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危机(正能量)求合作
粮食危机
题材:嫌疑、动作
梗概:受人口增长、战争、极端气候等诸多因素影响,全世界出现了日益严重的粮食危机,中国在政府的有力干预下,勉强能维持运转,但失业率和犯罪率陡增,大多数人民群众生活水平已降到温饱水平。全世界开始了寻求解决粮食危机的办法,其中中国TM公司6人研发小组,实验成功一种新型催化剂,能将木质纤维转化成可供人类食用的糖类,其商业前景不可限量。在公司准备开展大规模试验途中,一场车祸,让6人小组中4人丧生,1人失踪,只有组长1人因在公司总部修养,得于幸存。就在警方开始调查车祸起因时,研发小组临时聘请的文职人员(组外人员)在家中被歹徒射杀,子弹穿墙而过,致隔壁一中年妇女死亡,其退伍丈夫为查找真凶,在当地刑警队长的安排下,一起开启了案件侦破之旅。通过追寻催化剂原液和查找实验数据两条主线,牵出惊天大案,最终找出隐藏极深的幕后真凶。
1场
洛城,冬夜8点,多层3楼,窗外阴雨,林大义(35岁左右,平头,面黑,中等身材,结实)一家4口正吃晚饭。四方小桌,妻子小琳靠里,背墙,林大义对面而坐,两个孩子,哥哥9岁,妹妹3岁,坐在桌子同一方。3个小菜,4碗粥。
电视里传来新闻播报的声音:“今日,东欧局势进一步恶化,XX武装在XX城市引爆了一枚小型核弹,目前伤亡数字仍无法统计。”
林大义喝着粥,听着新闻,若无其事,仿佛一切都已司空见惯,但又满脸严肃。
小琳:“这世界越来越乱了,动不动都用核弹。”
林大义冷淡的说:“我们。。。”然后轻轻看了一眼两个孩子,用筷子头指了指说“他们,迟早要吃上核辐射过的粮食。”
这时妹妹瞪大了眼睛看着爸爸:“什么是核辐射的粮食?”
林大义没有回答。
哥哥一下子兴奋起来,放下筷子,转向妹妹接话道:“核辐射的粮食,就是吃了它,头要变成这么大。。。”说着用手夸张的一比划,声音突然变大,吓得妹妹一愣,瞪大了眼睛生气的看着他。
妻子小琳被逗乐了,嘴边露出一丝微笑,林大义仍然平静的喝着粥。
突然“砰、砰”两声连续的枪响,打破了小家庭的温馨。退伍军人出身的林大义瞬间明白,这是大口径制式手枪的声音,来源于隔壁屋,也就是妻子小琳的背后。
正当林大义处于惊诧之中,只见妻子小琳口吐鲜血,趴在了餐桌上。身后墙上出现两个相邻不远的弹孔。
林大义突然明白了所发生的一切,一把把两个已经吓呆了的孩子扑在地上,放低身子拖着孩子远离那堵墙,迅速进了卧室。然后自己出来,锁上房门,小心的跑向妻子小琳,一把抱起,来到远离墙壁的沙发上,但妻子已经气绝,怎么也叫不醒。
顿时,林大义悲痛欲绝,放下妻子,一边抓起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一边快步跑向厨房,提起菜刀,打开门,发疯的向隔壁冲了过去。
隔壁房门紧锁,林大义一脚踹开,屋内灯光昏暗,只见两个歹徒样男人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地上躺着一具女人的尸体。
歹徒见有人冲进来,立即举枪还击,林大义本能的抱头迅速向里屋翻身躲避。歹徒没有纠缠,边开枪边向户门跑去,冲下楼梯,骑上摩托车分头跑了。
林大义提着菜刀,跟着冲下楼,见歹徒已经跑远,自己也瘫了下来,扔下菜刀,坐在湿漉漉的大街上抱头痛哭起来。
几十秒钟后,警车拉着警笛由远及近的赶了过来。
2场
3楼两户相邻的屋子里,各躺着一具女尸,用白布盖着。数名警察仔细的清理案发现场,收集弹壳、测量弹孔,检查着屋子里的一切。
孩子哭喊着妈妈。林大义抱着孩子,站在自己卧室门口远远的看着。一名年轻女警员走过来对林大义说:林先生,还得麻烦你跟我们回一趟警局,做个笔录。”
这时一名中年男警察看了看林大义搂着的两个孩子,对女警说:“小丹,算了,就在这里录吧。”
林大义安顿两个孩子回房间睡下,自己配合警察做完笔录已经深夜,其余警察也带着两具尸体收工了。
林大义一个人在昏暗的房间里,呆呆的看着墙壁上两个弹孔,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他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那么迅速。他慢慢起身,到冰箱里拿起一瓶白酒,靠着弹孔下的墙壁,坐在地板上,边流泪,边喝着酒,妻子的死,让他觉得这个世界,如同末日一般,绝望窒息。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渐渐昏睡过去。
不知是深夜何时,屋外街道寂静凄冷,一声清脆而渺茫的诺基亚电话经典铃声把他吵醒。声音就来自隔壁房间,透过弹孔,清晰可辨。
电话这种重要物件肯定早已被警察带走,为啥还会有铃声响起,林大义一惊,全身汗毛倒竖,酒全醒了。
3场
林大义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谨慎的跑向隔壁房间。户门虚掩,门锁已在刚才的搏斗中被踹坏了,警察只用封条勉强封住,胶还没干。他小心揭开封条,欠身钻了进去,没敢开灯,窗外透进街道路灯昏黄的钠光。铃声已经停了,黑暗中他用手机照着亮,四下里找了找,房里陈设简陋,却并没有找到手机。就在他失望准备放弃时,铃声突然再次响起,吓得他自己的手机掉在了地上。回神捡起手机,发现声音正是从墙边电脑桌上一个小音箱里发出,电脑已经被警察带走,音箱没有。
他抱起小音箱,想要取出手机,但没有工具,怎么弄也不行,这时铃声已经停了。他有些焦急,放下音箱,回自己屋拿来了螺丝刀,小心的打开音箱。小巧的老款诺基亚手机被藏在音箱里,谁也发现不了。林大义意识到,这个手机肯定非同重要,要不然也不会藏得这么隐秘。他重新装好音箱,放回原处,拿起手机悄悄离开了现场。
4场
林大义回到家,没有开灯,只静静的坐在沙发黑暗一角,也没有立即查阅这只手机,而是心情忐忑的拽着,期盼又惶恐它再次响起。
隔壁的女人是谁?为什么自己一次也没见过?为什么她要藏这只老旧手机?为什么手机又会在半夜突然响起?这一连串的疑问,渐渐占据了他本悲怆绝望的心。
他起身进了孩子的房间,兄妹俩上下铺,已经哭睡着了。回到自己屋里,打开床头灯,开始把刚才紊乱的疑问一个个串接起来。他开始意识到,所有的疑问也许能从这个手机一一解开。这时他才认真的查阅手机里的内容,但令他失望的是,手机里没有任何联系人信息,只有两个未接来电,号码归属北京。他不敢回拨,因为他不知道对方是谁,自己的身份又如何解释。
最后,他还是失望的放下手机,疲倦的睡了。
5场
第二天,林大义没有送孩子去学校,而是带着孩子一起去警察局、殡仪馆,通知身边的亲属、朋友一起安葬了妻子。他送走最后一批前来吊唁的朋友已经是下午4点。正当他准备带孩子回家,自己的电话响起,是警方通知他下午5点参加案情通报会。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常识告诉他,破案没有这么快。他只好把孩子送到一个要好的朋友家,委托照顾,自己匆忙赶去警局。
6场
阴雨的寒冬,下午5点已然入夜。警察局5层楼,灯火通明,各色人等进进出出,有警察、政府官员、企业老板等等,异常忙乱。
林大义被安排在一个小会议室,由一男一女两名年轻警员向他通报案情。男警通报,女警记录。
男警:“林先生,涉及你妻子遇害一案,基本情况你也清楚,其经过就不累述了。今天下午,我们接到上级通知,此案件已交由省厅立案侦破,请你在这份文件上签个字,以后有什么进展,我们会及时通知你。”
林大义不懂案件交由上级侦破是好是坏,但就这么草草两句话,本地警方就结案了,让他怒火中烧。他愤怒的站起来吼道:“你们就这样不管了,算什么人民警察?!”声音如雷,一层楼都能听见。
毕竟,军人的素质让他迅速意识到,话不能这么说,案件上交,是上级的安排,当地警方也没办法,但心里确实不甘心。他沉沉的坐下,生着闷气。
这时一名40岁左右,便衣着装,身材结实的男人走了进来。两名年轻警员起身打招呼“郝队!”
男人点头回应,没有回话,拍了拍林大义的肩,转身示意出去聊聊。
林大义跟着出了门,穿过拥挤的前厅,两人步行上楼梯来到天台。
7场
天台上细雨蒙蒙,阴冷潮湿,四周的建筑都已上了灯。男人递给林大义一根烟,林大义不抽烟,婉拒了,男人自己点火抽了起来。
“我叫郝俊东,这里的刑侦队长。”
林大义点头示敬。
郝俊东没有介绍案情,也没有安慰林大义,而是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再慢慢的吐出来,用烟头轻轻的指向远处一栋高大的建筑。“知道那是哪儿?”
“TM公司,我们这儿最大,可能也是全国最大的私营粮油企业。”
“不到5年时间,就从一个小粮油批发企业干到全国最大,不简单啊。”郝俊东看着远方的建筑,意味深长的说。
这跟自己的案子有什么关系?林大义有些莫名其妙,没有回应,只是低头默默的吸着冷空气。
郝俊东并没有看林大义一眼,但分明清楚他在想什么。“这几天到警察局来的很多人,包括你,大多都与这家企业有关系。”
林大义一怔,抬眼看向郝俊东,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车祸、失踪,杀人、误杀,每件案子都难办,兄弟,支持一下,我们也难。” 郝俊东淡淡的说,用眼睛的余光瞟着林大义。
林大义仅从新闻报道上得知,当天下午,本市高速路上发生了一起小车撞击大货车引起爆燃的重大交通事故,但车祸又跟自己的案子有什么关系?他认为,郝俊东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让他消消气,支持一下警方的工作?他有些急了,随口说道“你们这些警察就是吃干饭的,查不了,我自己去查。”这时他想起自己还有一个神秘的手机,增加了几分夸口的底气。说着,他就要下楼去。
郝俊东转身看着他,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的微笑。把林大义的心态从受害者的失落,转变成复仇者的勇进,是郝俊东的第一步计划。这对保护林大义及其家人的人身安全,推进案件的侦破有积极的意义。案件虽然上交,但并不意味着本地警方完全放手不管。“兄弟,你隔壁的死者,是TM公司研发团队的文职人员,昨天下午,高速路上车祸的四名死者,也是TM公司研发团队的核心成员。TM公司是我们动不了的大神,你也别逞英雄了,先保护好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吧。”
林大义刚刚听出点眉目,又被最后这句话吓得不轻。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两个孩子的安危。林大义清楚,查案子是警察的事,自己刚才也就气急夸口一说,没想过要真的去查,这么乱的世道,自己的首要责任还是挣钱养活孩子。
“你是枪杀案的唯一目击者,我们会尽力保护你,这是我的电话,有事打给我。”说着郝俊东递给林大义一张小纸条。
林大义这才意识到自己和孩子的处境有多么危险。他用略带感激的眼神看了一眼郝俊东,接过纸条,下楼签了字,开车出了警察局大门。敢入室开枪杀人,肯定不简单,在这个城市多呆一秒,就多一分危险。他立即回家,收拾一些重要物件,包括哪个诺基亚手机,然后接上孩子,驱车7个小时赶回四川凉山老家。
8场
深夜,林大义和两个孩子疲惫的回到凉山某国有林场老家,向父母诉说了妻子小琳的遭遇,全家吃了一顿默然的团圆饭。安顿好孩子,林大义静静的躺在床上,脑海里不停闪过妻子中枪、自己与歹徒遭遇的画面,直到现在,他才有时间来体味这一切的悲伤与恐惧,愤怒与热血。疲倦中,他渐渐睡去。
第二天,他把孩子安顿到附近小镇上的一所小学,算是放下了一桩牵挂。回到家里,他用手机查阅了近几天的新闻,果然有大量关于TM公司的报道。
“TM公司在世界首次成功研发出木质纤维水解催化剂,若大规模投入使用,可有效解决当前世界粮食危机。”“TM公司核心研发团队出车祸,4人死亡,1人失踪。”“TM公司研发团队文职人员在家被枪杀”等等,各类消息,让TM公司一时间成为了网络热点。因为TM公司在全国粮油进出口领域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而粮食问题,又是当前国家最敏感的问题,所以这些报道大多只涉及介绍事件本身,没有大加评论,也几乎看不到企业高管、政府要员的相关评论消息。
突然一则名为“TM公司研发数据可能泄露”的消息引起了他的关注。报道说“涉及TM公司车祸的失踪人员为研发团队副组长,手里还握有目前唯一制成的催化剂原液,只要分析原液成分,就可完成大量复制生产。”消息没有对副组长本人进行报道,但大众都能感觉到,这名失踪的副组长肯定有问题。
林大义不喜欢推理,但长期的野战军军事训练,也练就了他一身务实的战术分析能力。他的直觉告诉他,催化剂原液就是这一系列事件的直接导火索,包括文职人员被杀,肯定也跟这有关系,妻子被误伤致死也算有了眉目。
9场
林大义在林场呆了几天,主要任务是保护和照看孩子。虽然孩子们时不时还哭泣想要妈妈,但也慢慢的融入了新的环境。唯有他,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想起和妻子的甜蜜岁月,不禁潸然泪下。在日复一日的平静和落寞中,危机意识渐渐淡化,军人的血性和对妻子的哀思慢慢点燃了他内心复仇的欲望。
他开始主动收集一些关于TM公司的信息,希望能找出和案子有关的蛛丝马迹,但网络上的信息毕竟有限,而且看得出来,很多信息都进行了严格封锁。现在他最重要的寄托就是带回来的那部神秘手机,可手机再也没有响起过。他也想过,把手机交给警察,用公安手段查找出这部电话的奥秘,但案子已经上交,如果再把手机交出去,第一,他自己怎么解释?第二,接下来他能做的又只有等待。思来想去,他还是想要回去,和郝俊东接触,利用他的关系,逐步找出手机内含的线索信息。如果回去,就等于又回到龙潭虎穴,“枪杀案的唯一目击者”会不会让他陷入各种意想不到的危机。正在矛盾中,郝俊东打来电话。
“大义兄弟,请你明天到局里参加由省厅组织的案情通报会,你有时间吗?”
