商讨投降事宜。

白起闻听,大喜,吩咐陆胜说:“速速报与王上。”

第八十七幕

(日,黄昏。内景:秦王宫内。)

秦王正在用膳,内侍第一时间禀报长平战况。

秦王闻听,丢掉手中的象牙箸,起身大笑,兴奋的说:“关东可得矣。”

(夜。内景:赵王宫内。)

赵王翻看竹简,内侍战战兢兢的汇报,赵王得到确切消息,两眼无神,呆若木鸡。除了烛光跳动,宫中一片死寂。

第八十八幕

(日。内景:白起军帐。众将围绕白起而坐。)

顾仲报告说:“生俘赵军四十万余一千六百多人,其中多为伤、病、饿者。我军阵亡十万之众,伤者近二十万余。”

白起听罢感慨地说:“胜之玄矣。我军损失也不小。”

王龁说:“赵国更是元气大伤。国内得知,必欢庆数日。”

白起说:“章邯,尽快向王上报请,如何处置赵军俘虏?”

章邯说:“喏。”

王龁说:“王上一直关注此役。这两日王上的诣使应就到了。”

白起点点头。

顾仲说:“上将军,赵俘众多,我军粮草不足,是否与赵军留守大营联系,要其提供粮食给俘虏?”

白起看着远方,不知想着什么,思考了一会,摇头说:“再等等吧。”

白起陷入沉思,众将都不语。

第八十九幕

(日。外景:古风带着手下的几个士兵在几日前的战场巡视。昔日的战场到处是赵军残破的战车、军旗和散落的尸体。成堆的赵军俘虏在寒冷的风中,或坐或躺在地上,有的抖缩着身体,有的无所谓的敞着胸怀,仿佛对一切很漠然,有的半卧在冰冷的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死活。但所有的士兵都是面黄肌瘦,呆滞的眼神,流露出对活着、对食物非常渴望的表情。一队队的秦军士兵,赶着马车,手持长剑,不断搜索赵军的兵器盔甲甚至身上的每一个金属值钱物件,赵军士兵软软的身躯,任由秦军士兵象处理猪羊一样,拉起来,摸索,推倒;拉不起来,就地撕拉扯拽,一脚踢个翻身。有的大车拉着成车的尸体,也分不清是秦军的或是赵军的。)

古风走到一堆俘虏面前。俘虏们稍有惊慌就又安静了。俘虏脸面身上破旧肮脏,有的带有血迹,有的眼见奄奄一息快要死了一样,有的连眼皮也不抬起,有的被饿的皮包骨头,所有俘虏都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尊雕像,又象是池塘里的一群靠晒太阳维持温暖的鄂鱼一样。

钟建鄙夷的看着俘虏对羊弧说:“他们现在就是一群没牙的饿狗。”

羊弧幸灾乐祸地说:“这些赵狗只有晒太阳的份。哈哈。”

钟建讥笑地说:“没有吃的,让他们吃阳光吧。”

说完,二人嘿嘿直笑。

古风看了看羊弧和钟建,又转头痛恨地望着这些俘虏说道:“不管怎样,仗总算打完了。一切都结束了。”

古风心想:宋大哥,你要是活到现在有多好。脸上出现难过的表情。

羊弧见状对古风说:“古大哥,仗打完了,你回家也该成亲了。”

古风听到,苦笑了一下,心里顿时有一种轻松的感觉,脸上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下来。刚准备答腔,突然地感觉到俘虏中有一道锐利的眼光盯向自己,忙随那道目光望去。

古风看到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激动又带着仇恨的目光。

古风心里忍不住地喊出“啊”来,心想,这多像一个人。

古风和蔡毅足足对视了好一会儿,双方各自是千百种念头涌上心来。

古风走到近前,轻声地不太确定的声音问:“蔡大哥!?”

蔡毅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气愤,有些颤抖地,用尽力气般的微弱的声音说:“古风?你加入了秦军?!”

古风胜利的喜悦一下子没了,一丝羞愧涌上心头,脸上肌肉忍不住的抽搐了几下。

古风说:“是我,蔡大哥。”

古风又关切地问:“蔡大哥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蔡毅冷笑地回答:“拜你们秦军所赐,我还没死!”

羊弧上前给蔡毅一脚骂说:“赵狗,怎么跟我大哥回话呢?”

古风一把把羊弧掀翻在地,踢了一脚骂说:“混蛋!这是我大哥!”

羊弧从地上爬起,钟建上前掺扶,其余几个秦兵哈哈大笑。羊弧站起来,脸上表情怏怏的。

古风赶紧到蔡毅跟前,单腿跪倒,伸手想扶蔡毅并关切的问:“蔡大哥,要不要紧?”

蔡毅挪了一下身子,仿佛不想让古风的手碰到,翻了翻眼皮,瞪了古风一眼,又闭上了眼睛说:“用不着关心,我只是一个俘虏!”

古风难过地说:“蔡大哥,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蔡毅闭着眼冷冷地说:“是啊,没想到我们竟然这样又见面了,早知道你成为一个秦军侵略我国,我当初就不该救你!哼,虎狼之师啊!”

