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读男孩(一)
电影剧本
1.中学新学期开学，白天（2分钟，累计2分钟）
（开学这一天，潘志城独自来到学校，他愣愣地看看校门口上的“中”字，又看看形形色色进去的学生和家长，却迟迟不肯进去。眼前的一个“中”字突然让他长大了，进去的学生明显地比小学的同学高多了，家长似乎也一下子变老了，原来总是家长背着书包把一个个学生送到校门口，而现在书包都一个个地背在学生的身上。他左顾右盼，想寻找一个熟悉的面孔一起进去，可是，他在校门口站立良久，从他面前过去的都是陌生的面孔，他不得已怯生生地踏进校门，向人群聚拢的地方走去。）
（张悦看过张贴的分班名单从人群里钻出来，正好和潘志城碰对面。）
●张悦（惊喜地）：“光屁股，又见到你了。”
●潘志城：“歪弹弓，你在几班？”
●张悦：“一班，刚才我也看到你的名字了，我们俩还是一个班。你知道吗，我们班那个班草也来这学校了，也和我们一个班。”
（张悦正说得津津有味，一抬头却愣在那儿，这时姚姝迈着轻盈的步子从校门口走过来，她穿着一身时尚的学生装，头上的两个小辫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带着刘海的短发。）
●张悦（压着声音惊叫道）：“啊赛！我们的班草什么时候变成鲜花了。”
（潘志城望一眼姚姝，又低下头。）
●潘志城：“咋这么巧，我们又到一个班了。”
●张悦：“你知道吗，我听我爸说，一班可是重点班，配的老师都是最好的，没有关系是进不到这个班里的，她爸又不是当官的，她进到这个班肯定没少花钱。”
（张悦又用疑惑的目光望着潘志城）
●张悦：“你怎么进到这个班里的？”
●潘志城：“我也不知道。”
（尽管各班的师资力量强弱有所差别，但是，在分班时为了避免老师之间闹矛盾，各班学生的好坏还是比较均匀的，成绩在前一百名的学生都是按照“S”型的分配方案分配到各班的，潘志城理所当然就被分到一班。但是，实际情况也不像张悦说的那样，配的师资力量比较强的还有六班，六班里的学生基本上都是本校老师的孩子，或者与本校大小头头有关系的孩子。一班里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在社会上有钱有势家的孩子，像潘志城这样的学生占极少数。）
（张悦看潘志城站在那儿发呆，就没再追问下去，转而一直望着走过来的姚姝，他原本想喊她班草，但看到她爸爸姚向前在她身边，就没喊出来。）
●张悦（恭恭敬敬地）：“姚姝，我已经看过分班名单了，你和我们一个班，都是一班。”
（姚姝羞涩地和他俩打个招呼，又跟着姚向前走向张贴分班名单的地方。）
●姚向前：“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好像是张秘书的儿子，你能和他一个班，这不容易啊。”
●姚姝：“和他一个班有啥稀罕的。”
●姚向前：“人家可是市长秘书的儿子，以后你要和他搞好关系，说不准什么时候我们就用到人家了。”
●姚姝：“我才不赛他呢。”
（姚向前没听懂女儿说的“赛他”是什么意思，但他能看出来姚姝一脸的不乐意。）
●姚向前（无奈地）：“你这个闺女。”
（徐思忆把张悦叫到身边）
●徐思忆：“刚才和你说话的是你小学的同学吧？”
●张悦：“是，怎么了？”
●徐思忆：“你少和那些包工头和卖菜的孩子在一起，他们素质都太低，你跟着他们学不到啥好的。”
●张悦：“你咋这样说我们同学呢，他们怎么素质低了？”
●徐思忆：“我是说他们家长的素质都太低。”
●张悦：“你嫌他们素质低，干脆你把我们班都安排成市长的孩子算了，那样我就不和他们在一起了，你有那个本事吗？”
（徐思忆被儿子戗得半天没说话，她愣愣地看他一会儿，心想这孩子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你说个一，他总要给你对个二，一会儿，她憋了一肚子火，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又不好发作。）
●徐思忆：“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张悦：“为了我好就不让我和同学们来往，那我不成了孤家寡人了。”
●徐思忆：“好，好，好，我不跟你说了。”
（徐思忆的一番关心换
来的却是儿子的反感，他感觉自讨没趣，再也不理儿子，径直走向教学楼。）2.教室，白天（3分钟，累计5分钟）
（一班的班主任王子君对着名单让前来报到的学生都进到教室。一间教室摆放八十张课桌，前面顶到讲台，后面贴住后墙，中间只有两个五十公分左右宽的过道。张悦侧着身子走到潘志城旁边，潘志城赶紧起来给他让道。）
●潘志城：“你坐里面吧。”
●张悦：“你看我这么胖能过去吗，还是你坐里面吧。”
（张悦坐下后前后都贴着桌子，感觉很不舒服。）
●张悦（挺着腰）：“这还没小学的教室宽敞呢，我们可是不用担心得了驼背。”
（王子君在教室门口等到最后一个学生进到教室，她才走上讲台。）
●王子君：“刚才有很多同学嫌教室太挤，我也有同感，但是，你们必须适应这个环境，因为你们要在这里度过人生最关键的几年。其实，这也是为了你们大家，如果不摆放这么多桌子，恐怕在座的有很多同学都不能在这儿上学。”
●王子君：“我叫王子君，由我担任你们的班主任，下面，请同学们自我介绍一下。”
（学生自我介绍完毕）
●王子君：“为了更好地管理我们班，我先临时指定一个班长，这个临时班长就由潘志城来担任，过一段时间大家都互相了解了，再让同学们选出自己喜欢的班长，你们说行吗？”
●学生（齐声）：“行！”
●王子君：“你们知道我为啥让潘志城当这个临时班长吗，因为他是唯一没有跟着家长而独自来报到的学生，这说明他有一定的自理能力。也许其他同学比他更优秀，但是，我还暂时没发现，为了给大家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所以，现在的班长只能是临时的，请你们在以后的学习和活动中充分发挥出你们的才华，把你风采的一面展示给大家。”
●学生（纷纷嘀咕）：“谁是潘志城呀？”
●某学生：“就那个，瘦黑瘦黑的，穿着旧衬衫的那个。”
（潘志城和张悦并排坐到一起差别很大，一个白胖，一个黑瘦，经个别同学一解释，同学们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临时班长是谁，都不约而同地向潘志城投来好奇的目光。潘志城隐隐约约地听到同学们的议论，他看看自己的衣服，肥大的的确良蓝裤子和旧得发黄的的确良白衬衣，似乎与周围的穿着不太合拍，他慢慢低下头，几乎把头抵住桌子，以躲避从周围射来的目光。）
●王子君：“潘志城，你站起来让同学们认识认识你。”
（潘志城本来坐着都嫌自己太高，让他站起来他更不乐意了，但是，他又不能违抗老师的命令，就别别扭扭地站起来，耷拉着头不敢往前看。）
●王子君（笑笑）：“这么大个小伙子，怎么还害羞呢。”
（王子君一句话引起哄堂大笑，潘志城显得更窘了。）
●王子君（微笑着）：“好了，好了，你坐下吧。”
（王子君刚讲完一些注意事项就响起了下课铃，学生还以为上午报个到就算完事了，赶紧背起书包准备回家。王子君看看手表。）
●王子君：“同学们，从今天上午开始，我们就算正式上课了，现在你们已经不是小学生了，而是中学生了，中学和小学最大的不同就是要重点培养你们的自学能力。下午才能把新书发到你们手里，上午剩下的时间是自习课，自习课的作业是每人都要完成一篇作文，作文的题目是‘我心中的中学时光’。希望你们在自习期间都要像正式上课一样要求自己。”
（实际上这个题目就是让学生写一份在中学阶段的学习计划，但是，王子君并没有直接让学生写那枯燥的学习计划。她这一招很厉害，一下子就把新生的心思收拢到教室，并且，还让学生对中学产生了向往。学生们重新放下书包，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有的惟恐上午写不完这篇作文，本想出去撒欢的也没出去，而聚精会神地写起来，把自己的心思全部流露在纸上。这些作文给她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她通过这些作文很快地了解到每个新生的思想状态。）
（姚姝没在意潘志城的穿着，而是为有他这样一个小学同学而自豪，她感觉老师表扬他时就像表扬自己一
样，她写着作文还时不时地偷看他一眼，她这一动作没被潘志城觉察到，却被张悦看到了。）●张悦：“班草看你呐。”
●潘志城：“看我干啥。”
（潘志城偷觑一眼姚姝）
●潘志城：“她是看你吧。”
（姚姝走到潘志城面前）
●姚姝：“潘志城，能让我看看你咋写的吗？”
（潘志城抬头看看姚姝，意思一会儿。）
●潘志城：“我还没写好呢，写好再给你看吧。”
●张悦：“我给你看。”
●姚姝：“去！我才不看你的呢。”
（姚姝仰着头走回自己的座位）
3.潘光明家，白天（2分钟，累计7分钟）
（虽说潘志城被老师任命为临时班长，但他并没有高兴起来，同学们的议论严重伤害了他的自尊心，他郁郁寡欢地回到家。）
●潘志城：“妈，我不穿这身衣服了。”
（苏美云愣愣地看一会儿潘志城）
●苏美云：“这衣服怎么了，又不烂又不脏的，穿上正好。”
●潘志城：“人家都说我像一个乡巴佬。”
（苏美云突然笑一下）
●苏美云：“什么像乡巴佬，我们就是乡巴佬，乡巴佬怎么了，我们不偷不抢，靠劳动吃饭，有啥丢人的。”
●潘志城：“可是，同学们私下里老说我。”
●苏美云：“没人背后不说人，也没人背后不被别人说，你就让人家说呗，你好好学习就行了，全当没听见。”
●潘志城（生气地）：“你再让我穿这身衣服，我就不去上学了。”
●苏美云：“让你在这儿上学是让你学出息的，不是让你和别人学吃穿的。”
●潘志城：“只要你再让我穿这身衣服，我就不去上学。”
●苏美云：“你敢！”
（苏美云举起手要打潘志城）
（潘志城也不躲避，挺着脖子。）
●潘志城：“你打吧，你打死我，我也不去。”
●苏美云：“唉！”
（苏美云看着儿子宁死不屈的样子一下子泄气了，似乎再也无力打他，她气得一屁股坐在那儿抹起了眼泪。）
●潘光明：“行了，别生气了，既然让儿子来这里上学了，就不能让他在学校显得太寒酸，即便我们自己再缩衣节食，也要让儿子像模像样地站在人面前。”
4.教室，白天（2分钟，累计9分钟）
（第一堂英语课，王子君既没带课本，也没带教案，而是带着一台录音机走进教室。因为英语课是班主任的课，所以，学生们都异常重视，上课铃还没响，学生都把新书摆放到桌子上，当听到老师说今天用不到课本时学生都愣了，而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她打开录音机，放一首中文流行歌曲，她假装放错了，又换个磁带，重新放起英文流行歌曲。）