林大义刚想一口答应,但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这种通知人的电话不应该是普通接线员打就可以了吗,为啥郝俊东会亲自打,况且自己还没给郝俊东打过电话,两人也不算熟。
“明天会上可能会商讨民事赔偿的问题,你要有个准备。”
“民事赔偿?”林大义不解的问。
“你的情况比较特殊,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明天你可以提前到我办公室,详细说。”
“好!”林大义也有找机会和郝俊东分析案子的想法,于是他带上自己最近收集整理的资料,连夜驱车回了洛城。
10场
林大义没有回家,而是在警局旁边找了一个酒店,睡了几个小时,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郝俊东的办公室。
办公室很窄,但独立。陈设简单,一张很普通的书桌,一角摞了几份文件,正中间放着一支笔,一个小本子,没有电脑。
上班时间刚到,郝俊东就走了进来,看见林大义已经在等,连忙招呼说:“这么早就到了。”脸上带着微笑,完全没有上次见面时的严肃和焦虑。
“嗯,想跟郝队长了解一些案子的情况。”林大义开门见山的说道。
“好,好,快坐!有啥想了解的,我一定知无不言。”郝俊东一边倒水,一边老道的应付着。
“都这么多天过去了,案子有什么新的进展吗?”林大义问。
“你知道的,这个案子已经上交省厅了,我们没有权力再查,待会儿,案情通报会应该会通报情况。”
“难道你们就一点儿都没管?没有参加调查吗?那个TM公司肯定有问题。”
“我们收集了一些现场证据,提供了监控资料和掌握的一些基本情况,至于TM公司,我们参与调查不多。”
“催化剂原液找到了吗?”林大义见郝俊东都是客套的回答,也就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转移话题,不再针对自己的案子。
“没有。还有那个副组长,就仿佛人间消失了一样。”郝俊东见林大义开始说起催化剂的事,知道他也做了不少功课。“好在研发组组长李景森当天没在车上,要不然这项辛辛苦苦的研发成果也就泡汤了。”
“为什么这个组长没跟研发团队一起出门?”
郝俊东见林大义有些迫切的想了解案情,故意端起了水杯,呷了一口茶,慢慢的说道:“听说这个研发团队上午完成实验成功报告,下午公司就安排由副组长刘远带队,带上原液去吉林一个试验场进行测试,因为还有些新闻发布的工作要准备,组长和文职人员就留在了公司,没有一起去。”
林大义认真的听着。
“你知道,这项成果非同小可,很有可能会改变世界粮食供给格局,TM公司肯定要大肆宣传一把,好待价而沽,赚取最大利润。”郝俊东继续说。
“这么说,一连串的事件,不但没有影响到TM公司的发展,反而还替它作了免费的宣传广告。”林大义补充道。
郝俊东点点头,“这次事件,让国内甚至国外都纷纷关注这项成果,TM公司现在手里虽然没有原液,但拥有组长李景森和大量的实验数据,就可以很容易再次生产出原液,所以公司的投资估价已经暴涨。更有甚者,很多牛鬼蛇神的力量,已经开始钻营失踪原液的事情了。”
“抢到原液,就等于抢到一座金山。”林大义思虑后说道。“但这跟枪杀文职人员又有什么关系?”
郝俊东叼着烟,一脸茫然,恢复了以前那种严肃,没有马上回答,因为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困惑不解的问题。
“咚咚咚”一名年轻女警员的敲门声打破了两人短暂的沉寂,“队长,省厅专案组已经到了。”
“走吧,听听上面怎么说。”郝俊东起身走出办公室。
11场
郝俊东出门迎接省厅专案组,林大义来到会议室。
会议室并不宽敞,几乎被一张长椭圆桌全部占满,靠窗一侧是主位,座签上写明省厅专案组领导姓名、地方公安领导姓名以及地方政府领导姓名,主位对面长长一排空位只摆了一个座签——高雪梅。会议桌两端,一端摆的是“家属”座签,另一端空着。林大义在家属区找了一个远离主位的角落,自己搬把椅子坐下。这时,陆陆续续的进来一些人。
不到10分钟,除了几个主要位置,其它都坐满了人。他自己身边坐的应该都是遇难研发人员家属。本地民警坐在会议桌的另一头,郝俊东也在。
时间一到,几个穿警察制服、领导干部模样的人互相谦让进了会议室,按座签坐下。林大义静静的看着,这些人都不足以引起他的关注,他唯一注意到的,是一名30多岁,身材高挑、丰韵,打扮时尚,浑身散发出一种超然自信的成功女性。她走到“高雪梅”的位子上坐下,身后几个西装革履,拿着文件的随从在她左右分别坐下。林大义没有猜错,她就是TM公司董事长,全国知名的传奇女企业家——高雪梅,她身边的几个随从都是TM公司高管。对近期事件一直没有任何表态的TM公司,今天在董事长的带领下悉数到场,可见这次会议的重要性肯定不一般。
会上,首先由省厅专案组通报案子的侦破情况。林大义来了精神,一字一句认真听着。专案组详细介绍了案子的基本情况,展示了车祸和凶杀案现场收集的一些证据,也从侦办的角度对两个案子进行了分析。听来听去,林大义始终觉得和自己掌握的信息没有多大区别,案件分析也没有什么独到之处。他看看坐在自己对面的郝俊东,也是一脸平静,没有多余的表情。
通报最后,“在事故现场,我们已经找到盛装原液的容器残骸,而且现场条件已经无法辨认遇难人员信息,所以我们可以初步判定,这就是一起因驾驶员操作失误引发的交通事故,和凶杀案没有必然联系,外界传言刘某携带原液逃逸的消息也是没有根据的。下一步,专案组将全力对凶杀案进行侦破,现在本着为人民群众负责的态度,为尽快给车祸遇难者家属一个交代,也为让企业尽快摆脱舆论困境,我们建议由洛城公安局负责,马上启动交通事故民事问题调解。”
听到这个结论,会场上并没有引起太多议论,因为所有家属都没到过车祸现场,警方的通报对他们来说就是权威。这个结论对林大义来说,也没有特别之处,因为谋杀案还得进一步调查。只有郝俊东目光呆滞,表情严肃,因为他隐约觉得这个通报是在刻意隐瞒什么,有掩盖真相、息事宁人的嫌疑。第一,郝俊东是少数几个去过车祸现场的刑警,其他多为高速交警。现场虽然惨烈、杂乱,但在刑警看来,基本情况还是一目了然,人员死伤情况也隐约可见。第二,凭他多年刑警经验,研究小组成员和文职人员在同一天内相继死亡,绝非偶然。
“看来大家对专案组的调查结果没有太多疑义,很好。我代表洛城市公安局对家属们的理解表示感谢,接下来我们将按照省厅专案组的建议,全力做好民事调解工作。”洛城市公安局局长利用会场的短暂沉寂,巧妙的接过话题。“那下面我们听听TM公司有什么意见,毕竟TM公司也是一系列事件的受害者。”
林大义看向高傲的高雪梅,但她并没有发言,而是身边一名50来岁,看样子深谙世道的中年男子接过话题。
“大家好,我是TM公司总经理韦先平。首先感谢省、市公安部门和地方政府对我们TM公司的支持,这个调查结果,有力的回应了一些对我们公司不利的社会传闻,让公司的名誉得到恢复,我们坚决支持公安部门的决定。第二,受害者都是公司的研发骨干,我们深感痛惜,这对公司来说,也是巨大的损失。当然,公司本着尽到最大的社会责任的原则,经董事会商议,愿意拿出2000万,用来安抚遇难员工家庭。”
初略计算,每个家庭可以得到300万以上的抚恤金,可能还不包括车祸保险赔偿,这一数额按理说已经大大超出人们的心理预期。此言一出,会场开始显得不淡定了,有了切切交谈,会议桌前政府领导和公安局长也咬起了耳朵。
韦先平扫了一眼会场,见大家都在低声议论,但没有明确的反对声音,他判断,这一金额设定,达到了社会预期,也达到了公司的目的。
“请问一下!”这时一个面相略显狡诈的中年男人突然在人群中举手,想要发言。会场的目光都转向这个男人。市公安局领导示意他可以发言。
“请问韦总,这次安抚的只是车祸遇难者家庭还是包括凶杀案一起?”