古风低下头,既难过又感到委屈说:“蔡大哥……”

蔡毅看了古风一眼,无奈的感叹说:“唉,你走吧,就当我们没有相见过。”

古风说:“蔡大哥,先别说这些了。”

古风说着,从怀里掏出尤带着体温的半张大饼,递给蔡毅说:“蔡大哥,你一定饿坏了吧,快吃点饼吧。”

周围的赵军俘虏像饿狼看见肥羊一样红着眼睛盯着那半张饼,喉咙在蠕动、口水往下咽的声音清晰可闻。

蔡毅冷漠地看着那半张饼,仿佛在看一块石头。又重新闭起眼睛,坚决地说:“我宁愿饿死,也不吃忘恩背义之人的东西。”

古风流着泪说:“对不起,蔡大哥,我知道永远无法报答你,我…我……,蔡大哥,你还是先吃点吧,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考虑到大嫂和小东吧。他们盼着你回家呢。”

“小东,”蔡毅流下两行泪水,默默地嘴里念叨说:“不知你们娘俩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又长高了?每次出门回家后小家伙都有一点变化。”

蔡毅想着,心里有一丝甜蜜,浑身仿佛有了种力量。心中下定决心般地呐喊:“我要活着回去,我要见到他们!”瞪着那半张饼,毫不客气地抢过来,狼吞虎咽的往肚里送,顾不上干,顾不得被呛到。

古风看在眼里,默默的流着泪,心中诅咒这该死的战争,哽咽着说:“蔡大哥,慢点吃,我再给你弄些。”

古风转过来,看着那几个手下,着急地说:“快把所以吃的拿出来!”

羊弧有点舍不得自己的食物,不情愿的说:“古大哥,这样会违反军纪的,要是让姓鲁的知道了,我们……”

钟建打哈哈着说:“你我都不说,谁知道?这可是古大哥的大哥!”

众士兵都将身上带的粮食掏出来,有饼,有硬硬的面团,还有一块手指头大的腌肉,有的还将水袋拿出来。

古风将这些吃的都轻轻放在了蔡毅面前的地上。旁边的赵军俘虏看得眼都直了。古风看了羊弧一眼。

钟建上前一步骂:“这些吃的是(手指蔡毅)这位大哥的,谁要敢碰一下,我就砍了他的头。”

钟建说完,恶狠狠地瞪了其他俘虏一眼,退到古风身边。

古风看着因为干冷而吃的忍不住咳嗽的蔡毅,实在不忍再看下去了说:“蔡大哥,仗打完了,你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就能吃上大嫂做的热乎饭了。”

古风心中想起在蔡毅家的日子,声音有点哽咽地说:“蔡大哥,我还要到前面巡查,我稍晚些再来看你。”

古风说着,又对夹着破麻袄的秦兵石头说:“石头,把你的袄给我。”

石头喃喃地说:“我晚上值岗要穿的。”

古风没好气的说:“回去我给你更好的。”

石头磨磨蹭蹭的脱下来递给古风。

古风一把抢过破袄,放在蔡毅身边,说:“蔡大哥,一定要保重!”

蔡毅看了看古风,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眼神。

古风感觉那目光像是一把火,烧去了自己身上那秦军的战服,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

蔡毅什么也没说,轻轻闭上了眼睛,慢慢咀嚼着嘴里的干饼,心中仿佛想着什么。

古风慢慢退后,转身对手下淡淡地说:“我们到别处看看。”

古风一行人往前走着,石头还回头看了看蔡毅,又赶紧跟上。

古风步履沉重,心事重重,仿佛苍老了许多年一样,离远了还回头张望。

待古风等人走远了,蔡毅睁眼凝望着古风的背影,眼神中是感动、仇恨、迷茫、无奈、痛惜,不一而足。

周围的赵军俘虏都艰难的围过来。

一个年轻的突着大眼睛的还算是个大孩子的俘虏充满希望地问:“蔡大哥,这吃的……”

蔡毅微微点点头说:“大家都吃点吧,不要争。”

这堆俘虏悄然围过来,每人手里拿着一点吃的,用舌头细细的品着。那点腌肉一直留在蔡毅面前,谁也没有碰。

第九十幕

(日。外景:白起率众将视察战场。赵军俘虏一堆一堆的,没有能站起来的赵军士卒。)

白起满意地看着河内秦军,虽有不少老弱士兵,但不输精锐悍卒,白起对身边的王龁赞叹说:“王上新募兵卒不逊于老卒也。”

王龁说:“王上严令重奖,村夫皆争勇好胜,故不输与老卒。”

白起说:“此强国雄兵之策,六国焉能抗衡啊。”

众将纷纷赞同称喏。

白起深深地长吸口气,面露喜色地而又感慨地说:“此役虽艰难,但胜利终归我军。”

王龁由衷的感慨说:“此战大胜,赵军实力大损,长平可定矣。”

王真从王龁身后站出恭维着说:“恭喜上将军、王将军,长平之战获此大功,待王上诣旨一下,上将军、王将军必有重重封赏。”

白起淡淡一笑地说:“胜利是属于全军将士的,那些伤残死亡的将士更应得到封赏。”

王龁说:“是啊,此战,我军伤亡也是巨大,几年内与六国都不宜再战了。”

白起略有深意的看了众将一眼,望着眼前的赵军战俘说:“此役尚未完。”

说罢,白起心中想的是:王上会如何处理赵国战俘呢?