●王子君：“今天的英语课不学别的，我们专门听歌，你们乐意吗？”
●学生（万分惊喜地）：“乐意！”
（刚上课时还有一些学生带着满脸的困倦，当听到流行歌曲时却来了精神，都聚精会神地听起来。放完两首歌，她按下暂停键。）
●王子君：“你们有谁听过这首流行歌曲？”
（下面没谁举手，也没谁回答。）
●王子君：“听过中文流行歌曲的请举手。”
（唰一下，全班的学生都把手举起来。）
●王子君：“听过英文流行歌曲的请举手。”
（没一个学生举手）
●王子君：“那你们就不如老师赶时髦了，老师既爱听中文流行歌曲，也爱听英文流行歌曲。”
●学生（异口同声地）：“真的？”
●王子君：“我不但爱听，我还会唱呢，说不定我会唱的流行歌曲比你们听过的还多，你们要不信，我给你们唱几首。”
（王子君先唱一首中文流行歌曲，接着又唱两首英文流行歌曲。她这一唱把全班的学生都唬住了，她刚唱完，下面就发出一阵惊讶的声音，“啊赛！老师太棒了。”）
●王子君：“你们喜欢不喜欢听英文流行歌曲呀？”
●学生（异口同声地）：“喜欢。”
●王子君：“你们不但要听，还要会唱才行，这样能培养你们的英语语感。但是，要想学好英语，光靠唱几首英文流行歌曲是远远不够的，学好每一篇课文才是最重要的，现在听力磁带已经随新书发到每个同学手里，你们必须每天都要坚持跟着录音机听，然后读熟，直至会背、会写。家庭经济条件好的可以买一台复读机，
这样听起来更方便。”（下课后）
●张悦（激动地）：“我回去就让我爸给我买一台复读机，就冲这些英文流行歌曲，我也要一定学好英语，你看同学们都听傻了。”
5.潘光明家，白天（0.5分钟，累计9.5分钟）
（潘志城刚才听着流行歌曲也挺激动，但当老师布置罢听力任务他又苦恼起来，因为他家没有录音机，他就无法完成这个任务，至于老师说的复读机，他根本都没听说过。现在向父母要一身衣服还那么难呢，要让父母给他买录音机更是难上加难。尽管他觉得这是一个合理的要求，但是，他很清楚，买一台录音机要比买一身衣服贵得多，凭他家目前的经济状况，父母很难满足他的要求。由于他怀揣着心事，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所以，回到家总是沉默寡言的。苏美云叫他时他总是爱理不理的，仿佛没听见一样。）
●苏美云（背着潘志诚）：“儿子一上初中像变了一个人，这怎么回事呢。”
●潘光明：“他大了，难免有自己的想法，别理他。”
6.教室，白天（1分钟，累计10.5分钟）
（没过几天，张悦拿着一个复读机来到班里，并反复地放着一首流行歌曲，把同学们的目光都吸引过来。这个时候，复读机是刚流行起来的东西，一台复读机卖到一千多块钱，普通家庭一个月的收入还买不了一台，即使城市里的人，大多数人也没见过这玩意儿，所以，同学们都好奇地围拢过来，边欣赏边七嘴八舌地问这问那。潘志城在旁边看着张悦那洋洋得意的神情心里一阵酸楚，尽管他换上一身时尚的学生装，但并没有消除同学们对他的第一印象，同学们更没有把他这个临时班长放在眼里，而是隔着他和张悦套近乎，他坐到那儿似乎是一个多余的人。尽管他俩都在同学的包围之中，但他的心却是孤独的。正好这时王子君让他发作业，他才从那尴尬的场面里脱离出来。同学们拿到作业都叫道：“我的作业怎么没改呢。”）
●王子君：“请同学们静一静，都听我说，以后，各科的老师都不会给你们一个一个地改作业，最多只能改上几份，然后你们再对着样本互相改，请你们一定要养成自己改作业的习惯。”
●全班学生（异口同声地）：“为什么吗呀？”
●王子君：“为什么，现在一个老师最少都担着两个班的课，副课老师最少都担着三个班的课，有的甚至担着五、六个班的课，而两个班的学生加起来就是一百六十多个，即使一分钟改一份作业，全部改完最少都需要三个小时。而老师每天讲课的时间都排得满满的，下了课还要备课，你们想一想，哪来那么多时间给你们改作业呢。所以，一开始我就说了，你们在初中阶段一定要学会自己学习。”
●学生（共同）：“唉，没劲。”
（潘志城的作业作为范本给改出来，周围的同学纷纷把作业本递给他，都想让他先给改了，这就造成他面前一片混乱，一开始，他还很认真，后来就大笔划拉起来。）
●孙丙童（拿着改过的作业）：“潘志城，我哪儿错了，你怎么给我画个叉呢？” ●潘志城：“我说错了就错了，要不然，你别让我改呀。”
●孙丙童：“小乡巴佬，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潘志城气的也不改作业了，站起来就朝孙丙童打去，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顿时，鲜血直流。）
7.潘光明家，白天（0.5分钟，累计11分钟）
（潘光明和苏美云从学校回到家，潘光明抓住皮带就照潘志城身上抽起来）
●苏美云（抹着眼泪）：“想让儿子走出那个穷坷垃窝，咋这么难呢。”
8.王子君办公室，白天（1分钟，累计12分钟）
（王子君看到潘志城胳膊上的血印子，她把潘志城叫到办公室）
●王子君：“你父母打你了？”
（潘志城点点头，嗯一声。）
●王子君（语重心长地）：“你父母打你也不对，但是，你也不该打同学。你是班长，班长是干啥的，班长是为同学服务的，服务不好就难免遭同学抱怨，即使同学对你有出言不逊的地方，你也不能出手伤人。要想让别人看得起你，首先，要自己看得起自
己。穷不是你的过错，也不是你的污点，但是，你要坦然地面对它，立志改变它，这才是最重要的。你在经济方面不如别人，你在学习等其它方面都可以超过别人，只要你努力做到这些了，看谁还敢小瞧你。威信不是打出来的，是感动出来的，只有你真诚对待别人，别人才会尊重你。今天老师说的你都听懂了吗？”（潘志城又点点头，嗯一声。）
●王子君：“你回教室吧。”
9.教室，白天（1分钟，累计13分钟）
（从表面看，教室里非常安静，似乎都在低着头做着作业，但是，有一半以上的学生耳朵里都塞着耳机，他们名誉上是在听英语，实际上，都在听流行歌曲。潘志城回教室时大家还以为老师来了，都惊慌失措地抬起头，等大家看清是他时又都重新低下头聚精会神地听起来。）
●张悦（听着音乐）：“老师又训你了？”
（潘志城摇摇头，张悦拿下耳机。）
●张悦：“你听不听？”
（这时王子君走进教室）
●王子君：“同学们，老师布置的英语听力都听没有？”
（全班的学生都回答听了）
●王子君：“没听的请举手。”
（潘志城意思好长时间才慢慢把手举起来）
●王子君：“你为什么没听呢？”
（潘志城慢慢站起来）
●潘志城：“我家没有录音机。”
（一阵哄堂大笑）
●王子君：“请同学们都别笑，你们听过的都是好样的，虽然潘志城没听，但是，他也是好样的，因为他诚实，家里没有录音机不是他的错。而有这些先进的东西，又不把它用到学习上，那才是最可耻的行为。请你们把复读机里的磁带都拿上来，让老师看一看。”
（学生没有一个拿出来）
●王子君：“我知道你们在听什么，我不反对你们听流行歌曲，但是，只能在家听，在完成作业的情况下才能听，不能在学校听，以后不准你们把复读机带到学校，谁要是敢带来，你们带一个，我没收一个。我不在的时候请班长管好这件事，如果再发生此类事情，班长也要跟着挨批评。”
10.潘光明家，傍晚（1分钟，累计14分钟）
●潘志城：“爸爸，我就剩英语听写和听力还没做，听写需要家长配合着才能完成，您给我念吧。”
●潘光明（愁眉苦脸地）：“就我学那点英语，早忘光了，咋给你听写呢？”
●潘志城：“老师说了，家长不会英语的就念汉语。”
●潘光明：“唉！这老师也是……”
（潘光明话说一半又止住了，然后眨巴着困倦的眼睛给儿子听写起来。即使汉语，他也念的不标准，不仅口音带着浓重的地方方言，而且读出来的词组像迸料豆一样断断续续，潘志城不得不写一写，停一停，望他一会儿，再接着写。）
●潘志城（怯生生地）：“爸，还有听力作业没做呢。”
●潘光明：“那你赶紧做呀。”
●潘志城“我们家没录音机，做不了。”
●苏美云：“你的意思还要买录音机呀？”
●潘志城（不耐烦地）：“我们班就我一个没有完成听力作业，人家别说录音机了，我们班的同学有一半以上都有复读机了。”
●潘光明：“你说的那个复读机是啥东西呢？要多少钱？”
●潘志城（比划着）：“就这么大，一按键就能反复地放一句话，或者一段话，不会的英语可以反复地听，直到听会为止。我听我同学说一台要一千多块钱。”
●潘光明（爽快地）：“你早说呀，买。”
●苏美云：“一台录音机可是要好几百块钱啊。”
●潘光明：“我们不但要买录音机，还要买复读机。”
●苏美云：“你疯了。”
●潘光明：“我没疯，我们到城市不是为了钱，是为了让儿子有出息，只要是儿子学习需要的东西，我们都买，先买一台录音机，等攒够钱了，再给你买一台复读机。”
●苏美云：“儿子，买一样还不行吗？”
●潘志城（高兴地）：“就买复读机吧。”
11.教室，白天（1分钟，累计15分钟）
（潘志城得到潘光明的许诺，学习英语的劲头更加起劲，每天早自习课他都要背一会儿英语。由于他发音不标准，听起来像数来宝一样，引得周围的同学常讥笑他。张悦把耳机从自己耳朵上拿下来，
塞到他耳朵上。）●张悦：“你听听人家咋说的，你看你咋说的。”
（正好这时王子君从窗口外面看到这一幕，她进到教室，微笑着把复读机没收了。）
●王子君：“张悦，一个星期后，你再到我那儿取复读机，下次再让我发现你把复读机带到学校，我收没了就不给你了，听到没有？”
●张悦（嬉皮笑脸地）：“听到了。”
●王子君：“同学们，现在其它门老师向我告状，说你们上着他们的课还做英语作业，我知道后很高兴，现在你们都能很用功地学习英语，可是，你们谁知道学习英语的目的是什么？”
（有的说为了考高分，有的说喜欢它，有的说为了将来出国留学。）
●王子君（笑笑）：“你们说的都对，但是，都不完全对，学习英语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弘扬中国的文化，学习外国最先进的东西。我希望你们以后能走向世界各地，去讲授我们的汉语，让世界各地的人都能深入地了解到中国的优秀文化，让汉语也成为世界流行语言。要想实现这个愿望，光学好英语是不够的，从现在起，你们必须学好所有功课。我听说有个别同学在其它课上做英语作业，这种现象很不好。你们现在是打基础的阶段，只要是学校开的课程，哪一门都很重要，希望你们不要偏科，不能说我是班主任，你们就把大量的时间花在我的课上，这样我不但不喜欢你们，还要批评你们。”
12. 教室，白天（1分钟，累计16分钟）
●张悦（拿着刚抱来的姚姝的作文本阴阳怪气地念起来）：“我最敬佩的人是潘志城同学，他家虽穷，但他穷得有志气……”
（全班同学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到他们身上，并且，哄堂大笑。潘志城顿时满脸羞涩。）