一听,大家都明白了——挤出去一个,就可以多分好几十万,几个家庭立即点头符合。
韦先平显然没有准备,被问得有点蒙,说包括,每个家庭就要少分钱,会不会影响公司计划?说不包括,那凶杀案家庭要不要安抚?老道的他面带微笑,平静的回答:“这只是我们公司的预算,最终的安抚方案,还请政府和公安部门把持。”
下面讨论的声音开始大了起来,个个都想要一个有利于自己的肯定答复,而不是这种打太极拳似的推脱。
“不包括,凶杀案遇害者家属以及误伤遇难者家属,可以得到我们公司给予的同等金额的抚恤金。”一个洪亮而坚定的女声碾压过会场的嘈杂,让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大家把目光齐齐的投向高雪梅,一句话就意味着TM公司将多拿出600万,这是何等的魄力。会场的当局领导都被高董事长的果断所折服,纷纷点头表示赞赏。
见会场已无异议,市公安局局长当机立断,“既然TM公司如此担当,家属们也没有其他意见,我们将立即启动民事调解,散会。”
林大义顺着人群走出会场,心情平静。看见郝俊东,依然表情严肃,便迎了上去。郝俊东没有说话,只示意出门走走。两人出了警局大门,沿河边骑游小道向河下游走去。
一来二去,两人已经成为朋友,林大义在郝俊东身上看出一种刚毅的正义,郝俊东对林大义也似乎有一种别样的期待。
12场
高雪梅带着高管团队,回到公司,边上楼边安排,“韦总,你亲自安排一下,让政府和公安局尽快落实资金发放,要用最短的时间平息这次事件,不能再出乱子。第二,李景森那边新的研发队组建得怎么样了?好在我们还有完整的实验数据,要加快重新生产原液,不能影响公司大规模融资。”
“董事长,很抱歉,李景森最近吃住都在公司,但人精神有些恍惚,很多工作没法开展。”韦先平回答道。
“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他振作起来,重新生产出原液,重新启动大规模试验。公司要赶在刘远事件曝光之前,完成第一轮大规模资本扩张。否则我们的研发将没有任何意义,我们这次公关省公安厅也就没有了意义。”高雪梅毫不避讳的说。
“要不安排李景森直接去吉林试验基地,在那里组建队伍,生产出原液直接进行试验,只要生产性试验一完成,我们就可以立即对外宣布研究成果。”另一随行高管建议道。
高雪梅略加思索,“不行。第一,李景森的安全绝对不能出问题;第二,实验数据一定不能出实验室。”
一行人相继回去工作。高雪梅回到自己办公室,在椅子上顺势一躺。一切都还算顺利,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她现在最大的心病就是刘远和失踪的原液,虽然通过各种公关手段,让省厅专案组暂时做出了车祸人员全部死亡的情况通报,但她很清楚,通报毕竟不是结案,刘远本人和丢失的原液是公司最大的威胁。现在,她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唯一一个人身上——李景森,只要抢先完成试验,公司在全球率先完成研发成果发布,那么一切主动权将回到自己手中。那时,即便刘远再次出现,其他公司也研发出同样的催化剂,也都将被TM公司的光芒所覆盖。
想着这些,高雪梅起身去了实验室。
13场
最近几天,李景森吃住都在实验室,没有离开半步,可能因为伤痛或者恐惧,让他有些神情恍惚,眼光木讷。每天都有很长时间坐在自己办公室,一动不动。
看见高雪梅走进办公室,李景森才从恍惚中恢复过来,迟钝的起身,表示对董事长的尊敬。
“李组长,不必客气,请坐。这些天,你肯定也想了很多,能不能听听你的看法?”高雪梅没有直接安慰他,而是寻找他想倾诉的话题。
“肯定是刘远带着原液跑了,还害死了我的几个组员,丧尽天良。”
高雪梅知道,当时组建研发团队时,李景森是公司从中科院高薪挖过来的,顺带还有他的两个助手,刘远原本就是公司技术负责人,团队成立后,他负责协助李景森工作。他们分工明确,李景森负责理论研究,刘远负责技术运用,所有数据独立存储,不得带离实验室。几年来,两人一起配合不算精诚团结,也还融洽。
“在国外,这项成果估价很高。原液,是把这项成果带离这间实验室的唯一办法。平时我们的管控非常严格,没有人能把数据带出去。这是唯一的机会,董事长,你知道吗,唯一的机会,肯定蓄谋已久。”李景森开始有些激动。
“能不能重新配制原液,重新组织试验?”高雪梅见势转入了正题。
“按照现有实验数据,理论上是可以,但需要时间,也需要科研人员。”
“什么条件都可以满足,只要在刘远的原液被复制出来之前完成,做得到吗?李组长,你也知道,只要刘远手里的原液一旦流到国外,被复制出来,我们所有的研发都没有了意义。”
李景森深思的点点头。
“以防万一,这次所有的需求由你安排,我亲自找人操办。”高雪梅坚定的说,转身离开实验室。
14场
林大义和郝俊东沿河走了一小段,没有聊及案情。郝俊东关心了一下孩子,叮嘱林大义时刻做好自身安全保护。林大义也看出,郝俊东内心很矛盾,还没有思考清楚,他不愿妄自猜测和评论什么。
回到家已是黄昏,林大义打开门,小心谨慎的检查了门窗,用军人作战的眼光,审视了窗外可视范围内的一切,在合适的位置隐藏好可以方便取用的反击工具。布置好一切,林大义默默的坐在沙发上,一种凄凉尤然而生。
这时,郝俊东打来电话。“大义兄弟,晚上在你们家喝个小酒怎么样?我带酒菜过来。”
“郝队长,你客气了,你来就行,我来准备!”
放下手机,林大义开始收拾屋子,毕竟好多天没住了。他知道郝俊东过来,一来为了保护自己,二来肯定有什么话想要说。
不久,门铃响了。郝俊东提着酒菜进了屋,看林大义把窗户、阳台都遮得严实,笑着说:“防护挺专业的,不愧是野战军出生。”
林大义只是回笑,招呼郝俊东坐下喝酒,俩人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一人半瓶下去了,酒劲也慢慢上来了。这时,郝俊东顺手指着墙上的两个弹孔,说:“看得出来不,这是什么枪留下的?”
“.44大威力手枪。”
“没错,沙漠之鹰,在国外是一款明星手枪,大口径,大威力。但从国内的犯罪记录来看,很少有人用这种枪支。”
“你的意思是说,这帮罪犯来头不小?”
“何止来头不小,而且是蓄谋已久。”
“怎么讲?”
“你跟罪犯接触过,仔细想想整个过程。”
林大义开始回忆当天的经过,提刀,冲出门,踹开门。。。。。。整个过程除了愤怒和惊险,没有其他特别的。
见林大义没有头绪,“这么说吧,就你们家这么近的距离,在听到枪声之前,你有没有发现隔壁有什么异常?”
“没有。”
“那你又是怎么进屋的?”
“踹开门就进去了。”这时林大义一拍脑袋,突然明白郝俊东的逻辑了。案发是晚上8点左右,还不算晚,多数人还没有睡下,而且冬季户门紧锁,也没有争吵打斗,那就只有一种情况,受害者主动开门,让凶手进屋,然后凶手突然开枪。“你是说凶手和遇难者认识?”
郝俊东一口喝下半杯酒,“不敢直接下结论,只是一个刚来这座城市不久的女孩子,没有任何被枪杀的理由。排除劫财、劫色的犯罪动机,唯一的可能就是TM公司或者与之相关的人员蓄谋已久的谋杀,与车祸杀人一样。”
“车祸杀人?对了,上次你说车祸有人失踪,网上也有相关报道,但今天通报完全是另一回事。”林大义自己喝了一口酒,不解的问。
“我去过现场,死者只有4人,这个我敢肯定,一定是有人想要隐瞒什么!”
林大义深沉的看着郝俊东,算是听明白了他对整个案子的认识,也明白了今天案情通报会后,他一直阴沉着脸,暗自佩服他的专职与正义。“那省厅专案组为何要这么快就下结论,让人感觉有和TM公司串通一气,息事宁人的意思。”
“这么明显的证据,这么简单的刑事逻辑,省厅应该很清楚。也许这里面还有什么更大的局。”郝俊东又是一口闷酒,心里装着一个连他自己也解不开的迷。
15场
两人都醉了,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林大义送郝俊东出门上班,路过隔壁房门,两人不约而同的看了看门口完好无损的封条,相视无语,下了楼梯。郝俊东正准备关车门开车上班。
“隔壁女孩是谁,我从来没见过,警方有她的资料吗?”林大义突然问道。
“丁小雅,23岁,去年大学毕业就到TM公司上班,档案显示,孤儿,其他没了。”郝俊东像背书一样,念完,看了看林大义,关上车门走了。
林大义有些失望,但他敢肯定,就凭他手上那个神秘手机,这个女孩也不可能这么简单。
林大义上楼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照顾孩子,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他所留恋的东西了。他想过要和郝俊东一起查案子,为妻子的死昭雪,但为了两个孩子,他妥协了,愿意拿着这笔不小的抚恤金,隐居深山,把两个孩子养大成人。
16场
林大义开车向出城的方向驶去,一肚子心酸。无意间,他隐约发现一辆白色本田轿车若即若离的跟着自己。防范的本能,让他开始警觉起来。为了保护和求证,他拨通了郝俊东的电话,按照郝俊东的安排,他没有直接上高速,而是在城里溜了个弯,开去了警局,那辆本田轿车在警局岔路口离开了。事实证明,的确有人在跟踪自己。
歹徒想要灭口?事态已经基本平息,歹徒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再次暴露自己。难道是TM公司?但高董事长已经承诺会给一笔抚恤金,以息事宁人,也没必要动手。林大义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和惊慌进了郝俊东的办公室。
办公室依然那么简洁,没有一样多余的东西。没等林大义开口,“我看见了,一辆白色的轿车。”郝俊东坐在椅子上淡定的说。
“现在我该怎么办?”林大义有些丧气。
“已在局中,唯有破局。”
“怎么破?案子是你们在查。我什么也做不了。”
“那就保护好自己,等。”
林大义知道郝俊东说的“等”,就是等待事态的继续发展,既然有人主动找自己,那就还会有进一步的变数。这时他开始意识到,逃避,自己想得太简单了,郝俊东说得对,已在局中,唯有破局才是唯一的出路。他坚定的站起来,整一整大衣,“谢谢队长!”说着准备出门。
“要想出局,先得入局,去吉林吧!这边有危险,吉林有TM公司最新的试验场,下一步肯定还会搞大规模试验,我在那边有朋友,可以帮助你进去,唯有弄清楚TM公司的内幕,才有机会破局。”郝俊东认真的说。
林大义愣住了,转身看着郝俊东,仿佛明白了里面的一切——郝俊东这么看重自己,原来还有这一目的。当然这不是为了私利,而是为了查案,挑选一个最为合适的人选。
郝俊东知道林大义能理解自己的用心,不会拒绝。站起来走到他跟前,亲切的说“接下来做好防护,我来安排,明天就走。”
“好!”林大义打心底还是有一种感激之情。转身出了警局。
郝俊东看着林大义离去,心里也不是滋味,他知道林大义在这里多待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但为了案子,尤其是已经开始露头的案子,他又不得不冒这个险——让林大义当一回诱饵。他立即安排两名得力干警隐秘跟踪和保护林大义。
17场
入夜,林大义把车开到自己楼下,谨慎的查看了四周,确定自己没有再被跟踪。然后下车,上楼,把房门锁死,静静的等待天明。
林大义静静的躺在床上,开始计划自己以后的路,把一切能想到的都想一遍,有点在部队时临战状态的感觉。他拿出妻子的照片,看着看着,微笑了,因为他的决定让他找到了对妻子的慰藉。
为了安全,他一直没有睡熟。凌晨两点左右,一直隐秘携带的那只诺基亚手机突然再次响起,他惊慌坐起,从包里翻出手机,还是那个北京的号码。
“你好!”林大义仓皇接起电话,还没有准备好要说些什么,心里忐忑。
“林大义先生,你好!你妻子的死,很遗憾!” 男中音,清晰,镇定,柔和,对方应该是一个慈祥的老者。
林大义很吃惊,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对方显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一直拿着这个手机。
“不用担心,我是丁小雅的父亲。”老人说话有些哽咽,但还是那么镇定。
“丁先生,丁小雅很年轻,也很可惜。我是当天晚上听到电话铃声,才过去找到手机的。”林大义也慢慢恢复了镇定。
“谢谢!你没把手机交给警方,很好,也算帮我们减少了很多麻烦。”
林大义有些不懂,没有回答。
“林大义先生,能帮我们,或者说是帮小雅办一件事情吗?”
林大义知道,电话响起就肯定有事发生,他没有立即答应,因为他清楚自己的处境。“丁先生,不好意思,我现在的处境很麻烦,也没有时间。”
“不会耽搁你太长时间。忘了告诉你,上午,我们派人想跟你接触,但被你拒绝了。”
林大义松了一口气,算是清楚了被跟踪的缘由,按老者现在的态度分析,应该不是有恶意。“你说,有什么能帮上的?”
“请林先生帮忙到楼下电表箱,找到小雅的电表,在电表下面有一个磁盘,然后明天和手机一起交给我们。因为小区的监控一直被警方监视,所以这件事请你帮忙最合适。”
“这不是什么难事。可以问一句,为什么要避开警方?”
“这个很难给你解释,但请你相信,你是站在正义一方在做事。”
“好!”林大义再没多问。
“谢谢,等你消息,这些事还麻烦你对任何人保密。”说完,对方挂断了电话。
现在去查电表,不是明智之举。林大义放下手机,安心的睡下。
18场
第二天一大早,林大义来到楼下,大大方方的搬弄着电表箱。果然有一个U盘在丁小雅的电表下面。他捏住U盘,关上电表箱,若无其事的上了楼。
他有些好奇磁盘里的内容,但没打算打开,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有加密。一边把弄着磁盘,一边拨通了丁先生的电话。
“怎么把东西交给你?”
“早上9点,在你楼下停车场出门靠右10米左右,那里是监控盲区,有一辆车牌京A 2519E的白色本田车,车窗半开,你过去把东西扔进车里。”
“行。”为了方便快捷,林大义把手机和磁盘用一个小盒子装上。趁着还有时间,准备下楼吃个早饭,然后交了东西,回来收拾几件衣服,就去找郝俊东,离开洛城。
下了楼,林大义在小区内转了一圈,四处看看,毕竟在这里生活也有十来年了,这一去,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天气阴冷,有雾,林大义带着口罩,裹紧了大衣,来到小区门口一家人很多的早餐店,坐在街边排队。大街上多数人都是和他一样的装扮,大衣、口罩,来去匆匆。
刚好坐定,就看见一辆白色轿车缓缓驶来,在停车场门口靠右停下来。他起身想过去,但是看着刚刚端上来的热腾腾的面条,还是决定先吃完再说,反正离约定的时间还早。
林大义吃着面条,远远的看着白色轿车的动静。车静静的停着,车窗半开,这时一名和林大义身高差不多的中年男人,带着口罩,从小区匆匆走出来,要赶去上班,路过白色小车旁边,仿佛被车里的人叫住了,在车边指手画脚的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辆摩托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突然,一声巨响,把周边窗户的玻璃全部震碎,一个巨大的火球把白色轿车和行人全部吞没。顿时,街上的行人争相逃窜。林大义被惊呆了,也明白了一切,他看了看燃烧的汽车,转头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两名一夜未眠的干警,也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惊了一跳,他们马上回过神来,驾车追了上去。上班早高峰,汽车毕竟没有摩托车来去自如,两条街道后,他们就被远远的甩在后面。出城,就没有了歹徒的踪迹。
林大义在奔逃中,第一个打来电话的是郝俊东,“你没事吧?”
