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孩一台戏 (儿童题材电影文学剧本)(一)
主要人物:
丁当:女孩儿。小学五年级学生。独自飞赴加拿大,与离别四年的父母团聚。
王雅娟:丁当的母亲,华裔加籍人士,居多伦多,在一间西人小公司做会计。
丁仁武:丁当的父亲,华裔加籍人士,在多伦多一间超市做上货员。
柳溪:女孩儿,丁仁武、王雅娟夫妇收养的朋友的孩子。
爷爷:丁当的爷爷。
奶奶:丁当的奶奶。
姥姥:丁当的姥姥。
姥爷:丁当的姥爷。
故事发生在2009年。
1, 北京首都机场国际航班出境楼前。中午。
丁当的姥姥、姥爷隔着玻璃,从出境楼的大门里往外张望。
一辆出租汽车停在了大门外的大道上。爷爷打开车门下来,丁当紧随其后,奶奶断后。
姥姥、姥爷看到丁当祖孙三人来了,就迅速从大门里出来。
姥姥:“丁当,姥姥在这儿呢!”
丁当顺声寻来,看到了姥姥、姥爷,她也赶紧跑着过来,一头扑进姥姥怀里。
丁当:“姥姥,你们来得这么早呀。”
姥姥:“姥姥怕来晚了,赶不上送你。”
丁当使劲把头埋进姥姥温暖的怀中。
爷爷推着行李车,车上放了两个旅行箱。奶奶和姥爷一人一边,走在爷爷身旁。
奶奶:“嗬,看这粘糊劲儿,我看,咱还是回家吧。咱哪儿也不去,丁当呀,就跟着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她说笑着,环顾爷爷、姥爷,寻求他们的回应。
姥姥双手握着丁当的肩膀,轻轻把丁当推离自己的怀中:“那哪儿行呀,丁当都四年多没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生活了,孩子哪儿能老不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呀?!回头他们生分了,我们四个老家伙,负不起这责呀。”
奶奶:“我是真舍不得让孩子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国家,那孩子得多憋屈呀。”
姥姥:“舍不得也得舍啊,她妈妈不是说了嘛,趁着她小学五年级毕业,还有一年上中学,她可以好好补习一下英语,要不然,等明年一过去就进中学,听课就吃力了。丁当的妈妈不是说过多次嘛,加拿大的小学很放松,没有太多的课业,中学就不一样了,中学开始抓学习了,如果到了中学,英语还不过关,那就不光是孩子学习跟不上,那就是事事跟不上了,真要到了那地步,孩子还能再有快乐的时光嘛?!”
奶奶:“道理我也明白,可我就是舍不得。来丁当,也让奶奶再好好地抱一回。”
丁当转去,投入奶奶怀抱。
爷爷和姥爷两老先生在一旁笑着,爷爷说:“哎呀,这女子就是罗嗦,甭管多大年纪。”
丁当一听,抬起头来:“奶奶,咱们都坚强点,别让他们把咱们看扁了。”
奶奶:“好,坚强点,说来也是,你又不是去插队落户找苦吃,你是去加拿大找你爸爸妈妈,是去享福的,我干嘛这么想不开呀。”
姥姥:“哎,这就对了,快走吧,晚了就麻烦了。”
丁当拉着奶奶、姥姥的手走在前,爷爷、姥爷推着行李车跟在后,一行人走进航站楼的大门。
2, 出境楼内。时间接上。
丁当、奶奶、姥姥手拉着手正走着,突然,丁当慢下脚步,并停了下来。
丁当扬起脸来问姥姥:“您说,妈妈还会像以前那样爱我吗?”
姥姥:“你是不是担心家里多了个新妹妹?”
奶奶:“咳,甭管多多少个新弟弟、新妹妹,我们丁当永远都是爸爸妈妈的亲骨肉。”
丁当:“奶奶,大人真的觉得亲生的孩子和不是亲生的孩子不一样嘛?”
奶奶:“那还用说!亲生的就是亲嘛。”
姥姥:“老姐姐呀,孩子本来心里就有点疙瘩,你该给她解疙瘩才是,不该把疙瘩再系成死扣啊。”
奶奶压低了嗓音:“我自己都想不通的事,我怎么能给她解心宽呀。”
姥姥:“这有什么想不通的,那柳溪从小爸爸妈妈就离婚了,她跟她妈妈相依为命,好不容易她妈妈才找到工作,日子刚说稳定了,她妈妈又出车祸去世了,这孩子命多苦呀,丁当的妈妈和柳溪的妈妈是好朋友,柳溪的妈妈临终前,把柳溪托付给了丁当的妈妈,丁当的妈妈能不管吗?能不好好管吗?”
奶奶:“管可以,但心里得有个远近亲疏的谱。”
姥姥:“柳溪还小,又受过那么大的心理创伤,就算丁当的妈妈多关心点柳溪也不为过,再说,丁当过了暑假就满12岁了,她该懂事了。”
奶奶:“该懂事归该懂事,就算12岁了,那她也还是个孩子。是不是丁当。”
丁当:“是呀,奶奶,您不是老说我嘛,”(学着奶奶说话的腔调):“你就是长到80了,在我眼里,你也还是个小宝贝儿”。
奶奶笑着:“对对。哎呀,我这小宝贝儿一走,还真没人来当我的开心果了。”
丁当:“谁说的,我上视频给您讲笑话,我来编‘脑筋急转弯’让您猜,我还是您的开心果。”
奶奶:“那我猜对了也没人给我颁奖啊。”
丁当:“那就让爷爷当我的助理,让我的助理先替我给您颁奖。”
奶奶:“他,老么咔哧眼的,我才不稀罕呢。”
爷爷一旁插话:“嘿,你还不稀罕,要不是丁当任命我,给我多少钱我都不想干呢,给你发奖,有聊都变成无聊了。”
丁当:“哎哎,怎么还得我给你们做调解员呀!我是太阳,你们是星月,你们的一切都得围着我转。奶奶,您忘了您说过的话了?!”
奶奶:“那是我心窝子里的话,我怎么能忘了呢。”
丁当:“所以嘛,你们要听话哟,不许再吵吵闹闹的了。”
奶奶:“好好,不吵不闹了,我们都乖乖地听你的。”
姥姥:“老姐姐呀,你们惯孩子也惯得太过了。”
奶奶:“咳,这说走就走得远远的了,我倒是想惯她一辈子呢,可哪儿还有机会呀。”
姥爷:“走吧,别误了飞机。”
一行人又迈动脚步往前走,丁当的脚下磕绊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是自己的鞋带开了。
丁当:“我的鞋带开了。”
奶奶忙蹲下:“来,再让奶奶给你系一次。”奶奶给
丁当系完了左脚上的鞋带,又把右脚上的鞋带拉开,重新系好。 一行人又继续往前走。很快就来到了国际航班入港口。
爷爷和姥爷把行李车停下。
爷爷:“再往前我们就不能进去了,得你一个人走了。”
姥爷:“一个人走,一路上要多加小心,遇到任何事,都要问几个为什么,记住了吗?”
丁当:“早就记住了。”
姥姥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把这个交给乘务员阿姨,我们已经跟航空公司联系好了,他们会照顾你的,你要听他们的话,遇事要与他们配合。”
丁当点点头。奶奶又一把搂住丁当:“这么一说,我更不放心了,这么点儿一个小人儿,就让她一个人坐飞机去那么远的国家,不行,咱们回家吧,哪儿都不去了,跟着奶奶,奶奶照顾你。”
姥姥:“我说老姐姐,你可真成了老小孩儿了,这么大的事,哪能说变就变呀。丁当长大了,该让她自己闯闯了。”
奶奶:“小宝贝儿,奶奶要是想你了,那该怎么办呀?”
丁当:“视频上见。”
奶奶:“那我摸不着你呀。”
丁当想了想:“您就当我没洗脸、没洗脚,臭烘烘的,您不想摸。”
姥姥:“行了,儿女情长的,永远没个结束,再不进去,误了飞机就麻烦大了。走吧丁当,记着经常上视频跟我们说说话,我们肯定特惦记你,你也肯定特想我们。”转脸对大家:“我说老家伙们,咱们四个轮流给丁当买飞机票,让她每年的暑假都回北京过,怎么样?”
奶奶:“好好,这个主意好。”
姥姥微笑着拿起丁当的手,轻轻拍了拍:“我向你保证,每年都让你回来。好了,现在你该走了,一路上凡事多加小心。”
丁当很舍不得地:“好吧,那我走了。”
奶奶已经掏出手绢在抹眼泪。
丁当:“奶奶,不许哭哟。”
姥姥:“试一试能不能推动行李车。”
丁当推了推:“很好推。那我进去了。拜拜。”
奶奶:“宝贝儿,再给奶奶打一回空手道。”
丁当四下里看了看:“奶奶,这儿这么多的人,我怎么给您打呀,您还是回去看我的光盘吧。”
丁当推起行李车,一步三回头地往里边走去,四位老人家齐齐地站在那里望着丁当的背影,久久不舍离去。
3, 多伦多皮尔逊机场内。晚。
王雅娟领着柳溪站在接机的人群中,目不转睛地望向海关大厅。
柳溪不时地扬起小脸看着王雅娟。
见王雅娟坚定地样子,柳溪轻轻摇了摇王雅娟的手,王雅娟低头冲柳溪笑了笑,柳溪也冲王雅娟笑了笑。俩人悠继续安静地等待。
又过了两分钟,柳溪扬着小脸问王雅娟:“Mom, How tall is Ding Dang?”
王雅娟蹲下身子,为柳溪整理了一下原本就很整齐的头发,温柔地说:“柳溪,妈妈有一个想法,丁当姐姐的英语不很好,你呢,又要学习更多的中文,所以,我们平时说中文好不好?”
柳溪:“好的。”
王雅娟:“你刚才问妈妈什么?”
柳溪:“丁当姐姐高不高?”
王雅娟笑道:“我跟你一样,不知道哇,我跟丁当姐姐都是在视频里见面、聊天,我们分开已经四年多了。当初我离开中国的时候,她就跟你现在差不多大,我脑子里的她呀,还是那时的样子呢。”
柳溪:“丁当姐姐会喜欢我吗?”
王雅娟:“怎么,你担心丁当姐姐不喜欢你?”
柳溪:“担心?那是什么意思?”
王雅娟:“‘担心’就是你对某一件事放心不下,就是 ‘worry’。”
柳溪未置可否,稍稍低下点头。
王雅娟:“别担心,有我呢。”
柳溪:“可是……”
王雅娟笑着抚了抚柳溪的脸蛋:“放心吧,我会一碗水端平的。”
柳溪:“那是什么意思?”
王雅娟举起一只手比划着:“什么意思,一碗水端平了,水洒不出来,一碗水端不平,不管是往哪边倾斜,水都会洒出来的,洒出来就是不好,就是不公平,我不会让水洒出来的,这意思嘛,就是我会对你和对丁当姐姐一样。我对你有多好,对她就有多好;对她有多严,对你就有多严。”
柳溪抿着小嘴笑了。王雅娟用手指在柳溪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然后直起身。
开始有人从海关处出来了……
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王雅娟踮起脚尖,伸长脖子……
一个空姐推着行李车,丁当跟在一旁,向出口走来。
王雅娟:“哎呀,那不是丁当嘛,长这么高了。”王雅娟向丁当使劲招手。丁当也看见了妈妈,她撇下空姐,径直向妈妈跑来……母女俩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丁当:“妈妈。”
王雅娟:“哎,宝贝儿。”用手抚着丁当的后背。
丁当:“妈妈。”
王雅娟:“哎,我的宝贝儿长这么高了。”
丁当:“妈妈。”
王雅娟:“哎,你不是抱着妈妈呢嘛,想说什么说吧。”
丁当:“妈妈,妈妈,我就想叫妈妈。”
王雅娟:“哎,哎,哎,那就叫吧,一直叫到地老天荒。”
站在一旁的柳溪仰着脸看着她们,她的眼睛里有一种凉凉的目光,她用怯怯的声音努力地、但声音很小地招呼了一声:“丁当姐姐,你好吗?”
沉浸在幸福的眩晕中的丁当被这声音打了一个激灵,她从妈妈的怀里抬起头,扭脸一看,一个比自己矮一头的小女孩儿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呢。
王雅娟松开丁当,把柳溪拉过来向丁当介绍:“丁当,这是你妹妹柳溪。”又转向柳溪:“这就是丁当姐姐。”
丁当:“妈妈,我不是独生女嘛,这从哪儿又蹦出个妹妹来呀。”
王雅娟:“丁当,说话注意点。”
柳溪显然没听明白丁当讲的话,她微笑着继续自己的问话:“丁当姐姐,你长得真高,比我们班里最高的同学还高呢。”柳溪说着,近前一步站在丁当面前,想跟丁当比比个儿。丁当很生硬地撤后一步,把柳溪凉在那里。
王雅娟拉过丁当的一只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命令道:“转过去。”
丁当:“干什么?”
王雅娟:“哎呀,叫你转你就转嘛,别罗嗦。”
丁当转过身去,王雅娟把柳溪拉到丁当的身后,让两个孩子背对背地比了比个儿。
王雅娟:“还真差不少呢。不过,再过四五年,柳溪就会追上来的。”
空姐推着行李车来到她们身旁。
空姐:“哎呀,丁当跑得可真快呀,我紧追慢追也追不上。”
王雅娟:“不好意
思,小孩儿想妈妈了。我们分开四年多了。” 空姐:“我理解,我护送小孩很多次了,这种场面经常见。还没问您的姓名呢。”
王雅娟:“啊,我叫王雅娟,是丁当的妈妈,这是我的驾照,您来核实一下。”
空姐接过王雅娟的驾照,又从兜里拿出一封信,认真地核对着上面的资料。看完后,她微笑着把驾照还给王雅娟:“请你收好,麻烦您给我个签字,证明您接到了您委托我们在旅行途中照顾的孩子。”
王雅娟接过空姐递上的文件,签好自己的名字。
空姐收好文件,笑容可掬地:“那我祝你们幸福团聚。拜拜。”空姐转身走了。
柳溪拉了拉王雅娟的手:“妈妈,‘幸福团聚’是什么意思?”
王雅娟:“‘幸福团聚’呀,就是一家人很高兴很快乐地来到了一起。”
柳溪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丁当凑上来悄悄地在王雅娟的耳边说道:“是不是智商有问题呀?”
王雅娟也压低了声音:“说什么呢你?!注意礼貌。”
丁当仍悄悄地在王雅娟的耳边说:“如果她的智商有问题,您的智商就更有问题!”
王雅娟佯装生气地瞪着丁当。
丁当嬉皮笑脸地:“您智商要是没问题,您干嘛收养一个智商有问题的孩子呀。”
王雅娟这回真生气了,她严肃地命令丁当:“站好了,不许笑,仔细地听我说,我们家是一个充满了爱的家庭,在我们家里不允许有任何伤害别人的事情发生,听明白了吗?”
丁当噘起了嘴:“那要是有人伤害了我呢?”
王雅娟:“一样是不被允许的。”
丁当:“那我现在就要求您停止对我的伤害。”
王雅娟:“我对你,伤害?呵呵,你可不许无理取闹啊。”
丁当:“谁无理取闹了,我就是受到了您的伤害了,我的心受到了您的伤害。我刚和您见面还没两分钟呢,您就开始跟我瞪眼睛,我提醒提醒您哎,我们俩可是有四年多没在一起了,哪个妈妈能跟女儿分开四年后刚一见面就给女儿上教育课的?!您太过分了吧。哼!”丁当“哼”着转过身去,用背对着王雅娟。
王雅娟看到柳溪面露紧张,就冲她做了个怪脸,然后轻轻走到丁当背后,温柔地双手抱住丁当的肩,对丁当耳语道:“我这小宝贝儿,妈妈四年没管你,你的小暴脾气飙升啊,你说了那么多伤害别人的话,我还没跟你发火呢,你却猪八戒倒打一钉耙,跟我发起火来啦,要跟我发火也行,等到了一个只有咱俩的地方,你想怎么跟妈妈发火都行,但现在不行,因为柳溪妹妹小,又遇见了那么多倒霉的事,我们必须凡事都要照顾她的心理感受,她绝对不能再受任何伤害和刺激。我的女儿应该是个懂事的女儿,对吧。”
丁当转过身来:“可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呀?!”
王雅娟:“正因为此,我才对你更严格。”
丁当:“不公平!我要找我爸爸。爸爸呢!”环顾四周,“爸爸怎么不来接我呀?”
王雅娟:“我们家里的规矩是我和爸爸一起讨论决定的,就是爸爸来了,他也会这样要求你的。”
丁当一字一顿地:“我、在、问、爸爸、为、什、么、不、来、接、我?”
王雅娟:“爸爸今天上夜班,他来不了,让我和柳溪代表他。”
丁当:“他请个假不行吗?我来了,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能不请个假来接我呢?”
王雅娟笑道:“哟嗬,你来了,那不就是你回家了嘛,这还算得上是大事呀,那要是你爸爸请假不上班,被老板‘lay off’了,那才是大事呢。”
丁当:“被老板什么了?”
柳溪:“‘Lay off’,就是老板不要他了。”
丁当:“我知道 ‘lay off’是炒鱿鱼,我跟我妈妈开玩笑呢,你不用给我翻译。”
王雅娟:“丁当,柳溪妹妹一片好意,你不要驳她的面子。”
丁当:“那你就驳我的面子?!”
王雅娟:“我没有啊。”
丁当:“还没有呢?!给我买飞机票,我要回北京找爷爷奶奶,找姥姥姥爷去。”
王雅娟笑着摇摇头:“啧啧,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怎么就培养出了你这样的性格呀,一点都不像我。”
丁当:“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他们疼我爱我依着我,不像你,胳膊肘往外拐。快给我买飞机票。”
王雅娟:“真的要回去?”
丁当:“一天我也不想在这儿呆了。”
王雅娟:“可我特想你,希望你从此永远呆在我身边,那怎么办呀?”