●潘志城（扒着张悦的胳膊小声地）：“别念了，别念了。”
（张悦没理潘志城，又继续念下去，潘志城猛搡一下张悦的胳膊。）
●潘志城（生气地）：“你再念，我跟你翻脸啊！”
（姚姝气呼呼地跑到张悦面前，一把将作文本夺过去，又照他胸口给一拳。）
●姚姝（气呼呼地）：“小死张悦！”
（张悦不但没生气，反而哈哈笑起来，这一笑又引起哄堂大笑。他的恶作剧引起全班同学对他的注意，他感到非常得意，得意得竟哼起了流行歌曲。）
13. 教室，白天（0.5分钟，累计16.5分钟）
●张悦：“潘志城，让我抄抄你的作业呗。”
●潘志城：“不让，老师知道了该挨批评了。”
●张悦：“老师又不改作业，他们怎么能知道我是抄的。”
●潘志城：“你哪儿不会，我给你讲讲。”
●张悦：“那多慢呀。”
●孙丙童：“谁抄作业，我这儿有做完的。”
●张悦：“你看他逞能的，做完个作业有啥了不起，我就不抄他的。”
●潘志城：“人家让你抄，你不抄，我不让你抄，你却抄我的。”
●张悦：“谁稀罕他的，你没看出来吗，他是为了竞选班长，拿作业拉拢别人。”
14. 教室，白天（2分钟，累计18.5分钟）
（孙丙童被选为班长，潘志城被选为学习委员，张悦连一个班委都没当上。）
●张悦：“他有啥了不起，尖嘴猴腮的，吃个东西还掖着藏着，惟恐同学们给他抢走似的。”
（潘志城刚把作业收齐）
●张悦：“我替你送作业吧。”
●潘志城：“行。”
（张悦抱走作业，走到教室外面，他悄悄把孙丙童的作业抽出来塞进衣服里。）
●张悦（小声）：“尼玛，我再让你神气。”
（张悦趁课间同学们去方便的时候又悄悄地把孙丙童的作业塞进他的桌斗里。上课前，王子君来到教室。）
●王子君：“孙丙童，你为啥不交作业？”
●孙丙童：“我交上了。”
●王子君：“交上了，我怎么没有看到你的作业？”
●孙丙童：“老师，肯定是潘志城把我的作业给弄丢了。
●王子君：“潘志城，是不是你把他的作业给弄丢了？”
●潘志城：“我收齐后就交上去了。”
●王子君：“你送作业时数没数？”
●潘志城：“我没数，是张悦替我送过去的。”
●王子君：“张悦，是不是你拿孙丙童的作业了？”
●张悦
：“老师，我拿他的作业干啥，谁知道他交没交。”●王子君：“就是，孙丙童，你再看一下，是不是还在你的书包里？”
（孙丙童掀开自己的桌斗，还没动书包就看到自己的作业本，他慢慢地将作业本拿出来。）
●孙丙童：“还在我桌斗里，可是，我明明记得交了。”
●王子君：“人一天三迷，你这是第几迷呀？”
●张悦（洋洋得意地）：“就是，自己是个迷糊蛋，还怪别人。”
（顿时，哄堂大笑。）
●王子君(生气地)：“张悦，你什么时候变成学舌鹦鹉了？”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王子君敲一敲桌子，维持一下课堂纪律，然后快速地在黑板上写上几个单词，将学生的注意力引向黑板，她教几遍单词的发音，又讲解几个句型，然后领着学生读几遍课文，最后让学生自己反复地练习。)
●王子君(下课时)：“请同学们主意了，现在我宣布一件事情，学校在‘十一’前要组织一次郊外活动，要求每位学生要交二百元钱，这个活动有益于你们开阔视野，如果你们没有很特殊的情况，希望你们都要参加这次活动。学校有要求，原则上不准请假。”
15. 潘光明家，白天（0.5分钟，累计19分钟）
●潘志城：“妈，十一，学校要组织学生到郊外活动，一个人要交二百块钱。”
●苏美云：“到郊外有啥好活动的，能学到啥知识，还让交二百块钱，不去。”
●潘志城：（眼泪汪汪地）：“如果无故不去就不让上学了。”
●苏美云：“你就说病了，去不了。”
●潘志城：“还没到旅游那一天的，我就说病了，这不是明显说瞎话吗。”
●苏美云：“你就说你妈病了，住院了，你要伺候你妈。”
●潘志城：“那也不行，我要是在医院伺候你怎么还能去上学呢。”
●苏美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是不是你铁心要去了，你觉得你爸妈挣这点钱容易是不是？”
●潘志城（白苏美云一眼）：“老农民，就知道钱，啥也不懂，我不跟你说了，晚上我给我爸说。”
●苏美云：“你说啥？”
（苏美云气得掂起扫帚要打潘志城，潘志城吓得中午饭也没吃，一溜烟跑到学校。）
16. 学校，白天（6分钟，累计25分钟）
（潘志城到教室时杨娴正趴在桌子上哭泣。）
●潘志城（小心翼翼地）：“你哭啥呢？”
（杨娴抹一把眼泪，抬头看看潘志城，没说话，又哭起来。）
●潘志城：“你哭啥呢？”
●杨娴（抽泣着）：“我妈不给我钱，她还打我，你看她把我的胳膊都拧肿了。”
●潘志城：“你妈不给你钱，你跟你爸要呗。”
●杨娴：“我爸和我妈离婚了，我爸不管我了，现在我跟着我妈过。”
●潘志城：“你妈为啥不给你钱呢？”
●杨娴：“她下岗了，家里没钱。”
●潘志城：“即使你妈不给你钱，她也不该打你呀，是不是你惹你妈生气了？”
●杨娴：“我妈有病，她一烦躁就打我，我躲她还来不及呢，哪敢惹她生气呢。”
●潘志城：“你吃饭没有？”
（杨娴摇摇头）
●潘志城：“正好我也没吃呢，我去卖点吃的。”
（潘志城跑出教室，摸一下兜，总共掏出一元五角钱，他在各个小摊之间转来转去，最后站在一个卖肉夹馍的小摊旁，他看着小摊上的牌子写着“肉夹馍”三个字很不理解。）
●潘志城：“这明明是馍夹肉，为什么叫肉夹馍呢？”
（摊主是一个二、三十岁的男人，他白潘志城一眼。）
●摊主：“你还是学生呢，连这一点都弄不懂，肉夹馍那是肉在前面，听着就香，馍夹肉那是馍在前面了，听起来就没恁香了。要吗，这肉夹馍很好吃。”
●潘志城：“多少钱一个？”
●摊主：“一块钱一个。”
●潘志城：“太贵了。”
●摊主：“天底下都是这个价，你买不买，不买上一边去，去去去，别在这儿瞎捣乱。”
●潘志城（怯生生地）：“我只有一块五毛钱，你能不能卖给我两个。”
●摊主：“卖给你两个我就赔了，不卖，不卖。”
●潘志城：“就要一个夹肉的，一个不加肉的，卖吗？”
●摊主：“行，卖给你。”
（潘志城几口就把一个没加
肉的白吉馍吃进肚里，然后拿着一个肉夹馍返回教室）●潘志城：“肉夹馍，还热着呢，你赶紧吃吧。”
●杨娴：“只有一个，我吃了你吃啥呢？”
●潘志城（憨笑着）：“我刚才吃过了，这肉夹馍可好吃了，你赶紧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姚姝走进教室，看到自己的同桌和潘志城在一起，她又好奇又有点嫉妒。）
●姚姝：“你们咋来这么早？”
●潘志城：“她妈打她了，你看，把她的胳膊都拧肿了。”
●姚姝：“你妈咋这样呢，我妈可是从来都不敢打我，我爸可护我了，只要她一说我，我爸就训她。”
（同学们接二连三地都来了，姚姝像个小喇叭一样，来一个同学，她添油加醋地说一遍，同学们听过她的话，又看看杨娴的胳膊，又同情又气愤，这个说到妇联告她爸妈，那个说去法院告她爸妈，一会儿，仿佛杨娴的爸妈成为他们的共同敌人。）
●张悦（站在凳子上）：“同学们，我们一起去法院告她爸妈，谁要不去，我们就不认他同学，以后我们都不理他。”
（在张悦的鼓动和带头下，同学们纷纷走出教室。孙丙童不想跟着他们去，他跟到楼梯上一转身跑到王子君的办公室。）
●孙丙童：“老师，不好了，我们班的同学都去法院了。”
●王子君：“去法院干啥？”
●孙丙童：“去告杨娴的爸妈了。”
●王子君（惊诧地）：“啊！你们搞啥名堂，人都在哪儿呢？”
●孙丙童：“他们已经走到楼下了。”
●王子君：“这些孩子，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王子君边说边慌慌张张地冲出办公室。她跑到校门口把学生截住，学生们不肯回去，仍然义愤填膺地为杨娴打抱不平。）
●王子君：“同学们，你们是不是老师的学生？”
●学生：“是！”
●王子君：“那好！既然你们是老师的学生，你们的事就是老师的事，天塌下来由老师顶着呢，这件事由老师来处理，你们都回教室吧。”
（学生都回到教室）
●王子君：“杨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潘志城：“老师，她妈不给她钱，还打她。”
●王子君：“啥钱？”
●潘志城：“就是十一出去参加活动的那二百块钱。”
●王子君：“杨娴，你妈为啥不给你钱呀？”
●杨娴：“我妈下岗了，没钱。”
●王子君：“那为啥要打你，是不是你惹你妈生气了？”
●杨娴：“我没有，我妈脾气不好，动不动就打我。”
●王子君：“同学们要到法院告你妈，这是谁的主意？”
●杨娴：“我没让他们去。”
●王子君：“那是谁挑的头？”
（学生都不吭声）
●王子君：“你们净给我瞎胡闹，你们以为到法院就能告杨娴的爸妈了，要想告她爸妈，首先，必须由当事人杨娴同学到检察院进行书面申诉，检察院受理后才能转到法院调解或判决。但是，这样也不是帮助她的最好办法，杨娴现在还不能独立生活，总要跟着她爸妈其中的一个人生活，要是把他们都惹恼了，他们以后仍会对她不好，你们想一想，你们这样做是在帮她呢，还是在害她呢。”
17. 学校，白天（1分钟，累计26分钟）
（本来杨娴给王子君说她不参加郊外活动了，可是，临出发前她却跑过来。）●王子君：“杨娴，你不是不去了，怎么又来了。”
●杨娴（眼含泪花）：“老师，我还想去。”
●王子君：“这怎么行呢，门票都是提前订好的，根本没你的。”
●杨娴（抽泣着）：“老师，我就想跟同学们在一起，要门票的地方我不进去，这行吗？”
●王子君：“唉！”
●姚姝：“老师，你就让她去吧，我这儿有钱，我给她垫上。”
●其他同学（都争着）：“就是，老师，让她去吧，我们每人出点，她的钱就够了。”
（学生都争着往王子君手里塞钱）
●王子君：“上车吧，你们不要给我钱，到地方我想想办法吧。”
（学生们蜂拥而上，在你推我搡中各就各位，杨娴也挨着姚姝坐在旁边，随着车子的启动他们都渐渐安静下来。）
18. 路上，车内，白天（2分钟，累计28分钟）
（大轿车缓
慢驶出市区，突然加快速度，车内又活跃起来。潘志城被刚才断断续续的刹车弄得头晕目眩。）●潘志城（站起来）：“杨娴，你坐我这儿吧。”
（潘志城从尾部走到前面，扶着王子君的靠背站那儿。在他出神的时候突然来个急刹车，他的身体往前猛一闪卧在王子君怀里。）
●王子君：“哎哟！潘志城，你怎么不坐到那儿呢？”
●潘志城：“我一坐下就晕车，老师。”
●王子君：“那你抓紧啊。”
（张悦也跑到前面站着）
●张悦：“走的真慢，要是这车能飞起来就好了，要是这车贴着这路上的车飞着，那是啥感觉，张悦吧嗒吧嗒说个不停。”
●王子君：“张悦，你别光瞎胡扯，你给大家唱个歌吧。”
●张悦（嬉皮笑脸地）：“不行，不行。”
●王子君（朝后扭着脸）：“让张悦唱一个，你们说行不行？”
●全车学生（兴奋地）：“张悦，来一个！张悦，来一个！”