王龁在旁也是沉默无语,心想:“此役是未完啊。王上必欲借助此大胜,剑指邯郸。”

(日。内景:秦军白起军帐。白起与众将商议。)

尹戌汇报:“我军占据上党日久,可上党的韩国人宁可降赵而不愿意归属我秦国,常有小股上党败军、贱民不断袭骚我军,表面归顺的也蠢蠢欲动。现我军长平大胜,俘虏四十余万,消息一经传开,那些韩国人没有了依靠,上党局势即刻就稳定下来。”

白起环视众将说:“此战胜利的意义无须我多说。诸位,现怎么对待这四十万赵军俘虏?”

王龁说:“这些战俘可是棘手。赵国要是赎回,这些可是老兵,回家吃饱喝足可又要来找我们拼命啊。”

王真说:“此战赵军虽败,若赵国赎回战俘,重新整军,实力又将恢复。而我军此战实力可是大损啊。”

白起说:“是啊,长平一战,我军伤亡近半,较之赵军尤为过之,可谓惨胜啊。”

王龁说:“我赴任之前,丞相叮咛,与韩、赵之战不在于一城一地的得失,主要是将敌军力量消减。此战如此惨烈,但我未料及会俘虏如此之多赵军。赵卒反覆,为了王上,为了秦国,非尽杀之,将来恐为大乱。”

第九十一幕

(日。外景:白起等在大营门外等候迎接秦王使臣。)

(日。外景:秦王使臣劳军,视察赵军战俘,奖励有军功军校、士兵。)

(内景:使臣与白起等主要将军商议。)

白起客气的问:“尊使,赵军战俘众多,不知王上意图如何?”

使臣忙客气的说:“上将军客气。禀上将军,王上诣旨,此战即胜,大军休整,为攻邯郸准备。至于赵军俘虏如何处置,请将军自行定夺。”

白起心中感叹:“唉,王上不想背负杀俘的恶名啊。”

白起面无表情地说:“赵军作战顽强,战力与我军不相上下。不杀降卒,明年我等还须再战长平。我决定,所有赵俘,择其老幼伤残者放回赵国以宣扬我军军威,余者皆杀!”

众将表情有些骇然,相互对视可见心中的震撼。使臣面无表情,目光在众将身上转来转去,沉默不语。

王龁眼中闪现一丝不忍,犹豫的说:“是否只杀青壮,其余的换取赎金?”

冶莫劝说:“上将军,万万不可。杀俘不祥,折损上将军威名啊。”

白起摆摆手制止众将相劝,说:“能为王上分忧,对国家有利,我宁可背负天下骂名,也不愿军中的弟兄再次牺牲。”

使臣看着白起,仿佛是看一朵鲜花一样,眉开眼笑,说:“上将军决断英明,我等愿同上将军共但此责。”

众将军见此,均齐声说:“我等皆以上将军之令行事。”

第九十二幕

(日。外景:赵军俘虏状况。凄凉、悲惨。饥饿的俘虏一堆一堆的,躺在地上的,半躺的,还有力气坐着的,个个仿佛雕塑一般,尽量减少运动产生的消耗。)

古风每天都去见蔡毅,送去口中节省下来的吃食和清水。蔡毅起初并不领情。古风想着各种话题与蔡毅说话,回忆滏谷村的往事,看着蔡毅把食物吃完,清水喝完,脸上流露出欣慰的笑容。蔡毅也开始偶尔说几句,两人对话越来越多,十几天过去了,蔡毅慢慢对古风的态度有所转变,而蔡毅的气色渐渐恢复正常,可以站起来慢慢走走。

(日。古风又来给蔡毅送吃的。)

古风神神秘秘又带点兴奋的说:“蔡大哥,看,这是什么?”

蔡毅惊奇的说:“肉?你如何弄的?”

古风得意的说:“屯里弟兄今早从山里抓的野豚,我也分得这一块。”

蔡毅心想:被围困的那四十多天,不论天上飞的还是地下的草根、豚鼠都被赵军士卒吃了,最后大家挨着饿,突然感到胃里饿的抽抽。但他看到古风,神色憔悴,毛发发黄,也是眼窝深陷,也是一副饥饿之相,就说:“你自己吃吧,别管我了。”

古风说:“那怎么行?蔡大哥,你身子虚,赶紧吃,等到赵国赎你们回去,你可以健健壮壮的回去照顾嫂子和小东了。”

蔡毅想起妻儿,产生无比的动力,想恢复体力,想回去家里。看着古风放在自己手中拳头大点的熟肉,有点感动的眼泪滚滚,说:“古兄弟,你也吃点吧。”

古风豪气的说:“我常能吃到。你快吃吧。”

蔡毅慢慢的嚼着,闭着眼,品味着肉香。

古风见蔡毅吃完,问:“蔡大哥,你们王上何时来赎人啊?我听说,战后两国会遣使商讨赎金赔款之事,也许不久蔡大哥就可以回家了。”

蔡毅有些痛苦的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此战被俘赵军人数太多,王上能从哪里找到那么多赎金啊。”

古风说:“蔡大哥不用难过,到时你的赎金我来凑上。”

蔡毅忍不住有点哽咽,说:“好兄弟。”双手握住了古风的手。

古风很激动,心想:蔡大哥终于不怪罪我了。他也紧紧握住蔡毅的手,说:“蔡大哥,你尽快恢复身体,小东还盼着你回家呢。”

蔡毅点点头。

古风感叹说:“我也离开家乡一年多了,不知我娘怎样了?”