“没事。”
“马上来警局,我安排人送你走。”
挂断电话,林大义又用那部诺基亚手机拨通了丁先生的电话。“你的人和车被炸了。”
老者沉默了片刻,“是我们低估了敌人的实力,你把东西收好,再联系,保重。”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言语中透着悲怆。
林大义直接去了警局。途中,他悄悄把诺基亚手机电池分离,重新用盒子包装起来,装进大衣最里面的口袋。
19场
郝俊东安排送林大义去了吉林。爆炸杀人案再次把洛城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而且矛头直指TM公司。这也不足为怪,因为两次暴力犯罪均发生在同一小区,而且时间相距不远。
高雪梅坐在办公室,脸色很是难堪。好不容易才平息事态,挽回局面,现在又将面对舆论的血雨腥风。但高雪梅毕竟是高雪梅,这次她决定选择静默,TM公司全力保障催化剂的研发进程。她坚信,只要试验成功,这个世界将会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一切舆论都将为自己喝彩。那时,谁还会关心车祸、杀人、爆炸这些只有警察才会去理的事。想着这些,她微微释怀一笑,起身去了实验室。
实验室李景森正带着新组建的研发团队,配置生产原液。这次的队员是他一个一个亲自选定的,工作氛围很融洽,高雪梅也很放心,她唯一担心的是原液生产进度,毕竟刘远的事还是个迷,必须抓紧时间抢在最前面,才能胜出。
李景森带着高雪梅查看原液配置进度,“这次实验进展顺利,估计一个月左右就可以完成原液配置,然后启动大规模试验。”
高雪梅很高兴,“这次只有请李组长亲自带队去试验场了。”
李景森默认的点点头。
高雪梅见李景森有些沉默,鼓励道:“你放心,这次我会全程陪同你们,尽公司全力保证大家的安全。”
这次李景森认可的一笑,仍然没有正面回答。
20场
如此猖獗的暴力犯罪也让洛城警方非常被动。为避免与省厅专案组冲突,洛城公安局决定成立由郝俊东牵头的专案组,全力侦破汽车爆炸案,在没得到省厅明确指示的情况下,独立办案,一查到底。郝俊东很兴奋,终于可以大干一场,以释心中的憋屈,但他始终还不明白,省厅究竟要以什么态度来面对TM公司。
郝俊东带着专案组,着手侦破汽车爆炸杀人案。根据车辆推测,会不会和跟踪林大义的歹徒是一伙儿?但为什么又会在林大义家门口被袭?郝俊东很是不解,也许林大义可以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但他不能再把林大义牵扯进来,因为对郝俊东来说,林大义有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调查TM公司。
为了掌握更多信息,郝俊东还是拨通了林大义的电话,“大义,你还记得跟踪你的车牌号码吗?”
林大义知道郝俊东在调查汽车爆炸案,但他又回想起自己与丁小雅父亲的约定,说多了,会不会惹出新的麻烦。他犹豫了一下,“白色本田车,车牌京A开头,后面没记住。”
根据证据相符性和爆炸发生的位置,郝俊东可以判断,这辆车就是当天跟踪林大义的车,而林大义被跟踪只有自己知道,现在把林大义扯进来没有任何必要。于是他叮嘱道:“这个案子越来越复杂,你已经被人盯上,要保护好自己,争取早日进入TM公司,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
“谢谢队长!”见郝俊东没有继续追问,林大义松了一口气。
案情调度会,郝俊东的通报很简单:“整个案子线索极其有限,从伤亡人员来看,死亡的路人为本地人,上班途中,基本可以判断属于误杀,车上两人焚毁严重,已无法辨认身份信息;从车辆信息分析,套牌,车架号被故意篡改,说明涉事人早有预谋;从周边调查来看,车辆处于监控盲区,周边群众无人注意,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作案人骑摩托车,作案后快速逃离,调阅全城监控,犯罪嫌疑人最终在出城国道消失。”
21场
林大义来到吉林,修整数日,在郝俊东朋友的帮助下,顺利进入TM公司试验基地,负责生产保卫。他利用职务之便,对试验基地进行了查看。整个基地位置很特殊,国境线上,图们江畔,背山面水,远离城镇,所有设施都是新建成使用,各种配套应有尽有,基地还专门建有船坞,顺江而下,进入日本海很方便。
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没人认识林大义,更没人愿意去打听一个工人的身世背景。反而因为他从小的林场生活经验,让他成为了公司的一把好手。这里没人提及催化剂的事,他们只知道有一个试验,因为种种原因推迟了。
林大义的生活渐渐稳定下来,他把所掌握的信息如实传递给郝俊东。但就他自己看来,这些信息并没有什么可用价值。现在唯一让他分心的,是丁先生拜托所取的磁盘,他知道,只要东西还在自己身上,他就脱离不了丁先生这个局。如果贸然启用这部手机,会不会又被定位跟踪?一想起汽车爆炸案,至今还让他不寒而栗,所以这次必须找到一个稳妥的办法,把东西交还给丁先生。
22场
郝俊东带着3男1女专案组,全城收集汽车爆炸案相关证据,也以此为契机,秘密调取车祸以及枪杀案相关证据资料。因为在郝俊东看来,这几起案子其实就是一起蓄意杀人案的延续,最大的嫌疑就在刘远身上,而刘远背后就是TM公司。
为了不与省厅专案组和TM公司正面接触,郝俊东组织队员一边大张旗鼓调取全城(包括高速公路)监控视频,一边秘密搜寻刘远下落,加班加点分析研判,以寻找蛛丝马迹,并希望以此为突破口,查找出一系列案件的动机和真凶。
调查进展并不顺利,监控视频除了歹徒骑摩托车逃逸外,其他数据没有太多价值,而刘远也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这让郝俊东自己也有些灰心丧气。
23场
好些天过去了,林大义仍然没有想出好的办法,他不敢贸然行事,他知道现在的科技,一不谨慎,自己就会完全暴露,等待自己的就只有被动,所以他每天几乎按照最原始的方法生活着——吃住全在基地,尽量不使用手机,不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个人信息。
转眼,已是开春天气,虽然东北还是冰天雪地,但图们江的冰雪已经开始融化。试验基地也开始忙碌起来,陆续进来好几批人,据说是公司总部派来参与试验的。林大义知道,郝俊东所说的大规模试验就要开始了。他还注意到,之前和他共事的几个工友已被纷纷辞退,唯有自己处事低调,情况熟悉,还暂时留在基地。他也逐渐意识到,危机正在悄然来袭,于是他抽空独自来到江边,拨通了郝俊东的电话,“试验马上就要开始了,从TM公司总部过来很多人,估计这边的人都会被清退。”
郝俊东沉思片刻,“应该是高雪梅安排的心腹,她这次如此重视试验安保,也充分说明上次车祸事件不是那么简单。你那边只有静观其变,实在不行,看大门,扫厕所都行,只要留在基地,就有机会。”
听了郝俊东的分析,林大义也觉得,这次肯定有大事发生,破局就在眼前。他挂断了电话,回到工作岗位,行事比以前更谨慎,更低调,更热情。
24场
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TM公司的原液配置接近尾声,李景森的团队开始为大规模试验做运行分析和风险评估。
高雪梅每天督促实验进度,时间是她现在最大的敌人。刘远事件让她如鲠在喉,几个矛头直指 TM公司的杀人案,让她越来越不相信这个团队是完全忠实于自己的,而她的强者逻辑,决不允许坐以待毙。安全保障,是她这次考虑的重点,除了调自己的亲信跟随一起去试验场外,她还不惜重金动用社会力量,一方面保护自己,一方面秘密调查刘远以及公司高管成员。
一天,韦先平敲门进了高雪梅办公室。“董事长,吉林那边,按照你的安排,已经过去两批次人员。所有准备工作基本就绪了。”
“吉林基地的组建一直是研发组在负责,你亲自去过没有?”
“没有,当时为了鼓励研发团队,这个项目一直交由李景森和刘远直接负责,公司高层都没有参与。”
听到刘远这个名字,高雪梅一愣,感觉危险系数陡然增加不少。她陷入了思考之中,目光有些茫然。
韦先平看出了高雪梅的心思,“这次试验我去吧,你还是坐镇总部好。”
韦先平是公司的创业元老之一,而且一直兢兢业业,让他去还是放心的,但高雪梅输不起,没有明确表态,“最近公司财务运行怎么样?” 她岔开了话题。
“受几次事件的负面影响,公司这个季度的财务数据可能会有所下滑,但期间国际粮油价格继续高涨,我们的进出口利润还不错。”
“那就好。” 高雪梅的心思早已不在买卖粮油那点收益上,而是想要通过催化剂研发,开启人类粮食供给的新变革。
25场
郝俊东和他的专案组仍然不辞辛苦的满城搜寻有价值的线索。他们从高速公路众多监控视频中发现,一辆本地牌照,黑色商务车在车祸发生路段,最后从远端监控中驶离,落后前车约3分钟。按推理,高速公路发生如此惨烈车祸,近端车辆不会再前行,远端车辆大多也会相继驶离,那么这辆车落后前车驶离时间达到3分钟就很值得怀疑。
郝俊东安排,立即查找这辆黑色商务车,想要从中扒开一条缝来。公安的手段,找到一辆车很容易,两名干警立即前往调查。
车主叫马志强,小名强子,肥胖,家住城郊农村,看样子游手好闲。他直言不讳的说当时自己就在现场,停下来想要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结果失事车辆燃起大火,没办法,然后走了。
两名干警面面相觑,因为车主的说法天衣无缝,又合情合理。只好把情况带回来向郝俊东汇报。
正是这天衣无缝的回答,让郝俊东更加觉得这本身就是一个阴谋。第一,车辆撞毁后一般不会很快燃烧;第二,热心市民亦或是吃瓜群众既然停下来,就不会很快离开。此人的回答顺畅、合理,而且极度平静,仿佛预先排练过一样。要知道,想在高速路上制造车祸,那就是关键时刻踩一脚刹车的事,郝俊东一帧一帧的在脑海里模拟车祸发生的场面。如果是故意制造车祸,那么肇事者下车查看结果,甚至用隐蔽手段点燃汽车,然后匆匆离去,那么在逻辑上和时间上就与之吻合。想到这里,郝俊东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安排秘密调查嫌疑车主,必要时动用一切手段,一定要在这个人身上撕开一个口子。
26场
原液配置终于完成,高雪梅立即敲定前往吉林试验基地的时间。她安排韦先平坐守公司总部,自己带着李景森前往基地,这次她要把每一个环节都抓在自己手上,不容有任何闪失。为了安全,她还专门雇佣了4名贴身保镖。
出发前夜,高雪梅接到一个匿名电话,是她雇佣的秘密调查人打来的。“我们通过网络监测手段,发现TM公司高管中有人通过邮件定期与外人联系,我们判断此信息有必要向你汇报。”
“谁?”