（张悦不再推辞，而扯着嗓子唱起来，他一唱，其他同学也耐不住了，都跟着唱起来，他边唱边兴奋地打着拍子，车子突然慢下来，他没来得及扒住靠背，一下子靠在潘志城的身上，随即，两人一起砸在王子君的身上，然后两人又一起滚到车厢板上，惹得大家哈哈大笑，王子君哎哟一声，然后把他们拉起来。）
●王子君：“今天我这把老骨头非让你们砸零散不可。”
●张悦（笑嘻嘻地）：“对不起，老师，我给您揉一揉吧。”
●王子君：“行了，行了，都坐回去吧。”
19. 风景区，白天（3分钟，累计31分钟）
（变幻莫测的浮云，镏金烫银的秋色，哗哗喧闹的溪水，清脆悦耳的鸟鸣，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潘志城如痴如醉地欣赏着那亦真亦幻的景色，对同学们的打闹视而不见。张悦拿着一台数码照相机既兴奋又忙碌，这个同学刚抽出身，那个同学又闯进来，他看着监视屏不停地说好了。照完相的同学都猴急地跑到前面去，剩下他自己，他一回头看到潘志城独自在后面，高兴地喊起来。）
●张悦：“潘志城，潘志城。”
（潘志城没任何反应，张悦往回走几步，猛拍一下潘志城。）
●张悦：“我叫你，你怎么不答应呢？”
●潘志城：“啊！什么事？”
●张悦：“你给我拍张照。”
（潘志城接过照相机，来回翻着看几遍，又看一眼正在摆着姿势的张悦。）
●潘志城：“咋照呢？”
●张悦：“你这不是浪费我的表情吗。”
（张悦跑过来，做着示范动作。）
●张悦：“就这样，你对着我一按就行了。”
（张悦照一张还嫌不过瘾，又让潘志城给他拍几张。拍过照他迫不及待地拿上相机欣赏他的形象，照片不是没了头，就是没了胳膊，要不然，就是一个大脑袋顶着蓝天，身体却不知去向。）
●张悦（生气地）：“你看看，你看看，你怎么把我变成一个残疾人了。”
●潘志城：“我不会照，你非要让我照，我也不是有意的。”
（张悦又教一教他，想让他再给他补照几张，这时，王子君叫他去给同学们照相，张悦拉着潘志城又匆匆赶上去。）
（一条小溪横在面前，一帮子同学正在小溪旁兴奋地打着水仗，你泼我，我泼你，玩得不亦乐乎。张悦把照相机往王子君怀里一塞就跳进小溪，他边喔喔地叫着，边转着圈使劲地往上泼着水。站在小溪旁的姚姝被他突然泼一身水。）
●姚姝：“小死张悦。”
（姚姝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砸进小溪，把张悦溅一身湿，随即她又哈哈大笑起来。潘志城看同学们在水里玩得那么开心，他一脱鞋也跳进小溪里。站在小溪旁的女生突然捂着鼻子乱叫起来，“这是谁的鞋子呀，这么臭。”她们边说边走开了。潘志城听到女生的喊叫也不敢说是自己的鞋子，他马上低下头，漫不经心地划拉着水面，等到同学们都走了他才慢悠悠地穿上鞋子跟过去。）
（在一上午的游览过程中潘志城时高兴时郁闷，中午野餐时他的情绪更是一落千丈。来的时候绝大部分同学都是背的旅行包，包里装着各种小吃和饮料，而他背的是书包，包里就装着两个干馒头和一饮料瓶凉开水，并且，那
馒头还是参了玉米面的黄馒头。王子君看着学们仨一堆俩一团的吃东西觉得没有集体气氛。）●王子君：“同学们，把你们的东西都拿过来，大家一起吃，这样才热闹。”
（学生听到王子君的召唤都抱着一大堆吃的跑过来，争着给她吃的。潘志城本来都有点发憷，听到老师的喊声更是心嘣嘣直跳，他怕同学们笑话他，迟迟不肯走近他们，他迟疑一会儿，又装作没听见，而背着他们，独自坐在一边，心不在焉地看风景。）
●王子君：“潘志城，你怎么不过来呢？”
●潘志城：“我不饿，我还不想吃。”
●王子君：“跑一上午了，会不饿啊！”
●同学：“就是，会不饿啊，我们带的东西吃不完，你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吧。”
●张悦：“你带的啥好吃的，让我看看。”
（张悦跑过来抢走潘志城的包，他打开包掏出两个馒头。）
●张悦（边跑边欣喜地）：“馒头，馒头。”
（同学们带的东西都是从商店里买来的，尽管包装不一样，里面的东西都大同小异，唯独这两个馒头不是从商店买来的，和那些吃的有不一样的口味。这个同学拧一口尝一尝，那个同学拧一口尝一尝，一会儿，没等潘志城走过来，两个馒头都不见了踪影。）
20. 潘光明家，傍晚（4分钟，累计35分钟）
（潘志城回到家就闷闷不乐地横躺在床上，耷拉下来的两只脚使劲地来回搓着地，苏美云问他话时他也不理她的茬。他越不吭声，她越想知道他一天的所闻所见，她喋喋不休的问话更激起了他不愉快的回忆，潘志城突然坐起来。）
●潘志城：“妈，我要买鞋子。”
●苏美云：“你这鞋子好好的，买啥鞋子呢。”
（潘志城突然站起来，把鞋子脱下来触到苏美云嘴边。）
●潘志城：“你闻闻，这鞋子能穿吗？”
（苏美云把鞋子扒拉到一边）
●苏美云（生气地）：“这鞋是穿在脚上的，又不穿在头上，你往我嘴上触啥。”
●潘志城：“你都知道臭，还让我穿？”
●苏美云：“布鞋你又不穿，不穿球鞋你穿啥？”
●潘志城：“我要买一双好运动鞋，好的不臭。”
●苏美云：“好的得多少钱？”
●潘志城：“大概要几百快钱。”
●苏美云：“一对鞋要几百，你穿上能成仙呀。”
●潘志城：“你去看看我们同学，他们穿的都是那鞋。”
●苏美云：“我不是给你说过嘛，你要和别人比学习，不要和别人比吃穿。”
●潘志城：“我也不想和别人比，可是，同学们都嫌我的鞋子臭，都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苏美云：“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呗，正好，你一个人安静地学习。”
●潘志城：“反正我不穿这鞋了，不买运动鞋也行，只要你能给我买个不臭的。”
●苏美云：“你想买啥都行，有本事自己去挣钱买，反正家里没钱。”
●潘光明（一进门就高兴地嚷嚷）：“今天老天爷真是开恩了，我们的菜卖得一点都没剩，净赚五、六十块呢。”
●苏美云（没好气地）：“就赚那点钱，有啥稀罕的，还不够买一个鞋底的钱呢。” ●潘光明：“什么鞋底的钱？”
●苏美云：“你问你儿子？”
●潘光明：“是不是你又惹你妈生气了？”
●潘志城：“我没惹她。”
●潘光明：“那你妈为啥不高兴？”
●潘志城：“那是她自己想不高兴。”
（潘志城嘟囔着悄悄地溜出房子）
●潘光明：“他又怎么了？”
●苏美云：“又要运动鞋呢，还要买几百块钱一双的。”
●潘光明：“穿在脚上的东西，买恁好的干啥。”
●苏美云：“他嫌脚上的鞋太臭，说好的不臭。”
（苏美云唠唠叨叨地把儿子的话又学一遍）
●潘光明：“你不说我还真没感觉到，那脱下来的球鞋发出的味道确实很臭，你不是也嫌它难闻吗，每天晚上你都把它放在门口外面。好的球鞋真不臭吗？”
●苏美云：“我哪知道，我又没穿过。”
●潘光明：“如果好的不臭，我看给他买一双也行，贵一点就贵一点呗，省得你天天晚上给他往外拿了。”
●苏美云：“你说得倒容易，现在儿子一要东西就是几百上千的，我们到哪儿去弄那么多钱呢。”
●潘光
明：“唉！这确实是难事，我看光靠倒卖点菜是不行了，咱得想办法找点其它的活干才行。”●苏美云：“这样下去，既是把我们两个累死也供不起他。”
●潘光明：“供不起也要供，好不容易上了这儿的学，况且，他的成绩又一直很好，不能半途而废呀。再说了，他也没要钱去干吃喝玩乐的事情吗，不就是要一双好一点的鞋子吗，既是不给他买最好的，但是，也要让他随大流吧。要怪也只能怪我们当父母的没本事，不能怪儿子的要求太无理。”
21.商场，白天（3分钟，累计38分钟）
（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潘光明提前收了菜摊，一家三口说笑着去了商场。苏美云每走到一个款式的女装跟前都兴奋不已，不肯挪开步子。每当售货员问她要不要时，她总是摇摇头，默默地走开了事。）
●苏美云：“走吧，去给儿子买鞋吧。”
（来到运动鞋区，潘志城兴奋起来。）
●潘志城（指着一个款式的鞋子）：“张悦穿的就是这种鞋。”
●苏美云：“这款多少钱呀？”
●售货员：“一千零八十，如果你们现在要，可以便宜八十块钱。”
●苏美云：“这么贵啊！”
●售货员：“这可是进口的最好运动鞋，连世界上最有名的运动员都穿这鞋子。”
（苏美云拿过来潘志城手中的鞋，来回翻着看看。）
●苏美云：“这是啥鞋呢，能值一千多块钱。”
●潘志城：“妈！你不懂别瞎说，我们班有好几个同学穿的都是这个牌子的鞋，这鞋就是这个价。”
●售货员：“要不要？”
●苏美云：“能便宜些吗？”
●售货员：“不行，这已经是最优惠价了。”
（潘志城又从他妈手里夺回鞋，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看起来。）
（售货员又两手分别拿起不同牌子的两只鞋）
●售货员：“这也是进口的，价格只有五百八，这是国产的，价格只有三百八，你们要要，后面的零头都可以去掉。”
（苏美云接过售货员手中的两只鞋，端详一会儿。）
●苏美云：“我看这进口的和国产的没啥区别呀。”
●潘志城：“会没区别呀。”
●潘光明：“我看也没啥区别。”
●潘志城：“你们看着没啥区别，实际上区别大了，国产的就是没有进口的穿上舒服，况且，进口的穿几年都没事，国产的穿几个月就不行了，不是鞋带坏了，就是鞋底脱胶。”
●苏美云：“你又没有穿过，你咋知道国产的就不如进口的呢？”
●潘志城：“我听我们班同学说的，人家都穿烂好几双了，最后还是买的进口的，他们家的大人还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买进口的呢。”
●苏美云：“我不相信一双鞋穿几个月就坏了。”
●潘志城：“反正到时候坏了你们别怨我不爱惜。”
●潘光明：“便宜的不省，贵的不费，我看就买进口的吧。”
●苏美云：“买那一双都快买这两双了，怎么不省不费？”
●潘光明：“国产的也不便宜，也好几百呢，钱也花了，再弄得儿子不高兴，何必呢。”
●苏美云（拿着国产的鞋子）：“儿子，你试试这双。”
●潘志城：“我不试。”
●苏美云：“好，好，好，给你买一双进口的，不过，初中就买这一双，穿烂就没有了。”
22.潘光明家，白天（1分钟，累计39分钟）
（星期一的早晨，潘志城早早就起来了，他踢蹬咣当一阵子，猴急一样把洗刷和早餐全解决了，然后就坐到那儿不紧不慢地穿起那双进口运动鞋。他穿上一只就来回歪着脚反复看几遍，然后慢悠悠地系上鞋带，他站起来踮一踮脚，感觉鞋带系紧了，他重新坐下把鞋带解开又系一次，然后又站起来踮一踮脚，又感觉鞋带系松了，他反复几次这样的动作才感到满意。他挎上书包，一溜烟奔向学校。）
23.学校，白天（6分钟，累计45分钟）
