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一)
1、小贞家，内景，夜，1999
这与其说是一个家，不如说是一间宿舍，家具简陋，没什么摆设。
电视正在直播澳门回归仪式，五星红旗伴随着《义勇军进行曲》缓缓升起。
小贞和妈妈坐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妈妈表情稍显紧张不安。
升旗仪式结束。
小贞：我去上一下网。
小贞妈：上一下就好了，早点睡觉……等会你爸要打电话都打不进来。
妈妈看了一眼餐厅，饭桌上的菜还没有撤下，只是用罩子盖在上面。
2、小贞房间，内景，夜，1999
伴随着MODEM指示灯一闪一闪和一长串拨号的声音，小贞打开浏览器，然后打开OICQ，一会一个头像在闪动，点击后弹出对话框。
曾经沧海：你还没有睡啊，我一直在等你呢
小贞：你也没睡啊，等我干嘛
曾经沧海：等看看你睡了没有啊
小贞双手捂着嘴巴笑了起来，然后继续打字……
3、校园外马路，外景，日，1999
天还灰蒙蒙的，只露出鱼肚白，小贞踏着单车轻盈地走着，脸上洋溢着轻松与欢快。
道路两边种着榕树，路上还看不到行人。
到了校门口，小贞下车，推车进去。
4、学校操场，外景，日，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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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学校也还很少同学。 小贞拿着扫把在操场边扫地，地上落叶铺了一地，她东扫扫西扫扫，像是在地上作画。
她有足够多的时间。一切还是那么无忧无虑。
5、惠州市区的公路，外景，夜，1999
七个同学，骑着六辆单车，小静坐在张军车后面。他们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一路上唱着歌。
6、一个大型广场，外景，夜，1999
在巨大的倒计时针下面，围着一大群市民。
他们身上的校服在人群中显得有些另类。
“十，九，……二，一，零”，他们跟随人群一起倒数，欢呼。倒计时针四周喷出烟花。
千禧年到来。
7、市区的公路，外景，夜，2000
回去的路上，大家骑得更晃晃悠悠的，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张军骑到前头停下来拦住大家，
张军：我们去酒吧吧，前面就有一间，我去过。
几个人面面相觑。
男同学（甲）：要是被老师知道可就麻烦了……而且我们还穿着校服呢，人家让进吗？
他们犹豫不决。
小贞：我想去！
张军（得意）：校长的女儿都说去，我们还怕什么！
8、一间酒吧，内景，夜，2000
他们往酒吧里面走去，准备着接受别人异样的目光，还好酒吧里的顾客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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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表演台一个歌手在唱歌。酒吧的装修、灯光、音响等都很简陋，像是由原来的餐厅改装而成的。 他们围坐在一个小包厢内，张军招呼服务员过来。
张军：我要一瓶啤酒，你们呢，都喝啤酒吧？
男同学（甲）：我喝可乐就行了，我不喜欢啤酒的味道。
其他同学也说要可乐。小静也要了一瓶可乐。
小贞：我也要一瓶啤酒。
张军高兴地看着小贞。
张军：那就来两瓶啤酒，一，二，三，四，五瓶可乐，多少钱？
张军从口袋掏出一张一百块钱的钞票。
张军：喝完了再叫，今天我请客，是我叫你们来的。
歌手在台上唱《伤心太平洋》，他们全神贯注地看着歌手唱歌，尽量让自己显得自在些。
服务员端上来啤酒和可乐。
张军：来，为新世纪的到来干杯！
男同学（甲）：这是千禧年，不是新世纪，21世纪是从2001年开始。
小贞呷了一口啤酒，皱起了眉头，
小贞：有点苦……
张军看着小贞直笑起来……
9、市区的公路，外景，夜，2000
回去的路上，小静骑着小贞的单车，一瓶酒喝完让小贞显得有些醉醺醺的， 她坐在张军的单车
后座上。 借着酒劲，张军一个人高声歌唱，
张军：……深深太平洋底深深伤心……
街道灯火阑珊，侧坐着的小贞为此情此景所陶醉，头不时碰到张军的背。
10、学校操场，外景，日，2000
学校操场人声鼎沸，操场分几个赛区，田径、跳高、跳远、实心球等同时进行。
广播播放着《运动员进行曲》，不时插入某个比赛项目赛果的通讯稿。
11、田径赛道边的高台，外景，日，2000
小贞、小静及另外几个同学坐在临时摆放的课桌前边一边观看比赛，一边写通讯稿。
小贞写好了一篇，交给一个同学，那个同学手上已经收集了好几份，离开。
12、田径赛场，外景，日，2000
张军和另外七个同学在跑道热身做准备。
一声发令枪响，大家往前冲。
观众在赛道边欢呼呐喊。
张军一马当先获得冠军。
13、田径赛道边的高台，外景，日，2000
小贞、小静及另几个同学一直站着，欢呼雀跃，激动不已。
小静很快又坐下来写通讯稿。
14、田径赛场，外景，日，2000
张军在同学的簇拥下绕着场地跑，快到高台地方时，广播播出广播员的声音：
“通讯稿，通讯员，丘黛贞。阳春三月，万物复苏，在刚刚举行完的高一年级男子200米比赛中，我们高一（2）班的张军同学……”
张军已经走到高台下面，挥手朝他们致意。
小静面露微笑挥了挥手，低头看了看还在写着的通讯稿。
小贞很高兴地朝张军挥手致意。
15、课室，内景，日，
2000 历史老师捧着书给学生讲课。
小贞心不在焉，偷偷瞥了一眼隔几张桌子的张军。
正好张军也朝她那边望去，两人眼神对视了一瞬间，小贞嘴角上扬，把头转向前边。
在前面小静正在专心听讲，拿笔做着笔记。
小贞陷入遐想中……
历史老师突然把书本往讲台上一摔。
小贞吓了一跳。
历史老师：曾云山！……曾云山！
同学们纷纷把目光转向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曾云山。
曾云山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扫了一下周围，站了起来。
历史老师：告诉大家我刚才讲到哪里了？
曾云山翻了翻书，
曾云山：讲到……，老师，书上讲的东西不是真的。
同学们一阵哗然，期待一场好戏看。
历史老师：可笑！谁告诉你不是真的。
曾云山：我爷爷。
历史老师：你爷爷是谁？
曾云山：他是国民党，他打过仗。
同学间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历史老师：安静！不要笑。我还有必要跟你争论这个吗？
曾云山：那我应该相信谁的？
历史老师（不耐烦）：你还问我该相信谁？！这是白纸黑字写在教科书上的，你倒是先问问你的国民党爷爷，为什么国民党输了……
同学间再次发出一阵哄笑。
历史老师（继续）：上课睡觉还有理有据的，你以为老师不知道你天天跑出去上网打游戏吗，学费都交不起还……这节课你就站着听吧……
16、课室，内景，日，2000
曾云山拿着一张纸，挨个找同学签字，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地签了好多字。
曾云山站在同学乙和同学丙座位跟前，他们在看那张纸。
同学乙：祭酒是什么意思？
同学丙：就是校长啊，古代是这样称呼的。……你这个标题不应该写“请愿书”，该改为“去师表”更合适。
同学乙：我们前面刚写了要求补课请愿书，现在又联名写反对补课请愿书……
曾云山：你更乐意签哪个啊！
同学乙和同学丙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曾云山乘胜追击，拿着纸来到小贞座位跟前，他显得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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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曾云山：小贞，帮我签个字……你愿意签字吗？ 小贞浏览着纸上的内容，内容如下：
请愿书
尊之祭酒：
减负政令未半而中道夭折，今年级三分，高一既已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授业之师不懈于内，高三学子忘身于外者，盖明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之理也。诚宜休罢补课以光减负之精神，恢弘学徒之气，恳请察纳雅言，慎颁政令，免塞素质之路也。鄙生不胜受恩感激！
小贞笑着看了曾云山一眼，
小贞：你自己写的吗？
曾云山点了点头。
小贞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小贞 ：要不要我帮你拿去交给校长？
曾云山：先不用，我要找更多人签字。
曾云山非常激动，非常得意。他获得了他认为最重要的签字。
17、校长办公室，内景，日，2000
校长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
敲门声，教务务主任走了进来。
教务处主任：局长下周五就来考察了，我们是怎么安排的？ 校长（思考片刻）：爱来就来，没有安排。
教务处主任：你疯啦？我知道你跟他有过节，但这是关键时刻啊，不讨好他一下，我们建图书馆的经费就不可能批下来。
校长：不会有图书馆了……至少在我的任期内 ……
18、学校广场，外景，日，2000
课间时间，一辆轿车，后面跟着一辆中巴车，缓缓驶入学校，在广场停了下来。
一行人鱼贯从中巴车下来，东张西望。
轿车司机打开后座门，区教育局长张建钻出轿车，整了整衣服。他的亲信刘威也跟在屁股后面出了车门。
同学先是对汽车有些好奇，很快就失去了兴趣，各玩各的。
中巴车下来的一个人负责拍照，但没有欢迎仪式，没有人迎接，都不知道往哪拍，大家面面相觑，场面相当尴尬。
同学在广场玩耍推搡，一个人差点撞到局长，刘威连忙挡开，骂了一句。
教务处主任慌慌张张从教学楼下来，迎接他们。
教务处主任：局长，你们怎么提前来了……你看，我们还……
刘威：什么提前，说好的周五上午10点半的。
教务处主任：这……
教务处主任陪笑着，一时想不出圆场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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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刘威：你们的校长呢？ 教务处主任：他马上就来，马上就来。我们真的是把时间弄错了……
局长（把手背在身后）：这样挺好的。可以看到学校和学生真实的情况嘛。
一阵急促的上课铃声响起，同学们飞奔着往教学楼跑去。广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树叶和纸屑，从他们面前飘过。
教务处主任（尴尬地）：我先带你们去参观我们的文化楼吧……
19、课室，内景，日，2000
同学刚坐定，老师还没有来，从窗户可以看到局长一行人经过。
曾云山：他们是谁？
同学丁：好像是教育局长呢，看来是搞突击检查的。
20、课室走廊，外景，日，2000
历史老师夹着教科书往课室走去，差点跟从后门冲出去的曾云山撞个正着。
历史老师：曾云山，你干什么，上课了还跑……
21、课室，内景，日，2000
历史老师望着窗外，同学们也顺着老师的目光向外张望。
只见曾云山奔向局长一行人，冲到局长面前。先是单膝，然后双膝跪下来，双手举着一张纸，像是对出巡的钦差大臣呈递上书……
历史老师（咕嘀道）：搞什么鬼！
22、校长办公室，内景，日，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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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校长站在窗户边，默默地注视着下面发生的事。23、教学楼外面，外景，日，2000
局长接过请愿书，看了一会，微微一笑，交给旁边的刘威看，刘威边看边哼哼地笑着。
教务处主任茫然不解地看着正在发生的事……
24、学校广场，外景，日，2000
全校学生排队集合在广场。
奏起国歌，举行一周一次的升国旗仪式。
仪式结束，校长走上主席台。
校长：同学们，早上好！我宣布一件事情，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担任你们的校长了。
校长没有再说其他话，径直走下主席台。
台下顿时像炸开的锅似的。
教务处主任惊慌失措地走上主席台，拿起麦克风，
教务处主任：同学们，安静一下，安静一下……
25、课室，内景，日，2000
同学们陆续回到课室，小贞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动不动，头埋在手下。