“韦先平,邮件高级加密,凭我们的手段,还无法破解。”说完,电话挂断了。按规矩,单线联系,高雪梅不能回电追问。
高雪梅放下电话,有些紧张。韦先平一直是公司最得力的高管,处事低调,为人和蔼,而且处处维护自己。他会和谁定期联系?又有什么目的?难道和刘远串通,想要借机另起炉灶?她没有了头绪,越想越怕。如果韦先平有问题,让他留在公司岂不很危险,李景森和研发组都不在,实验室有完整的研发数据;如果让他跟着去试验场,又会不会对自己有威胁。高雪梅很矛盾,一夜未眠。
第二天,高雪梅一到公司就宣布两件事:第一,让韦先平跟自己一起去吉林试验场;第二,研发组不在,严密封锁实验室,任何人不得进入。因为在高雪梅看来,带走韦先平比留下更稳妥,毕竟自己还带有其他人员,韦先平不敢轻易冒险。
公司对高董事长的临时决定很是不解,但还是抓紧落实,韦先平草草准备了一下,就跟高雪梅一起出发了。
一路上,高雪梅胸有惊雷,而面若平湖,时刻关注着韦先平的一举一动。
27场
TM公司高管离开洛城,感觉这座城市一下子平静了许多。只有郝俊东的专案组还在疲于奔波,为了加快破案,局里决定再增派人手,协助郝俊东。他们在马志强身上下了很多功夫,但始终没有明显进展,此人除了有些游手好闲之外,没有作奸犯科的迹象。同时,汽车爆炸案的调查也没什么突破,这让郝俊东压力很大,他常常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多年的刑警经验,让他认定,马志强这个人肯定有问题,但又找不出任何证据。他很是懊恼,随手拿起干警偷拍的马志强的照片,看了又看,然后又重重的扔进证据照片堆里,然后又抽出一张。突然,他像触电一样,顿了一下,立即又在照片堆里寻找,他迅速找到两张照片,整齐的排列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仔细的观察起来,然后往后一仰,躺在了椅背上,又陷入了沉思。
这时两名干警敲门进来给他汇报工作。还没等干警开口,他就示意让认真观察桌上的两张照片。原来他选出了马志强的背影照和汽车爆炸案嫌疑犯骑摩托车的背影照,两张照片颇有几分神似。从办案的角度来说,这还算不上有力的证据,顶多可以算猜测。
“队长,这里面有什么线索?”两名干警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没看明白。
“通知技术部门,马上把两张照片合成一张照片,然后通知专案组所有人,马上开会。”郝俊东安排道。他要在TM公司高管离开的平静期,制造一种空气,让全城再次沸腾起来,这次的主动权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TM公司,而是自己。
会上,郝俊东用技术手段演示了两张照片合成的效果。胸有成竹的说:“同志们,从明天起,大家拿着这张合成照片,到全城所有的酒吧、会所、KTV等娱乐场所,大张旗鼓的展开调查,我们要来一个敲山震虎。”所有人顿时明白了队长的想法。明面里是“敲山”,但“震虎”还得暗地里进行,郝俊东派出专人,暗中盯死马志强。
第二天就在全城掀起了为查一个背影人物为焦点的公安大排查行动,全城皆知。这一招果然奏效,就在专案组大规模行动开展的第三天,马志强的行为明显收敛起来,那辆黑色商务车被弃在车库里,一直没有开动过。
马志强的行为,证明了郝俊东的判断,也让专案组看到了破案的希望。他们立即对马志强采取更严密、更技术的监控。
28场
马志强在家闷了几天,见警察的排查行动已经收尾,便悄悄买了去西藏的车票,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而这一切早已在警方的监控之中。马志强要跑的信息,让专案组有些困惑,是立即收网还是放长线钓大鱼,郝俊东还没有主意。立即收网,如果马志强打死不招,警方现有的证据还无法惩治他,反而打草惊蛇。放长线,又怕走失了马志强,断了这条唯一的线索。而且郝俊东更担心的是——马志强只是一颗棋子,背后主谋杀人灭口。因为一系列案件之后,郝俊东隐约觉得,自己这次面对的是一个高智商、有背景、有组织的犯罪团伙,其思路清楚、目标明确、手段凶狠,与之前的刑事犯罪完全不是一个等级。面对这样的敌人,是否要棋行险招,他还有些犹豫。
既然马志强已经暴露,何不再给他加点料,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郝俊东的心头。要知道,只有比对手更狡猾才能战胜敌人。他立即挑选2名面孔生疏的干警,假扮杀手,决定给马志强及其团伙上演一出“请君入瓮”的好戏。
半夜,“杀手”悄悄摸进马志强的院子,对着房门锁就是一枪,另一名“杀手”在院子里对着旁边窗户连开几枪,玻璃碎了一地,枪声刺破午夜的宁静,格外响亮。黑暗中,马志强看见两名“杀手”的身影冲了进来,仓惶跳窗而出,直接窜进了郊外的田野,才摆脱“杀手”的追踪。但他不知道,周围的每一个角落,都有民警在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警方的掌握之中。天明,马志强没有回家,鬼鬼祟祟的来到火车站,准备逃跑。这时,几名干警一拥而上,以枪击案为由,对其进行逮捕。
29场
高雪梅的队伍来到吉林试验基地。一下车,她就谨慎的观察了四周,这里风景优美,但位置偏僻,总让人疑心重重。李景森比高雪梅先一车到达,立马迎了过来,见高雪梅没有评价这个基地,反而一脸严肃,立即边走边向两位高管解释,“当初选择这里建基地,看重的就是这里的林场资源,试验完成后,这里就可以直接改建成我们的生产基地,背后的森林就是以后世界人民吃不完的粮食。而且这里水路运输便利,出海很方便。”
听完这个解释,高雪梅稍稍宽慰了一些,不再那么紧张。身边的韦先平开始和李景森攀谈起基地建设来,毕竟是公司的大笔投入,一个是主管,一个是项目负责人,有很多可以交流的。高雪梅对他们的交谈没有兴趣,居高临下的看了看图们江的景致,转身向试验场走去,一行人也赶紧跟了进来。
林大义和工人们正在为试验做最后的准备,原料入炉,加热装置检修等等。看见领导来视察,在工头的招呼下,放下手中的活计,站成一排,等待检阅。
高雪梅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是和他们一一握手,点头示意“辛苦”。林大义凭着自己的努力没有被辞退,反而晋升为安全负责人,有陪同领导检视的权利。当他第二次近距离观察这个女人时,发现她已经没有了昔日的高傲和自信,眼神里多了几分猜疑和落寞。
试验开机时间定为第二天早上,车马劳顿的公司高管和研发组成员先行休息。基地住宿区设置在位置最高处,条件齐备,还建有观景平台,从这里可以俯视整个基地,一览蜿蜒曲折的图们江;也可以远眺群山,尽享落日森林的奇妙美景。
黄昏,因为心里装着事,高雪梅不愿与其他人交流,独自一人站在栏杆边上,感受着东北初春森林的凉风,她带来的保镖离得远远的站着。还是有点寒冷,她裹了裹身上的大衣,仍然默默的望着远方。
30场
洛城再次发生枪击案,而且有人被捕的消息瞬间被传得漫天飞扬,远在吉林的TM公司团队也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高雪梅的心态从猜疑,开始变得焦虑,因为她知道,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暴力事件,都是围绕公司催化剂实验成功而来,她不知道身边还有多少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看着这项成果,现在,她把自己几乎所有的力量都安排在吉林试验基地,总部怎么办?实验室怎么办?这次枪击事件又是针对谁?已经把刘远和韦先平打上了敌人的烙印,那自己又该去相信谁?依靠谁?她没有了头绪,脸色有些苍白,一种莫名的空虚让她内心充满了恐惧。枪击案,一时也成为了试验基地最重要的谈资,但韦先平还是那样平静,只是言语明显少了很多。
夜深,林大义正准备入睡,郝俊东打来了电话,“你那边情况怎样?”
“明天开机试验,其他一切正常。听说你们抓到一名重犯?”
“对,还在审讯,这个人可能和车祸案有关,一旦审讯有进展,TM公司的谜底就将会被揭晓。所以我推测,你那边最近也会有动静。”
“这边全是TM公司的人,高雪梅还专门雇有保镖,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别忘了你那里地处边境,周边环境怎样,谁也说不清,再说,上次的“沙漠之鹰”,我们就怀疑有人和境外势力勾结。”
突然,林大义好像想起了什么,“你还别说,我听说这个基地的建设负责人就是刘远,最近有他的下落吗?”
郝俊东心头一震,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还没有查到,高雪梅也在雇人追查刘远,说明她也知道刘远没死,而且这也是为何她这次高度重视安保的原因。所以你要时刻注意周边环境变化,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31场
春日,图们江的冰雪已经全部融化,春汛涨到了河堤,峡谷里升起浓浓的晨雾。林大义起了大早,沿着基地外围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只看见高雪梅穿一件中长羽绒服也早早站在观景台上,感受着森林的晨曦。
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加注催化剂,正式启动试验。为此,公司计划举行一个董事长点火仪式。高雪梅虽然仍显焦虑,但毕竟这是自己挽回局面的大好机会,她还是打起万分精神,带领公司一班人,自信满满的走进了试验场。
高雪梅站中间,韦先平、李景森分别站左右两边。后面,TM公司总部派来的员工整齐的站成几排,最后是高雪梅的保镖。林大义还没有资格站入队伍,但因工作职责需要,可以紧紧跟在队伍周边。
催化剂加注由李景森研发团队派人操作。众人站定,只见一人爬上高高的操控台,把原液瓶固定在加注机上。所有人仰视着这一幕,目光都集中在加注机上,大多数人还是第一次目睹这项所谓的世界领先科技。当这人从操控台下来,站入队伍中时,林大义才发现李景森及其团队都是统一着装——白色大褂。虽然这符合科研人员的身份,但在隆重的仪式现场却又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别扭。他们是想暗示什么?还是想区分什么?林大义有些想不明白,但还是谨慎的往角落里挪了挪自己的位置。
整个试验点火装置只需轻轻按动电钮开关即可。只见高雪梅面带微笑走上前去,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电箱,很稳重的展示给大家,这时全场寂静。正当她准备按动电钮时,突然“砰,嗖。。。”的一声奇怪声响打破了现场的寂静。
全场只有林大义顿时慌了,野战军出生的他,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RPG火箭弹。但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映,火箭弹已经击中试验场后方的锅炉,一声巨响把锅炉炸得支离破碎,原料木削带着火光四处飞溅,顿时试验场燃起了大火,浓烟弥漫。爆炸的气浪把高雪梅和前排高管全部掀倒在地,后面的工人惊慌失措,四散逃窜,谁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几秒钟,一连串步枪的声音从试验场外传来,几名工人应声倒地,开始回过神的保镖见状立即开枪还击,交火现场一片混乱。
林大义在角落里看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切,也有些手足无措,但毕竟是老兵,对枪林弹雨还不至于惧怕。看见高雪梅趴在试验场的中央,无助的想要挣扎站起来,她的保镖又被外面步枪的强大火力压得头也不敢抬。他没顾忌太多,躬身快步冲到她身边,挽起她的手臂,想要避到角落里去。这时,又是“砰,嗖。。。”的一声,林大义条件反射的一把抱住高雪梅,把她死死的护在身下,“嘭”的一声巨响,火箭弹击中了他们身后的控制台,钢架摇摇欲坠。爆炸后,林大义敏捷起身,拉起高雪梅,闪躲到锅炉残骸后面,紧接着又是一串子弹击中锅炉的声响。
林大义又回到了熟悉的战场。他谨慎的探头观察外面的情况,一群歹徒手持长枪在外围向试验场迂回,被保镖用手枪暂时压制,没有直接冲进来,但火力和人数上的差距,让保镖绝不是武装歹徒的对手,而且两名保镖已经中枪倒下。这时,林大义看见韦先平也匍匐着四下找掩体躲避,连忙大喊,“韦总,这边。”