（潘志城一路低着头往前跑，他时而弓腰叉腿跳跃，时而踮脚迂回，脚后留下一个不规则的S曲线，那泥坑、砖头瓦块、废旧塑料袋等都给他让着道。潘志城来到教室前做一个投篮动作，一步跨进教室，脚步重重地踏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他朝教室扫视一下，同学们都在嘻嘻哈哈地打闹着
，都没注意到他进来，于是，他又挺着身板噔噔地走近自己的座位。他走到张悦旁边，踢一踢他的脚。）●潘志城：“让一让。”
●张悦：“让一让就让一让呗，你踢我干啥。”
（张悦趔一下身子让他过去，仍然和后面的同学打闹嬉笑，而没有去看踢他的那只脚。潘志城感觉非常失落，他心神不宁地坐下来。）
●孙丙童：“今天该那个组值日了，怎么还不擦黑板呢？”
（教室一时安静下来，张悦扭过来头，孙丙童一直看着他。）
●张悦：“该我们组值日，我们就不擦，你能把我们怎么着？”
（孙丙童又悄悄地坐下去。）
●潘志城（站起来）：“我去擦吧。”
（潘志城噔噔跑到讲台上，唰唰几下子就抹去了黑板上所有的字迹，粉笔沫纷纷飘落到他头上，他转身下讲台时有意扫视一下教室，没有一个同学看他。）
（姚姝拿着一张数学卷子姗姗走过来）
●姚姝：“潘志城，这一道题怎么做呀？”
（潘志城讲完题，姚姝故意把卷子丢到地上，她弯腰拣起卷子。）
●姚姝（有意提着嗓门）：“哟！你换新鞋啦，还是进口的呢。”
（姚姝一声‘哟’把同学们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张悦：“他换新鞋，我怎么没看到，你的眼咋恁尖呢。”
●姚姝“那是你观察生活的能力太差。”
●张悦：“谁说我观察生活的能力太差，那是我只顾着学习了，没顾上观察他。”
（张悦嘿嘿笑笑，低下头。）
●张悦：“让我观察观察你的鞋子。”
（张悦说着就去扒潘志城的腿）
●潘志城（紧并着腿）：“没有，没有。”
（张悦搡一下潘志城的腿，又抬起头。）
●张悦：“换个新鞋子还怕人家知道，没劲，是不是你怕打球时让你打前锋？”
●潘志城：“不是，不是。”
（数学老师陈希才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班里突然出现一阵骚动。没写完数学作业的学生见他过来也慌了神，边抄着作业边小声嘀咕道：“完啦，完啦。”）
●陈希才（不紧不慢地）：“你们班为啥不交数学作业呢？”
●孙丙童（慢慢站起来）：“报告老师，数学课代表病了，没来。”
●陈希才：“课代表病了没来还有学习委员嘛，学习委员到哪儿去了？”
●有人小声嘀咕道：“学习委员穿双新鞋子，在谝他的鞋子呢。”
●陈希才：“瞎胡闹！马上把作业收了给我送去。”
（陈希才扬长而去，陈希才一走，教室里马上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潘志城羞得无地自容。但他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收作业。收女生的作业时他倒不紧张，女生只是朝他脚上看一看，不评论也不嘲笑，收男生的作业时他就畏畏缩缩起来，有些调皮的男生看他猥琐的样子还故意学着姚姝的腔调说：“哟！你换新鞋啦，还是进口的呢。”潘志城快快收齐作业离开教室。他把作业胡乱放到一起，跑步到陈希才办公室，陈希才看看面前横七竖八堆在一起的作业，又看看他。）
●陈希才（不紧不慢地）：“潘志城同学，你学习好，特别是数学好，我很高兴，但是，我可不欣赏你这种做事风格啊，学习好只是一个方面，但做人更重要。穿一双新鞋子有啥谝的嘛，也不至于连作业都不收了，没有责任心的孩子长大是不会有出息的，你说是不是？”
●潘志城（点着头）：“是，是，是。”
●陈希才：“认识到就好，你回去吧。”
（潘志城回到教室，王子君正在清点人数。）
●王子君：“以后早一点送作业，别弄得慌里慌张的。”
（这时不知从那个地方又冒出一句“哟！你换新鞋啦，还是进口的呢。”顿时，引起哄堂大笑，王子君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弄得莫名其妙，但她从学生的眼神里似乎看明白了起因，她敲一敲黑板。）
●王子君：“安静了！”
（教室里马上安静下来，但还有一些同学的眼神在偷偷地瞟向潘志城。王子君让学生翻到该学的课文。）
●王子君：“上星期我们已经把这课的生词讲过了，请同学们先预习十分钟课文，我们再接着讲课文。”
（大部分学生都把生词忘了，不得不翻着词典预习课文，一时，教室
里充满哗啦哗啦的声音，还参杂着嘀嘀的声音。潘志城把词典翻得哗啦哗啦响，但翻来翻去就是找不到他要查的单词。从张悦手里发出的嘀嘀的声音不断地传到他耳朵里，潘志城心烦意乱地看他一眼，张悦手里拿着一个计算器大小的东西。）●潘志城（好奇地）：“你玩啥呢，怎么不预习课文呢？”
●张悦：“谁说我没预习课文，我正在查生词呢。”
●潘志城（歪着头看一看）：“这是啥东西，还能查生词。”
●张悦：“电子辞典，这比那词典好用多了，并且，携带也方便。”
●潘志城：“这里面能装多少字呢？”
●张悦：“能把汉语词典和英语词典里的字全装进去。”
●潘志城：“这么厉害呀。”
（张悦把电子辞典举到潘志城面前）
●张悦（神神秘秘地）：“这里面还能装好多小说呢。”
●潘志城：“你从哪儿弄的这东西呀？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张悦：“这是别人送给我爸的，刚发明出来的，听说在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才能卖得到。”
（王子君朝他们扔一个粉笔头，粉笔头恰巧不偏不倚地砸在张悦的额头上。）●张悦：“哎哟，尼玛，谁砸我？”
（同学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他，教室里出奇的寂静。）
●王子君：“你们两个站起来！”
（王子君走下讲台，她走到他们旁边用教鞭敲一下他们的课桌。）
●王子君（生气地）：“人家都在预习，你们俩在这儿嘀咕啥，是不是都会了？”
（潘志城耷拉着头不敢吭声）
●张悦：“冤枉，老师，我也正在查词典预习。”
●王子君：“你的词典在那儿呢，我怎么没看到？”
（张悦把电子辞典举到王子君面前）
●张悦：“这就是，电子辞典。”
（王子君愣愣地看一会儿张悦手里的电子辞典）
●王子君：“让老师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
（王子君把电子辞典拿过来，然后又走上讲台。）
24.教师办公室，白天（2分钟，累计47分钟）
（课后，王子君回到办公室，她拿出电子辞典欣赏一会儿，又聚精会神地研究起来，她弄清它的功能后又对它赞叹不已，然后又传给其她老师看。）
●王子君：“你们看，现在这孩子的学习条件多好，你想不到的东西它都出来了。”
●对面老师：“条件好，他们不利用有啥用，上课老是用复读机听歌，真是气死人了。”
●王子君：“这电子辞典比复读机更先进了，不但具有复读机的功能，还能看小说，随便往哪儿一藏，你都发现不了。”
●旁边的老师：“唉！现在这孩子越来越难管。”
（王子君把张悦和潘志城叫到办公室，他俩耷拉着头一声不响地站在她办公桌旁，王子君扒拉一下他们。）
●王子君（气呼呼地）：“别挡路，去靠墙站着。”
（两人又默不作声地贴墙站立，王子君低头改一会儿作业又抬起头。）
●王子君：“张悦啊张悦，让我怎么说你呢，你想领导时代新潮流，这我不反对，但是，你把学习成绩搞上去呀，别净拿些稀罕玩意儿来烧包。”
（王子君突然停止批评，也不看他们，又低头改起作业，张悦显得急躁不安。
王子君不慌不忙地改两本作业又抬起头。）
●王子君（看着潘志城）：“还有你，穿新鞋了，还是进口的，这是怎么回事呢？”
●张悦：“报告老师，潘志城今天穿一双新鞋子，是姚姝先发现的，同学们都乱学她，这不能怪他。”
●王子君：“住嘴，谁让你说话了，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做哑巴。”
●王子君（朝潘志城脚上瞧一瞧）：“让我说你啥好呢，你不能和他相比啊，我意思不是说，你不能穿新鞋子，不能穿进口鞋，但是，你要考虑你家的经济状况呀，学习好不是你向父母索取的资本啊，我想你父母给你买这双鞋子时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心呢，越是这样你越应该体谅父母的难处。”
（王子君又低头改起作业，不再理他们。潘志城一进门就耷拉下头，挨批评时头耷拉得更低了。张悦觑王子君一眼，然后仰着头东张西望起来。王子君改一会儿作业，看一看手表，觉着该到上课时间了。）
●王子君（头也不抬）：“你们走吧，把电子辞典也
拿走。”（张悦伸手拿上电子辞典，一个箭步冲出去，潘志城也悠悠郁郁地跟出去。）
（张悦的电子辞典引起同学们的一阵好奇，下课后他这儿成了热闹的中心。）
25.教室，白天（1分钟，累计48分钟）
（张莹莹的家长提出来要给孩子换座位，王子君考虑到该女生虽然个头高一点，但她确实近视眼，就同意了她的要求，但和谁换呢，她看来看去，在她前面的就潘志诚没戴眼睛，只好让他俩换一下。）
●王子君：“张莹莹，以后你有什么要求直接和老师说就行，没必要让家长来说。”
（张莹莹瘦高，张悦矮胖，张莹莹和张悦坐到一起，张悦很不高兴。）
●张悦：“老师，我也想换座位。”
●王子君（生气地）：“你的眼睛又不是很近视，坐到这儿完全可以，你添啥乱呢。” ●张悦：“老师，我不是想往前换，我是想往后换，我还想和潘志城坐到一起，只有他才能帮助我学习。”
●王子君（指着潘志城的新同桌）：“好，好，好，那个谁你过来，让他坐过去吧。”
26.教室，白天（1分钟，累计49分钟）
（张悦坐到偏后面的第二天，女生都围在姚姝周围兴奋地谈论着什么，惹得一些男生也在外围乱转，原来是姚姝也买一个电子辞典，并且，她的价格四千多元钱，要比张悦的高级得多，这让张悦很失落。）
●张悦：“潘志城，我的电子辞典给你用吧，我用你的词典查生词。”
●潘志城：“为啥？”
●张悦：“不为啥，我不想玩了，让你新鲜新鲜。”
27.操场，白天（2分钟，累计51分钟）
（学校组织篮球集训班，张悦踊跃报上名，并且，还把潘志城拉进来。下午一放学，两人直奔操场。张悦那困倦的面容被风吹得一干二净，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篮球，两只手有力地交叉舞动着把篮球拍得砰砰直响，嘴巴还不停地指挥着别人。潘志城话少，他精力集中，从不错过每一次接球机会。集训完，张悦擦着汗去提书包，潘志城还意犹未尽地投着篮。）
●张悦（提起潘志城的书包）：“哎哟，你这书包里装的啥东西呢，咋这么沉，你自己来提吧，我不给你提了。”
（潘志城看别人都把书包提走了，才收起篮球去提自己的书包。）
