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如山(一)
【故事简介】
做生意被坑掉100万的卢山事业上受到很大打击，此时前妻即将办好移民手续，如果他不能尽快追回或挣到100万作为女儿的抚育基金，前妻就会将女儿卢语繁一起带走。在朋友的劝说下，卢山将前景惨淡的家政公司改为父爱关怀公司，为缺少父爱的单亲儿童提供有偿服务，以挣取微薄的收入。
在亲生女儿和几个同样不让人省心的“业务儿女”中，卢山历经辛酸辗转，悲欢离合，同黑恶势力、嫌贵豪强进行了不屈不挠的斗争，终于救活了公司，重新赢得社会的支持，最终将女儿卢语繁留在了身边。
【人物列表】
男一号，卢山：老实本分、兢兢业业的小企业主，因女儿判给前妻而备受煎熬。后成立“如山父爱支持中心”，旨在帮助失去父爱的孩子们寻找生活的勇气。面对各方势力的阻挠和打击报复，依然竭力维持公司运转，最后终于走出低谷，重新获得社会的支持和赞誉。
女一号，沈秋月：聪颖、勇敢的单身母亲。屡受前夫（黑道大哥）的骚扰和威胁，依然勇敢地保护女儿，并义无反顾地爱上卢山。为保护卢山身受重伤，最终收获了爱情和幸福。
男二号，胡骏骁：冷漠、暴力的问题少年。初为卢山的客户，后来受到卢山的感化，与涉毒大哥决裂，并协助警方破获毒案，最终回归家庭，走上正途。
女二号，卢语繁：卢山的女儿（14岁），聪明、刻苦的初二学生。被母亲长期禁锢，饱尝父女离别之苦。经过一次次隐忍和反抗，最终赢得了和父亲团聚的权力。
男三号，徐厚林：卢山的发小兼合伙人，精明、果断、自私的私营企业主。因经营分歧与卢山分道扬镳，但依然默默出汗出力。
女三号，刘可心：卢山的员工兼合伙人，漂亮、时尚、开朗的职场女孩。为卢山和他的事业默默付出，任劳任怨，协助他将事业推向巅峰。
赵大槐：卢山的员工。因与女客户发生感情纠葛，遭到其骈夫的打击报复，导致卢山的事业遭受很大挫折。
沈诗瑶：沈秋月的女儿（9岁），三年级学生，因其生父涉黑而深感自卑，后来在卢山的帮助下走出阴霾，重返快乐童年。
苏柳歧：单亲家庭的女孩（16岁），高一学生，初为卢山的客户，之后为其真诚所打动，成为他的忠实拥趸，并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为其辩护。
梁雅卓：胡骏骁的女友，从小失去父母，堕入江湖。后因胡骏骁被兄长拘禁，在举报其兄涉毒后跳楼自杀。
王霜瑜：卢山的前妻，卢语繁的母亲。一心想带卢语繁移民美国，因而采取各种手段，严格限制卢语繁与卢山的来往。在遭到卢语繁的绝地反击之后，最终选择放手。
埃里克：王霜瑜的男友，美籍华人，律师。
郑芳：胡骏骁的母亲，某集团董事长，企业家。
张涵颖：赵大槐的客户，被包养的小三。与赵大槐假戏真做产生恋情，事情败露后受到其骈夫的胁迫，诬告赵大槐强奸，后向警方自首并举报其骈夫。
宋律师：某律师事务所首席律师，徐厚林的朋友。
李老师：某小学教室，沈诗瑶的班主任。
秦娜：苏柳歧的母亲，卢山的客户。
谢莹菲：沈诗瑶的同学。
刘梦阳：沈诗瑶的同学。
邢浩轩：沈诗瑶的同学。
杜娇：沈诗瑶的同学，班长。
反派：
柳宝通：某集团董事长，企业家，后因诈骗和其它经济问题被抓。
李城辉：黑社会老大，沈秋月的前夫。对卢山和沈秋月屡次威胁骚扰，后因涉毒被抓。
谢胜利：地产商，谢莹菲的父亲，张涵颖的骈夫。因赵大槐与张涵颖恋情而迁怒于卢山，对其极尽诽谤与污蔑之能事，使其事业遭受毁灭性打击，后因涉嫌多种犯罪被抓。
侯三：李城辉的打手。
梁勇：胡骏骁的大哥，梁雅卓的哥哥。为拆散两人感情不惜拘禁梁雅卓，后因毒案被抓。
姚丽：梁勇的女友，后因毒案被抓。
【剧本正文】
- 早点摊清晨 外
路边早点摊，卢山端着一碗馄饨，坐在卢语繁的对面。卢山面色苍白，那件旧T恤显得有些松垮。卢语繁穿着运动服，眉目清秀
。她崴起一勺馄饨放进嘴里，烫的直喘气。卢山
（挑了双筷子，磨掉毛刺，并好放在女儿碗上。）
慢点儿……你妈平时都不让你吃馄饨吗？
卢语繁
只要不能用刀叉的，她都不让吃。
卢山
（拿起一根油条，大口咀嚼）
……这就有点儿过分了。
卢语繁
还有更过分的……算了，说了也是生气。
卢山
那就别说了，说点儿开心事儿的吧。
卢语繁
开心的事儿？……还真有一个，上个礼拜钢琴大赛，我拿了个奖。
卢山
莲城杯？……说好通知我去看的，你妈到底还是忘了。
卢语繁
她哪是忘了，摆明了不想让你去。
卢山
……那就太过分了。
卢语繁
（有些不耐烦）
爸，你是个老爷们儿，能不能有点儿脾气？
卢山
拿了个什么奖？
卢语繁
一等奖！
卢山
（喜笑颜开）
小样儿，一等奖还叫还拿了个奖，凡尔赛我是吗？
卢语繁
（叹了口气）
真希望给我送花是你，不是埃里克。
卢山
……那个埃里克，其实对你挺好的。
卢语繁
假洋鬼子！靠乘人之危捡到的我妈，我凭什么领他的情？！
卢山
人家是美籍华人，不是假洋鬼子。
卢语繁
反正都一样，我不喜欢没个正经名字的中国人。
卢山
你这脾气，去了美国会被人欺负。
卢语繁
谁说我要去了？
卢山
你妈不是要去美国吗？
卢语繁
（怒视卢山）
那鬼地方，整天子弹乱飞，她什么要带着我？征求我的意见了吗？
卢山
也是。快吃吧，凉了……
- 路边清晨 外
卢山拉着卢语繁的手，两人站在便道边缘。卢山伸着脖子向远处张望。
不久，一辆商务车停在路边。王霜瑜下了车，隔着墨镜看了卢山一眼，拉开后座车门。卢山向司机挥手示意。埃里克也戴着墨镜，客气地点了点头。卢语繁转过身子，紧紧抱住卢山。
卢语繁
咱也来个洋礼，免得被人挑毛病。
卢山
（轻拍卢语繁的后背）
……乖，听妈妈的话……
卢语繁放开卢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卢山在口袋里掏着什么，卢语繁已经上了车。王霜瑜关上车门，抄着风衣口袋，面无表情地来到卢山面前。卢山将一个漂亮的发卡递给她。
卢山
刚才没顾上，你把这个给她带上。
王霜瑜
（没理会他）
等疫情缓解了，我打算带她去美国。
卢山
（收起发卡，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
这么早，有点儿草率了吧。
王霜瑜
一点儿都不草率。我们离婚都两年多了，你还是一事无成。现在孩子越来越大，等不起了。
卢山
你征求过孩子的意见吗？
王霜瑜
（面带冷笑）
如果十三年前征求她的意见，她未必愿意做我们的女儿。算了，我只是知会你一声，没打算跟你讨论。无论如何，孩子不能没有母爱。
卢山
那父爱就不重要了吗？
王霜瑜
当然重要，可是生活只有爱是不行的。语繁是女孩儿，需要优越的生活，贵族的教育，你能给她吗？
卢山
不就是钱的事儿嘛，我过去能挣，以后还能挣。
王霜瑜把脸转向别处。在她视线的方向，麻雀们正在啄食早点摊附近的食物残渣。
王霜瑜
人得学会认命。看到那群麻雀了吗？没人说它们不努力生活，可它们只能在地上刨食吃，终其一生也不过如此。放过女儿吧，卢山，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也不是语繁想要的。
卢山愤懑不语。王霜瑜转向商务车，走了两步又停下来。
王霜瑜
求你件事儿，以后尽量减少跟语繁见面的次数，别再打扰她了。
卢山
王霜瑜，你别忘了，我是她亲爹，我有合法的探视权！
王霜瑜
如果你真为女儿好，就别拖她的后腿。
卢山
（咆哮起来）
我他妈一个礼拜只能见她半个小时，我拖谁的后腿了？！
听到喊声，卢语繁打开了车窗。埃里克也打开车门，在车顶上方看着卢山。
王霜瑜
我没时间跟你磨牙。如果你想较真儿，那我就换个人跟你聊。语繁现在还没有选择人生的能力，我不能听任她自毁前途。
卢山微笑着向埃里克挥了挥手。卢语繁对卢山的软弱显得很失望，关上了车窗。
卢山
（向王霜瑜挤出笑容）
照你的意思，留在中国就是自毁前途了？
王霜瑜
留在中国不会，留在你身边才会。
卢山气得直咬牙，却无言以对。
王霜瑜
当然，我也希望语繁在国内长大，可你也要争口气。拜疫情
所赐，我再给你延长三个月，只要你要回那一百万，或者挣够一百万，放在语繁的账户里，她就可以留下。不然就别怪我不近人情了。你多保重。王霜瑜说完转身上了车，埃里克随即发动引擎。卢山向前几步，拍拍车窗，向卢语繁笑着挥挥手。商务车快速向前开去。卢山跟了几步，继续向商务车挥着手。
- 卢山办公室日 内
卢山坐在办公桌前，正在看一张报表。刘可心坐在对面，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电脑屏幕。
忽然有人敲门，刘可心起身去开门。房门打开，梁勇和胡骏骁站在门外。梁勇又黑又壮，面目狰狞，胡骏骁虽然高大白净，但也是一脸的戾气。
刘可心
您好，请问您找谁？
梁勇不顾刘可心的阻拦，推门闯进办公室，胡骏骁紧跟其后。卢山见状连忙站了起来。
卢山
……梁勇，杨总的兄弟，是吧？来，快请坐……可心儿，倒两杯茶。
梁勇
（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
卢总，你可真难找啊。做人不能像你这样，用钱的时候随叫随到，还钱的时候推三阻四。老大想听个准话，那十五万啥时候还？
卢山
兄弟，你听我说……
梁勇
你不用解释，不还钱的理由都差不多，我懒得听了。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儿，跟我们都没关系。到日子还钱，天经地义，不管哪条道都是这个规矩，对吧卢总？
卢山
你让杨总放心，容我点儿时间，钱我肯定还，一分钱不会少。
梁勇
杨总不放心。这样吧，我让胡骏骁留下来帮忙，就当给你上班儿吧。人你可以随便使唤，只要负责一日三餐按时开工资就行了。
卢山
哎哥们儿，不用麻烦这位兄弟了……
刘可心端来茶水，梁勇看都没看，起身离开。胡骏骁拿起报纸，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 卢山车内日 内
卢山驾着黑色奥迪车驶入二手车交易市场。他将车停入一个车位，然后拿起手机，拨出柳宝通的号码。彩铃持续了两秒钟，对方就挂断了。卢山再次拨号，响了很久，电话接通了。
卢山
柳总，最近挺好的？
柳宝通：我在外地，什么事儿。
卢山
哦……最近我家里有些麻烦事儿，急着用钱……
柳宝通：公司正在协调款项，等我回去再说吧。
卢山
柳总，这钱已经拖了四年多了……
（话没说完，柳宝通已经挂了电话）
哎柳总？……妈的，这个王八蛋！
卢山刚收起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徐厚林”。卢山接通电话，徐厚林劈头盖脸地问道：你在哪儿？
卢山
大街上溜达。
徐厚林：你还有心情溜达？马上到德爱尔总部，快！
- 写字楼走廊日 内
卢山出电梯，进入走廊。一群人聚在德爱尔公司门外，正跟两名工作人员吵闹。前面的红衣女子情绪十分激动。
红衣女子
我帮他贷了六百多万，现在他还不了，债主堵着我家门口，害得我有家不能回！你让柳宝通出来！我今天跟他拼了！
工作人员甲
大姐，您别激动，公司现在遇到点儿财务困难，但都是暂时的……
卢山正看得瞠目结舌，衣着光鲜、梳着背头的徐厚林快步走来，拍了拍卢山的肩膀。
卢山
大林，这什么情况？
徐厚林
柳宝通要跑路。
卢山
（瞠目结舌）
……为什么？
徐厚林
这王八蛋，遭了几个亿，据说已经资不抵债了。
（说着转向身边一个谢顶男）
柳宝通在里面吗？
谢顶男
他跑不了，被几个大债主围着呢。
卢山
……欠多少算是大债主？
谢顶男
少说得上千万吧。
卢山
那他欠你多少？
谢顶男
一百四十万，好几年了。整天给你画大饼，嘴里一句真话没有。说实在的，谁也不是指着这点儿钱活着，钱咱可以不要，可他柳宝通至少得有个交代吧，哪怕趴地上磕俩头也是个态度，你说是不是？
卢山
（瞪着眼睛）
我说不是！只要他把钱给我，他他妈给他磕头！
卢山说罢，不顾徐厚林的劝阻，撞开工作人员乙，闯入公司大门。
- 柳宝通办公室日 内
柳宝通坐在主沙发上，周围坐了几个西装革履的人。柳宝通很胖，神情严肃，耷拉着脑袋。
富商甲
你现在都成黑户了，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富商乙
宝通，我不管你卖房还是卖地，自己想
办法。我不想把事儿做绝，但逼到份儿上我也没办法，我得给股东们一个交代……话说到一半，卢山突然闯进来，徐厚林紧跟其后。见到柳宝通，卢山怒不可遏。
卢山
你不是在外地吗？！
柳宝通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卢山
把九十六万工程款给我结清，我立马出去！
柳宝通
什么工程款？有合同没有？！
卢山
（指着柳宝通的鼻子）
柳宝通，你耍无赖是不是？！
柳宝通
（站起身来）
谁他妈耍无赖？公司有财务制度，无凭无据想跟我浑水摸鱼？！
卢山
我浑水摸鱼？我他妈操你姥姥……
卢山扑向柳宝通，两人在沙发上扭打起来。徐厚林上前去抓柳宝通，被富商甲和富商乙合力拉开。不久，几名警察冲了进来。
警官甲
警察！都给我住手！
卢山被两名警察架开，仍然拼命地挥着拳，不停地跳脚叫骂。
- 卢山办公室日 内
狭小的办公室内摆着三张办公桌，卢山和赵大槐面对面坐着，刘可心坐在两人中间。赵大槐人高马大，刘可心衣着时尚，长相甜美。电话铃声响起，刘可心拿起了听筒。
刘可心
您好百顺家政……哦，是会场吗？……嗯，大概需要多少人……
刘可心正在接电话，躺在身后沙发上的胡骏骁突然脱掉运动鞋，臭气呛得她不停地咳嗽。
刘可心
……二十个人？没问题……哦，对不起，有点儿花粉过敏……
见胡骏骁有恃无恐，人高马大的赵大槐站了起来。卢山连忙喊住他，示意他忍一忍。见赵大槐怒视自己，胡骏骁将手机游戏的声音调大，然后挑衅地瞪着赵大槐。
刘可心
我们先看下场地，然后再报价，可以吗？……半小时？好，一会儿见。
（放下电话，转身面向胡骏骁）
看你这小孩儿长得干干净净的，没想到这么恶心。
胡骏骁
（点了根烟，继续玩手机）
我在这儿就是恶心你们的，你也不想想，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卢山
可心儿，别管他了，先去办业务。
（看了看赵大槐）
大槐，你俩一块儿去吧。
刘可心和赵大槐厌恶地看了看胡骏骁，背上各自的包，打了声招呼，一起出了门。
两人走后，卢山喝了口茶，开始打量胡骏骁。胡骏骁染着蓝发，身材瘦而矫健，戴着耳环。
胡骏骁
（继续打着游戏）
……你看什么？
卢山
你多大了？
胡骏骁
十九。
卢山
这么年轻，学学技术，干点儿什么不好？
胡骏骁
给我装什么孙子？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卢山看了他一会，忽然把桌上的车钥匙扔到他身上。胡骏骁吓了一跳，立刻坐直身子。
胡骏骁
你他妈干嘛？！
卢山
你不用把时间浪费在这儿了，回去交差吧。
- 烧烤店夜 内
烧烤店内，几个服务员有条不紊地各自忙碌着。沈秋月穿着白色衬衣，性感而干练。她收完款，微笑着送几位客人出门。前台后面，身穿运动服的沈诗瑶正认真地写作业。
沈秋月
几位慢走。小心台阶……好，再见，欢迎再来……
客人远去，沈秋月回到店里，径直走向烧烤柜台。沈秋月一边查看单子，一边将冒着热气的食物放在托盘里。
沈秋月
小雅，六号桌的肉好了……
沈秋月回头看看，见小雅正在外面点餐，于是端起托盘，快步走到六号桌前。
六号桌位于窗户旁边。卢山喝了口啤酒，望向窗外。刘可心和赵大槐坐在他对面，看上去有些郁闷。沈秋月走到卢山身边，将托盘放在几盘凉菜中央。
沈秋月
肉上齐了，缺什么再叫我。
卢山
好嘞，谢谢啊。
沈秋月对卢山莞尔一笑，转身回到前台，去招呼新来的客人。卢山分好肉串，自己先撸了一串，然后直勾勾地看着沈诗瑶。刘可心从沈秋月身上抽回目光，两手托腮打量着卢山。
刘可心
你这目不转睛的，看老板娘呢？
卢山
你看那女孩儿，像不像语繁？
刘可心
你看谁都像语繁。
卢山
你再仔细看看，她的下眼睑还有点儿像我呢。
刘可心
（回头偷偷打量沈诗瑶）
……得了吧，人家那叫卧蚕。
卢山
那我这呢？
赵大槐
你这叫卧槽。
刘可心哈哈大笑，卢山气得直瞪眼。赵大槐扔下钎子，干掉啤酒，抑郁地叹了口气。
赵大槐
你那车原价四十万，开了没两年，就这么当十五万抵了账？
卢山
从长计议吧，兄
弟……（将两串烤肉放在刘可心面前）
可心儿，别相面了，趁热吃，一会儿就凉了。
刘可心
这就是套路贷。不到一年，五万变十五万，妈的，杨震鹏这个混蛋！
卢山
至少贷款还了，工费也结清了，以后咱谁也不欠了。
刘可心
那，下来怎么办？这疫情也不见好转……
卢山
我正想说这事儿呢。
刘可心
说什么？你不会是想……
卢山
我最近一直琢磨，与其每个月往里扔钱，不如先停一停，等形势好了再做打算。
赵大槐
我俩都好办，你呢？你老婆那儿怎么交代？
刘可心
什么老婆？前妻。
卢山
那一百万是不敢想了，先止住血再说吧。
（向两人举起酒杯）
这一大年，辛苦你俩了。大哥把酒干了，聊表谢意。
刘可心
不是吧？怎么整的跟告别似的？
卢山和赵大槐把啤酒一饮而尽，刘可心犹豫了一下，也把酒干了。赵大槐起身将酒杯依次倒满。刘可心拿起一串烤肉，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把肉串放回餐盘里。
刘可心
山哥，你就不想听听我们的意见？
卢山
你说吧，我听着呢。
刘可心
我觉得……当初我和大槐一分钱都没出，你就给了我们股份，现在公司是最难的时候，我们应该……
卢山
应该出点儿血，是吧？你们的好意我接受，但是根据我的观察，目前的境况不全是疫情导致的，是家政这个行业不行了。所以再往里投入就是烧钱，知道吗？除了一地烟灰，最后什么都剩不下。
刘可心
那公司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才撑到现在……
就在这时，前台处传来一阵吵闹声。三人循声望去，见几个混混围住前台，沈秋月堵在前台入口，身后的沈诗瑶受了惊吓，站在角落里，看着那帮人不敢说话。沈秋月瞪着逼到面前的黑衣男，用手指愤怒地指着他的鼻尖。
沈秋月
侯三儿，别逼我翻脸！回去告诉李城辉，有意见让他去找法院，跟我耍无赖没用！
侯三
（大声叫嚣）
你再说一遍！大哥想看看孩子，什么叫耍无赖？！
沈秋月
（一把推开侯三）
你想干嘛？滚开！那几年号子没蹲够是吗？！
侯三
撒泼是不是？你这买卖还做不做了？
侯三说罢，将前台上的招财猫推到地上，摔得粉碎。沈秋月一把抓住侯三的衣领。侯三扭开沈秋月的手腕，将她推到酒柜上，酒瓶险些掉落。见此情景，沈诗瑶吓得哭了起来。
卢语繁的声音忽然想起：“爸，你是个老爷们儿，能不能有点儿脾气？”卢山阴着脸，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向侯三转过脸去。
卢山
几个老爷们儿欺负个女人，还要不要脸？
侯三
你他妈是哪根儿葱啊？滚蛋！
卢山
（站起身来）
我这人不爱管闲事儿，但是遇到你这种人，我管定了。
侯三
（指了指沈秋月）
这是我嫂子，我们在说家里的事儿，你他妈搅合什么？！
卢山看看沈秋月，沈秋月垂下目光，什么话都没说。见卢山有些尴尬，赵大槐站起身来。
赵大槐
别说跟你你嫂子，就是跟你妈动手都不行。不信你试试。
侯三
（冲手下不屑地笑了笑）
还挺仗义，俩衰逼！
卢山
你再说一遍。
侯三
（吐了口唾沫）
衰逼……
卢山向侯三走去。还没到跟前，赵大槐用力扔出一个啤酒，正好砸中侯三的脑袋。侯三翻倒在地上，赵大槐冲上去一通拳打脚踢，但很快被其他混混合力打倒。
此时小雅正端着托盘经过，卢山从托盘里抓起一把肉串，冲向围殴赵大槐的混混们……
- 卢山办公室日 内
门铃响起，刘可心打开门。徐厚林风风火火地进了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刘可心
诶呀徐哥，你可来了。
徐厚林
什么情况？
刘可心
嗨，昨晚吃饭，碰上几个混混欺负一女的。
徐厚林
这个卢山，自己这儿还一屁股事儿，管那闲事儿干嘛？
刘可心
那女的有个女儿，挺让人心疼的。山哥哪儿看的了这个……
徐厚林
结果呢？
刘可心
结果赵大槐用啤酒瓶把他们头儿给开了，山哥拿肉钎子在一混混脸上扎了六个眼儿，另一个扎了五个。
徐厚林
怎么还少一个？
刘可心
（瞪了他一眼）
这是重点吗？！
徐厚林
行了行了，捞人，是吧？还有没有别的事儿？
刘可心
还有个事儿，我估计山哥应该没跟你说……我们，不打算干了。
徐厚林
（瞠目结
舌）不打算干了？什么意思？
刘可心
就是不想干了，关门大吉。
徐厚林
怎么……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
刘可心
唉，一言难尽。人心不古，时运不济，都让山哥碰上了。
徐厚林
做好人的下场。那，需要我做点儿什么？
刘可心
山哥一直不好意思张嘴，要不我替他说了吧。你不是用了山哥十万块钱吗，能不能先凑点儿给他？他现在实在太难了，从疫情开始，公司一个月亏一两万，昨天又拿车抵了高利贷。这还不算，他前妻最近要移民美国，逼他拿出一百万来，不然他就带语繁一起移民。
徐厚林
（皱紧眉头）
这娘们儿，吃人不吐骨头啊……行，我想想办法吧。
- 派出所门外日 外
一名警官送徐厚林和卢山出了派出所大门。警官叮嘱着什么，徐厚林不停地点头称是，随后向警官挥手告辞。卢山有些不甘，站在原地没动。
卢山
那个侯三儿怎么处理的？
徐厚林
（拽了一把卢山）
你就别操心别人了，走吧走吧！
警官
侯磊涉嫌寻衅滋事，已经被拘留了。放心了吧？
卢山
哦，那就放心了。谢谢警官……
卢山话还没说完，就被徐厚林一把拉走了。
- 徐厚林车内日 内
徐厚林开着车，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卢山坐在副座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徐厚林
要没有那女孩儿，你还会动手吗？
卢山
（想了片刻）
不知道……也许不会吧。她让我想到了语繁。
徐厚林
你的父爱要真得无处安放，不如把公司继续做下去，加一个业务，父爱租赁。
卢山
去你大爷的吧。
徐厚林
（看了他一眼）
我没开玩笑。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徐厚林接通电话。嗯了几声之后，他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在一边。
徐厚林
内部消息，柳宝通涉嫌多项罪名，已经被抓了。
卢山
（笑了笑）
奥利给。
徐厚林
我这辈子做的最傻逼的两件事儿，第一是跟柳宝通合作，第二是把你也拉下了水。
卢山
别那么说，你当时也是为了我好。
徐厚林
我公司也在闹饥荒，只能先紧出五万，你先堵堵窟窿……
卢山
……可心朝你要的吧？
徐厚林
你说你，跟我还张不开嘴。打肿脸充胖子，难怪老让人算计。
卢山
我不充胖子，老让你充？跟你说，我早就看不惯你了。
徐厚林
我有个朋友，是个律师。回头一块儿聊聊。
卢山
行啊，聊聊吧。
- 律师办公室日 内
宋律师坐在办公桌前，徐厚林和卢山坐在对面。宋律师戴着眼镜，头发稀疏，面目严肃。
宋律师
那么大额的装修项目，为什么没签合同？
卢山
柳宝通要收购我的装饰公司，这样他们集团可以减少建设成本，我也能保证业务稳定。然后他注了二十万资金，我就信了，给他做了七个项目。因为收购程序还没结束，这些项目当时都没签合同。后来他的资金链断了，我实在垫不起了就停了工。到最后才知道，他压根儿就没启动收购程序，还把我公司的手续也弄丢了。
宋律师
（盯着他看了一会）
如果我是检察官，完全可以怀疑你帮他洗钱。
卢山
（目瞪口呆）
啊？……那么严重？
宋律师
你那公司已经注销了，要把自己择清楚会很麻烦。至于欠款，肯定是拿不回来了。我可以相信你的话，但法律只认合同。抱歉。
卢山
（无力地靠在椅子上）
我知道了……
- 卢山家夜 内
卢山疲惫地回到家，将外套和包随手一扔。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打开喝了两口，然后坐在沙发上，用遥控打开电视，看着屏幕发起了呆。
进入漆黑的卧室，卢山倒在床上一动不动。许久，他打开台灯，拿起床头柜上的相框。照片是他和卢语繁的合影，卢语繁在他怀里笑得很开心。卢山抚摸着照片，亲了亲卢语繁的脸。
卢山
老爸太累了，晚安，宝贝儿……
卢山说罢，将相框扣在脸上，再也没动一下。
- 某小学大门清晨 外
清晨，学校大门外，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进入学校大门。沈秋月送沈诗瑶来到大门外，将手里的书包递给她。几个女生从身边经过，其中一个女孩（谢莹菲）回头冲沈秋月招了招手。
谢莹菲
阿姨好。
沈秋月
哎，莹菲你好。
谢
莹菲打完招呼，挽着其他两个女生进入校门。沈诗瑶
（向沈秋月招了招手）
我走了。
沈秋月
走吧。课间出来玩儿会儿，注意保护眼睛。
沈诗瑶比了个OK的手势，头也没回的进了校门。沈诗瑶追上几个女生，谢莹菲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沈秋月看着女儿孤独行走的背影，皱起眉头。
- 学校办公室日内
沈秋月敲敲门，进入三年级办公室。老师们都在埋头工作，盘着头的李老师远远地向她招了招手。沈秋月来到办公桌前，李老师没停下手头工作，示意她先坐在旁边的空椅子上。
