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一)
【故事梗概 事件发生在一间阴暗的房间里，一位电影导演正在被两个自称警察的人审讯。原因是该市最近接连发生了几起凶杀案。而凶手杀人的方式完全模仿自被审讯者的电影情节。在审讯进行的整个过程中，审讯者和被审讯者针锋相对。审讯者逐渐撕去平常人性的伪装，露出压抑在内心深处最原始的一面，而被审讯者也将展示一个艺术家挣扎在生死与人性边缘的最终抉择。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整个故事中三个人物的性格语言极富挑战性：关于人性的善恶、艺术家在社会体制和道德下的生存境遇、艺术作品中的语言暴力表达、艺术作品所引发的社会行为、以及在公众名义下的暴力行为。
在故事的发展过程中，看似只有勉强的三个人物，其实是一个有着开放性结尾的套式结构。
因为作品发生在一个房间之内所以极富个性，剧中人物的表达方式和语言尖锐跳跃，在精干的篇幅内情节跌宕起伏，贯穿了不同价值观、世界观、人生观的激烈碰撞，引人入胜。
【一间空房间，房间里有一张桌子，三把椅子和一盏台灯。
【A翻着资料入座，面对观众若有所思的等待。
【B带着犯人X进。
【X面对A坐。
【B与A坐一排，面朝X。
【三人沉默对峙三秒钟。
A：你好X先生，我姓陈，这位是我的同事苗警官。今天把你请到我们这是有几个问题需要你来解释一下。
X：你姓陈？他姓苗？
A：（对X的突兀发问，感到微微一愕）对，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X：（面无表情的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审讯者，然后低头想了想回答）你们想问些关于什么的问题？
A：（观察着X颇为怪异的反应，随手在纸上记录了一些东西之后说）我想在提问之前先请你看些资料。
【A打开显示器，屏幕上播放出一些电影的凶杀画面
【一分钟后A关掉显示器，转过脸眼睛死死盯着X六秒钟，仿佛试图要看透他的心。X面色温和的等待A或B开口说话，呼吸平滑有规律，面部肌肉没有任何抽动，喉结没有紧张的吞咽，眼皮在被盯视的时间内只轻轻眨了两次，手掌干燥而稳定。
A：请问您所有的电影都是您一人独自编剧？
X：是。
A：在你的电影里你说幸福不是你所要寻找的，你也从来不是为了这类东西而活？
X：（微笑一下）是的，我从来都不是那种追求幸福的人。幸福是个奇怪的概念，我不因为它而存在，它也从来都不是我的目标，在生活中我不会考虑这些东西。但它们对观众来说却很重要，所以你能看到我还是会在电影的最后让坏人受到惩罚，让好人获得好报。（停顿一下）其实除了幸福——爱和信仰对我来说是更难理解的东西，它们似乎是很多人一生的目标，但我觉得我是不同的，因为我需要的不是慰藉和希望。
A：那么你需要的是什么呢？
X：(略一思考)一种赋予我存在的意义。我的创作离不开的东西，包括好多人眼中的邪恶与低俗。（自嘲的笑了一下）其实在咱们这个社会环境下我不觉得我是一个完整的艺术家……
B：（看到X的笑容立刻厌恶的大声对他咆哮）咱们？谁和你这个混蛋是咱们！你这个杀人犯！无赖！流氓！
A：（等着B吼完，站起身拍了拍同僚的肩膀，示意他坐下，然后缓步离开桌子，转头对X）那么我想问一下，你对自己的境遇怎么看？
X：（冷静的）艺术家不需要道德来约束。
A：（尖刻的反问）法律呢？
X：（犹豫了一下，回答）我没有触犯法律我没有杀过人。我什么犯法的事也没干过，我从没干过反社会反国家的事情！
B：（也离开桌子）但有人却是因为 受你的电影的影响，去杀人，去干反国家反社会的事情。（威吓地逼近X）是你诱导了他们！你这个始作俑者，你这个变态！