韦先平听见有人招呼,连爬带滚的冲了过来,三人蜷躲在破锅炉后面。林大义很清醒,保镖不可能挡住歹徒的进攻,必须马上撤离。他熟悉这里的环境,在枪声暂缓的空隙,就着浓烟,带着两人冲过背后的火堆,从后门逃向了住宿区。
住宿区有一小门,直接通向背后的原始森林,只因很少开放,早已荆棘丛生。林大义三人在一个小房间内暂时躲避,高雪梅和韦先平早已气喘吁吁,狼狈不堪,只有林大义每个房间进进出出,找寻防身工具,这里什么也没有,只在茶水间找到一把削水果用的小匕首。时间紧迫,必须马上从小门逃出去。三人刚刚走出住宿区,准备逃往森林,就被一梭子子弹压了回来,原来已经有几名歹徒向住宿区包抄了过来,他们只好再回房间躲避。
林大义手上没有枪,近战是唯一的优势。他熟练的关上门窗,拉上窗帘,制造出一个相对黑暗的环境,安排两人在房间的侧角黑暗处躲好,然后在门背后叠起两个床头柜,自己拿着匕首蹲在上面等待时机。
果然,几分钟后,一名歹徒踹门而入,对着房间远角就是一顿乱扫射,枪声稍停,林大义从门后高处一跃而下,抱住歹徒脖子就是一刀,鲜血直喷,当即毙命。吓得高雪梅全身瘫软,瑟瑟发抖。
林大义夺过枪,收起歹徒身上的弹夹、匕首等,开始反击。过硬的军事素质,让林大义面对歹徒游刃有余,他一个突闪,两枪单发点射,直中眉心,毙命两名歹徒,其余歹徒慌忙逃窜,只敢躲在角落里开枪乱扫,不敢碰面。见状,林大义让韦先平搀着高雪梅立即冲出住宿区,自己火力断后。
三人快速来到小门边,无奈小门紧锁,秃手根本无法打开。情急之下,林大义只好放弃火力压制,挤上前来,对着门锁就是一枪,然后大力推开已被荆棘缠住的小铁门。
正在这时,突然听见韦先平大喊一声“小心!”,然后一把把高雪梅推倒在门外。当高雪梅反身回看时,韦先平已经胸部中枪,仰面倒向了荆棘丛中。高雪梅是惊又怕,顿时失了神智,好在林大义还十分清醒,顾不得韦先平,快速关上铁门,一把抓起高雪梅,扛在肩上,向密林中一口气跑出100多米远,跳进一个土坑,放下高雪梅,迅速转身举枪寻找目标进行还击。
后面的歹徒也十分谨慎,踹开铁门后并没有立即冲出来,而是停顿后探头观察。谁知,这早已被战斗经验丰富的林大义猜中,他并没有慌张开枪,而是等歹徒探头,再是一枪爆头,吓得里面的歹徒对着铁门疯狂射击。
林大义知道里面的歹徒暂时不敢冲出来,回头看了看高雪梅。她已经回过神来,正趴在自己脚边,躲藏得挺好,只是从未经历过战斗杀人,吓得全身还在不停的颤抖。林大义举着枪,往后退步走,拉了一把高雪梅,示意马上离开。
两人向森林深处跑去。林大义再回头,见数名歹徒才敢从铁门处冲出来,没人,放了几枪冷枪。
32场
融雪后的森林湿滑,泥泞。两人相互搀扶,艰难的向密林深处逃盾,没有交流,林大义时不时蹲下查看是否有歹徒追来。也不知道逃了多久,林大义有些坚持不住了,高雪梅早已严重体力透支,但为了生存,她还在咬牙坚持着。林大义打量一番这位平时娇奢惯了的女人,居然有如此毅力,不免心生几分钦佩之意。
这时,一声若隐若现的警笛从身后传来,直接击垮了高雪梅的心理防线,她顺势往树上一靠,停了下来,有气无力的说:“我们回去吧!”林大义没有回答,他先让高雪梅就地休息,自己坚持着四处查看地形。原来,他们不远处就是图们江的峡谷地带,警笛是顺着河谷传过来的。奔逃中,他俩的手机早就丢失,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林大义走出一片树林,抬头看看天空的太阳,按他的经验,应该已经过了正午时分,而他清楚的记得,点火仪式是安排在上午10点,这样算来,他们已经在森林中穿行至少2个多小时。于是,他也决定停下来,弄弄清楚再说,能在天黑前返回基地最好。因为他知道,这个时节,在森林中过夜,是十分危险的,有被冻死的可能。
为了谨慎,林大义脱下外套,用几根树枝支撑起来,靠在一根大树旁,故意露出半个肩,然后要高雪梅移动到对面小岗的树林中休息。高雪梅觉得林大义似乎有些谨慎过头了,带点嘲笑的说:“警察都来了,没必要吧!”林大义还是坚持自己,拉着高雪梅到密林中躲好,才放心的坐下休息。习惯的用袖子擦擦枪。
半天下来,林大义和高雪梅又惊又累,合衣就着大树昏睡过去。不知何时,“砰”的一声,把他们惊起。林大义快速端枪瞄准过去,只见四个身影从左右两边向自己设置的陷阱方向包抄过来,后面还有一人端枪远远的瞄着。果然有人追踪,而且是五人小组,能这么快就找到自己,说明对方也是丛林老手,好在自己预防在先。
两人一起逃,肯定迟早被歹徒追上。林大义不敢怠慢,让高雪梅顺着河往上游走,自己拖住歹徒。高雪梅看着面前这个勇武却又不认识的男人,有些不舍。林大义示意让她马上走,不要离开河边太远,自己就能跟上来,高雪梅这才走开。
33场
见高雪梅已经走远,两边的敌人也已经包抄到陷阱下方。林大义举起枪,瞄准远方端枪的歹徒,目测距离超过了1000米,心里有些没底,但如果不干掉对方,那么自己一开枪就会暴露,会成为靶子。林大义定了定神,“砰”一枪,又是眉心,林大义见狙击成功,马上调转枪口对着其中一名近处包抄的歹徒又是一枪,正中前胸,其余歹徒立即向林大义开枪方向扫射,并闪躲向大树背后。
还剩三名歹徒,估计暂时不敢大摇大摆的追踪。林大义收起枪,立即向河上游转移。没走几分钟,就看见高雪梅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慌慌张张的看着自己的方向。“你怎么才跑到这里?”林大义不解的问。
“我担心。。。”高雪梅有些吞吞吐吐,“我害怕,不敢走了。”
林大义一把拉过,“快走!”
两人再次向森林深处走去。至少还有三名追踪歹徒,他们不能往回走,唯有穿过这片森林,回到社会人群中去,才能脱险。走走停停,转眼森林里开始暗淡下来,林大义估计已是下午4、5点,看来晚上只有在森林里过夜了。
他们一直沿河行进。为了躲避追踪,林大义决定离开河边寻找宿营地,于是他们远离河岸又走了半个多小时,直到森林里已经入夜,才在一处石崖下停下来,准备过夜。林大义凭着经验,在沿途做上标记,以便天明可以查看是否有人经过。
34场
森林里又冷又湿,树上还不时滴落冰凉的水珠。起初还不觉得,等停下来,林大义才发现,没有外套,空气冰冷刺骨。只有高雪梅穿着羽绒外套,还能勉强凑活。他们不敢生火,只能直直的靠着崖壁,等待天明。
夜很长,森林里寂静得可怕,连远处水珠滴落地面的声音都可以清晰的听见。当然,也能判断,已经没人追来。他们又累、又冷、又饿,只是稍稍休息恢复了一点体力,却怎么也睡不着。
“你为什么要救我?”寂寥中,高雪梅轻声的发问道。这是他们今天第一次正式对话,没有嘘寒问暖,也没有客套感激,而是直奔主题。
“我只认识你和韦总。”
“你是我们公司的员工?”
“不算是。”
“那你是不是也为了催化剂而来?”高雪梅很是吃惊,开始有些激动。
“不是。”
林大义简单明了,惜字如金的回答,让高雪梅更是莫名其妙。
高雪梅沉默了,一时不知如何发问。
林大义见高雪梅有些懊恼。主动说道:“洛城凶杀案,把我牵扯了进来,只有警方破了案,我才能出局。”
“你是丁小雅的邻居?你妻子就是那个无辜的受害者?”高雪梅似有所悟。
“对。案发后还有人想要杀我,所以洛城警方就安排我来了这边,一方面保护我,一方面帮助破案。”
又是一阵沉默。“看来,你们都是针对我。”说完,高雪梅突然感到很无辜、很委屈,呜呜的哭了起来。
见高雪梅很伤心,林大义主动的靠近了身,“没有要针对你的意思。我还记得上次你说给无辜受害者家属也有抚恤补偿,让我很感动,也记住了你和韦总。”
无言,高雪梅还是哭。
“我相信你不会杀人,这几起事件都跟你无关。”林大义很坚定的继续说,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猜透了高雪梅的心思。说完他把后背紧紧的贴在石壁上。
高雪梅沉默了很久,渐渐止住了哭泣。一阵清脆的拉链声和莎莎的羽绒服声打破了沉寂。“把这个穿上吧!”
“不行,你会冻僵的!我没事,冷了起来活动活动就行。”说着把羽绒服塞了回去,林大义直率的性格让高雪梅很无奈。她抓起羽绒服披在了林大义身上,然后一个起身,坐在林大义怀里,拉起林大义的手抱住自己,“这样不就行了!”
林大义快要冻僵的身体,突然抱住一个温暖、绵软还散发着女人香味的高贵肉体,顿时紧张失措,很是尴尬。虽然男女那点事儿他并不陌生,但理智告诉他,自己和高雪梅还差着等级呢。他想要推开,却被高雪梅紧紧按住,“你冻死了,我也出不去这森林。”听了高雪梅这简短有力的话语,林大义不再顾虑太多,紧紧的抱住高雪梅,斜躺在石壁上睡着了。
高雪梅虽然有过恋爱的经历,但从没有被男人如此保护过,如此紧拥过。从商以后10来年,她只有事业,不再接受男人的感情,以致让她几乎忘却了什么是爱。这时,在这个又冷又湿的破石崖下面,又累又饿的她,却感受到一股发至内心的温暖正传遍全身。她从今天林大义搀起自己那一刻开始,捋了一遍,然后紧靠着身边这个男人,也甜甜的睡去。
35场
清晨的冷雾把高雪梅冻醒,一脸疲倦的她发现自己还被林大义紧紧的搂着,有些透不过气,于是她轻轻的扭动了一下身体,想要宽松些。突然,她发现后面有一根硬东西顶着自己,然后一惊,尴尬得脸刷的一下红了。林大义也被这一惊吵醒,瞬间发现问题所在,也尴尬的跳了起来,把羽绒服披在高雪梅肩上,跑开几步远,转过树背后收拾残局。
都是成年人,高雪梅也为自己还会脸红而羞涩。“好饿!”她向着树背后的林大义温柔的说道。
“嗯,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我去找点吃的。”林大义从小生活在林场,在部队又有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很快,他抱着一堆坚果,宿根,还有枯木回来了。高雪梅吃着坚果和多汁的宿根,林大义却掰开枯木,寻找里面的虫蛹吃,看得高雪梅直作呕。
吃完一顿别样的早餐,他们继续赶路。林大义仔细查看自己所做的标记,判断没有人经过,稍稍放了心。
36场
山路越来越陡峭,河道越来越窄。林大义知道,再前行,只会越来越艰难,于是他背起高雪梅从浅处渡河,河水冰冷刺骨,为了减少痕迹,他特意在河道中走了很长一段,选择一处卵石滩上岸。
高雪梅趴在林大义背上,此刻她不再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大公司董事长,也不愿去想昨天的暴乱让她损失了什么,只在静静的感受一个男人的关心、保护,心里暖暖的,时不时搂紧他的脖子。
一路上开始有了交流,也时不时找些坚果吃,时间过得很快,转眼过了中午。他们爬上一个小山岗,远远的望见一座小镇,很是欣慰。林大义目测,天黑前能到,终于不用再露宿森林,于是有意无意中加快了脚步。
37场
森林中的小镇只有一条街,少人,两旁零星散落着几处必要的功能性建筑。快要到镇口,林大义藏好枪,扶着高雪梅,一身狼狈的穿过街道,向当地派出所走去。这个时节进山,满身泥泞很平常,所以也没有引起人们太多注意。
短短的几步路,高雪梅走得很慢、很沉重,因为她知道,马上又要回到那个让她焦虑不安,时刻充满恐惧的世界中去,她还不得不去面对昨天发生的一切。
“别怕,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相信你。”林大义走在前面,边走边抖裤腿上的泥,头也没回随口说道。
高雪梅愣住了,站在原地不动,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林大义,一副很是吃惊的样子。说这个人愚笨,他确实言语很少,说不出什么高大上的道理来,就连照顾女人也是笨手笨脚。说他大智,往往在关键时刻能一言说中你的心思。
来到派出所,俩人把情况如实的述说给民警。两名负责记录的年轻民警认为,关系昨天的特大案件,须立即上报。在上级指示下,林大义和高雪梅被连夜送往上级公安机关接受调查。
38场
在核实高雪梅的准确身份后,地方公安部门向她通报了试验场遇袭的基本情况——试验设备几乎全部被炸毁,TM公司死亡8人,受伤23人,目前公司全部人员已撤离现场,部分人员已安排返回洛城。武装歹徒系境外某团伙组织,袭击试验场原因不明,袭击后全部撤离,没有留下一名伤、亡者。
高雪梅静静的听着通报,对员工的死伤有些感伤,但最近身边发生太多暴力事件,以及自己的生死考验,让她对这种通报没有了新奇。“下一步怎么处理?”她冷冷的问道。
“我们已经和你们省公安厅组成了联合专案组,负责调查这个案子,希望你能够配合。”一名警官说道。
“好!那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你可以,你朋友不行,他还涉嫌私藏枪支,需要进一步调查清楚。”
高雪梅刚想辩解,警官继续说:“韦先平先生笔录上说,你朋友手持冲锋枪和你逃进了森林,但你们投案的时候民警并没有发现你们有枪。我们国家持枪相关法律你应该懂!所以他得留下,协助调查。”
“夺枪是为了自保!”高雪梅急了,“是不是把枪找到就没事了?还有,韦先平在哪儿?”