沈秋月
李老师，沈诗瑶的成绩又掉下来了吗？
李老师
成绩还可以。这次阶段测验，除了数学，其它几科都不错。
沈秋月
（忐忑地笑笑）
哦，那我就放心了。
李老师
我这次找你，不是为成绩。
沈秋月
哦，那是为什么？
李老师
（把作业本放在一边，认真地打量沈秋月）
你最近是不是很少陪孩子？
沈秋月
嗯，最近有点儿忙，有时候顾不上……沈诗瑶怎么了？
李老师
据我观察，她最近有点儿封闭，不爱跟人说话了。马上就七一了，学校有个团体朗诵活动，班里提前选拔，她是唯一没报名的。这情况很让人担心。语文是她的强项，她不该这么消极的。
沈秋月
……怎么会这样？
李老师
所以我想知道，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问题。
沈秋月
家里？家里一直挺好啊……
李老师
孩子的爸爸是不是不怎么管孩子？
沈秋月
哦，她爸常年在外，很少回来。
李老师
问题可能就在这儿。女孩儿越来越大了，有些爱是妈妈给不了的。诗谣的状况你们应该重视起来，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父母任何一方的疏离都会影响她的性格。每个孩子的成长都是一本书，别让父亲的页面上有太多的留白。
沈秋月
（凝重地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我跟她爸商量商量。
- 某中学门外日 外
正是大课间时间，校园里一片欢腾。卢山站在大门下面，呆呆地看着地面，偶尔隔着大门望向操场，然后失落地低下脑袋。就在这时，偏门忽然打开了，卢语繁惊愕地走了出来。
卢语繁
爸，你怎么来了？
卢山
（脸上立刻现出笑容）
我正好从这儿过，顺便给你带了块儿表。
卢山说着，将一个漂亮的包装盒给她。卢语繁看看盒子，笑了笑，没接。
卢语繁
iWatch呀，能定位我的，是吗？
卢山
定什么位呀，想我了可以聊聊天儿。喜欢吗？
卢语繁
（伸出手腕，露出一块粉色的iWatch手表）
埃里克给我买了。我这是7，你那是6。
卢山
啊？……6怎么了？
卢语繁
6比7落后一代……
（见卢山有些失望，微微一笑）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好意我心领了。
卢山
心领了什么意思？就是不要了呗？
卢语繁
我妈肯定不让我要。
卢山
怎么了？我又不是人贩子。
卢语繁
只要你送的东西，她都不让我要。
卢山
（有些恼火）
我是你爸，谁规定女儿不能要爸爸的东西的？！
卢语繁
（怨怒地看着卢山）
爸，我求你别再为难我了好吗？我不想再跟她吵架了。你们现在就像两个小孩儿，我不但要在你们中间察言观色，哄你们开心，还要应付校里校外那么多课程，你知道这多么让人崩溃吗？！
卢语繁说完哭了起来。卢山愣了一会，慢慢地搂紧卢语繁，让她在怀里抽泣。
卢山
爸不想给你压力。有时候就是很想你。就像网上说的，这颗心，没地方放……好了，都是爸不好，以后不给你添麻烦了。快回教室吧……
卢语繁没再说什么，一边用袖子擦着眼泪，一边低着头进入校门。
- 烧烤店夜 内
烧烤店内顾客稀少，卢山和徐厚林坐在餐厅的角落里，桌上杯盏狼藉，墙根下戳着十来个空啤酒瓶。卢山拿起一瓶啤酒，徐厚林见他已经现出些许醉态，便把开瓶器抓在手里。
徐厚林
山子，别开了，喝不少了。
卢山
（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喝酒不是没认过怂吗？
徐厚林
那也犯不着跟你拼命啊。再说你那点儿量，也不禁造啊。
卢山
我多少量心里有数儿，放心吧。我就是想在现实和断片儿之间找一种状态，再喝一瓶刚刚好。
徐厚林
（看了他一会
，打开酒瓶，将两个杯子倒满）反正也他妈这样了，今天我就跟你一醉方休。
卢山
这他妈才叫发小呢。
正说话间，沈诗瑶背着书包走了进来。她没理睬正在算账的沈秋月，直接走到柜台后面，坐在椅子上发呆。沈秋月算完账，扭头看了看沈诗瑶。
沈秋月
写完作业了？
沈诗瑶
嗯。
沈秋月喝了口水，把保温杯递给沈诗瑶。沈诗瑶拿着杯子，继续看着街道发呆。
沈秋月
你爸去找过你？
（沈诗瑶点头，没说话）
几次？
沈诗瑶
两次。
沈秋月
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诗瑶继续沉默）
以后你不能见他。他会把你抢走的。没有你了妈妈怎么办？
沈诗瑶
我不会跟他走的……
（眼泪忽然掉下来）
其实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他。可是联欢会上同学们都是爸爸妈妈一起去的，只有我没有爸爸……
沈秋月
（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
很多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爸爸或者妈妈，那不是更可怜吗？其实可怜是别人看你的眼神，你自己不能这么看自己。你得学会接受现实，然后才能好起来，才能变得更强大。
卢山
（走到柜台前）
对一个孩子来说，这个道理有点儿深奥了。
沈秋月
（扭头看了卢山一眼，淡淡一笑）
她什么都懂。
卢山
小美女，你叫什么？
沈秋月
叔叔问你话呢。
沈诗瑶
（擦了把眼泪）
沈诗瑶。
卢山
名字真好听。就是跟眼泪不太搭配。
沈诗瑶
我说我爸在外地工作，可是没人相信……他们都说我没有爸爸。
卢山默默地看着沈诗瑶，怜悯和慈爱的眼神交织在一起。良久，他从口袋里掏出iWatch的包装盒，放在柜台上，向前轻轻一推。
卢山
拿着，孩子。告诉他们，是你爸爸买的。
沈秋月
（立刻将iWatch推回卢山跟前）
山哥，你已经帮我们一次了，这个我们不能要。
卢山
（瞪着沈秋月，眼中遍布血丝）
爸爸送女儿的东西，凭什么不能要？！
沈秋月
我替诗谣谢谢您了，山哥……可是这个，我们真的不能接受。
卢山
说来说去，还是不拿我当朋友。
沈秋月
（低着头，沉默良久）
我已经辞职了，以后就不在这儿干了……
卢山
……为什么？
沈秋月
我想多陪陪女儿。也为了躲她爸。
卢山
哦，是这样。那就当个纪念吧。
沈秋月
山哥……你是不是，也有一个女儿？
卢山
（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帮我个忙，收下它。
卢山回到餐桌前，闷头坐下。徐厚林审视着他，好像看到了什么。
徐厚林
真给了？舍得吗？
卢山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舒了口气）
……谁家的孩子不是孩子？你得这么想。
徐厚林看了看母女两个，默默地举起杯子，向卢山示意之后，一饮而尽。
徐厚林
你有这份儿心，不奉献给社会太可惜了。
卢山
徐厚林，你什么意思？
徐厚林
中国有两千万个单亲家庭，一千四百万个单身母亲。那些孩子都像沈诗瑶一样，有一颗淌着血的心。这是个事业，更是个买卖。
卢山
见识过柳宝通之后，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
徐厚林
跟那么多需要关爱的孩子相比，柳宝通连个屁都不算。
卢山直愣愣地看着他，没有答话。这时沈秋月走了过来，双手将一张卡片放在卢山面前。
沈秋月
这是我的微信号，还有我家地址。欢迎到我家做客。
徐厚林见卢山愣着，连忙起身，拿起卡片，塞进卢山手里。
徐厚林
没问题，没问题。改天一定登门拜访。
- 卢山办公室日 内
赵大槐靠在椅子上，看看对面的卢山，又看看沙发上的刘可心和徐厚林。
赵大槐
……你的意思是，租爹？
徐厚林
别说的那么粗俗。这叫父爱关怀，一个开创未来的新兴产业。
赵大槐
哦，人家管你叫爸爸，还得给你钱？凭什么呀？
徐厚林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能理解吗？
刘可心
他跟他爸整天抬杠拌嘴，理解不了。不过我基本上听明白了。怎么说呢，我完全不担心客源问题，但要想成为我们的客户，需要客服的东西太多了。观念，情感，口舌是非，最重要的，还有法律问题。
徐厚林
观念可以引导，情感可以培养，口舌是非，这个避免不了，武大郎本本分分地买个烧饼，一样有人在背后戳戳点点。说到法律问题，这还真是个盲区，
抽空我得咨询一下老宋。赵大槐
（摇了摇脑袋）
花钱叫爸爸，这个概念我还是理解不了。
徐厚林
这么说你就明白了。你爸对你怎么样，应该有目共睹吧，老两口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养大了……
刘可心
（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喂养大了……吃屎喝尿吗？
徐厚林
你别打岔！尤其是老爷子，为你戒烟戒酒，每天接来送往，不论刮风下雨。从小到大，他为你付出了一切，所以叫声爸爸你吃亏了吗？
赵大槐
你废话，那是我亲爹！
徐厚林
但有的孩子就没有亲爹。没人扛着他疯跑，没人为他出头打架，没人给他肩膀依靠。他可以接受现实，可以学会坚强，但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宁可不要这些，只要跟别人一样，家里有个高大严厉、满嘴脏话的老爷们儿，一双肩膀挑起他的童年。
（抽出支烟扔给赵大槐，自己也点着了一支）
这是用钱买不来的，我知道，但可以尽量弥补。通过模拟父爱，帮这些孩子消除成长的烦恼，弥补人生的缺憾，这就是善行。如果这种关怀可以变成商品，对当今社会来说就是巨大的进步。
刘可心
模拟父爱，是不是跟过家家一样？
徐厚林
也可以这么说。
刘可心
那万一假戏真做了呢？
徐厚林
把客户变成亲人，这不就是双赢吗？
刘可心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向卢山）
山哥，你是怎么想的？
卢山
我相信人都是感情动物。前面各取所需，最后变成一家人，就像徐哥说的，皆大欢喜。其实对我来说，不管给不给钱，有没有血缘，只要喊一声爸爸，我做什么都值。
刘可心
（擦擦眼角，微微一笑）
我没有问题了。
（转向赵大槐）
你呢？
赵大槐
（闷闷不乐地摇了摇头）
我没当过爹，什么也干不了……要不我退出吧。
听赵大槐这么一说，三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了。
- 律师办公室日 内
宋律师喝了口茶水，将杯子放在茶几上，两手抱肘，若有所思。卢山和徐厚林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相互看了一眼，都没说话。
宋律师
站在法律角度，任何没触犯法律法规的经营行为，都是合法的。
徐厚林
你就别咬文咂字了，就说我们这个合不合法。
宋律师
我再说一遍，不违法就是合法的。你们只要能规避好家庭问题和道德风险，遵纪守法，照章纳税，就没人能找你们的麻烦。
徐厚林
我要的就是这句话。那就不打扰了，回头我再谢你。
徐厚林说罢起身告辞，卢山有些尴尬，跟宋律师握了握手，跟在徐厚林身后走出办公室。
- 卢山办公室日 内
卢山和徐厚林进入办公室，赵大槐不再，刘可心正在电脑前打字。
刘可心
要不要借着股权变更，把公司名字也改一改。
卢山
可以。改成什么好呢，有没有想法？
刘可心
如山怎么样？父爱卢三（如山）。
徐厚林
（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
这个谐音不错。而且朗朗上口，顺理成章。
刘可心
如山父爱关怀公司……怎么这么别扭。
徐厚林
（拿起茶几上的报纸）
肯定别扭，又不是送终呢。
卢山
把关怀改成支持。
徐厚林
如山父爱支持……支持中心。
刘可心
如山父爱支持中心，嗯，好听多了！
卢山
大林，你觉得呢？
徐厚林
我觉得不错。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卢山
那就这么定了。
徐厚林
这两天可心儿跑跑手续，我张罗一下广告。
卢山
那我呢？
徐厚林
你？
（从报纸上方看着卢山）
要不你去拓展第一个客户？
- 沈秋月家夜 内
沈秋月家很狭小，装修十分老旧。饭桌摆在餐厅的角落里。沈诗瑶已经吃完饭，正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沈秋月瞪大眼睛看着对面的卢山，手里的红酒杯停在半空。
沈秋月
你来我家，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吗？
卢山
秋月，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父亲，不是……不是丈夫。
沈秋月
反正都一样。你走近我们就是来拓展业务的，对吧？
此时沈诗瑶抬手拢了拢头发，露出手腕上的iWatch，她不经意间看到卢山正在看她，跟他对望片刻，目光重新移到电视屏幕上。
卢山
我发誓，这不是我的初衷。但我在对诗谣的关注中受到了启发。
沈秋月
是吗？发现了无限商机？
卢山
秋月，我知道现
在说这些不太合时宜。但是你想一想，如果治病救人是高尚的，那医生收费药房卖药就是卑鄙的吗？沈秋月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我女儿也许缺少父爱，可她不缺母爱，我们还没扭曲到病急乱投医的地步！
（卢山还想再说什么，被她挥手止住）
我说了，到此为止！
卢山
对不起……
（将杯里的酒喝尽）
我是不是该走了？
沈秋月
（沉默良久，轻轻叹了口气）
都是我的错……诗谣本来可以不用受这个苦的。
卢山
什么？
沈秋月
得知李城辉混黑之后，所有人都反对我跟他在一起。那时候我就跟中了邪一样，不顾一切地嫁给了他。后来他因为故意伤害被判了刑，大家都劝我跟他离婚，可我当时已经怀了孕，我不想让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父亲，所以苦苦等了他五年……
（苦笑着摇摇头，抿了口酒）
出来以后他收敛了不少，但是好景不长，他又开始酗酒，赌钱，玩儿女人。为了孩子，这些我都忍了，直到最后……
卢山
家暴。
沈秋月
（点了点头）
只要外面稍有不顺，他回来就跟我动手。不仅打我，还打女儿。我实在忍无可忍，只好跟他离了。过了半年他又开始骚扰我们，而且下手越来越重。有一次他打断我两根肋骨，邻居们报了警。他又被判了两年，而且剥夺了探视权。可他还是不肯放过我们，放话说我要结婚就杀我老公，我要搬家就夺走我的女儿……
卢山
这个混蛋，生下来就是为坐牢的。
沈秋月
说说你吧。
卢山
你想听什么？
沈秋月
关于你女儿。
卢山
（沉吟片刻）
都说女儿随爹，但我女儿不随我，完全就是她妈的翻版。
沈秋月
（为卢山倒了半杯酒）
那她应该很漂亮吧？
卢山
啥意思，我也不丑啊。
（笑着端起杯子）
的确。那孩子从小就长得好看，而且走路说话都比别的孩子早。尤其是那张嘴，特别能说，咿咿呀呀说起来就没完，所以我给她起名叫语繁。语繁虽然长得像她妈，但脾气随我，文静内敛，与世无争。可是她妈却看不顺眼，说她缺少狼性。
沈秋月
女孩儿要会保护自己，站在这个角度，她妈妈也没什么错。
卢山
后来我生意上出了问题，被人坑了很多钱。她妈跟我吵了一架，然后果断地另起炉灶，还说要重整旗鼓，必须跟我划清界限。她要重整旗鼓那就整吧，我也没多想，可是整着整着，就整出一个埃里克来。
沈秋月
埃里克？
卢山
一个美籍华人。最开始是她的客户，后来就成了情人。我虽然没什么脾气，但也不能心安理得戴个大绿帽子呀，就打算跟她离婚。可是正为女儿犹豫的时候，她倒先张了嘴。
沈秋月
如果她出轨在先，孩子不是应该跟你吗？
卢山
那个埃里克是个律师，帮她打赢了官司。当然，在经济方面我不如我前妻，这是个毫无争议的事实。为了女儿有更好的前途，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坐上陌生人的车，用手擦出一块玻璃，然后那心碎的眼神儿越来越远……
卢山终于说不下去了，垂下脑袋，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沈秋月无言地伸过手去，轻拍了下卢山的手背，又握了握他的手腕，然后站起身来。
沈秋月
我去盛饭。
（走向厨房，忽然听到门外有动静）
谁？！
卢山立刻跳起来，冲到大门旁边。门外传来疾步下楼的声音，卢山一把拉开大门。
卢山
站住！
（冲到楼梯旁）
回去告诉姓李的，再骚扰我们就让他在牢里蹲一辈子！王八蛋！
卢山在外面站了一会，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才回到屋里，怒气冲冲地关闭大门。正倾听外面的动静，沈诗瑶忽然从后面抱住他。卢山握住沈诗瑶的双手，与沈秋月的目光不期而遇。
- 卢山办公室日 内
卢山和刘可心正在各自的电脑前浏览网页，不久忽然有人敲门。刘可心起身去开门，人却愣在了门前。敲门的是胡骏骁。
胡骏骁
（抬头看看公司门牌）
如山父爱……改行了？
卢山
你怎么又来了？
胡骏骁
（自顾自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深吸一口）
别紧张，我是来谈业务的。
卢山
你跟我能谈什么业务？
胡骏骁
你还干不干家政？我妈有一层办公室，想把保洁的活儿外包出去。
刘可心
当然干。我们正在探索新的业务版块
儿，但老业务肯定不会放弃。胡骏骁
（将一张名片扔到刘可心桌上）
这是她的联系方式。
刘可心
（看着名片）
郑芳，董事长……这是你母亲吗？
胡骏骁
你得叫阿姨。
刘可心
我知道……她什么时间方便接电话？
胡骏骁
你看着办吧，我跟她不熟。
卢山
不熟你揽这闲事儿？
胡骏骁
换别人我就不管了，还不是看你出了那么多血。活儿给你介绍了，干不干随你，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说罢起身离开，出门时再次仰头看了看门牌）
父爱……呵呵……
- 郑芳公司日 内
董事长办公室内，郑芳正在翻阅文件。她看上去四十来岁，盘着头发，一身紫色西装，干练且风姿绰约。这时有人敲门，郑芳没有抬头。秘书小林推开门，将卢山领了进来。
小林
董事长，卢先生到了。
小林说罢转身离开。郑芳将文件放倒一旁，微笑着示意卢山坐在班台前面的沙发上。
郑芳
是骁骁介绍你来的？
卢山
（将公司宣传页和名片呈给郑芳）
对。这是我们的资料。
郑芳
这行业门槛儿不高，有责任心就行。骁骁说你人不错，我相信你。
卢山
那就多谢您了。
郑芳
这边办公区有一千二百平米，每周一次保洁，给我个报价。
卢山
两块钱一平。
郑芳
你们是专业的吗？
卢山
绝对专业。
郑芳
两块钱能提供什么专业服务？
卢山
我寻思，怎么也得看骏骁的面子吧。
郑芳
他没那么大面子。我出四块，活儿要干好。行的话就签合同。
卢山
那，没问题。
郑芳
（拿起卢山的名片）
父爱支持？这也是你的业务吗？
卢山
那是块儿新业务……我拿错名片儿了，对不起。
郑芳
能不能跟我讲讲，我对这个很感兴趣。
卢山
（尴尬得打着手势）
所谓父爱支持，就是对单亲家庭，尤其是缺少父爱的孩子，提供必要的精神抚慰和情感支持，让他们没有缺憾地，幸福快乐地成长。理论上说就是这样……
郑芳
对孩子的年龄有没有要求？
卢山
这个……还没有具体的设定。您的意思是……骏骁？
郑芳
骁骁十三岁他爸爸就去世了。为了养家我拼命地工作，却忽略了孩子的教育。说实话，驾驭一个孩子比驾驭一个公司要难得多。打了几年家庭战争，我还是失败了，结果就是他彻底离开了我。现在我不奢求能跟他和好如初，只想让他回到正路上。
卢山
有没有尝试过，找个心理专家？
郑芳
找过。十分钟不到就动了手，把人打成了耳膜穿孔。
卢山
在他成长的过程当中，有没有特别好的朋友？
郑芳
只有一个，他爸。
卢山
（想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
这活儿，我接不了。
郑芳
（一脸苦笑）
我的最低目标是让他来公司上班，如果你能办到，保洁费翻倍。
- 卢山办公室日 内
徐厚林和刘可心坐在各自的办公桌前，目瞪口呆地望着卢山。
徐厚林
二十四万呀，接！一个月两万佣金，为什么不接？
卢山
这钱可不是躺着给的，给老虎拔胡子，玩儿的是命！
徐厚林
你这一说倒提醒我了。合同里必须注明，医药费另算。
刘可心听了哈哈大笑。卢山瞪了徐厚林两眼，心烦意乱地趴在桌上，把脑袋埋进臂弯里。
卢山
你不怕死你去，我还想好好活着呢。
刘可心
我觉得，你可能被郑芳的话吓到了。
卢山
你什么意思？
刘可心
你想呀，郑芳平时发号施令惯了，怎么可能跟他正常交流呢？其实那小子挺有情商的，不然也不会把活儿介绍给你。只要他还有人性，就可以搏一搏，不过也不能冒进，无论如何，还是安全第一。
徐厚林
可心儿说的对。搏一把吧，就当为了语繁。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卢山拿起电话，拨通郑芳的电话。郑芳干练的声音传出来：你好。
卢山
郑董，我是卢山。我们什么时候签合同？
- 公交车上傍晚 内
卢山坐在车窗旁，正用手机跟卢语繁聊微信。
卢山：放学了吗？
卢语繁：放了。
卢山：哦，今天累不累？
卢语繁：累呀。过了年功课明显抓得紧了，体育课压力也特别大。
卢山继续打字：那以后是不是就更难见面了？
- 商务车内傍晚 内
埃里克开着车，王霜瑜坐在副座，两人都没说话。卢语繁
坐在后排，正低头聊着微信。卢语繁：也许会吧。……爸，以后要是见不到我了，你怎么办？
卢山：那我就去山里当和尚。
王霜瑜
语繁，晚上想吃什么？
卢语繁
随便。
卢语繁头也没抬一下，继续在微信上打字：能不能不当和尚？
卢山很快回复：为什么？反正我头发也越来越少了。
卢语繁：当和尚太苦了……
沉默良久，卢山回复：什么都比不上不让我见你更苦。
卢语繁擦了擦泪湿的脸颊，面部渐渐扭曲，忽然捂住嘴抽泣起来。
- 公交车上傍晚 内
卢语繁很久没再回复。卢山关上微信，亲了亲屏幕上的卢语繁照片，目光移向窗外。
- 某火锅店夜 内
卢山喝了口啤酒，打量着对面的胡骏骁和梁雅卓。胡骏骁自顾自吃着，根本不屑于抬眼看卢山一眼。梁雅卓衣着时尚，但脸上有块淤青，表情十分冷漠。
卢山
（打量着梁雅卓）
你的脸怎么了？这小子跟你动手？
梁雅卓
不，是我哥。你这cosplay的爸爸，管得还挺到位。
胡骏骁
跟他废什么话？赶快吃，吃完走人。
卢山
听你妈说，今天是你的生日，骁骁……
胡骏骁
骁骁不是你叫的。你想请我吃饭，我来了，给足了你面子。至于你跟我妈的协议，我都懒得管。你们玩儿你们的吧，最后别招惹我，不然你进医院我进牢房，好事儿变成了坏事儿，犯不上。
卢山
这件事儿其实我考虑了很久。我不是什么钱都挣的人，但这个行业意义重大，值得我尝试。而且你妈太不容易了，当我第一眼……
胡骏骁
（当即打断卢山）
她再不容易也比你容易多了吧？你想挣钱翻身，我清楚，但你自己玩儿自己的，你就是让她包养我都没意见，只要别他妈打我的主意。
卢山
（一拍桌子）
你说什么？！
胡骏骁双手猛拍桌子，起身怒视着卢山，两眼射出凶光。由于用力过猛，桌上的杯碗盘碟全被震翻了，酒瓶也倒了几个，酒水流了一地。周围的食客怕被波及，纷纷躲到一边。
- 某迪吧夜 内
迪吧内灯红酒绿，人头攒动，衣着暴露的女郎攀着钢管热舞，舞台周围爆发出一阵阵呼喊和尖叫。场边的卡座里，胡骏骁和一群男女正在喝酒。众人纷纷向胡骏骁举起杯子，胡骏骁不情愿地最后举杯，跟大家一饮而尽。
劲爆的迪曲忽然响起，人们纷纷起来跳舞。大厅的角落里，卢山一个人落寞的坐着。两个年轻女孩走过来，跟他搭讪，不久各自拉住他一条胳膊，卢山吓得连连挣扎，最后两个女孩懊恼地离开。这一切都被胡骏骁和梁雅卓看到了。
梁雅卓
他怎么还没走？
胡骏骁看了看卢山，没说话。梁雅卓站起身来，从胡骏骁面前侧身走过。胡骏骁一把拉住梁雅卓的手。
胡骏骁
你干嘛？
梁雅卓
教他蹦迪。
胡骏骁
别胡闹了，你看他像那块儿料吗？
梁雅卓
他学会了你就叫他爸爸，敢不敢赌？
胡骏骁松开手，向卢山扬了扬下巴。梁雅卓笑了笑，转身向卢山走过去。
卢山正无聊地闷坐着，梁雅卓忽然坐到他的面前，拿起他的酒瓶喝了一口啤酒。
卢山
（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该走了？
梁雅卓
走什么……
（一把拉起卢山）
起来，我教你跳舞。
卢山
（连忙挣脱）
我不想学……你找别人去吧！
梁雅卓
那你来这儿干什么？念经拜佛吗？
卢山
骁骁今天过生日，我必须带他回家。
梁雅卓
你蹦会儿迪他就回家，而且还会叫你叫爸。不信？我们打过赌了。
梁雅卓说完，回头看了看胡骏骁。胡骏骁跟她目光一碰，然后向卢山点了点头。
梁雅卓
去不去？
卢山
（喝了口酒，把酒瓶往桌子上一墩）
去就去！
卢山刚下吧凳，先前两个女孩又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个大个子。女孩甲不由分说抓住卢山的胳膊。梁雅卓立刻将她推到一边。
梁雅卓
明抢啊，还要不要脸？
女孩甲
哪来的野鸡呀，偷食儿也不看地方！
梁雅卓
（打了女孩甲一个嘴巴）
说谁野鸡呢？！
卢山
嘿，别动手！别动手……
卢山刚拉开梁雅卓，大个子突然上来打了梁雅卓一个嘴巴。卢山揪住大个子的衣领，将他用力推到一边。