X：（面带微笑的听他说完，用一种略带抒情的语气轻笑一声）呵~我觉得审讯是一项让我感觉很不错的活动。
A：一项活动？你很享受这个过程？
X：不，不是享受，是感受。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被审讯，是一件荒诞同时
却又具有非常意义的事情，（若有所思的纠正自己）不，这应该是一个具有非常意义的事件！B：（怒不可遏，跨上一步）我们干吗不立刻收拾他，跟他罗嗦什么？！
A：B哥，这案子谁说了算？是你还是我？（B悻悻然的退回一步背过身去，A停顿的一下对B道了声谢）谢谢你，（转过脸对X）别听他的。不管怎么样，你知道我们抓你来的目的吗？
X：（眼神涣散了一下，略一停顿，摇了摇头）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总不会是因为你们讨厌我的作品吧？
A：那好吧，我想先请你看一下这几件东西——（A示意B从门出去，少待A拿证据出，一本圣经，一块浸透了鲜血的肥皂，还有四张写了名字和地点日期的卡片，B待X看清证物后收起放在桌子的左上角）
X：（略吃惊的打量着这几件事物，然后陷入沉思）
A：现在你有什么想要跟我们说的吗？其实还有一些证据我们不方便带出来给你看！
X：（紧锁着眉头，急着追问）还有什么？
A：（面色沉重的盯着X的眼睛回答）一个生日蛋糕。
X：（倒抽一口凉气，将两只手抱住了头，陷入沉默）成英姝11月16日23时15分 中天街口；罗展凤10月4日14点16分 松遂溪；柳青青19点25分 家中……
B：（冷冷对X说）像你这种所谓的艺术家是不是每天脑子都在想着各种稀奇古怪杀人的法子？杀了妓女之后把肥皂塞进他们的阴道；每次手淫过后把精液涂满《圣经》告诉别人这是上帝的恩赐；在别人过生日的时候把人家女儿的脑袋割下来，然后涂上奶油做成蛋糕送给他们的爸爸妈妈？
X：（不理B的冷嘲热讽，两眼直勾勾盯着A问）有人模仿我的电影杀人？所以你们怀疑是我做的？
A：（看了一眼X，然后低下头翻动文件）虽然我们还没有证据证明你就是，但你的嫌疑确实是最大的。4月23日晚上你在哪里？
X：（收回盯着A的目光，若有所思的靠在椅子上）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写剧本。
B：（冷哼一声）肯定又是一个让人恶心的杀人计划。
A：能讲一下故事的大概吗？
X：（犹豫了一下，沉重的语气）其实这是一个关于我自己的故事，小时候我有我有一条黄色小狗。是8岁生日那天姑姑送给我的，后来有一次爸爸喝醉酒打断了它一条腿，所以它从那天以后就只会在我家门口趴着，从不敢进家门。第二年冬天它被一些大孩子当成野狗抓住泼了油漆点着，我找到它的时候已经烧成了半死，它躺在被烤化的雪水里叫了一个多钟头，一直不肯死，我站在旁边哭，我知道我救不了它，后来我就用一块石头打烂了它的头。
B：果然从小就不是个好东西！
X：（低着头沉默着没有回答，自从讲完故事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
A：你童年的遭遇在法庭上可以成为……
X：（低着头，腔调忽然变的尖刻诡异）不必了，这些人都该死，我也该死。人才是世界上最可恶的东西，人与人之间只能相互伤害，甚至连动物也不会放过。那个凶手虽然不是我，但他所做的事情却是我一直都想做的。如果你们怀疑是我做，那我就承认所有人都是我杀的。嘿嘿……我还有好多的电影的桥段他还没有模仿过，（抬起头盯着两个警察，用有非常力的语气）这是我们共同的作品，我应该给他争取时间。我负责规划，他负责实现。