丁当不错眼珠地盯着王雅娟:“你特想我?!跟我开玩笑呢吧。我怎么就一点都没看出来呀。”
王雅娟:“所以说你不要着急回去嘛,才两分钟的时间,你怎么体会得到妈妈的‘特想你’呀?”
丁当:“那我问问您,您体会到了我特想您吗?”
王雅娟:“嗯,应该说充分地体会到了。”
丁当:“所以嘛,两分钟的时间足够了,我不需要更多的时间了,我已经全都明白了,奶奶还说,不管你收留多少个孩子,我是你唯一亲生的孩子呢。哼,看来,奶奶错了,我也错了。”
王雅娟:“你怎么错了?”
丁当:“不想告诉你。给我买飞机票吧。”
王雅娟佯装无奈地:“那好吧,回头我给你到网上订一张票。不过呢我有个提议,你大老远的来一趟,不管心里多不痛快,都得在这儿好好玩两天,要不然,你回去后都无法向你的同学、朋友们交待了啊。”
丁当想了想说:“那好吧,我在这儿玩一个星期,您就给我订一个星期后的飞机票。”
王雅娟一本正经地:“一个星期不够。”
丁当:“够了,我就呆一个星期。”
王雅娟:“我同意你就玩一个星期,但至少要呆两个星期,因为北京与这里有12个小时的时差,头一个星期里,你肯定是白天犯困,夜里精神,黑白颠倒,生物钟被拧得乱七八糟的,倒一个星期的时差,等到了第二个星期,你的时间概念全都正常了,再带你到好玩的地方让你好好玩玩。开开心,消消气,怎么样?。”
丁当:“那我要爸爸带我去。”
王雅娟笑道:“你倒想让我带你去呢,我哪儿有时间呀,我白天还得上班呢,当然是你爸爸带你们去喽。”
丁当:“什么什么?我们?什么我们,就我和爸爸。”
王雅娟:“好啦,甭管怎么说了,先倒一个星期的时差,其他的都是后话。”
王雅娟去拉柳溪的手:“溪溪,困了吧?”
柳溪点点头。
王雅娟:“咱们现在就回家睡觉去。”转向丁当:“推着你的行李车,走吧,回家了。”
丁当:“什么,我推着行李车?我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我都快累死了,您就不能帮我推吗?”
王雅娟:“能,当然能。那好,咱俩换换,我推车,你领着柳溪妹妹的手,一刻也不能松开,因为机场里哪儿的人都有
,什么人都有,万一把柳溪丢了,那就麻烦大了。” 丁当:“得得,还是我自己推吧。”
丁当推着行李车,王雅娟领着柳溪走在一旁,三人向大门走去。
4, 多伦多某公寓大楼4 层楼道内。时间接上。
电梯门上方的楼层显示灯亮起了“4”,电梯停稳,门徐徐打开。
王雅娟悄声地:“到了。说话、走路都要轻轻的,时间太晚了,大家都睡了。柳溪先出去,给丁当姐姐带路。”
柳溪先出了电梯,丁当拉着一个行李箱随后出来,王雅娟拉着另一个行李箱最后出来。柳溪已经走出去十几步远了,丁当还站在那里,执意要等王雅娟领路。
王雅娟对丁当:“跟着柳溪吧。哎哟,别放不下架子了,柳溪可一直是乖乖的,你要是再别扭着,那就是你故意调皮捣蛋了。”
丁当噘着嘴,拉着行李箱跟了过去。王雅娟笑着摇摇头。
5,410房间门外。时间接上。
柳溪来到410房间门外停下,王雅娟掏出钥匙开门锁。打开门。
王雅娟:“到家了,丁当快进去看看你的新家。”
柳溪、丁当一前一后进了屋。王雅娟进屋后关好门。三人换上拖鞋。
王雅娟:“丁当,把行李箱给我,让柳溪妹妹带你参观一下咱们家,看看你们俩的房间。”
丁当把行李箱递给王雅娟:“您说我们俩的房间?我从来都是一个人一间房的,我没有跟别人住一间房的习惯。”
王雅娟:“那没关系,习惯都是养成的,睡上三天,习惯自然就形成了。”
丁当:“那不行,我自己都睡了十二年了,这习惯我不想改。”
王雅娟:“谁说的,你小的时候跟我一起睡了两年呢,先不说这个,先跟柳溪去卫生间洗手去,洗了手,咱们好吃夜宵。”
丁当还别扭着不肯动,柳溪已经在卫生间门口等好了。
柳溪:“这就是卫生间,你先洗吧,你洗完了,我再洗。”
王雅娟推了丁当一把:“看,柳溪妹妹多懂事,你就快去吧。”说完,王雅娟拉着行李箱进了卧室。
丁当趿拉着拖鞋,磨蹭到卫生间门口,小声但口气严厉地对柳溪说:“你干嘛那么懂事,想拍我妈妈的马屁是吧,想让我挨骂是吧!告诉你我不许你这样做。”
柳溪睁着一双大眼睛,不解地望着丁当,丁当进了卫生间,“嘭”地一声把门关上。柳溪低下了头。王雅娟放好行李箱回来,正好把这一切看在眼中。她走过来,轻轻拉起柳溪的手。
王雅娟:“走,跟妈妈到厨房去洗吧。”
柳溪:“脏手不能在厨房洗呀。”
王雅娟:“今天特别,你就在厨房洗吧,你洗完了,妈妈好好把水池刷一刷就行了,不过以后不能这样做。”
王雅娟拉着柳溪的手,来到厨房,拦腰抱起柳溪,柳溪拧开水龙头,认真地洗手。
王雅娟:“溪溪,是不是觉得丁当姐姐有点不讲理。”
丁当:“她讲中文,不是讲理。”
王雅娟呵呵地笑起来:“讲中文,更得讲理。”
柳溪:“理是什么?为什么要讲理?”
王雅娟:“理是什么,哎呀,这不太容易给小孩儿讲清楚,这么说吧,对于小孩儿来讲,讲理就是把事情做好,这包括你每天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比如:尊敬比你大的人,爱护比你小的人。”
柳溪“哦”了一声,洗完手,关上水龙头。王雅娟放下柳溪,柳溪站在王雅娟跟前,抬头仰望着王雅娟,然后使劲地点点头。
王雅娟:“你点头是什么意思?”
柳溪:“丁当姐姐不非常讲理。”
王雅娟微笑着抚了抚柳溪的头:“没关系,咱们慢慢地改造她。”
柳溪:“那是什么意思?”
王雅娟:“呵呵,就是让她变一个样,比如,她现在不懂得尊敬大人,以后要让她变得知道尊敬大人;再比如,她现在不懂得爱护小孩儿,以后要让她知道爱护和照顾小孩儿。”
柳溪:“她会吗?”
王雅娟:“我想会的。”
柳溪伸出小拳头,竖起大拇指,王雅娟也像柳溪一样,然后俩人大拇指抵住大拇指左右来回晃三下,再伸开手,“啪啪啪”连续击掌三下。(这是她们俩用以表示高兴或胜利时的特别手语)
王雅娟:“现在,你可以坐在餐桌前,等着一会儿吃夜宵了。”
丁当洗完了,从卫生间出来。
王雅娟:“洗干净了丁当?上妈妈这儿来。”
丁当踢了趿拉地来到厨房。
王雅娟边烤匹萨边说:“从我后边的橱柜里拿出一个锅来。”
丁当懒兮兮地打开橱柜,随便拿出个家伙来。
王雅娟:“不是这个,这是蒸锅,我要给你们煮点馄饨,拿那个小点的来。”
丁当换了小一点的煮锅。
王雅娟:“接锅水。”
丁当拧开水龙头接水。接完水,把锅放在了电炉子上。
王雅娟:“来,妈妈教你怎么用这个电炉子。”
丁当:“干嘛要教我这个。”
王雅娟:“你自己可以给你自己做饭吃,省得饿着。”
丁当:“反正我就呆两个星期,用不着学做饭。”
王雅娟:“那可没准,俩星期你也可能碰到家里没大人的时候,万一正好那时你饿了,家里又没有现成的食物,你怎么办?会做饭总是好的。”
丁当:“您就多买点面包放在家里就行了。”
王雅娟:“那你也得喝口开水、煎个鸡蛋呀。来吧,很简单,你那么聪明,看一眼就会的。”
丁当安静下来。王雅娟一一把四个灶眼和四个开关告诉丁当。
王雅娟:“好吧,现在你把坐着锅的这个灶眼的开关拧开。”
丁当伸手拧开了开关:“太简单了,不用学了,我都会了。”
王雅娟:“我说什么来着,非常简单,只要你能踏实下来,很容易学。”
丁当:“还有什么别的我不会的?”
王雅娟:“会煮馄饨吗?”
丁当:“现在不会,一分钟以后就会了。”
王雅娟:“为什么?”
丁当:“您教我呗,一分钟保证能学会。”
王雅娟:“嗬,溪溪,听到了吗?丁当姐姐说她用一分钟就能学会煮馄饨。”
柳溪:“丁当姐姐好棒!”
丁当小声地:“嘶,咱俩在这切磋呢,你加上她干嘛。”
王雅娟:“让她也跟着高兴呀。”
丁当:“咱俩的事啊,不许外人加进来,外人加进来,我就不高兴了。”
王雅娟用食指轻轻杵了杵丁当的脑门:“你呀,太独太霸了。都是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惯的。”
丁当:“是又怎么样?他们惯着我,
他们高兴,我也高兴,有什么不对的?” 王雅娟:“他们惯着你,惯得你什么都不会做、什么事都不懂,等你以后走上社会,你就等着吃亏吧,你还高兴?到时候,恐怕你连哭都来不及。”
丁当:“怎么原本咱俩高兴的事,一有她掺和进来,就变成不愉快的了。”
王雅娟:“好啦,水开了。记住啊,凡是煮东西,像什么煮馄饨、煮饺子、煮面条,包括煮米粥,都要等锅里的水开了,再把东西放进去。”
丁当:“那要是水不开就放了呢?”
王雅娟:“水不开就放的话,一是爱粘,生米生面的,一见水就特粘,粘成一大坨,就没法煮了;二是水不开,米呀面呀的就沉底,一沉底就容易糊,一糊就不能吃了。”
丁当:“嗯,明白了,那现在我可以下馄饨了吗?”
王雅娟:“可以了,馄饨在冰室里。”
丁当从冰箱里拿出一塑料袋馄饨。
王雅娟递给丁当一把饭勺:“馄饨放进开水后,马上要用勺子搅动,要不然的话,还得粘。”
丁当拿起一个馄饨,由于怕开水烫着自己,离老远呢,她就把馄饨扔进锅里,结果开水“啪”地溅出好几滴。
王雅娟:“停、停,你越是这样乱扔,越容易烫着你,要这样,离水面近点,轻轻放进去,反而不会烫着你,因为,你轻轻放进去,不会溅出水滴来。看我的。”
王雅娟给丁当做着示范,丁当认真地学着。放完了馄饨,王雅娟又拿勺子沿锅边缓缓地把锅中的馄饨推得和水一起转了起来。
王雅娟:“看见了吗?要这样搅动,不能把勺子直接插入水中,那样容易把馄饨碰破。”
丁当:“咳,不怕,真要是破了的话,那就吃破的呗。”
王雅娟:“当然,法律并没说不许吃破的,但是,破了的馄饨馅儿跑出来了,那不就跟片汤一样了嘛,那还费劲包馄饨干嘛,不就是想吃那包在里边的香香的馅儿嘛,所以,最好别煮破。而且,真煮破了的话,那也都是我来吃破的,你还是会吃好的的,是不是?!”
丁当想了想:“大概也许没准是。”
王雅娟:“什么‘大概也许没准是’,保证肯定绝对是。”
丁当乐呵呵地: “这话听着顺耳。”
王雅娟:“你这个淘气丫头。好啦,马上就熟了,你在汤里都放什么调料呀?有香菜、紫菜、虾皮、葱花。”
丁当:“除了香菜,其他都放,还得有香油酱油醋啊。”
王雅娟:“知道你好这口,一样也少不了你的。”
王雅娟盛好两碗馄饨,放好调料,自己把碗端到餐桌上,丁当跟过来,坐下。
王雅娟:“丁当,去拿两个勺,你一个,柳溪妹妹一个。”
丁当:“我都干了好多活儿了,该我坐下休息会儿了。”
王雅娟:“这是你的最后一个活儿,干完,你就踏踏实实地吃你的。”
丁当:“那我也不知道勺儿在哪儿放着呀。”
王雅娟从碗橱里拿出几把勺儿:“这儿,给你。”
丁当:“哎哟,我都煮馄饨了。您就把勺儿拿过来吧,勺儿都已经在您手里攥着了。”
王雅娟:“你这个懒丫头。我还得拿匹萨呢,再不拿出来就烤过头了。”
柳溪从椅子上起来:“我来拿吧。我不累。”
王雅娟:“好哇。溪溪特别爱干活。”
柳溪拿了勺子,放在餐桌上。
丁当:“妈,你真不懂儿童心理。”
王雅娟没有去接丁当的话茬,她戴上石棉手套,拉开烤箱的门,把放着匹萨的大圆烤盘从烤箱里端了出来,拿专门切匹萨的滚动圆形刀切下一角,放进小盘里,端过来,放在丁当面前。
王雅娟:“柳溪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吃一点馄饨就够了,吃多了消化不了,匹萨还有好多呢,留着明天再吃,这碗馄饨吃完了就去洗澡、睡觉,今天耗得挺晚的,肯定早就睏了是吧?”
柳溪点点头。
王雅娟:“丁当呢,可以多吃一点儿,因为丁当的生物钟正是北京吃午饭的时间,吃完了饭,她也不会睏,还得跟我这儿捣半天乱呢,我说得对不对。”
丁当:“这句话说得还不错,可你刚才说的并不对。”
王雅娟:“吃着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快尝尝妈妈自己做的匹萨好吃不好吃。”
丁当咬了一口,嚼着:“嗯,要说今晚您所说所做的,就只有这一件事值得夸奖。”
王雅娟:“我知足了。多了我也不敢求啊。喜欢吃就多吃一口,吃太多也不行,完全由着你的性子,那你永远也倒不回这时差来。”
丁当:“不怕,俩星期后我又回到北京,那时差不又正好了嘛。”
王雅娟:“那我就玩儿完了,俩星期不睡觉,我还不得惨得没了人样儿了。”
丁当:“那您就慢慢恢复吧。”
王雅娟:“丁当同学,你太残酷了吧。”
丁当嬉笑着:“嘻嘻,这就算是最温柔的了。”
柳溪:“妈妈,什么是‘残酷’呀。”
王雅娟笑着说:“‘残酷’就是……”
丁当:“哎哎,我妈妈跟我开玩笑呢,你不用知道啊。”
柳溪望着王雅娟,王雅娟微笑着说:“以后妈妈慢慢给你讲。”
柳溪吃完了最后一个馄饨:“我吃好了,我要去洗澡了。”
王雅娟:“好吧,自己弄水小心别烫着。”
柳溪:“我知道妈妈。”
丁当学着王雅娟的口气:“溪溪真能干。”
溪溪笑了笑:“Thank you.” 然后,去了卫生间。
王雅娟:“你呀,还别不服。”
丁当:“不是我服不服的问题,是您根本就搞错了。”
王雅娟:“我搞错什么了?”
丁当:“她,并不是真的爱劳动,她这个年龄的小孩儿,都是把劳动当成玩儿的,她拿着真碗真勺儿在玩儿过家家呢,您还夸她爱劳动呢,其实她那是过瘾呢,您被她给忽悠了。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还管奶奶要真刀切真菜呢,那就是为了好玩儿,,哪儿是为了干活儿呀。”
王雅娟:“这就是你说的我不懂儿童心理?”
丁当面带得意和自信地点点头。
王雅娟:“那我要说你是真的不懂大人的心理了。你说柳溪帮我干活是为了玩儿,我不反对,但是往更深一步考虑,你知道什么叫寓教于乐嘛?寓教于乐就是对儿童的教育、开导、启发,往往都是从玩儿入手的,她喜欢玩儿做饭,就让她玩做饭,玩儿着玩儿着,她就真会做饭了。如果她喜欢鼓捣衣服,把她穿小了的衣服给她,让她拆让她剪,鼓捣了几件衣服,她没准就会自己给娃娃做衣服了,长大后,也许她还就干了服装设计这一行呢。通过玩儿学会了一门手艺,那有什么不好的呢?她为了玩而劳动了,我表扬了她,她会更好地玩儿更好地劳动,这不是两全其美嘛。”
丁当:“您狡辩。”
王雅娟:“先别管我狡辩不狡辩了,快吃吧,吃完了,你也
洗个澡,舒服舒服。” 丁当:“哈哈,这就是您认错了。”
王雅娟:“我说我错了吗?”
丁当:“哈哈,又狡辩了。”
王雅娟:“快吃吧你,一会儿都凉了。”
丁当耍赖地:“我手上都是油,你喂我吃一个馄饨。”
王雅娟:“小赖皮,站起来都快赶上我高了,还耍赖撒娇的。”拿勺盛了一个馄饨,喂到丁当的嘴里。
丁当:“啊,这个馄饨比别的馄饨香一百倍呀。“
王雅娟:“你呀,小心眼儿里头,就想独霸妈妈。”
丁当:“您承认不承认,咱俩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好。”
王雅娟:“我保证以后让你承认,咱们仨在一起的时候更好。”
丁当:“对,我现在就承认咱们仨在一起的时候更好,咱们仨,你、我和爸爸。”
王雅娟:“你这丫头,真是属鸭子的,全身的功夫,就硬在一张嘴上。快吃。”
丁当得意地晃着脑袋,香香地吃着:“不光嘴硬,牙口还好,吃嘛嘛香。”
柳溪洗完澡,穿着浴衣从卫生间出来:“妈妈,我洗好了。”
王雅娟走过去,搂着柳溪的肩:“走,咱们睡觉去。丁当,你自己慢慢吃,我很快就过来。”
丁当自顾自吃着。王雅娟和柳溪走进柳溪和丁当的卧室。
5, 柳溪和丁当的卧室内。时间接上。
这是一间不大的卧室,一个靠墙的床头柜隔开了两张单人床。王雅娟整理着柳溪的床。
王雅娟:“和丁当姐姐住一个卧室,可能有的时候会互相干扰。不过,妈妈会告诉丁当姐姐,做事要把手脚放轻。”
柳溪:“‘干扰’ 是什么意思?”