有几个女同学唔唔地哭了起来。
曾云山脸色铁青地走进课室。
同学丙：曾云山，你为何把请愿书交给局长……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做……都是你害的！
几个同学围过来声讨坐在座位上的曾云山。曾云山一声不吭，脸憋得通红。
他往小贞方向望了一眼，张军和几个同学在安慰小贞。
曾云山突然从座位上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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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曾云山（怒吼）：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大家…… 同学丙：这也叫为了大家！
围着他的同学更加生气了，用手指头指着他。曾云山伸手用力一扫。
曾云山与同学扭打在一起……
26、小贞家，内景，夜，2000
餐桌上一家三口在吃晚饭。校长对今天发生的事避而不谈。
没人说话，只能听到电视机上香港翡翠台晚间6点半新闻播音员的声音。小贞满怀内疚。
吃完饭后校长叫小贞回房间做功课。
27、小贞房间，内景，夜，2000
小贞关上门，靠在门边，仰望天花，闭上眼睛。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28、餐厅，内景，夜，2000
校长和小贞妈还坐在餐桌上。
校长：与其被撵走，还不如自己主动走好。
小贞妈：你做事从来不跟我商量的……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校长：我已经跟市教育局的吴毅打过招呼了，这一阵就去那里上班……看他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29、学校操场，外景，日，2001
同学伴着音乐在操场做第八套广播体操。
做完后多数同学还留在操场上活动玩耍。
广播在播放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早间新闻，新闻里在报道美国遭遇“9·11”恐怖袭击。
同学们都停止了活动，竖起耳朵聆听，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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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同学丁：美国佬真是活该，我要去买一份报纸。 同学戊：明年高考肯定会考到这个。不过你说世贸大楼倒了，那我们还怎样加入世贸组织啊？
同学丁：等下回去问问老师，但愿就不用考这个了，太多要记的了……
30、课室，内景，夜，2001
晚自修开始前，课室里坐得满满的，同学们都在看电视上播放的电影《泰坦尼克号》。
班主任走进课室，把电视关了。班上一片抗议声。
班主任（严肃地）：看来你们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是高三学生了吧！从现在开始，学校的一切活动，能够不参加的都不要参加！另外晚自修时间改到11点半结束，外宿的同学可以早点回去，但不能早于10点45分。
说完，班主任在黑板的右下角用粉笔写上“距离高考还有196天！”
同学们看到这个数字后脸上也变得严肃起来。
班主任：班长，你负责每天更新这个数字。我跟你们说，这不是 什么末日来临日，你们可以在心里把这个数字再加上三天，那就是你们自由解放的日子。到时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像电影里的人那样谈恋爱，环游世界都行。
小贞眼睛避开班主任，若有所思。
班主任（继续）：但前提是你们考出自己理想的分数，告诉自己已经尽力了……
31、课室，内景，日，2001--2002
同学们抬头听课。
同学们低头做模拟试题。
课桌上的书越垒越高。
同学们搬
动课桌换位置。 同学们再次搬运课桌换位置。
小贞与张军的位置越来越远。
曾云山一直坐在课室的最角落单独的一个课桌前，没有同桌。
32、课室，内景，日，2002
黑板上记着离高考还有26天。已经中午放学了，班上剩下不多人。
有几个同学在书写和传递毕业纪念册。
一个同学把小贞的毕业纪念册放回她桌上，小贞还在埋头做习题。
小玲走过来一把夺过纪念册。小贞想用手护住，但已经来不及了。
小玲笑着离开一段距离，用手翻着纪念册。
小贞想拿回纪念册，但因为课桌的阻挡，怕弄出大动作，无可奈何。
小贞：快点还给我！
小玲翻看着，
小玲：……祝你有一个美好的前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太敷衍了吧。
她继续翻看，停了下来，微笑着大声念道，
小玲：你的眼神犹如清澈的泉水，你的微笑胜似绽放的鲜花，这是生命的动力及心之荣耀，祝愿考上理想的大学，相逢在丰收的季节！
小贞更加生气了，但又毫无办法。
小玲：好肉麻哦，要不要我告诉你是谁写的。
小贞（窘迫）：不要，
快点还回给我，唐玉玲！ 小静也还坐在自己桌子前做功课，没有去理会她们的打闹。
小玲继续翻看纪念册。
小玲：还有英文诗呢！I talk to the birds asthey sing i’ the morn, The larks and the 什么东西 that spring from the corn, The 什么东西 and ……都不知道从哪里抄来的……
小玲往下面看，突然停了下来，
小玲：是曾云山写的！好像所有人都没让他写啊……还好意思在你本子上留言，道歉也不说一句……我们把这页纸撕了吧……你不敢撕就让我来撕，是他把我们敬爱的校长逼走的。
小玲看了一下那页纸的背面，空白的，做出要撕的动作。
小贞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挠，无奈地看着小玲，只是希望她别再闹了。
小玲把纸撕了下来。
小贞：快点还回给我！
小玲知道自己已经闹得有些过分了，把纪念册还给了小贞，留着被撕下的那张纸。
小玲：我把它还回给他。
小贞拿着纪念册，瞥了一下小静，她还在专心地写字。小贞匆匆地离开课室。
小玲拿着撕下的那一页，又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把它揉成一团。
她来到曾云山的座位前，把它展开放在桌子上，想了想，又把它拿起来，恨恨地咬了咬牙，把它撕成碎片，扔到桌子上。
33、课室
，内景，日，2002 下午，曾云山来到课室，看到桌上的碎纸，辨认了一下，双手紧捏着碎纸重重地锤了一下桌子，脸色铁青。
34、课室，内景，夜，2002
黑板上写着离高考还剩一天。班上晚自修的只有寥寥几人。
张军走进课室，来到小贞跟前，
张军：小贞，出来一下。
35、课室走廊，外景，夜，2002
张军：你今天有没有看到小静……她失踪了。我问她的宿友，说下午开始就没有见到她了。
小贞：啊！……怎么这个时候……她会到哪里去呢？我们必须找到她啊！
说着小贞往楼梯走去。张军跟在后面，
张军：但我们去哪里找她啊？
36、教学楼下，外景，夜，2002
小贞：我们分头来找，你去那边，我去这边，十分钟后在这里会合。
张军离开了，剩下小贞一下人。此时她还没有完全接受所发生的事，但也不容许她多想。
37、校园，外景，夜，2002
夜晚安静得可怕，灯光昏暗，树影婆娑，
小贞（大喊）：小静，李静，你在哪里？……
38、教学楼下，外景，夜，2002
小贞回到教学楼下，张军从远处跑来。
小贞：找到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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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贞敲了一下键盘，又把它删掉，然后把OICQ关掉。 敲门声，小贞没有去开门。
小贞妈（画外音）：小贞，开开门……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有什么用呢……出来吃点东西……
小贞没有理会，躺到床上，眼望天花，闭上眼睛……
42、珠海一间大学宿舍，内景，日，2002
天还未亮，大家还在熟睡中。军队起床号响起。
小贞睁开眼睛，爬下床来。三名宿友也起床。
穿衣，刷牙，洗脸，走出宿舍……
43、大学操场，外景，日，2002
大一新生穿着土绿色的军服，在教官的指挥下有些方队进行正步走，有些方队在烈日下站军姿，有些方队在练习拼刺刀……
小贞面无表情地跟着方队的人在原地踏步，口里念着口号，“一，二，三，四……”声音软弱无力。
44、宿舍，内景，夜，2002
军号声响起，小梅关了灯，爬上床。另外三个人已经趟好在床上了。
一片寂静。
小梅（撒娇似的带着哭腔）：我撑不住了，我的脚全起泡了。
宿友甲：小梅，别哭了，再坚持十多天就结束了。
小梅（继续撒娇）：不，我坚持不下去了……我不想读大学……都不是我想像的那样，我要回去复读……我还是第一次离开家……
小贞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睁开着，泪水浸湿了枕头。
45、大学操场，外景，日，2002
阅兵时刻终于到来，天下着小雨，所有新生站成方队排列在足球场上。教官时不时在指挥自己的方队学生站好不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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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阅兵的领导迟迟未到。 终于一部轿车缓缓开进跑道，首长半身露出天窗，身前摆着三个麦克风。
《检阅进行曲》响起，首长朝方队挥手，喊道“同志们好！”，方队回应“首长好！”，首长又喊“同志们辛苦了！”，方队回复“为人民服务！”
轿车来到小贞所在的方队，一直静静等待的小贞声撕力竭地喊“首长好！……为人民服务！”。
她只想好好大声怒喊，至于接下来是军训结束，或是马上开赴战场，她不在乎。
45、教学楼外，外景，日，2002
同学三五成群往教学楼走去，懒懒散散，说笑打闹。
小贞独自一个人走着。
46、教室，内景，日，2002
小贞从后门走进课室。课室跟中学时候不同，座位连成排的，学生没有固定属于自己的位置，想在哪里坐就在哪里坐。
课室最前面几排坐满了人，中间和后面就稀疏很多，东一个西一个的，倒数第二排角落坐着一男一女，属于最早“配对”成功的。
小贞来到中间靠边的位置坐下，从包里拿出书。
上课铃响。一个同学走向讲台，点了几下鼠标，讲台前一个大大的投映屏幕映出图像，一个老师用课件的方式给他们讲课。
47、市区街道，外景，日，2002
小贞和小梅从公共汽车下来，沿街走着。
小梅：……我们班你看上哪个了？说不定我可以帮你牵线呢。
小贞微笑着没有回答。
小梅：你有没有男朋友……以前有没有谈过？
小贞：不算谈过吧，我对过去了的事不感兴趣……你呢？
夜光灯，正在进行班队间的篮球比赛。 球场四周围着一些观众，数量不多。小贞也在其中，表现得比较兴奋。
比赛结束，刘斌所在球队获胜。但他似乎对球队的表现不太满意，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和队友做赛后的交流。
他在众人面前换了衣服，露出像是发育过快的男孩的上半身，有些消瘦，肩膀好像也没有完全长开的样子。
61、学校马路，外景，夜，2005
刘斌推着单车与小贞一起走着。
刘斌：这么烂的对手我们还打成这个样子。
小贞：打得挺好的啊，再怎么说赢了就行了啊。
刘斌：一点都不好！那个曾利祥拿球就投，拿球就投，根本不会传球，还有那个黄创贤，这么矮老是钻到篮底下干什么……这样随便碰到强一点的对手肯定输球……而且我们班来支持的人也太少了。
小贞：可能晚上太冷了吧。
小贞双手抱了一下胸口。
刘斌：我们还穿着短袖呢。我们班就是太不团结了，什么活动都组织不起来，而且根本就没人去组织。你看他们班的人数就多多了。
小贞从包里拿出紫砂茶杯，打断他，
小贞：别闷闷不乐了，送你的礼物。
刘斌接过紫砂杯，并没有表现得如小贞期待的那样开心。
小贞：不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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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刘斌：当然喜欢……这个肯定很贵吧？ 小贞：管它贵不贵，只要你喜欢啊。我看你的杯子脏兮兮的，就想着给你换一个。
刘斌：那个杯子是我妈从日本带回来的……小贞，只要你送我的东西我都喜欢，但你不应该为了我而乱花钱。
小贞（有些生气）：我怎么乱花钱了？
刘斌：这就是乱花钱。
小贞停下来不走。
刘斌见势头不妙，也止住脚步，无奈地摇头笑了下，隔着单车抱住小贞，