卢山
你干什么？跟女人动手……
大个子连连后退，直至
将邻座的圆桌撞翻。大个子稳住重心，立刻挥手给了卢山一拳，卢山应声而倒。此时胡骏骁等人冲了过来，胡骏骁一脚揣在大个子肚子上，大个子立刻疼得蹲下身子。众人正要上前群殴，卢山连忙爬起来，挡在大个子前面。卢山
都给我停下！谁也不许动手！
大个子晃晃悠悠正要起来，又被胡骏骁一脚踹翻。卢山连忙推开胡骏骁。
胡骏骁
你他妈滚蛋！
卢山
跟他犯不上，懂吗？！今天什么日子？你想在派出所蹲一宿吗？！
这时人群分开，一个光头走过来，打量了胡骏骁一番，然后拍拍大个子的肩膀，示意他带女孩们离开。临走时，光头冲胡骏骁眯眼一笑。
光头
辉叔的人你也敢碰，你有种。
光头在胡骏骁的怒视之中转身离开。留下一群年轻的男女面面相觑。
- 沈秋月新家（空）日 内
临街的空房内，中介公司的业务员领沈秋月逐屋查看。沈秋月看看表，有些心不在焉。此时门敲响了，业务员打开门，卢山走了进来。沈秋月迎向卢山，面带歉意的微笑。
沈秋月
大礼拜天还得麻烦你。你先帮我看看，这房子行不行。
卢山
（走马观花地四处观望）
面积不算大，但结构还可以，采光也不错……
沈秋月
就是外面吵了点儿。
卢山
你那房子怎么了？怎么说搬就搬啊？
沈秋月
（叹了口气）
他变卦了。
卢山
变卦了？那……房主是谁呀？
沈秋月
李城辉。
卢山
哦，变卦了好，以后他就没借口骚扰你了。噪音不用担心，把窗户换成中空玻璃就好了。打算什么时候搬？
沈秋月
合适的话，找个搬家公司，随时可以搬。
卢山
你别找了，我找吧。
（看了看表，转向沈秋月）
行就马上定下来，快到点儿了，得赶紧去学校了。
- 学校办公室日 内
学校办公室，李老师坐在办公桌后面，严肃的望着对面的卢山和沈秋月。
李老师
你就是诗瑶的爸爸？我做了三年班主任，终于有幸一度尊荣了。
卢山
（一脸讪笑）
工作日程太紧张，回不来。对不住了，李老师。
李老师
你没有对不住我。这话应该说给沈诗瑶，还有她妈妈。
沈秋月
其实，真得不能怪他爸。
李老师
我知道了。我找你来是为了聊你女儿，不是她爸。
沈秋月
诗谣怎么了，李老师？
李老师
（拿出一张表格，放在沈秋月面前）
这是本学年沈诗瑶的各科成绩统计。能看出来吗？总共三次考试，五次阶段测验，除了语文，几乎所有科目的成绩都在下降。
沈秋月
啊？为什么会这样？
李老师
诗谣最近心思很重。我跟她沟通过，也找谢莹菲她们几个问过，效果都不好。她好像把自己关在一道门后面，不想走出来。我不知道她生活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知道，作为老师我没资格打听这些，可是这孩子出了问题，很可能跟家庭有关。今天请你们来，是想让你们帮帮诗谣，也帮帮我，为了孩子，希望你们能把生活上的事情料理好。
- 公司楼下日 外
卢山拉着沈诗瑶的手，沿着便道走向公司所在的写字楼。沈诗瑶走路蹦蹦跳跳地，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卢山
说了这么多，核心思想只有一个，你爸是你爸，你是你，你跟他不一样，谁要是再拿这个说事儿，那就是在故意冒犯你。
沈诗瑶
那我应该怎么办？
卢山
自己能解决就自己解决，解决不了就找老师，或者找你妈。
沈诗瑶
能找你吗？
卢山
当然能。找你妈就等于找我了，我听你妈的。
沈诗瑶
（点点头，又叹了口气）
……你要真是我爸就好了。可惜你是假的。
卢山
（蹲下身子，盯着沈诗瑶的眼睛）
诗谣，你应该知道，爸爸只是一个称谓而已。重要的是我永远都会做你的朋友，我觉得这比什么都重要。你说对不对？
沈诗瑶
那，没有别人的时候，我能叫你爸爸吗？
卢山
当然能啊。
卢山说完，拉起沈诗瑶继续往前走，两人很快来到写字楼的台阶前。卢山一抬头，看到台阶上面的卢语繁正惊愕地望着他和沈诗瑶。卢山连忙跑上台阶，惊喜地摸摸卢语繁的脑袋。
卢山
语繁？你怎么来了？
卢语繁
（认真打量着沈诗瑶）
她是谁呀？
卢山
这是沈诗瑶，你一个妹妹……
（说着拍
了拍沈诗瑶的肩膀）先上楼吧，你妈在办公室等你呢。
卢语繁
那块表，她带着挺好看的。
（看着沈诗瑶的背影）
我是不是该恭喜你了，这么快就……
卢山
别瞎想了，她是我客户的孩子。你怎么突然跑过来了？想老爸了？
卢语繁看着沈诗瑶消失在大门里，眼睛里渐渐溢出泪水。
卢山
（用手指擦掉卢语繁脸上的泪水）
怎么了闺女？有人欺负你了？告诉老爸，怎么回事儿？
卢语繁
没人欺负我。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我妈……
卢山
你妈怎么了？
卢语繁
……我妈要结婚了。
卢山
哦……那应该祝福她。
卢语繁
她要结婚了，你们就彻底完了……
卢山
其实我们早就完了。只是除了你妈，咱俩都不想面对。
卢语繁
（把脸埋在卢山怀里痛哭）
爸，我想回到你身边……我不想跟一个陌生人一起生活……
卢山
（轻拍卢语繁的后背，抚摸她的头发）
爸爸也想……可是爸爸，实在无能为力啊……
卢语繁
（扬起脸，擦了擦眼泪）
没事儿了，我就是想哭两声。我知道，你也不会永远一个人……
卢山
我们都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人，然后幸福的生活下去。你以后也一样，爸爸也会祝福你。
卢语繁
拜托你，下次能不能有点儿眼光？不然受害的不止你一个。
卢山
（再次抱紧卢语繁）
语繁……爸爸这辈子只亏欠一个人的，就是你……
- 卢山办公室日 内
办公桌前，张涵颖正在向刘可心咨询业务。张涵颖衣着光鲜，态度里带着几分傲慢。两人扭脸望着墙上的看板，看板上有卢山和徐厚林两位“老师”的详细介绍。
刘可心
卢老师是首席呆迪（Daddy），人很温和，特别有爱心，当然，找他预约的客户也要多一些。徐老师……
张涵颖
（撇了撇嘴，打断刘可心）
就这两个呆迪吗？有没有年轻点儿帅点儿的？
刘可心
姐，您是给孩子找奶爸，又不是给自己找老公。
张涵颖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儿子那么可爱，老爸也不能太拉胯呀。不然别人以为我偷吃怎么办？
刘可心
（笑了笑）
要不这样，我这儿有个马上就要上岗的，您先看看形象怎么样。
刘可心说完打开手机，翻出赵大槐的照片。赵大槐傻呵呵地笑着，但很阳光帅气。
张涵颖
嗯，这个可以。就是不知道业务水平怎么样。
刘可心
说实话，这个连婚都没结呢。不过人挺好，特会照顾人，要不您先试试，费用可以降低些。
张涵颖
好吧，约个时间我先见见。
刘可心
好嘞，您等我电话吧。
张涵颖满意地冲刘可心笑了笑，起身告辞。刘可心殷勤地帮她开门，将她送出办公室。回到办公桌前，刘可心兴奋地拿起手机，拨出卢山的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了。
刘可心
山哥，可能广告起作用了，这两天咨询的特别多。我担心你马上就要扛不住了，不行让大槐回来上班吧。
卢山在电话里叹了口气：他能回来当然好啊，可是他那倔脾气……
刘可心
要不我想想办法？
卢山：好啊，太好了，交给你了。
刘可心
好嘞，你放心吧。
刘可心刚挂掉电话，座机又响了起来。刘可心立刻拿起听筒。
刘可心
您好，如山父爱……要约卢老师吗？我看看日程……
（翻了翻日程本）
不好意思，这两天的日程排满了。给您安排到周日方便吗？……请问您贵姓？……好的，秦女士，我会提前跟您联络。就打这个电话吗？……嗯，好，好的，再见。
（挂掉电话，做出惊叹的表情）
我的天呀，这是要人品爆发吗……
- 烧烤店夜 内
烧烤店内，卢山和徐厚林对面而坐。两人看上去一脸疲惫，一边吃烧烤一边喝酒，谁都没说话。前台服务员换成了小雅，沈秋月母女已经不在。
两人正在喝闷酒，刘可心和赵大槐赶来了。看到赵大槐，卢山脸上立刻满是笑容。两人打过招呼，卢山向身边的空位拍了拍，招呼赵大槐就坐。刘可心坐在徐厚林身边，得意地笑着。
卢山
（给赵大槐倒了杯啤酒）
最近忙什么呢？见你一面真不容易。
赵大槐
嗨，整天相亲，弄得我现在一看见女的就起鸡皮疙瘩。
刘可心
臭嘚瑟。你这号的，就欠找一母老虎，整天往死里拾掇你。
（转脸看看卢山，又看了
看徐厚林）你俩什么情况？真给人搬家去了？
徐厚林
你问他！
（没好气地看看卢山，喝光酒将杯子墩在桌上）
除了伺候月子， 我这辈子就没给谁出过这么大力气！
赵大槐
（瞪着刘可心）
你不是说躺着挣钱吗，怎么现在连搬家都管？
徐厚林
你还不了解你山哥嘛？这钱本来就是躺着挣的，可是他骨头痒痒，不出点儿血流点儿汗就浑身难受。那娘俩是第一个客户，本来就一分钱没收，现在倒好，不但他自己倒贴，还得把我搭上。
卢山
当时你不也拍胸脯了嘛，还要给沈诗瑶再搭个大伯。哦，好话都让你说了，干活儿的时候就抱怨起来没完了。
刘可心
（咯咯笑起来）
我觉得这事儿吧，归根结底属于山哥的个人风格问题，只要不违规违法，别人就不应该指手画脚。
徐厚林
这个事儿你说它是事业，可我说它是个生意。是生意就有成本。咱的成本是什么？情感。记住了，对咱来说情感属于有偿资源，滥情就是挥霍，就是犯罪。
刘可心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这时几个混混簇拥着李城辉进入餐厅，在中央的大桌周围坐下。小雅忐忑地走过来，喊了声“辉叔”。李城辉揉揉络腮胡子，盯着小雅，目光凶狠。
李城辉
沈秋月怎么没来？
小雅
哦，她不在这儿干了。
李城辉
（皱起眉头）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小雅
有几天了。
李城辉
她去哪儿了，知道吗？
小雅
不知道。
李城辉
撒谎不是好孩子，辉叔不喜欢。
小雅
我……真不知道。
李城辉
（阴冷地笑笑）
我开玩笑呢，点菜吧。
卢山一直观望着李城辉，与他的目光不期而遇。卢山连忙低下头，继续撸串。
- 公交车日 内
沈诗瑶坐在窗边，兴奋地望着窗外的景物。卢山坐在她身后，趴在沈诗瑶的靠背上。卢山望着窗外一晃而过的树木，指着树冠跟她讲解着什么。
公交车缓缓靠站停稳，卢山下了车，然后接住沈诗瑶的双手。沈诗瑶用力一跳，在卢山的帮助下，荡到了站台的台阶上。
- 商场日 内
母婴服饰卖场，张涵颖衣着光鲜地走在前面，赵大槐抱着一岁大的男婴跟在后面。张涵颖将一件衣服比在身上照了照镜子，又拿起同款童装放在婴儿身上，征求赵大槐的意见。赵大槐点了点头。张涵颖又拿起男装放在赵大槐身上，赵大槐连忙避开。张涵颖见状哈哈大笑。
- 生态公园日 外
卢山领着沈诗瑶，经过一刻粗大的树木。卢山让沈诗瑶坐在树下，给她拍了张照片。伸手正要拉她起来，沈诗瑶却用力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卢山坐好，打开手机自拍，跟沈诗瑶合了张影。然后两人同时做鬼脸，并比了个V，手机画面定格成照片。
- 商场日 内
三人正在商场里闲逛，张涵颖遇见两个女性朋友，聊了起来。聊着聊着，两个女人开始打量赵大槐。赵大槐连忙抱着婴儿转过身去，看着上上下下的观光电梯。
- 生态公园日 外
兔子乐园内，沈诗瑶兴奋地喂着散养的兔子，用手轻轻抚摸兔毛。小熊猫馆内，沈诗瑶趴在落地窗的窗台上，隔着玻璃观看憨态可掬的小熊猫，逐渐地入了神。卢山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她才拉住卢山的手，依依不舍地起来，一边走一边回头。卢山见她意犹未尽，所幸放她自由活动。沈诗瑶兴奋地回到窗前，继续观看小熊猫。
- 火锅店日 内
赵大槐和张涵颖面对面坐在餐桌前，两人平静地聊着什么。男孩坐在旁边的宝宝椅上，但并不安分。张涵颖不停地往男孩嘴里喂着食物，赵大槐时不时地用纸巾帮他擦嘴。
- 路边日 外
出租车停在路边，卢山下车，帮沈诗瑶拉开车门。沈诗瑶蹦蹦跳跳地上了便道，沈秋月正面带笑容地在那瞪着。沈秋月做了个手势，邀请卢山去家里吃饭，但卢山婉言谢绝了。卢山向沈诗瑶和沈秋月挥手告别，然后急匆匆地回到出租车上。母女二人目送出租车驶离路肩。
繁华的闹市街头，出租车停下，卢山下车向司机挥了下手，之后走向不远处的茶餐厅。
- 茶餐厅日 内
秦娜衣着讲究地
喝着咖啡，苏柳歧坐在她身边，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样子，正面无表情地玩着手机游戏。不久，秦娜忽然抬起眼睛，卢山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卢山
对不起对不起，路上堵车，来晚了。
秦娜
没关系，是我们来早了。
（笑了笑，然后看看旁边的女孩）
这是我女儿，苏柳歧。
卢山笑容可掬地向苏柳歧打了声招呼，苏柳歧只是弯了弯嘴角，并没答话。
卢山
（冲秦娜职业地笑了笑）
家里大概什么情况？我想先了解一下。
秦娜
急什么？先点餐吧，等会儿慢慢说。
不久，两名服务生前来送餐。托盘里的盘盏移到桌上，服务生将一瓶红酒开启，为两人倒在高教杯里。服务生打了声招呼随即离开。秦娜的目光从他们的背影移到卢山的脸上。
秦娜
孩子她爸是外交官，常年在国外，家里很多事情都指不上。不过家事儿是小，孩子的成长事大。有时候柳歧要半夜爬起来等越洋电话，实在太辛苦了。所以，我才打算找你帮这个忙。
卢山
我明白了。
（点头笑笑）
看来我们的工作意义重大。从介入的深度划分，呆迪分为两种，核心型和边缘型。您家的情况应该属于第二种。我们能做的就是灌缝，而不是越俎代庖，喧宾夺主。这个尺度我们会掌握好……
正说话间，苏柳歧的电话响了起来。苏柳歧随即接通了电话。
苏柳歧
喂？……外面逛街呢……哪儿啊，我妈怕我无聊，非要给我租个爹，这不正聊呢……你看我像缺父爱的人吗？
（见秦娜瞪自己，扭过脸去，冷冷一笑）
……不，你错了，其实我真缺父爱。当然了，大树没法儿指望，但平时进进出出的，起码得有个东西垫垫脚吧……先不聊了，我妈瞪我呢，回头我再给你打电话。
苏柳歧挂断电话，抬起眼睛，用轻蔑、嘲讽的目光盯着卢山。卢山麻木地看着苏柳歧，然后冲秦娜尴尬地笑了笑。
- 某音乐学校夜 外
豪车停在僻静的小路边，卢山手扶方向盘，看着窗外树影背后高高的台阶。
苏柳歧静静地坐在副驾驶上，跟一个叫“小瑜”的女孩聊着微信。小瑜问：那货来了吗？苏柳歧回复道：还没，真希望他路上出车祸。
卢山
（从窗外收回目光，看了看苏柳歧）
小提琴不好学吧？
苏柳歧
（心不在焉地）
要看怎么说，入门儿比钢琴难一点儿。
卢山
我女儿就在练钢琴。
苏柳歧
（抬起眼睛）
你自己也有女儿？
卢山
是啊。以前练琴也是每晚这么接送。
苏柳歧
那你还有空儿给别人做爸爸？
卢山
她现在跟她妈妈生活。
苏柳歧
（继续埋头打字）
你可真是……suck。
卢山
撒什么？
苏柳歧
（嘲讽地笑了笑）
我说你……真撒得了手。
卢山笑了笑，没说话。苏柳歧继续聊着微信。小瑜说：你那边阴风荡漾，预感他还会来。苏柳歧立刻回复：要死啊你！
此时路边已经聚了十几个学生，街灯下一片喧哗。不久，台阶上的铁门哗啦一声打开了。
卢山
（看看手表，从后座上拿起琴包）
……回头再聊吧，该上课了。
苏柳歧收起手机，向窗外看了看，跟一个外形松垮、穿绿色运动服的男生四目相对。绿衣男生立刻向苏柳歧挥挥手，苏柳歧却厌恶地把脸转向一边。
苏柳歧
尼玛……
卢山
（看看那男生，又看看苏柳歧）
你们认识？
苏柳歧
一起学琴的。
卢山
怎么看着五迷三道的……
苏柳歧
他想追我。
卢山
那……你跟你妈说过吗？
苏柳歧
我压根儿就没过脑子，有什么好说的？
卢山
那就对了。
苏柳歧
就他那外面儿，但凡帅一点儿我也就从了。
卢山
哦，对人不对事儿？你这思想很危险啊。
苏柳歧
入戏还挺快……真逗这人！
苏柳歧斜了卢山一眼，拿起琴盒，开门下车。
没走几步，绿衣男生跟上来，跟苏柳歧并肩走着。苏柳歧没理他，绿衣男生得寸进尺，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苏柳歧连忙躲闪，男生却继续纠缠。卢山见状立刻开门下车。
卢山
嘿，把你的手拿开！
绿衣男生
（扭头望着卢山）
关你屁事儿？
卢山
（晃了晃手机）
你跟她动手动脚，我都拍下来了。你说吧，公了还是私了？
绿衣男生
不至于吧，大叔，我就跟她交个朋友。
卢山
你哪个学校的？学习成绩怎么样？
绿衣
男生一般吧。怎么了，很重要吗？
卢山
对我来说当然不重要。不过交朋友也得有点儿自知之明吧，以你的条件和态度，你配跟她做朋友吗？
绿衣男生被问住了，充满敌意地沉默着。苏柳歧看了他一眼，暗地里向卢山竖起拇指。
卢山
你快去上课吧。
（看看苏柳歧，又转向绿衣男生）
你等会儿再进去。我可有你的记录，以后离我女儿远点儿。
苏柳歧转身走了，绿衣男生瞪着卢山，始终没敢动一步。
苏柳歧
（走了几步，转回头来）
爸……别忘了早点儿来接我。
- 郑芳家夜 内
郑芳、胡骏骁和卢山坐在豪华的餐桌周围，相隔很远，保姆将一盘龙虾放在餐桌中央，之后闪身回到厨房。三人默默地吃饭，喝酒，保持着长久的沉默。郑芳看看胡骏骁，向卢山微微一笑，优雅地抬起酒杯。
郑芳
多谢你了，卢先生。
卢山
（连忙举杯）
谢我干嘛，是骁骁决定的。
胡骏骁
（冷冷一笑）
你俩就别肉麻了，我不过回来吃个饭，有那么可歌可泣吗？
卢山
这是你回归家庭的第一步。
胡骏骁
家庭？说的好像我多么需要一样。
郑芳放下酒杯，面色铁青。卢山示意郑芳保持沉默，然后看着胡骏骁，忽然笑了。
卢山
你不觉得变化很快吗？妈妈老了，你也不再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屁孩儿了。怎么样，什么时候把雅卓带回来，让妈妈看看？
郑芳
（瞪大眼睛看着胡骏骁）
你都……有女朋友了？
胡骏骁抬了下眼皮，然后点了下头。郑芳忽然热泪盈眶，伸手握住胡骏骁的手。
郑芳
带她回来，让妈看看，好吗？
胡骏骁
（抽回手来）
还是算了吧，她不是你喜欢的那种女孩儿。
郑芳
只要你喜欢，妈就喜欢。而且你爸也会祝福你们的。
卢山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定个日子？
胡骏骁
（冷眼望着郑芳）
你想见她，可以。答应我件事儿，以后别再提那个背信弃义的人。
（说罢站起身来）
我先失陪一下。
胡骏骁径直走出餐厅，打开卫生间的门，走了进去。郑芳望着卢山，陷入尴尬的沉默。
卢山
他为什么那样说他父亲？
郑芳
（思索良久，叹了口气）
他爸是个电竞玩家，年轻的时候到处打比赛，常年不着家。后来战队散了，他整个人就废了。可是一个跟社会格格不入的人，却深深影响了我的孩子。骁骁从小就痴迷游戏，这也是我们所有矛盾的起点。骁骁有个愿望，想跟他爸联手打一场CS比赛，他爸说你中考要能上五百分，我就满足你的愿望。你猜怎么着？骁骁考了627分。可老天爷却开了个大玩笑。那天晚上他爸一高兴多喝了几杯，去外面抽烟的时候，不小心从阳台掉下去摔死了。
（数到这，长叹了口气）
……从此之后，那场比赛就成了骁骁心里永远过不去的坎儿。
- 教室日 内
课间操的音乐声响起，教室里的学生纷纷离开教室。刘梦阳经过谢莹菲的座位时，不小心碰倒桌角的小鱼缸，鱼缸碎了一地，两条小金鱼在地上挣扎扭动。刘梦阳有些蒙，此时周围没有别人，于是他慌慌张张地跑出了教室。
- 操场日 外
课间操的旋律活泼热烈，全校学生在操场上整齐划一地做着课间操。
- 教室日 内
沈诗瑶第一个回到教室，路过谢莹菲的座位时，发现地上打碎的鱼缸。沈诗瑶连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从书桌里拿出玻璃食盒，取出苹果，然后从水壶里倒了些水进去，然后回去捡起地上的金鱼放进食盒。这时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室。谢莹菲见到满地的水和碎玻璃，立刻冲沈诗瑶皱起了眉头。
谢莹菲
我的鱼缸摆得好好的，碍你的事儿了吗？
沈诗瑶
（有些吃惊）
这不是我打碎的。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这样的了。
谢莹菲
我走的时候还好好地，难道是它自己跳下去的？
邢浩轩（谢莹菲的同桌）听了夸张地哈哈大笑。
邢浩轩
这年头，连鱼缸都得抑郁症了。
同学们听了哄堂大笑。此时刘梦阳回到教室，见同学们同仇敌忾的样子，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沈诗瑶面对众人指责的目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沈诗瑶
我可以发誓，真的不是我。
某女
生不是你，你干嘛要多管闲事儿？
同学们纷纷开始附和，沈诗瑶终于哭了。班长杜娇看不下去了，走到满地的碎玻璃前面。
杜娇
你们先别起哄，有谁亲眼看到沈诗瑶打碎鱼缸了吗？
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杜娇
没证据就这么指责别人，是不是太过分了？这跟扶老人被讹有什么区别？
谢莹菲
（瞪着沈诗瑶）
我相信世界上有好人，但绝不会长在黑社会家里。
邢浩轩
（瞪大眼睛）
我靠，这么有料？黑社会……难怪出手这么黑……
邢浩轩说着，做出一个劈砍的手势。在众人的哄笑中，沈诗瑶趴在桌上痛哭起来。
- 卢山办公室日 内
卢山趴在电脑前，紧张地操作着电脑，赵大槐在他身边指导，两人不停地大呼小叫。刘可心坐在对面的办公桌前，时不时不耐烦地看他们两眼。
屏幕上，CS战斗正在进行，卢山打完一梭子子弹，对方还没死，拿着刀子冲到跟前。
赵大槐
（急得大喊）
切手枪！2，2……我操，完蛋！
卢山慌乱地在键盘上找“2”键，此时敌人已经冲到跟前，乱刀将自己刺死。
卢山
（懊恼地抱住脑袋）
不行，这玩儿太难了……
赵大槐
你昨天练了一宿快捷键，就这？
卢山
……背的滚瓜烂熟的，怎么一上场就蒙了呢？
赵大槐
（拍拍卢山的肩膀）
山哥，咱不是这块儿料，趁早断了这个念想吧。
卢山
不行……钻研业务，就得有锲而不舍的精神。
卢山正慢吞吞地买着武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 学校办公室日 内
李老师眉头紧锁地坐在办公桌前，沈秋月和沈诗瑶坐在对面，沈诗瑶仍然在委屈地抽泣。谢莹菲、谢胜利（谢莹菲爸爸）、邢浩轩、邢浩轩爸爸、刘梦阳和刘梦阳妈妈坐在周围。大家正在沉默，卢山风风火火地走进办公室。李老师连忙拉过一把椅子，让他坐在沈诗瑶身边。卢山拍了拍沈诗瑶的肩膀，沈诗瑶把脑袋抵在他胳膊上，眼泪又扑簌簌地流下来。
刘梦阳妈妈
我先表个态吧。鱼缸是刘梦阳打碎的，而且没有主动承认错误，因此才导致沈诗瑶受了委屈。所以，无论如何，刘梦阳应该向沈诗瑶和谢莹菲道歉。
谢胜利
谢莹菲更应该道歉。沈诗瑶做了好事儿还被错怪，谢莹菲应该拿出自己的态度来。
谢莹菲
（眼里闪着泪光）
沈诗瑶，对不起。
沈诗瑶没有看谢莹菲，可她的抽泣更频繁了。
邢浩轩爸爸
邢浩轩能说出那样的话来，是我们家长的失职。我们也应该向沈诗瑶的父母道歉。真的，二位，请接受我的歉意。
大家的目光集中在沈秋月身上。沈秋月低头看看沈诗瑶，疼爱地抚摸一下她的脑袋。
沈秋月
既然大家都表达了歉意，这件事儿应该可以画上句号了。只要误会消除了，大家仍然是好同学，好朋友，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了生活和学习……
沈秋月说完又看了看沈诗瑶。沈诗瑶依然十分委屈，眼泪还在不停地往下流。
卢山
（帮沈诗瑶擦了擦眼泪）
这件事儿，看来还不能结束。即使它影响不了公正和正义，但显然已经挫伤了一个孩子的善心，甚至可能改变她一生的信仰。要消除这个影响，就应该回到教室，回到所有同学面前，事情发生在哪儿，就应该在哪儿解决。
谢胜利
你这是什么意思？
卢山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接受你们的道歉。这本来就是孩子们的事儿，应该让他们自己解决。
谢胜利
这么做太过分了。这不是当众道歉，是当众羞辱。
卢山
这不叫羞辱，他们对我女儿做的事情才叫羞辱。他们当众夺走了她什么，就得当众还给她什么。只有这样才能解决问题。
谢胜利
我现在告诉你，不可能。
卢山
我也可以告诉你，任何事儿都有可能，不信就走着瞧。
谢胜利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卢山
不用那么紧张，你们应该庆幸，沈诗瑶现在的爸爸不是黑社会。
李老师
（清了清嗓子）
我同意沈诗瑶爸爸的提议。解铃还须系铃人，可是不回现场怎么解决问题呢？作为班主任，我对整个事件也负有责任，所以我也应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向沈诗瑶表达歉意。
谢胜利没再说什么，只是死死盯着卢山的眼睛，冲他阴冷地一笑
。1. 教室日 内
课堂上安安静静。李老师站在讲台中央，谢莹菲站在她左边，邢浩轩和刘梦阳站在她右边。四人面向众人，目光集中在沈诗瑶脸上。沈诗瑶目光低垂，眼圈红润，看着课桌上的铅笔盒不说话。
李老师
同学们，上午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沈诗瑶本来做了一件好事，却遭到了质疑和嘲笑，这是我们人生当中一个黑暗的时刻，是所有人的耻辱。沈诗瑶是个优秀的孩子。她聪明，文静，热情，善良，有着闪亮的灵魂，能照亮我们心灵的角落。所以我们要保护好她，要永远看到她美丽的样子。请让我们为所有的冒犯和伤害真诚地向她道歉。对不起，诗瑶，请原谅我们的错误，接收我们歉意。