王雅娟:“干扰就是影响和打搅,就是自己做事情不考虑别人,让别人不舒服。”
柳溪:“丁当姐姐是一会儿就睡这个床吗?”
王雅娟:“嗯,她可能要等到后半夜才来睡觉呢,那时候你睡得正香,我一定要她轻轻的,不吵醒你,放心睡吧,如果她吵你了,跟妈妈说,啊。”王雅娟帮柳溪脱下浴衣,又拿浴衣给柳溪好好擦了擦头发:“好了,上床吧。”
柳溪听话地上床躺下,王雅娟把毛巾被的一角盖在柳溪的肚子上,然后弯下身子,亲了亲柳溪的额头:“晚安。”
柳溪:“晚安。”
王雅娟熄了灯,走出卧室。
6,王雅娟家客厅。时间接上。
丁当正在拿餐巾纸抹嘴,王雅娟走了过来。
王雅娟轻声地:“吃饱喝足了?”
丁当:“嗯,这顿中西结合的午餐还是挺适合我的舌头的。”
王雅娟用食指抵住嘴唇:“嘘……柳溪已经躺下了,我们俩说话做事都要轻点,别吵了她。”
丁当:“小孩儿不怕吵,就怕太安静。”
王雅娟:“胡说,就算小孩不怕吵,你也要轻,这是礼貌,这是对别人最起码的尊重。”
丁当:“您又来了,我的情绪刚好点。”
王雅娟:“别矫情了,这样吧,你去洗个澡,洗完了,咱俩上我的房间,关上门,好好聊,我保证让你情绪high起来。”
丁当:“真的?就聊咱俩的话题。”
王雅娟:“一言为定。”
丁当高兴地站起:“洗澡去喽。”跑向卫生间。
王雅娟在后面:“轻点轻点,这没法惹的小祖宗。”
7, 柳溪和丁当的卧室内。时间接上。
柳溪躺在床上,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柳溪的脸上,柳溪张着一双充满忧虑的眼 睛,想着心事。过了一会儿,她伸手从枕边摸出小手电筒,按亮,悄悄下床,拉开床头柜 上的抽屉,拿出一个装着相片的像框,相片上的女人在手电光下,冲着柳溪微笑。柳溪静 静地看了一会儿,就抱着像框重新上床躺下。
(画外音)丁当:“妈妈,给我拿睡衣来。”
(画外音)急促的脚步声。王雅娟压低了嗓门:“不是告诉你轻点轻点了嘛,你怎么还这么大的声音呀。”
(画外音)丁当:“快点吧您,我的睡衣在旅行箱里呢。”
(画外音)王雅娟压低了嗓门:“我给你拿去,你不许再嚷了啊。”
(画外音)丁当:“知道啦,真快成事儿妈了。”
月光下,柳溪的眼角溢出了眼泪,她紧紧地抱着像框,呢喃了一句:“妈妈。”
8, 王雅娟的卧室。第二天早上。
王雅娟和丁当睡在大床上,丁当的一条腿压在王雅娟的肚子上。王雅娟床边的写字台上的闹钟正好指在7点。
“嘟嘟,嘟嘟……”一连串的模拟鸟鸣声,叫醒了王雅娟,她伸手按停了闹钟的声音,努力睁开眼,扭头看了看睡在身旁的丁当,然后,把丁当的腿轻轻从自己的肚子上拿下来,无限爱怜地盯着丁当看了好一会儿,才下地出了卧室。
9, 柳溪和丁当的卧室。时间接上。
王雅娟轻轻推开门,走到柳溪的床前,柳溪还在睡着,在她的枕边放着她亲生母亲的照片。王雅娟赶紧把像框拿起,用手抚拭着上面的浮尘,她凝神端视着像片中柳溪的妈妈。
王雅娟用耳语般的声音自言自语:“杨雯,给我点时间,我会让丁当像对待亲妹妹一样地对待柳溪的。”
10,公路上。上午。
丁仁武开着一辆半新的道吉车。丁当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柳溪坐在后排的椅子上。
丁当向车窗外望着:“爸爸,多伦多的街上怎么没人呢?”
丁仁武:“啊,你看惯了北京人山人海的街景,扎一看多伦多的街景,是会感到没人 的,其实,也不是没人,就是人少,不过,一会儿到了市中心你就会看到很多人了,尤其是到了China Town,那也可以说是人山人海的。”
丁当:“对了,您刚才说咱们今天要去哪儿?”
丁仁武故意地:“哟,溪溪还记得今天咱们上哪儿吗?”
柳溪:“记得……”
丁当赶紧插话:“没关系,我现在可以不用知道,等到了那儿,我一看就知道那儿是哪儿了。”
丁仁武笑着说:“嗬,我老丁的女儿就是牛啊,从来没去过的地方,一看就知道那儿是哪儿。你怎么知道那儿是哪儿的呢?”
丁当:“我读过介绍加拿大的书。”
丁仁武:“咳,纸上谈兵呀。”
柳溪:“那是什么意思?”
丁仁武:“‘纸上谈兵’就是只会在书本中去读事情、写事情,不是在真的事情中去做事情。”
丁当:“谁说我是纸上谈兵呀,我这是博览群书,踩在前人的头上,长出更高的智慧。”
丁仁武:“嗬,你这张小嘴儿越发的
伶俐了。” 丁当:“这算什么呀,说实在的,跟你们说话我只用一半的思维就让你们的脑筋转不过弯儿来了。哎爸,我原来听人说,在国外长大的孩子都特傻,我还不相信呢,这回,身在其中,我可真是体会深刻呀。”
丁仁武:“在国外长大的孩子怎么傻了,说说我听听。”
丁当:“我有一个同学,她表哥就是在加拿大长大的,那年暑假她表哥回中国,出了好多洋相,弄得我的同学都不愿意跟他出门了,怕丢人。”
丁仁武:“是嘛,有那么严重吗?”
丁当:“超严重。有一回他们一起上街,看见了一家牛肉面馆,那‘国际大傻’,这是我的同学给她表哥起的外号,那‘国际大傻’一下子跟吃了兴奋剂一样大叫一声:‘哇,那个字我认识!’我的同学一愣,四处看了看,没见什么特别奇怪的字,就好奇地问他:‘你认识哪个字?’您猜他怎么说?他说:‘牛,我认识那个牛字。’走在周围的人都回过头来看,一个个头儿快一迷八的大帅哥,为了认识个‘牛’字居然兴奋成了这个样子。我的同学都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回来以后,她就给他起了个‘国际大傻’的别名,而且,从那儿以后,我的同学说什么也不再跟这个‘国际大傻’出门了。”
丁仁武哈哈笑起来:“太有趣了,溪溪,你听懂了吗?”
柳溪:“什么是‘国际大傻’。”
丁仁武:“她开玩笑呢,甭理她。”
丁当:“什么是‘国际大傻’,你还用问别人嘛?!”
柳溪:“那是什么意思。”
丁当不接柳溪的话茬儿,看着丁仁武问:“哎爸,你们每天都这样对牛弹琴呀?”
丁仁武:“我们从来都没有对牛谈过琴,对吧溪溪,我们家里不养任何宠物的。”
柳溪:“我们有一条小鱼。”
丁仁武:“噢,对的,我们有一条小金鱼。”
柳溪:“我有时候对小鱼说话的。”
丁当:“小鱼回答你的问题嘛?”
柳溪:“不回答。”
丁当:“我还以为回答呢。”
柳溪:“为什么?”
丁仁武打断她们的对话:“溪溪、丁当,我有一个好主意,我来给你们出一个题目,你们每人给我编一小段故事,溪溪先用英语讲一遍,然后再用中文讲一遍。丁当先用中文讲一遍,然后再用英文讲一遍,最后由我来评分,看谁的水平高。”
丁当:“不行不行,这个比赛规则定得不公平。”
丁仁武:“怎么不公平啦?我觉得挺好的。”
丁当:“我刚来加拿大才几天呀,我怎么能用英语讲故事呢?”
丁仁武:“我觉得我定的这个规则是偏向你的。”
丁当:“还偏向我呢?!你和妈妈一个样,都是胳膊肘往外拐。”
丁仁武:“我这可是很被冤枉啊?”
丁当:“我怎么冤枉你了?”
丁仁武:“不管怎么说,你在国内也学了几年的英语了,而且,正像你说的,你也来加拿大几天了;可溪溪呢,是在加拿大出生的,一天中文课都还没上过呢,她的中文都是在家里跟大人学的。所以,你们俩的第二语言本不是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的,你比她跑出去很多,你是占便宜的,她小孩儿都没说什么,你却叫嚷起不公平来了,你好意思嘛你?!”
丁当:“但是,这不一样,反正我刚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让我用英语讲故事,我不干。”
丁仁武:“那好,先让着你这一回,你只用一种语言讲就行,用哪种语言,你自己选。溪溪用英语和中文两种语言讲行吗?”
柳溪:“OK。”
丁当不服地嘟囔:“不就是个 ‘OK’ 嘛,谁不会说呀。”
丁仁武:“溪溪,用中文回答我。”
柳溪:“好的,我说可以的。”
丁仁武:“那好,等一会儿到了目的地,我就给你们出题。”
汽车远去的背影。
11,多伦多市中心国家电视塔前。时间接上。
丁仁武、丁当手搭凉棚,柳溪一手按着头顶的遮阳帽,一手拉低宽宽的帽沿遮挡光线,三人抬着头,仰望高高的加拿大国家电视塔。
丁仁武:“这就是我们今天要来的地方,丁当,你刚才不是说你一到目的地,你就能知道我们来的是哪儿了嘛,那你给我们说说,我们现在抬头仰望的这座建筑是什么?”
丁当:“这个这个,我在书上看过了,这叫什么塔来着?”
丁仁武:“别问我,我现在考的是你。”
丁当:“别急别急,让我想想……叫叫叫什么什么电视塔来着?”
柳溪:“我知道,我可以说嘛?”
丁仁武用眼神征求丁当的意见。
丁当又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想出来,就说:“好吧,让你有一次先表现自己的机会。”
柳溪没明白丁当的意思,还用渴望的目光望着丁当。
丁当:“爸,还是您来发令吧,我说的话她不明白。”
丁仁武:“你不好好说,她怎么明白。溪溪,你说吧,这叫什么电视塔,如果你中英文都能说对,爸爸给你奖励。”
柳溪:“英文叫CN Tower,中文叫加拿大国家电视塔。”
丁仁武惊讶地:“你怎么知道它的中文名字是加拿大国家电视塔呀?”
柳溪:“教我画画儿的杨老师教我画过CN Tower,她告诉我的CN Tower用中文说就是‘加拿大国家电视塔’,她也教会我写这几个字了。”
丁仁武:“太棒了,下次再见杨老师,我一定要好好谢谢她。丁当,怎么样,知道眼前这个庞然大物的中英文名字都是什么了吧?”
丁当:“其实,她刚一说,我就都想起来了。”
丁仁武:“是吗?那你再给我们重复一遍吧。”
丁当:“哎呀,不就是加拿大国家电视塔嘛,CN towel,再简单不过的英语了。好了,我们下边该干什么了?”
柳溪:“不是Towel,是 Tower。Towel是毛巾,Tower才是塔呢。”
丁当:“哎呀,别吹毛求疵了,就算我说的是towel,可我站在塔下,明白人都知道我说的是塔,只有那糊涂人才以为我说的是毛巾呢。”
丁仁武:“明白人是知道你说的是塔,但明白人同时还更会知道,你的英语发音不对。因为他们明白,你站在塔下,你想说的一定是塔,可你说出的却是毛巾。”
丁当:“哎呀老爸,你怎么比妈妈还啰嗦呀。”
丁仁武笑道:“我和妈妈商量好了,我们要共同帮你改你的毛病,所以我们就得共同啰嗦 。”
丁当:“你们没搞错吧,有毛病要改的不是我,我有什么毛病呀?!”
丁仁武继续笑道:“你这不虚心的样子,就是一个不小的毛病。”
丁当:“我看你和妈妈倒是有一个共同的毛病。”
丁仁武:“哟,是什么毛病呀,说给我听听,我一定迅速
地改、彻底地改,也督促你妈妈好好地改。” 丁当白了丁仁武一眼:“哼,你们俩呀,一个心长在左胳肢窝下,另一个心长在右胳肢窝下,总之,你们都太偏心了!”
丁仁武:“哟,这毛病可是太大了,我们得做手术了,得把心从胳肢窝下取出,放到胸膛里去,这得是开胸手术啊,很大很危险的。”
柳溪:“啊,那怎么办呀?”
丁仁武:“不怕,有疾病就得治,有毛病就得改,不治不改,病闹大了,那才是真正的危险呢。”
柳溪:“那我有什么毛病呀?我要治要改,我不要危险。”
丁仁武:“好孩子,你的毛病,就是有的时候你心里有话,可是你不敢说出来,这样闷在心里是要生病的,所以你得改。”
柳溪真诚地点点头。
丁当:“哎呀走吧,我仰头仰得脖子都酸了。”
柳溪:“最后一个问题,那个高高、高高的,像一个大大的飞碟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丁仁武和丁当又都仰起头,看那快到塔尖处的“大飞碟”。
丁仁武:“我跟你们一样,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具体的我不知道,我只是在资料上看过介绍,那个大飞碟,应该是观景台,英文是Observation tower,那应该是在113层上,有旋转餐厅、有儿童游艺室,还有一块极其不一般的地板。”
丁当问:“什么不一般的地板?”
丁仁武:“据说那块地板是用玻璃造的。”
丁当:“不就是块玻璃地板嘛,那有什么稀奇的。”
丁仁武:“当然,如果是在我们家里、在超市里、在饭店里,有一块玻璃地板,那是没什么稀奇的,但这块玻璃地板是修建在蓝天白云里,你踩在这块玻璃地板上,就仿佛站在了空中,你透过这块玻璃地板可以直接看到地面。据站过这块玻璃地板的人说,他在那儿看到的地面上的汽车,都跟蚂蚁似的。”
柳溪:“真的,那我们也去看看吧。”
丁仁武:“好嘞,我们进去喽。”说着,一手领着丁当,一手领着柳溪,迈步上台阶,走进CN Tower的入口。
柳溪把帽子往后一推,挂在了脖子上。
12,CN Tower内。时间接上。
丁仁武一行三人随着人们走入电梯。
13,电梯间内。时间接上。
电梯很大,里面约站了十几个人,一个白发苍苍的西人老太太,站在丁当和柳溪的旁边,老太太微笑着冲丁当点点头,丁当不知所措地收回目光,扭头看电梯的天花板。
电梯启动,速度飞快。
柳溪微笑着跟老太太打招呼。
柳溪:“Good morning!”
老太太很高兴地回了一句:“Good morning, Sweety!”
柳溪:“Wow, the elevator is going really fast! (哇,这个电梯速度好快呀。)”
老太太:“Of course. It goes 22km per hour. We need only 58 seconds to reach the 113th floor observation tower.(当然,它的时速是22公里呢,我们只需要58秒,就能到达113层的观景台。)”
柳溪惊讶地:“Really? How do you know? (真的?你怎么知道?)”
老太太:“I've been here many times. I like to eat at the highest restaurant in world while I watch the beautiful Toronto scenery. Oh, the 113th floor. Bye bye, sweetheart. By the way, your hat is very beautiful.(我来过很多次,我喜欢在世界最高的餐厅里一边吃饭,一边看美丽的多伦多的景色。噢,113层到了。再见小甜心。顺便说一句,你的帽子很漂亮。)”
柳溪:“Thank you. Goodbye.(谢谢,再见。)”
电梯门打开,众人依序走了出来。
14,圆形观景台内。时间接上。
走出电梯,丁当问柳溪:“刚才那人是谁呀?”
柳溪:“我不认识呀。”
丁当:“不认识你跟她聊得那么欢?”
柳溪:“因为她跟你笑,你不理她,所以我觉得我应该跟她打招呼,她不像是个危险的人,我可以跟她聊啊,就一两句,这是礼貌。”
丁当:“你是说我没礼貌?我不认识她,我怎么跟她说话呀。”
柳溪:“打招呼时可以不认识。”
丁当:“跟不认识的人打招呼,那不成神经病了嘛!”
丁仁武:“在加拿大,人们碰到一起的时候,经常会礼貌地打招呼,很多人彼此并不认识,这是一种习俗,你慢慢的也会习惯的。”
丁当不服地:“你们真以为我不懂啊,不就是跟不认识的人说句话嘛,什么礼貌啊、习俗啊,哪儿那么多说头儿啊。那好吧,我现在就秀给你们看看我会不会和陌生人打招呼。”她说着,冲一个迎面走来的‘中国女孩儿’笑道:“嗨,你好,怎么样,玩儿得开心吗?”转而小声地:“哼,这有什么呀。”
那个‘中国女孩儿’很尴尬地摇了摇头:“Sorry, I can’t understand you. Were you speaking Mandarin? (对不起,我不明白,你说的是汉语吗?)”
丁当一句也没听懂,愣愣地站在那儿。
柳溪:“Yes, she was speaking Mandarin. She just wanted to say ‘hello’.” (是的,她说的是汉语,她只是想跟你打个招呼。)”
“中国女孩儿”:“Thank you. Looks like I should learn Mandarin .(谢谢,看来我得学国语了。)”女孩儿友善地跟她们摆了摆手,就走了。
丁当郁闷地:“莫名其妙,明明长的是张中国脸嘛,怎么就不说中国话呢!”