刘斌：哦，我的小公主生气了，是我的错，我的错……
62、大巴车上，内景，日，2006
小贞坐在座位上，眼睛望着外面发呆。
大巴经过虎门大桥，上方是巨大的悬索及“虎门大桥”四个大字，下方是波澜不惊的珠江。
63、小贞房间，内景，夜，2006
小贞开着音响听音乐，一会听到门外传来爸妈大声说话的声音，像是在吵架。
小贞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凑到门边听着。
小贞爸：这明明是好事，给你说成什么样子了。
小贞妈：不行，你明天就去把订金给退了。
小贞爸：你怎么这样子，
sp; 小梅：我跟他说披围巾会降低身体免疫力的，顺便要他冬天也洗冷水澡……哈哈，肯定气死他妈妈了。 小贞驻留在放紫砂杯的那一档，放下又拿起，对比着。
小梅（继续）：嗨，我跟你说过我喜欢他哪里没有。
小贞（微笑着）：说过了。
小梅：哎，他的头发真是太那个，太那个柔软了，比摸绵羊还舒服……我这辈子再也摸不到这样的头发了……你在看啥……这种杯子太贵了，而且又老气，傻瓜才会送这样的东西……
小贞仍盯着那里，一会才离开……
59、宿舍，内景，日，2005
小贞拿着固定电话的话筒说话，
小贞：……你放心好了，……行了，行了，我会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一样的。你们都还好吧……够用，没什么要花钱的……嗯，那我挂了。
小贞放下电话，看着贴在衣柜的海报发呆，海报已经换成Pink Floyd乐队的了。
小梅回来了。
小贞（难为情地）：小梅，我想跟你借800块钱，过年后就还你。
小梅：你不会真的想买那种杯子吧，我跟你说真不合适……我也管不了你……
小梅打开抽屉，数出8张钞票出来，
小梅（继续）：给，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60、篮球场，外景，夜，2005
篮球场打着
再也用不上它们了！ 主持人把烧着的口罩扔进铁桶内，很快，铁桶内冒起了浓烟，效果与主持人预先设想的大相径庭，浓烟越来越大，主持人只好示意服务员把盖盖上推走。
表演草草收场，已经没人有兴趣再听他讲话了。
小贞和刘斌喝着酒，一会，舞台有一个表演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一个衣着性感的女歌手用咿呀的歌声在演唱《我不想说我是鸡》。曼妙身姿表现的肢体动作让歌词既好像说的是禽流感时候的鸡，又好像在说的是作为妓女的“鸡”，搞笑而轻佻，把所有人都逗乐了……
小贞沉浸在喜悦之中……
55、课室，内景，日，2003
讲台上投影屏在播放课件，前排的人越发稀疏了，后排又多了几对情侣。小贞和刘斌是其中一对。
小贞一如既往听着耳机，看着小说。刘斌玩弄着茶杯喝茶。
56、珠海情侣路，外景，日，2004
坐在后排的那几对情侣集体骑自行车出游。都是男生骑车，女生坐在后座，唯有刘斌骑着他那没有后座的名贵自行车，小贞骑着她的女式单车。
刘斌骑着单车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在后，绕着小贞打转。
其中一个坐在后座的女生问刘斌，
女生：刘斌，你应该买一部有后座的单车，看小贞自己骑多累啊。
刘斌：我有啊，不过是她自己要骑的。她喜欢骑单车……总不能让我坐她后面吧。
小贞踏快两步，证明自己一点也不累。
女生（继续）：刘斌，你毕业后想做什么？
刘斌：干什么工作我还没有想过呢。但毕业后我肯定不会马上找工作的。我要骑着单车，独自一个人去西藏，去新疆，我要走遍全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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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女生：然后你会回来珠海吗，我觉得珠海太漂亮了，太适合生活了。 刘斌：我可不想呆在这里。这里太安逸了，不适合我们这个年纪。我怕呆久了冲劲都没有了。不过我倒考虑过回来这里养老。
女生拍拍她男友的腰，
女生：你要多跟刘斌学习，人家未来都规划好了的。问你你啥都不知道。
男生：我知道有啥用啊，什么都是你说了才算数啊。
女生扭了一下男友的腰，
女生：嗯，这还差不多。
小贞慢了下来，让他们走在前头。
57、商场，内景，日，2005
小贞与小梅一起逛商场。
小梅：我跟你说千万别买贵重的礼物，人家那么有钱，他才不在乎呢。买些实用的，或者自己手工做的东西，像围巾啊，皮带之类的……看，那里有卖杯子的店，杯子，杯子，一辈子，多好的兆头，又不贵，我们进去看看吧。
58、精品店，内景，日，2005
她们一边聊天一边浏览货架。
小梅（继续）：我给高中男朋友就送过我自己织的围巾，高兴死他了，天天穿着校服围着围巾，像个傻瓜一样……后来我发现那围巾沾有鼻涕，都结痂了，我就叫他不要再戴了。
小贞：那也是怪你织的围巾不够保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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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小贞来到酒吧门口，出示入场券，工作人员示意她把口罩戴上。 酒吧内灯光昏暗，人声吵杂，参加的全是学生模样，也全戴着口罩。小贞在人群中寻找刘斌。
好一会还没找到他，这时表演台的灯光打亮，主持人拿着麦克风开始讲话：
主持人：大家安静一会。非常欢迎同学们来参加今晚由我们真爱酒吧举办的晚会。大家先看一下上面的横幅：告别非典晚会。非典持续了半年时间，我们酒吧也停止营业快半年了，今晚是我们酒吧正式重新营业的第一天。这半年是最难熬的半年……但这半年有多沉闷，那么今晚我们就要有多疯狂，好不好！因为，我们消灭了非典，我们胜利了！
台下一片振奋的欢呼声，有人把口罩取下来往空中抛去。
主持人（继续）：大家先等一下，请朋友们再戴上口罩，也就最后不到一分钟时间。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非典拉开了我们的距离，让我们不能好好呼吸，让我们不能好好说话好好谈恋爱，让我们不能拥抱，不能接吻！所以，当我们终于可以摘下这可恶的口罩的时候，朋友们，我们要做什么！
台下气氛更加高涨起来。
主持人（继续）：我从十数到一，当数到一的时候，朋友们，扔掉你们的口罩，与身边最近的那个人拥抱，好不好！现在开始，十……
台下一阵骚动，小贞还没有见到刘斌的影子。她在陌生人群中穿梭，寻找，随着倒数时间越来越接近，她显得越来越紧张。
就在主持人数到零的时候，一只手从后面拉住小贞把她拽过身来，几乎撞到他怀里，正是刘斌，小贞摘掉口罩，与他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小贞和刘斌在高脚凳坐下，刘斌叫来了几支啤酒。几个衣着性感的服务员在地上捡同学们丢下的口罩。
一会，主持人重新出现在表演台，还推着一个铁桶。他示意服务员把捡来的口罩全部扔到铁桶内。他用打火机点燃其中一只口罩，用手提着，另一只手拿着麦克风说道，
主持人：我要把它们全部烧掉，我们
，外景，日，2002 小贞口戴口罩，耳朵塞着耳机，低着头往宿舍走去。
楼下站着一排同样也是戴着口罩的男生。有男生在嘴巴处剪了一个小口，叼着烟。
一个声音：“丘黛贞！”
小贞没听见，继续往前走。一个男生挡在她前面，微笑着拆开口罩，小贞取下耳塞。
刘斌：给你的圣诞节礼物。祝你圣诞快乐！
50、宿舍，内景，日，2002
小贞拿着一大盒巧克力走进宿舍。
小梅：哇，小贞，你收到了圣诞节礼物！快告诉大家是谁送的。
小贞（微笑着）：不告诉你。
小梅：你不说我也很快会知道。是下面那群戴口罩的某个男生送的吧。你说这些男生也是的，平时还人模人样的，一戴上口罩，就像个禽兽一样，一点廉耻心都没有。
小贞：你们也吃几个。
小梅：嗯，进口的果然好吃好多。我也有吃的，待会你也尝尝，不过没有你的好吃……小贞，你那里还有没有板蓝根……不是，要没有开封的，我要给他们回礼物，这个最合适了。
大家笑了起来。
51、课室，内景，日，2003
课间，小贞还坐在课桌前，戴着耳机，低头看小说。刘斌从别的座位移到她旁边坐下。
刘斌轻轻地拍了一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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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刘斌：你在听什么歌，让我听一下。 说完把小贞一边的耳塞取下放入自己耳朵里。
听了好一会，刘斌皱着眉头说道，
刘斌：你好酷哦，这是谁唱的？
小贞把音乐关了，打开CD随身听，光盘慢慢停止转动，光盘表面印着“BLUR”的名称。
小贞：这是我最喜欢的乐队，是英国的一支摇滚乐队。我跑了好多地方只找到他们的一个专辑，不过是盗版的，你喜欢听吗？
刘斌没有回答，微笑着起身离开。
过一会，刘斌把书包和书拿了过来，又在小贞旁边坐下。
刘斌：我听多一会，应该就会喜欢上的。
52、课室，内景，日，2003
同学已经换了夏天的衣服，也没有人带口罩来上课了。班上坐前排的人少了些，后面角落多了两对情侣。小贞与刘斌坐在中间靠边的位置。小贞依然一边听歌一边看书。刘斌有些心不在焉地捣弄着玻璃茶杯的茶包。
刘斌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礼物给小贞。
刘斌：等会再拆，我去打篮球了。
53、宿舍，内景，日，2003
小贞拆开包装，里面有两张CD，都是BLUR乐队的，和这支乐队的一张大幅海报，还有一张印着《告别非典晚会》的入场券。另附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CD是我让家人从英国寄回来的，没想到足足花了2个月时间，希望你喜欢。今晚的晚会你一定要参加哦，我在那里等你。 PS.务必带上口罩！
小贞摊开海报，在衣柜门上比了比，然后把海报放下，打开衣柜，想着该穿什么衣服。
54、真爱酒吧，内景，夜，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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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贞：老板，你这个碟有没有正版的啊？ 老板：你这个包装的就是正版的，原版拷贝，要40块钱一张，比盗版的贵一倍……至于你说的那种正版，这里没有卖的，谁会卖这种东西，贵死了。
小贞：我想先听一下效果怎样。
老板打开包装，把碟放进影碟机内，开始播放音乐。
小梅：唱的是什么东西，你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东西。
小贞微笑着没有回答。她对老板说可以了。老板把碟取出来装回包装。小梅抢先伸手接过来，
小梅：我的这么多，让我来买单。
小贞：不行，各付各的。
小梅：哎哟，这有什么所谓。或者你看，老板，我买这么多，这个你就送给我吧。
老板：这个贵的送不了，便宜的倒还可以。
小梅（想了想）：那行吧。你先算算我的要多少钱，然后我把我的一张便宜的抽出来不要，这张就可以送给我了，对不对？
小贞：我还是要给回钱你的。
小梅：行了，行了，等下喝果汁的时候你请客就行了。
49、女生宿舍楼下
; 小梅：嗯，我高中时候有一个男朋友……没毕业就分手了，也才几个月呢，怎么感觉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一样。我跟你说，我的男朋友可是个实实在在的奇葩呢。 小贞指着前面的音像店，
小贞：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48、音像店，内景，日，2002
音像店大概也就七八平米，成狭长状，两边靠墙摆满了各种包装的光盘，中间还摆了一排CD货架，显得很狭窄。
店里没有其他顾客。店老板坐在里边角落对着电脑屏幕看电影。她俩边翻看碟边聊。
小梅：一天上课前，他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对我说，“甘清梅，以后别再往我家里打电话了，我妈会骂我的！”你说把我臊得……然后我就每天放学缠着他教我做作业，做完作业才放他走……然后他就变成我的男朋友了……我喜欢听张学友和周杰伦的歌……咦，这个专辑我好像没有听过呢……
小贞：老板，你这里有没有污点乐队的CD，英文是BLUR。
老板：污点乐队？没有听说过……外国的在那边，你自己找找看。
小梅：她妈妈真恶心，好像就她儿子是爹妈生的，其他人都不是……你知道我是怎样报复她的吗？我用公用电话给他家里打电话，我说，（换一种声音）妈，我怀孕了。——（换另外一个声音）谁是你妈，你怀孕干我什么事！——（一种声音）是你儿子把我肚子弄大的，他说……——（另一种声音）做梦吧你，我儿子还是处男……咔！……当妈的那么肯定自己儿子是处男，你说这对母子是不是奇葩来的，哈哈……