邢浩轩
（低着头）
对不起，沈诗瑶。我说了好多混蛋话，请你原谅我吧。
刘梦阳
沈诗瑶，对不起。
谢莹菲
对不起，沈诗瑶。
（流着泪望着沈诗瑶）
我们还做好朋友吧……
沈诗瑶点了点头，感动的泪水流满面颊。窗外，卢山看了看沈秋月，长长地舒了口气。
- 路边黄昏 外
车停在沈秋月家楼下，卢山打开了车锁。
沈秋月
回家一起吃饭吧。
卢山
不了，等会把车给老徐开过去，晚上还有个局。
沈秋月
（扭头看看沈诗瑶）
诗谣，你先上楼吧。
沈诗瑶
哦……我先走了，干爸。
卢山
好嘞，后天生日干爸有惊喜给你啊。
沈诗瑶冲卢山笑了笑，开门下车。沈秋月看着她走进小区大门，转回脸来。
沈秋月
山哥，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卢山
没事儿，你说吧。
沈秋月
今天的事儿，我觉得有点儿过分了。
卢山
过分了吗？也许吧……
（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也许这个世界很美好，但我看到的全是巨齿獠牙。我是只羊，从来都是以和为贵，但很多人把这当成了软弱。所以我要让我的孩子学会武装自己，就算摆脱不了做羊的命运，也得把犄角磨得锋芒毕露，今后才不至于任人宰割。
沈秋月
（点了点头）
谢谢你。如果诗谣有你这样的父亲，一定会很幸福。
卢山
（跟沈秋月对视良久）
我……我该走了。
沈秋月冲他嫣然一笑，开门下了车。卢山看着她走远，驾车离开。
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侯三在副驾驶上，用望远镜看着沈秋月进入小区大门。随后他放下望远镜，眯眼一笑。
侯三
这娘们儿，还真耐不住寂寞了。掉头，跟上那辆车！
司机应了一声，立刻启动汽车，掉头向前驶去。
- 张涵颖家大门夜 内
一阵钥匙开门的声音过后，门终于打开了。门厅的灯亮起，张涵颖醉醺醺地走进家门，坐在门厅的矮凳上换鞋。赵大槐抱着已经熟睡的孩子，静静地站在门外。
张涵颖
傻站着干嘛？还不进来。
赵大槐
这么晚了，我就……
张涵颖
（换好家居鞋，暧昧地冲他一笑）
就怎么样？就不想好事儿了，是吗？你给我进来……
张涵颖拉住赵大槐的衣领，轻轻将他拖进了家门。
- 张涵颖家客厅夜 内
张涵颖洗漱完毕，湿漉漉地坐在沙发上，依偎着赵大槐的肩膀。赵大槐一脸木然，喉结却一上一下紧张地跳个不停。
张涵颖
怎么了？跟上刑似的。嫌我是小三儿，是吗？
赵大槐
（摇了摇头）
不，不是……
张涵颖
我只是走错了路，但身子不脏。
赵大槐跟张涵颖对视片刻，一把将她搂紧怀里。两人倒在沙发上，互相抚摸并热吻起来。
- 沈秋月家门厅夜 内
沈秋月和卢山正在厨房里忙乱，忽然有人敲门。沈秋月应了一声，连忙打开房门，胡骏骁和梁雅卓站在门外，梁雅卓手里提着一个大号芭比娃娃。沈秋月脸上立刻现出笑容。
沈秋月
是骁骁和雅卓吧？快进来。
胡骏骁
（咧嘴笑了笑）
我们还有事儿呢，就不进去了。麻烦您把礼物转交给……
沈秋月
（不由分说将两人拉进门）
有什么事儿呀？来都来了，吃了饭再走！
- 沈秋月家客厅夜 内
客厅内，苏柳歧和沈诗瑶坐在沙发上正在玩赛车游戏。苏柳歧两手握着游戏手柄，电视屏幕上，一辆赛车正在山路上疾驰。路途惊险，两人惊愕地张大嘴巴
，不时发出阵阵惊呼。这时赛车突然划出了赛道，翻滚着堕下倾斜的山坡。两人尖叫着靠在沙发上。在旁边观赛的胡骏骁默不作声，梁雅卓则一直看着手机，连头都没抬一下。胡骏骁
妮要么漂移，要么减速，不然弯道必然会翻车。
苏柳歧
（白了他一眼）
好像你很懂的样子。
胡骏骁拍了拍苏柳歧的肩膀，示意她让出座位。苏柳歧不服气的站起身来。胡骏骁坐定，拿起手柄试了试，马达的轰鸣声中，赛车喷出一团烟雾，向前飞驰而去。其间，胡骏骁熟练地操控手柄，连续做出几个漂亮的漂移动作，极速跨过一个个弯道，看的沈诗瑶不住地叫好。
沈诗瑶
哇，骁骁哥哥你太厉害了！
胡骏骁
这东西，消磨消磨时间而已，别沉迷啊，念书要紧。
苏柳歧
（切了一声，坐回到茶几前面）
他这样是不是有点儿装？
沈诗瑶
（看了胡骏骁一眼，笑笑地点头）
干爸说他是哥哥，在外面要维护他。
苏柳歧
这是在家里，拜托。
胡骏骁
（靠在靠背上）
你俩嘀咕什么？我说得不对吗？
听了这话，梁雅卓抬起头来。她看看两个女孩，又看看胡骏骁，无聊地站起身来。
- 沈秋月家厨房夜 内
卢山将蛋液倒进热油当中，油烟冲天而起。沈秋月一边在案板边摆着沙拉拼盘，一边跟卢山聊着天。
沈秋月
现在的孩子我也真看不明白。你说骁骁家里条件那么好，为什么非要出来混呢？
卢山
怎么跟你说呢，孩子的成长就像树苗一样，如果说财富是肥料，那亲情就是水。如果缺了水，你上再多肥料它还是会枯萎。
沈秋月扭头看着卢山，好久，她低下了头。
沈秋月
山哥……
卢山
怎么了？
沈秋月
谢谢你。
卢山将炒好的鸡蛋倒进盘子，把锅放回火上，重新填了勺油。
卢山
秋月，有件事儿我想了很久，一直不好意思开口。
沈秋月
（转回身来）
还有你不敢开口的事儿？
这时梁雅卓推门进来，把沈秋月吓了一跳。
梁雅卓
（靠在墙壁上）
我打扰你们了吗？
卢山
没有没有，什么事儿，姑娘？
梁雅卓
……找你办业务，怎么收费？
- 卢山家门外日 内
楼道内灯光昏暗，卢语繁敲了敲门，没有应答。她看了看手表，抱着一束鲜花，坐在楼梯台阶上，拖着下巴陷入沉默。
- 沈秋月家餐厅夜 内
众人围坐在餐桌周围，显得非常拥挤。卢山坐在沈诗瑶对面，举杯站了起来。
卢山
今天是诗谣的生日，其实也是我的生日。都没想到吧？说实话，好几年没给女儿，也没给自己过生日了。我是个婚姻失败的人，所幸老天爷又开了扇窗户，让我在黑暗当中遇见了你们。我可能不如你们的爸爸优秀，不如他们体贴，但我真得，很想跟你们在一起……
（抓了抓脑袋）
有点儿跑题儿了……诗瑶，祝我们生日快乐。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感慨。大家纷纷说着“生日快乐，干杯”，将酒水、饮料一饮而尽。众人各自落座，这时忽然有人敲门，沈秋月连忙起身去开门。
- 沈秋月家门厅夜 内
房门打开，沈秋月愣在门前。李城辉走进来，沈秋月惊愕地连连后退。李城辉身后跟着侯三和那个大个子马仔，卢山来到门厅，跟侯三四目相对，侯三立刻冲他恶狠狠的呲牙一笑。
侯三
我说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有客人。
沈秋月
（怒视李城辉）
你们来干什么？
李城辉
我女儿过生日，为什么不通知我？
沈秋月
我怕你伤害她。
李城辉
（凶狠地瞪着沈秋月）
我会伤害她吗？她是我女儿。
沈秋月
你做的还少吗？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李城辉
我要当面把礼物送给她，然后就走。
沈秋月
你不能见她。你的心意我可以转达，礼物就算了。
李城辉
人心都是肉长的，别把事儿做绝了。
卢山
（走到前面）
你想怎么样吧？寻衅滋事可是重罪，入室罪加一等。
李城辉
你他妈骨头挺硬啊……
（一把将卢山推到墙上）
上次搅事儿的就是你吧？
这时胡骏骁从客厅里走了出来，梁雅卓跟在他身后，用手机拍着视频。见到胡骏骁，大个子马仔立刻瞪大眼睛，两手握拳向前走了两步。
大个子
在舞厅闹事儿的也是他。
李城辉
（打量着胡骏骁）
怎么个意思？梁勇现在胆儿肥了，敢针对我了？
胡骏骁
就凭你那帮乌合之众，你配吗？
李城辉
道儿上的问题，不是靠打打杀杀都能解决的。信不信，梁勇的命在我手里攥着，我捏紧点儿，他就会死。
（见胡骏骁沉默，又看了看沈秋月和卢山）
跟我倔是吧？你这种鸟儿飞不远，迟早得自己回到笼子里。一日夫妻百日恩，露水鸳鸯断命根，还他妈挺押韵……
李城辉拍拍卢山的肩膀，大笑着转身。两个马仔瞪着众人，跟在李城辉身后扬长而去。
- 沈秋月家阳台夜 内
沈诗瑶透过打开的窗户，遥望着远处灯火璀璨的摩天轮。苏柳歧趴她的右边，沉默不语。
沈诗瑶
它又不转，为什么还要亮着灯呢？
苏柳歧
所以没星星的晚上，天空就更好看了呀。
沈诗瑶
（轻轻点头）
嗯，这话挺有道理。
这时胡骏骁推门进入阳台，旁若无人的点了根烟。
苏柳歧
（瞪了胡骏骁一眼）
你来干嘛？破坏气氛。
胡骏骁还没答话，手机突然响了。他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梁勇。胡骏骁立刻示意苏柳歧保持安静，然后转过身子，接通了电话。
胡骏骁
喂，勇哥。
电话里传出梁勇沙哑的声音：骁骁，你在哪儿？
胡骏骁
外面。
梁勇：我不管你跟有李城辉什么过节，别蹚这个浑水了。
胡骏骁
是他为老不尊，我不能惯着他。
梁勇：就当为了我，或者为了雅卓。
胡骏骁
我这么做，就是为了雅卓。
梁勇：骁骁，你出息了，勇哥说话不好使了。
胡骏骁
勇哥，不是兄弟们不听话，是你的路走歪了。
沉默片刻，梁勇阴冷地说：你没资格评判我。好自为之吧，兄弟。
胡骏骁
（收起电话，看了看一脸愕然沈诗瑶）
他收了我好多钱，为什么给你免费？
沈诗瑶
因为我是第一个。
胡骏骁
哦，有道理。要不这样，这个爹算是我请你的。
沈诗瑶
凭什么？我才不要跟你分享呢。
胡骏骁
你别吃独食啊，有好事儿你得想着我。以后我就是你哥，谁欺负你就跟我说，哥罩着你。
正说着话，房间门忽然打开，梁雅卓探出来半个身子。
梁雅卓
要吃蛋糕了。
- 卢山家门外夜 内
电话响了，卢语繁拿出手机，来电显示为：妈妈。
卢语繁
喂，老妈……
电话里传出王霜瑜的声音：语繁，你下课了吗？
卢语繁
马上。
王霜瑜：我跟埃里克还有点事儿……
卢语繁
等会儿我自己打车回去，你别操心我了。
王霜瑜：好吧，家里有饭，你路上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卢语繁看了看手表，疲惫地站起身来。她又敲敲门，然后用手抚摸门板。抚摸了很久，她把一个红色纸包放在脚垫上，再把鲜花压在上面，转身离开。
- 沈秋月家餐厅夜 内
六人围在餐桌周围，卢山点燃了九根蜡烛，挥手打起了节拍，大家一起唱生日歌。唱完生日歌，卢山把餐刀递给沈诗瑶，却被苏柳歧一把夺了下来。
苏柳歧
等会儿，许愿！
沈诗瑶双手合十，片刻，许愿完毕，苏柳歧把餐刀递给了沈诗瑶。
见沈诗瑶笨手笨脚的，梁雅卓连忙接过餐刀，将蛋糕整整齐齐切成六块。期间，梁雅卓的手机屏幕亮了。胡骏骁拿起手机，看到梁雅卓和“哥”（梁勇）的对话。
哥：你他妈给我回来！
梁雅卓：我他妈就不回去！
哥：要我，还是要他？
梁雅卓：他。
哥：好，以后你就没有哥哥了。
- 卢山家小区夜 外
轿车缓缓驶来，停在卢山家楼下。副驾门打开，卢山下了车，向驾驶舱的沈秋月和后座的沈诗瑶和苏柳歧招了招手。沈秋月见他走路磕磕绊绊，连忙下车搀扶。
沈秋月
你喝得太多了，山哥。
卢山
下次一块儿过生日就得十几年之后了……你说，我能不喝吗？
单元门前，卢山收到“语繁宝贝”一条微信：生日快乐。老寿星，到家了吗？
卢山看到微信，喊了声“语繁”，立刻拉开单元门，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楼梯。
- 卢山家门外夜 内
卢山
语繁！语……
卢山爬上四楼，见家门外空无一人，立刻停止呼喊。见门前摆着一束鲜花，卢山缓缓地蹲下身子，将鲜花捧起，随即发现地上的
红色纸包。他捡起纸包，凝望着它站起身来。1. 卢山家夜 内
卢山推开房门，打开点灯。沈秋月将他挽扶着坐在沙发上。卢山把鲜花放在茶几上，手机微信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卢山落寞地点开微信，打开“语繁宝贝”发来的语音信息。
卢语繁：本来想给你个惊喜，就没打电话。结果等到十点了，你还没回来。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孩子，很忙。忙点儿好，忙起来不用想我了。哈哈……但我很想你。想你又不能经常见面，没办法，每天晚上，我都会把想说给你的话记在日记里，希望有一天你能看到。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反正我也没钱，就拿这当生日礼物，你别挑理啊。我爱你，老爸。
卢山听完语音，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仰在沙发上痛哭失声。沈秋月帮他擦了会眼泪，自己也开始流泪，索性将卢山的脑袋搂在怀里。
- 卢山办公室日 内
卢山和刘可心坐在各自的办公桌前，赵大槐坐在沙发上，倾着身子，低头揉着手指。
卢山
（错愕地看着赵大槐）
干的好好地，为啥辞职啊？
赵大槐叹了口气，摇头不语。刘可心看了他一会，突然震惊地瞪大眼睛。
刘可心
大槐，你不会是跟那个张涵颖……
赵大槐
（垂下脑袋，点了点头）
我实在是……身不由己。
刘可心
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啊？张涵颖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赵大槐
可是小三儿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力，对吧？
刘可心
不是……她有权力是没错儿，可她能配得上你吗？况且你知道包养她的是什么人吗？
赵大槐
谢胜利，知名地产商，他老婆是个银行的行长。
卢山
谢胜利……这名字有点儿耳熟啊……
刘可心
干嘛要捅这马蜂窝呀，大槐？你后半辈子是不是想四海为家了？
赵大槐
你不用劝我，我跟她已经铁了心了。但我不想连累你们。
卢山
大槐，听我说，有时候决心好下，但以后要面临一系列的问题，不只谢胜利，还有父母，孩子，流言蜚语……
- 写字楼走廊日 内
电梯门打开，沈秋月走出电梯，穿过走廊，走向卢山办公室。
- 卢山办公室日 内
赵大槐
山哥，我跟你不一样。你走错过一步，所以你怕。
卢山
这不是怕不怕的事儿。终身大事不是儿戏，千万别意气用事。
- 办公室门外日 内
沈秋月来到卢山办公室门外，正要敲门，听到赵大槐的大嗓门，于是收住了手。
- 卢山办公室日 内
赵大槐
你就是怕。沈秋月，多好的女人呀，你碰都不敢碰一下，还不是怕他前夫找你的麻烦。
卢山
你错了，兄弟。这世界上我只怕一个人，就是我女儿。下个月她妈妈就要嫁人了，如果我再另组家庭，她就成了弃儿。所以只要语繁还没结婚，我就不会娶任何女人，这是我后半生的基本原则。
- 办公室门外日 内
沈秋月听到了对话，沉默片刻，转身离去。
- 卢山办公室日 内
卢山和刘可心坐在办公桌前，赵大槐已经离开。
刘可心
刚招了两个呆迪，现在人手又不够了，还得继续招。
卢山
这都是小问题，我担心大槐会出事儿。
刘可心
出了这个门儿，你就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
卢山
我怎么了？
刘可心
其实大槐说得没错，像沈秋月这样的女人，无论模样还是能力，或者人品，打着灯笼都没地儿找。要我说你得有点儿危机意识，娶不娶的放一边儿，先站下再说。
这时微信提示音响起。卢山打开微信，见沈秋月转了6000元钱。卢山有些纳闷，立刻拨通打秋月的号码。
- 路边日 外
沈秋月沿着便道向前走着，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她看看来电，接通了电话。电话里传出卢山的声音：你给我钱是什么意思？
沈秋月
马上就满三个月了，我应该付下个季度的费用了。
卢山：我朝你要了吗？
沈秋月
你不要我也得给呀。不是说好了嘛，我从第二个季度开始交费。
卢山：以后你不用交费了，我们对诗谣永久免费。
沈秋月
那可不行，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公
司，咱不能坏了规矩。卢山：这个我跟可心儿已经讲过了……
沈秋月
诶呀，你不用说了，钱肯定要付的。我现在抽不出时间来，明天再去续合同吧。
- 卢山办公室日 内
卢山
不急，你先忙你的吧……那个，晚上我去接谣谣？
沈秋月：不用。学校放假了，这几天谣谣在她小姨家住。
卢山
老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儿啊，为什么不报警？
沈秋月：我跟李城辉的梁子结得太深了，不能再继续恶化了。他那种人，逼急了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刘可心见卢山一脸木讷的样子，连忙向他比划吃饭的手势。
卢山
……要不，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沈秋月沉默良久：……好。
- 路边夜 外
狭窄的街边，沈秋月独自站在路灯下。两边的大排档人生巅峰，路上的行人却不多。没过多久，一脸出租车停在路边，卢山开门下车，快步来到沈秋月面前。
卢山
等急了吧？路上有点儿堵。
沈秋月
没事儿，反正我也不饿。
卢山
（看看路口的方向）
往那边走走吧。
沈秋月点了下头，两人并肩走向路口。
卢山
（有些不自在）
那钱……就这一次啊，下不为例。
沈秋月
什么跟什么呀，好像我走后门儿送礼似的。
卢山
你应该清楚，我早已经谣谣当成自己的女儿了。
沈秋月
我知道。不过你不用担心，语繁不会离开你的。
卢山
不管语繁离不离开我，谣谣都是我女儿。我没把她当成替补。
沈秋月
那……我是吗？
卢山
你？……
沈秋月
（偷偷一笑）
就算我是备胎，也会开心地趴在你身上。
卢山
秋月，我怕……我会让你失望的。
沈秋月
没关系。为了语繁，我可以等。
卢山
值得吗？以你的条件，就是离一百次婚也是棵好白菜，可是我……
沈秋月
永远都是一头猪，是吗？乌鸦嘴，你才离一百次婚呢。
卢山
（叹了口气）
我其实，挺没用的……都这个年纪了，还是一事无成。
沈秋月
成功的男人有两种，一种事业上的，一种生活上的。前面那个，不是我的菜。
卢山
后面那个我也不是呀……你看我现在的样子。
沈秋月
我不在乎你现在的样子，因为我看到了你将来的样子。
卢山
是吗……那你说说，我将来什么样儿？
沈秋月
（走到前面，面对着他退行）
拉住我的手，我就让你知道……
卢山
（迟疑地伸出手）
我都……我都好多年没谈过恋爱了……
沈秋月
这次别再看走了眼。
沈秋月咯咯笑着，拉住卢山的手，轻轻荡了几下，跟他并肩在路灯下前行。
刚走几步，沈秋月猛地转回身，见两个大灯向卢山急速撞过来。沈秋月喊了声“小心”，用力将卢山推开，自己却被一辆黑色越野车撞飞出去。
- 医院走廊日 内
走廊边的长椅上，卢山独自坐着愣神。脚步声由远而近，他抬起头，徐厚林匆匆走来。
徐厚林
人怎么样了？
卢山
手术挺顺利，麻药还没过。
徐厚林来到病房门边，透过窗户向里望去。沈秋月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右腿打着牵引，左臂缠着绷带，脖子上箍着颈托，两眼紧闭，看样子还没醒过来。沈诗瑶和沈冬宸（沈秋月的妹妹）坐在病床前，两人看着沈秋月，静默不语。徐厚林离开房门，坐在卢山身边。
卢山
怎么样，打听清楚了？
徐厚林
（点点头，吁了口气）
司机涉嫌酒驾，已经拘了。那小子是李城辉手下一混混，很明显，是冲你来的。
卢山
那，警察怎么说？
徐厚林
肇事者认罪伏法，警察也没办法。
卢山
李城辉是在打击报复，他们看不出来吗？
徐厚林
看得出来，可是你有什么证据指认他？总不能靠推断去抓人吧？
（看看卢山，长吁了口气）
山子，有句话我早想跟你说了。
卢山
住院费的事儿，是吗？
徐厚林
你想出就出，我不拦着，毕竟公司是你的。可是有句话我得劝你，要按你这个付出法，早晚会入不敷出。举个例子，开个家长会你只收一百块钱，再花俩小时辅导作业，你这一天还干别的活儿吗？父爱支持只是个噱头，说难听点儿，跟皮肉生意差不多，点到为止就好，别假戏真做。那么多客户，真当爹你当不过来。
卢山
我不同意。收人钱不付出，那不是坑人钱还误人子弟
吗？徐厚林
该受的受了，该挨的挨了，咱坑谁的钱了？这年头儿，就是亲爹又怎么样，有几个能随叫随到的？山子，你记住了，现在是经济社会，多劳多得，不丢人。钱都是有铜臭味儿的，你不可能抓一把钱揣兜里还手有余香。咱做的是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别玩儿情怀。如果资本是个娘们儿，情怀在她眼里就是个傻逼，一分钱不值。
卢山
老徐，咱俩认识多少年了？
徐厚林
从小学开始，有三十年了吧。
卢山
三十年了，咱俩还不是一路人。
徐厚林愣了会，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拍拍卢山的肩膀，向走廊的尽头走去。
- 张涵颖家夜 内
卧室内，赵大槐和张涵颖正在滚床单。随着一阵呻吟声，赵大槐瘫软下来。许久，赵大槐翻身躺倒张涵颖身边，看着天花板，呼吸渐渐平复。张涵颖扭过身子，躺在赵大槐肘弯里。
张涵颖
大槐，你说，你妈要看见我抱着个孩子，会不会把我赶出门去？
赵大槐
那你就抱俩回去。
张涵颖
（咯咯笑起来）
讨厌……
赵大槐忽然捂住张涵颖的嘴。两人屏息聆听，外面隐约传来开门的声音。
赵大槐
你没锁门吗？
张涵颖
锁了呀……我靠，不会是……
话没说完，卧室门被人一脚踹开。两个黑衣大汉手持棒球棒闯进来，喝令两人别动。门洞里随即出现谢胜利的身影。
谢胜利
（两手抄着口袋，瞪着张涵颖狞笑）
我说怎么味儿不对了。吃着我的饭，花着我的钱，在外面租房养小白脸儿。你送我的这顶草帽，真他妈绿到家了。
- 卢山家夜 内
夜半时分窗外起风了，窗帘随风轻轻飘舞。沈诗瑶忽然睁开眼睛，在床上翻了个身子。
几番辗转反侧，沈诗瑶打开台灯，下床关上窗户。这时门忽然敲响了，卢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睡不着觉了吗？要不要我陪陪你。
沈诗瑶
好啊。
沈诗瑶坐回到床上，下巴枕着膝盖，看着屋门。卢山开门进来，坐在门边的椅子上，向沈诗瑶挥挥手，然后挤了下眼睛。
卢山
做噩梦了？
沈诗瑶
没有。你让我睡在这儿，舍得吗？
卢山
为什么这么问？
沈诗瑶
这不是语繁姐姐的房间吗？
卢山
这是我女儿的房间。你喊我爸爸，你就可以住。
沈诗瑶
（抿嘴笑了笑，又现出忧虑的神色）
我妈会死吗？
卢山
不会。她会活得好好的……比以前还好。
沈诗瑶
你会离开我们吗？
卢山
（皱了皱眉头）
除非你想让我离开。
沈诗瑶
我当然不会。
卢山
那我也不会。
沈诗瑶
轻诺寡信。我们老师说的。
卢山
那说的是外人之间。爸爸对女儿说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都算数。
沈诗瑶点点头，眼泪无声的流下来。她想忍着，但湿润的鼻息暴露了她在哭泣。卢山赶忙走过来，抚摸一下她的脑袋。
卢山
怎么哭了？你不相信我的话？
沈诗瑶
（摇了摇头）
我害怕。
卢山
怕什么？
沈诗瑶
我怕幸福都是暂时的。
卢山
（抽出一张面巾纸，递给沈诗瑶）
如果在阴天的日子，你会觉得阳光不会再出现吗？
沈诗瑶擦了擦眼睛，然后摇头。
卢山
那就对了。晴天总比阴天多，我说的没错吧？其实生活也一样，幸福才是生活的本色，你长大之后就明白了。
- 某小区夜 外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外，胡骏骁和梁雅卓下了车，梁雅卓挽着胡骏骁的肘弯，进入大门。小区内树木繁盛，甬道狭长曲折。两人有说有笑地在夜色中前行。
- 梁雅卓家夜 内
梁雅卓打开房门，进入家门。见胡骏骁没打算进来，于是一把将他拉了进来。
胡骏骁
我今天得回去。
梁雅卓
回哪儿？
胡骏骁
回我那儿。
梁雅卓
不行。要么陪你妈，要么陪我。
胡骏骁犹豫片刻，将外套脱下来，扔在了沙发上。
梁雅卓
（走进厨房）
你先洗个澡，我去弄点夜宵。
胡骏骁打开卫生间门，正要进去，漆黑的门内突然飞出一脚，将他踹倒在地。胡骏骁立刻爬起来，见梁勇走出卫生间，恼怒的挥拳打了过去。两人激烈厮打的时候，四个壮汉从卧室里冲了出来，一个冲到厨房将梁雅卓控制起来，其他三人围着胡骏骁就是一通拳打脚踢，很快将他打倒在地上。梁雅卓虽然被壮汉摁
在了沙发上，但嘴里仍然愤怒的咆哮着。梁雅卓
既然不是我哥了为什么还要打扰我？你还要不要脸？！
梁勇
行了，别打了！
（众人停手，胡骏骁坐起来，梁勇再次将他踹到）
行啊小子，敢他妈跟我动手了！
胡骏骁
（倔强地再次坐起，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我跟你早不是一路人了……
梁勇蹲下身子，冲胡骏骁微微一笑。胡骏骁还想动手，几个大汉连忙摁住他的肩膀。
梁勇
话说早了，你怎么知道跟我不是一路人？
（向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
老六，给他开个天窗。
老六应了一声，从怀里取出一个白色小药包和一个针管。梁雅卓见状奋力扑向梁勇，被身后的大汉用力压制在沙发上。
梁雅卓
梁勇！你还有没有人性？！
梁勇
（冲梁雅卓咆哮起来）
我亲妹妹都不要我了，我还要什么人性？！
梁雅卓