丁仁武:“加拿大是个移民国家,从哪儿来的人都有,你看着像是中国人,没准他是韩国人、日本人、越南人,就算是中国人,尤其是小孩儿,有可能是第二代、第三代小华裔,他也没准真的不会说咱们说的汉语普通话,可能跟
家人能说些方言,像什么粤语啊、闽南话呀、客家话呀什么的,因为他们是这儿生这儿长的嘛,英语是他们的母语,这并不奇怪。” 丁当:“我就是觉得奇怪、别扭。”
丁仁武:“见多了就不奇怪了,虽然现在有很多人在学汉语普通话,但加拿大毕竟不是说汉语的国家。”
三人在环绕式观景台里说着走着,看见前面的人围成一圈,柳溪和丁当好奇地跑过去,原来,那里就是玻璃地板,有人正小心翼翼地往玻璃地板上爬呢。
丁当:“哇,太酷、太刺激了。”
柳溪:“你敢上去吗?”
丁当:“胆小鬼才不敢上呢。看我的,”
丁当说着,试着往玻璃地板上迈腿,可刚把一条腿迈上去,她就把眼睛闭上了,停在那里一步也不敢动了。
柳溪:“怎么了,害怕吗?”
丁当闭着眼,一动不动。
柳溪:“下来吧。”
丁当还是闭着眼,一动不动。
丁仁武轻轻拉了拉柳溪的手,示意她安静。丁仁武和柳溪静静地看着丁当。
有一个六七岁的金发小男孩儿,哇啦哇啦地跑过来,跑到玻璃地板上,高高兴兴地连蹦带跳,毫无惧怕之意。玻璃地板传出小男孩儿蹦跳的“嘭嘭”声,吓得丁当一下子蹲下来,而小男孩在蹦跳中不时地碰着丁当的身体,丁当摇晃着,吓得“噢、噢”地叫起来。柳溪急忙伸手去拉丁当,丁当的力气比柳溪大,柳溪没能把丁当拉过来,反被丁当一下拽了一个大马趴,丁当的“噢、噢”声更响了。柳溪趴在地板上,三秒钟过去后,她笑了。
柳溪:“看呢,下边的人好小啊,比蚂蚁还小呢,汽车像蚂蚁在爬。”
丁仁武:“你不害怕吗?”
柳溪:“不怕呀。很好玩,我飞起来了。”
丁仁武:“丁当,你看柳溪妹妹都不怕,你也不用怕,睁开眼睛,安静一会就习惯了。”
丁当:“不行,睁开眼睛我头晕。”
丁仁武:“试一试,这块玻璃很结实,能载十四头大河马呢。你已经在上面呆了半天了,不也是一点事儿都没有嘛!放心大胆地试一试。”
柳溪双手攥住丁当的胳膊:“别怕,我扶着你呢,睁开眼睛看看吧,可好玩儿了。”
丁当另一只手死死地抓着柳溪的手臂,皱成一疙瘩的眉头慢慢舒展,然后,睁开眼往下一瞄了一下,“唷”,她忽然胃里翻江倒海起来,“唷”,她要吐,周围的人见状赶忙向后闪,柳溪伸手从自己脖子上摘下帽子,举到丁当的脸前,丁当又“唷”了一声,一股浊流从嘴里涌了出来,柳溪端着自己的帽子为丁当接着呕吐物,丁仁武赶紧拉过丁当,三人朝Washroom小跑过去。
15,女洗手间内。时间接上。
柳溪看了几秒钟自己的帽子后,把帽子连同里边的污物一起扔进垃圾桶内,走到洗手池处,洗手,丁当在旁边,用手接水在漱口。
柳溪边洗手边看丁当:“没事了吧。”
丁当又漱了两口,洗了把脸,甩甩手上的水,用非常不满和委屈的声音说:“都赖你,干嘛非要我睁开眼睛不可呀,你胆儿大,你敢看,你就看你的吧,你干吗管我的闲事,害得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丑,你怎么这么讨厌呀。”
丁当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洗手间。柳溪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好久,一对眼泪才掉下来。柳溪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洗了把脸,闷闷地走出洗手间。
16,洗手间外,观景台的走廊里。时间接上。
柳溪从洗手间里出来,看到不远处,丁仁武正在和丁当说话,丁仁武的脸色很不好,丁当的脸色也不好,丁当的眼睛固执地不看丁仁武。
柳溪静静地走了过去。
丁仁武把柳溪拉到丁当面前,严厉地对丁当说:“给柳溪妹妹赔礼道歉。”
丁当不动声色。
丁仁武稍稍提高了一点声音:“我让你给柳溪妹妹赔礼道歉你听到了没有?!”
丁当低下了头,扣着手指甲。
丁仁武:“我再说最后一遍,给柳溪妹妹赔礼道歉。”
丁当:“为什么?”
丁仁武:“因为柳溪妹妹帮了你很大的忙,你不但不知道感谢,相反,你把自己的麻烦归咎于柳溪妹妹,你冤枉了她,让她受了委屈,所以,你必须给柳溪妹妹赔礼道歉。”
丁当还是咬着牙不说话。
丁仁武:“你知道嘛,柳溪用来给你接你吐的东西的那顶帽子,是她的亲妈妈给她买的,她非常喜欢那顶帽子。她用毁她的帽子的行为,把你从难堪和难受中救出来,而你却说都是因为柳溪逼你,才使你当众出丑,你这是恩将仇报你知道嘛,你怎么连最起码的良心都没有啊!你必须给柳溪妹妹赔礼道歉。”
丁当勉强地:“Sorry!”
丁仁武拉起柳溪的手:“你原谅丁当姐姐了吗?”
柳溪怯怯地:“那是什么意思?”
丁仁武:“就是你还生丁当姐姐的气吗?”
柳溪垂下眼帘。
丁仁武又问:“你的帽子呢?”
柳溪:“扔了。”
丁仁武:“那……你是想要一顶新的呢,还是想要这个?如果你想要一顶新的,爸爸就照着这个样子给你买去,如果还想要原来那顶,你把它拿回来,爸爸给你洗,爸爸给你洗一百遍,一定给你把帽子洗得干干净净、喷儿香喷儿香。”
柳溪红着眼圈说:“我,我也不知道。”
丁仁武:“好吧,给你一顿饭的时间,你好好想想吧。”
柳溪:“什么是一顿饭的时间?”
丁仁武:“就是你吃一顿饭要花掉的那么多时间。”
柳溪:“好吧。”
丁仁武对丁当:“也给你一顿饭的时间,好好想想,你到底错在哪儿了。哎……本来想在世界第一高的旋转餐厅里美美地吃一顿呢,看让你给搅的,一点情绪都没有了。”
柳溪:“爸爸,我还是想要那顶帽子。我现在去拿回来。”柳溪说着返身往洗手间走去。
丁仁武推了丁当一把:“现在是该你表现的时候啦,去呀!”
丁当气哼哼地跟了去。
17,洗手间内。时间接上。
柳溪从擦手纸机上抻出几张擦手纸,正要伸手去垃圾桶里掏刚刚自己扔进去的脏帽子,丁当走了过来,丁当闭着嘴不说话,铆足了劲儿,腰一摆,胯骨一顶,把柳溪顶到一旁去了,她从柳溪手里拽过那几张擦手纸,麻利地劈手进桶,拿起帽子,咵咵咵在桶边磕了几下,然后举起帽子就往柳溪头上戴,柳溪吓得“嗷”地叫了一声,迅速闪开身,丁当嘎嘎嘎地笑了起来。
丁当用帽子指着惊魂未定的柳溪说:“瞧你那小样儿,我一伸手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你还老跟我较什么劲呀。”她一甩手,把帽子扔到洗手台上,“这破帽子可是我捡出来的,你可不许恩将仇报。拿好了,走吧。”
柳溪默默地拿起帽子,打开水龙头,在水里,她用力地揉搓了一会儿,挤上洗手液,认认真真地反复洗了两
遍,又拿到烘手机下,把帽子烘干。 丁当看着柳溪做完这一切,她长长地出了口气:“好吧,这事到这儿,就算彻底结束了,谁要是再提它,谁就是小狗,不,是狗屎,听到了没有?!”
柳溪:“那是什么意思?”
丁当:“那意思就是说,别把我逼急了,要不然,我会真的把脏帽子戴在你头上。我长这么大了,还从来没有人敢给我气受呢。”
柳溪:“那是……”她知趣地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丁当拉开洗手间的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柳溪跟在丁当的后面。
18,洗手间外,观景台的走廊里。时间接上。
丁仁武正有点着急地看着手表呢,两个女孩走过来。
丁仁武:“怎么在里边呆这么长时间呀。”
丁当:“那当然,多难搞定的一件事啊,又得洗又得烘的,这就够快的了,您就别再鸡蛋里头挑骨头了。走吧,我饿了,吃饭去吧。”
丁仁武:“我看看。”
柳溪把帽子递给丁仁武,丁仁武拿过帽子闻了闻:“嗯,香喷儿喷儿的。”丁仁武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好,现在我们去吃饭,去吃世界上最高的饭。”
丁当:“什么呀,您也不会讲中国话了,是‘去吃世界上最高级的饭’,不是吃什么‘最高的饭’。”
丁仁武:“哈哈哈,还说我鸡蛋里头挑骨头呢,你才是鸡蛋里头挑骨头呢,我说的就是‘吃世界上最高的饭’,因为这个旋转餐厅,建在世界上最高的塔上,它是世界上建得最高的餐厅,在那儿吃的饭当然是世界上最高的饭啦。”
丁当:“您说的这话语句不通,不过,无所谓,有美味佳肴吃就好,走吧。”
丁仁武:“美味佳肴并不是旋转餐厅的特色,旋转餐厅的特色是,坐在那里吃饭,随着旋转餐厅转一周,你可以饱览安大略湖光帆色,多伦多绿色市容。”
柳溪摇着丁仁武的胳膊:“什么什么?”
丁仁武:“餐厅是可以转圈的,你坐在那儿,眼睛向窗外看,你能看到Ontario Lake,我刚才用中文说就是安大略湖,因为安大略湖就在CN Tower的旁边,你还能看到Toronto的风景,因为Toronto到处都是树,所以我说是多伦多绿色市容。”
丁当:“您刚才说是湖光什么色?”
丁仁武:“湖光帆色。”
丁当:“老外吧您,连中文成语都不会说了,还‘湖光帆色’呢。”
丁仁武:“那应该是什么呀?”
丁当:“湖光山色,老爸,该轮到我给您上课了。”
丁仁武:“呵呵呵,看你能的,行,一会儿咱们转着圈地看,只要你看到了山色,就指点给我看,我倒要看看安大略湖周围究竟有些什么仙山。”
丁当:“哎爸,您这是什么意思,大人不许欺负小孩儿啊,我这可是头一次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丁仁武:“那好,咱们就实地检测一下。走,向着旋转餐厅进军。”
柳溪:“那是什么意思?”
丁当不耐烦地:“跟着走就是了。”
柳溪:“Yes Sir!”
三人重又高高兴兴地走了。
19,旋转餐厅内。时间接上。
丁当手里攥把叉子,叉子上扎着一块烤牛排,柳溪手里端了一杯果汁,俩人的头都望向窗外。丁仁武笑容可掬地望着两个女儿。
丁当:“哇塞,那就是安大略湖呀,跟大海似的,居然一望无际。哎哟老爸,我明白你说的湖光帆色了,湖里尽是小帆船,白帆点点的,周围还真没看见什么大山。老爸,带我们到湖里坐帆船去吧。”
丁仁武:“行,等老爸再打两个月的工,攒下钱了,就带你们去。”
丁当:“什么,您还用打工攒钱,还得两个月?!”
丁仁武:“那当然了,不打工,哪儿来的钱?”
丁当:“老爸,你现在怎么这么会哭穷呀。”
丁仁武:“老爸说的都是实情,你不信?”
丁当把牛排塞进嘴里:“当然不信了,你和妈妈每次跟奶奶在视频上聊天时,都说你们生活得很好嘛。” 丁当边说边用餐刀切下一块牛排,叉在叉子上。
丁仁武:“说生活得好,并不意味着多有钱,没钱也可以生活得快乐嘛,就看你对快乐怎么理解了。”
丁当:“没钱怎么快乐呀,你干什么不得需要钱呀。”
丁仁武:“这么说吧,牛排贵,我可以不吃牛排,对吧,两片面包,一盘蔬菜沙拉,我照样可以坐在这儿心情很好地欣赏外面的风光。坐在这儿欣赏外面的风光,比坐在这儿吃一顿豪华午餐更快乐。这里边关键要看你对钱是什么态度,对钱之外的事情又是什么态度。几十块钱,买名牌衣服,你可能就能买到一件,买非名牌的呢,你也许就可以买三四件,甚至更多。你如果很在乎牌子,那你一个星期不要换衣服,你如果不在乎牌子,你就可以天天换衣服,天天都干干净净。你想想,哪个更好更快乐呀。”
丁当:“老爸,你不会是在给我上什么什么品德课吧?”
丁仁武:“这可没准,机会正好的时候上一课,你能理解得透、记忆得牢,我何乐而不为呢?”
丁当把手中的牛排举到丁仁武面前:“哎,真扫兴,说得我都不好意思再吃了。得,这块牛排奖给你了。”
丁仁武笑道:“为什么奖给我呢。”
丁当:“因为,您这节品德课上得还不让我太烦。”
丁仁武:“过奖了,你的心意我领了,牛排还是留着你自己解馋吧,我现在三高,医生嘱咐我少吃红肉。”
柳溪:“什么是三高?”
丁仁武:“噢,三高啊,就是血脂高、血压高、血糖高,这事情说了你们也不明白,总之,因为人的血管里的血液含的东西太多了,特别是含了很多的油脂,又粘又稠,血在血管里流得不通畅了,所以就影响人的身体健康了。”
柳溪:“为什么有很多油脂?”
丁仁武:“因为爸爸吃了45年的肉,肉里都有很多油脂,这些油脂都吃到爸爸的身体里去了。”
柳溪:“那我以后也不吃肉了。”
丁仁武笑道:“小孩不一样,小孩正在生长,尤其是大脑的生长是需要脂肪的,等你长到20岁的时候,再减少吃肉吧。现在嘛,还是要多吃一点的喽。”
柳溪忽然看到窗外有飞机飞过:“看,大飞机。”
丁仁武:“啊,这附近有个小机场,你能看到很多大飞机呢。”
柳溪:“还有什么别的好玩的?”
丁仁武:“下面的湖心岛有个很好玩的公园,一会儿我们吃完饭就去那儿。”
丁当:“嗯嗯……“丁当故意清了清嗓子,带着醋意地说,“去那儿玩就不需要攒两个月的钱了吧?”
丁仁武用手指怜爱地捏了下丁当的耳垂儿:“人不大,忌妒心不小。”
丁当:“是你做事不公平。”
丁仁武:“去湖心岛很方便,走着去就行。等
你们俩吃饱了,看够了外面的景色,我们就出发。” 柳溪高兴地:“好!”
丁当撇了一下嘴。
20,丁仁武的家里。晚上。
丁仁武和王雅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丁当穿着浴衣从卫生间里出来,她边走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丁当来到客厅,一屁股坐在王雅娟和丁仁武的中间:“哎哟,还真挺累的。”
王雅娟拿过丁当手里的毛巾,帮她擦头发、拢头发。
王雅娟:“这一头乌黑的长发真漂亮。”
丁当:“嗬,真不容易啊,我来了这么多天了,您这还是第一次夸我呢。”
王雅娟:“谁说的,我经常夸你,是你没良心不记得了。”
丁当:“记混了吧,您经常夸的是您那小女儿,不是您这亲女儿。”
王雅娟:“仁武,你听见了嘛,典型的头发长,心眼儿小。”
丁当:“得得,上一句话还在夸我呢,接下来又开始扁我了。”
丁仁武:“好啦,玩了一天了,也累了,早点儿睡吧。”
丁当扭过头,赖到王雅娟身上:“妈妈,今晚我可以和你睡吗?”
丁仁武:“你跟妈妈睡,那我在哪儿睡呀?”
丁当:“你不是要上夜班嘛。”
丁仁武:“哦,忘了告诉你了,我一个星期夜班,一个星期白斑。今晚我不用去。”
丁当不满地站起来:“嗯,永远不能满足我的要求。”说完,走去她和柳溪的卧室。
丁仁武望着丁当的背影:“咱们对她的管教还得更严。”
王雅娟:“这么多年没跟咱俩在一起了,撒撒娇、耍耍赖,也没有什么太过分的。”
丁仁武:“撒娇耍赖倒没什么,长大点就好了,可是这欺负弱小、心态不平和、不知道替别人着想,可都是大问题,不能由着她自由发展。这些年她跟着爷爷奶奶、姥爷姥姥,被他们宠坏了。抛开大道理不说,就说她这种脾气、秉性、为人处事的方法,到学校去上学都得吃亏,而且她也交不到朋友。真要到那一步,孩子可就难受了。”
王雅娟点头称是:“好吧,我们适时教育,时间不早了,咱们也睡吧。”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
21,丁当和柳溪的卧室内。时间接上。
柳溪躺在自己的床上,静静地睡着。丁当在经过柳溪的床时,故意用腿碰了碰柳溪的床,睡梦中的柳溪感到了振动,翻了个身继续睡着。丁当来到自己床前,重重地往床上一坐,弹簧床的弹簧发出吱吱的响声。
柳溪依然沉沉地睡着。
丁当自言自语地嘟囔道:“睡得跟死狗似的。”
丁当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自己的MP5,半躺在枕头上,看起了电影。她拔下耳机,把声音放出来。她边看边哼着歌,还不时地咯咯笑出声来。
柳溪又翻了个身,然后慢慢地睁开眼。
柳溪揉着惺忪的睡眼,轻声地:“你怎么还不睡呀?几点了?”