●张悦：“你书包里装的啥东西？”
（潘志城打开书包）
●潘志城：“有书，有作业，有汉语词典、成语词典、同义词词典、反义词词典，还有英语词典、汉英词典。”
●张悦：“你背这么多东西累不累呀？”
●潘志城：“没办法，我回到家要用。你什么都不拿，不准备回家做作业了？”
●张悦：“我两套书呢，家里有一套，学校有一套，其它也都是两套，就不用来回带着它们，只带着作业本就行了。”
（潘志城听着张悦的话很不是滋味，他将沉重的书包往背上猛一甩，就急急忙忙地往家赶。）
28.潘光明家，白天（2分钟，累计53分钟）
（潘志城跑一阵走一阵，走一阵又跑一阵，背上的书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回到家已经七点多了，他咕嘟咕嘟喝一阵子凉水，然后把书包里的东西掏出来准备做作业。他发现张悦的电子辞典在他书包里，于是，他把所有的纸质词典放到一边，心安理得地用起了它。潘光明回到家，啃着馒头凑到潘志诚跟前。）
●潘光明：“哪来的计算器呢？”
●潘志城：“老外，这是电子辞典，不是计算器，是张悦的。”
●潘光明：“词典还有电子的？”
●潘志城：“我还能骗你。”
●潘志城（给潘光明演示着）：“你看，想查什么就能查什么，这一堆词典里的东西都在里面装着，它也可以当计算器用。”
●潘光明：“这东西不错，我们也买一个，你不用了我们卖菜时还可以用，省得你妈老跟人家算不清帐。”
●潘志城：“你买得起吗？”
●潘光明：“这不就是一个计算器大小的东西嘛，能值几个钱呢？”
●潘志城：“你怎么比我妈还老外呢，你光看着它小呀，它可值钱得很，最少也得三、四千。”
●潘光明：“啊！这么贵呀。”
●潘志城：“你不说买了吧。”
●潘光明：“谁说我不买
，买！只要你考第一，我就给你买一个。”●潘志城：“这是你说的啊。”
●潘光明：“我说的是你考全校第一啊，不是班里的第一。”
●潘志城：“你说话算数？”
（潘光明使劲咽一下嘴里的馒头）
●潘光明：“算数，不就是每天少睡一会儿觉，多累一会儿嘛。”
29.菜市场，白天（1分钟，累计54分钟）
（期末考试完，潘志城拿着成绩排名表一路跑到菜市场。）
●潘光明：“你咋不在家做作业呢？”
●潘志城：“爸，成绩出来了。”
（潘志城把成绩排名表递给潘光明，潘光明看了看，又把成绩排名表递给苏美云。）
●潘光明（扯着嗓门）：“菜便宜了，都来买了。”
（潘光明这一嗓子把菜市场上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李二狗：“光明弟咋了？”
●苏美云：“他儿子考了全校第一，高兴的。”
（潘光明不但降价卖菜，一角以下的零钱也都不要了，称完菜还总要再填上一点。卖完菜，他急急忙忙收起菜摊，骑上三轮车。）
●潘光明（高兴地）：“走，回家。”
30.潘光明家，白天（3分钟，累计57分钟）
（潘光明一路唱着，苏美云一路都在讥笑他，说他嗷嗷的啥呀，像狗叫一样。一个不停地唱，一个不停地说。回到家。）
●潘志城：“爸，你说过的话可不能不算数啊。”
●潘光明（微笑着）：“我说过啥话了？”
●潘志城：“你是不是想耍赖？”
●苏美云：“你咋这样说你爸呢，你爸说啥话了？”
●潘志城：“他说我要考全校第一，他就给我买一个电子辞典。”
●苏美云：“啥电子辞典？”
●潘志城：“给你说你也不懂。”
●苏美云（看着潘光明）：“你说过吗？”
●潘光明：“说过。”
●苏美云：“要多少钱？”
（潘光明光哼哼就不说）
●潘志城：“要三、四千。”
●苏美云：“你疯了，这么贵的东西，你也答应他。”
●苏美云（面对潘志城）：“这么贵的东西，你也敢要，你把你爸的命拿走算了，即使把他的命拿走也卖不了三、四千块钱。”
●潘志城：“又不是我要的，是我爸非要给我买的。”
●苏美云：“你是发横财了，还是在做游梦呢，非要自己上杆子给儿子买那么贵的东西，你也不看看你这一摊能值几个钱。”
●潘光明：“你说我能值几个钱，再不值钱，我这条命也不止三、四千块钱吧，我不相信我买不起一个电子辞典，我不用这条命就能给他买一个。”
●苏美云：“你有本事给他买呗，你能给他买一栋楼我才高兴呢。真是狗咬驴的心，不识好人心。”
●潘志城：“是狗咬吕洞宾，不是狗咬驴的心。”
●苏美云：“不管它咬啥，我看你们都是没心没肺的人，不跟你们说了。”
（苏美云忙着去做饭，潘光明冲苏美云背后做一个鬼脸。）
●苏美云：“爸，明天要开家长会，你们谁去呢？”
●潘光明：“我去。”
（苏美云白潘光明一眼）
●苏美云：“这一下你可有的烧了。”
●潘光明：“要不然，你去，你去。”
●苏美云：“算了吧，他一上初中，我有好多东西都不懂了，老师讲的我都听不懂，记又记不下来，去了还不够丢人的呢，还是你去吧。”
●潘光明：“你看看，让你去你又不去，不让你去你又说风凉话，你这个人。”
●潘志城：“爸，你去可以，但是，你得穿一身像样的衣服去。”
●苏美云：“穿多像样的衣服呢，不能因为给你开个家长会还买一套好衣服吧。”
●潘志城：“不穿新衣服，也得穿一身干净的衣服吧，你看我爸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不说，还到处一块一块的像小孩尿上的一样，让人家看到还以为我爸是捡垃圾的呢，到时候传开了，你们还怎么让我在班里呆吗。”
●潘光明（走到苏美云面前）：“我来做饭，你给我找一身干净的衣服，再找个熨斗熨熨，再怎么说，咱也是第一名的爸爸呀，也不能穿得太寒酸了，你说是不是？”
（苏美云翻腾好几个包袱才找到一身最好的衣服，她翻来覆去地看看，衣服上面也有一些斑斑点点的东西，于是，她把衣服按到水里使劲洗起来。她用肥皂搓一遍又一
遍。）●苏美云（拧着衣服）：“这衣服到明天干不了咋办呢。”
●潘光明：“不要紧，吃过饭我拿着在炉子上烤一烤，一会儿就烤干了。”
（外面飘起零星的雪花，屋内炉火红彤彤的，潘光明伸着两只胳膊把衣服架在火炉上方，时而平移衣服，时而上下翻着衣服，那舌尖一样的火苗直往手心里钻，一股股热气扑面而来。苏美云熨衣服时比他还认真，熨好后看起来比新衣服还板正。）
31.学校，白天（1分钟，累计58分钟）
（第二天，潘光明穿着一身板正的衣服大踏步地来到学校，当他来到教室前时教室还没开门，他拽一拽身上的衣服，挺着胸脯在走廊里从教室前门走到后门，又背起手从后门往前门走，走到一扇窗户跟前就停下来弯腰往里望望，一时引来众多家长的目光。他非常板正的旧衣服总让人感觉有点做作，由于昨天用肥皂搓得太狠，干后的衣服显出一块白一块白的，而中间的斑点显得更明显了。周围的家长们越看越觉得他的装束和动作不谐调，越看越觉得他太滑稽，进而，三一堆俩一团的小声议论起来。前面议论的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见，他只听到这是谁的家长呢。王子君匆匆把门打开又走了，家长们费好大劲才找到自己孩子的座位，由于好奇心的迫使，坐到座位上的家长们还不时地扭着头看他，并互相打听着那个学生是谁呀。张悦的妈妈和他坐在一起觉得非常别扭，她低头躲避着众人的目光。开会的时间到了，老师却迟迟不进教室，潘光明觉得很没意思，他就主动和徐思忆打起招呼。）
●潘光明（憨笑着）：“您是张悦的妈妈吧，我儿子经常说起他，他们关系可好了。”
（徐思忆皱着眉头瞟他一眼，但并没接话。正当潘光明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王子君匆匆忙忙走进教室。）
●王子君：“不好意思啊，让你们久等了。本来说好的，我先到那个班讲一讲，这个班先让语文老师讲，但语文老师临时身体不舒服，就没有过来，所以，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对不起啊。”
（潘光明只顾得往本子上记老师说的话了，没注意别的，在各科老师不断重复潘志城这三个字的过程中家长们也知道了他是谁的家长。）
32.潘光明家，傍晚（1分钟，累计59分钟）
（潘光明开完家长会回到家）
●潘光明：“儿子，开家长会时你们老师说了，有些学生不好好学习，天天看小说，老师把小说收了，他们就偷偷地在电子辞典上看，照你们老师说的，这个电子辞典还是不买好。”
●潘志城：“你要不想买别找恁些理由，人家看小说，我又没有看小说。”
（潘志城边做作业边挤吧挤吧地掉泪，再也不理他。）
（潘光明让儿子戗得没话说，他灰溜溜地走出屋门。）
●潘光明（站在黑暗的夜色下拍着自己的嘴巴）：“我让你再说大话，我让你再说大话。”
33.潘光明家，傍晚（1分钟，累计60分钟）
（转眼间就要过年了，晚饭时。）
●潘光明：“咱今年过年不回老家了。”
（苏美云瞟他一眼，又嚼一会儿馒头。）
●苏美云：“老家有那么多老人，不回家看看能行吗？”
●潘光明：“我也想回家，可是，回去不但要花钱，还耽误挣钱，这一反一正加起来都够儿子下学期的书费了。”
●苏美云：“大过年的，人家该买的都买了，该干的也不干了，你挣谁的钱呢？”
●潘光明：“你才想错了，越是过年，越是有机会挣钱。”
●苏美云：“你不回去，我和儿子回去。”
●潘志城：“我不回。”
（潘志城又低头吃饭，苏美云用筷子敲一下碗边。）
●苏美云：“你为啥不回？”
●潘志城：“老家一到晚上黑乎乎的，一下雨下雪，泥巴那么深，出门除了地还是地，回去有啥好看的。”
（苏美云把碗往桌子上一蹾）
●苏美云：“我看你们都忘本了。”
●潘志城：“你别把我包括进去啊，我从小都生活在这个城市，根本没在老家呆过，所以，也不存在忘本的事。”
●苏美云（似笑非笑）：“咦，咦，你从小生活在这个城市就
是这个城市里的人了？”●潘志城：“我要有个好爸好妈，我比那些城市的孩子都强。”
●潘光明：“咱们辛辛苦苦不就是想让儿子成为城市人嘛，现在不是，不等于将来不是，咱们当父母的没本事，不等于儿子没本事。就这么定了，我们谁都别回了，我和儿子不回，我想，你一个人回去也没啥意思。”
34.菜市场，白天（1分钟，累计61分钟）
（春节前几天什么卖得都快，蔬菜也不例外，批发蔬菜时也与往常大不一样，讨价还价的现象不见了，只听卖主说：“别挤，别挤，一个一个的称，先说好啊，还价不卖啊。”每拉来一车菜，小菜贩们都蜂拥而至，你抢我夺，一抢而空。潘光明和苏美云为了批到蔬菜，凌晨两点，两人就来到菜市场。）
（大年三十下午，潘光明到卖肉的摊上买肉时就剩下点肥多瘦少的二膘肉，他意思意思不想要，卖肉的说你要不要，过一会儿连这也没有了。）
35.潘光明家，大年三十傍晚（1分钟，累计62分钟）
（苏美云回到家就去洗白菜和大葱）
●苏美云（啪啪地剁着饺子馅子）：“你看你买的啥肉，净是肥的不说，还筋筋拉拉的剁不烂。”
●潘光明：“你又不是没看到，我去买肉的时候卖肉的都走光了，能买到肥肉也不错了，总比光白菜馅的好吃吧。”
（潘光明把炉子捅开，然后坐上锅，添上水。）