我跟你回去，你让他住手！
梁勇
你早说是开玩笑，我干嘛这么受伤？
（转向胡骏骁，用力拍了拍他的脸）
就算我饶了你，李城辉早晚也会收拾你。你最好留点儿神，别怪我没提醒你。
梁勇说罢晃了晃胡骏骁的脑袋，站起身来，扬长而去。
- 派出所大门日 外
派出所大门外，卢山在对杨警官说着什么，赵大槐低着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杨警官
（对卢山挥了挥手）
你跟我解释半天没用，是张涵颖告他强奸，不是我们。现在虽然证据不足，我们不能随便处罚当事人，可人家还有自诉的权力，对吧？走到那一步，对公司对个人都不是好事儿。听我一句劝，想办法争取和解，花点儿钱买个教训得了。
卢山
当然，当然。我们做事儿欠考虑，这个教训必须吸取。
杨警官
我们会尽量调解。你们先回去吧，等我电话。
卢山点头称是，然后拍拍赵大槐的肩膀，两人随即离开了派出所。
赵大槐
（摇了摇头，吐了口恶气）
我不相信张涵颖会这么对我，她肯定受到了胁迫。
卢山
你们认识不过俩月，你了解她多少？万一这是个套儿呢？
- 路边咖啡馆日 内
张涵颖望着桌上的咖啡，默不作声。卢山坐在对面，两眼盯着张涵颖。
卢山
你喜欢赵大槐，对吧？
张涵颖
（眼圈微红，随即把目光移向窗外）
是谢胜利逼我的。如果我不照办，他就会把我的裸照发到网上，然后再想办法夺走我的孩子。我可以不要脸，但不能不要孩子。
卢山
可是你想没想过大槐的感受？他到现在还不相信你会害他！
张涵颖
（捂住脸，痛哭失声）
我知道我对不起赵大槐，可是我有什么办法……谢胜利不想娶我，又不放我走……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张涵颖正在痛哭，谢胜利忽然从身后走过来，坐在张涵颖的身边。张涵颖看了他一眼，立刻收起眼泪，心怀忐忑地望着窗外。谢胜利打量了卢山一会，忽然笑了。
谢胜利
堂堂的沈诗瑶爸爸，原来是租来的。
卢山
（镇定地笑了笑）
我说这大名有点儿耳熟呢，原来谢老板是谢莹菲的爸爸。
谢胜利
你这个职业呆迪，当得倒是尽心尽力的。
卢山
哪里，有时候情到深处，无法自拔。
谢胜利
情到深处，精辟。先搞孩子，再搞女人，一石二鸟，你这买卖稳赚不赔吧？
卢山
我一个小老百姓，手里没地，朝里没人，只能土里刨食儿，旱涝保收的买卖，想也不敢想呀。
谢胜利
（把脸凑近卢山）
你威胁我？
卢山
您大人大事的，我哪儿敢威胁您呀。
谢胜利
我知道你们见面的目的，你跟她谈其实不如跟我谈。
卢山
好，那我跟您谈。
谢胜利
姓赵那小子挺敢折腾，花我的钱，搞我的女人，让我活成了圈儿里的笑话。你说，我受了这么大的精神损害，你打算怎么赔？
卢山
谢老板，既然你有幸福的家庭，能干的老婆，还有优秀的女儿，为什么就不能高抬贵手，给别人留点儿幸福的余地呢？
谢胜利
老卢，知道你为什么一事无成吗？你这张嘴，真不适合聊天儿。
（说罢站起身来）
既然你不想解决问题，那就顺其自然吧。
- 医院病房清晨 内
早晨的阳光洒满病房，沈秋月坐在病床上，正在痰盂上方刷牙。她已经拆掉颈托和胳膊上的绷带，但腿部依然打着
牵引。卢山端着一盆水走出卫生间，把水盆放在床边的凳子上。沈秋月漱完口，放好牙缸，冲卢山笑了笑。卢山拧干毛巾，为沈秋月轻轻地擦脸。卢山
不化妆这不挺好看的嘛。
沈秋月
那我以后不化妆了，你能接受吗？
卢山
化不化妆随你，只要让我天天看到你卸妆的样子就行。
沈秋月
（脸色绯红）
山哥……找人看看八字吧，我们是不是八字不合？
卢山
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沈秋月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刚牵到你的手，就……
卢山无聊地笑了笑，将毛巾在盆里涮了一遍，继续帮沈秋月擦脸。
沈秋月
……你笑什么？
卢山
哦，你牵了我的手，然后就出了车祸；那我要亲你一口，还不得要了我的命？
沈秋月
要真是八字不合，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卢山
你要是信这个，不如现在咱就试试。
沈秋月
你疯了？这是在医院……
卢山
（捧起沈秋月的脸）
管它呢……
沈秋月先是抗拒，但很快便配合地吻住卢山的嘴唇。两人相互拥抱热吻了很久，直到被手机铃声打断。卢山拿起手机，来电显示：刘可心。卢山立刻接通电话。
卢山
喂，可心儿……
刘可心的声音异常急促：山哥，出大事儿了！公安局来人把公司封了！
- 公司门外日 内
电梯门打开，卢山匆匆走出电梯。走廊尽头，刘可心正在焦虑地踱步，看到卢山赶忙迎了上来。公司门上果然贴了封条，内容为：莲城市公安局二零二二年五月十三日封。
刘可心
（焦虑地）
山哥，这到底什么情况呀？
卢山
（叹了口气）
……谢胜利搞的鬼。
刘可心
那……快给徐哥打电话，找人疏通疏通吧。
卢山
算了，人都走了，还找他干嘛。
刘可心
那怎么办？难道就躺平了等死吗？
卢山
会有办法的……你先回去吧，可心儿，等我电话。
- 某办公室日 内
一个中年男人端着茶水坐在办公桌前，随手拿起面前的《莲城晚报》，头版头条的标题赫然映入眼帘：中国首家父爱支持中心因涉强奸案被停业整顿。
- 某咖啡厅日 内
一个年轻女孩坐在沙发上，边喝咖啡边用笔记本浏览网页。打开一个页面之后，她静静地读起来。文章标题为：从儿童关怀到不伦之恋，如山父爱缘何陷入伦理旋涡。
- 病房内日 内
沈冬宸正无聊地滑着手机，目光突然定格在手机屏幕上。画面是卢山公司被封的大门，文章标题异常刺眼：因涉猥亵妇女、聚众淫乱，如山父爱彻底凉凉。这时沈秋月忽然醒了。
沈秋月
冬宸，卢山有没有打电话来？
沈冬宸
（摇了摇头，把手机递给沈秋月）
你先看看这个吧。
沈秋月迅速看完文章，连忙拨打卢山的号码。等候音空洞的响着，电话没人接听。沈秋月又打给刘可心，这次很快接通了，刘可心的嗓音有些干哑：喂，秋月姐……
沈秋月
可心，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吗？
刘可心：别信那些自媒体的。公司确实被封了，这消息属实，其它的都是胡说八道。
沈秋月
天哪……半个月没去，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刘可心叹了口气：唉……山哥被小人算计了。
沈秋月
他现在人在哪儿呢？我联系不上他了。
刘可心：早上发了条微信，告诉我公司解散了。后来我给他打过去，到现在都没接电话。
沈秋月
这家伙，不会有什么想不开的吧？
刘可心：不会。你别瞎想了，等会儿我去他家里看看。对了，你那儿有人陪床吗？
沈秋月
我妹妹在呢。
刘可心：好。那我们电话联系。
声挂了电话，沈秋月靠着床头，望着窗外发起呆来。
- 某网吧日 内
卢山和胡骏骁坐在电脑前，各自带着耳机，正在玩老版的CS游戏，地图为Blood-strike。卢山刚一露头便被爆头，气得直抓脑袋。刚重生不久，又被冲过来的敌人乱枪打死。胡骏骁的技术相当不错，端着一把Mp-5在前面猛冲，虽然也有伤亡，但被打死的敌人却多出几倍。
一场游戏结束，胡骏骁摘下耳机，拿起桌上的冰咖啡，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卢山擦了把脑门上的汗，喝了口绿茶，靠在椅子背上伸了个懒腰。胡骏
骁看了下成绩，满脸不屑。胡骏骁
就你这水平，还敢来这儿找虐？
卢山
被虐其实也很爽，你不觉得吗？
（卢山得意地看着胡骏骁）
只要不停地跑，不停地开枪，甭管谁死，效果都一样。我玩儿的是游戏，你们打的是比赛，这就是区别。
胡骏骁
你是我见过的技术最臭，但逼格儿最高的人。想喝酒吗？我请你。
- 某酒馆夜 内
卢山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胡骏骁坐在酒桌对面，脸上的伤疤尚未愈合。沉默良久，胡骏骁向卢山举起了酒瓶。卢山跟他碰了下酒瓶，喝了一大口，酒劲冲得他直呲牙。
胡骏骁
你收了钱，舍得下功夫，这是职业道德，我无话可说。可是你骨子里并不喜欢游戏，而且也没这个天赋，以后就别浪费时间了。
卢山
陪陪你不行吗？反正我也没别的爱好。
胡骏骁
你公司都倒闭了，还有必要再履行合同吗？又没让你退钱。
卢山
光说你妈看不上你，摊上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儿子。
胡骏骁
（喝了口啤酒，若有所思）
重点在于，我跟你没有过去，所以你代替不了他。
卢山
（沉默良久）
我刚工作的时候有个科长，参加过对越反击战，他跟我讲过其中一场战斗。当时一个阵地的人都打没了，他们连接管了那个高地。清理战壕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很多战友的遗物，没一样不是被血染红的。他说，人的责任感其实就是在一下子迸发出来的。你不知道昨天守在这儿的是谁，甚至见了面都不认识。他走了，可他的阵地还在。前人把阵地传给了你，你就责无旁贷，就要奋不顾身，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守护它，直到最后一刻。
胡骏骁
（点了根烟，深吸一口）
你抬举他了，他可不是什么革命先烈。
卢山
他可能一事无成，但你不能说他没干正事儿。最起码他生了你，而且也拿你当正事儿经营过，对吧？你自暴自弃也好，看不起他也罢，都是你自己的问题。这世界上，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亲……
胡骏骁
那又怎么样？我早就像那块儿阵地一样，寸草不生了。
胡骏骁笑了笑，轻轻抿了口酒，把酒放回桌上，眼泪忽然流了下来。卢山沉默了片刻，拿起酒瓶，碰碰胡骏骁的酒瓶，把酒一饮而尽。
卢山
说说你女朋友吧。
胡骏骁
……干嘛？
卢山
他找过我，想让我接她这个业务。我以为她开玩笑，当时没答应。
胡骏骁
……雅卓有抑郁症。
卢山
（瞪大眼睛）
什么？
胡骏骁
她爸妈死得早，兄妹俩是跟爷爷长大的。爷爷走后，她哥就带她出来混社会。她精神上的问题就是那时候出现的。梁勇有句座右铭，你敢于伤害别人，别人就伤不到你，这话对雅卓的影响特别大。有时候她看上去很坚强，其实都是自我保护，就像一层壳，一旦被打破了，她就会死。
- 梁雅卓卧室清晨 内
梁雅卓虚弱地躺在床上。阳光照在床头，梁雅卓一动不动，脸色苍白而虚弱。床头柜上放着几盘菜和啤酒，看样子一宿未动。地上到处都是擦过眼泪的面巾纸，屋里凌乱不堪。就在此时，隔壁传来电话铃声。梁雅卓忽然睁开眼睛。
隔壁传来梁勇沙哑的嗓音：喂？……她不在。
梁勇似乎挂了电话，随即传来拉窗帘的声音。梁雅卓连忙下地，光着脚来到阳台，把半边脸贴在墙壁上。隔壁传来一个女声：谁啊？
- 梁勇卧室清晨 内
梁勇光着上半身，坐在阳台的藤椅上，身上胳膊上满是纹身。他抽出一支烟，把烟盒扔在茶桌上。姚丽坐在旁边的梳妆台前正在化妆，身上只穿了件薄睡裙。
梁勇
（点着烟，深吸了一口）
还能有谁？
姚丽
今天我弟弟回来，晚上我得回去吃饭。
梁勇
去吧，多买点儿东西。
姚丽
你不露个面吗？
梁勇
我晚上有事儿。
姚丽
什么事儿？重要吗？
梁勇
跟李城辉吃饭。
姚丽
（忽然转过身子）
有货了？
梁勇
辉叔想开了，以前都是一手一手的给，这次直接蹬半条过来。
姚丽
他是想再蹚条道儿了。
梁勇
我也这么想。他最近折了两条线，不然也不会这么猴儿急……晚上你也去吧。有女人在，场面上好看点儿。
姚丽
我先回家，晚饭的点儿赶过
去。在哪儿见面？梁勇
定下来我再告诉你。
- 梁雅卓卧室清晨 内
直到两人不再说话，梁雅卓的耳朵才离开墙壁。她躺回到床上，眼睛里逐渐有了光芒。
不久，隔壁卧室门打开，梁勇吩咐道：老六，你这两天什么也别干了，看好她。
老六应了一声。皮鞋和高跟鞋的声音走向大门，梁雅卓连忙下床，急促拍打着屋门。
梁雅卓
丽姐，丽姐……
高跟鞋立刻走了过来：有事儿吗，雅卓？
梁雅卓
我来事儿了，你帮我买几盒棉条。
姚丽：行，我抽空去转转，你那个牌子的可不太好找。
梁雅卓
我有些不舒服，你尽量快点儿。
姚丽：好吧，那我先办你的事儿。
姚丽和梁勇走出房门，随后是沉重的关门声。老六踱步过来，敲了敲屋门：早晨吃什么？
梁雅卓
（回到床上，被子蒙住脑袋）
什么也不吃！
- 卢山家日 外
越野车停在卢山家楼下，卢山拍拍胡骏骁的肩膀，开门下车。他看上去还是昏昏沉沉的，走路有些蹒跚。走到单元门口时，卢山忽然向一旁歪倒，撞翻了一片自行车。胡骏骁连忙下车跑过去。刘可心正巧从单元门里出来，连忙把卢山拉了起来。
刘可心
昨天一整天你们都在一起吗？
胡骏骁耸耸肩膀，无言地去扶地上的自行车。刘可心挽着卢山坐在台阶上，卢山忽然想起了什么，瞪眼看着刘可心。
卢山
今天礼拜几了？
刘可心
礼拜六。
卢山
（连忙掏出手机，摁下开机键）
差点儿耽误大事儿……
刘可心
你是故意关机的，对吧？是在躲我，还是躲秋月姐？
卢山
……狗仔队。
刘可心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捂住额头。手机启动后，卢山连忙拨打卢语繁的号码。电话接通了，卢山脸上立刻堆满笑容。
卢山
喂？语繁，你今天什么计划？
电话里传出王霜瑜冰冷的声音：是我。
卢山
哦……语繁呢？
王霜瑜：以后别再给语繁打电话了，我已经申请了禁止探视。
卢山
……为……为什么？
王霜瑜：你做了什么自己还不知道吗？以后别再骚扰我们了，有意见去找律师吧。
王霜瑜说罢挂掉电话。卢山看着“语繁宝贝”四个字在屏幕上灭掉，整个人呆住了。
- 梁雅卓卧室日 内
梁雅卓手里拿着一盒卫生棉条，看也没看直接扔到地上。姚丽弯腰捡起棉条，一脸无奈。梁勇瞪着眼走到前面，被姚丽拉住了胳膊。
梁雅卓
我要的不是这个牌子。
姚丽
这个我用过，也很不错，你先试试看。
梁雅卓
你以为我是你，随便什么都能往里塞吗？！
梁勇
（怒不可遏，扇了梁雅卓一个嘴巴）
你胡说什么？！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没有人样儿？！
梁雅卓
（扑向梁勇，被老六拦腰抱住）
你敢打我？……我现在的样子还不是你造成的！
姚丽
（把梁勇拉到身后）
那个牌子我在网上买了，你能坚持两天吗？
梁雅卓
（发疯般的扯着自己的头发）
坚持不了！我用别的睡不着觉！会发炎，会难受，会跳楼！
梁勇
（语气缓和下来）
那你告诉我，现在让我怎么办？
梁雅卓
（瞪了梁勇一会）
胡骏骁那儿还有一盒，你让他给我送过来！
梁勇
好，我让姚丽去拿。
梁雅卓看了梁勇一会，无言地伸出一只手去。
梁勇
什么？
梁雅卓
手机。
梁勇回头看了老六一眼。老六开门出去了，片刻拿来一部红色外壳的手机。梁勇接过来，递给梁雅卓。梁雅卓的手还没触到手机，梁勇又把手收了回去。
梁勇
你只有一分钟时间。
梁雅卓
我要跟他视频，你们出去。
梁勇
不能视频！
（见姚丽瞪他，于是改口）
行，就一分钟，你抓紧时间吧。
梁雅卓接过手机，向胡骏骁发出视频通话邀请。视频连线成功，屏幕上现出胡骏骁的脸。见到胡骏骁，梁雅卓的眼里流了下来。
梁雅卓
骁，你还好吧……
胡骏骁（表情暗淡）：我还好，你没事儿吧？
梁雅卓
没事儿，就是想你了。
胡骏骁：他们舍得把手机给你，出什么事儿了？
梁雅卓
我卫生棉条没了，等会儿丽姐去拿。在我衣柜里，蓝色包装的。
胡骏骁：好，知道了。
梁雅卓
还有几样东西，让她一起捎过来……
（掏出一个便签本，并悄悄切换了前置摄像头）
我的平板儿，牛
角梳子，化妆盒，眼镜，咱俩一起买的戒指，还有床头那本《暗夜与黎明》……梁勇警觉地看着梁雅卓，但最终没说话。梁雅卓继续跟胡骏骁对话。透过手机屏幕，便签上显示的是：我哥晚上找辉叔买货，盯住姚丽然后报警。
梁雅卓
……暂时就这些吧，你记下了吗？
胡骏骁（点头）：记下了，马上安排。
梁雅卓
（收起便签本，悄悄切回后置摄像头）
骁，听话，这些天在家好好休息。少抽烟，少喝酒，少熬夜……
梁勇
行了，就这样吧！
梁勇不耐烦的打断梁雅卓，不等两人告别，便将梁雅卓的手机夺了过来，扔给老六。梁雅卓仇恨地瞪了梁勇一眼，转身回到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 医院病房日 内
沈秋月侧躺在病床上，背对着门，正在午睡。卢山来到门外，透过探视窗向里张望，正犹豫要不要进来，沈冬宸忽然出现在身后。两人打过招呼，沈冬宸开门进来，手里拿着洗干净的餐具。卢山走到病床前，伸头看了看沈秋月，见她一动不动，于是退到一旁。
卢山
她没事儿吧？
沈冬宸
没大事儿。昨天找了你一整天，有点儿魔怔了。
卢山
（一脸讪笑）
昨天陪了个朋友，喝多了……
沈冬宸
我去下单位。你要忙就先忙去，我姐她没事儿。
卢山
哦，不忙，我陪她坐会儿吧。
沈冬宸拿起包出了门。卢山呆呆地望着沈秋月性感而消瘦的背影，陷入沉默。
静默了很久，卢山长长地出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这时沈秋月忽然翻过身来。卢山赶忙坐下，静静地看着她。沈秋月面色平静，气息均匀，眼皮偶尔轻轻抖动几下。卢山看了会，忽然笑了。沈秋月绷不住，扑哧一声也笑了。
卢山
还生我气呢？
沈秋月
我生我自己的气，恨我不能揪着耳朵把你拎回来。
（打量着卢山）
你怎么灰头土脸的？出了什么事儿？
卢山
（埋下头，用力抓了抓脑袋）
我……以后看不到我女儿了。他妈妈申请了禁止探视。
沈秋月
忍一忍吧。早晚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失去的都会回来。
卢山
我忍不了。没有女儿，我的整个世界就没有意义了。
沈秋月
你还有三个儿女，可以让他们多陪陪你。
卢山
（摇了摇头）
谁去陪语繁呢？所有孩子当中她是最孤独的。我是她唯一的爸爸……
卢山的鼻子开始湿润了，于是停下来，擦了擦眼角，不再说话。
沈秋月
其实李城辉的条件挺诱人的，过户给我一套房，每月两万抚养费，诗谣成年后，再额外给她买房买车。他的要求也不过分，只要每个周末让诗谣在他那儿过一天。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接受吗？因为他的灵魂是罪恶的，他钱是肮脏的，我已经被玷污了，绝不能再让他染指我的女儿。可我愿意无条件的把女儿交给你，因为诗谣跟我说过，你是世界上最正直的人。一个九岁孩子都能看明白的事情，语繁不可能心里没数……
（伸手拉住卢山的手）
山哥，别怀疑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你坚持做好自己，谁也夺不走你的女儿。
卢山什么话都没说，看上去还是忧心忡忡的，而且似乎更加疲惫了。他的目光从窗外落到自己的胳膊上，沈秋月像触了电一样，立刻把手收了回去。
- 胡骏骁家楼下日 外
姚丽疾步来到楼下，胡骏骁将一个背包交给她。姚丽跟胡骏骁客套几句，转身离开。
- 梁雅卓卧室日 内
梁雅卓接过姚丽递进来的背包，关上屋门。她闻了闻背包的味道，靠在门板上陷入焦虑。
- 派出所接待室日 内
胡骏骁走进接待室，跟一名警官说了几句话。那名警一脸严肃地招了招手，带胡骏骁穿过狭长的走廊，来到所长办公室。
- 路边黄昏 外
姚丽将红色轿车停在路边，疾步进入某酒店大门。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附近，胡骏骁戴着墨镜下了车，两名便衣警察紧随其后。胡骏骁将帽衫的帽子套在脑袋上，进入酒店大堂。
- 某豪华雅间 夜内
雅间宽敞而奢华，正中的实木圆形餐桌周围坐了七八个人，大家都绷着脸，气氛显得十分紧张。梁勇和李城辉紧挨着坐在上首，梁勇另一边的座位却空着
。这时雅间门打开，姚丽闪身走进来，对李城辉嫣然一笑。李城辉向姚丽颔首致意，此时姚丽已经做到了梁勇身边。备餐间内，便衣甲推门进来，向服务生亮出警官证。服务生被他吓了一跳。便衣甲示意他继续忙自己的工作，然后透过窗缝暗中观察着餐桌周围的动机。
李城辉
其实没必要这么认真。听说你赌场被封了，伤了些元气。不如货你先拿走，出手之后再结账也不晚。
梁勇
好意我心领了，几万块钱我还是拿得出来。丽丽……
姚丽从包里掏出一个纸包，放在桌上向李城辉推过去，却被他一把摁住。
李城辉
小勇，给辉叔个面子，我想交你这个朋友。
梁勇
我这人，有多少尿和多少泥，最怕欠别人账，不然活着不踏实。您要真拿我当朋友，那就把水拧干点儿，但是钱您得拿着。
李城辉
好，钱我收下。开门儿图个吉利，我给你一条。
（从马仔手中接过一塑料包裹，放在梁勇面前）
纯度你放心，钻石级别的。回去溜一发试试，极乐世界也不过如此。
梁勇
（将包裹递给姚丽，然后举起酒杯）
谢了，辉叔。
备餐间内，便衣甲把这一幕用手机拍了下来，然后然后打开门，向守在雅间门外的便衣乙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便衣乙心领神会地掏出了手机。
- 梁雅卓卧室 夜内
梁雅卓坐在台灯旁，把脸埋进胡骏骁的背包里，深深地吸了口气。之后，她擦了把泪水，来到卫生间，开始收拾窗台上的瓶瓶罐罐。
- 某豪华雅间 夜内
众人一同举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场面上的气氛开始活跃起来。
李城辉
（向姚丽举起酒杯）
弟妹，辛苦你了……
姚丽刚要举杯，大门突然被人踢开，一个红衣大汉率领十来个持枪的便衣警察冲了进来。
红衣大汉
都别动！把手放在脑袋上！快！
李城辉和梁勇瞪大眼睛，面面相觑，但在警察们的厉声呵斥之下，两人只好乖乖照做。
- 警车内 夜内
警车飞驰在马路上，频闪的警灯划破夜色。胡骏骁坐在副驾座位上，焦虑的看着前方。
- 梁雅卓卧室 夜内
梁雅卓推开卫生间窗户，夜风吹乱她的长发。她向窗外望去，一辆警车正在急速驶来。
- 梁雅卓家楼下 夜外
警车停在楼下，胡骏骁和三名警车跳下警车，冲向单元门内的电梯间。
- 梁雅卓家 夜内
警察敲门，老六惊恐地拿出手枪。警察开始踹门，喊话。经过思想斗争，老六老老实实地打开门，双手抱头跪在地上。
胡骏骁冲进梁雅卓的卧室，见到床头台灯下的字条：骁，谢谢你对我的一片真心，我要有个亲人多好啊，就能体体面面地爱你了。可惜这注定是我今生的缺憾。能做的我都做了，让我走吧。
胡骏骁冲进卫生间，窗台上已经空无一人。胡骏骁看着大开的窗户，一屁股坐在地上。
窗外夜色深沉，黑暗笼罩着草地，那个遥远的白色人影看上去却十分清晰。甬道上，受惊的人们开始从四处奔跑过来……
- 卢山家门外 日内
刘可心匆忙的来到卢山家门外，敲了几下门，里面没有动静。再继续拍门，还是没人开。刘可心急得转了个圈，连忙拿起手机，翻出徐厚林的号码，拨了出去。
刘可心
……喂，徐哥吗？
电话里传出徐厚林的声音：可心儿啊，什么事儿？
刘可心
徐哥，你见到山哥没有？
徐厚林：半个月没联系了。他怎么了？
刘可心
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连着好几天玩儿消失了。
徐厚林叹了口气：……还有谁能刺激到他啊。
- 某中学门外 日外
中午时分，校园里涌出大批放学的学生。卢语繁走在几个女生中间，同学们有说有笑，她只是无心应付着，看上去满腹心事。几人穿过斑马线，路边忽然响起几声车笛。卢语繁见是徐厚林，惊讶地向他走过去。
卢语繁
徐叔叔，你在这儿干嘛呢？
徐厚林
我刚办完事儿。你怎么回家？没人接吗？
卢语繁
我正打算扫个小蓝车回去呢。
徐厚林
别扫了。上车，我带你回去。
卢语繁应了一声，开心地开门上车。黑色轿车随即启动，向前驶去。
&n
bsp;1. 徐厚林车内 日内
徐厚林
你爸的事儿，听说了吧？
卢语繁
（落寞地看着窗外）
他只是交友不慎，我相信我爸的为人。
徐厚林
嗯，我也这么想。你最近跟他联系过吗？
卢语繁
没有。他怎么了？
徐厚林
他……最近失联了。
卢语繁
别瞎说！什么叫失联呀？
徐厚林
就是他把自己藏起来，我们找不到他了……你知道他会去哪儿吗？
卢语繁
（沉思良久）
他说过，如果有一天失去我了，就去山里当和尚。是不是我妈……
徐厚林
你妈申请了禁止探视。
- 沈秋月家 黄昏内
刘可心、沈诗瑶、胡骏骁、苏柳歧在沙发上坐成一圈，每个人看上去都很消沉。刘可心还在不停拨打卢山的号码，但一直无人接听。最后她把手机放在茶几上，郁闷地靠在沙发上。沉默良久，苏柳歧突然坐直身子，脸上现出几分无奈。
苏柳歧
我倒有个调虎离山的办法，但不知道管不管用。
- 山顶 黄昏外
山顶上的日落无限壮丽。卢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即将坠落的夕阳出神。
寺庙的钟声响起，卢山依然无动于衷。这时手机突然发出震动的蜂鸣声。卢山拿起手机看了看，屏幕上显示9个未接电话，最后一条是苏柳歧发来的文字信息：干爸，后天中学生音乐大赛你能来吗？我妈要去照顾姥姥，一个人在台上会很凄凉……
卢山放下手机，看着夕阳落到山峦后面，起身走向寺院的高大山门。进入山门，须发皆白的住持云广法师在一名年轻僧人的陪护下迎面走过。卢山继续向前走了几步，转回身来。
- 停车场 夜内
商务车停在车位上，王霜瑜开门下车。埃里克下车后跟在王霜瑜后面，他一直在打电话。
埃里克
Okay, okay……Let me knowif you hear anything……Okay, bye.