丁当:“你睏了你睡你的,我不睏我看我的,咱俩互不干涉。”
柳溪:“可是,你把我吵醒了。”
丁当:“哎,你怎么说话不讲道理呀,我什么时候吵你了!”
柳溪:“你刚刚笑,把我吵醒了。”
丁当:“你别仗着我爸爸妈妈偏向你,你就霸道,噢,我连笑都不行啊?!”
柳溪:“我没有说你不能笑。”
丁当:“这不结了嘛。呵呵呵,太逗了憨豆先生,真是超级笑星,我想不笑我都控制不了自己,呵呵呵。”转头对着柳溪:“我笑,这是憨豆先生的错,不是我的错,要怪,你就怪憨豆先生吧。”
柳溪又把身子转过去。
丁当笑得更欢了,柳溪被她吵得怎么也睡不着了,翻了几个身后,柳溪起床下了地。
丁当:“哎,你干嘛去!”
柳溪:“我去卫生间。”
丁当:“你可别去吵我的爸爸妈妈,他们都已经睡了。”
柳溪抱着毛巾被,蹑手蹑脚地出了卧室。
22,客厅里,时间接上。
黑暗中,柳溪披着毛巾被坐在沙发上。墙上的挂钟“当”的响了一下。柳溪打了个哈欠,裹着毛巾被在沙发上躺了下来,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月光透过纱帘朦朦胧胧地洒在柳溪的脸上。
……
“吱”……有开门的声音。
王雅娟悄悄地从卧室出来,她来到卫生间的门外,伸手按亮卫生间的灯,橙黄的灯光泻出门外,那边沙发上的柳溪翻了个身,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梦话,王雅娟吓了一跳,扭头望过去,影绰绰看见沙发上有东西,她赶紧走过去,看见柳溪躺在沙发上睡觉。王雅娟无奈地摇摇头,她返身回到自己的卧室。一转眼,王雅娟和丁仁武一块儿出来。丁仁武轻轻地把柳溪连同毛巾被一起抱起来,向他们的卧室走去。
23,王雅娟和丁仁武的卧室内。时间接上。
丁仁武把柳溪又轻轻地放在大双人床上。王雅娟把柳溪的毛巾被盖好,丁仁武拿起自己的毛巾被出了卧室。
24,柳溪和丁当的卧室内。第二天黎明。
睡梦中的丁当翻了一个身,耳朵压在了MP5上,被MP5咯醒,她伸手推开MP5,刚闭上眼,准备继续睡,却忽然发现了什么,又睁开眼,偏抬起头,看到柳溪的床上是空的,她一个激灵坐起来,愣了两秒钟,立刻下床, 连拖鞋都没顾得上穿,光着脚就出了卧室。
25,客厅内。时间接上。
丁当光着脚,小跑着来到客厅。
丁仁武盖着毛巾被、头朝里睡得正香,晨曦的微光中,丁当还以为那是柳溪呢,伸手 就要推毛巾被下的身体……丁仁武磨着牙,转过身来,丁当一见是爸爸,愣了片刻,随即她转身跑向爸爸妈妈的卧室。
丁当一把就把门给推了个大开。
26,王雅娟和丁仁武的卧室内。时间接上。
柳溪正缩成一团,靠在王雅娟的怀里睡着,丁当眼见这一情景,眼泪立刻充满眼眶。
丁当大声地嚷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到底谁是你们的亲女儿?我还是她?”
所有的人都被丁当的大吼惊醒。
王雅娟急忙坐起来:“怎么了?宝贝儿!”
丁当:“别问我,我在问你们,到底谁是你们的亲女儿?”
丁仁武走到丁当身边,搂着丁当的肩膀,进了卧室。
丁仁武:“来来,正好,四个人都在。丁当,消消气,慢慢说,你刚才问的是什么问题来的?”
丁当生气地用衣袖擦了把混着鼻涕的眼泪。
王雅娟走过来,拉丁当一起坐在床边,又搂过柳溪坐在另一边,她对丁仁武使了个眼色,说道:“哎哟,咱孩子委屈,说不出话来,我替她再说一遍吧,咱孩子不明白,到底谁
是咱俩的亲女儿,你说呢老丁?” 丁仁武呵呵地笑了起来:“哎哟哟,我还以为问的是什么高深的奥数问题呢,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呀,得,那就用不着咱们回答了,正确答案都在她心里装着呢,不信你们问她。”
丁当仍然气鼓鼓地:“就因为我不知道,我才问你们的呢!”
丁仁武:“真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给你个答案,看你满意不满意。我们的亲女儿,我,丁仁武和王雅娟的亲女儿,老大,叫丁当,老二叫柳溪,如果再生一个,就是老三,目前还没给老三起名字,因为不知道老三是亲女儿还是亲儿子。王雅娟,孩子们的妈,你说我说得全面吗?”
王雅娟:“太全面了, 我想补充你都不给我机会。丁当,柳溪,你们姐妹俩听清楚了吗?”
柳溪:“听清楚了。”
丁当:“我也听清楚了,但是我没听明白。请你们告诉我,你们是什么时候给我生的这个妹妹呀?”
王雅娟:“噢,这个问题不难回答,我和丁仁武没有生柳溪,柳溪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但柳溪是我们的亲女儿,就像你一样。 ”
丁当:“可我觉得一点都不一样。”
王雅娟:“怎么不一样了?”
丁当:“你们对不是亲生的更亲,对亲生的反而不亲。”
王雅娟:“看我们丁当的中文就是好,说的这绕口令,都快把我绕糊涂了,我估计柳溪是肯定听不懂的了,丁当,我敢跟你打赌,我说柳溪没听懂你刚才说的话,信不信。”
柳溪的一双大眼睛看看王雅娟,又看看丁当。
王雅娟问柳溪:“你知道什么是……”,故意用很快的语速说:“‘你们对不是亲生的更亲,对亲生的反而不亲’吗?”
柳溪还是睁着大眼睛看着王雅娟。
王雅娟笑道:“看她的眼神,她连我说完了没有都不知道,那她就更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了。对吗柳溪,不知道我刚才说的绕口令是什么吧?!”
柳溪:“什么是绕口令?”
王雅娟:“哟,仁武,绕口令用英语怎么说呀?”
丁仁武:“不知道,等我查查去啊。”出卧室。
王雅娟:“我给你举个例子,你们小孩爱说的, “She sells seashells by the seashore.”
柳溪高兴地拍着手,笑着说:“噢,是这个呀,我知道,还有, “Peter Piper picked a peck of pickled peppers.”
王雅娟也高兴地笑起来说:“对对对,就是这种东东,你知道它英语叫什么吗?”
柳溪:“知道,叫‘tongue-twister’”
王雅娟:“没错没错,就是‘tongue-twister’,仁武,不用查了,我们知道了,你过来吧。”
丁当看着他们那么高兴,根本不顾自己的感受,感到更加委屈和气愤,她猛地站起身,一甩手冲出了卧室,用了极大的力气,把门“砰”地关上,又奋力冲出家门……
丁仁武听到声音不对,返身来到到卧室门外,王雅娟正巧忽地拉开卧室门,俩人惊慌地互望着……
王雅娟:“怎么回事?丁当跑啦?”
丁仁武:“赶紧追,这小祖宗。”
三人赶紧换衣服。
27,公寓楼道内。时间同上。
丁当直奔步行楼梯,离弦的箭似地,冲了下去。
28,王雅娟家口。时间同上。
王雅娟、丁仁武、柳溪一个接一个地从屋内冲出,三人一溜小跑地跑向电梯。
29,公寓楼的后门。时间接上。
丁当抹着眼泪从公寓楼的后门出去。
30,公寓楼的正门前。时间同上。
王雅娟、丁仁武、柳溪,三人从正门里跑出来,三人同时向不同的方向望去。
王雅娟:“没有啊,连个人影也没有啊。这要是跑丢了可就糟了。”
丁仁武:“这孩子怎么这么大的脾气呀!”
柳溪:“妈妈,丁当姐姐为什么要跑呀?”
王雅娟:“咱们先分头去找吧。我往这边,老丁你带着柳溪去那边。”
丁仁武:“好,走吧柳溪。”
王雅娟跑出两步,又回过头来:“老丁,往前找找没有的话,赶紧倒峡谷里找,她要是跑到峡谷里就危险了,峡谷里有蛇。”
丁仁武:“好的,明白了。”
31,一条小峡谷里。时间同上。
丁当站在峡谷的小溪旁,面带不安地四下里张望。她往前走了几步,停下,又四下里张望,带着哭腔地自言自语道:“这是哪儿呀?!”丁当大声地喊起来:“喂,有人吗?”
喊声在树林里飘荡,喊声落下,只有小溪潺潺的流水声……
32,小峡谷里另一处。时间同上。
一块提示牌上画着一条蛇。
柳溪拽着丁仁武的手:“爸爸,这里有蛇。”
丁仁武:“是啊,不光有蛇,还有其它的动物,还有毒草呢。”
柳溪:“丁当姐姐会害怕的。”
丁仁武:“但愿她没有跑到这里来,我们快走。”
柳溪:“哎。爸爸,我们为什么不打911找警察呀?”
丁仁武:“我们再找找,如果过半个小时还找不到, 咱们就报警。我想半个小时差不多,她前脚走,我们后脚就追出来了,不会差很远。”
柳溪:“要是丁当姐姐没有到峡谷里去呢?”
丁仁武:“她要是去了社区或者图书馆,那就不用太担心,怕就怕她去了峡谷。你们俩来过峡谷吗?”
柳溪:“没有,我只是跟丁当姐姐说过。”
丁仁武:“噢,那她来峡谷的可能性很大。我们走快点。”(喊)“丁当……”
柳溪:“丁当姐姐,你在哪儿……”
33,小峡谷里。时间接上。
丁当坐在一块石头上呜呜地哭,一只野兔从她身边跑过,丁当吓了一跳,她赶紧站起身……“爸爸……妈妈……柳溪……,你们在哪儿呀?”
茂密的树和葱郁的草环在四周,深不可测。小河水哗哗地流着,更衬托出峡谷的幽静。
丁当的身影一下子显得那么藐小、单薄……她那藐小、单薄的身子,在哭泣中抽动……
34,小峡谷里另一处。时间同上。
王雅娟把手握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喊:“丁当……”
35,小峡谷里。时间接上。
哭泣中的丁当,隐约听到了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急忙停止哭泣,静静地又听了一遍,真的是在喊她,她兴奋起来,大声回应着:“哎,我在这儿呢!妈妈,我在这儿呢!”
远远地出现了王雅娟笨重奔跑的身影。
丁当飞奔
着迎上去。 王雅娟和丁当紧紧地抱在一起。
王雅娟:“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迷了路可怎么办呀。”
丁当趴在王雅娟怀里呜呜地哭起来:“谁让你们不喜欢我的,谁让你们欺负我的……呜呜……”
王雅娟:“谁不喜欢你了?”
丁当:“你和爸爸都喜欢柳溪。”
王雅娟:“我和爸爸真的是喜欢你们俩。”
丁当:“那你为什么搂着柳溪睡觉?!”
王雅娟用力地搂着丁当:“你个坏丫头,忌妒心还挺强。”
丁当使劲地把头在王雅娟的怀里拱了拱 “呜呜”地哭得更起劲了。王雅娟也不劝她,任她撒开了哭,只是不停地抚摸丁当的头,不时轻轻拍拍丁当的背。
王雅娟腾出一只手,给丁仁武拨通电话:“喂,别着急了,已经找到了,你们俩回家吧……我和丁当在外边呆会儿……嗯,嗯,放心吧。”
王雅娟收起手机,重新搂好丁当,等丁当哭够了,王雅娟微笑着捧起丁当满是眼泪鼻涕的脏脸,使劲地亲了一口,“M……嘛!”然后,微笑着端详丁当的脸。
丁当:“我脸上全是眼泪。”
王雅娟:“还有鼻涕。咸滋滋、滑腻腻的。”
丁当:“您不觉得脏嘛?”
王雅娟:“当然觉得脏,但我不怕,因为这眼泪和鼻涕是我亲女儿的。”
丁当向后挺直了身子:“妈,你还像从前那么爱我、宠我吗?”
王雅娟:“比从前更爱你,但是不再宠你了。”
丁当:“为什么?”
王雅娟:“妈妈会永远都爱你的,但是你已经长大了,妈妈就不再宠你了,你得学会自己做很多事,还得学会关心、爱护、帮助别人。一个有用的人,必须是一个素质好的人,而一个素质好的人,道德修养也必须好。这不是妈妈说大话、讲大道理,这是实实在在的事情。我如果老宠着你,你就永远不懂得关心、爱护和帮助别人,你就永远是个自私的人,一个自私的人,不要说能享受的到成功的幸福了,他就连普通人的喜乐都不会有,因为他自私,他必是孤独的,孤独的人,何来的喜乐呢?静下心来想想,妈妈说的对不对?”
丁当不做声了。王雅娟揽住丁当腰,俩人慢慢地往前走。
王雅娟:“我和爸爸为什么对柳溪的爱看起来比对你的更多些呢?因为你已经比柳溪幸福了很多,相比较而言,柳溪比你更需要爱。”
丁当:“我怎么比她幸福很多了。”
王雅娟:“你有爸爸妈妈,你还有爷爷奶奶、姥爷姥姥。你马上就要十二岁了,你已经具备能力自己做很多的事了,可柳溪呢,是个孤儿,她的姥姥姥爷在国内很偏僻的山沟里生活,他们照顾不了柳溪,而柳溪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姑娘,她还什么能力都没有呢,你说我们不多帮她,她该多困难、多难过呀?”
丁当:“那她爸爸为什么不来管她呀?”
王雅娟:“她的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她们了,那时她们家的生活很苦,刚移民过来的时候,柳溪的妈妈在外打了一份体力工,挣钱养家,让她爸爸安心读书,将来找份好工作。后来柳溪的妈妈怀了柳溪,就把工作辞了。等她生了柳溪后,家里的开销更大了,她想让柳溪的爸爸出去找份工作,柳溪的爸爸只打了两天工,就说受不了,坚决把工辞了,无奈,柳溪的妈妈只得又出去打工,因为语言不行,只能找体力工打,白天打工,晚上回来还得看孩子,柳溪的爸爸以学习为借口,每天除了给柳溪喂几次奶外,什么活儿都不做,就连柳溪吐了奶,他都不管洗,就这样,他还总抱怨没时间看书学习呢。柳溪的妈妈很生气,也很伤心。当初,是柳溪的爸爸坚持要移民的,因为他在国内混得不好,而柳溪的妈妈有很好的工作,最后,为了跟着柳溪的爸爸来加拿大,柳溪的妈妈连大学老师的工作都放弃了,可没想到,新移民到了加拿大都很困难。终于有一天,柳溪的爸爸忍受不了了,在柳溪刚刚一岁、柳溪的妈妈非常需要帮助的时候,柳溪的爸爸提出了离婚的要求。”
丁当:“他爸爸怎么这么坏呀,他难道不爱柳溪吗?”
王雅娟:“唉,每一个移民都有满肚子不愿对外倒的苦水啊。不说他爱不爱柳溪了,反正他从那时候走了,就再也没有与柳溪的妈妈联系过,所以,现在就连上哪儿去找他都不知道。你呀,就别打柳溪的爸爸的主意了,现在丁仁武就是柳溪的爸爸。”
丁当:“妈妈,你是真心喜欢柳溪的吗?”
王雅娟不解地:“这算是个什么问题呢?”
丁当:“我听人说过,大人只喜欢亲生的孩子。”
王雅娟:“是吗?我给你一个反证吧,柳溪的爸爸就不喜欢柳溪,你能说‘大人只喜欢亲生的孩子’吗?如果一个人没有爱心,就是亲生的孩子他也不会喜欢的;如果一个人真有爱心,只要有人需要帮助,他就会真心实意地去帮助。”
丁当:“嗬,那您和我爸,就是爱心大使啦。”
王雅娟:“哎哎,这可不一样啊,我们俩的爱心是不带高帽子的。”
丁当:“那您给我讲讲当时的情况。”
王雅娟:“什么当时的情况?”
丁当:“您是怎么把柳溪领到咱们家来的?”
王雅娟:“唉,这话说起来是很痛苦的。那天我正在上班呢,接到一个电话,是警察局打来的,他们说,有一个叫杨雯的女士出了车祸,正在医院抢救,杨雯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要见我。我一听,放下电话就直接奔医院了。杨雯就是柳溪的妈妈,也是我的好朋友。我到医院后,看见了杨雯,说实在的,我差点没瘫了,她伤得太惨了,根本看不出她的原样儿了,她流着眼泪对我说:‘柳溪太可怜了,你去学校的Day care替我接她一下。’ Day care就相当于托儿班了。我拉着她的手,叫她放心,她说,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的,柳溪就只能托给我照管了。我说,柳溪就像我的女儿一样,我一定把她抚养成人。杨雯艰难地笑了笑,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那天我到学校的Day care去接柳溪,柳溪问我,妈妈为什么不来接她。看着她那双天真的大眼睛,我真不知该怎样回答她,我忍不住流下眼泪,我告诉她,她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不再回来了,以后我就是她妈妈……”
丁当的眼角重新淌下了一滴眼泪,王雅娟轻轻地为她擦去眼泪。
……
36,多伦多某小学门前。清晨。
王雅娟开车带着柳溪和丁当来到学校的停车场,车停好后,三人下车。
王雅娟:“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会有点乱的,我们先找到柳溪的新教室,然后,妈妈和丁当再去office。”
在校门前,等候开门的家长和孩子们,都在互相打招呼、问候。一个白人小姑娘跑来叫着柳溪的名字,又有一个男孩子加进来,大家热烈地说着话。丁当看着他们用英语聊着天儿,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
丁当:“我不会说英语怎么办?”