（外面静极了，屋内也很安静，潘光明和苏美云不紧不慢地包着饺子，谁也不说话。屋里没有电视，潘志城不知从哪儿找出一盘旧磁带，他半躺在床上，手里抱着复读机，耳朵里塞着耳机，反复地听着一首流行歌曲。锅里的水刺啦刺啦地响着。他们这一顿饺子吃得特别长。）
36.潘光明家，大年初一早晨（3分钟，累计65分钟）
闪：梦境（夜里，潘志城梦到自己来到一个荒岛，荒岛上没人、没动物、没植物，到处是光秃秃、冷冰冰的大石头，死一样的寂静。天空云黑雾罩，一片混沌，整个宇宙向他挤压过来。他怕极了，他把身体曲卷在一座大石头旁边，战栗不止。他不敢抬头，眼睛死死地盯着石头，恍惚中石头里的化石鲜活起来，他从上面看到了人的形象，看到了动物的奔跑，看到了植物的开花结果，突然，电闪雷鸣，他又听到了厮杀声，动物的嚎叫声，植物咔咔嚓嚓的折断声，一阵电闪雷鸣过后，岛上的一切都陷入到无底深渊，一个荒凉的独岛又呈现在眼前。）
（一阵细碎的鞭炮声把潘光明从梦中惊醒，他猛然坐起来，摸黑找着衣服。苏美云习惯性地随着他醒过来。）
●苏美云（揉着惺忪的眼睛）：“大过年的，又不批菜卖菜，你起这么早干啥？”
●潘光明：“我听到鞭炮声了，新年嘞，不干活也不能起那么晚呐。”
（潘光明穿上衣服，然后把灯拉开。）
●潘光明（兴奋地）：“儿子，新年啦！起床了。”
（一束强烈的光线猛然刺进潘志城的眼缝，接着又是连续的喊叫声，硬是把他从梦中惊醒。他没有马上起床，仍半眯着眼睛回味着梦里的情景。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让他彻底醒过来，他穿上衣服，趿拉着鞋把门打开，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他揉一揉惺忪的眼睛，朝着鞭炮的声音望去，天色仍灰蒙蒙的，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新气象，鞭炮声时远时近，但都是从一个方向传来的，那是往农村去的方向。他往城里那个方向望一望，一栋栋轮廓模糊的大楼仍静默地矗立在灰蒙蒙的夜色里，也没有一点声响传过来，整座城市死一样的寂静，突然，一阵恐惧袭来，他浑身颤抖起来。）
●苏美云：“这么冷，你开着门干啥呢？”
●潘志城：“我想解手。”
●苏美云：“想解手就去解呗，你老开着门干啥？”
●潘志城：“我怕。”
●潘光明（笑笑）：“平常我和你妈不在家，你都不害怕，这过年的，我们俩都在，你怕啥？”
（潘志城不搭话，他又在门口站一会儿，然后哆哆嗦嗦地去了公共厕所，回来时锅里已经飘出饺子的香味。）
（吃完饺子，一家三口大眼瞪小眼地坐在那儿等天亮，东方终于露出一片鱼肚白，潘光明站在门
外伸几个懒腰。）●潘光明：“我骑着三轮车出去转转。”
（潘光明一走，苏美云感觉很没意思，一会儿瞌睡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于是，她和衣躺在床上又睡起来。潘志城在屋里转来转去想不起来要干啥，后来偶然在床边踢到一个破篮球，于是，他拿上篮球在外墙上嘭嗒嘭嗒地练起排球的基本功。）
37.潘光明家，傍晚（4分钟，累计69分钟）
（正月十五晚饭时分，天空飘起雪花，雪花一阵密过一阵，雪片也越来越大，渐渐地，大地变白了，外面弥漫着清新的空气。苏美云若有所思地吃着饺子，潘光明就着饺子在喝酒，谁也不说话，潘志城受不了屋里的沉闷气氛，他吃过饺子来到屋外，他深吸一口气，一股清凉迅速传遍身心，他敞开心意，尽情欣赏着这洁白而清新的夜空，突然，院外响起震耳的声音，响声划破洁白而宁静的夜空，随后在空中绽出无数的礼花。此时此刻，冰与火在空中共舞，喧闹与宁静在心中对峙。）
●潘志城（兴奋地）：“爸，妈，你们快来看呀，外面放礼花了。”
（礼花是从附近郊区放上去的，实际上就和他们相隔一条马路，所以，看上去就像在院外放的一样。潘光明带着醉意跑出来，经凉风一吹，醉意也不翼而飞，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
●潘光明：“快出来！快出来！你看，多漂亮。”
（苏美云慢悠悠地走出屋，然后又跟着他们走出大杂院。）
●潘光明（若有所思地）：“俗话说，瑞雪照丰年，看来今年一定是个好年季。”
（苏美云把手捂在嘴上哈两下）
●苏美云：“外面怪冷的，我们回去吧。”
●潘光明：“走，回去。”
（潘志城不想回去，他有意拐着弯专门踩在积雪厚的地方，发出一串咯吱咯吱的响声，留下一道弯弯曲曲的印迹。）
（回到屋里）
●潘光明（兴致勃勃地）：“我想好了，以后咱批菜吧，别卖菜了，批菜来钱快，干好了一年就能翻过身来，靠卖菜永远也富不了。”
●苏美云：“你说得容易，我们去哪儿弄那么多本呢。”
●潘光明：“一车菜能要多少本呢。”
●苏美云：“一车菜要不了多少钱，但是，你怎么把那一车菜拉回来呢，要想批菜，即使不买一辆汽车，起码也要买一辆三马车，一辆三马车也上万了，你现在有吗？”
●潘光明：“现在没有不等于以后没有嘛，使劲干两年，差不多就能买一辆三马车，再批几年菜，就能买一辆汽车了，有了汽车就能大刀阔斧地干批菜生意了。” ●潘志城：“爸，昨天开学时我看了，班里就剩我一个人没有电子辞典了。”
●潘光明：“嗯，买，买。”
●苏美云：“明天再挣不到钱，饭都没吃的了，还买这买那，我看啥也买不成。”
●潘光明（朝房门望一眼）：“就是，今晚下这么大的雪，明天批菜的不会来了，明天不卖菜又干啥呢，总不能两人都在家闲着吃老本吧。”
（礼花炮时断时续地在雪夜里炸响，屋内暖融融的，潘光明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38.潘光明家，早晨（1分钟，累计70分钟）
（一天清晨，天降瓢泼大雨，屋外一片汪洋，大路上的积水到膝盖深，潘光明披着雨披进进出出几趟也没走出去。）
●苏美云：“这么大的雨，不要说没批菜的，即使有菜也没人买。”
●潘光明：“光在家蹲着，也没人给送钱呀。”
（潘志城背起鼓囊囊的书包，又拎起一个装着各种词典的大塑料袋子，他站在门口犹犹豫豫。）
●潘志城：“爸，你骑三轮车送我一下吧。”
●苏美云：“就是，你送儿子去上学吧。”
●潘志城：“好，快上车，儿子。”
39.上学的小路上，白天，雨（1分钟，累计71分钟）
（豆大的雨滴将路上的积水砸出一个个小坑，随即又拱出无数的气泡，气泡急速地往凹处追赶着，在窨井处盘旋打转。积水淹没三轮车大半个轮子，潘光明脚在水里使劲蹬着，三轮车赶着波浪直往前冲，一会儿，他的衣服从裤腿湿到裤裆，又从裤裆湿到前胸，但他却一直笑呵呵地骑到学校门口，潘志城下车后引来不少羡慕的眼光。）
40.放学的路上，
白天，雨（1分钟，累计72分钟）（潘志城放学后在堵满校门的三轮车队里寻找很长时间也没见到潘光明的影子，他看看大街上的积水，又低头看看脚上的高级运动鞋，他犹豫一会儿，脱掉鞋子，挽起裤腿，然后提着两只鞋冲上大街。他看到几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孩子在大街上一路跑一路打闹又兴奋起来，他学着他们把脚跺得吧唧吧唧响，弄得水花四处飞溅，水花不但溅自己一身，还溅到旁边的大人身上，那人抹一下脸上的水花，然后带着责怪和怜爱的口气说：“嘿！这些孩子，也不怕扎住脚。”潘志城踏着积水一路疯跑，边跑边喔喔地叫着。他跑到通向大杂院的小砖渣路时突然感到脚下一疼，他抬起脚看看，一股鲜血从脚底流出来，他踮着脚一瘸一拐地走到家。）
41.潘光明家，白天（1分钟，累计73分钟）
●苏美云：“脚咋了？”
●潘志城：“扎住了。”
●苏美云：“你爸呢？”
●潘志城：“不知道。”
●苏美云：“他没接你呀，他去哪儿了，他一直没回来，我还以为他等着接你的，早知道他没接你，我去了。”
（苏美云边唠叨边给潘志城包脚）
42.潘光明家，傍晚（2分钟，累计75分钟）
（潘光明一直到晚饭过后才回到家，回到家时他的两只脚像两大块肉做的发糕，虚肿而没有血色，他重重地坐在凳子上，怀里抱着雨衣，也不说话，一直对着苏美云傻笑。）
●苏美云：“你去干啥了，到现在才回来。”
●潘光明：“你看。”
（潘光明慢慢把雨衣展开，一包零钱展现在他们面前。）
●潘光明：“成绩不小吧，我感觉这一下把过年时罚我们的钱都能挣回来，今天可让我解解气，我一开始起步价就要五块，遇到拉孩子的我就使劲要，我心想，我骑着三轮车一直在水里泡着，浑身都湿透了，拉他们，而不拉自己的孩子，这为了啥，不就是为了挣点钱嘛，再不跟他们多要点能行。”
●苏美云（帮潘光明整理着钱）：“看把你能的，人家不坐你的三轮车就不能过了。”
●潘光明：“今天就三轮车不怕水，他们想舒服就得坐三轮车。”
●苏美云：“交警让你拉呀，没罚你款？”
●潘光明：“嘿！交警还坐我的车呢，他坐过我的车还不给钱，再不让我拉几个人能行呀。”
●苏美云：“早知道交警不抓，我也去拉人了，你也不回来叫我一下，让我白白在家躺一天。”
●潘光明：“嘿！坐三轮车的一个接一个，哪能来得及呢，有两个女的为了坐我的三轮车还差一点打起来呢。”
●苏美云：“明天要是再下这么大的雨就好了。”
●潘光明：“老天爷也不是咱家的，你说让它下它就下了。别光想那不着边际的事，你赶紧去给我弄饭吧，我都饿得不行了。”
●苏美云：“也是啊。”
（苏美云赶紧去弄饭了）
（潘志城在做作业，潘光明将整理好的钱悄悄地塞进一个纸板做的存钱罐里，他拿起存钱罐轻轻地晃一晃，觉得它满当当、沉甸甸的，他又将存钱罐轻轻地放到桌子上，然后对着潘志城笑笑。）
●潘光明：“儿子，等这存钱罐把钱存满了就可以给买电子词典了。”
43.潘光明家，白天（2分钟，累计77分钟）
（期末考试完）
●潘志城：“爸，我又得了全校第一。”
●潘光明：“好！”
（潘光明抓起存钱罐，两手一用劲，刺啦一声将存钱罐撕成两半，顿时，钱币洒满屋子。）
●潘光明：“儿子，数钱。”
●潘志城（抓着两把钱）：“我也有电子辞典了。”
●苏美云（收拾着钱）：“你们俩都疯了。”
（他们把分散的钱捡起来，按面值分好，纸币用线绳捆起来，硬币用废纸卷起来，他们数一摞，潘志城在纸上记个数，数完之后三人脸上都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他们把所有的钱装到书包里，潘志城背着装满钱的书包，一蹦一跳去了电子词典专卖店。）
44. 电子词典专卖店，白天（1分钟，累计78分钟）
●苏美云：“你慢点，别把书包弄掉了。”
（他们来到电子辞典专卖店，潘光明把书包接过来搂在胸前。）
●潘光明：“儿子，要哪一款
，你选吧。”(付钱时店主看着摆放在柜台上的一堆零钱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店主：“你们这钱我没法收。”