小贞拿着一张CD，小梅捧着一堆CD来到老板跟前。
小梅：天哪，我怎么选了这么多。这些网上都可以下载的，浪费钱。
这跟尊不尊重有什么关系。就一个上午时间，都好像在抢似的，一转眼就没有了，哪里还来得及跟你商量。 小贞妈：你说这样合适吗！一个小小的官员，我是一个老师，家里才三个人，就住着一套别墅，别人会怎么说。
小贞爸：比校长强多了，你知道那些打麻将的都是些什么人吗，那个张建我早都不放在眼里了……
小贞把音量增大了些，坐回椅子上，舒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64、大学宿舍，内景，日，2006
小贞兴冲冲地推开门，大喊一声，
小贞：姐妹们，我回来了！
宿舍内只有小梅一个人。小梅坐在电脑前，转过身来，
小梅：小贞，你终于回来啦，怎么这么迟啊。我好想你啊，我终于不用孤零零一个人了。
小贞：她们两个也还没有回来吗？
小梅：她们过完年后就开始实习了，说是要到论文答辩的时候才会回来几天……小贞，你过来一下。
小贞来到小梅身边，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个人简历”四个字。
小梅：就想出这几行字，我都不知道大学四年我做了什么，一下子就过去了……毕业论文抄得差不多了，但这个我不知道抄谁去，你的写好没有……
小贞沉默不语。
65、学校一处树荫下，外景，夜，2006
小贞与刘斌坐在排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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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小贞：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未来？ 刘斌（温吞吞地）：我们永远会在一起的。你要相信我。
小贞：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不知道要找什么工作。
刘斌：我来养你。
小贞：我是说认真的。
刘斌：我也是认真的……哦，我有个亲戚去英国旅游回来，这是给你的两张CD，他们的专辑全部齐了吧。
小贞看了一下封面，
小贞：我早都不听他们的歌了，你不知道吗。
刘斌（尴尬地）：当留念也好啊。摆在书架上，写上“我曾经的最爱”……别心事重重的样子，船到桥头自然直，想多也没用，还不如好好珍惜这最后的时光……是了，很快就是你的生日了，到时天气也暖和了，我有个计划，趁现在人还没走光，我们去海边庆祝吧。听说很好玩的。你叫上你的朋友，我叫上我的，我们可以一起玩个通宵。
小贞：你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吗？
刘斌：嗯，很快就是的了……
66、沙滩，外景，夜，2006
一群人围在一个点着蜡烛的蛋糕前，蛋糕上写着“祝小贞生日快乐！永远年轻！”
大家开始唱生日快乐歌，小贞闭上眼睛许愿，然后吹灭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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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小贞分蛋糕，刘斌带来的朋友拿蛋糕相互涂对方的脸，打闹了起来。 一会，小梅带他们去另一个台子烧烤，把他们都支开了，留下小贞和刘斌两人。
小贞和刘斌看着那群人烧烤玩耍，时不时呡一口啤酒。
刘斌：他们都很好玩的，很容易相处，我们一块过去吧。
小贞（打不起精神）：我想等一会再过去。
沉默。
三个同学用叉子叉着烤好的食物嘻嘻哈哈地走过来。
女生（甲）：小贞，这是我烤好的，你尝一尝。
男生（乙）：什么小贞，没大没小的，快叫师姐！
女生（甲）：对不起，对不起，师姐。这串是给你赔礼道歉的，等会我再烤几串。
刘斌：小月，你给我也烤一个鸡翅过来呗。
女生（甲）：又不是你生日，要吃你自己过来烤。
三个人又嘻嘻哈哈地回去了。
小贞拿着叉子，
小贞：你吃吧。
刘斌：我现在还不想吃，你吃吧。
小贞也没有吃，把它放在台上。 沉默。
小梅有些踉踉跄跄地走过来，刘斌乘机站起身，
刘斌：我过去了，别冷落了他们。你等会快点过来哦。
小梅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开了一瓶啤酒，跟小贞碰了一下。
小梅：他们太会玩了，又会喝酒，我玩不过他们。
小贞依旧望着那群人。刘斌在他们中间显得特别受欢迎。
小梅：来，我们自己喝酒吧……你今天不太说话……
小梅也望向那边，一会，
小梅：刘斌人挺好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我挺羡慕他们的……你不是真的爱他，是吗？
小贞转过头看着小梅。
小梅：你的眼神告诉我的……我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有点伤感，喝一点酒头就开始晕了……我觉得自己一下子变老了，在他们面前……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小梅挽住小贞的手臂，靠在她肩膀上，
小梅：我有点冷，我想先休息一会……
小梅闭上眼睛，轻轻摇着自己的身子，一会儿睡着了。
小贞又开了一瓶啤酒喝了起来。
小贞让小梅趴在台上睡，给她披了一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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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小贞站了起来，把最后一口酒喝完，往他们那群人走。他们席地围成一圈，在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小贞坐在刘斌旁边，刘斌很高兴她终于过来了。 女生（甲）：师姐，新来的要先喝三杯，上厕所的也要喝三杯，不玩了，重新加入的也都要喝三杯，这是我们的规矩……
刘斌：我帮她喝。
女生（甲）：不行，刚才你不帮我，今天谁都不能帮谁。
小贞喝了三杯酒，大家鼓起掌来，游戏继续。
他们在中央转动空的啤酒瓶，啤酒瓶口指向一个男生（乙），他选择了真心话。
男生（丙）：你有没有试过上厕所忘记带纸巾的？
男生（乙）：嗯……还真试过呢。我印象最深的是半年前，就在我们学校的图书馆的卫生间，又不能大叫，打电话给谁都不合适。
男生（丙）：说说你是怎样解决的？
男生（乙 ）：提裤子直接走人呗，夹着屁股走，电梯是不能坐的了，下楼梯也是贴着墙走……更恶心的是骑单车回去，那个感觉……嗨，你们说动物拉屎都不擦屁股，为何我们人类不擦屁股就觉得恶心呢，要不不要讲这个了，我给大家讲狗熊与兔子的笑话吧？
女生（甲）：听过了，听过了，不行，你还没有说感受呢，我们要听！
男生（甲）：好吧，那感受就是——当我夹紧屁股
在图书馆走的时候，我第一次发现图书馆里的每页纸都是有用的！ 大家大笑起来，发出“切……”的声音。
唯独小贞笑不起来，换作是平时她肯定也会哈哈大笑，但此时她脑子里想的却是“把恶心当有趣”、“不尊重知识”这些字眼。
瓶口指向刘斌，刘斌选择大冒险。
女生（甲）：刚才都是真心话的，怎么师姐来了就不敢玩了？
他们提议他到海边大喊三句“我是猪。”刘斌照做了，大家哈哈大笑。刘斌回来笑吟吟地看着小贞，像是要她同意这样很好玩。
小贞时不时喝酒瓶里的酒，很失落，很无聊，想要行动，想要事情快点结束。
一次瓶口指向小贞，她选择真心话。他们变得没那么活跃了，想不出什么问题，在他们眼里她是外人。
刘斌：让我来问，金钱，爱情与青春，如果三者你只能选择一样，你会选择哪个？
小贞犹豫了片刻，给自己倒了三杯酒喝下去作为不回答的惩罚。
男生（乙）：师姐，怎么这个都不会回答，这么简单的问题。
女生（甲）：是啊，换我我就会回答选择刘斌，这样我就三者都有了。
大家都为这机智的答案喝彩。刘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小贞傻笑。
游戏继续……
小贞起身离开他们，她有一种完败的感觉，又很不甘心。
一会，刘斌抬头看到小贞在柜台那边，起身走了过去。
掌柜从下面提起两件啤酒摆上柜台，小贞掏出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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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刘斌快步走向前去， 刘斌：等等，喝不了那么多了……等我来，今天都是我的。
说着他掏出自己的钱包。
小贞一挥手，把他的钱包打在地上，
小贞：今天是我的生日，不是你的生日。
刘斌把地上的钱包捡起来，
刘斌：你喝多了！
刘斌边扶着她边把钱包递给掌柜，
刘斌：老板，多少钱？
小贞用力挣扎开刘斌，再次打掉他的钱包，有些歇斯底里，
小贞：我不要你的钱！……我比你有钱！……我讨厌你的这帮朋友！
刘斌有些莫名其妙，被这句话惹怒了，他捡起钱包，双手用力挟住小贞，让她动弹不得。
刘斌几乎是拖着小贞往小梅坐的地方走去，小贞酒意发作，迷迷糊糊，无力再挣扎，处境狼狈不堪。
67、沙滩，外景，早，2006
天朦朦亮，小贞苏醒过来，小梅还在她旁边趴着睡觉。前方刘斌一群人还有没睡的，但都已七七八八了，只有刘斌和另外一男一女在玩猜拳。
小贞站起来，往海边走去。小贞从他们身边走过，烧烤的炭已经灭了，地上铺满了酒瓶，他们没有看到她。
小贞突然很想恨这个世界，他们很陶醉，很得意，对身外的事毫不在乎的样子。
还是涨潮时间，波涛一次比一次猛烈涌上沙滩，浪花四溅。小贞一动不动地站在海边，前方是一望无垠的
大海和闪着微光的渔船。68、图书馆，内景，日，2006
小贞翻阅着考研的书目，找到合适的就夹在腰间。图书馆内很安静，人很少，快放暑假了。
69、学校旁的农民房，外景，日，2006
天气炎热，小贞捧着七八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书，从校门走出去，来到一间出租的农民房外，用钥匙打开门。
70、出租屋内，内景，日，2006
这是一个单间的出租屋，七八平方米左右，带一个小的卫生间。窗户外面紧挨着别的楼房，采光不好，白天也要开着灯。里面除了一张床就是一个书桌，书桌摆着她从宿舍搬过来的台式电脑。
音响播放着Pink Floyd乐队的音乐。
她埋头翻着书，做着笔记。
煮着的开水沸腾了，她把开水倒到方便面桶内。
刷牙洗漱。
卫生间的花洒掉了下来，小贞在房间里东翻西找，最后抓到一本厚的书当锤子，把掉落的钉子敲进去。刚把花洒放上，花洒连同固定座、钉子又一起掉下来。一筹莫展。
小贞合上书挠着头。
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小贞起来把音乐关了。
71、市区街道，外景，日，2006
小贞从上次那家音像店走出来，手里拿着两张CD。
她沿着街道往前走。经过一间咖啡店，透过茶色玻璃，她看到靠街道边卡座上坐着一位打扮精致的年轻职业女性。她一边喝咖啡，一边看着笔记本屏幕。
小贞望向她时她也望上小贞，两个人年龄相差不大，但衣着打扮相距甚远，小贞避开眼光。
小贞继续往前走，经过一个住宅生活区。
街对面一对年轻的夫妻推着婴儿车在散步，母亲时不时俯身过去逗一下孩子。
小贞的眼光久久地跟随他们直到消失
……72、出租屋内，内景，日，2006
小贞拆开包装，取出CD放进随身听里。从CD的包装可以看出是David Bowie的专辑。
音乐向起，小贞仰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像是在憧憬什么。
73、出租屋内，内景，夜，2007
小贞打开网站查询考研成绩。
看到成绩后她咬了咬牙，没有通过，但也算预料之中。
她望着旁边从地板开始堆得高高的书，把上面的一叠叠拿开，抽出最底下的几本书，放在书桌上。
74、出租屋内，内景，日，2007
小贞和衣躺在床上，手边放着一本打开的书，灯还亮着。昨晚看着书的时候睡着了。
房间门传来敲门声，先是轻敲，然后变得急促起来。
小贞惊醒过来，一时没反应过来身在何处。
小贞打开门，是女房东。
房东：你是叫丘黛贞？这里有你的一封信。
小贞迷迷糊糊地接过信，看了下信封，是这里的地址，封面还工工整整地写着“丘黛贞收”。
房东：你们年轻人还流行写信？
说着探头透过门缝往里张望了一下。
小贞：可能是广告之类的吧，谢谢你。
说完把门关上。
小贞把信放在书桌上，去卫生间洗漱。
小贞端详了一下，撕开信封，抽出信纸，随之掉落了几张碎纸片。她摊开信纸，字都是由报纸杂志上剪下来拼凑而成的，内容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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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撕裂 、背叛 、残忍 、鄙视 无情的落花