王雅娟:“不用担心,学校有专门给新来加拿大、不会英语的孩子开的补习英语的课程
ESL。你先在ESL上一段时间的课,等英语跟上了,就可以正常上课了。” 丁当:“ESL是什么意思?”
王雅娟:“ESL 是English as a Second Language的缩写,它的意思是:英语作为第二语言。你的第一语言是中文,你的第二语言是英语,明白了吗?”
丁当:“明白了。”
王雅娟:“不用怕,加拿大每年都有很多的新移民,新移民中的在校生大都经过ESL班,好好学,回家还有柳溪帮你。”
学校的门开了,大家陆续进到楼里。柳溪和同学拉着手一起走着。
柳溪扭过头来跟王雅娟说:“妈妈,我知道我的教室在哪儿,我和同学一起走,你带丁当姐姐去office吧。”
王雅娟:“你行吗?”
柳溪:“行,我的教室就在前面。”
王雅娟:“好。Take care。”
柳溪:“Bye。”
王雅娟同丁当来到office,非常巧的是,秘书是位中国人。王雅娟跟秘书讲了几句后,秘书拿出一张登记表,核对了一下。
秘书:“丁当要上ESL课程,每天下午上课。”
王雅娟:“那上午呢。”
秘书:“上午在她的六年级班里上课。”
王雅娟:“那她听不懂怎么办呀。”
秘书:“她的班里有不少人会讲国语的,老师会安排人给她翻译,帮助她的。不用担心,很多刚来的孩子都是这样过来的,他们很快就会说英语的。”秘书笑了笑:“英语不像中文那样难学。”
王雅娟也笑了笑。秘书带她们去了教室。
37,学校楼外景。上午。
“铃……”下课的铃声响过之后,校楼各个方向的大门都被推开了,孩子们兴奋地冲出校楼,有的人跑到游乐场,荡秋千、撑杠子、爬梯子;有的人跑向草地,踢球,摔跤,抛飞盘;有的人就在楼下的水泥地上,拍手、折纸、跳绳,差不多每一个在户外的学生都参与到游戏活动之中,场面十分热闹,十分欢快。
但,丁当没有,也就仅仅是丁当一个人站在楼下的阴影里,她双手背后靠墙站着,眉头微皱,眼睛看着一个个不知名的玩得正欢的孩子。
看了一会儿,丁当收回充满失落的眼神,低下头,不由自主地用脚尖踢着水泥地面。
“铃……”上课的铃声响起来,孩子们闹闹嚷嚷地又冲进楼门,丁当是在所有的人都走光了以后,才慢腾腾地进了门。
38,王雅娟家的客厅里。晚饭时分。
一家四口围坐在餐桌旁吃晚饭。
丁当无精打采地、用筷子夹起一粒米饭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
王雅娟看在眼里,明白丁当心里不痛快。她夹了一大块煎鸡蛋,放进丁当的碗里。
王雅娟:“努力加餐饭。”
柳溪:“那是什么意思。”
王雅娟笑了笑:“就是多吃点的意思。”也夹了一块鸡蛋放进柳溪的碗里。
丁仁武:“你们俩讲讲,今天学校里有什么新闻。”
柳溪:“‘新闻’就是‘News’吗?”
丁仁武:“是的,‘新闻’就是‘News’。”
柳溪:“哦,我的同学伊曼,今天带了头纱。”
王雅娟:“伊曼?是哪个?”
柳溪:“来过咱们家的,她是从Saudi Arabia来的。”
丁仁武:“哦,沙特,我知道了,她是穆斯林吧。”
柳溪:“啊。”
王雅娟:“大家都觉得怎么样,习惯吗?”
柳溪摇摇头:“不习惯,不过她姐姐一直是戴的。学校里有很多人戴,但是伊曼以前没戴过,所以现在看见,就有点奇怪。”
王雅娟:“可能她长大了,家里就要求她戴了。”
丁仁武:“加拿大是个移民国家,而且加拿大对各种文化、各种宗教都很包容。其实你们在这儿真是见多识广,你看你们学校里,各种肤色、各个人种的人都有,大家一起长大,一切自自然然,比我们强多了。我们小时候要是见着个外国人,那真是见了稀罕物了,不围着他看半天都不算完。丁当,你那儿有什么新闻。”
丁当并不抬头,还用筷子一粒一粒地夹着米饭。
王雅娟和丁仁武交换了一下目光。
王雅娟:“丁当第一天上学,肯定都还不适应呢。让她慢慢来吧。仁武你快吃,吃完躺会儿,回头你还得上夜班呢。”
丁仁武答应着,一会儿就吃完了。柳溪也吃完了。
王雅娟:“柳溪写完作业了吗?”
柳溪:“今天没有作业。”
那你去看会儿电视,小点声,爸爸得休息。
柳溪答应着,去到沙发上坐着看电视了。丁仁武回了卧室。
餐桌边就剩王雅娟和丁当了。
王雅娟伸手握住了丁当的手。丁当眼泪流了下来。
王雅娟小声地:“妈妈知道,刚开始的时候都特别难,不怕,你们小孩学英语很快,我的丁当又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过上两三个月,英语跟上来了,上课能听懂了,下课也能和同学交流了,就能有新朋友了,那时就好了。”
丁当:“我在中国也学过英语呀,可是今天,我一句都没听懂。”
王雅娟笑着说:“不奇怪,你原来学的英语在发音上和北美英语有差别,而且,你学的时候,不管是听还是说,语速都会很慢,到这儿,大家说话不会故意放慢语速,而且,因为连读、吃字,你根本听不出来他们说的是什么。不用着急,听多了就好了。”
王雅娟抻出一张餐巾纸给丁当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平时多跟柳溪说说英语,对,我有个好主意,你们俩呀,可以互相当老师,你教她中文,她教你英语,你看怎么样?”
丁当抬眼看着王雅娟,王雅娟扭头冲着客厅里的柳溪:“柳溪,过来一下。”
柳溪走过来。
王雅娟:“你愿不愿意当丁当姐姐的英语老师啊?”
柳溪:“那是什么意思?”
王雅娟:“丁当姐姐想跟你学英语,你跟姐姐说英语时要慢慢说,让丁当姐姐把每一个字都听清楚,如果丁当姐姐有不懂的地方,或者她不会说的句子,你告诉她怎么说行吗?”
柳溪:“行。”
王雅娟:“同时呢,丁当姐姐教你认中国字,给你解释你每次的‘那是什么意思’的问题,你看好不好。”
柳溪:“好啊,丁当姐姐可以给我讲中文的故事吗?”
王雅娟看着丁当。丁当点点头。
柳溪举起一只手:“High five!”
丁当不明白柳溪什么意思。
王雅娟向柳溪解释道:“把你的手张开,把五个指头伸直,跟她的小手拍一下。”
丁当:“噢,这个呀,我知道。”伸出手来,“啪”地与柳溪的手拍了一下。
39,丁当和柳溪的卧室。入夜。
丁当和柳溪躺在各自的床上,窗帘没有拉严,一道月光从窗帘的缝儿里照了进来。
丁当:“好吧,今天我先给你当中文老师,明天你再给我当英语老师。我今天给你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叫《手捧空花盆的孩子》。从前,在一个美丽的国家里,有一个年迈的国王……”
柳溪:“什么叫‘年迈的国王’。”
丁当:“‘年迈’就是年纪大了、老了的意思,年迈的国王就是老国王。老国王没有孩子,他想他要是死了,那谁来接班当新国王呀?”
柳溪:“什么叫‘接班’?”
丁当:“‘接班’就是后来的人干原来的人的事。你怎么这么多的问题呀,你要是老问我、老打断我,我这故事就没法讲了。干脆这样吧,你今晚就听我讲,有什么问题,你明天再问我,好不好?”
柳溪:“好吧,你讲吧。”
丁当:“老国王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发给全国所有的孩子每人一粒花子儿,他让孩子们用他发的花子儿种花,看谁种的花最美丽,就选谁当他的接班人。”
柳溪:“那大家都种出美丽的花了吗?”
丁当:“除了一个孩子以外,大家都种出了美丽的花了。”
柳溪:“那国王该怎么选呀,那么多人。”
丁当:“你不知道了吧,先告诉你这个惊人的结果吧,国王选了那个没有种出花的孩子当了接班人。”
柳溪:“啊?国王搞错了吧?他不是要选种花种得最美丽的孩子当接班人的嘛?”
丁当:“国王用了一个妙计,考验谁是最诚实的孩子,他考验的结果,就是没种出花来的孩子最诚实,所以,国王就选了这个孩子。”
柳溪:“我听不明白了。”
丁当:“你听不明白了吧,说明你没有国王聪明。我第一次听这故事的时候,我就特别佩服国王,国王出的点子,就是绝世精点,我说出来,你也一定会佩服的。”
柳溪:“什么点子,快说呀?”
丁当:“哎呀,你这么着急让我说,说了这故事就没法讲了。”
柳溪:“没关系,你快说吧。”
丁当:“我看,咱们还是睡觉吧,明天,我把这个故事写出来,我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你,好不好?”
柳溪:“不好,我现在就要知道,你不说我睡不着觉了,快告诉我吧?”
丁当:“好好好,我告诉你。有个妹妹可真不安静。这个国王使的是什么妙计呢?他悄悄地把花种子都给煮熟了,他发给大家的花种子都是熟了的,煮熟了的种子还怎么发芽呀?所以,那些种出美丽的花的孩子,肯定都是为了要当接班人,蒙骗老国王,换了新的种子,而那个没种出花只能捧着空花盆去见国王的孩子,肯定是老老实实地用国王给的熟了的种子,国王要的就是这份诚实,那些小滑头们,最后被他们自己的聪明给毁了。”
柳溪:“哇,国王还真是聪明呀。”
丁当:“聪明,也是老滑头,耍了那些小滑头,但是耍得好。睡觉吧。”
柳溪:“好,Good night!”
40,丁当的教室内。上课时分。
教室里同学们分别围在几张小圆桌旁。老师给同学们布置完作业,大家开始写起来。坐在丁当旁边的一个中国男孩儿给丁当当翻译。
男孩儿:“老师让我们做数学。这本书,这页。”
丁当看了看男生翻开的书,然后写起来,很快就做完了。
男孩儿问丁当:“写完了?”
丁当:“啊,我在中国都学过了。”
丁当看大家都还在写着,就悄悄从裤兜里掏出MP5,在手里摆弄。临桌的一个咖啡色皮肤、卷头发的男孩儿目不转睛地看着丁当手里的MP5。这时下课的铃声响了起来。大家一哄而起,涌出了教室。
丁当落在最后,她问那个中国男孩儿:“我可以不出去吗?”
男孩儿:“都得出去。”
丁当跟着大队人马走出楼门。
41,学校大操场上。时间接上。
柳溪和一群孩子在草地上欢快地追逐。
丁当慢慢地走着,看着柳溪她们跑。
柳溪看见了丁当,挥手跟她打招呼:“你跟我们玩吧。”
丁当摇摇头。
柳溪跑过来:“你跟我们玩吧。”
丁当:“你们都是一些小小孩儿,我怎么跟你们玩呀。”
柳溪:“那你一个人多不好玩呀。”
丁当从裤兜里掏出MP5:“我有这个。你去玩吧。”
柳溪:“拜。”跑远。
丁当把耳机塞进耳朵,看起MP5上的东西来。这时,她的同学,那个咖啡色皮肤、卷头发的男孩儿来到丁当身旁,丁当专注在MP5上,没有发现。
咖啡色皮肤、卷头发的男孩儿:“Can I see it ?”
丁当戴着耳机,没听见、也不明白那个男孩儿说的是什么,她没理那个男孩儿。
男孩儿又说了一遍,丁当还是没理她。
这时,正好有个小孩儿从他们身边经过,那个咖啡色皮肤、卷头发的男孩儿故意推了小孩儿一把,小孩没站稳,撞在丁当身上,丁当一不留神,MP5掉在草地上。
丁当急了,大声用中文说:“嘿,你干什么?!”
有人闻声围了过来,柳溪挤进人群。
柳溪问丁当:“怎么了?”
丁当气愤地:“他推人把我的MP5撞掉地上了。”
柳溪对那个咖啡色皮肤、卷头发的男孩儿说:“Say ‘sorry ’to her! ”
那男孩满不在乎地:“No way! ”(意:没门!)
柳溪对丁当:“你给他练练空手道。”
丁当:“干嘛?”
柳溪:“你不会英语,可你有好玩的东西,他们很容易欺负你。”
丁当:“那我该怎么做?”
柳溪:“让他向你赔礼道歉。”
丁当:“怎么说呀?”
柳溪:“你就用中文跟他说,我来给你翻译。”
丁当对着那男孩大声地:“你得给我赔礼道歉!要不然,我不饶你。”
柳溪给那个男孩翻译道:“Do you understand? She said : ‘Apologize to me right now, or else I won’t forgive you!’ ”
那男孩瞪大了眼睛,同样大声地说:“Never!”
柳溪对丁当:“他说‘永不’!”
丁当:“嗨,接招儿吧!”说着,丁当右脚向右横跨一步,左手“呼”的一声,五指并拢、手腕成90度直角,出掌在男孩的鼻子下,男孩吓了一跳,还没回过味儿来,丁当已“呼”的又一声,右手换下左手。
丁当:“给我赔礼道歉!”
柳溪对惊异中的男孩:“Say it! Say
sorry!” 男孩:“……Sorry ……”男孩说完,拨开人群拔腿就跑,由于跑得慌张,与被一个小姑娘领来的、看管孩子的义工老师,撞了个满怀。男孩闪开义工老师继续往前跑。
义工老师:“Hey! Hey, what happened ?”又转向人群:“What happened ?”
柳溪:“Nothing. Everything’s ok.”
这时,上课的铃声响了,孩子们散开,纷纷跑向楼门……
42,王雅娟的家里的厨房里。下午。
丁当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纸盒包装的半成品匹萨,左看右看,看不懂上面的说明。
丁当:“柳溪,过来。”
柳溪刚洗完手,甩着手上的水走过来。
丁当:“这个这个,帮我看看怎么做呀。”
柳溪拿起纸盒:“嗯,烤箱里,480度,12到14分钟。”
丁当:“明白了,去那边等着吧,今天我犒劳犒劳你,让你吃现成的。”
柳溪:“那是什么意思?”
丁当:“哎,我觉得你有点奇怪,有的时候我觉得挺简单的句子,你却要问‘那是什么意思?’可有的时候,挺复杂的句子,我都想好了要怎么给你解释了,你却不问‘那是什么意思’了。”
柳溪:“有的时候我也没有听懂,但是我能猜出是什么意思。”
丁当:“噢,那我得给你一个规定,以后不许猜了。”
柳溪不明白了,丁当看出了她的不明白,等她刚一开口,丁当就同着柳溪一起说道:“那是什么意思?”
柳溪笑了,丁当也笑了。
丁当:“什么意思呀,就是你有任何不明白的中文问题都要提出来,哪怕你能猜出它的意思。”
柳溪:“为什么?”
丁当:“为了让你能真正学好中文。”
柳溪笑着点点头。
丁当:“好吧,说说你刚才的那个‘那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柳溪:“噢,你说让我去那边等着什么的……”
丁当:“啊,我说,你到那边等着吃现成的,我要犒劳犒劳你。”
柳溪:“两个不懂,一个是‘吃现成的’,一个是‘犒劳犒劳’。”
丁当:“咳,简单。‘现成的’,就是现在已经成了的,就是不用做了,已经做好了的,就等着你吃了。”
柳溪:“噢,用英语说就是‘made -to-go food’。”
丁当学着柳溪的腔调问:“那是什么意思?”
柳溪学着丁当的腔调,重复着刚才丁当的话:“就是现在已经成了的,就是不用做了,已经做好了的,就等着你吃了。”
两人咯咯咯地笑了。
柳溪:“那另一个什么什么劳?”
丁当:“犒劳犒劳。”
柳溪:“对,犒劳犒劳是什么意思?”
丁当:“犒劳,就是我做好吃的给你,表示我对你的谢意。”
柳溪:“你要谢谢我呀?那为什么?”
丁当:“今天你帮了我呀。”
柳溪:“我今天帮你了,我怎么帮你了?”
丁当:“你帮我吓走了那个男孩儿。”
柳溪:“是你自己吓走了那个男孩的。”
丁当:“要不是你又出主意又翻译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柳溪很潇洒、优美地挥了挥小手:“It’s nothing!”
43,客厅里,傍晚。
丁当和柳溪都坐在餐桌旁写作业。餐桌上摆着一块吃剩的匹萨、两听开了封的可口可乐和两个装酸奶的空盒儿。
柳溪写着写着,突然“哎哟”起来。她放下笔,慢慢地把头趴在桌子上。
柳溪:“哎哟,哎哟……”
丁当:“怎么了?”
柳溪:“我肚子疼。”
丁当:“肚子疼啊!那你到沙发上趴一会儿吧。我每次一肚子疼,我奶奶就让我到沙发上趴会儿。”
柳溪:“没事,不疼了。”坐起身,又开始写作业。
客厅里很安静,在嘀嗒嘀嗒的钟表背景声的衬托下,是两个孩子用铅笔在纸上写作业的“沙沙”声……
不一会儿,柳溪又“哎哟”起来:“我肚子又疼了,我要上卫生间。”
柳溪弯着腰跑进卫生间。
卫生间里传出一波又一波的冲马桶的声音。
丁当笑着说:“这个馋猫,一定是贪嘴吃多了。”
柳溪从卫生间里出来。
丁当小声、调皮地:“窜了吧?”
柳溪:“那是什么意思?”
丁当哈哈笑起来:“那是什么意思,那是这个意思:滋……滋……”丁当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柳溪:“哎哟,又来了。”说着,跑进卫生间。
丁当跟着来到卫生间的门外,边敲着门,边说道:“明白了嘛,滋……滋……,那就是窜,窜稀的窜。哎哟,怎么我的肚子也疼起来了。哎哟你快点,我恐怕也得窜。”
柳溪咯咯的笑声从卫生间里传出来。
丁当:“快点,我没跟你开玩笑。我快憋不住了。”
卫生间里冲马桶的声音响起的同时,门“呼”地被推开,柳溪出来,丁当进去,随手关上门。
丁当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出:“呵!熏死人了!”