（其他顾客看到这堆钱时脸上也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笑容）
●潘光明：“这也是钱啊。”
●店主：“我知道这是钱，但是，这钱我们没法收。”
●潘光明：“这是人民币，你们为啥不收？”
●店主：“不好意思，你们看，我实在忙得很，就没时间数，不可能因为你一家让其他顾客都在这儿傻等着吧。”
●潘光明：“那怎么办？”
●店主：“要不然，你们到银行换成整钱再来。或者，你们等没顾客的时候再来也行。”
（店主光应付其他顾客了，再不理他们。）
●潘光明：“走吧，我们去银行。”
45. 银行，白天（1分钟，累计79分钟）
（他们来到银行，见别人排队，他们也自觉地排到队里，当他排到营业窗口说明意图时，营业员看着几千块钱的零钱也傻眼了，营业员没说不换，只是随口说这么脏的钱。）
●潘光明：“这都是我挣来的辛苦钱，一点都不脏。”
●营业员：“师傅，你先等一会儿吧，您看，后面的人太多了，如果先办您的，今天其他人的都办不成。”
（他后面的人听到营业员的话马上挤到营业窗口，潘光明又很无奈地退到队伍后面。一个一个的从他们面前走进来又走出去，就是听不到营业员喊他们，一家三口都等待很着急，潘光明过一会儿到窗口问一下，营业员总是说您再等一会儿。快下班的时候营业窗口处没人了。）
●营业员：“您过来吧。”
（他们最后走出银行，店主正要锁门时，他们才来到电子辞典专卖店。）
●店主：“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潘光明（气喘吁吁地）：“会不来呀！”
46. 学校，白天（1分钟，累计80分钟）
（暑假后，一些学生背着书包，拿着MP3，戴着耳机，旁若无人地走进校门，有的还摇头晃脑，有的边啃着汉堡边听着流行歌曲。）
（上课时，一些学生在课堂上还在听MP3，王子君气的敲两下教课桌，突然晕倒在讲台上。学生看到老师倒下去都慌神了，听MP3的也不听了，一下子都围到讲台上，顿时，教室里乱作一团。）
47. 学校，白天（1分钟，累计81分钟）
（王子君因肺瘤住院不能再担任教课任务，暂时由贾士道接替她。）
●贾士道：“都说这个班里的学习成绩最好，学生也最捣蛋，我看都是假的。学习成绩好那是你们抄来的，你们敢捣蛋那是你们没有碰到厉害的老师，我知道你们的家长都有点权势，但是，我的关系比你们的家长更有权势，王子君不敢得罪你们，我敢得罪你们，以后你们都给我老实点，如果谁敢在我面前捣蛋，我就敢治你们。”
（学生不敢吭声，但是，都半低着头，不时地给他一个白眼，还悄悄地发着“唏！”声，学生对他的开场白极不满意，下课后纷纷为班里抱屈。）
●孙丙童（小声嘀咕）：“贾老师怎么这样呢，我的成绩可不是抄来的。”
●张悦（大声）：“什么玩意儿，人家潘志城学习好那是全校公认的，那是人家学出来的，不是抄来的。还有，我们的家长有权势怎么了，他们又没有压迫他，他凭什么说我们的家长呢。”
●姚姝：“听他说话的口气，好像我们都是他的敌人一样。”
●潘志城：“不知道王老师什么时候能病好了回来再教我们，我们去医院看看她吧。”
48. 医院，白天（2分钟，累计83分钟）
（学生们一起来到医院，见到王子君哇哇地哭成一片，把王子君吓得脸色煞白，她欠一欠虚弱的身子。）
●王子君：“怎么了？老师就得个小病，值得你们哭成这样吗。”
（学生看她笑了也都不哭了）
●学生（七嘴八舌地）：“老师，是不是我们把您气病的，以后我们再不惹您生气了。”
●王子君（微弱地笑一下）：“瞎说，老师的气量还没这么小，要是你们能把老师气病，不知道我死几次了。我得的是瘤子，与你们没关系，你们别瞎自责了。”
●张悦：“老师，瘤子就是癌
症吧，是不是很难治？”●王子君：“我得的是良性瘤，不是癌症，不碍事。”
●姚姝：“老师，您赶紧好吧，我们都盼着您回去呢，您不知道，新来的贾老师可差劲啦，他不但瞧不起我们，他还说您的坏话。”
●王子君：“胡说，哪有老师瞧不起学生的，你们不要对新来的老师有抵触情绪，这样对你们不好。”
（学生唧唧喳喳的声音传遍整个病区，一会儿将护士招引过来。）
●王子君（把手指放在嘴边）：“嘘—，好了，好了，人家有意见了，我们不能再大声喧哗了，你们都回吧。”
（学生都不肯走）
●潘志城：“老师，您是不是不会再教我们了？”
●王子君：“你们放心回去吧，我病好了一定还教你们，但是，现在你们一定要听新老师的话，配合他搞好班里的各项工作。”
49. 学校，白天（4分钟，累计87分钟）
●贾士道：“潘志城，你和汪洋海换一下位置，让他坐到前面来。”
●汪洋海：“老师，为啥要换位置，这合适吗？”
●张悦：“老师，汪洋海个子又高又胖，我觉得让他坐到前面也不合适。”
●贾士道：“汪洋海戴着眼镜，潘志城没戴眼镜。”
●张悦：“老师，汪洋海确实戴着镜子，但他戴的是平光镜，而不是近视镜。”
（顿时，教室里哄堂大笑。）
●贾士道（生气地）：“这有啥笑的，汪洋海，你戴的平光镜吗？”
●汪洋海（哼唧着）：“老师，反正我不想换，那是学习委员坐的位置，我又不是学习委员，我怎么能坐到那儿呢，除非你让我当学习委员。”
（全班学生哈哈大笑）
●贾士道：“请同学们不要笑，我正想说这事呢，汪洋海要求进步是好事，我们也应该给每个人一次机会，我想好了，以后班干部要轮换着来，让每个人都锻炼一下。这次先从汪洋海开始，由他来代替潘志城的学习委员。”
（教室里又是一阵狂笑，还有一些学生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唏,让他当学习委员，他够格吗。”）
（潘志城气得握着两个拳头直发抖，正好这一动作被贾士道扭脸看见，贾士道一把拽住潘志城的衣领把他拽出座位。）
●贾士道：“怎么了，你有啥不满意的，还想打人啊，反了你了。”
●潘志城（趔趄一下身子，怯生生地）：“我没想打您，我只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想伸展一下身子。”
（教室里又是哄堂大笑）
●贾士道（气呼呼地）：“你还想狡辩是不是，今天放学之前你必须写一份深刻检讨交给我，如果写不好，明天你就别来上学了。”
（潘志城一下课就写检讨，一直写到下午放学之前也没写出一个字，他弄不清自己到底错到那儿了，他很苦恼地趴在课桌上，笔尖在纸上胡乱划拉。）
●张悦：“走，去打球了。”
●潘志城：“我不去。”
●张悦：“我看贾士道是欺软怕硬，刚才他还把我叫过去问这问那呢，还问我想不想当班干部，想不想调位置，我呸！我当也不当他施舍给我的干部，我调也要和你调到一起。他还不是看着我爸的份上才对我好的，我最瞧不起他那样的老师了，对他这样的人就得硬一点，你就不写，看他能怎么你。”
●潘志城：“万一他不让我来学上呢，那我就惨了。”
●张悦：“要不然，你随便写两句，我去给你说说。你就这样写，我最最最敬爱的贾老师。屁，就他那样子，不值得我们称呼他最最最敬爱的老师，叫他个老贾就不错了。”
●潘志城：“不行，不行，要是叫他老贾，估计我去了就会被他打趴下。”
●张悦：“那就称他贾老师吧。”
（张悦说两句，就让潘志城写两句，实际上等于他写的检讨，然后张悦一手拿着检讨书一手拉着潘志城来到贾士道办公室。）
●张悦（笑嘻嘻地）：“老师好！这是潘志城的检讨，不过，我可以证明，他并没有想打您的意思，我们俩一直都是好朋友，我最了解他了，他可是班里最老实的学生。”
（贾士道一直板个脸不吭声）
●张悦：“老师，您不说话，这检讨就算通过了啊，我们走啦。”
（张悦拉着潘志城跑出教师办公
室）（打球的时候张悦和潘志城都不理汪洋海，也不把球传给他，其他同学见他俩不理他，他们也都冷落他，汪洋海心里极不是滋味，他跟着同学跑一会儿，又在外围站一会儿，然后突然闯到篮下，他往上猛一跳接住球，双手紧紧把球搂在胸前，一动不动地站在篮球架下。）
●汪洋海（大声吼道）：“你们以为我想调换座位呀，我坐在前面像个顶梁柱一样，我自己都觉得难受，至于学习委员，我更不想当了，我在班里只是看个玩笑而已，谁知那个贾老师早都有这样的想法，他三番五次地找过我爸，问我爸有啥要求，我爸就随口说一句，让我在班里多锻炼锻炼，尽快把学习成绩提上去，没想到他就让我当这个学习委员，我上午给他说我不想当这个学习委员，没想到他马上打电话告给我爸，中午我爸把我训一顿，说我没出息，我爸还说如果我不听老师的话，以后别想要这要那的，你们说，让我怎么办？”
●潘志城：“其实，我对你并没有啥意见，我只是觉得贾老师太不地道。”
●张悦：“我觉得老师让你当啥班干部都行，但是，当这个学习委员确实不行，你和我一样，在学习方面都是半斤八两，你拿啥给同学看呢。”
（汪洋海把球往地上猛一摔，闷闷不乐地走开了。）
（张悦马上捡起球，愤愤地把球仍向远处。）
●张悦：“不打了！”
50. 公园，白天（2分钟，累计89分钟）
（张悦和潘志城从操场出来没有马上回家，他们来到临近的一个小公园里，踏上太空漫步机使劲荡起来。）
●张悦：“他爸不就是一个税务局副局长嘛，有啥了不起的，他抢了你的位置，你还给他说啥好话，你太那个了。”
●潘志城：“我不是给他说好话，我觉得这事都是贾老师在中间捣的，也不能全怪他，要是我们都不理他，以后这球就没法打了。”
●张悦：“那也不能太便宜他了，你看他那牛劲，好像我们都该巴结着他过一样，你别看他个子怪高，打架他绝对不行，要不然，我们找个机会揍他一顿，教训教训他。”
（潘志城沉默不语）
●张悦：“你怎么连个屁都不敢放，你太脓包了。”
●潘志城（放慢甩动的脚步）：“如果打一架能把我的学习委员要回来也值，但是，我觉得不但要不回来，说不定我还会被学校开除呢。”
●张悦：“我们又不打毁他，学校能怎么样我们呢？”
●潘志城：“你们的爸妈都有权有势，当然学校不会怎么样你们。我爸妈又没啥权势，我又是一个借读生，学校想开除我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张悦觉（愣愣地看潘志城一会儿）：“你的思想咋这么复杂呢，都快赶上我爸了。”
●潘志城：“这不是我说的，这是我爸说的，他说我要啥都行，他只要能给我买的都给我买，就是不准我在学校打架惹事。”
（潘志城不再说话，他使劲荡起双腿，身子在空中上下翻飞，太空漫步机成了秋千机，他边摆动身体边痴痴地望着天空。天边的一抹夕阳透过云层照射下来，他闭住眼睛想心事。）
●潘志城（睁开眼）：“我听到有人喊救命了。”
●张悦：“瞎说，我怎么没听到。”
●潘志城：“真的，我还看到一个老奶奶在往河里沉呢。”
（张悦拍拍潘志城的脸）
●张悦：“你是不是见鬼了？”
●潘志城：“真的，你听。”
●张悦（仔细听一会儿）：“就是，好像这声音是从那河边传过来的。”
（张悦赶紧跳下太空漫步机）
●张悦：“走，咱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