纸之碎片
见证水中的死亡！
小贞把信封口朝下，一张张被撕成碎片的白纸掉落了下来。
小贞脸色苍白，表情惊恐，摊坐在书桌前，休眠的电脑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把她吓了一跳。身后卫生间又传来哐当一声，粘着好几层透明胶带的花洒固定器又脱落了……
75、外面的街道，外景，日，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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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小贞神情恍惚地冲向街道。正是早市时间，街上都是早起吃早餐和买菜的人，人流很多。 在人群中，与陌生人擦身接触让小贞稍感安全，她感觉每一个为生活而早起，甚至买菜的大妈，他们的生活都比自己来得真实……
76、出租屋内，内景，日，2007
小贞望着书桌上合着的书发呆。
手机响起，她连忙拿起手机，电话那头是她妈妈哽噎的声音，
小贞妈：你爸爸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
小贞：啊……怎么会这样，发生什么事了？
小贞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现在也见不到他。
小贞：妈，我马上就回去。
小贞妈：现在谁也不允许去见他。
小贞：妈，我想在你身边……我不想考研了。
小贞妈：爷爷奶奶都生病了，他们受不了这个打击……要不你去照顾一下他们吧……妈妈这边你不用担心，……也许只是问一下他话的，不知道他在外面得罪谁了，唔唔……
77、火车车厢内，内景，日，2007
小贞乘坐的是广州开往成都的快车，行程仓促，她买的是无座的票，只能站在过道边，忍受长达30几个小时的旅途，她感到心力尽瘁。
列车售货员在挤满乘客的过道中穿过，
售货员：香烟啤酒矿泉水烤鱼片了啊，白酒饮料方便面火腿肠了啊……
麻烦腿收一下啊。陈晓旭都死了，大家有吃就吃，有喝就喝啊…… 小贞咬了咬牙，想让自己振作起来。
78、成都一老城区街道，外景，日，2007
小贞拖着行李走在街道上，这是一个老城区，楼房低矮破旧，街道狭窄，但还算干净。
79、爷爷家，内景，夜，2007
屋内灯光昏暗，奶奶在厨房熬中药，不时发出咳嗽声，整个屋子弥漫着刺鼻的中药味。
爷爷裹着被子坐在他的椅子上看电视，电视播放着抗战题材的连续剧。
桌子上、柜子上到处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瓶子、罐子，像个杂货店一般。
小贞陪着看了一会电视，回到自己的房间。
80、小贞房间，内景，夜，2007
这是小贞童年时候住的房间，床、桌子、墙上的画，一切都还是她童年时候 的摆设，只是多了一台台式电脑。
小贞从柜子里搬出几本相册，掸去上面的灰尘。翻看着，里面有爷爷奶奶的相片，她自己小时候的相片，和他爸爸年轻时候的相片，他在相片中笑得很灿烂，充满理想主义的朝气……
81、街道，外景，日，2008
爷爷、奶奶，还有七八个老人，手里各提着两瓶大瓶装的可乐，从一家社区超市门口走出来。这是这群老人的保留节目，超市每周下午这个时间都会搞促销活动。
爷爷奶奶往自己家里走去。
82、爷爷家，内景，日，2008
爷爷打开门，走进屋内，想找个地方放可乐。他打开冰箱门，里面是满的。想塞进一个橱柜，可是瓶子太大放不进去。
奶奶在腾一张满得不能再满的桌子，好像变换一下位置就会有新的空间落脚似的。
83、小贞房间，内景，日，2008
小贞坐在电脑前，浏览着网页。
突然一阵强烈的晃动，电脑停电。小贞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跌跌撞撞去开房门。
84、客厅，内景，日，2008
客厅也在晃动，且越来越厉害。小贞摔倒在地上。
; 爷爷奶奶已经摔倒在地上。爷爷大声尖叫着，好像魔鬼在惩罚他似的。 桌子上，柜子里的瓶瓶罐罐倒得满地都是，有些砸到他们身上……
震动时间持续了近2分钟……
85、一处广场，外景，夜，2008
广场一排排搭了很多临时帐篷，地震让那附近的很多房子都成了危房，大家都不敢住进家里。
爷爷奶奶坐在帐篷里面，里面没有任何家具，只有被子，和从家里带出来的一些瓶子。
爷爷拧开一瓶水果罐头，取出一块水果，问老伴要不要，她不要，爷爷把它塞进自己嘴里，再把瓶口拧紧。
小贞拎着一个装满水的大瓶子回着来，经过一个个帐篷。每个帐篷都是一个家。
有穿着红色马甲的人挨个帐篷分发食物，还有人戴着口罩，背着箱子喷洒消毒水。
又是一次不小的余震，大家走出帐篷，望向自己家的方向，面无表情。
86、一间火锅餐厅，内景，日，2008
餐厅内人声吵杂，烟雾缭绕，小贞张望了一下，角落里一个人朝她挥手。
曾云山皮肤黝黑，衣服也破旧土气，像个刚进城的农民，但神情却有些亢奋。小贞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同学间的久别重逢没有让她产生喜出望外的愉悦，他的样子反倒像是在提醒她自己也很失意。两个人各自点了自己的汤底和菜。
他们头顶上方不远处有一部电视，在播放着堰塞湖的新闻，地震带来的危害还远未结束。屏幕下方的滚动条播报这次地震到目前为止的死亡和失踪人数。
曾云山：我现在在黑水县一个山区做支教，离汶川不远，那里也是地震的重灾区。我们的学校——其实也就是一个瓦房，3个房间，已经倒了，还好没有学生受伤……有机会我带你去那里看看。
小贞没有回答。
曾云山：我买了明天回惠州的票，经过这里，听说你也在这里。
小贞：你打算离开了吗？
曾云山：当然不是。学校要重新修建，需要一段时间。正好回去一趟。
小贞：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那里的？
曾云山：大学毕业，我上的不是什么好大学，但有这么一次机会，我就去了……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一件事。
小贞：你真了不起……我记得你高中时候可不算是一个好学生，现在却做起教育事业来了……我也希望像你那样体验一下生活。
曾云山神情有些改变，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曾云山：体验生活？我最痛恨“体验生活”这四个字了，听起来就像是你可以随时抽身离开，然后再不关你事似的，像地震后那些志愿者那样。但我不会离开他们的，我觉得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他们，那些孩子的眼神，他们对知识的渴望，他们对我的尊重……你知道吗，前两天我离开的时候，整个村的人都来了，把我送到路口……我爱他们，我恨我能做的事还太少……
他越说越兴奋，好像全身充满爱和力量无处施展的样子。他边说边夹菜到自己和小贞的锅里。
小贞没怎么受到感染，对夹菜的做法也有些嫌弃，打不起精神来。
曾云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火车票，递给小贞。
小贞接过来看了一眼，票上印着“成都至广州”，没有什么特别的，她把票递回去，
曾云山：这是给你买的，我这里还有一张，我们一起回去。
小贞（不可思议）：我为什么要回去！ 曾云山：你应该回去一下。
小贞：我要在这里照顾我的爷爷奶奶。
曾云山：他们不需要你的照顾……你是被两个老人囚禁在这里了。
小贞（很生气）：你怎么能这样跟我讲话。
曾云山：那你妈妈也是孤零零一个人。
小贞：别说了！你太可笑了，你没有资格谈论我家里的事！……尤其是你！
两个人稍微冷静了下来。曾云山对小贞的生气一副委屈的样子。
小贞低头看着锅，锅又沸腾了，里面还有一些菜。曾云山继续往那里夹菜，
曾云山：你吃啊，这个金针茹应该多吃点，它含有一种叫做朴菇素的物质，有很好的抗癌作用。还有这个蘑菇……
小贞直接把火关了。但她突然生不起气来了，用诧异的眼光看着他说话，仿佛他是来自另外一个星球似的……
87、一家移民中介公司，内景，日，2008
公司门口，员工正排着队，由领队带领进行早会喊激励口号。小贞在里面与经理谈话。
经理把两本书放在办公桌上，
经理：这是我们公司的业务指南，你首先必须要看懂背熟。我们的客户多是有钱人官太太之类的，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你要跟他们交朋友，有钱人的朋友都是有钱人，但是那种问什么就回答什么的朋友，不能去过问他们的情况，我们这行
业最忌讳就是这点。刚开始我不会让你接触这方面的客户，直到我觉得你可以为止。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看书，学习，再学习。还有劳务派遣的工作， 经理把下面那本书抽出来放在上面，
经理（继续）：这本书上也有，这个就够你忙的了。主要是香港、澳门、新加坡那边的工作。中国出了奶粉事件后，大家买什么都往那边跑，那边售货员都不够用了。
经理耸耸肩膀，
经理（继续）：丘黛贞，我对你有信心，你也要对公司有信心，因为我们公司对国家有信心。
经理拿着小贞的简历，
经理（继续）：我看你的简历是一片空白，但这没有关系，我们会让你成为一个优秀的人的。以后你每天早上要早点过来，像他们那样，要我说的话，比他们来得更早。
小贞转过头去，那些员工还在亢奋地喊着口号。
88、老城区街道，外景，日，2008
小贞下班回来，看到街道两旁的房子要好处喷着大大的“拆”字。她走到爷爷家楼下，这栋房子没有喷字。
89、爷爷家，内景，夜，2008
三个人围在电视前，奶奶边看电视边织着毛衣。电视播放的是北京奥运会的比赛。爷爷打开药罐，倒出几片药，和着水吞下。
奶奶：这套房子你爸爸还在读书的时候就住进来的，是你爷爷单位分的房子。你也是在这个房子出生长大的。如果你们没有去广东多好……
说着摘掉老花眼镜，抹了一下眼泪。
奶奶（继续）：无论怎样我们都不会同意搬走的。我们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了，拆了让我们搬去哪里。就这几年命了，政府还想把我们赶到哪里去啊。
说完又哭了。
爷爷一直在看电视，电视上解说员慷慨激昂地宣布中国队又获得了一枚金牌。
90、小贞房间，内景，夜，2008
; 小贞在网上查询加拿大等国移民的情况。一会QQ弹出邮件提醒，是一个陌生人的邮件，小贞点开来看，里面的内容是： “小贞，我终于又找到了你。你背叛我、抛弃我，把我的生活推向了深渊，而我也因此恨你，真的真的很恨你。
但现在我不愿再去追究我们之间谁辜负了谁。我愿放下我所有的尊严，我要跪下来哀求你，拯救我。我的生活就像陷入泥潭中的羔羊一般，危机四伏，稍有动弹马上就会掉进万劫不复之地。整个世界都想伤害我，要把我置于死地。我问自己我还能向谁求救，只有你，真的只有你，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求求你，救救我！”
署名是：曾经沧海。
小贞盯着屏幕，然后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小贞另外打开一个QQ登录界面，想了想，输入一串号码。在密码栏内就毫无头绪了，输入几串数字 都提示密码错误。
小贞把邮件最后四个字“曾经沧海”复制，在新窗口打开百度，粘贴后搜索，几页内容全是诗歌“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东西。她又在那几个字前面加入“网名”两个字，再搜索。她一页页浏览，看到一个条目是网名为“曾经沧海”的人在豆瓣网发的帖子，组织大家在成都的一家咖啡馆聚会，主题为：80后，我们的生活。
小贞继续往下翻找……
91、一家咖啡馆门口，外景，日，2008
门口立着一块牌子，是用粉笔字写的“同城活动：80后，我们的生活”。小贞看了看时间，走了进去。
92、咖啡馆内，内景，日，2008
这是一间带有怀旧气息的咖啡馆，墙上挂了很多50-70年代的挂画和标语，小贞边警惕地观察四周，边悄悄地走进去。没有人留意到她的进来。
咖啡馆前面一个角落有好几张桌子拼起来，一群年轻人围坐在那里。其他地方稀稀疏疏还坐着几个人。小贞找了一个座位坐下，那里刚好有一棵绿萝挡住她，又不太影响她观察他们。
他们的谈话很温和，你一句我一句，像是在开交流会，在听不清说话内容的情况下感觉有些沉闷。
一会，那群人中的一个男人抬起头上，往左右张望。小贞连忙低下头喝咖啡，但仍能感觉到那个人站起来往她这边走来，她的心怦怦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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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男人：你好，你也是来参加这个活动的吗？门口那块牌子…… 小贞：不是的。
男人：那正好……加入我们吧，我们以前也都互不认识。我是发起人，我叫高亮。