柳溪咯咯地笑得趴在桌上。
44,客厅里。时间接上。
丁当和柳溪挤着趴在长沙发上。
王雅娟开了门锁,推门进来:“我回来了!”
屋里没人回应。
王雅娟关好门,换上拖鞋,继续向客厅走去,看见两个孩子都躺在沙发上。
王雅娟:“好啊两个小坏蛋,装睡不理我。”
柳溪有气无力地:“妈妈,我们俩个窜稀了。”
王雅娟:“什么?”
丁当:“没错,我们俩窜稀了,我现在两条腿像棉花一样软,站都站不起来了。”
王雅娟:“啊,你们吃什么坏东西了吧?”
丁当:“我们就吃了点儿匹萨。”
王雅娟:“匹萨还有吗,让我看看!”
丁当:“桌上还有。”
王雅娟:“你们俩是不是没洗手呀?”
柳溪:“我洗了。”
丁当:“我也不记得我洗没洗了。”
王雅娟来到餐桌旁,拿起匹萨咬了一口:“哟,还没熟透呢,中间的面还是粘的呢,不行啊,这披萨还没烤熟呢,这吃了能不拉肚子嘛?!你们烤了多少分钟?
丁当:“柳溪告诉我考12到14分钟,我打了14分钟。”
王雅娟:“哎呀,怪我没跟你们说过,咱们这个烤箱呀,是个老烤箱了,预热慢,我每
次烤东西都要打出六七分钟的富裕时间来,你们这匹萨明显火候不到,是半生不熟的,当然吃了要闹肚子的。”王雅娟又返身来到两个孩子跟前,伸手摸着两个孩子的额头。 王雅娟:“哟,丁当的头比较烫,我给你们试试表。”转身离开客厅,到自己的卧室去拿体温表。
柳溪:“丁当姐姐,你肚子还疼吗?”
丁当:“肚子不太疼了,但是我感觉恶心、想吐。”
柳溪:“我也是。咱们是不是得了大病了。”
丁当:“别害怕,就是吃了点生东西,拉干净、吐干净,就没事了。哎哟,不行,我现在就得去卫生间。”
丁当强撑着去了卫生间。王雅娟拿了体温表过来。
王雅娟:“丁当呢?干吗去了?”
柳溪:“她想吐,去卫生间了。”
王雅娟把体温表夹在柳溪的腋下:“夹住了,别掉了。”又忙着跑去卫生间。
卫生间里,丁当趴在掀开了马桶盖儿的马桶上……
王雅娟:“怎么样?”
丁当:“吐出来了,感觉好点了。”
王雅娟扶起丁当,拿起丁当的口杯,接满水:“漱漱口。”
丁当接过杯子,漱了口:“妈,您吐过吗?”
王雅娟:“当然。”
丁当:“难受吗?”
王雅娟:“难受极了。”
丁当:“我觉得我的心肝肺都揪到一起了。”
王雅娟:“我知道那种感觉。当年妈妈怀你的时候,比你吐得还厉害,一共吐了一个月呢。”王雅娟用手轻抚着丁当的胸,又搀丁当回客厅的长沙发上躺下。转身对柳溪:“好了,到时间了,让我看看。”
柳溪从腋下拿出体温表递给王雅娟。
王雅娟看了看:“嗯,36度7,有点低烧。”
柳溪的大眼睛看着王雅娟。
王雅娟安慰道:“别害怕,我一会儿给你冲杯盐糖水喝。”
王雅娟用酒精棉球擦了擦体温表,用力甩了甩,再看看上面的水银柱高度,然后,给丁当夹在腋下:“安安静静的,5分钟。你们俩都躺着别动。丁当试完表,我带你们去医院看急诊。”
王雅娟拨打电话:“喂,仁武,在路上呢……哦,正下楼呢,听我说,两个孩子吃坏了肚子,又吐又泻的,我得带她们去看急诊,你回来做饭你自己先吃,别等我们了……不用,你干一天活挺累的,就不用去了,我一个人能行……就这样吧,我们得赶紧走了。”
王雅娟放下电话,取出丁当的体温表看:“哟,你这高点儿了,38度9。走吧,妈妈带你们去医院。你们俩慢慢起来,我去冲一杯盐糖水,每人给我喝几口,要不然,上吐下泻的,容易脱水。”王雅娟去了厨房。
柳溪慢慢地坐起来,丁当挣扎着,还是不想动。柳溪伸手去拉丁当,拉了两下,没拉起来。
柳溪:“你的手好烫呀。”
丁当:“我发烧比你高呀。”
柳溪:“你不是说拉了、吐了就好了嘛,为什么你还发烧呀?”
王雅娟端着两杯水过来:“匹萨上还有pepperoni呢,那可是肉做的,容易有细菌的,温度和时间不够,细菌是消灭不净的。”
丁当:“那怎么办呀?”
王雅娟:“咱们赶紧去医院。你们先把水喝了。”
王雅娟去扶柳溪,柳溪自己站起来:“我可以自己起来,你帮丁当姐姐吧。”
王雅娟把丁当扶起来,给她喂了水,又搀扶着丁当走出家门。
王雅娟:“柳溪,你怎么样?”
柳溪:“我觉得比刚才好些了。”
王雅娟:“那妈妈就多照顾丁当姐姐啦。”
柳溪:“没问题。我来关门。”
王雅娟:“钥匙在妈妈裤兜里,你来把门锁好。”
柳溪把手伸进王雅娟的裤兜里,掏出钥匙,把门锁好。
王雅娟搀扶着丁当,柳溪拉着王雅娟的衣角,三人向电梯间走去。
45,某医院监护室。时间接上。
丁当躺在病床上,手上扎着针头、打着吊瓶。王雅娟和柳溪围在一旁。
丁当:“妈妈,为什么柳溪不用打吊针呀?”
王雅娟:“医生说她没什么大问题,回去吃点药,多喝点水就好了。”
丁当:“我们俩吃的是一样的东西,为什么我比她严重呀?”
王雅娟:“多种原因呗,有可能你还有些水土不服,有可能你对这里的有些东西过敏,还有可能,就是你没洗手就拿匹萨吃了,吃了美味,同时也吃了细菌。”
丁当不好意思地:“哦……我下回一定好好洗手。”
柳溪:“妈妈,我渴了。”
王雅娟:“可不是嘛,在医院都呆了仨小时了,妈妈也饿了。这样吧,丁当打着点滴也没什么别的事,我去买点东西,柳溪要吃什么吗?”
柳溪:“我就是有点渴。”
王雅娟:“好吧,我去去就回,啊。”
王雅娟走了。
柳溪看着丁当手上的针头,问丁当:“疼吗?”
丁当:“刚扎的时候疼,现在不疼了。”
柳溪:“你的肚子还难受吗?”
丁当:“我觉得肚子里都空了,不难受了,就是全身没力气。你呢?”
柳溪:“我现在好多了。”
丁当:“你回家的时候洗手了吗?”
柳溪:“洗了,我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手。”
丁当:“我本来也是有这个习惯的,可今天我就忘了。”
柳溪:“以后回到家里,咱们一块儿洗。”
丁当:“好啊。不过,我现在有个小麻烦。”
柳溪:“什么麻烦?我能帮你吗?”
丁当试图抬起脚,但她太虚弱,没抬太高。
柳溪:“你要干什么,我可以帮你。”
丁当笑了笑:“不好意思。”
柳溪:“没事的,你快说,什么麻烦呀?”
丁当:“妈妈怎么还不回来呀。”
柳溪:“你要去洗手间?”
丁当:“不是,我的……我的脚心特痒痒。”
柳溪:“那是什么意思?”
丁当:“你能给我挠挠吗?”
柳溪:“当然,哪只脚?”
丁当:“右脚。”
柳溪绕到丁当脚边,掀起白色的被单,丁当脏兮兮的脚露了出来。柳溪左手捏住鼻子,右手去给丁当挠脚心。
丁当:“呵呵,呵呵,解了那个痒,又来了新的痒。”
柳溪挠了一会儿:“行了吗?”
丁当:“行了,谢谢,真不好意思。”
柳溪:“你的脚怎么那么脏那么臭呀。”
丁当:“真的?”
柳溪把右手伸到丁当鼻子下:“你闻闻。”
丁当:“呸,好
臭,柳溪,我在你面前没有尊严了。” 柳溪:“那是什么意思?”
丁当:“你会看不起我的,因为我脚臭。”
柳溪:“我的脚比你的还臭呢,不信,我让你闻闻。”
丁当:“真的?”
柳溪:“真的。”说着,脱掉鞋,把一只脚举到丁当的鼻子前。
丁当:“呸,比臭豆腐还臭。”
两个姑娘咯咯的笑起来。
王雅娟买了东西回来,看见两个孩子在笑,就问:“什么事儿那么高兴?”
丁当:“我们俩比谁的脚臭呢。”
王雅娟:“哟,那谁的脚更臭?”
丁当:“柳溪的。”
王雅娟:“真的!你们俩怎么想起比这个来了?”
丁当:“噢,我的脚心痒,柳溪帮我挠脚心来的。”
王雅娟:“是吗?”拉过柳溪揽在怀中,“你不嫌她的脚臭吗?”
柳溪:“臭就臭呗,我一会儿使劲洗洗手就行了。”
王雅娟起身走去,从进门处挂着的瓶子中挤出一些消毒洗手液,拿起柳溪的手,给柳溪搓洗着……
柳溪:“妈妈,你怎么……哭了?”
王雅娟:“妈妈是被你感动的,被你们俩感动的。”
丁当:“柳溪,我以前欺负你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
王雅娟左手拉着柳溪的手,右手拉着丁当的手,发自内心地说:“妈妈有你们两个好女儿,真美!”
丁仁武出现在门口:“对不起,我刚接完电话,就被老板叫回去紧急加班了。”
王雅娟:“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丁仁武:“你们都饿了吧。这样吧,我留下来照看丁当,你们母女俩回家吧。”
王雅娟:“行,我们俩也饿了,这儿也不让吃东西,等会儿打完点滴就应该可以回家了。”
丁仁武:“知道了,你带柳溪回去吧。早点休息,柳溪明天还得上课呢。”
王雅娟:“好的,柳溪,跟妈妈回家吧。丁当,乖乖的,啊。”
丁当微笑着:“拜拜妈妈,拜拜柳溪。”
柳溪趴在丁当耳边小声说:“你回家的第一件事儿:洗臭脚!”
丁当:“咯咯咯……,你也是。”
丁仁武:“看她们怎么这么高兴呀?”
王雅娟:“那是她们俩的隐私,别去打听啊。我们走了。”
王雅娟领着柳溪出去了。
46,王雅娟家所在的公寓停车场。星期六,清晨。
王雅娟一家四口来到停车场。
四个人一边上车,一边聊天。
丁当坐在后排椅子上,系着安全带:“我看过介绍尼亚加拉大瀑布的资料。”
柳溪坐在丁当旁边,也在系安全带:“你叫它什么?”
丁当:“尼亚加拉大瀑布。英语怎么说?”
柳溪:“Niagara Falls。”
丁当重复着:“Niagara Falls,Niagara,尼亚加拉,这这……听着差别挺大的,应该发‘乃呀歌……’哎哟,后边的那个音,中文里好像还真没有。”
丁仁武:“都系好安全带了吗?”
三人:“系好了。”
丁仁武:“好,开车啦,目标:奶鸭割肉大瀑布。”
王雅娟:“什么什么,从哪儿游出来了一只奶鸭子呀,只听说过奶牛,没听说过奶鸭,请问丁先生,这鸭子什么时候进化成哺乳动物了?”
丁仁武:“我只不过是鹦鹉学舌,我也没想明白呢,你还是问问发明者丁当小女生吧。”
丁当和柳溪咯咯地笑着,丁当说:“没错,是我刚把它们进化了的。”
一车人哈哈笑着,丁仁武脚踩油门,汽车开走了。
47,高速公路上。上午。
载着王雅娟一家四口的轿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公路两边美丽的风景不时迎来三个女性的惊叹。
丁当兴奋地:“看!那边有好多红叶!”
王雅娟:“是啊,入秋了嘛,越往前开,红叶越多。加拿大是枫叶之国嘛!加拿大的枫叶比花还好看呢,因为它更壮观,更有气魄。”
柳溪:“中国也有红叶吗?”
丁当:“有,咱北京的香山就有很多的红叶。”
王雅娟:“没错。丁当,谁带你去香山看红叶的呀?”
丁当:“我跟姥姥、姥爷和舅舅去的。”
王雅娟:“是不是舅舅背着你上山的?”
丁当:“您小瞧我了,我哪能让舅舅背着呀,我们是坐吊椅式游览索道上山,然后,再慢慢溜达下来的。”
王雅娟:“嗬,我还以为你是自己跑上山的呢,香山红叶好看吗?”
丁当:“好看,舅舅还教了我一首唐诗呢。”
王雅娟:“是嘛,你还记得是哪一首嘛?”
丁当:“记得,是唐代诗人杜牧的《山行》:‘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柳溪:“我也要学这个rap 。”
王雅娟:“你要学什么?”
丁当解释道:“就是饶舌rap。”
王雅娟和丁仁武都哈哈大笑起来。
王雅娟:“这怎么是饶舌rap呀,这是唐诗。”
柳溪:“可是听着就象rap。”
王雅娟:“那是因为它们都是押韵的。不过,这两种押韵从根本上就是不一样。rap的每一句,长短都不定,演员快速、有节奏地把它们说唱出来,图得是顺嘴、耍的是酷,观众赏识的是那份闹腾劲儿。唐诗就大大的不一样了。丁当刚才说的那首唐诗是七言绝句,那每一句都必须是严格的七个字,而且每一句的七个字还得按一定的声调来排列,那是音律、韵律和意境三个美的结合体。那远不是rap可以相媲美的。”
柳溪:“那是什么意思?”
丁当:“就是rap和唐诗不是一个档次的。”
柳溪:“那……,这是什么意思?”
丁当:“嗯……就是一个是冰棍儿,一个是冰激凌。”
柳溪:“哪个档次高呀?”
丁当看了柳溪一眼,假装神秘地:“你喜欢哪个,哪个档次就高。”
轿车高速奔驰。
48,尼亚加拉瀑布景区,码头上。中午。
人群在码头上有秩序地登上“雾中少女”号游船。王雅娟一家四口夹在移动的人群中。
丁仁武:“你们俩谁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坐大游船呀?”
丁当:“我知道,因为我们要到近处去看尼亚加拉瀑布。”
丁仁武:“聪明。那谁知道一会儿到了尼亚加拉瀑布跟前,要注意哪些事情?”
丁当:“注意安全。”
丁仁武:“怎么注意。”
丁当:“啊……”
柳溪:“抓住爸爸妈妈的手,别乱跑。”
丁仁武:“对……了!还有呢?”
丁当和柳溪异口同声:“不知道了。”
丁仁武:“我听人说呀,行在瀑布下面,就像行在大雨下面一样,所以,一会儿上船时,每人会被发一件雨衣,我们都得乖乖地把雨衣穿在身上,要不然,瀑布下的风很大,雨衣给大风吹跑了,你就得被淋成落汤鸭,奶鸭割肉,就成了水鸭割肉了,听清楚了吗?”
丁当和柳溪笑着回答:“听清楚了。”
轮到王雅娟一行四人上船,四人都领到了一件薄塑料雨衣。
王雅娟抖落开叠好的雨衣:“哎哟,这么薄呀,风一吹就得吹掀开。”
丁仁武:“大家都当心着点吧。走喽,上船喽。”
四个人随一众人上了船,大船缓缓地启程。
49,尼亚加拉河中。时间接上。
大船越开越快,水面上的风越来越大。
丁当和柳溪兴致勃勃地在大船上跑前跑后,丁当把薄塑料雨衣抖落开,风吹来,薄塑料雨衣迎风飘扬。丁当索性两手攥牢雨衣的下摆,并把两手高高地举过头顶。
丁当:“柳溪,看,大风筝!”
柳溪学着丁当的样子,抖开自己的雨衣。
王雅娟:“你们俩千万小心,别让风把雨衣吹走。”
丁当、柳溪:“知道!”
丁当和柳溪的玩法,吸引了船上的几个小孩儿,两个年龄尚小的男孩儿立马学着她们的样子放起了风筝,可没跑两圈,他们的雨衣一前一后都被风吹跑了。他们看着越飞越远的雨衣,傻住了。他们的家人上来安慰他们。
王雅娟叫住丁当和柳溪:“得,两个小孩儿学你们,把雨衣玩没了,你们说怎么办吧。”
丁当和柳溪大眼瞪小眼地互望着。
柳溪卷起自己的雨衣,走到小男孩儿甲的面前:“I’m sorry for being such a bad role model. Here you go.(我很抱歉,都是我带了坏头儿,这件雨衣给你吧。)”,她把雨衣递给了小男孩儿甲。小男孩儿甲伸手接过雨衣。小男孩儿甲的妈妈走过来,从小男孩儿甲的手里拿过雨衣还给柳溪。
小男孩儿甲的妈妈:“Oh, it was no big deal. You girls are still kids yourselves. It wasn’t your fault.(噢,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俩个小姑娘也还是孩子嘛,算不上是你们的错。)”
王雅娟拉着丁当也来到他们跟前。
王雅娟:“But despite this, these two still have to remember to act appropriately in public areas. The raincoats have taught them both a lesson.(但是尽管如此,她们俩应该记住在公共场所要有恰当的行为。雨衣嘛,就当是给她们俩上了一节课。)”转向丁当,“你应该怎么做呀?”
丁当把雨衣叠好,递到小男孩儿乙的手中:“Here you are.(这是你的了。)”
小男孩儿乙的妈妈笑着:“Thank you very much!”