“韦先平先生虽然受重伤,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按照他自己的意愿,已经启程回洛城了。至于枪支,主要看有没有私藏枪支的动机,得调查清楚。”
“林大义没有犯罪,你们必须放他走!”高雪梅向警官吼道,她又回到那个盛气凌人的董事长角色。说完,愤怒起身走了出去。
林大义被安排在隔壁审讯室做笔录,见高雪梅怒气冲冲的推门进来,急忙起身安抚,两名警察也站起身。
“我们走。”高雪梅拉着林大义就要往外走,却被赶来的警察拦住了,双方僵持不下,其他值班民警也纷纷聚拢过来,高雪梅分寸不让,场面有些紧张。林大义知道高雪梅为什么生气,也知道她的地位和性格,怕惹出事来。为了稳住局面,情急之下,林大义一把抱住高雪梅,拉在自己身后,给警官解释说:“我不是罪犯,之所以把枪藏起来,是为了不引起镇上人们的恐慌,明天就带你们去取回。”
警官见林大义主动解释,相信局面已经得到控制,招呼大家都散了。面对林大义认真的说:“你为什么来吉林?不是TM公司员工,为什么又会在试验基地?这些情况你都要能解释清楚。”
这一问,让林大义着实有些懵。来吉林,是郝俊东安排的,进TM公司,是郝俊东朋友走的后门,这里面有很多东西本来就不好说清楚,让郝俊东帮忙解释清楚,又会不会让他难堪。这时谁能证明自己,谁能帮自己,林大义没有了办法,他隐隐约约想到一个人——丁先生。毕竟,如果自己被捕,身上的磁盘怎么办,得给丁先生有个交代。
高雪梅还在生闷气,指不定什么时候还得爆发。没有其他办法,林大义摸一摸自己内衣口袋,磁盘还在,但诺基亚手机已经丢失,只好说:“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
警官没有阻难,示意身边一名民警带他去办公室打座机。林大义拨通了丁先生的电话,小声说:“对不起,丁先生,这么晚打扰你!”
“不客气。”丁先生的声音还是那么沉稳、和气。
“丁先生,我在吉林遇到点问题,被警察扣留了,你要的磁盘我还带着,但手机在逃跑中丢失了,东西怎么交给你?还是交给这边的警察?”
“昨天暴恐事件你在现场?”
“嗯,我夺了歹徒的枪,和高董事长逃了出来,最后出森林时把枪藏了起来,现在警方要追究我私藏枪支的责任,扣留我。”
电话里沉静了一会儿,接着一阵爽朗的笑声,“这事儿好办,磁盘你先拿着,等你把事情办完了再交给我。”说完丁先生挂断了电话。
林大义没有弄懂丁先生的意思,满心疑惑,被带回了审讯室。坐在高雪梅身边,没有吱声,不知道该报喜还是报忧。
几分钟后,警官被通知有电话,出去了。
不多时,警官带着几名记录人员回来了。“你们在这份文件上签个字,明天带我们去把枪找回来,就可以走了。”
林大义没弄懂怎么回事,高雪梅更是懵圈,望着他,只觉得这个人越来越神奇。
39场
第二天,配合警察取了枪,两人乘高铁赶回洛城。高铁上人不多,两人对面而坐,林大义浑身不自在,因为高雪梅一直面露微笑,用手支撑着脑袋,静静的看着自己。期间他做了几个小动作,想要引开高雪梅的目光,但高雪梅只是略略的看看窗外,又盯着自己,并不言语,看得他直发毛。好在,不久,高雪梅累了,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多几小时,到了洛城,高雪梅和林大义一前一后下了车。出了站台,远远的就望见TM公司好几名高管举着牌子迎接高雪梅。她对着牌子直接走了过去,在众人的簇拥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大义呆呆的看着高雪梅离去,心里五味杂陈,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出来车站,林大义没想到郝俊东在等着自己。“刚才看见高雪梅过去了,你们不是一起回来的吗?”
“嗯,董事长有事先走了。”林大义不愿再提起高雪梅。
郝俊东笑了笑,也没再问,开车载着林大义回了警局。一路上,林大义把自己所掌握的有关基地建设、管理、遇袭当天相关情况,做了详细描述,郝俊东认真默记于心。
“现在你有什么打算?”郝俊东问道。
“回老家带孩子吧!”
“案子还没破,你不担心会有其他危险?”
林大义清楚的知道,汽车爆炸案针对的是丁先生的人,现在丁先生已经不急于找回他的东西;吉林试验场袭击案针对的是以高雪梅为首的TM公司。自己只是个局外人,没有必要再参与其中。“没事,我应付得了,等破了案,你们通知我就行。对了,有机会帮我给高雪梅说一声,从歹徒深入丛林追击来看,吉林试验场遇袭很可能就是针对她,让她注意个人安全。”
郝俊东点点头,看着林大义乘车离开,觉得是时候拜访一下这位女强人了。
40场
高雪梅回到洛城,没有立即回公司,而是直接去医院看望韦先平。
到了病房,高雪梅让所有人在外等待,独自坐在病床边和韦先平说话。韦先平胸部中枪,带着氧气罩,语气很轻微。
“董事长,这点伤不碍事,有些事我要向你汇报。”
“韦总,谢谢你救了我,好好养伤,别的事以后再说。”高雪梅有些用情,眼眶湿润了。
“公司内部有问题,你要注意安全。”
高雪梅有些意外,韦先平会对自己说这些,但也不吃惊,毕竟都经历过试验场事件,猜疑是肯定的。她没有回话。
“董事长,让警方调查一下公司吧,相信国家。”
一句“相信国家”,让高雪梅隐约意识到很多东西。过去,她太看重利益,太相信权力,但这些并没能让她掌控一切,在生与死的面前,她仍然那么渺小。高雪梅擦干眼泪,叮嘱韦先平照顾好自己,坚强的走了出去。
在洛城,她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女强人,一人扛起了公司的烂摊子。
41场
几起事件联合发酵,高雪梅几乎把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应付警察调查和员工安抚上,无暇再去考虑催化剂实验的问题,她只知道李景森和他的团队平安归来。这次,她没有要立即重启实验的意思,而是一有空闲,就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一天,电话响起,前台通报:“董事长,公安局郝俊东来访。”高雪梅记起林大义提过,郝俊东对洛城的几起案子很有见解,“请他进来。”
郝俊东被引导至高雪梅办公室,“高董事长,冒昧来访,请见谅!”
“请坐。郝队长!”
“知道董事长很忙,开门见山,两件事。”郝俊东故作谦虚。
“请讲!”
“第一件事,林大义让我提醒你,吉林试验场遇袭击,目标可能就是你,你要注意防范。”
高雪梅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对这种无根无据的提醒一般不很在意,但一听是林大义传话,便有些肃然起敬。
“第二件事,最近我们负责调查汽车爆炸案,掌握了一些线索,部分涉及到贵公司,希望能到贵公司了解一些情况。”
高雪梅知道,郝俊东如此谦逊,是因为涉及TM公司的案子,一直由省厅专案组负责调查,地方公安部门无权参与。省厅专案组之前又是按自己的意思在查办案子,虽然明显有失客观,但又不能承认,否则干扰办案,扭曲事实的责任谁也担当不起。现在郝俊东主动来访,自己身边又无人可用,何不让他来帮助自己,调查一下公司内部情况。
高雪梅站起来,大大方方的说:“听林大义说,郝队长对查这几起案子很有见解,我马上安排,以后TM公司的所有资料都可以供郝队长随便调取。”
见高雪梅如此坦诚,郝俊东开始相信林大义的判断——高雪梅在这几起案子中是清白的。
郝俊东走后,高雪梅来到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静静的看着这个忙乱的城市。这些天来,她第一次听到林大义的名字,脸上露出久违的微笑。
42场
得到高雪梅的允许,郝俊东的团队大量调取TM公司相关资料,包括实验室的监控数据,因为据郝俊东判断,首批实验人员相继死亡,尤其是丁小雅直接被杀,肯定跟实验室内部有关。他们把主要方向放在刘远身上。如果刘远有想要把催化剂原液占为己有的目的,那么杀掉团队所有成员就能让他身价倍增,而且勾结境外势力,毁掉试验场,为自己分析、复制催化剂赢得时间也就有了理由。
这一推理很有说服力,专案组成员很兴奋的几乎一帧一帧的观看了所有关于刘远的监控资料,但遗憾的是,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线索。刘远最后一次出现在视频里,是出发前半小时,他接着电话走出实验室,而实验室以外的监控数据只能保存90天,因时间过长,已经被覆盖。
郝俊东很失望,一直认为可以从TM公司找到自己想要的线索,但现在得到所有的资料,自己又无从下手。是自己一开始就错了,还是自己太弱,敌人太强,根本战胜不了。灰心丧气的他,无奈之下暂停了专案组所有工作,决定外出走走。
43场
林大义回到林场老家,看着孩子们在林间空地快乐的玩耍,心里有几分快慰。虽然粮食短缺已经危及到他们这种山林小镇,但凭着老人勤劳的双手,果腹还是没有问题。
夜间,清凉的山风拂动着阁楼的窗帘,孩子们都睡了。林大义静静的躺在床上,眼前不自觉的浮现起高雪梅的身影,她娇奢却又坚毅,高贵却又柔美,但想到最后头也不回的离去,还是让他嘎然一笑,翻身睡去。
林大义决定不再远行,要用农耕与山林养活老小。于是他开垦荒地,修善阁楼,带着孩子们采集、渔猎。
44场
时间一天天过去,洛城又逐渐恢复了平静。韦先平的伤渐渐好起来。高雪梅一人带着鲜花来看韦先平,没有了催化剂的烦恼,她显得平和了很多。“韦大哥,谢谢你。”
韦先平第一次听见高雪梅叫自己大哥,有些惊讶,但没有表现出来。他知道高雪梅经历了最近的挫折,心理肯定有不小的变化。“董事长,你客气了!”
“要你去吉林试验场,是我临时决定的,还差点。。。”
“没事,都过去了。”韦先平很欣慰。
“韦大哥,能问你个问题吗?”
“董事长,有事你说!”
“上次你说‘要相信国家’是什么意思?”
韦先平微笑着看着高雪梅,“董事长,经历了这么多,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困惑。”韦先平停顿了一下,想了想,“这么给你说吧,国家从来不会把粮食问题交由个人来管理!”
高雪梅顿时明白了,抿着嘴,逐渐露出了放心的微笑。韦先平见惯了平日高傲的高雪梅,今天看见她如此矜持,有种奇怪的预感,他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关切的看着她。
44场
高雪梅离开医院,没有回公司,而是直接去了警局。这时,郝俊东已经休假归来,正在重新整理案子的思路。见高雪梅走进了办公室,略显惊讶。“高董事长,请坐!”