- 电梯间 夜内
王霜瑜走进电梯间，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埃里克跟了进来，情绪也有些郁闷。
埃里克
因为疫情，很多赴美签证现在都没办法处理。但我可以以婚期接近为理由，给他们施加压力。
（见王霜瑜阴沉着脸，脸上立刻浮现笑容）
抱歉，没想到会这么复杂。
王霜瑜
（摇了摇头）
我近期也没有出国的打算了。语繁不太对劲儿，我想好好陪陪她。
电梯门打开，王霜瑜走出轿厢，来到家门前。她将手指按在指纹锁上，门锁随即打开。
- 卢语繁家 夜内
王霜瑜开门进来，家里静悄悄的，漆黑一片。埃里克随后进门，打开门厅灯。
王霜瑜
语繁？……语繁？……
灯光逐屋打开，黑暗慢慢后退，但房间里没有卢语繁的影子。王霜瑜喊着她的名字，推门进入餐厅。黑暗中一个光点向上移动着，然后变亮，腾起一团暗蓝色烟雾。塞维娅打开灯，赫然发现卢语繁坐在餐桌对面。女孩衣着暴露，脸上画着浓妆，嘴里叼着香烟，手握一瓶开了盖的红酒，全然一副风尘女子的模样。王霜瑜见状，崩溃的尖叫起来。
王霜瑜
卢语繁！你在干什么？！
卢语繁
（憎恨地望着王霜瑜）
用得着你管？我可以没有爸，也可以没有妈。我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野种，以后再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话没说完，王霜瑜上前给了卢语繁一个嘴巴。埃里克连忙捉住王霜瑜的手，将她拖到一边。
埃里克
霜瑜，你干嘛？
（转向卢语繁）
你怎么了语繁？有话能不能好好跟妈妈说？
卢语繁
（把酒瓶往桌上一墩，咆哮起来）
假洋鬼子，你给我滚开！
埃里克
如果骂我能让你心情好点儿，那我很愿意被你骂。我希望你能尽快平复心情，后天那场比赛，对你来说是个展示自己的好机会。
卢语繁
展示什么？展示我是个没人要的弃儿吗？今天我把话放这儿，只要卢山不去给我献花，以后我绝不会参加任何一场比赛！
王霜瑜想上前捉卢语繁，被埃里克死死拉住。卢语繁突然抡起酒瓶砸在桌沿上，酒水和碎玻璃洒了一地，卢语繁握着半个酒瓶
，将锋利的边缘放在手腕上。卢语繁
别以为我不会反抗！你让我亲人离散，我就让你家破人亡！
王霜瑜被这一幕吓住了，瞪大眼睛看着卢语繁，惊愕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 禅房 夜内
幽暗的灯光下，卢山和云广法师对面而坐。卢山手握茶杯，聆听着法师的开示。
云广法师
八字有它的道理，但也不必太受约束。其实人和人相遇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夫妻之间更是如此。两个人相遇相爱是几世修来的缘分，只要你矢志不渝，一定就能修成正果。夫妻是缘，儿女是债，你们能走多远，一方面是前生的果报，一方面要看今生的修为。所以佛陀才让人们行善事，结善缘，当你的福报够了，一切自然都会好起来。
卢山
（不住地点头）
我明白了……多谢大师的教导……
这时手机的蜂鸣声响起。卢山掏出手机准备关掉，却发现来电显示为“王霜瑜”。正要向云广法师解释，大师却微笑着向门外抬了抬手。卢山双手合十，向大师鞠躬后退出禅房。
来到门外，卢山间接通电话。王霜瑜声音低沉而又迟疑：……喂，我想跟你谈谈。
- 卢语繁我是 夜内
卢语繁戴着耳机躺在床上，躁动的音乐在脑际回荡。她的手机放在旁边，屏幕亮了几次都没有发觉。乐声终于停了下来，卢语繁摘掉耳机，此时屏幕刚刚熄灭。卢语繁拿起手机，来电显示为“老爸”。卢语繁有些吃惊，连忙回拨过去。
电话里传来卢山的声音：语繁？你睡了吗？
卢语繁
（一脸惊喜）
爸，真得是你呀？
卢山：听你妈说，你不打算参加音乐大赛了？
卢语繁
对。不光比赛，以后任何活动我都不参加了！
- 寺院 夜外
月光洒满院落，卢山在石头甬道上来回踱着步子。
卢山
你去吧，后天我也去。
电话里，卢语繁提高了嗓音：她邀请你了吗？
卢山
嗯。不过……
- 卢语繁卧室 夜内
卢语繁
不过什么？必须是无条件的。爸，我已经受够她了，我们不能再这么委曲求全下去了！她一个人凭什么可以决定我们两个人的命运？就因为埃里克是个狗屁律师吗？！
卢山的声音异常平静：不，语繁，我和妈妈之所以能达成妥协，原因只有一个，我们两个都很爱你。不管多么辛苦，受多少委屈，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不要只怪你妈妈一个人，如今的现状是我们两个人造成的。语繁，爸爸妈妈能力有限，这已经是能达到的最好的结果了。请你相信我们。
卢语繁握着电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流下来。
- 剧院大厅 日内
剧院里人山人海，钢琴组的比赛正在进行。一曲结束，演奏的女孩躬身谢幕，观众们纷纷起身，场上响起热烈的掌声。卢语繁身穿白色晚礼服，画着淡妆，在人群中亭亭玉立。她的目光正在观众席上游移，卢山穿着黑色西装，捧着两束鲜花，忽然出现在不远处的通道里。
卢山
（压低嗓音）
语繁……
卢语繁
（穿过狭窄的座位，上前拥抱卢山）
老爸……你能来太好了！这两束花都是给我的吗？
卢山
这束是给你的，这束是给另一个姐姐的。
卢语繁
（接过鲜花）
哦，是这样。你见到她了吗。
卢山
还没，我刚进来。
卢语繁
好吧，我居然会吃她的醋……
这时观众席里传来王霜瑜的声音：语繁，你快点儿，马上该你上场了。
卢山
（轻抚卢语繁的脸颊）
快去吧，好好享受比赛，祝你取得好成绩。
卢语繁
爸，你要好好听我弹琴。
卢山点了点头。卢语繁依依不舍地招了招手，提着裙摆回到观众席。卢山看着她入座，转身离开。此时张涵颖正好坐在附近。卢山从她身边走过，张涵颖不停地回头张望。身边的红裙女生看着她的样子有些诧异。
红裙女生
姐，那是谁呀？你认识他？
张涵颖
哦，不认识。快背你的谱子吧。
钢琴比赛继续进行。胡骏骁、沈诗瑶和刘可心正聚精会神听着演奏，卢山悄悄来到他们中间的空位，坐在胡骏骁和沈诗瑶的中间。三人见到卢山，一个个惊得瞠目结舌。
沈诗瑶
（压低嗓音质问卢山）
你还知道回来？这两天去哪儿了呀？
都快把我妈急死了！卢山
（把手指竖在嘴唇上）
嘘——我去庙里许愿了……
刘可心
许什么愿？让关心你的人都死在你前面？
卢山哼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他想靠在靠背上，但胡骏骁正在用望远镜看着舞台，胳膊撑得很开，卢山用力把他的胳膊挤开，自顾自抱着两臂靠在座椅上。
这时主持人的声音响起：下面欢迎第二中学的卢语繁，一首《风居住的街道》，献给思念的父亲。卢山听了立刻坐直身子，可依然看不清台上的细节，于是一把夺过胡骏骁的望远镜。
万众瞩目中，卢语繁走上舞台，向观众席深鞠一躬，然后坐到钢琴后面。优美的钢琴旋律响起来，观众席里的私语声立刻消失不见，在座的所有人都沉浸在哀婉的乐声之中。其间张涵颖听得入了神，王霜瑜更是感动得直擦眼泪。卢山观望好久，直到满脸是泪，才把望远镜还给胡骏骁。沈诗瑶见卢山偷偷抹泪，把手放在他手上，被他紧紧抓住。
演奏结束，卢语繁谢幕，埃里克到台边送花。卢语繁接起鲜花，向场下挥手，引发了经久不息的掌声。卢语繁离开时偷偷抹了把泪，这一幕被王霜瑜看在眼里。不久，卢语繁回到观众席，在沿途的赞美声中回到座位上。沉默良久，王霜瑜忽然伸手握住卢语繁的手。
卢语繁
（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
王霜瑜
你很棒，语繁……妈妈为你感到骄傲。
卢语繁
……谢谢。
王霜瑜
（鼻息变得湿润）
我不该那么自私的……你长大了，我应该学会放手了。语繁，请你原谅妈妈，好吗？我一直以为，那就是爱……
卢语繁失声哭了起来。王霜瑜将卢语繁搂在怀里，两人相拥而泣。
卢山正在发呆，感觉手机震了一下。他掏出手机，收到沈秋月发来的微信：恭喜，你的女儿很优秀，你这当老爸的，是不是很开心？
卢山回复：哪个女儿？
- 病房 日内
沈秋月靠在病床上，腿上架着平板电脑，两手捧着手机。看到卢山的信息，她立刻回复：你亲生的那个。
卢山：为什么这么说？
沈秋月：我正在看直播。
卢山：现场更精彩，可惜你不在。
沈秋月：没关系，只要人生的精彩不再错过。
- 剧院大厅 日内
卢山打了三个字：放心吧……愣了片刻，又把文字删掉，然后关了手机。此时女主持人款款走上舞台，场下逐渐安静下来。
主持人
欢迎第十七中学的苏柳歧，和她的小提琴曲，《下雨的时候》。
掌声响起，苏柳歧穿着深蓝色晚礼服登场，场下再次安静下来。苏柳歧独立在追光灯下，乐曲哀婉动人，女孩熠熠生辉。很多人都学着她的样子，闭上眼睛沉浸其中。
卢山正听得入神，胡骏骁用胳膊拱了拱他，卢山立刻拿起鲜花，离开座位。
曲终，苏柳歧躬身谢幕，场下的掌声经久不息。卢山来到台下，向苏柳歧送上鲜花。苏柳歧兴奋的蹲下身子，幸福地摸了摸他的脸。
苏柳歧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谢谢你！
卢山
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能不来吗？
卢山刚说完，身旁的摄像师突然把镜头对准了他。卢山看了眼镜头，转身就走，身后突然冲过来一个大个子记者，将话筒对准卢山。
记者
先别走，请问您是卢先生吧？
卢山挡着脸，沿着通道径直走向出口。记者见追不上卢山，于是放弃了采访。胡骏骁、沈诗瑶和刘可心扭头看着卢山，卢山头也不回地出了大门。
- 剧院前厅 日内
卢山溜出大厅侧门，四处看了看，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在长椅上。这时电话响了起来。卢山拿出手机，来电显示为：胡骏骁。
卢山接通电话，胡骏骁劈头盖脸地问：你跑什么？
卢山
刚才有个记者，他认出我来了。
胡骏骁：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吗？为什么要躲着记者？
卢山
行了，看你的演出吧，别管我了。
卢山说罢挂了电话，靠在长椅上生闷气。
- 剧院大厅 日内
女主持人款步走到台中央，高高抬起一条手臂。
主持人
下面有情获奖的同学上台领奖。首先是钢琴组，第一名，卢语繁；第二名，赵雅淇；第三名，谢莹蕊。小提琴组，第一名，钟珊珊；第二名
，苏柳歧；第三名，王昭怡。大提琴组，第一名，左妍……各位领导为女孩们颁发了奖章和证书，获奖同学们向台下挥动一番奖品后开始离场，这时那名记者突然跑上台。主持人有些不知所措，记者自顾自扬起了话筒。
记者
我们是百盛凯丽电视台的记者，想采访一下获奖同学的心理感受。
（说罢拦住正要离场的苏柳歧）
这位是苏同学吧？能谈一谈你现在的心情吗？
苏柳歧
哦，我现在心情很好，谢谢。
记者
等下，请问刚才给你送花的是卢山吗？
（见苏柳歧面带戒备，又解释道）
就是那个借父爱关怀骗财骗色的卢山，是那个人吧？
记者问完这个问题之后，场上场下一片死寂。苏柳歧瞪了记者一会，从他手中夺过话筒。
苏柳歧
你猜对了，他是卢山。不过让你失望的是，虽然你们用谣言毁了他的事业，可他并没有被打倒。
（说到这里，转向台下数千名观众）
用你们的话说，他就是我租来的那个爸爸。我最初也和你们一样觉得很不屑，可现在回头想想，这段经历却是无比真实的，他陪我和好几个孩子走过了人生最艰难的一段日子。只有当父亲失而复得，你才会意识到这个男人不止帮你进步，还能让你坚强地成长。
（说着用手指着那名记者）
我再给你爆个料，就在几天前，我们的一个姐妹，因为亲情疏离而跳楼自杀了。这就是你们想要的效果，是吗？你们毁掉的不只尚在萌芽中的父爱关怀事业，还有很多单亲孩子的前途，甚至是生命！
苏柳歧说完，将话筒扔给记者，转身离开。记者从地上捡起话筒，主持人则愣在台上，苏柳歧走回到观众席，边走边崩溃地痛哭。刚刚坐定，卢山突然冲了回来。
卢山
柳歧，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谁自杀了？
（见苏柳歧只顾埋头哭泣，又问胡骏骁）
谁啊？你他妈说话，谁自杀了？！
沈诗瑶
（被刘可心拉到另一边，哭着说）
是雅卓姐……
卢山
……雅卓？……怎么会是雅卓……
卢山瞪着沈诗瑶，又看看刘可心，已然泣不成声。
- 派出所调解室 日内
杨警官坐在桌旁，正看着当天的《莲城晚报》。头版头条赫然是卢山和胡骏骁抱头痛哭的照片，标题为：卢山现身音乐盛典，泪洒当场。
杨警官看完文章，将报纸放在桌上，看了看在一旁闷坐无语的赵大槐。
杨警官
这个卢山，是不是被错怪了。
赵大槐
我说他是个圣人，你信吗？这件事儿，本身就是个阴谋。
杨警官没说话。这时房门敲响，杨警官起身开门。张涵颖戴着墨镜站在门外。她默默看了赵大槐一眼，抿了抿嘴唇，走进房间，在杨警官的示意下，坐在赵大槐对面的座位上。
杨警官
好，既然双方当事人都到场了，如果没有别的事儿，现在可以开始第二次调解了。
张涵颖
不，不用调解了。
杨警官
（诧异地望着张涵颖）
你是……什么意思？
张涵颖
我收回指控。
杨警官
收回指控？
张涵颖
对。赵大槐没有强奸我，我跟他当时是恋爱关系。
杨警官
那你就有问题了。
张涵颖
我承认，我是诬告。不过我是被人胁迫的。
杨警官
哦？被什么人胁迫的？
张涵颖
警官，我现在可以报警吗？
杨警官
（皱了皱眉头）
如果对方有犯罪情节，随时可以报警。
- 某办公楼 清晨外
一辆白色跑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王霜瑜背起背包，正要下车，手机忽然响了。来电显示为：Eric。
王霜瑜
喂？
埃里克的声音有些兴奋：恭喜你，霜瑜，你的签证批准了！
王霜瑜
（看上去并不兴奋）
哦……
埃里克：晚上我们好好庆贺庆贺。
王霜瑜
好。
- 电梯内 清晨内
王霜瑜进入电梯，摁了35楼，然后掏出手机，无聊地滑着屏幕。她忽然看到一片文章，连忙打开，手机屏幕上出现醒目的标题：指控如山父爱的女“受害人”已向警方自首。
- 公园内湖边 日外
树荫下，几个钓鱼爱好者正在湖边垂钓，徐厚林边吸烟边看手机。手机屏幕上是卢山公司被封禁的画面，标题为：剧情反转，如山父爱被关停竟因诬陷所致。
徐厚林聚精会神地看着手机，直到钓友
们大喊“咬钩了，咬钩了！”徐厚林连忙起竿，但鱼已经脱钩。众人埋怨他三心二意，徐厚林却把鱼竿放下，注意力重新聚焦到手机上。1. 某地产大楼 日外
大楼外人头攒动，警灯闪烁，众目睽睽之中，谢胜利用外套遮着手铐，在数名警察陪同之下走出大门。画面定格，下方出现一行白色标题：涉事大款浮出水面，妻子来头不小。
画面继续。谢胜利钻进一辆警车。几辆警车随即离开地产大楼，呼啸而去。
- 郑芳办公室 日内
办公桌前，郑芳两眼盯着电脑屏幕，咖啡杯停在嘴边。屏幕上，谢胜利坐在警车内，面容憔悴，略带惊惶地看着镜头。两行爆炸性字体突显了文章标题：重婚！诽谤！非法拘禁！更因牵涉经济问题，谢某利已被采取强制措施！
这时秘书小林推门进来。
小林
董事长，车已经在下面等您了。
郑芳
我马上下楼。
小林应了一声，关上屋门。郑芳喝了口咖啡，又盯着屏幕看了片刻，之后关了电脑。
- 办公大厅 日内
郑芳出了办公室，穿过办公大厅旁边的走廊。经过行政部办公室时，郑芳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停下脚步，向里张望。行政部长发现郑芳，立刻站起身来。
行政部长
董事长……
对面的年轻人也站起身来，把脸转向郑芳，竟然是胡骏骁。
郑芳
（有些诧异）
你们这是……
行政部长
哦，他是来面试保安的。
郑芳
（点了点头）
这孩子看着不错。年轻人，要多给些机会。
行政部长
知道了，您放心。
郑芳看了胡骏骁一眼，走向门厅。
电梯门打开，两名候在门边的下属跟在后面进了电梯。郑芳站在两人中间，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两位下属见她心情不错，绷紧的脸也开始渐渐松弛。
眼镜男
董事长，看来您对谈判有几分把握了？
郑芳
（面带胜利的喜悦）
当你看到天边的海岸线的时候，还会在意一座城池的得失吗？
- 某西餐厅 夜内
卢语繁坐在餐桌前，心不在焉地切着餐盘里的牛排。王霜瑜和埃里克坐在她对面，王霜瑜喝了口红酒，静静地看着卢语繁。
卢语繁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王霜瑜
美国移民局已经批准了我的K1签证，还有你的K2签证。
卢语繁
所以我必须要去美国了吗？
王霜瑜
去或者留下，取决于你自己。你已经十四岁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 湖边 黄昏外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满湖岸。卢山坐在长椅上，嘴里叼着吸管，一边喝饮料，一边欣赏着湖边的风景。就在这时，一个轮椅缓缓来到卢山身旁。卢山转脸看看轮椅上的沈秋月，抬手摸了摸她微笑的脸。
沈秋月
你还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卢山
等风声过去，没人关注我了再说吧。
沈秋月
你现在是家喻户晓的人物，想躲可躲不过去了。
见卢山一脸错愕的样子，沈秋月将一本报纸递给他。卢山放下饮料，接过报纸翻了翻，目光停留在地板上。底版的上部是一副四人照片，中间是卢语繁和沈诗瑶，两边的是胡骏骁和苏柳歧，下面是加粗的标题：四位子女联名呼吁，让如山父爱尽快重新运营。
卢山
（看着照片发了会呆）
你说，是不是该给他们拍张全家福了？
沈秋月
他们？你不一起拍吗？
卢山
我就别凑热闹了。
沈秋月
没你怎么行？你得拍，还得坐C位。
卢山
我要坐C位，身边儿是不是还缺个人？
沈秋月
（转脸望向对岸，面带几分羞涩）
那要看你的造化了……
卢山
要看造化，猴子永远都是猴子，就变不成人了。
沈秋月
怎么，你又不信命了？
卢山
前几天我去拜访了云广法师。大师说，两个人能相知相爱，是几辈子修来的缘分，哪儿那么容易就被什么左右了。只要我们矢志不渝，就一定能修成正果；只要做好人，行善事，就会永远幸福。
沈秋月听了微微一笑，凑近卢山，将胳膊肘压在他的肩膀上。
沈秋月
你有没有请教大师，接吻的时候要不要关掉电话。
卢山
（梗着脖子）
我问这干嘛……
卢山话没说完，沈秋月的嘴唇已经压住了他的嘴唇。
卢山扳过她的肩膀，正吻得激烈，电话
铃声突然又响了起来。沈秋月连忙推开卢山，两人惊悚地面面相觑。来电显示为“语繁宝贝”，卢山看了沈秋月一眼，接通电话。卢山
喂？语繁？
手机里传出卢语繁沙哑的声音：老爸，我妈的签证批下来了。
卢山
（面色惨白）
哦……什么时候走？
卢语繁：下礼拜一的机票。
卢山
都……都安排好了吗？
卢语繁带着哭腔：你还管那些干嘛？我想再跟你见一面……
卢山
什么时候？
卢语繁：现在。
卢山
现在？
卢语繁：不行吗？
卢山
行，我马上赶回去。
卢语繁：你在哪儿？
卢山
别管我在哪儿，我不在你身边，就在去你身边的路上。
卢语繁：谢谢老爸……
卢山
先不说了，在家等我。
（挂了电话，心烦意乱地看了沈秋月一眼）
我得收拾一下，马上赶回市里……
沈秋月
（点点头，笑容平静略带凄惨）
快回去吧，别让她久等。
卢山站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向酒店大堂。
- 客房部走廊 夜内
电梯门打开，卢山快步走出轿厢，穿过走廊，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前，用房卡打开门锁。
- 客房 夜内
房门推开，卢山进入客房。客房里一团漆黑。卢山打开灯，一个红衣女孩突然尖叫着跳到他面前。卢山顿时吓得背靠在房门上，眼睛瞪得老大，这才认出对方是卢语繁。与此同时，刘可心、沈诗瑶和苏柳歧也从卧室涌出来，欢笑着将卢山围了起来。
卢山
你这是……不，不走了？
（见卢语繁点头，又追问）
不去美国了？
卢语繁
我妈让我自己选，移民还是留下，我选择了留下。
卢山
那她……是不是有点儿失望？
卢语繁
失望我没看出来，解脱了倒是真的。
两人正在说话，刘可心将几人一起推向起居室。
刘可心
你们去里面说话，我去把秋月姐接回来。
刘可心说罢开门出了房间。卢山和三个女孩来到起居室，才发现胡骏骁也在，正歪在沙发上无聊地切着电视频道。
卢山
去面试了吗？
胡骏骁没说话，从衣袋里逃出工牌，向他晃了晃。卢山还没看清，沈诗瑶就一把抢过工牌，和苏柳歧一起看了起来。卢山拉着卢语繁坐在沙发上，心疼地捏了捏她的脸蛋。
卢山
你妈就那么烦你吗？
卢语繁
也不是啊。
卢山
她不是解脱了吗？
卢语繁
怎么说呢，她去美国之后，九十天之内必须要和埃里克结婚，不然就要被遣返回来。但我看她的样子，似乎还没准备好要嫁给那个人。所以如果我不去美国，她做决定的时候就会比较自由吧。
卢山
哦，是这么回事儿……
卢语繁
不过她嫁不嫁埃里克，跟你没一毛钱的关系。我妈说过，就是一个人过也不大可能会回到你身边了，所以你该干嘛干嘛，不用管她。
卢山
我知道了……
这时门被推开了，刘可心走了进来。沈秋月下了轮椅，扶着门进来，见房间里很多人，于是靠在门边。
刘可心
你知道什么，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
（朝卢山走过来，同时向身后使眼色）
还愣着干嘛？
卢山看了看沈秋月，有些尴尬。刘可心干脆将他往门口的方向一推，卢山向沈秋月走去。走到门边，卢山凝望沈秋月，沈秋月被看得面带几分羞怯。
胡骏骁
（阴阳怪气地）
我看这次谁还打电话。
沈秋月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卢山回头看看众人，啪的一声关掉所有的灯光。黑暗中，卢山与沈秋月深情拥吻，背后传来一阵欢呼。
剧终
【故事简介】
做生意被坑掉100万的卢山事业上受到很大打击，此时前妻即将办好移民手续，如果他不能尽快追回或挣到100万作为女儿的抚育基金，前妻就会将女儿卢语繁一起带走。在朋友的劝说下，卢山将前景惨淡的家政公司改为父爱关怀公司，为缺少父爱的单亲儿童提供有偿服务，以挣取微薄的收入。
在亲生女儿和几个同样不让人省心的“业务儿女”中，卢山历经辛酸辗转，悲欢离合，同黑恶势力、嫌贵豪强进行了不屈不挠的斗争，终于救活了公司，重新赢得社会的支持，最终将女儿卢语繁留在了身边。
【人物列表】
男一号，卢山：老实本分、兢兢业业的小企业主，因女儿判给前妻而备受煎熬。后成立“如山父爱支持中心”，旨在帮助失去父爱的孩子们寻找生活的勇气。面对各方势力的阻挠和打击报复，依然竭力维持公司运转，最后终于走出低谷，重新获得社会的支持和赞誉。
女一号，沈秋月：聪颖、勇敢的单身母亲。屡受前夫（黑道大哥）的骚扰和威胁，依然勇敢地保护女儿，并义无反顾地爱上卢山。为保护卢山身受重伤，最终收获了爱情和幸福。
男二号，胡骏骁：冷漠、暴力的问题少年。初为卢山的客户，后来受到卢山的感化，与涉毒大哥决裂，并协助警方破获毒案，最终回归家庭，走上正途。
女二号，卢语繁：卢山的女儿（14岁），聪明、刻苦的初二学生。被母亲长期禁锢，饱尝父女离别之苦。经过一次次隐忍和反抗，最终赢得了和父亲团聚的权力。
男三号，徐厚林：卢山的发小兼合伙人，精明、果断、自私的私营企业主。因经营分歧与卢山分道扬镳，但依然默默出汗出力。
女三号，刘可心：卢山的员工兼合伙人，漂亮、时尚、开朗的职场女孩。为卢山和他的事业默默付出，任劳任怨，协助他将事业推向巅峰。
赵大槐：卢山的员工。因与女客户发生感情纠葛，遭到其骈夫的打击报复，导致卢山的事业遭受很大挫折。