蔡毅说:“战争已经结束了,你可以很快回家了。”

古风说:“蔡大哥,你不知我有多么盼望回家的那一天,对我来说,在家的日子是最好得日子。”

蔡毅笑笑说:“我也一样啊。早没什么挣军功的想法了,只想守护住妻儿,过上好一点的生活。想当英雄,更多的是痛苦,和不停的坚忍,直至死去。”

古风点点头,表示赞同,说:“军功,我是明白了,那是建立在无数人头之上的,不管是敌人,或是自己人。”

蔡毅说:“我不杀人,人来杀我,天下如此,我们都太渺小了。”

古风颇有不甘的问:“天下真没有淡泊宁静不起战祸之地吗?”

蔡毅苦笑一下,说:“心中才有啊。”

古风怀念的说:“我好想念在滏谷村的日子啊。”

蔡毅看了古风一眼,也感叹说:“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候。其实我没怪你,也不恨你,你也是迫不得已来到这个战场的,我们都一样!”

古风说:“宋大哥说的对。战争,都是权贵玩的游戏,我们小民玩不起。”

蔡毅点头称是,心想:古风长大了,想法很成熟。

两人恩怨化解,和好如初。

古风非常高兴,说:“此战后回家照顾娘亲,再也不参战了。”

蔡毅说:“赵国赎俘后,回去勤奋劳作,多交役粮,免去兵役之苦。”

古风紧紧拉住蔡毅的手,说:“蔡大哥,我们都好好的回家。再也不打仗了。”

蔡毅欣慰的笑了,也紧紧握住古风的手,说:“好兄弟。”

第九十三幕

(日,黄昏。外景:所有秦军士兵,除了警戒巡守伙夫伤者,都使用各种工具挖巨大的深坑。)

古风与蔡毅聊完天后,心神不宁、落寞的返回自己营地。见到营地周围空地站满了挖坑的士兵,他找到自己这一屯,见钟建等人也在挖坑,忙抓住钟建臂膀,问:“钟建,这是在干什么?”

钟建反问:“你又去给你的蔡大哥送吃的了?”

古风点头。

钟建说:“你别再去找蔡大哥了。”

古风惊奇,有点生气,问:“为啥?弟兄们也不休息,纷纷挖这些大坑,是修筑工事吗?难道赵军又来了。”

钟建神秘地说:“赵国哪里还会进攻?这大坑,噢,周遭不知道还有多少大坑呢!没准埋人还不够用呢。”

古风莫名其妙的说:“埋人?不够用?到底怎么回事?”

钟建以一种知道了天大秘密的神情和语气地说:“此事甚秘,连校尉大人都不得而知。这可是大将军亲下的命令。”

古风皱眉流露出一丝不耐烦地说:“哦?何事如此机密,你小子有屁快放,不说我问别人去。”

钟建忙摆摆手,看左右无人,悄声说:“小声,莫让赵国人听到。你别急嘛,我也是听上将军手下的一个亲兵说的,是我同村的,昨晚一起弄些吃食来着,你可别传出去。”

古风面露不耐之色说:“我才懒的听,我要回营歇着去了。”

钟建见状忙说:“嘿,你不知了吧,这关系着你蔡大哥?”

古风闻听,严肃的问:“关蔡大哥什么事?”

钟建说:“这些赵人,要一个不留,全部”(做了一个手抹脖子的动作)“咔嚓。噢,不,是全部活埋!大将军真狠呐。”

古风惊问:“什么?!几十万人全部活埋?”

钟建说:“当然。大将军说了,赵军大败,这么多人放回去了能不找我们秦国报仇,当然要全部除掉。名义上是掩埋尸首,实际是对付活人的。”

古风呆住了,说:“这,这可是几十万条人命呢。”

钟建说:“他们不死就是将来我们死,反正他们是俘虏,我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看赵国人也无能为力了。”

古风发愣,自言自语说:“几十万人啊,全部活埋,那,那蔡大哥岂不是难逃一死,他还要回家与大嫂团聚,还要照顾小东呢。这可怎么办啊?”

钟建说:“古哥,古哥!你嘟囔什么呢,你快拿工具干活吧,一会儿百夫长巡视过来了。”

钟建继续挖坑,古风失魂落魄的去拿了一把镐,在钟建身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挖着。

钟建见状,暗暗的摇摇头,叹气。

第九十四幕

(夜。外景:一堆将要熄灭的火堆透出微弱的光亮。四处漏风的简陋军帐里,黑暗之中,依稀可见躺倒着的一个模糊的身影。)

(镜头特写)古风面目不清,但显得特别狰狞,只有一双眼睛特别明亮。

古风双手抱头枕着,苦苦思索:“我不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蔡大哥送命,可我该怎么办,救他走?古风自己都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身冷汗。”

古风继续想:“私放战俘可是重罪,我立的这点军功,可远不够折抵的。”