“郝队长,我来自首。”高雪梅神态平静,言语坚定。经历了这么多,尤其是经历过生死考验,她不愿再扛下去了。她是一个女人,想要去找回一些曾经丢失的,属于女人的东西。
郝俊东愣住了,看了看镇定的高雪梅,立即安排两名干警做好笔录。
高雪梅把向省厅专案组行贿50万,让省专案组掩盖车祸真相的犯罪事实如实报告洛城警方。
顿时,省、地两级公安系统掀起轩然大波。省公安厅为了尽快平息事态,减少负面影响,立即责成洛城公安局接管原有案件,控制高雪梅以及省厅专案组相关人员,以做进一步调查。
TM公司董事长被警方控制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城,也很快传到了林大义的山林小镇,他有些惋惜,想过给郝俊东打电话,但还是放弃了,毕竟,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游戏规则。
45场
董事长被警方控制,TM公司也乱成了一锅粥,公司运转几乎全部停滞,好在韦先平及时带伤回到公司,主持大局。他先动用自己强大的背景,稳住公司业绩,安定大局;然后通过自己在公司的地位,稳住高层,逐渐把当时公关省公安厅的责任,调整为公司董事会,以减轻高雪梅的责任。
郝俊东接管了大量与车祸、凶杀案相关原始证据,他马上按照自己的思路,把这两起案子与汽车爆炸案、马志强案、吉林暴恐案结合起来,一并研判,一并推敲。
终于,专案组在把刘远最后离开实验室与公司大门监控的时间对比中找到了新的线索。虽然郝俊东在TM公司取证时,大门监控数据因为时间过长已被覆盖,但当时省厅专案组留下的全公司监控数据却能准确的衔接实验室监控数据时间。
他们发现,刘远接电话离开实验室,并没有留在公司,而是直接出了大门,被一辆小车接走了。马上就要出差吉林,这么短的时间,不跟团队待在一起,还要独自出门应酬,让人值得怀疑。于是,郝俊东根据这一线索,立即安排查阅刘远当时的通话记录,证据显示,期间与刘远通话的正是李景森。
郝俊东反复的念着李景森的名字,突然,他想起林大义描述过,在试验场点火仪式上,李景森及其团队另类的着装似乎要区分什么,而且他和他的团队丝毫无伤的回到了洛城。难道真正有问题的不是刘远,而是李景森。郝俊东还是不敢相信,毕竟李景森以前很少出实验室,而在试验场,又和高雪梅一起经历了暴恐袭击。但事实确实证明,试验场遇袭,歹徒并没有杀掉李景森,而是追击高雪梅,要知道,就催化剂而言,李景森的价值比高雪梅大多了。
郝俊东开始有些醒悟,过去一直执着于调查刘远,而忽略了对其他人员的排查,以致走入了死胡同,怎么也出不来。现在他果断决定,把关注的重点由刘远调整为李景森。
46场
李景森在洛城没什么亲人,平时也很少跟外人联系,每天准时上下班,很多时候吃住都在公司实验室。专案组经过一系列暗中调查,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而且李景森的一举一动都非常缜密,仿佛每一个动作都经过设计一样,这让专案组很是无解。
但正是这缜密的行为,让郝俊东想起了马志强。当前,公安部门只能以参与枪击案为由,扣留马志强,还不能对其提起进一步的诉讼,而且马志强一直不承认和车祸有任何关联。
想到这些,郝俊东决定再次提审马志强,不过,这次要换一种手段——威吓。审讯现场,两名干警按照预先设定的内容进行提问,郝俊东及其专案组则在荧幕背后观察着马志强的一举一动。
“马志强,有充分的证据表明,你和一桩杀人案有关。”一名干警说道。
“警官,没有证据不要乱说。”马志强还是一如既往的顽固。
“刘远你认识不,有人供认是你杀死了刘远。”其实,这样设定,郝俊东心里也没有底,他只能猜测,如果李景森是主谋,那刘远就和其他团队成员一样,肯定是谋害对象,而且就在出发前半小时,他们通过电话,说不定还见了面。假定见面后,李景森控制或杀死刘远,又借口刘远自行前往吉林试验基地,那就可以制造车祸现场刘远逃离的假象,让所有人都把目光都集中向刘远,那时所有知情人都已经死亡,自己就可以暗度陈仓,逍遥法外。
听到刘远这个名字,马志强明显开始慌张,因为他并不知道最近外界发生了什么,“我没有杀人。”
“那你好好想想,如果你没杀人,为什么之前有人要置你于死地,现在为什么又有人供认你杀死刘远。如果你没有其他要交代的,你应当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说完,两名干警准备收拾文案。
短短的对话,只见马志强开始焦躁起来,不停的抓着脑袋。郝俊东清楚,这是到了崩溃的边缘,看来自己的假设起到了效果。
“顺便说一句,从犯可能不会被判处死刑。”一名干警说着就要走出审讯室。
死亡威胁面前,人人都是脆弱的。求生的欲望终于让马志强的意志彻底崩溃。他如实供述,半年前,一个叫“山哥”的外地人(听口音是东北人)主动找到他,出价20万,租用自己的商务车。到高速上,抓住后车加速超越货车的时机,制造了车祸,而且还亲眼看见山哥从车里拿出一个东西,然后点燃已经失事的轿车。他本以为这就结束了,结果当夜,山哥带来一个死人,让自己帮忙处理。不得已,就把死人藏在了自家沼气池里。所有经过,自己都只是为了钱,没有杀过人,是从犯。
郝俊东和他的专案组终于露出了笑容,这么久以来毫无头绪的案子,终于有了新的进展,而且可以说是根本性的突破,虽然离最终破案还有距离,但部分同志还是忍不住相拥而庆。
47场
虽然马志强已经服罪,但山哥还没有被抓获,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指控李景森。不过根据李景森很少与外界联系的特点,专案组通过电话跟踪分析,很快锁定了“山哥”其人。此人经常出入于吉林边境,很可能还与试验场袭击案有关联,为此,洛城警方提请吉林警方协助共同抓捕。
郝俊东坐在办公室,点燃一支烟。他清楚,一旦行动开始,就要马上收网,否则打草惊蛇就会弄得满盘皆输。李景森是最后的骨头,镇定狡猾,如果山哥没有抓住,或者死亡,那么谁也指证不了李景森,越想越是忧心重重。这时,监控组敲门进来报告一个关于李景森的情况。
“队长,我们通过监控发现,李景森在案发前一段时间,每天下午下班,经过实验室的监控室时,都会用眼睛的余光去观察监控室,而其他人员则是直接离开,这点很可疑。”
听到这一情况,郝俊东立马起身,“走,去TM公司。”
郝俊东先是拜会了韦先平,然后在韦先平的带领下来到公司实验室,要知道,这里很少能让人随便进出。
实验室宽敞明亮,为了保密,所有人都必须在监控下独自开展工作。总监控室设置在实验室的入口处,里面有很多屏幕,可以监督每个科研人员的一举一动,也就是说,没有人能偷偷带走实验室的任何成果和数据。
郝俊东用刑事侦查的眼光,仔细查看着实验室的每个细节。为了保密,他们居然可以做得如此精密,当然,除非。。。,除非凭记忆。
记忆,对,记忆。郝俊东恍然大悟,立即起身回警局。正当他们走出实验室,李景森独自一人走了进来,迎面相撞,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朴实稳重,机敏镇定,郝俊东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对手。
回到警局,郝俊东立即安排对丁小雅进行调查。尤其对其在下班前的行为进行数据整理。果然,监控数据显示,丁小雅每天下班最后一个离开实验室,也许是工作职责需要,她可以到每个工作台前整理资料。也就是说,除了总台电脑,她是唯一一个有机会接触全部实验资料、实验数据的人。
庞大的实验数据,她能凭空记住,并带出实验室?多数人不信,但郝俊东不能不信,因为只有这个原因,她才会被李景森关注,引来杀身之祸;也只有这个原因,他之前和林大义推论——是熟悉的人杀了丁小雅,这个结论才能成立。
48场
抽丝剥茧,郝俊东所有的推理逐渐变得明朗起来。唯一还没搞清楚的是汽车爆炸案的两名死者是谁?通过监控数据比对,基本可以确定,枪杀丁小雅的摩托车手和汽车爆炸案的摩托车手是同一人,可能就是所谓的“山哥”。那么跟踪林大义的人又是谁?又有什么目的?现在郝俊东能做的只有等,等“山哥”落网,也许这一切才能水落石出。
很快,吉林警方传来消息,在边境线上,成功抓获“山哥”,搜出一把随身携带的沙漠之鹰手枪,目前正在审讯中。听到消息,郝俊东大喜,决定有必要去一趟吉林,亲自审讯“山哥”。走之前,他安排,必须盯死李景森,绝不能让他有机会逃脱。
审讯室,山哥很平静,对枪杀丁小雅和刘远的事实供认不讳。“和你一起作案的还有李景森?”郝俊东问道。
山哥无所谓的笑了笑,“这个不能告诉你!”
“汽车爆炸案,你杀的是谁?”
“不知道,让我杀谁就杀谁。”
“谁让你杀人?”另一名陪审干警问道,以为能套出话来。
山哥漠视提问,没有回答。
“你知道你是怎么暴露的吗?”
“知道,是马志强供认的。”
“那你又知道,是怎么确认出你身份的?”
山哥看了看面前的两人,表现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态度。
“可以告诉你,是因为李景森。你们不打算路上做个伴?”郝俊东看着他,点了支烟,微微一笑。见山哥有些沉默,郝俊东把烟递给他吸了一口,接着说:“有什么交换条件,可以提。”
山哥看着郝俊东,明白他的意思,更明白这个人的坦诚。当然,说与不说对自己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区别,想了想,“我想见见上次丛林战那个高手?冷静、冷血,枪枪都是眉心,一枪毙命,带着个女人,能从我们的包围和追击中逃走!我以前也是军人,就服那小子。”
“行。”郝俊东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因为他知道,这个人就是林大义。
在郝俊东的安排下,林大义再次去了吉林,见了自己一直想要追寻的杀妻仇人。两人交换眼神,山哥只是点头示敬,林大义虽然与他有仇,但还是以军人的大度回以礼敬。
作为交换,山哥如实交代了很多与李景森作案的细节,洛城警方立即安排逮捕李景森,这个隐藏极深的幕后真凶终于现了原形。
49场
案子水落石出,林大义觉得是时候把东西交给丁先生了。于是,从吉林回程途中,他让郝俊东开车取道北京,约好丁先生在十三陵水库见面。
傍晚,夕阳映红了水面,丁先生早已在车边等候。郝俊东不便参与,离得远远的停了车,下车点支烟。林大义步行前去,与丁先生握了手,双手递上磁盘。
丁先生接过磁盘,紧紧的拽在手里,很是感伤,毕竟这里面有他女儿的生命。
“丁先生,逝者已矣,也不要为小雅的事太过伤心。”
“这是小雅的使命。是我安排她去的。”丁先生转过头去,面向远方,微风吹过他那有些苍白的头发。
“你们早就知道李景森有问题?”
丁先生点点头,“他在中科院时,就跟境外势力有接触,我们调查过他。”
“这个磁盘里存的是实验数据吧?如果这项成果能为国家所用,小雅的死也就有了价值。”
这时,只见丁先生手一扬,把磁盘扔下大坝去,被汹涌而出的水流冲得无影无踪。林大义吃惊的看着这一奇怪举动。
“我派小雅去,是为了阻止这个东西落入境外势力的手中。孩子,你要记住,这个世界并不缺粮食,缺的只是平等分配的权力。”
说完,丁先生开车离去,林大义目送丁先生的车走远,才回到自己车里,和郝俊东站在大坝上看了看黄昏的景致,连夜回了洛城。
50场
林大义把丁先生的事,如实告诉郝俊东,解开了郝俊东心里关于汽车爆炸案这一最后谜团。
老谋深算的李景森见大势已去,用沉默应对着警方的各种审讯。
韦先平把最近发生的一切,收集整理,带了去见高雪梅。放下了金钱、名誉与权力,没有了紧张、忧虑与恐惧,高雪梅脸色红润,长发飘飘,身姿丰韵,一种脱离了凡俗的气质,让原本高贵的她更显迷人。得知所有案件一一侦破,李景森也被缉拿归案,高雪梅算是对逝者有了交代,舒心的笑了。
“能帮我安排见见李景森吗?”
“好的,董事长。”
51场
审讯室,李景森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这时,两名警察带着高雪梅走了进来。李景森也很吃惊,为什么要安排自己和高雪梅见面。
“李组长,为什么要杀我。”高雪梅开门见山的问道。
李景森一改往日沉寂的面容,轻蔑的笑了笑,“我的成果,为什么要让给你。”
高雪梅懂了,笑了,转身离去。
数日,所有围绕TM公司的案子,有了庭审结果,高雪梅犯行贿罪,但主动投案,而且主要系公司行为,判处有期徒刑2年,缓刑2年,其余罪犯均受到法律公正严厉的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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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过数次劫难的TM公司也终于恢复了正常。召开董事会,高雪梅出场主持。在高雪梅的安排下,公司董事长一职交由韦先平负责,公司实验室交由国家管理。其他细小事务交代完毕,高雪梅一身轻松的走出TM公司,提着拉杆箱离开了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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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林大义带着孩子在清澈的山涧小溪里摸鱼,远远的看见一个人拖着拉杆箱向他们走来。林大义没有在意,自己的家人都在林场,不会有远客来访。
等走近时才看清楚,原来是高雪梅。林大义慌忙从小溪里爬起来,走到高雪梅面前,毕恭毕敬的问道:“董事长,你怎么来了?”
高雪梅见他正儿八经的样子,就知道他还没弄清楚意思,决定再捉弄捉弄这个二愣子。
她把拉杆箱往林大义手上一扔,高傲的昂起头,四处看了看,“这里风景不错,你安排一下,我打算住两天。”说完,直接往院子里走去。
林大义没弄清楚,不好马上拒绝,但如果把这样的姑奶奶留下来,自己一家子都得成了奴隶。一向口拙的林大义只好把高雪梅带到阁楼,自己家唯一的客房先安顿下来。
阁楼被林大义新修缮过,散发着阵阵木香。客房简单质朴,素净淡雅,开着一扇面向山林的大大的平推窗。
高雪梅进得客房,看了一眼简单的陈设,“都说心思复杂的人,生活简单,我看你是生活简单,头脑也简单。”林大义知道高雪梅是在奚落自己,没有回话,把拉杆箱放好,开始整理床铺。高雪梅走到窗前,被大山的五彩和静谧深深的吸引住了。
初夏清新的阳光洒在她那雪白丰韵的臂膀上,柔和的山风撩起她飘逸的长发,带来阵阵女人的芬芳。林大义看得丢了魂,停止了手上的工作。
高雪梅轻轻一转身,林大义尴尬的赶忙低头整理床单,不敢再看。只听见几声“嗒、嗒”的高跟鞋声响,高雪梅已经走到林大义身边,林大义正要起身避讳,高雪梅两手按在他的肩上,把自己丰韵的身子压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