小贞跟着他过去了，她想听听他们谈的是什么。她几乎可以确信，这个大胆阳光的男人，不会是那个需要她“拯救”的人。
93、咖啡馆角落，内景，日，2008
小贞在他们旁边坐了下来，没人觉得有必要先打一下招呼。他们继续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
女（甲）：网上不是很流行这样的段子，讲我们80后的遭遇的，我们读小学的时候，读大学不要钱；当我们读大学的时候,上小学不要钱；当我们还没有工作的时候,工作也是分配的；我们可以工作的时候,撞得头破血流才勉强找份饿不死的工作……
男（甲）（接上话茬）：当我们不能挣钱的时候，房子是分配的；当我们能挣钱的时候，却发现房子已经买不起了；当我们没找对象的时候，姑娘们是讲心的；当我们找对象的时候，你们姑娘们是讲金的……现在的房价，我就算不吃不喝工作20年，也才刚好够买成都一套80平方的房子。嗨，你们女人是不是一定要男方有房子才愿意嫁给他啊？
女（甲）：我身边有些朋友是这样想的……包括我。
男（甲）：现在的女人真现实。
女（甲）：男人也是。这是我们女人对你们男人世界的复仇。
男（乙）：我的爸妈都是知青，我经常跟他们聊他们那时候的事，他们知道他们做的事很荒唐，但他们感觉自己是被信任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后来被流放了为何还会有这种感
觉。而且他们觉得他们是历史的参与者，历史对他们来说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但我觉得我们这代人不同，我们没有那种被信任的感觉。在别人眼中我们总是不成熟的，没见过世面的。而且事实上我们的确没有那种历史存在感，历史是历史，生活是生活，像什么非典，还有这次地震，因为我没有什么损失，它们没有真正对我的生活产生影响，感觉就像是一个狂欢节一样。我知道这样说不对，但这就是我的感受，我觉得我们的生活，我们这代人像是注定要被遗忘的。 男（丙）：他们忘记我们，我们也忘记他们就行了。我觉得生活唯一的真理就是一句话：吃饱了睡觉……不要笑，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只要解决导致我们饥饿，导致我们失眠的原因，也就够了，其他管那么多干什么。
虽然每个人脸上都显得稚嫩，但没人想隐瞒什么，也没有想把自己说得更好。轮到小贞说话，
小贞：我不知道怎样算生活，怎样不算生活，但我好渴望生活，我总有一种未来不来的感觉……
高亮：我准备了一个问题，想要大家一起探讨一下的，就是你觉得生活应不应该经受考验？
男（丁）：这个问题我有思考过。因为这好像一直压在我心头上的一块石头，就好像刚才他（看了一下乙）说的那样，我们是不成熟的。我对“成熟”这词不怎么愤世嫉俗，但我还是讨厌被别人教训。后来我看了一部电影，讲什么的已经忘记了，但里面有一句台词，一个人祈祷说：主啊，求你让我免受考验……，不知道为何这句话我印象特别深刻，我觉得它很诚实……比所有其他话都有力量。
男（戊）：其实我觉得关键不是应不应该经受考验的问题，问题在于我们总是不知道考验自己的是什么。一件事情尘埃落定后，我反省自己，明白这是在考验我的忍耐力，但我没有经受住，但再仔细想想，我发现在过程中，我却以为是在考验我的勇气，或是男子汉气概，或是忠诚，或者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因为过程总是暧昧不清的。如果我们一开始就能够清楚考验自己的是什么，那考验倒不是什么讨厌的东西。
男（己）：我很同意他说的话，不过这样的话生活有种不可知论的味道，有点让人绝望……我觉得生命是一团火，不需要经历太多生活之水的洗礼。 就算这个世界是经受过考验的人的，我还是相信有
另外一个世界供我们生存，就像……就像约翰·列侬唱的 《imagine》那样……94、一间KTV包厢，内景，夜，2008
男（己）点了约翰·列侬的《imagine》在唱，高亮举着酒杯对小贞说，
高亮：小贞，欢迎你加入我们，我们为了快乐而谈论悲伤的东西，但到了晚上，就只有快乐了……
小贞盯着屏幕上的MV看，脸上露出感动的微笑。
另外几个成员也等着与这一新成员碰杯。
95、KTV门外，外景，夜，2008
大家在门外等候出租车，高亮扶着喝得有些醉的小贞，自告奋勇地表示会送她回家。
96、出租车内，内景，夜，2008
小贞有些醉意，感觉好累，闭上眼睛。高亮坐得离她很贴近，眼睛饥渴地盯着她。
出租车在黑夜中飞驰……
97、一间酒店客房内，内景，日，2008
小贞醒了过来，她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下。高亮已经不在床上了，她听到卫生间水哗啦啦的声音。
她起来穿衣服，久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在椅子上坐下，等了好一会。卫生间内声音没有了，但还是没有开门。
小贞往卫生间走去，又返了回来。再次走向卫生间，伸手想敲门，犹豫了一下把手放下，打开酒店门离开了。
98、出租车内，内景，日，2008
小贞双手抱在胸口，坐在后座靠窗户位置，眼睛无神地望着外面。
出租车经过一处公园，那里很多老人在散步，锻炼身体，还有一群老人围在一起唱歌。
99、奶奶房间，内景，夜，2009
奶奶拿着织着的毛衣在小贞身上比划。
小贞（满脸不高兴的）：奶奶，我跟你说过了，织好了我也不会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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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奶奶：这个毛料很好的，外面买的哪有这个暖和……你不在外面穿也可以在家里穿啊。 小贞想要离开。
奶奶（继续）：先别走，我跟你说一件事。
说着神神秘秘地往门外看了一眼。
奶奶（继续）：这个房子也要拆了。
小贞：……那你们住哪里？
奶奶：我听隔壁王阿姨说的，这里全部房子都要拆。马上要开始签协议了。
小贞：不签不行吗？
奶奶：咋能不同意，大家都同意，就留住你这套房子不成？我就觉得拆了也没什么不好，破破烂烂的，光线又不好。听说是在原地重建高楼，有电梯的。我和你爷爷都老了，天天爬楼梯太辛苦。你看你爷爷，自从上次生病后就变得娇气很多，很少出去外面了，天天窝在家里看电视……你觉得怎么样？
小贞：我没有什么意见。
奶奶：我想过了，到时新房子就用你的名字来登记，老头子不会反对的。我们就你一个孙女……
小贞：奶奶，我不要这房子。
奶奶：你说什么呢，不留给你留给谁，我们也没有几年过的了。
; 小贞：我不想留在这里……公司说可能要安排我到其他地方上班。 奶奶：到哪里去啊？
小贞：现在还不确定。
说完小贞回自己房间去了，奶奶失望地叹了口气。
100、小贞房间，内景，夜，2009
小贞关上房门，她扫视房子的四周，那是陪伴她童年的东西，但突然觉得没有可值得留恋的了。她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口，仿佛奶奶织的毛衣已经穿在她身上了……
101、成都火车站，外景，日，2009
小贞坐上从成都开往广州的和谐号列车。
102、惠州的家，内景，日，2009
小贞敲了几声门，妈妈打开门，头发一半已经发白，面容憔悴了很多。
103、厨房，内景，日，2009
妈妈在剁肉，小贞用勺子把苦瓜囊掏出来。
她们用筷子把肉塞进苦瓜内。
小贞妈：这是你爸最喜欢吃的菜。他很少在家里正正经经吃过饭，但他说这个菜隔了一餐加热后更好吃。
妈妈翻着锅里的菜，看到小贞不时把豆腐夹碎，让小贞去翻菜，自己来酿豆腐，
妈妈：你要学会自己做菜了。
小贞翻菜的时候手被油溅到，啊的大叫一声，铲子掉在锅里。
妈妈：你爸没有把你的名字取好，你五行本来就属火的，但你的“黛”和“贞”也都还属火，你从小到大经常被火烫到……我们这个家差不多算散了，你爸爸还要4年多才能出来，你爷爷奶奶两个老人没人照顾，你又跑去香港……
小贞（捂着手）：妈妈，我的路还很长，我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妈妈看着小贞，还是忧心忡忡，放心不下。
104、监狱大门，外景，日，2009
小贞下了出租车，往监狱大门走去，手里提前一个不绣钢便当盒。大门边挂着一块牌匾，写着“广东省惠州监狱”。
105、监狱会见室，内景，日，2009
小贞与爸爸各拿着话筒，他们中间隔着一道隔音玻璃，爸爸也显得消瘦苍老了很多。
小贞爸：你不用担心我，这一年我算是想清楚了，小贞，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在工作上，你要记住一点，事情没有是非对错的……
小贞：爸，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小贞爸：我担心我女儿被别人欺负……
小贞（忏悔地）：爸，我对不起你，在高中时候我也在请愿书上签了字。这件事一直压在我的心上，如果你一直是校长的话……
小贞爸：傻孩子，这跟请愿书一点关系都没有。人家早就想把我撤了，换上自己的亲信……我错就错在太小看他了，非要跟他作对。你知不知道我去了教育局后，他是想跟我拉近关系的，但……
话筒里的声音已经传不进她的耳朵了。她茫然地看着玻璃后面说话的男人，感觉从来没有熟悉过……
106、香港铜锣湾一间店铺，内景，日，2009
这是一间主要卖化妆品的商店，小贞穿着工作服，仪表端庄，脸带微笑站在展柜旁边。
男同事Vincent热情地送一个顾客出门，回过头来小声说道，
Vincent（粤语）：要买就买，不买问那么多干什么！
小贞勉强笑了一下，作为回应。107、麦当劳，内景，日，2009
小贞坐在靠窗边位置，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拿着汉堡吃着。眼睛望着窗外，外面是如森林般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
108、兰桂坊一间酒吧，内景，夜，2009
酒吧一卡座内，小贞、Vincent 和他的几个朋友坐在那里喝酒聊天。
Vincent（粤语）：钱都被老板赚走了，关我打工的什么事。我只知道每天累得像条狗一样。物价拼命在涨，我那点工资根本应付不过来。说句老实话，大家一起穷我还能接受，就因为他们来了，有钱人更有钱，穷人还是那么穷，甚至更穷，要我去感谢他们我可做不到，你们说是不是？
Michael过来，拍了拍Vincent的肩膀，跟另外几个人说了声Hello,坐在小贞旁边。
Vincent（粤语）：Michael，你又迟到啦，现在几点了啊。
Michael（粤语）：我前面赶了两个场，喝了红酒，Whisky，收场喝啤酒正合适……你们怎么才喝这么一点啊，又在听Vincent抱怨吗，我跟你说，专心过自己的生活就行了……Waiter,给我拿两听百威来。
Vincent（粤语）：你是在ICC上班的top management，你当然没所谓啦。我跟你说，我小孩现在喝着的奶粉都卖断货了，你说我气不气。再过段时间，就算有奶粉，我怕也买不起了。
Michael（粤语）：你要真是顾家，这个时候就应该在家里陪老婆孩子……嫂子又要骂我了。
酒上来了，Michael抓起一瓶自己先喝了起来。
Michael（粤语）：渴死了，我先赶一下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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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Vincent（粤语）：你不明白的了。你以后也会跟我一样……喂，我跟你说啊，你今晚要是再喝醉了，我发誓不送你回家。 Michael已经把一整瓶喝完了，打了一个酒嗝。
Vincent（粤语）：真受不了你，每次不把自己灌醉就怕自己在作弊似的……我跟你们说一件事，我结婚的时候是他做我的伴郎。他从前一天晚上就开始喝，喝到第二天晚上。全程都是我在照顾他，戒指都差点给他弄丢了。然后第二天早上……
Michael（接过话头，粤语）：第二天早上，我突然醒来，拉开窗帘，啊！太阳都出来了。我连忙打电话给他。（手做电话样）Vincent，我怎么会在家里的，我们什么时候去接新娘啊？
Vincent（粤语）：我已经结婚了啊，老婆就在家里。
Michael（粤语）：啊，怎么会这样！我现在就过去……
大家都笑了起来。
Michael举起瓶子与大家碰杯，
Michael（粤语）：酒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只要酒不成为主角。
小贞微笑着看着他，对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青春与激情很是羡慕。舞台上，乐队在唱着粤语经典歌曲。
109、酒吧门口，外景，夜，2009
他们在门口等出租车。
Vincent（粤语）：Michael ，你没事吧……Daisy，你跟Michael是一个方向，你们可以坐一部车。