沈诗瑶：沈秋月的女儿（9岁），三年级学生，因其生父涉黑而深感自卑，后来在卢山的帮助下走出阴霾，重返快乐童年。
苏柳歧：单亲家庭的女孩（16岁），高一学生，初为卢山的客户，之后为其真诚所打动，成为他的忠实拥趸，并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为其辩护。
梁雅卓：胡骏骁的女友，从小失去父母，堕入江湖。后因胡骏骁被兄长拘禁，在举报其兄涉毒后跳楼自杀。
王霜瑜：卢山的前妻，卢语繁的母亲。一心想带卢语繁移民美国，因而采取各种手段，严格限制卢语繁与卢山的来往。在遭到卢语繁的绝地反击之后，最终选择放手。
埃里克：王霜瑜的男友，美籍华人，律师。
郑芳：胡骏骁的母亲，某集团董事长，企业家。
张涵颖：赵大槐的客户，被包养的小三。与赵大槐假戏真做产生恋情，事情败露后受到其骈夫的胁迫，诬告赵大槐强奸，后向警方自首并举报其骈夫。
宋律师：某律师事务所首席律师，徐厚林的朋友。
李老师：某小学教室，沈诗瑶的班主任。
秦娜：苏柳歧的母亲，卢山的客户。
谢莹菲：沈诗瑶的同学。
刘梦阳：沈诗瑶的同学。
邢浩轩：沈诗瑶的同学。
杜娇：沈诗瑶的同学，班长。
反派：
柳宝通：某集团董事长，企业家，后因诈骗和其它经济问题被抓。
李城辉：黑社会老大，沈秋月的前夫。对卢山和沈秋月屡次威胁骚扰，后因涉毒被抓。
谢胜利：地产商，谢莹菲的父亲，张涵颖的骈夫。因赵大槐与张涵颖恋情而迁怒于卢山，对其极尽诽谤与污蔑之能事，使其事业遭受毁灭性打击，后因涉嫌多种犯罪被抓。
侯三：李城辉的打手。
梁勇：胡骏骁的大哥，梁雅卓的哥哥。为拆散两人感情不惜拘禁梁雅卓，后因毒案被抓。
姚丽：梁勇的女友，后因毒案被抓。
【剧本正文】
- 早点摊清晨 外
路边早点摊，卢山端着一碗馄饨，坐在卢语繁的对面。卢山面色苍白，那件旧T恤显得有些松垮。卢语繁穿着运动服，眉目清秀。她崴起一勺馄饨放进嘴里，烫的直喘气。
卢山
（挑了双筷子，磨掉毛刺，并好放在女儿碗上。）
慢点儿……你妈平时都不让你吃馄饨吗？
卢语繁
只要不能用刀叉的，她都不让吃。
卢山
（拿起一根油条，大口咀嚼）
……这就有点儿过分了。
卢语繁
还有更过分的……算了，说了也是生气。
卢山
那就别说了，说点儿开心事儿的吧。
卢语繁
开心的事儿？……还真有一个，上个礼拜钢琴大赛，我拿了个奖。
卢山
莲城杯？……说好通知我去看的，你妈到底还是忘了。
卢语繁
她哪是忘了，摆明了不想让你去。
卢山
……那就太过分了。
卢语繁
（有些不耐烦）
爸，你是个老爷们儿，能不能有点儿脾气？
卢山
拿了个什么奖？
卢语繁
一等奖！
卢山
（喜笑颜开）
小样儿，一等奖还叫还拿了个奖，凡尔赛我是吗？
卢语繁
（叹了口气）
真希望给我送花是你，不是埃里克。
卢山
……那个埃里克，其实对你挺好的。
卢语繁
假洋鬼子！靠乘人之危捡到的我妈，我凭什么领他的情？！
卢山
人家是美籍华人，不是假洋鬼子。
卢语繁
反正都一样，我不喜欢没个正经名字的中国人。
卢山
你这脾气，去了美国会被人欺负。
卢语繁
谁说我要去了？
卢山
你妈不是要去美国吗？
卢语繁
（怒视卢山）
那鬼地方，整天子弹乱飞，她什么要带着我？征求我的意见了吗？
卢山
也是。快吃吧，凉了……
- 路边清晨 外
卢山拉着卢语繁的手，两人站在便道边缘。卢山伸着脖子向远处张望。
不久，一辆商务车停在路边。王霜瑜下了车，隔着墨镜看了卢山一眼，拉开后座车门。卢山向司机挥手示意。埃里克也戴着墨镜，客气地点了点头。卢语繁转过身子，紧紧抱住卢山。
卢语繁
咱也来个洋礼，免得被人挑毛病。
卢山
（轻拍卢语繁的后背）
……乖，听妈妈的话……
卢语繁放开卢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卢山在口袋里掏着什么，卢语繁已经上了车。王霜瑜关上车门，抄着风衣口袋，面无表情地来到卢山面前。卢山将一个漂亮的发卡递给她。
卢山
刚才没顾上，你把这个给她带上。
王霜瑜
（没理会他）
等疫情缓解了，我打算带她去美国。
卢山
（收起发卡，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
这么早，有点儿草率了吧。
王霜瑜
一点儿都不草率。我们离婚都两年多了，你还是一事无成。现在孩子越来越大，等不起了。
卢山
你征求过孩子的意见吗？
王霜瑜
（面带冷笑）
如果十三年前征求她的意见，她未必愿意做我们的女儿。算了，我只是知会你一声，没打算跟你讨论。无论如何，孩子不能没有母爱。
卢山
那父爱就不重要了吗？
王霜瑜
当然重要，可是生活只有爱是不行的。语繁是女孩儿，需要优越的生活，贵族的教育，你能给她吗？
卢山
不就是钱的事儿嘛，我过去能挣，以后还能挣。
王霜瑜把脸转向别处。在她视线的方向，麻雀们正在啄食早点摊附近的食物残渣。
王霜瑜
人得学会认命。看到那群麻雀了吗？没人说它们不努力生活，可它们只能在地上刨食吃，终其一生也不过如此。放过女儿吧，卢山，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也不是语繁想要的。
卢山愤懑不语。王霜瑜转向商务车，走了两步又停下来。
王霜瑜
求你件事儿，以后尽量减少跟语繁见面的次数，别再打扰她了。
卢山
王霜瑜，你别忘了，我是她亲爹，我有合法的探视权！
王霜瑜
如果你真为女儿好，就别拖她的后腿。
卢山
（咆哮起来）
我他妈一个礼拜只能见她半个小时，我拖谁的后腿了？！
听到喊声，卢语繁打开了车窗。埃里克也打开车门，在车顶上方看着卢山。
王霜瑜
我没时间跟你磨牙。如果你想较真儿，那我就换个人跟你聊。语繁现在还没有选择人生的能力，我不能听任她自毁前途。
卢山微笑着向埃里克挥了挥手。卢语繁对卢山的软弱显得很失望，关上了车窗。
卢山
（向王霜瑜挤出笑容）
照你的意思，留在中国就是自毁前途了？
王霜瑜
留在中国不会，留在你身边才会。
卢山气得直咬牙，却无言以对。
王霜瑜
当然，我也希望语繁在国内长大，可你也要争口气。拜疫情所赐，我再给你延长三个月，只要你要回那一百万，或者挣够一百万，放在语繁的账户里，她就可以留下。不然就别怪我不近人情了。你多保重。
王霜瑜说完转身上了车，埃里克随即发动引擎。卢山向前几步，拍拍车窗，向卢语繁笑着挥挥手。商务车快速向前开去。卢山跟了几步，继续向商务车挥着手。
- 卢山办公室日 内
卢山坐在办公桌前，正在看一张报表。刘可心坐在对面，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电脑屏幕。
忽然有人敲门，刘可心起身去开门。房门打开，梁勇和胡骏骁站在门外。梁勇又黑又壮，面目狰狞，胡骏骁虽然高大白净，但也是一脸的戾气。
刘可心
您好，请问您找谁？
梁勇不顾刘可心的阻拦，推门闯进办公室，胡骏骁紧跟其后。卢山见状连忙站了起来。
卢山
……梁勇，杨总的兄弟，是吧？来，快请坐……可心儿，倒两杯茶。
梁勇
（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
卢总，你可真难找啊。做人不能像你这样，用钱的时候随叫随到，还钱的时候推三阻四。老大想听个准话，那十五万啥时候还？
卢山
兄弟，你听我说……
梁勇
你不用解释，不还钱的理由都差不多，我懒得听了。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儿，跟我们都没关系。到日子还钱，天经地义，不管哪条道都是这个规矩，对吧卢总？
卢山
你让杨总放心，容我点儿时间，钱我肯定还，一分钱不会少。
梁勇
杨总不放心。这样吧，我让胡骏骁留下来帮忙，就当给你上班儿吧。人你可以随便使唤，只要负责一日三餐按时开工资就行了。
卢山
哎哥们儿，不用麻烦这位兄弟了……
刘可心端来茶水，梁勇看都没看，起身离开。胡骏骁拿起报纸，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 卢山车内日 内
卢山驾着黑色奥迪车驶入二手车交易市场。他将车停入一个车位，然后拿起手机，拨出柳宝通的号码。彩铃持续了两秒钟，对方就挂断了。卢山再次拨号，响了很久，电话接通了。
卢山
柳总，最近挺好的？
柳宝通：我在外地，什么事儿。
卢山
哦……最近我家里有些麻烦事儿，急着用钱……
柳宝通：公司正在协调款项，等我回去再说吧。
卢山
柳总，这钱已经拖了四年多了……
（话没说完，柳宝通已经挂了电话）
哎柳总？……妈的，这个王八蛋！
卢山刚收起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徐厚林”。卢山接通电话，徐厚林劈头盖脸地问道：你在哪儿？
卢山
大街上溜达。
徐厚林：你还有心情溜达？马上到德爱尔总部，快！
- 写字楼走廊日 内
卢山出电梯，进入走廊。一群人聚在德爱尔公司门外，正跟两名工作人员吵闹。前面的红衣女子情绪十分激动。
红衣女子
我帮他贷了六百多万，现在他还不了，债主堵着我家门口，害得我有家不能回！你让柳宝通出来！我今天跟他拼了！
工作人员甲
大姐，您别激动，公司现在遇到点儿财务困难，但都是暂时的……
卢山正看得瞠目结舌，衣着光鲜、梳着背头的徐厚林快步走来，拍了拍卢山的肩膀。
卢山
大林，这什么情况？
徐厚林
柳宝通要跑路。
卢山
（瞠目结舌）
……为什么？
徐厚林
这王八蛋，遭了几个亿，据说已经资不抵债了。
（说着转向身边一个谢顶男）
柳宝通在里面吗？
谢顶男
他跑不了，被几个大债主围着呢。
卢山
……欠多少算是大债主？
谢顶男
少说得上千万吧。
卢山
那他欠你多少？
谢顶男
一百四十万，好几年了。整天给你画大饼，嘴里一句真话没有。说实在的，谁也不是指着这点儿钱活着，钱咱可以不要，可他柳宝通至少得有个交代吧，哪怕趴地上磕俩头也是个态度，你说是不是？
卢山
（瞪着眼睛）
我说不是！只要他把钱给我，他他妈给他磕头！
卢山说罢，不顾徐厚林的劝阻，撞开工作人员乙，闯入公司大门。
- 柳宝通办公室日 内
柳宝通坐在主沙发上，周围坐了几个西装革履的人。柳宝通很胖，神情严肃，耷拉着脑袋。
富商甲
你现在都成黑户了，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富商乙
宝通，我不管你卖房还是卖地，自己想办法。我不想把事儿做绝，但逼到份儿上我也没办法，我得给股东们一个交代……
话说到一半，卢山突然闯进来，徐厚林紧跟其后。见到柳宝通，卢山怒不可遏。
卢山
你不是在外地吗？！
柳宝通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卢山
把九十六万工程款给我结清，我立马出去！
柳宝通
什么工程款？有合同没有？！
卢山
（指着柳宝通的鼻子）
柳宝通，你耍无赖是不是？！
柳宝通
（站起身来）
谁他妈耍无赖？公司有财务制度，无凭无据想跟我浑水摸鱼？！
卢山
我浑水摸鱼？我他妈操你姥姥……
卢山扑向柳宝通，两人在沙发上扭打起来。徐厚林上前去抓柳宝通，被富商甲和富商乙合力拉开。不久，几名警察冲了进来。
警官甲
警察！都给我住手！
卢山被两名警察架开，仍然拼命地挥着拳，不停地跳脚叫骂。
- 卢山办公室日 内
狭小的办公室内摆着三张办公桌，卢山和赵大槐面对面坐着，刘可心坐在两人中间。赵大槐人高马大，刘可心衣着时尚，长相甜美。电话铃声响起，刘可心拿起了听筒。
刘可心
您好百顺家政……哦，是会场吗？……嗯，大概需要多少人……
刘可心正在接电话，躺在身后沙发上的胡骏骁突然脱掉运动鞋，臭气呛得她不停地咳嗽。
刘可心
……二十个人？没问题……哦，对不起，有点儿花粉过敏……
见胡骏骁有恃无恐，人高马大的赵大槐站了起来。卢山连忙喊住他，示意他忍一忍。见赵大槐怒视自己，胡骏骁将手机游戏的声音调大，然后挑衅地瞪着赵大槐。
刘可心
我们先看下场地，然后再报价，可以吗？……半小时？好，一会儿见。
（放下电话，转身面向胡骏骁）
看你这小孩儿长得干干净净的，没想到这么恶心。
胡骏骁
（点了根烟，继续玩手机）
我在这儿就是恶心你们的，你也不想想，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卢山
可心儿，别管他了，先去办业务。
（看了看赵大槐）
大槐，你俩一块儿去吧。
刘可心和赵大槐厌恶地看了看胡骏骁，背上各自的包，打了声招呼，一起出了门。
两人走后，卢山喝了口茶，开始打量胡骏骁。胡骏骁染着蓝发，身材瘦而矫健，戴着耳环。
胡骏骁
（继续打着游戏）
……你看什么？
卢山
你多大了？
胡骏骁
十九。
卢山
这么年轻，学学技术，干点儿什么不好？
胡骏骁
给我装什么孙子？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卢山看了他一会，忽然把桌上的车钥匙扔到他身上。胡骏骁吓了一跳，立刻坐直身子。
胡骏骁
你他妈干嘛？！
卢山
你不用把时间浪费在这儿了，回去交差吧。
- 烧烤店夜 内
烧烤店内，几个服务员有条不紊地各自忙碌着。沈秋月穿着白色衬衣，性感而干练。她收完款，微笑着送几位客人出门。前台后面，身穿运动服的沈诗瑶正认真地写作业。
沈秋月
几位慢走。小心台阶……好，再见，欢迎再来……
客人远去，沈秋月回到店里，径直走向烧烤柜台。沈秋月一边查看单子，一边将冒着热气的食物放在托盘里。
沈秋月
小雅，六号桌的肉好了……
沈秋月回头看看，见小雅正在外面点餐，于是端起托盘，快步走到六号桌前。
六号桌位于窗户旁边。卢山喝了口啤酒，望向窗外。刘可心和赵大槐坐在他对面，看上去有些郁闷。沈秋月走到卢山身边，将托盘放在几盘凉菜中央。
沈秋月
肉上齐了，缺什么再叫我。
卢山
好嘞，谢谢啊。
沈秋月对卢山莞尔一笑，转身回到前台，去招呼新来的客人。卢山分好肉串，自己先撸了一串，然后直勾勾地看着沈诗瑶。刘可心从沈秋月身上抽回目光，两手托腮打量着卢山。
刘可心
你这目不转睛的，看老板娘呢？
卢山
你看那女孩儿，像不像语繁？
刘可心
你看谁都像语繁。
卢山
你再仔细看看，她的下眼睑还有点儿像我呢。
刘可心
（回头偷偷打量沈诗瑶）
……得了吧，人家那叫卧蚕。
卢山
那我这呢？
赵大槐
你这叫卧槽。
刘可心哈哈大笑，卢山气得直瞪眼。赵大槐扔下钎子，干掉啤酒，抑郁地叹了口气。
赵大槐
你那车原价四十万，开了没两年，就这么当十五万抵了账？
卢山
从长计议吧，兄弟……
（将两串烤肉放在刘可心面前）
可心儿，别相面了，趁热吃，一会儿就凉了。
刘可心
这就是套路贷。不到一年，五万变十五万，妈的，杨震鹏这个混蛋！
卢山
至少贷款还了，工费也结清了，以后咱谁也不欠了。
刘可心
那，下来怎么办？这疫情也不见好转……
卢山
我正想说这事儿呢。
刘可心
说什么？你不会是想……
卢山
我最近一直琢磨，与其每个月往里扔钱，不如先停一停，等形势好了再做打算。
赵大槐
我俩都好办，你呢？你老婆那儿怎么交代？
刘可心
什么老婆？前妻。
卢山
那一百万是不敢想了，先止住血再说吧。
（向两人举起酒杯）
这一大年，辛苦你俩了。大哥把酒干了，聊表谢意。
刘可心
不是吧？怎么整的跟告别似的？
卢山和赵大槐把啤酒一饮而尽，刘可心犹豫了一下，也把酒干了。赵大槐起身将酒杯依次倒满。刘可心拿起一串烤肉，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把肉串放回餐盘里。
刘可心
山哥，你就不想听听我们的意见？
卢山
你说吧，我听着呢。
刘可心
我觉得……当初我和大槐一分钱都没出，你就给了我们股份，现在公司是最难的时候，我们应该……
卢山
应该出点儿血，是吧？你们的好意我接受，但是根据我的观察，目前的境况不全是疫情导致的，是家政这个行业不行了。所以再往里投入就是烧钱，知道吗？除了一地烟灰，最后什么都剩不下。
刘可心
那公司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才撑到现在……
就在这时，前台处传来一阵吵闹声。三人循声望去，见几个混混围住前台，沈秋月堵在前台入口，身后的沈诗瑶受了惊吓，站在角落里，看着那帮人不敢说话。沈秋月瞪着逼到面前的黑衣男，用手指愤怒地指着他的鼻尖。
沈秋月
侯三儿，别逼我翻脸！回去告诉李城辉，有意见让他去找法院，跟我耍无赖没用！
侯三
（大声叫嚣）
你再说一遍！大哥想看看孩子，什么叫耍无赖？！
沈秋月
（一把推开侯三）
你想干嘛？滚开！那几年号子没蹲够是吗？！
侯三
撒泼是不是？你这买卖还做不做了？
侯三说罢，将前台上的招财猫推到地上，摔得粉碎。沈秋月一把抓住侯三的衣领。侯三扭开沈秋月的手腕，将她推到酒柜上，酒瓶险些掉落。见此情景，沈诗瑶吓得哭了起来。
卢语繁的声音忽然想起：“爸，你是个老爷们儿，能不能有点儿脾气？”卢山阴着脸，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向侯三转过脸去。
卢山
几个老爷们儿欺负个女人，还要不要脸？
侯三
你他妈是哪根儿葱啊？滚蛋！
卢山
（站起身来）
我这人不爱管闲事儿，但是遇到你这种人，我管定了。
侯三
（指了指沈秋月）
这是我嫂子，我们在说家里的事儿，你他妈搅合什么？！
卢山看看沈秋月，沈秋月垂下目光，什么话都没说。见卢山有些尴尬，赵大槐站起身来。
赵大槐
别说跟你你嫂子，就是跟你妈动手都不行。不信你试试。
侯三
（冲手下不屑地笑了笑）
还挺仗义，俩衰逼！
卢山
你再说一遍。
侯三
（吐了口唾沫）
衰逼……
卢山向侯三走去。还没到跟前，赵大槐用力扔出一个啤酒，正好砸中侯三的脑袋。侯三翻倒在地上，赵大槐冲上去一通拳打脚踢，但很快被其他混混合力打倒。
此时小雅正端着托盘经过，卢山从托盘里抓起一把肉串，冲向围殴赵大槐的混混们……
- 卢山办公室日 内
门铃响起，刘可心打开门。徐厚林风风火火地进了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刘可心
诶呀徐哥，你可来了。
徐厚林
什么情况？
刘可心
嗨，昨晚吃饭，碰上几个混混欺负一女的。
徐厚林
这个卢山，自己这儿还一屁股事儿，管那闲事儿干嘛？
刘可心
那女的有个女儿，挺让人心疼的。山哥哪儿看的了这个……
徐厚林
结果呢？
刘可心
结果赵大槐用啤酒瓶把他们头儿给开了，山哥拿肉钎子在一混混脸上扎了六个眼儿，另一个扎了五个。
徐厚林
怎么还少一个？
刘可心
（瞪了他一眼）
这是重点吗？！
徐厚林
行了行了，捞人，是吧？还有没有别的事儿？
刘可心
还有个事儿，我估计山哥应该没跟你说……我们，不打算干了。
徐厚林
（瞠目结舌）
不打算干了？什么意思？
刘可心
就是不想干了，关门大吉。
徐厚林
怎么……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
刘可心
唉，一言难尽。人心不古，时运不济，都让山哥碰上了。
徐厚林
做好人的下场。那，需要我做点儿什么？
刘可心
山哥一直不好意思张嘴，要不我替他说了吧。你不是用了山哥十万块钱吗，能不能先凑点儿给他？他现在实在太难了，从疫情开始，公司一个月亏一两万，昨天又拿车抵了高利贷。这还不算，他前妻最近要移民美国，逼他拿出一百万来，不然他就带语繁一起移民。
徐厚林
（皱紧眉头）
这娘们儿，吃人不吐骨头啊……行，我想想办法吧。
- 派出所门外日 外
一名警官送徐厚林和卢山出了派出所大门。警官叮嘱着什么，徐厚林不停地点头称是，随后向警官挥手告辞。卢山有些不甘，站在原地没动。
卢山
那个侯三儿怎么处理的？
徐厚林
（拽了一把卢山）
你就别操心别人了，走吧走吧！
警官
侯磊涉嫌寻衅滋事，已经被拘留了。放心了吧？
卢山
哦，那就放心了。谢谢警官……
卢山话还没说完，就被徐厚林一把拉走了。
- 徐厚林车内日 内
徐厚林开着车，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卢山坐在副座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徐厚林
要没有那女孩儿，你还会动手吗？
卢山
（想了片刻）
不知道……也许不会吧。她让我想到了语繁。
徐厚林
你的父爱要真得无处安放，不如把公司继续做下去，加一个业务，父爱租赁。
卢山
去你大爷的吧。
徐厚林
（看了他一眼）
我没开玩笑。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徐厚林接通电话。嗯了几声之后，他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在一边。
徐厚林
内部消息，柳宝通涉嫌多项罪名，已经被抓了。
卢山
（笑了笑）
奥利给。
徐厚林
我这辈子做的最傻逼的两件事儿，第一是跟柳宝通合作，第二是把你也拉下了水。
卢山
别那么说，你当时也是为了我好。
徐厚林
我公司也在闹饥荒，只能先紧出五万，你先堵堵窟窿……
卢山
……可心朝你要的吧？
徐厚林
你说你，跟我还张不开嘴。打肿脸充胖子，难怪老让人算计。
卢山
我不充胖子，老让你充？跟你说，我早就看不惯你了。
徐厚林
我有个朋友，是个律师。回头一块儿聊聊。
卢山
行啊，聊聊吧。
- 律师办公室日 内
宋律师坐在办公桌前，徐厚林和卢山坐在对面。宋律师戴着眼镜，头发稀疏，面目严肃。
宋律师
那么大额的装修项目，为什么没签合同？
卢山
柳宝通要收购我的装饰公司，这样他们集团可以减少建设成本，我也能保证业务稳定。然后他注了二十万资金，我就信了，给他做了七个项目。因为收购程序还没结束，这些项目当时都没签合同。后来他的资金链断了，我实在垫不起了就停了工。到最后才知道，他压根儿就没启动收购程序，还把我公司的手续也弄丢了。
宋律师
（盯着他看了一会）
如果我是检察官，完全可以怀疑你帮他洗钱。
卢山
（目瞪口呆）
啊？……那么严重？
宋律师
你那公司已经注销了，要把自己择清楚会很麻烦。至于欠款，肯定是拿不回来了。我可以相信你的话，但法律只认合同。抱歉。
卢山
（无力地靠在椅子上）
我知道了……
- 卢山家夜 内
卢山疲惫地回到家，将外套和包随手一扔。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打开喝了两口，然后坐在沙发上，用遥控打开电视，看着屏幕发起了呆。
进入漆黑的卧室，卢山倒在床上一动不动。许久，他打开台灯，拿起床头柜上的相框。照片是他和卢语繁的合影，卢语繁在他怀里笑得很开心。卢山抚摸着照片，亲了亲卢语繁的脸。
卢山
老爸太累了，晚安，宝贝儿……
卢山说罢，将相框扣在脸上，再也没动一下。
- 某小学大门清晨 外
清晨，学校大门外，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进入学校大门。沈秋月送沈诗瑶来到大门外，将手里的书包递给她。几个女生从身边经过，其中一个女孩（谢莹菲）回头冲沈秋月招了招手。
谢莹菲
阿姨好。
沈秋月
哎，莹菲你好。
谢莹菲打完招呼，挽着其他两个女生进入校门。
沈诗瑶
（向沈秋月招了招手）
我走了。
沈秋月
走吧。课间出来玩儿会儿，注意保护眼睛。
沈诗瑶比了个OK的手势，头也没回的进了校门。沈诗瑶追上几个女生，谢莹菲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沈秋月看着女儿孤独行走的背影，皱起眉头。
- 学校办公室日内
沈秋月敲敲门，进入三年级办公室。老师们都在埋头工作，盘着头的李老师远远地向她招了招手。沈秋月来到办公桌前，李老师没停下手头工作，示意她先坐在旁边的空椅子上。
沈秋月
李老师，沈诗瑶的成绩又掉下来了吗？
李老师
成绩还可以。这次阶段测验，除了数学，其它几科都不错。