古风不禁发愁叹气,心中感慨:“我曾受蔡大哥救命之恩,蔡大哥一家对我又是那么好,现蔡大哥命在旦夕,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古风脑海中浮现出以往触犯军规而被处罚的士卒的场景,想到连累家人邻舍,突然感觉自己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古风陷入深深的矛盾中,古风想:“救还是不救,真难以抉择。救,万一被发现,想想军法处置……”古风骨子里都觉得寒冷,“不救,有恩不报,不仁不义。”

古风思来想去,下决心:“唉,顾不了那么多,这么多俘虏,谁会在意多一个少一个,不会有人发觉的。救走蔡大哥一个小兵,我既可以报恩,也不算对王上不忠不利。如果不救,我会后悔内疚一辈子的。”

古风想到这,兴奋地坐起,低语说:“就这么办。我得找几个弟兄帮忙,商量一下怎么干。”

第九十五幕

(夜。内景:秦军简陋的军帐中。古风与羊弧、钟建、石头围坐一起商议。)

古风说:“我们兄弟出生入死,经历沙场厮杀,现我有事劳烦兄弟们帮忙,但此事极危险。”

钟建说:“古大哥,我们就像亲兄弟一样,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尽管吩咐吧。”

古风看着钟建几人,下决心说:“我想救一个人,赵国战俘!”

钟建说:“那个蔡大哥?”

古风重重的点点头,说:“你等也知道,蔡大哥对我有救命之恩,现蔡大哥有难,正是我报恩之时。我也知道私放战俘乃重罪,责罚严重,但让我看着蔡大哥死去,我今后怕寝食难安啊。”。

羊弧、钟建、石头都默不作声。

古风略感失望,说:“此事的确为难诸位弟兄,请不必为难,就当我没说。”

羊弧若有所思的说:“大丈夫当须有恩必报。但此事若古大哥一人做,不太容易。”

钟建也说:“古大哥,蔡大哥是你大哥,也就是我大哥,我们一定帮你。是吧?”看看羊弧、石头。

羊弧、石头点点头。

古风感动的说:“我也思前想后好久,此事危险,只怕连累弟兄。”

钟建说:“救出一个俘虏不会太难,我们得想一个万全之策。”

羊弧说:“对。只要不被发现,谁也不会在意少一个俘虏的。”

石头说:“你们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古风激动地说:“谢谢你们。”

几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古风热泪盈眶。

古风说:“我思量,明日夜半,我们悄悄去赵俘营,让蔡大哥换上我军号衣卒甲,带着随我们回营,如此可好?”

钟建沉吟着说:“不可。军中各伍各什管理严格,多出来个人很容易被发现。蔡大哥一开口,说的赵地语,那全暴露了。”

羊弧说:“我看,只须护送蔡大哥到军营之外,到了山林里,蔡大哥便如飞鸟脱笼,谁会顾及与他。”

古风点点头,兴奋的说:“你们说的对。蔡大哥入得大山深处,到哪里寻他?”

羊弧说:“赵俘少一人,会不会追查?”

钟建说:“几十万俘虏少一人,谁会发现?即使被发现少了人,也查不出来什么。”

石头说:“对啊。那么多的赵俘,谁在意少一、二个的。”

古风说:“羊弧说的有理。但我去的次数多,那些俘虏认得我们。天明他们发现少了一人,如果告密,我们就麻烦了。”

石头紧张的说:“那怎么办?”

羊弧说:“我们弄个死尸过去冒充?”

钟建说:“那怎么行,数对上了,人又不对。”

羊弧说:“数对上就可,谁会相信赵俘的话。”

古风想想说:“是啊。我们做完这一切,回营继续睡觉,神不知鬼不觉的。”

羊弧点点头。

钟建说:“我们须立即准备。”

钟建又说:“备好几日的食物、水给蔡大哥,够他坚持几日的。”

羊弧说:“我这些日子省了不少干粮。”

石头说:“我也有些。”

大家纷纷拿出随身口袋,掏出各种口粮。

古风感动的说不出话,紧紧握着大家的手。

古风说:“只要蔡大哥逃出这片开阔地,进入山林,我们就成功了。如果我们被发现,就说上山打些野味,顶多违反军规挨顿板子。”

钟建说:“做的隐秘是不会有人发现的。蔡大哥套上甲服,逃入山林后再扔掉,装作山民即可逃回赵国。”

古风激动的说:“太好了,就这样办,我们抓紧时间。”

第九十六幕

(夜。外景:赵军战俘营区。一些秦军士卒打着火把,在一堆堆赵军俘虏挑出年轻健壮的俘虏,分发一点食物和一些简陋的工具,骗赵军战俘说埋葬死难士卒,在秦军士卒监督下挖坑。远处,一切显得黑沉沉的。除了星星点点的篝火,而篝火光中,隐约可见遍地东倒西歪的赵军俘虏,和秦军值哨士卒。)

古风与钟建几个冒充职守的哨卒,拖拉着不知从哪挖出的一具新鲜赵俘尸体,潜入战俘营区。赵军战俘早已安心放松的睡去了,不知未来的命运,做着回家的美梦。

古风来到蔡毅所处的赵军俘虏间,打起火折,边找边轻声喊:“蔡大哥?蔡大哥?”