一圈人散了。
行船离尼亚加拉瀑布越来越近,有水汽扑面而来,王雅娟和丁仁武把自己的雨衣打开,分别给柳溪和丁当穿上,丁当挥了挥胳膊,表示不穿。
丁仁武:“听话,雨衣一定要穿上,一会儿到了瀑布下面,水会很大的。”
丁当:“好汉做事好汉当,我不能要你的雨衣。”
丁仁武:“论好汉,你现在还赶不上你老爸。听话,淋湿了,就得生病了。”
丁当:“那你淋湿了,不是一样要生病的嘛。”
丁仁武:“我是大人,比你抗寒能力强。别再跟我争了,马上到瀑布下面了。再争,咱俩都得被淋湿了,那可就划不来了。”
丁当穿上了丁仁武的雨衣,柳溪穿上了王雅娟的雨衣。她们刚穿好雨衣,大船就驶到了瀑布下面,风卷携着水打来,丁仁武和王雅娟很快就湿透了。
丁当:“哇!瀑布好高好大呀!”
柳溪:“Oh my God!”
在飞流直下的大瀑布面前,人群欢声雷动。雷动的欢声,瞬间被水摔下来的巨大轰鸣吞没。
远远望去,大船在世界第一大的瀑布面前,就像一叶扁舟……
50,尼亚加拉瀑布景区,码头上。时间接上。
返回码头的大船徐徐靠岸,意犹未尽的人们谈论着大瀑布给他们带来的心灵震撼。
王雅娟和丁仁武浑身上下全被瀑布雨打了个精湿。王雅娟顺着头发直往下滴答水。
人群慢慢从船上往岸上移动。王雅娟一家四口,也随着人群上岸。
柳溪:“爸爸、妈妈,你们怎么湿成这样啦?”
丁仁武开玩笑地说:“这回我们俩成水鸭子了。”
丁当:“冷了吧。”
丁仁武:“还好,看见大瀑布特兴奋,什么都顾不上了,根本想不起来躲躲水。”
王雅娟:“没事,今天大晴天,一会儿就干。”
丁仁武:“你们知道这个瀑布有多高吗?”
丁当:“不知道。”
丁仁武:“我在网上查了一下,好像是五十多米吧。”
王雅娟:“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个瀑布好像是半圆状的。”
丁当:“看见了。”
柳溪:“我也看见了,是这样的。”柳溪用手在脸前比划着半个弧度。
王雅娟:“对,所以,在咱们加拿大这边的尼亚加拉瀑布,另有个名字叫‘Horseshoe Fall’马蹄瀑布。”
柳溪:“哦,还真像个马蹄呀。”
王雅娟:“好玩吗?”
丁当、柳溪:“好玩。”
丁当:“我们下面再去玩什么呀。”
王雅娟问丁仁武:“我们下面是去彩虹桥还是去维多利亚女王公园呀?”
丁仁武:“我们去维多利亚女王公园吧,她们可以在公园里多玩会儿。”
丁当:“为什么不能去彩虹桥呢?”
丁仁武:“彩虹桥一半属于加拿大,一半属于美国,你还不是加拿大籍呢,所以你不能到桥那边去,除非你有美国签证。”
丁当:“好吧,那我们就去维多利亚女王公园。”
51,维多利亚女王公园内。时间接上。
在岩桌屋(Table Rock House )外,丁当叫起来:“看,这里看的瀑布更好看!”
王雅娟:“你们站好,我给你们拍照。”
丁仁武、丁当、柳溪摆好了姿势。
王雅娟:“一、二……阿嚏”,“三”还没喊出来呢,王雅娟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喷嚏:“Excuse me
!重新来,重新来。一……阿嚏、阿嚏……”王雅娟又打了两个喷嚏。 丁仁武:“怎么,冻着啦?”
王雅娟:“不至于的吧,哪儿那么娇气呀。好了,好了,照了啊……OK!”
四人继续在维多利亚女王公园漫步、游玩。
52,王雅娟家王雅娟和丁仁武的卧室内。周日傍晚。
王雅娟躺在床上睡着。床头柜上放着退烧药、水和体温表。
53,王雅娟家厨房里。时间同上。
丁仁武正忙着做晚饭。柳溪在一旁剥着蒜。丁当在往餐桌上摆碗筷。
丁仁武炒完最后一道菜,盛好,把盘子端出来,放在餐桌上。
丁仁武:“你们俩先吃吧,我去看看妈妈怎么样了。”
丁当和柳溪坐下来开始吃饭。
柳溪:“你说妈妈今天晚上能好吗?”
丁当:“我也不知道啊。今天晚上爸爸还得上夜班呢。”
柳溪:“那你害怕吗?”
丁当:“有点儿,不过我不能害怕。今晚,妈妈得靠咱们俩来照顾了。哎,今晚你自己睡觉行吗?我想陪妈妈睡。”
柳溪:“我和你一起陪妈妈睡吧。”
丁当:“不行呀,一张床哪能睡三个人呢?”
柳溪:“那你累了的时候就换我。”
丁当:“看情况吧。”
54,王雅娟家王雅娟和丁仁武的卧室内。时间同上。
丁仁武从王雅娟腋下拿出体温表看了看:“三十七度八,还是烧啊。”
王雅娟:“没事,我已经感觉有些力气了,你不用担心,你去上你的班吧。”
丁仁武:“万一再烧起来,她们两个毛孩子能行吗?!”
王雅娟:“不行就给你打电话呗,你现在这份工作干的挺好的,别轻易请假。”
丁仁武:“那你的病只要加重了,立刻给我打电话。工作再好,也没老婆的身体重要。”
王雅娟笑了笑:“你呀,就是嘴上能。”
丁仁武:“你刚才的退烧药是什么时候吃的。”
王雅娟:“我没吃。”
丁仁武:“你为什么不吃呀,吃了药就好了,因为你就是冻着了,不是什么细菌、病毒的感染,治起来很简单的嘛,不要讳疾忌医啊。”
王雅娟:“就因为是这样,所以我觉得没必要吃,而且,而且我还有一个理由不吃药。”
丁仁武:“还有个理由?有病不吃药,还有个什么理由,说来我听听。”
王雅娟:“我,我可能又有了。”
丁仁武:“什么……”
王雅娟:“我可能又怀上了。”
丁仁武:“真的?你……肚儿里又揣上了。”
王雅娟:“一个半月没那事了。”
丁仁武:“那明天我带你去检查一下吧。”
王雅娟:“好吧。”
丁仁武弯下腰亲了一下王雅娟:“我老婆还真行啊,我家要有仨宝贝儿了,那得多热闹呀。哇欧!我要不要把这好消息告诉那俩天使呀?”
王雅娟:“在没确定之前先不能告诉她们,万一要不是呢。”
丁仁武:“行,那我再替你捂两天。”
王雅娟:“你赶紧吃饭去吧,吃完饭还得上班呢。”
丁仁武:“那你不去吃饭呀?”
王雅娟:“我去吃一点儿。”
丁仁武:“喝碗鸡汤,鸡汤治感冒。”
丁仁武扶王雅娟起来。
55,王雅娟家餐厅。时间接上。
王雅娟端着碗喝下最后一口鸡汤。
丁仁武:“怎么样,感觉还好吧?”
王雅娟:“好,不错,都喝出汗来了。”
柳溪从餐巾盒里抽出一张餐巾纸递给王雅娟,王雅娟笑着接过来。
王雅娟:“嗯,柳溪真有眼力价儿,知道妈妈出汗了,就给妈妈拿餐巾纸。”
丁当也从餐巾盒里抽出一张餐巾纸,她起身绕到王雅娟身边,拿着餐巾纸,从王雅娟的额头开始,一下一下,把王雅娟的额头、下巴、鼻子尖上的汗,擦了个干干净净。王雅娟闭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丁仁武:“嗬,我们家的两个天使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天使呀。一会儿爸爸去上班,你们俩还能继续这样照顾妈妈吗?”
丁当、柳溪:“能!”
丁仁武:“好!那爸爸就踏踏实实地去上班了啊。”
王雅娟:“你放心地走吧,时间不早了。”
丁仁武擦了擦嘴:“拜拜女士们!”
丁当、柳溪、王雅娟:“拜拜!”
丁仁武走了。
王雅娟:“妈妈也吃好了,你们俩慢慢吃吧。”
丁当:“我也吃好了。”
柳溪:“我也吃好了。”
王雅娟:“你们今天能不能帮妈妈洗碗呀?”
丁当:“能。”
柳溪张着大眼睛看着王雅娟。
王雅娟:“好,今天,丁当帮妈妈洗碗,柳溪帮妈妈擦桌子。”
柳溪使劲点头。
王雅娟:“有什么地方不会干了,就问妈妈。”
丁当:“没问题,不就是洗个碗嘛,您放心吧。”
丁当把碗摞成一摞儿,端到厨房里去洗。柳溪拿了擦桌布使劲地擦呀擦呀。
王雅娟:“不错柳溪,桌子擦得很干净,现在去给妈妈拿一张纸、一支笔来。”
柳溪瞬间拿来纸和笔,放在王雅娟面前。王雅娟拿起笔写下:“妈妈很高兴,你们懂得关心、体贴别人了。”几个字,并在每一个字的上面标注了汉语拼音。柳溪在一旁看着。
王雅娟:“认识这几个字吗?”
柳溪摇头:“嗯,这两个字是‘妈妈’,这个字是‘心’,这个字是‘人’,别的字我不认识。”
王雅娟:“一会儿让丁当姐姐教你。然后,你再把这句话的英语教给丁当姐姐。妈妈有点累了,我想到沙发上躺会儿。”
柳溪:“姐姐,妈妈想到沙发上躺会儿,你和我扶妈妈去吧。”
丁当过来:“好,我来了。”
两个女儿过来扶着王雅娟,王雅娟笑笑:“我没病得那么厉害,不过,我很愿意你们扶我过去。”
丁当:“啊,妈妈也要撒娇呀。”
王雅娟惊喜地:“哎呀,我的丁当一下子就懂人事儿了。不过我这还不算什么撒娇,我这是很受用、很欣慰,心里甜丝丝的。”
三人来到沙发前,王雅娟躺下,柳溪调出电视节目。
王雅娟问丁当:“碗洗完了吗?”
丁当:“快了。”
王雅娟:“我写了几个中国字,一会儿你洗完碗,就教柳溪读写那几个字,然后,让柳溪教你用英语说出那句话。”
丁当: “行。”&
nbsp; 王雅娟:“你去吧。”
丁当去厨房。
王雅娟:“柳溪,你摸摸妈妈的头还烫嘛?”
柳溪伸出小手在王雅娟的头上摸着。
柳溪:“我也不知道。”
王雅娟笑了:“你一只手摸着妈妈的脑门,另一只手摸着你自己的脑门,比较一下就知道了。”
柳溪果真用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脑门,认真体会着:“妈妈的脑门烫。”
王雅娟:“你呀,这样,到卫生间去拿妈妈的毛巾,用凉水冲湿,然后拿来放在妈妈的额头上。”
柳溪:“额头是什么?”
王雅娟:“额头就是脑门。”
柳溪:“为什么有两个名字?”
王雅娟:“哦,‘脑门’是比较通俗的说法,就是我们平时说话时爱用的名字,‘额头’是比较文绉绉的,一般是在写文章的时候用,当然,当然,你爱怎么用,都随你的便。”
柳溪:“哦,明白了。我去拿毛巾。”
这时,厨房里传来“啪”的一声响。
王雅娟:“怎么了丁当?”
(丁当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没事,我手滑,没拿住盛菜的大碗,大碗掉到水池子里了,不过,碗没碎。”
王雅娟:“小心点儿。”
(丁当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哎,知道了。”
柳溪拿着一条湿漉漉的毛巾走过来,并把毛巾放在王雅娟的额头上。
柳溪:“为什么要放毛巾呢?”
王雅娟:“人在发烧的时候,如果不把体温降下来,那是有可能出危险的,而人的额头,腋窝就是胳肢窝、手心、脚心都是人体往外散热最多的地方,所以在这些地方放上凉毛巾、或者擦点酒精,都能让人体的温度降下来,我们管这种降温方法,叫做物理降温。”
柳溪:“哦,我明白了,我们学校里,要是有同学磕了头,老师就给他一个冰袋,是不是跟这个一样呀。”
王雅娟:“那也是物理疗法,就是不让磕的地方起包、肿胀,还可以止疼。哎哟,我这毛巾流下来好多水呀。”
柳溪:“真的,是我拧得不干,我使劲拧了。”
王雅娟笑起来:“你人小力气小。没关系,拿去给丁当姐姐,让她重新冲一个凉毛巾给我。”
柳溪拿着毛巾跑了。不一会儿,俩人一块儿来到王雅娟面前,丁当把凉毛巾搭在王雅娟的额头上。两个孩子关切地、目不转睛地看着王雅娟,王雅娟面露甜甜的微笑。
王雅娟:“哎呀,没想到,生病的感觉这么好。”
丁当:“老妈,你没烧糊涂吧,生病的感觉怎么还会好啊?!”
王雅娟:“我要是不生病,你们能这样照顾我、关心我吗?”
丁当对柳溪说:“咱们以后多关心关心妈妈和爸爸。”
柳溪点头。
王雅娟:“好了,我现在没事了,你们俩去学习吧。”
丁当和柳溪去餐厅。
餐厅里传来俩人的声音。王雅娟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丁当:“妈妈很高兴。”
柳溪:“妈妈很高兴。”
丁当:“你们懂得关心。”
柳溪:“你们懂得关心。”
丁当:“体贴别人了。”
柳溪:“体贴别人了。”
柳溪:“Mom is very happy.”
丁当:“Mom is very happy.”
……
56,某家庭医生诊所。上午。
家庭医生坐在诊桌的后面,王雅娟和丁仁武坐在诊桌的前面。
家庭医生:“恭喜你丁太太,你怀孕了。”
王雅娟:“您能肯定嘛?”
家庭医生:“当然!”
王雅娟:“太好了。谢谢您!”
家庭医生:“要谢得谢你先生才对哦。”
王雅娟:“是的是的。谢谢,再见。”
王雅娟、丁仁武出了诊所的门。
王雅娟当胸给了丁仁武一拳:“行啊你,宝刀不老啊!”
丁仁武:“你也行啊,肥田沃土的。”
王雅娟:“咱们得买一个大蛋糕,庆祝庆祝。”
丁仁武:“走。”
57,王雅娟家餐厅。傍晚。
一家人围着餐厅。丁仁武在切蛋糕。
柳溪:“今天是谁的生日呀?”
王雅娟:“谁的生日都不是。”
柳溪:“那为什么买大蛋糕?”
王雅娟:“你们俩猜猜吧。”
丁当:“是爸爸长工资了?”
丁仁武:“不是。”
柳溪:“那是妈妈长工资了。”
王雅娟:“也不是。”
丁当:“爸爸有了更好的工作。”
丁仁武:“不是。”
柳溪:“那是妈妈有了更好的工作。”
王雅娟:“还不是。”
丁当:“猜不出来了。”
丁仁武:“我来告诉你们吧,我忍不住了,妈妈肚子里有小宝宝啦。”
丁当:“真的?”
柳溪:“太棒了。”
王雅娟:“我们家又要来一位天使。”
丁当和柳溪上前轻柔地抱住王雅娟。
58,北京首都机场接机大厅。傍晚。
丁当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站在出港口外等在接机的人群里。
奶奶焦急地:“怎么还不出来呀。”
姥姥:“两个孩子办事哪那么利索呀,你就照着她们俩是最后一拨儿来等,心里就不急了。”
四个老人又静下来等待。终于,在人都快走光了的时候,柳溪和丁当推着行李车露面了。丁当一眼就看见了站成一排的四位老人,她高兴地撇下柳溪就往外跑,快跑到出港口时,她收住脚步,突然又返身往回跑,柳溪正着急地往外推行李车呢,丁当一把抓过行李车,用力推起来。柳溪走了两步,蹲下身来系鞋带,丁当回头看见了,放下车,走过去,蹲在柳溪的对面,二话不说,帮助柳溪把鞋带系好。
四个老人把这一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奶奶感慨地:“我的小宝贝,都知道帮助别人系鞋带啦。”
姥姥:“孩子长大喽。”
爷爷:“好啊,都在进步,只有你一人原地踏步。”
姥爷:“这话不公平,老姐姐现如今原地旋转的舞步跳得可是比从前棒多啦。”
奶奶挑衅地看着爷爷:“自有公论。孩子们来了。”
丁当和柳溪来到四个老人跟前。
丁当高兴地:“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您们好!”
奶奶上来紧紧地抱住丁当:“我的宝贝儿,想死奶奶了。”
柳溪一旁看着,姥姥忙走过来
拉着柳溪的手。 姥姥:“这就是柳溪吧?”
丁当:“对,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柳溪妹妹。柳溪,拉着你的手的是姥姥,拥抱着我的是奶奶,奶奶旁边的是爷爷,姥姥旁边的是姥爷。”
柳溪仰着头,叫了一声:“姥姥。”就把头埋在了姥姥的怀里。姥姥爱抚地抚摸着柳溪的头。
丁当:“我还要宣布一个好消息。”
奶奶:“呵,怎么这么多喜事呀,快说。”
丁当:“柳溪,一、二……”
丁当、柳溪:“我们要有小弟弟啦。”
奶奶:“真的?怎么没听你们的爸爸妈妈说起过呀。”
丁当:“爸爸妈妈说要让我们俩带给你们一个巨大的惊喜。”
姥姥:“你妈还真行。”
爷爷:“走,我饭店都订好了,咱们好好的庆祝庆祝去。”
姥爷:“柳溪,我们已经买好了火车票,回头,姥爷、爷爷陪你和丁当一块去你姥姥家,看看你的亲姥姥去。”
柳溪含泪点点头。姥姥把柳溪抱得更紧更紧……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