A：（沉默着等X讲完，轻叹了一口气，微微笑了笑，缓缓说）我干这行十几年了，我知道谁是需要修理一下就能搞定的黑社会，谁是天生就无法驯服贱种。（在听到此时X将目光缓缓转移到A的脸上，A忽然感觉自己的脸似乎被蚂蟥蛰了一下，但是仍然镇定的继续讲下去）X先生我们找你来是想请你协助破案，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当然也不会随便冤枉任何一个好人！（A转身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相片交给X）
X：（将叮在A的脸上的目光收回，若有所思的打量着相片，缓缓开口）这张相片拍的不错！看，画面中的女孩子，奔过街灯的时候，刚巧有暗淡的灯光落
在她脸上，透过凌乱的头发，可以看到她左边半张脸已肿成黑色，左眼流出的血让整张脸看起来像一只发了霉柿子。（X的面目逐渐显露狰狞）她穿一件粉红色外套，一只手抓着外套领口，另一只手抓着外套里面的白色连衣裙，裙子从底部裂开一直到胸口，上面血迹斑斑，她揪着裙子的裂开处狂奔，却完全遮不住裙子底下裸露的身体。她的脚上没穿鞋，脚底板都是血浆和黑泥，哈哈~~她肯定被人狠狠地给干了十好几遍！！（最后竟然似癫狂一样一边狞笑着一边吐字）B：大吼一声“她是我妹妹”，一个箭步冲到X跟前，狠狠抽了X一记耳光，又一脚将X从椅子上踹下，拳打脚踢（X在被踢打中人就狂笑不止，A来阻止，B反而转身离开X，径直走到后台，竟然拖出一根木棒气势汹汹的出来，A见状赶忙扑向B,，将其牢牢抱住，两人牵制在一起）
X：（X忽然止住笑声，优雅的盘腿坐在地板上，轻蔑的望了B一眼，轻蔑地哂笑一下）哦，你以为你手里有了棍子，就能阻止事情发生吗？瞧瞧你们现在的可怜样子，束手无策，你想救自己的妹妹，还想知道会有多少人被杀，凶手下一步会模仿我那一部电影的杀人桥段是吗？——那好你用棍子砸烂我的蛋蛋我就告诉你……
A：（将棍子从B的手中夺下，狠狠地瞪了X一眼，将棍子丢开，B此后沉默的聆听两人交谈，A口气沉缓地对X说）你很喜欢自己居高临下的感觉是吗？但其实你和我们一样可怜！你觉得自己是献身了？向整个社会复仇了？哈~看来你那倍受欺凌的童年经历不仅没有将你打垮反而更加锤炼了你钢铁般的意志。
X：（饶有趣味的看着A，口气舒缓的说）哈哈~刚才你所说的“天生贱种”这个词我喜欢！不过你以为我不曾爱过他们吗？我也曾想要做一个好的艺术家在自己的作品中表现出人性的善良与光辉，（起身，踱步慢慢走向A）我也曾温柔的对待这个世界，也相信过人性本善，也试图保持对世界的爱和信任，对弱者的同情，对善良的信心。可是，无论多么强壮的羊也只是羊而已。（情绪骤转决绝无情）在这世界上的人只可以分为平凡和不平凡两种，前者在世上任人宰割，后者可以为所欲为。既然你们这么想救人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不过不是救别人，是就你们自己。看你们还能不能活着从这间房子里走出去！
【X径直走向桌子，从证物盘中取出那些写了名字的卡片放进自己的口袋。
X：刚才我放进口袋四张卡片，现在我告诉你们我口袋里有五张卡片。你们有两次机会，两人各选一张，选对了，你们就有机会活着出去！不要妄想从我手中夺过去，因为即使你们夺走了也猜不透谜底！
A：（目光略有游移的望着X）你不要忘了这是在警察局，是我们在审讯你。
X：（面露诡谲的笑容，掏出口袋中的卡片将右手平局齐胸，牌面朝下）你们没得选，不妨一试。
【B目光狠狠的盯着X，走近他迅速抽出一张。A稍有犹豫了一下也抽了一张。
X：（将看着两人的目光收回，看了一下手中所剩的三张卡片。面无表情的说）你们选错了。
B大怒，抢进一步到了X面前，将他手中的卡片夺过。略一翻看，露出吃惊的表情。A马上从B的手中去过卡片，看过之后皱起眉头望着X。
B：（掏出枪指着X，大吼）凶手最终还是你！！快告诉我我妹妹在哪？！