有的俘虏被惊醒,惊恐的看着古风等人。

羊弧举着剑,低声呵斥:“闭眼睡觉!”

俘虏们都乖乖的闭眼蜷缩起来。

古风找到蔡毅,蔡毅已醒,疑惑的看着古风。

古风凑近蔡毅耳边小声说:“蔡大哥,我们走。”

蔡毅问:“去哪?”

古风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逃。来,穿上这个走。”

蔡毅隐约看出是一套秦军甲胄,怒气由心而发,质问古风:“你想干什么?我不做秦国人。”

古风并不做解释,以不容分辩的语气说:“蔡大哥,先穿上,我们是救你出营。”

旁边的羊弧小声劝说:“不逃就是死!”

蔡毅看古风,微弱火光中神色严峻,眼神犀利,未再多说,匆忙胡乱套好。

古风和钟建掺扶蔡毅,摸黑望营地外走。

远处秦军值哨点着了一堆堆的篝火,隐约传来秦军士卒的话语声。

古风和钟建架着蔡毅,羊弧在前带路,石头断后,几人尽量避开燃着的篝火堆旁边的值夜士卒和来回的巡哨,悄然的在黑暗中穿行,穿过一片片的战俘营区和秦军营帐,悄悄往战俘营区外潜行。

古风等人出战俘营区,周围是秦军营区,快出秦军营区时,就听一个洪亮的声音高呵:“古什长,私放赵俘,这可是杀头的罪,你等不要命了?!”

言毕,几支火把点亮了,照出影影绰绰不少士兵手持刀剑围了上来。

羊弧大惊说:“屯长?!”

古风说:“是鲁子息?被发现了!”

钟建看看沉声说:“我们被出卖了。”

前面的羊弧忙问:“怎么办?”

后面的石头突然往前边火把亮处跑了过去,边跑边扭头古风等人说:“古大哥,对不起,你不要怪我。你们私放赵国俘虏,这可是重罪,我也是不得已。”

羊弧大骂:“你这个卑鄙小人,我杀了你!”

古风气急问:“你为何这样做?”

石头留着眼泪说:“我家里父母兄弟十多口,我,我不敢连累他们。”

古风恨的眼里冒血,咬牙说:“你!”

钟建急拉古风说:“快跑吧,”

鲁子息大喊:“你等速速放下兵器投降!上面念你等军功,或许可以折罪,如若不然,就地处决。”

蔡毅虚弱地对古风劝说:“古兄弟,逃不了了,你把我交出去吧,不要连累你们兄弟了。”

古风说:“昔日你救我,今日我一定要救你回赵国!”

蔡毅说:“秦国律法苛酷,我不想你因救我而送命。”

古风说:“不要多说了,小东、大嫂还等你回家呢。”

蔡毅说:“你们把我交出去吧,这样谁也跑不掉。”

古风着急而又恳求地说:“不行,蔡大哥,我不能看着你被杀死。”

古风又转头对羊弧说:“趁黑冲到前面的林子里,走脱就有希望了。”

羊弧说:“蔡大哥,事以至此,你只有随我们往外冲了。”

蔡毅痛苦地“唉!”了一声,随古风往外冲。

古风边跑边喊:“鲁大叔,放过我们吧。”

鲁子息未料到他们会冲,忙下命令说:“放箭,快放箭!”

古风架着蔡毅跑,钟建、羊弧在后面掩护,往黑暗之处狂奔。

“嗖,嗖”箭矢在几人身前身后落下。

钟建喊了一声:“唉!”中箭倒地。古风要回头去掺扶,钟建喊:“别管我了,快跑吧,不然都走不脱了。”

古风含泪掺扶蔡毅继续跑,跑进山林里。山林并不茂密,大批秦军士兵在林中搜索。

很快,古风等被秦军搜索的士兵围住,鲁子息喊:“你们跑不掉的。古风,杀了这个赵俘,你可从轻发落。”

古风带着哭腔哀求:“不。求求你们了,放过他吧,他只是个善良的农夫,他不会与秦国为敌的。”

鲁子息呵斥说:“国法军规,私放战俘,以通敌论处,斩!你等勿再犯糊涂了。”

羊弧说:“古大哥,前面是山坡。”

古风急说:“蔡大哥,你从这里下去。我抵挡一会。”

说完,从背后推了一把蔡毅,蔡毅从树丛中的缝隙随着山坡往下滑去。

古风、羊弧迎上几个追兵,抵挡着,因是袍泽,相互都没有使用杀招。

鲁子息追过来,大声命令士兵:“速给我拿下!”

众多士兵上前,很快用长戈架住古风、羊弧,古风、羊弧放弃抵抗,束手就擒,两人被俘虏。

古风想:蔡大哥应该能逃脱,心里很高兴,却没有考虑自己的处境。

十来个秦军士兵打着明亮的火把,围着古风等。

鲁子息过来狠狠的看着古风、羊弧,猛的上前一脚,把古风踢翻在地,又一巴掌把羊弧打翻在地,嘴里骂着:“胆子不小,敢私放俘虏,与自己兄弟刀戈相向,你们害死老子了。都是死罪,全家连坐。”

古风哭喊着说:“鲁大哥,我不能有恩不报。”

羊弧也跪倒哭诉:“鲁大哥,这个赵俘是古大哥的救命恩人,古大哥是为了报恩啊。”

鲁子息有气又怒,手指古风,问:“你小子给我说明白!”