说完Vincent与另外几个人钻进出租车，走了。Michael 摇摇晃晃地挥手跟他们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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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小贞（粤语）：你家住在哪里？ Michael（粤语）：我家？我不记得了。
等待的出租车在按喇叭。
Michael（粤语）：我们先上车再说吧。
110、出租车内，内景，夜，2009
Michael（粤语）：先去你住的地方吧，我再想想我家住在哪里。
出租车在黑夜中飞驰。Michael 睡着了，小贞看着窗外灯火辉煌的夜景。
到了小贞的住地，车停了下来。小贞摇晃着Michael 。
小贞（粤语）：你醒醒，我到了，你住在哪里。
Michael（迷迷糊糊的，粤语）：这是在哪里……
司机（粤语）：喂，先生，你先告诉去哪里才行的啊，不要在我车上睡着了。
小贞没有下车，等着Michael 想起来。
Michael （粤语）：让我想想……在青衣……就是在青衣。
司机（粤语）：青衣哪里啊，青衣那么大。
Michael（粤语）：你往那边走就行了。
&
nbsp; 司机（粤语）：喂，小姐，你先别下车啊，等送他回去再说，我可不想承担这个责任啊。 出租车继续往前走。
Michael（粤语）：香港的夜景漂不漂亮？
小贞（粤语）：我对香港一点都不熟。
Michael 好像又睡过去了。
司机（粤语）：小姐，你要不问问你的朋友，或者拿他的手机看能不能找到他的家人。
Michael （粤语）：不要打电话……
小贞想不出什么办法，望着窗外，路牌指着去青衣的方向……车经过青马大桥……
司机（粤语）：先生，青衣到了，跟着怎么走？
小贞再次摇醒Michael。
Michael（粤语）：唔……到车公庙路。
司机：车公庙？先生，不要玩我哦，车公庙在大围，你叫我往青衣走。
Michael（粤语）：香港就这么小。
司机掉了个头回去。刚才越走越偏僻，现在往热闹繁华的地方走，小贞心里更踏实一些。她半打开车窗，让夜风徐徐地吹她的脸庞和头发，看着夜景出神。Michael 又睡了回去。
111、车公庙路，外景，夜，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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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小贞和Michael下车，Michael 走路有些摇摆，但已经清醒了些，不需要搀扶。 Michael（粤语）：Daisy，你不生我气是吧……你试过忘记自己的家吗？
小贞（疑惑地，粤语）：没有，一个人怎么可能把自己家都忘记呢。
Michael（粤语）：这是很幸福的事，你相信吗？
小贞吃惊地望着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Michael（思考状，粤语）：我也不知道……我正在寻找……这是可能的，不是吗……
Michael 按着楼下大门的密码，转过头，
Michael（国语）：Daisy，欢迎你来到香港！……谢谢你！
小贞微笑地点点头。她拦下一部出租车，钻进车内离开了。
Michael 还在尝试密码。
112、迪士尼乐园，外景，日，2010
小贞与Michael 一起在迪士尼玩过山车、大空漫游等游戏。
113、紫荆花广场，外景，夜，2010
广场坐满了人，警察在四周拉起护栏防止人群越线。每个人都点着一根蜡烛，没有说话，宁静而肃穆。小贞和Michael也是其中。这是香港一年一次的纪念六四烛光晚会。
114、小贞住所楼下，外景，夜，2011
宁静的夜晚，路上很少行人。他俩在街道边默默地走着。到了楼下，两人面对面对视了一下。
Michael（粤语）：我老是忘记我家在哪里，但这里我却记得一清二楚。
; 小贞大胆地看着Michael，Michael显得有些羞涩。 小贞把嘴唇凑过去要亲Michael，Michael 犹豫着把脸偏向一边，
Michael（粤语）：你充满了灵气……我怕我毁了你。
小贞再次把嘴唇凑过去，Michael没有再躲避，两人用力拥抱在一起。
115、小贞住所，内景，夜，2011
两人光着身子在床上做爱。对别人青春的缅怀唤起了小贞的青春活力与激情，新生或是毁灭，小贞陶醉在自己的身体与情感之中。肢体与情感上小贞都是更主动的一方。
116、酒店婚宴厅，内景，夜，2012
小贞与妈妈和Michael的父母长辈坐在主婚宴桌，小贞的肚子已经有些许隆起，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Michael穿梭在酒桌之间，向亲人和朋友同事敬酒，从出席的人可以看出Michael属于一个传统的大家庭，三姑六婆什么都有。Michael 对他们照顾周到，不会冷落，也许恰恰是因为也就在婚宴这天能见到他们的原因。
117、医院产房，内景，日，2012
小贞怀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半躺在病床上。隔着玻璃可以看到Michael和他妈妈站在走廊上。
Michael的妈妈（粤语）：你现在是做爸爸的人了，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妈妈为你感到骄傲！
Michael点了点头，微笑着看着小贞和自己的儿子，用脸贴到玻璃上，做了一个逗人的鬼脸。
小贞笑了一下，又感到有点忧伤，望着怀里的孩子……
118、Michael和小贞的新家，内景，夜，2013
黑暗中婴儿突然哇哇大哭。小贞疲惫地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小夜灯，抱起儿子给他喂奶，然后换尿片。
Michael一直在呼呼大睡，红润的脸表明他又喝醉了……
119、小贞上班的店铺，内景，日，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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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小贞已经重新开始上班。 Vincent在接待一个中年女性顾客，
Vincent（不耐烦地，国语）：这些都是原装进口的名牌，你要是怕买到假货还跑来香港干什么？
小贞走过去支开Vincent，对顾客说道，
小贞（国语）：不好意思，香水我比较在行，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顾客（国语）：我想给我先生买一瓶香水，不知道哪款比较合适？
小贞（国语）：哦，是这样子的，请问你先生年龄大概多少岁，是从事哪个行业的？
顾客（国语）：他四十多岁……
不远处，Vincent转过头看着另外一个同事，
Vincent（撇着嘴，国语）：土豪。
小贞礼貌地给顾客介绍各款香水的特点……
顾客选好了一款放到购物栏里，拿着去结账。
顾客出店门前经过小贞，说道，
顾客（点头，国语）：你的普通话讲得很标准。
小贞（微笑，国语）：谢谢……欢迎再次光临。
小贞目送顾客离开，收住了笑容，咬了一下嘴唇，陷入沉思。
120、新家，内景，夜，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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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小贞下班回到家，两岁大的儿子在客厅玩积木，见到妈妈后喊了一声妈咪，扑到她怀里，她把他抱了起来。 佣人从厨房出来，
佣人（粤语）： 菜已经准备好了，先生打电话来说不用做他的饭。
说完跟儿子打招呼说拜拜，离开了房子。
小贞一边喂儿子，一边自己吃饭。
小贞给儿子洗澡。
小贞给儿子看书讲故事。小贞抬头看了下挂钟，已经11点了。小贞拿起手机打电话，无人接听。
儿子（粤语）：不要手机，不要手机。
小贞（粤语）：睡觉时间到了，很晚了。
儿子（粤语）：再看一本书就睡觉。
小贞（粤语）：好吧，你来选哪本书。
儿子抽出一本看书识字的书。
小贞（粤语）：我今天教你讲国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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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儿子（似懂非懂，粤语）：好啊。 小贞翻着书，指着图用普通话说，汽车……帽子……书包……儿子也用普通话跟着复述。
小贞（国语）：红旗……你看，有五颗星星的（粤语），五星红旗。
儿子（国语）：红旗……
121、小贞上班的店铺，内景，日，2014
一位男性顾客在心不在焉地寻找商品，小贞走向前去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顾客（转过头，国语）：小贞。
122、一间西餐厅，内景，日，2014
这是一间靠近街道的高档西餐厅，小贞和曾云山坐在紧靠窗户的卡座上。曾云山西装革履，穿得很正式，像个商业上的成功人士，但脸上却带着一股忧虑和恐惧。
曾云山：我回去惠州后一直没有接到那边的通知。后来打电话才知道那个学校根本就没有在建，说是经费被贪污了。而且消息已经传开，说是我拿钱跑了的……
小贞：那你有没有回去？
服务员过来倒水，曾云山指着菜牌，点了一份奶油蘑菇焗饭和南瓜浓汤，小贞点了意大利通心粉和玉米浓汤。
曾云山：不要点玉米浓汤，害怕是转基因的。
小贞：我没有在意过……
曾云山（不可思议的表情）：你看看其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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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小贞：那就……南瓜汤吧，（对服务员，粤语）两份南瓜汤。 服务员收起菜谱离开了。
曾云山（咬牙恨齿地）：这是整个村子的阴谋，不仅仅是当官的，还有村民，所有学生的家长，甚至学生，我了解他们，对他们来说教育是最不重要的一件事了，他们恨不得我不要回去。我伤心透了……我现在在做生意，经常来回这边，最近遇到些麻烦事……感觉生活处处在跟我作对。
小贞：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曾云山：以前？在哪以前？……真希望回到你说的那个以前，然后重新开始。
小贞没有回答。沉默。
曾云山：原谅我跟你说这些。
服务员把菜端上来，两人开始吃。曾云山时不时抬头看小贞，欲言却止的样子，继续低头吃。小贞身子前倾，低头吃着，很少抬起头来。
久久的沉默。
曾云山（擦了一下嘴）：你的眼神……你刚才的眼神，让我想起一件事。其实这个画面一直停留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是在高中，一次课间时候，几个男生在打闹，推倒了一张桌子，桌子就一张张往后倒，你那时在写字，把你卡在两张桌子中间，动都动不了。有些狼狈，很无助，却没有喊，你那时就是这种眼神，那么的无助，那么的无辜……（切回当时的画面，与他的声音同步）
一阵沉默，好像都在回忆当时的情景……
手机声响，曾云山回过神来，看了下手机，把手机关了，脸色变得很是慌张，警惕地扫了一下四周，
曾云山（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马上要去处理……一起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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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小贞：没关系。我等会再走，处理一下工作上的事…… 曾云山：明天下午还能见到你吗？你下班后，就在这里。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说，但现在……
小贞点了点头。曾云山快步走去前台结账，走出餐厅。
餐厅外曾云山透过玻璃对小贞微笑，小贞微笑回应。
曾云山离开后，小贞还望着窗外，好像有万千头绪般。
123、卧室，内景，夜，2014
卧室灯已关，小贞双手枕头，眼望天花。儿子已经在她旁边入睡了。
一会，客厅传来关门的声音，然后是叮当碰撞的声音，小贞没打算起身。不久又传来撕心裂肺的呕吐声音。
小贞起身走出卧室。
124、客厅，内景，夜，2014
厕所门开着，Michael跪在马桶边，头伸进马桶内对着马桶呕吐，好像要把内脏、胆汁都呕出来。