A：（看到B的疯狂大吃一惊）快放下枪！这是警局！
X：（毫无表情的脸上，微微露出些许悲悯）你选错了。
【“嘭”！警局里忽然一声爆炸。三人被震倒在地。A爬在门口观看情况，B爬向X。
B：（滚趴着揪住倒在地上的X，用枪狠狠顶住他的头，大吼着）告诉我，我妹妹在哪！（开枪打在了X的右腿上）不然我杀了你！
X：（惨然笑着说）我不是凶手，你没看到吗，咱们三人的名字都在那张卡片上写着，今天咱们三人都要一起死，直到看到你们的证据我才知道，原来我也是要死的，这出戏的导演真的不是我，刚才如果你们选对了，我或许还能多给
你们一秒钟逃出这里。可惜，你们选错了……哈哈……这是我们共同的作品！！B：混蛋，你说谎，你就是凶手，快告诉我，我妹妹在哪！！
【“嘭”！
A：B哥，快放手，再不放手我就开枪了！
X：（用冰锥一般尖锐的声音）你妹妹已经死了！
A：（对着X大吼）你闭嘴！
【B在悲愤中开枪。
【紧接着“轰”警察局倒塌，所有人倒地，亡！
【第一结局 完
第二结局：
【修改①将X对相片中人物的描绘换成“夜晚，一个推着空的婴儿车的老年男人慌张的奔过街灯。空空的婴儿车在路面上颠簸摇晃，看来他是丢了孙子，男人回头仿佛怕人追上他。街灯下暗淡的灯光落在他脸上，可以看得出他头发凌乱，左边半张脸已肿成黑色，左眼流出的血让整张脸看起来像一只发了霉柿子。他穿着一套黑色西装，白色衬衣的前襟已被血水染红，裤子从膝盖以下撕裂了几道缝隙露出光光的小腿。他脚上没穿鞋，从膝盖到脚上的白袜子上布满血迹和泥浆，可能他奔跑了好一段路，也可能他跌倒过几次，总之狼狈的行状令人发笑。的如果不是他那张脸扭曲变了形，连颜色也完全走调，说不定他还是一位刚被人爆了菊花老帅哥！”；
【修改②将X说“你想救自己的妹妹”删掉；
【修改③B嘶吼处改为“他是我爸！”
【将B抢过X手中的卡片，掏枪对X嘶吼处改为以下内容：
【B：是你错了！真正选错的是你！我明白你的怨恨，但我觉得不被环境摧毁心灵的人才是可佩的。今天早上我接到妈妈给我打来的电话，他说爸爸死了，要我回家看他最后一眼。我只答应了一声，我说等我办完了这个案子就回去。（苦笑一声）我已经六年没回过家了，他们只有我一个儿子。可是从我出生的那一天起我就可以肯定，我无时无刻都在试图摆脱这个家伙笼罩在我周围的阴影……我终于等到他死的这一天了，可是我连回去看他尸体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我憎恨自己这么多年没有给自己一个机会去宽恕。其实我有着和你相似的童年经历，（B眼睛直盯着X，强忍着眼中泛起的泪光）然而我，选择了当一个警察！每个人的一生都是有机会选择的，即使我们没有能力选择命运的能力，至少我们可以选择做一个怎样的人！
X：（沉默，然后翻开手中的卡片，缓缓地说）本来，我们都要死在这间警察局里的，现在看来我一个人就够了。（苦笑一下）这出戏的导演真的不是我，知道刚才我才明白我也是这出戏里的演员，其实谜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今天看到你们的证物我才知道，原来两天天前我收到的这张卡片上写到名字的人都是要死的。这上面还标注了时间和地点。（看了一下腕表，微笑）还有两分钟，你只要能活着出去，或许还有希望破案。
A：（吃惊的与B对视一眼）这可是警察局，谁敢乱来……
【话未说完“嘭”！！
X：（摇晃着站稳身体，微笑着）快走吧！不然就没机会了！
B：（试图带X一起走）快跟我们一起走！
X：（坦然的摇了摇头）不，我选错了。
【“嘭”，B惨呼一声小腿被跌落的石块砸伤，A无可奈何将B拖走。
【“轰”警察局倒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