古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鲁子息说了前因后果。

鲁子息怒骂:“你有种,为私情连累兄弟。上面都知道了,你害了全队。”

古风哀求说:“鲁大哥,救人是我的主意,我逼着他们几个干的,与他们无关。你放过他们,我自来承担。”

鲁子息盯着古风,眼神中既有愤恨,又有一丝的痛惜。

这时,远处有士兵高喊:“抓到逃跑的赵俘了。”

鲁子息看了古风一眼,古风听到,面如死灰,瘫倒在地。

一会,几个秦军士兵就拖着被打的半死的蔡毅过来,往鲁子息眼前的地上一丢,古风望着蔡毅,蔡毅嘴角流血,侧身躺倒在地,一脸悲哀痛苦之相,古风看着,忍不住痛哭:“蔡大哥,我没能救你,对不起。”

蔡毅安慰古风说:“好兄弟,不怪你。唉,连累你了。”

鲁子息看了半响才叹口气说:“唉,即如此,只有这样了。你就与你的赵军兄弟一道吧。我将你上报战死,这样不会连累其他兄弟和你的家人。”

古风哽咽着说:“谢谢鲁大哥。” 古风看着被带过来的受伤的钟建和地上跪倒的羊弧,又看着鲁子息。

鲁子息见状,说:“钟建、羊弧就不予追究了。”对周围士兵说:“你们谁也不许乱说。”众士兵称喏。

士卒过来押解古风和蔡毅。

古风哭的泪流满面,嘴里念叨说:“娘,儿对不起您啊。”

(黎明。外景:赵军俘虏营地。)

古风被换上东拼西凑、破破烂烂的赵军军服,梳成赵国人的发式,被押入战俘营。

古风坐在一堆赵军俘虏边上,一句话也不说,眼中满是对战争的痛恨。蔡毅被抓时挨打受伤,咳凑着。古风托着蔡毅上身靠在自己身上。

一个秦军士兵目光不屑的说:“你们两兄弟就死在一起吧。”转身离去。

古风神情呆滞,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蔡毅说:“蔡大哥,我们之间可以不打仗了。”

蔡毅因为古风救他而陷入如此境地,非常难过内疚,柔声安抚古风,说:“不会了。不再有杀戮了。”

古风喃喃自语:“原来没有战争,才是最好的生活。”

蔡毅虚弱的靠在古风身上,动了动嘴唇,像是要附和古风的话,但终未说什么。

(黎明前的黑暗。外景,镜头拉远:两个身影被无际的黑暗吞噬。)

第九十七幕

(日。外景:秦军大营。)

(内景:白起军帐。)

白起下定决心,下令说:“各部曲,即日处理降卒。”

传令兵称喏传令。

白起下令后,面色深沉,久久沉默不语。

(日。外景:一些身体强壮没有受伤的但虚弱的赵军士兵企图发起反抗,但对于准备充足的秦军来说,微弱的反抗很快被凶悍的秦军士兵镇压。)

近四十万身体虚弱的赵国俘虏全体遭到秦军坑杀。

蔡毅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和活力了,弓着腰,脸上身上还有流血和干枯的血迹,双手被缚身后,踉跄着,倒地,被人掺者,倒地,被人拖着走。

古风与蔡毅一起被推进大坑里,不断有被推下来甚至扔下来的赵俘,两个人想站也站不起来。蔡毅侧躺在地上,表情淡然悲愤,停止了反抗挣扎,心里不知想些什么。古风脸上流露出不甘、不愿、不平的神情,不想这样死去,想冲上去与这些泯灭了人性的士兵搏斗,他想站起来抗争,可一次次摔倒、被撞倒,随着一筐筐土慢慢落在头上身上,周围秦军士兵幸灾乐祸的笑声,戏弄的,残忍的殴打杀戮,虽也有同情的望着的,但随着覆土盖身,慢慢没过腰腹,没过胸颈,一筐土劈头盖脸的泼过来,古风眼前一黑(镜头一黑)。

两人的记忆重合的片段闪现出来,往事浮上心头(日。外景:赵国武安邑滏谷村。古风、蔡毅分手的场景。几乎全村人来相送。古风痛哭,跪地感谢,蔡毅搀扶,两人拥抱,相约见面。)

多少年轻的生命终被埋在黄土之下,又有多少年轻的秦军士兵在土上踩跳,甚至有骑兵骑马践踏,士兵哈哈大笑。

远处高地上,白起等几个秦将,身旁没有打起旗帜,没有带亲兵,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活埋的惨剧。

白起面无表情,但双眼深处仍流露出了一丝不忍,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说:“我在少时即渴望战功,希望能扬名天下。唉,征战四方,十几年了,该得的也得到了,但心里却对杀戮已经感到极为厌烦了,真希望天下太平。”

王龁感慨的说:“六国未灭,战争是不会结束的。向东的征途,正是我等往后的宿命。”

翁佶迎合着说:“待六国尽灭,上将军可享天下太平了。”

白起无奈的笑笑说:“天下哪会太平啊?真太平了,我们又能干什么呢。”

众将若有所思的,均沉默不语。

第九十八幕

(日。外景:赵军留守防线大营。)