小贞（忍无可忍地，粤语）：你还回来干什么，你还知道自己有老婆小孩，你还知道自己有家吗，为什么不直接喝死算了。
Michael 转了一下头，呕得眼泪都出来了。
儿子哭哭啼啼地从房间里跑出来，眼睛都还睁不开，大叫妈咪，非常害怕。
小贞赶忙抱住儿子，抚摸着他的背，
小贞（哽咽，国语）：不要怕，不要怕，妈妈在这里……
小贞（对着厕所门，粤语）：喝死去吧，没人管你，我要带他回大陆……
小贞抱着儿子回卧室。
125、卧室，内景，夜，2014
; 小贞抱着儿子，在房间来回踱步哄他睡觉，嘴里发着吟哼声。儿子的头紧贴在她胸口，让她稍微平复些下来。过一会，儿子入睡了，小贞把他放回床上。门外已经没有声音了。
126、客厅，内景，夜，2014
Michael在马桶边睡着了，小贞久久地看着，回房间取出一条毯子，盖在他身上。
128、书房，内景，夜，2014
小贞坐在椅子上，看着台灯发呆。
小贞（画外音）：这是一个男人的世界，可惜男人却都不堪重用……如果能够回到过去，我又应该从哪里开始呢。
小贞在柜子里翻找，找到了她那本毕业纪念册，她翻阅着，翻到了被撕开的那一页，
小贞（画外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失，我们最在乎的就是这部分，Michael 缺失了根，我缺失的是我的未来……
小贞合上纪念册，凝视着软面胶装封皮……
129、街道，外景，日，2014
小贞提着包，走在街道上，突然她好像想到什么，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小贞：喂，小玲……是啊，好久没跟你联系了……我这边还好……你知道我昨天见到谁了吗，我们的同学曾云山，感觉他变化好大哦……
小玲（电话中）：啊！曾云山！那个写请愿书的曾云山？！他怎么会去找你的。我跟你说你要小心点他啊……你还记得我们班的小婷吗，他跟她有啥关系，可能话都没说过几句，但听说几年前曾云山天天打电话写信骚扰她，还去她家附近监视她，没办法只能报警，现在小婷一家人都搬走了。后来听说曾云山被家里人送去医院了，得的是什么妄想症，我不清楚，再后来我也不知道了……
小贞挂了电话，面无血色，脑子一片空白。
她拐个方向加快步伐往前走，街上行人很多，好几次险些撞到迎面而来的行人。
130、中环天星码头附近，外景，日，2014
小贞快步往码头走去，不敢回头，好像后面有人在跟踪她似的。
迎面来了一群戴着口罩示威游行的人，高喊着
“大陆人滚出香港”等口号。小贞顾不了那么多，继续低着头企图穿过那群密密麻麻的人，每走一步都被人撞得东倒西歪的，像是大海里的浮萍。 小贞终于穿过了示威人群。
示威人群继续往前走，远远可以看到一个人疯狂地推搡、挥拳相向迎面而来的人群，在他们之间开出了一条路。
131、天星小轮，外景，日，2014
乘客多已登船，小贞奔跑着上了船，仍然不敢回头。
跳板收了起来。船启动了。
132、天星小轮上，外景，日，2014
小贞往里面走去，座位几乎坐满了人。在船舱中央有一扇铝合金门，上半截是透明的玻璃。这是船员的杂物房，小贞发现能够拧开，躲了进去。
133、杂物间，内景，日，2014
小贞把门反锁上。里面是个狭长的空间，放着很多杂物，对面一扇窗户对着大海。
小贞险些踩到一个人，吓了她一跳，低头才发现地上坐着一个尼姑，像是在那里坐了很久很久的样子。
尼姑没有抬头看她，闭着眼睛念念有词。
房间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小贞蹲下来背贴在墙边，紧张地看着门外面。
曾云山从门外经过，像个搜索猎物的野兽，但他没有看见小贞。
小贞掏出手机用颤抖的手拨通号码，
小贞（国语）：Michael，快来救我……
她瘫坐了下来，看着纹丝不动的尼姑，内心稍微平静了些。
她闭上眼睛，等着命运的来临。
急促的敲门声，小贞睁开眼睛，看到门外曾云山脸贴着玻璃好像在对她说什么，同时门把手在转动。
小贞漠然地看着转动的门把手，仿佛超然于事外……
门突然被撞开，曾云山闪身进来，把门关上。小贞站了起来。
; 曾云山（关切地）：你没有受伤吧？跟我担心的一样，没想到他们那么快就采取行动了……本来昨晚就应该告诉你的。 小贞警惕地注视着他。
曾云山：你不要害怕。我刚才检查了一遍，我们在船上还是安全的。
小贞：你不要过来！
曾云山（坚决地）：我是来保护你的……可怜的小贞，你肯定被吓坏了。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好，我就站在这里不动……小贞，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讲的那件事吗，我看到了，但我却没有去帮你，我之所以忘不了这件事，是因为我内心一直怀疑我做不了你的英雄，我不能够拯救你……但现在不是了，我可以……而且我也知道我们该从哪里开始……
曾云山边用手去掏上衣内兜，边朝小贞走去。
小贞一步一步往后退，身子靠到窗户边，
小贞：你不 要过来，不要过来，这都是你的妄想……再过来我就从窗户跳下去！
曾云山停下脚步，手从内兜拿开，
曾云山：你这是怎么啦……你不相信我？……不！你必须相信我，我们的命运太相似了……小贞，我爱你！让我来保护你……我带你离开这里。
小贞：你什么都不懂……请你离开我好吗，我求求你了。
曾云山的情感由主动暴露转为自我戒备，身子蜷缩起来，
曾云山（自怜地）：我不懂？！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我不懂，蒙在鼓里的人是谁，我做了那么多事，没有一
件不是被人误解，没有人愿意听我……我恨这个世界…… 小贞心里泛起一丝同情，忧伤地看着曾云山。
曾云山：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你在同情我？你以为你是无辜的，不！你是最开始蔑视我的人！
曾云山突然爆发，冲向小贞，用手掐着她的脖子，把她往窗户外面推，
曾云山（歇斯底里）：去死吧！……去死吧！
小贞无力挣扎，声音梗住，被翻身推出窗外，扑通一声掉入大海。
曾云山望着窗户下面，浑身瑟瑟发抖，
曾云山（自言自语）：苦命的女人……
134、中环天星码头旁边，外景，日，2014
Michael往码头奔跑，看到渡轮已经在海港的中央了，他往侧边拐去，跳下围栏。
一名船员正在把一艘海上治安艇拴到系船柱上，Michael 冲过去一把推开他，解开绳索，跳上治安艇，发动引擎朝渡轮开去。
135、天星小轮船舱，外景，日，2014
有乘客看到有人跌落海，连忙大喊，大家纷纷围过去看下面，有人在寻找救生圈，有人喊着“快去叫船停下来！”
小贞在海里挣扎，海水往她嘴里灌，船还在往前移动，终于在船尾离开小贞前停了下来。
有乘客把系着绳索的救生圈抛向小贞，但怎么扯也靠不近小贞，眼看她就要沉入海底……不远处一艘治安艇以极快的速度朝渡轮驶来……
136、治安艇，外景，日，2014
治安艇停了下来，在海中漂浮，Michael离开驾驶舱，趴下身子伸手去拉小贞，但够不着，小贞已经没力伸手了……
Michael 捞起漂浮在海中的包，手抓住包沿，把绳带抛向小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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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Michael（国语）：抓住这个包，我拉你上来……137、天星小轮船舱，外景，日，2014
曾云山身子探出窗外看着船后方发生的事。他跨过尼姑，离开杂物间，向船舱后方跑去。
曾云山拨开在船上围观的乘客，看准位置，纵身跳下渡轮。
138、治安艇，外景，日，2014
小贞与Michael各抓住包的一头，Michael使劲往船上拉………
曾云山挣扎着爬起身，踉踉跄跄往驾驶舱走去。
他坐到座位上，找到一根棍子，把它顶在油门上，转动方向盘，脸上露出费解的怪笑，
曾云山（自言自语）：我们一起到大海中去吧……
船越来越快，小贞几乎是浮在水面上，但脸上却露出坚毅的求生意志，
Michael（大喊，国语）：不要放手，千万不要放手。
说着用尽全力，连人带包一起拉上船沿，Michael马上抓住小贞的双手，把她拖上船。
曾云山走向气喘吁吁躺在甲板上喘气的Michael，双手抓起他的衣服，要把他甩出船外去。Michael也抱住曾云山，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曾云山完全占据上风，用拳头猛锤Michael的头部，胸部，Michael被打得头破血流……
鲜血让Michael缓过些劲，两个人开始变得均势……小贞全身无力地躺在甲板上，惊恐地看着两个男人的决斗，手中还紧紧抓着包的绳带。
船疯狂地往大海深处冲去，两边已经看不到岸了。
Michael看准时机借力把曾云山猛甩出去，自己也朝另一边跌倒。
曾云山被甩向小贞那边，眼看即将跌出船外，他抓住小贞的包沿，身体已经掉入海中。紧紧握着绳带的小贞险些一起被拖出船外，幸好有船沿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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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Michael（大喊，国语）：小贞，快放手，快放手啊！…… 船在飞驰，时间却仿佛静止一般，小贞忧伤地看着曾云山。
浪花飞溅到曾云山脸上，他微笑着，
曾云山：我们一起走吧。
小贞摇了摇头，她的力气已经用尽，绳带从她的一个手指一个手指挣脱开……
曾云山被抛在船身后的大海中……
Michael爬向驾驶室，把顶着油门的棍子拿开。
139、大海，外景，日，2014
曾云山猛喝海水，然后变得宁静，慢慢往海底沉去。包也随着往下沉。包的拉链已裂开，里面的化妆品、纸巾等往上浮，随后那本纪念册也脱离了包。
曾云山已经一动不动，双手摊开，仰着头往下沉。一张纸脱离开他的上衣内兜……
海面恢复平静，纪念册摊开着浮在海面，还有那张纸——一张被撕得粉碎，但用透明胶带粘好的纸，一起在海面微微荡漾……
140、治安艇上，外景，日，2014
船在大海中漂浮，海洋风平浪静，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正在消逝。
小贞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瑟瑟发抖地望着船后……
Michael走过来搂住小贞……
141、街道，外景，日，2014
小贞推着婴儿车，Michael跟在旁边。
儿子头探出车外，东张西望，指着旁边一栋建筑的屋檐喊道，
儿子（国语）：红旗，红旗……
;小贞（国语）：那不是红旗，那是彩旗。你爸爸在外面彩旗飘飘的彩旗，……但家里的红旗已经倒了…… 小贞说着，带着一丝责怪和得意的微笑。
Michael（粤语）：你说什么啊，你要教他讲白话啊……我可从来没有在外面乱搞过，而且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喝酒了，……再也不喝了……
小贞像是没有听他说话，眼睛望着远方。在大白天里，她仿佛看到烟花绽放。
街道两边圣诞节气氛深厚，到处张灯结彩。
幕落
小贞（画外音）：这就是我的生活，我本想讲述一个悲剧，但发现它里面并没有悲剧的因子。
黑幕闪回到珠海海边那一晚，镜头从小贞背影慢慢转向正面，浪花拍打着她的脸庞和嘴唇，分不出是泪水还是浪花，她舔舔嘴唇，表情由忧伤变为坚毅，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小贞（同步画外音）：不幸和幸福一样，没有捷径可走……生活不一定是悲剧，但它常常是苦涩的——当你品尝、感受这种苦涩，承认这就是生活，你还是能够微笑勇敢去面对。
剧终。
bsp; 张军：没有，你呢？ 小贞（摇着头）：小静，你去哪里了呢，你可千万不能离开学校啊，要不叫我们去哪里找你啊……
39、校园，外景，夜，2002
他们来到食堂后面，来到运动场，每到一处都大声喊着小静的名字。
没有回音，也不见人影。
走到围墙跟前，他们似乎已经找遍了整个学校。
张军一直跟在小贞的后面，
张军（带着哭腔）：怎么办呢……找不到她我也不去考试了。
小贞（愤怒）：不准你这样说……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
小贞走得更快，张军小跑着才能跟上她。小贞每到一处呼喊的声音更强烈了，以其说是寻找小静，更像是在呼唤，呼唤属于自己的东西。
40、校园一树荫底下，外景，夜，2002
小贞来到一片树荫下面，看到一棵大树后面有一个人影。
小贞：小静，是你吗？
果然是她，张军也跑了过来。
小静从地上站了起来，三个人沉默对视了良久，拥抱在一起。埋头从哽咽到放声哭泣起来。
小贞仰起头，眼睛泪光闪烁，她望着上面如鬼影般的树荫，眼神充满迷罔。
41、小贞房间，内景，夜，2002
小贞手握着鼠标却没有动，眼睛对着屏幕发呆。
OICQ响起，弹出曾经沧海的对话框，对话框里都是曾经沧海的文字，问她最近情况如何，为何一直不回复他，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