几百名衰老和幼小的赵俘被秦军释放,他们带着巨大的悲痛和恐惧,回到了赵军大营。

赵军大营从他们口中得知大军俘虏被活埋的惨状,无不愤恨悲痛,大营内随处可见为自己亲人好友痛哭的人。有的赵军士卒边哭边痛骂秦军及白起,有的士卒咬牙切齿、一幅恨之入骨的表情,有的士卒陷入呆滞当中。

(内景:梁丘营帐。)

梁丘双目赤红,拿着写好的竹简军报,吩咐一个亲卫说:“快,快回邯郸,报与王上。”

亲卫也满脸泪水,接过竹简,行礼后转身离去。

第九十九幕

(夜。内景:赵王宫偏殿。点着蜡烛,火苗忽闪忽闪的,光线比较昏暗。赵豹面向赵王跪坐左处,素色长袍。赵胜跪坐右处,白色长袍。)

赵王痛哭流涕地说:“是寡人害了四十万大军啊。”

旁边的侍奉之人也陪着流泪。

赵豹、赵胜也悲痛不已。

赵王哭着哭着,又说:“赵括误国,悔不听爱卿之言啊。”

赵胜恳切的劝说:“王上,这都是臣等错误,请王上节哀,勿再自责。事已至此,无可挽回,须思虑今后之事。”

赵豹也焦虑的说:“王上,秦国决不会就此罢休的。”

赵胜说:“对,秦军即胜却未班师回国,明显有染指邯郸之意,我们应及早准备。”

赵王仿佛苍老了十岁一般,眼神涣散,气势颓废,半响,悲哀的说:“秦王贪得无厌,秦军如狼似虎,寡人该如何应对,赵国危矣。”

赵胜发誓般的说:“王上,尚不至如此。我等必竭全力,保国家王上平安。”

赵豹点点头说:“此关乎赵国生死存亡,诸臣及百姓定会众心成城,外御其侮。”

赵王略显欣慰,摆摆手说:“好,好。”

赵王又说:“抗秦事宜,均摆脱诸卿家了。”

赵胜、赵豹拜倒说:“臣等必竭力亲为,效死王上。”

赵王叹口气,说:“寡人累了。你们退下吧。”

赵豹、赵胜行礼退下。

第一百幕

(黄昏。内景:秦王宫偏殿。)

秦王正与妃子们喝酒玩乐。

内侍进殿禀报说:“王上,武安君长平急报。”递上一卷竹简。

秦王忙接过,展开看完,禁不住扔下竹简拍手大笑,周围都很惊讶的看着秦王,秦王兴奋的站起来,略带醉意的大声说:“坑杀四十万赵军降卒,武安君真乃寡人的百胜将军。赵国可定矣!”

众妃子个个喜笑颜开,纷纷说:“恭喜王上。”“王上圣明。”

秦王面色大悦,举杯痛饮,含糊着说:“寡人要重赏武安君。”

秦王稍做思索,恢复清醒的说:“来人,明日传诏众臣商议,寡人要乘胜兵发邯郸,灭了赵国。”

第一百零一幕

(夜。内景:秦国丞相府内范雎书房。)

范雎独自跪坐在几案旁,望着烛台上闪烁的烛火,仿佛烛火是听众,对着说:“白起建如此之功,不知王上如何封赏啊。”

范雎抬头看着东方,用充满妒忌愤恨的语气,自言自语说:“武夫,骑到我的头上,没那么容易。”

第一百零二幕

(深夜。内景:赵胜府邸。)

赵胜披头散发,在房间内走来走去,显得忧虑而焦躁。

门客钟离和鄞共看着赵胜,也显得忧愁。

赵胜一幅懊恼、悔恨的表情,自语说:“长平,长平,赵人之痛,我之大罪!”

钟离说:“主君,长平一败,国内危矣。”

鄞共也劝说:“主君,秦人必会乘胜进攻邯郸,当及早考虑。”

赵胜停顿下来,双目赤红,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看着西方,说:“秦国!那就来邯郸决战吧!”

片尾

(日。内景:古风的母亲躺在家里的土炕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屋内阴暗。)

古风母亲的脸,显得满是皱纹,头发灰白零乱。虽然面容依旧慈祥、安宁,但显得悲惨而没有多少生气。

古风母亲眼前浮现出古风的身影,古风一身戎装推开院门往房里走,边走边喊:“娘,娘,我回来了,我再也不离开娘了。”

古风的母亲挣扎地想要坐起,向门口望去,什么也没有,嘴巴张合着,想说出什么,但没有发出声音,最后脸上流露出绝望、痛苦的神情,无力的躺倒在土炕上,再也一动未动。

(日。外景:蔡毅的妻子牵着儿子的手,在村口望着西边的方向,久久伫立。)

蔡毅的妻子身体已略显佝偻,面容苍白而已显衰老,眼神绝望而痛苦,和眼神茫然的、身体瘦弱的、嘴里哭喊着找爹爹的儿子小东,映着落日的余辉,望着远方。地上的两个倒影,显得那么凄惨。慢慢的,镜头愈拉愈远,镜头中,蔡毅的妻儿的影像渐渐变小、变淡、变的虚幻。

全剧终

标签: 战争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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