沈秋月
（忐忑地笑笑）
哦，那我就放心了。
李老师
我这次找你，不是为成绩。
沈秋月
哦，那是为什么？
李老师
（把作业本放在一边，认真地打量沈秋月）
你最近是不是很少陪孩子？
沈秋月
嗯，最近有点儿忙，有时候顾不上……沈诗瑶怎么了？
李老师
据我观察，她最近有点儿封闭，不爱跟人说话了。马上就七一了，学校有个团体朗诵活动，班里提前选拔，她是唯一没报名的。这情况很让人担心。语文是她的强项，她不该这么消极的。
沈秋月
……怎么会这样？
李老师
所以我想知道，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问题。
沈秋月
家里？家里一直挺好啊……
李老师
孩子的爸爸是不是不怎么管孩子？
沈秋月
哦，她爸常年在外，很少回来。
李老师
问题可能就在这儿。女孩儿越来越大了，有些爱是妈妈给不了的。诗谣的状况你们应该重视起来，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父母任何一方的疏离都会影响她的性格。每个孩子的成长都是一本书，别让父亲的页面上有太多的留白。
沈秋月
（凝重地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我跟她爸商量商量。
- 某中学门外日 外
正是大课间时间，校园里一片欢腾。卢山站在大门下面，呆呆地看着地面，偶尔隔着大门望向操场，然后失落地低下脑袋。就在这时，偏门忽然打开了，卢语繁惊愕地走了出来。
卢语繁
爸，你怎么来了？
卢山
（脸上立刻现出笑容）
我正好从这儿过，顺便给你带了块儿表。
卢山说着，将一个漂亮的包装盒给她。卢语繁看看盒子，笑了笑，没接。
卢语繁
iWatch呀，能定位我的，是吗？
卢山
定什么位呀，想我了可以聊聊天儿。喜欢吗？
卢语繁
（伸出手腕，露出一块粉色的iWatch手表）
埃里克给我买了。我这是7，你那是6。
卢山
啊？……6怎么了？
卢语繁
6比7落后一代……
（见卢山有些失望，微微一笑）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好意我心领了。
卢山
心领了什么意思？就是不要了呗？
卢语繁
我妈肯定不让我要。
卢山
怎么了？我又不是人贩子。
卢语繁
只要你送的东西，她都不让我要。
卢山
（有些恼火）
我是你爸，谁规定女儿不能要爸爸的东西的？！
卢语繁
（怨怒地看着卢山）
爸，我求你别再为难我了好吗？我不想再跟她吵架了。你们现在就像两个小孩儿，我不但要在你们中间察言观色，哄你们开心，还要应付校里校外那么多课程，你知道这多么让人崩溃吗？！
卢语繁说完哭了起来。卢山愣了一会，慢慢地搂紧卢语繁，让她在怀里抽泣。
卢山
爸不想给你压力。有时候就是很想你。就像网上说的，这颗心，没地方放……好了，都是爸不好，以后不给你添麻烦了。快回教室吧……
卢语繁没再说什么，一边用袖子擦着眼泪，一边低着头进入校门。
- 烧烤店夜 内
烧烤店内顾客稀少，卢山和徐厚林坐在餐厅的角落里，桌上杯盏狼藉，墙根下戳着十来个空啤酒瓶。卢山拿起一瓶啤酒，徐厚林见他已经现出些许醉态，便把开瓶器抓在手里。
徐厚林
山子，别开了，喝不少了。
卢山
（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喝酒不是没认过怂吗？
徐厚林
那也犯不着跟你拼命啊。再说你那点儿量，也不禁造啊。
卢山
我多少量心里有数儿，放心吧。我就是想在现实和断片儿之间找一种状态，再喝一瓶刚刚好。
徐厚林
（看了他一会，打开酒瓶，将两个杯子倒满）
反正也他妈这样了，今天我就跟你一醉方休。
卢山
这他妈才叫发小呢。
正说话间，沈诗瑶背着书包走了进来。她没理睬正在算账的沈秋月，直接走到柜台后面，坐在椅子上发呆。沈秋月算完账，扭头看了看沈诗瑶。
沈秋月
写完作业了？
沈诗瑶
嗯。
沈秋月喝了口水，把保温杯递给沈诗瑶。沈诗瑶拿着杯子，继续看着街道发呆。
沈秋月
你爸去找过你？
（沈诗瑶点头，没说话）
几次？
沈诗瑶
两次。
沈秋月
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诗瑶继续沉默）
以后你不能见他。他会把你抢走的。没有你了妈妈怎么办？
沈诗瑶
我不会跟他走的……
（眼泪忽然掉下来）
其实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他。可是联欢会上同学们都是爸爸妈妈一起去的，只有我没有爸爸……
沈秋月
（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
很多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爸爸或者妈妈，那不是更可怜吗？其实可怜是别人看你的眼神，你自己不能这么看自己。你得学会接受现实，然后才能好起来，才能变得更强大。
卢山
（走到柜台前）
对一个孩子来说，这个道理有点儿深奥了。
沈秋月
（扭头看了卢山一眼，淡淡一笑）
她什么都懂。
卢山
小美女，你叫什么？
沈秋月
叔叔问你话呢。
沈诗瑶
（擦了把眼泪）
沈诗瑶。
卢山
名字真好听。就是跟眼泪不太搭配。
沈诗瑶
我说我爸在外地工作，可是没人相信……他们都说我没有爸爸。
卢山默默地看着沈诗瑶，怜悯和慈爱的眼神交织在一起。良久，他从口袋里掏出iWatch的包装盒，放在柜台上，向前轻轻一推。
卢山
拿着，孩子。告诉他们，是你爸爸买的。
沈秋月
（立刻将iWatch推回卢山跟前）
山哥，你已经帮我们一次了，这个我们不能要。
卢山
（瞪着沈秋月，眼中遍布血丝）
爸爸送女儿的东西，凭什么不能要？！
沈秋月
我替诗谣谢谢您了，山哥……可是这个，我们真的不能接受。
卢山
说来说去，还是不拿我当朋友。
沈秋月
（低着头，沉默良久）
我已经辞职了，以后就不在这儿干了……
卢山
……为什么？
沈秋月
我想多陪陪女儿。也为了躲她爸。
卢山
哦，是这样。那就当个纪念吧。
沈秋月
山哥……你是不是，也有一个女儿？
卢山
（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帮我个忙，收下它。
卢山回到餐桌前，闷头坐下。徐厚林审视着他，好像看到了什么。
徐厚林
真给了？舍得吗？
卢山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舒了口气）
……谁家的孩子不是孩子？你得这么想。
徐厚林看了看母女两个，默默地举起杯子，向卢山示意之后，一饮而尽。
徐厚林
你有这份儿心，不奉献给社会太可惜了。
卢山
徐厚林，你什么意思？
徐厚林
中国有两千万个单亲家庭，一千四百万个单身母亲。那些孩子都像沈诗瑶一样，有一颗淌着血的心。这是个事业，更是个买卖。
卢山
见识过柳宝通之后，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
徐厚林
跟那么多需要关爱的孩子相比，柳宝通连个屁都不算。
卢山直愣愣地看着他，没有答话。这时沈秋月走了过来，双手将一张卡片放在卢山面前。
沈秋月
这是我的微信号，还有我家地址。欢迎到我家做客。
徐厚林见卢山愣着，连忙起身，拿起卡片，塞进卢山手里。
徐厚林
没问题，没问题。改天一定登门拜访。
- 卢山办公室日 内
赵大槐靠在椅子上，看看对面的卢山，又看看沙发上的刘可心和徐厚林。
赵大槐
……你的意思是，租爹？
徐厚林
别说的那么粗俗。这叫父爱关怀，一个开创未来的新兴产业。
赵大槐
哦，人家管你叫爸爸，还得给你钱？凭什么呀？
徐厚林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能理解吗？
刘可心
他跟他爸整天抬杠拌嘴，理解不了。不过我基本上听明白了。怎么说呢，我完全不担心客源问题，但要想成为我们的客户，需要客服的东西太多了。观念，情感，口舌是非，最重要的，还有法律问题。
徐厚林
观念可以引导，情感可以培养，口舌是非，这个避免不了，武大郎本本分分地买个烧饼，一样有人在背后戳戳点点。说到法律问题，这还真是个盲区，抽空我得咨询一下老宋。
赵大槐
（摇了摇脑袋）
花钱叫爸爸，这个概念我还是理解不了。
徐厚林
这么说你就明白了。你爸对你怎么样，应该有目共睹吧，老两口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养大了……
刘可心
（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喂养大了……吃屎喝尿吗？
徐厚林
你别打岔！尤其是老爷子，为你戒烟戒酒，每天接来送往，不论刮风下雨。从小到大，他为你付出了一切，所以叫声爸爸你吃亏了吗？
赵大槐
你废话，那是我亲爹！
徐厚林
但有的孩子就没有亲爹。没人扛着他疯跑，没人为他出头打架，没人给他肩膀依靠。他可以接受现实，可以学会坚强，但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宁可不要这些，只要跟别人一样，家里有个高大严厉、满嘴脏话的老爷们儿，一双肩膀挑起他的童年。
（抽出支烟扔给赵大槐，自己也点着了一支）
这是用钱买不来的，我知道，但可以尽量弥补。通过模拟父爱，帮这些孩子消除成长的烦恼，弥补人生的缺憾，这就是善行。如果这种关怀可以变成商品，对当今社会来说就是巨大的进步。
刘可心
模拟父爱，是不是跟过家家一样？
徐厚林
也可以这么说。
刘可心
那万一假戏真做了呢？
徐厚林
把客户变成亲人，这不就是双赢吗？
刘可心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向卢山）
山哥，你是怎么想的？
卢山
我相信人都是感情动物。前面各取所需，最后变成一家人，就像徐哥说的，皆大欢喜。其实对我来说，不管给不给钱，有没有血缘，只要喊一声爸爸，我做什么都值。
刘可心
（擦擦眼角，微微一笑）
我没有问题了。
（转向赵大槐）
你呢？
赵大槐
（闷闷不乐地摇了摇头）
我没当过爹，什么也干不了……要不我退出吧。
听赵大槐这么一说，三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了。
- 律师办公室日 内
宋律师喝了口茶水，将杯子放在茶几上，两手抱肘，若有所思。卢山和徐厚林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相互看了一眼，都没说话。
宋律师
站在法律角度，任何没触犯法律法规的经营行为，都是合法的。
徐厚林
你就别咬文咂字了，就说我们这个合不合法。
宋律师
我再说一遍，不违法就是合法的。你们只要能规避好家庭问题和道德风险，遵纪守法，照章纳税，就没人能找你们的麻烦。
徐厚林
我要的就是这句话。那就不打扰了，回头我再谢你。
徐厚林说罢起身告辞，卢山有些尴尬，跟宋律师握了握手，跟在徐厚林身后走出办公室。
- 卢山办公室日 内
卢山和徐厚林进入办公室，赵大槐不再，刘可心正在电脑前打字。
刘可心
要不要借着股权变更，把公司名字也改一改。
卢山
可以。改成什么好呢，有没有想法？
刘可心
如山怎么样？父爱卢三（如山）。
徐厚林
（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
这个谐音不错。而且朗朗上口，顺理成章。
刘可心
如山父爱关怀公司……怎么这么别扭。
徐厚林
（拿起茶几上的报纸）
肯定别扭，又不是送终呢。
卢山
把关怀改成支持。
徐厚林
如山父爱支持……支持中心。
刘可心
如山父爱支持中心，嗯，好听多了！
卢山
大林，你觉得呢？
徐厚林
我觉得不错。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卢山
那就这么定了。
徐厚林
这两天可心儿跑跑手续，我张罗一下广告。
卢山
那我呢？
徐厚林
你？
（从报纸上方看着卢山）
要不你去拓展第一个客户？
- 沈秋月家夜 内
沈秋月家很狭小，装修十分老旧。饭桌摆在餐厅的角落里。沈诗瑶已经吃完饭，正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沈秋月瞪大眼睛看着对面的卢山，手里的红酒杯停在半空。
沈秋月
你来我家，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吗？
卢山
秋月，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父亲，不是……不是丈夫。
沈秋月
反正都一样。你走近我们就是来拓展业务的，对吧？
此时沈诗瑶抬手拢了拢头发，露出手腕上的iWatch，她不经意间看到卢山正在看她，跟他对望片刻，目光重新移到电视屏幕上。
卢山
我发誓，这不是我的初衷。但我在对诗谣的关注中受到了启发。
沈秋月
是吗？发现了无限商机？
卢山
秋月，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不太合时宜。但是你想一想，如果治病救人是高尚的，那医生收费药房卖药就是卑鄙的吗？
沈秋月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我女儿也许缺少父爱，可她不缺母爱，我们还没扭曲到病急乱投医的地步！
（卢山还想再说什么，被她挥手止住）
我说了，到此为止！
卢山
对不起……
（将杯里的酒喝尽）
我是不是该走了？
沈秋月
（沉默良久，轻轻叹了口气）
都是我的错……诗谣本来可以不用受这个苦的。
卢山
什么？
沈秋月
得知李城辉混黑之后，所有人都反对我跟他在一起。那时候我就跟中了邪一样，不顾一切地嫁给了他。后来他因为故意伤害被判了刑，大家都劝我跟他离婚，可我当时已经怀了孕，我不想让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父亲，所以苦苦等了他五年……
（苦笑着摇摇头，抿了口酒）
出来以后他收敛了不少，但是好景不长，他又开始酗酒，赌钱，玩儿女人。为了孩子，这些我都忍了，直到最后……
卢山
家暴。
沈秋月
（点了点头）
只要外面稍有不顺，他回来就跟我动手。不仅打我，还打女儿。我实在忍无可忍，只好跟他离了。过了半年他又开始骚扰我们，而且下手越来越重。有一次他打断我两根肋骨，邻居们报了警。他又被判了两年，而且剥夺了探视权。可他还是不肯放过我们，放话说我要结婚就杀我老公，我要搬家就夺走我的女儿……
卢山
这个混蛋，生下来就是为坐牢的。
沈秋月
说说你吧。
卢山
你想听什么？
沈秋月
关于你女儿。
卢山
（沉吟片刻）
都说女儿随爹，但我女儿不随我，完全就是她妈的翻版。
沈秋月
（为卢山倒了半杯酒）
那她应该很漂亮吧？
卢山
啥意思，我也不丑啊。
（笑着端起杯子）
的确。那孩子从小就长得好看，而且走路说话都比别的孩子早。尤其是那张嘴，特别能说，咿咿呀呀说起来就没完，所以我给她起名叫语繁。语繁虽然长得像她妈，但脾气随我，文静内敛，与世无争。可是她妈却看不顺眼，说她缺少狼性。
沈秋月
女孩儿要会保护自己，站在这个角度，她妈妈也没什么错。
卢山
后来我生意上出了问题，被人坑了很多钱。她妈跟我吵了一架，然后果断地另起炉灶，还说要重整旗鼓，必须跟我划清界限。她要重整旗鼓那就整吧，我也没多想，可是整着整着，就整出一个埃里克来。
沈秋月
埃里克？
卢山
一个美籍华人。最开始是她的客户，后来就成了情人。我虽然没什么脾气，但也不能心安理得戴个大绿帽子呀，就打算跟她离婚。可是正为女儿犹豫的时候，她倒先张了嘴。
沈秋月
如果她出轨在先，孩子不是应该跟你吗？
卢山
那个埃里克是个律师，帮她打赢了官司。当然，在经济方面我不如我前妻，这是个毫无争议的事实。为了女儿有更好的前途，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坐上陌生人的车，用手擦出一块玻璃，然后那心碎的眼神儿越来越远……
卢山终于说不下去了，垂下脑袋，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沈秋月无言地伸过手去，轻拍了下卢山的手背，又握了握他的手腕，然后站起身来。
沈秋月
我去盛饭。
（走向厨房，忽然听到门外有动静）
谁？！
卢山立刻跳起来，冲到大门旁边。门外传来疾步下楼的声音，卢山一把拉开大门。
卢山
站住！
（冲到楼梯旁）
回去告诉姓李的，再骚扰我们就让他在牢里蹲一辈子！王八蛋！
卢山在外面站了一会，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才回到屋里，怒气冲冲地关闭大门。正倾听外面的动静，沈诗瑶忽然从后面抱住他。卢山握住沈诗瑶的双手，与沈秋月的目光不期而遇。
- 卢山办公室日 内
卢山和刘可心正在各自的电脑前浏览网页，不久忽然有人敲门。刘可心起身去开门，人却愣在了门前。敲门的是胡骏骁。
胡骏骁
（抬头看看公司门牌）
如山父爱……改行了？
卢山
你怎么又来了？
胡骏骁
（自顾自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深吸一口）
别紧张，我是来谈业务的。
卢山
你跟我能谈什么业务？
胡骏骁
你还干不干家政？我妈有一层办公室，想把保洁的活儿外包出去。
刘可心
当然干。我们正在探索新的业务版块儿，但老业务肯定不会放弃。
胡骏骁
（将一张名片扔到刘可心桌上）
这是她的联系方式。
刘可心
（看着名片）
郑芳，董事长……这是你母亲吗？
胡骏骁
你得叫阿姨。
刘可心
我知道……她什么时间方便接电话？
胡骏骁
你看着办吧，我跟她不熟。
卢山
不熟你揽这闲事儿？
胡骏骁
换别人我就不管了，还不是看你出了那么多血。活儿给你介绍了，干不干随你，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说罢起身离开，出门时再次仰头看了看门牌）
父爱……呵呵……
- 郑芳公司日 内
董事长办公室内，郑芳正在翻阅文件。她看上去四十来岁，盘着头发，一身紫色西装，干练且风姿绰约。这时有人敲门，郑芳没有抬头。秘书小林推开门，将卢山领了进来。
小林
董事长，卢先生到了。
小林说罢转身离开。郑芳将文件放倒一旁，微笑着示意卢山坐在班台前面的沙发上。
郑芳
是骁骁介绍你来的？
卢山
（将公司宣传页和名片呈给郑芳）
对。这是我们的资料。
郑芳
这行业门槛儿不高，有责任心就行。骁骁说你人不错，我相信你。
卢山
那就多谢您了。
郑芳
这边办公区有一千二百平米，每周一次保洁，给我个报价。
卢山
两块钱一平。
郑芳
你们是专业的吗？
卢山
绝对专业。
郑芳
两块钱能提供什么专业服务？
卢山
我寻思，怎么也得看骏骁的面子吧。
郑芳
他没那么大面子。我出四块，活儿要干好。行的话就签合同。
卢山
那，没问题。
郑芳
（拿起卢山的名片）
父爱支持？这也是你的业务吗？
卢山
那是块儿新业务……我拿错名片儿了，对不起。
郑芳
能不能跟我讲讲，我对这个很感兴趣。
卢山
（尴尬得打着手势）
所谓父爱支持，就是对单亲家庭，尤其是缺少父爱的孩子，提供必要的精神抚慰和情感支持，让他们没有缺憾地，幸福快乐地成长。理论上说就是这样……
郑芳
对孩子的年龄有没有要求？
卢山
这个……还没有具体的设定。您的意思是……骏骁？
郑芳
骁骁十三岁他爸爸就去世了。为了养家我拼命地工作，却忽略了孩子的教育。说实话，驾驭一个孩子比驾驭一个公司要难得多。打了几年家庭战争，我还是失败了，结果就是他彻底离开了我。现在我不奢求能跟他和好如初，只想让他回到正路上。
卢山
有没有尝试过，找个心理专家？
郑芳
找过。十分钟不到就动了手，把人打成了耳膜穿孔。
卢山
在他成长的过程当中，有没有特别好的朋友？
郑芳
只有一个，他爸。
卢山
（想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
这活儿，我接不了。
郑芳
（一脸苦笑）
我的最低目标是让他来公司上班，如果你能办到，保洁费翻倍。
- 卢山办公室日 内
徐厚林和刘可心坐在各自的办公桌前，目瞪口呆地望着卢山。
徐厚林
二十四万呀，接！一个月两万佣金，为什么不接？
卢山
这钱可不是躺着给的，给老虎拔胡子，玩儿的是命！
徐厚林
你这一说倒提醒我了。合同里必须注明，医药费另算。
刘可心听了哈哈大笑。卢山瞪了徐厚林两眼，心烦意乱地趴在桌上，把脑袋埋进臂弯里。
卢山
你不怕死你去，我还想好好活着呢。
刘可心
我觉得，你可能被郑芳的话吓到了。
卢山
你什么意思？
刘可心
你想呀，郑芳平时发号施令惯了，怎么可能跟他正常交流呢？其实那小子挺有情商的，不然也不会把活儿介绍给你。只要他还有人性，就可以搏一搏，不过也不能冒进，无论如何，还是安全第一。
徐厚林
可心儿说的对。搏一把吧，就当为了语繁。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卢山拿起电话，拨通郑芳的电话。郑芳干练的声音传出来：你好。
卢山
郑董，我是卢山。我们什么时候签合同？
- 公交车上傍晚 内
卢山坐在车窗旁，正用手机跟卢语繁聊微信。
卢山：放学了吗？
卢语繁：放了。
卢山：哦，今天累不累？
卢语繁：累呀。过了年功课明显抓得紧了，体育课压力也特别大。
卢山继续打字：那以后是不是就更难见面了？
- 商务车内傍晚 内
埃里克开着车，王霜瑜坐在副座，两人都没说话。卢语繁坐在后排，正低头聊着微信。
卢语繁：也许会吧。……爸，以后要是见不到我了，你怎么办？
卢山：那我就去山里当和尚。
王霜瑜
语繁，晚上想吃什么？
卢语繁
随便。
卢语繁头也没抬一下，继续在微信上打字：能不能不当和尚？
卢山很快回复：为什么？反正我头发也越来越少了。
卢语繁：当和尚太苦了……
沉默良久，卢山回复：什么都比不上不让我见你更苦。
卢语繁擦了擦泪湿的脸颊，面部渐渐扭曲，忽然捂住嘴抽泣起来。
- 公交车上傍晚 内
卢语繁很久没再回复。卢山关上微信，亲了亲屏幕上的卢语繁照片，目光移向窗外。
- 某火锅店夜 内
卢山喝了口啤酒，打量着对面的胡骏骁和梁雅卓。胡骏骁自顾自吃着，根本不屑于抬眼看卢山一眼。梁雅卓衣着时尚，但脸上有块淤青，表情十分冷漠。
卢山
（打量着梁雅卓）
你的脸怎么了？这小子跟你动手？
梁雅卓
不，是我哥。你这cosplay的爸爸，管得还挺到位。
胡骏骁
跟他废什么话？赶快吃，吃完走人。
卢山
听你妈说，今天是你的生日，骁骁……
胡骏骁
骁骁不是你叫的。你想请我吃饭，我来了，给足了你面子。至于你跟我妈的协议，我都懒得管。你们玩儿你们的吧，最后别招惹我，不然你进医院我进牢房，好事儿变成了坏事儿，犯不上。
卢山
这件事儿其实我考虑了很久。我不是什么钱都挣的人，但这个行业意义重大，值得我尝试。而且你妈太不容易了，当我第一眼……
胡骏骁
（当即打断卢山）
她再不容易也比你容易多了吧？你想挣钱翻身，我清楚，但你自己玩儿自己的，你就是让她包养我都没意见，只要别他妈打我的主意。
卢山
（一拍桌子）
你说什么？！
胡骏骁双手猛拍桌子，起身怒视着卢山，两眼射出凶光。由于用力过猛，桌上的杯碗盘碟全被震翻了，酒瓶也倒了几个，酒水流了一地。周围的食客怕被波及，纷纷躲到一边。
- 某迪吧夜 内
迪吧内灯红酒绿，人头攒动，衣着暴露的女郎攀着钢管热舞，舞台周围爆发出一阵阵呼喊和尖叫。场边的卡座里，胡骏骁和一群男女正在喝酒。众人纷纷向胡骏骁举起杯子，胡骏骁不情愿地最后举杯，跟大家一饮而尽。
劲爆的迪曲忽然响起，人们纷纷起来跳舞。大厅的角落里，卢山一个人落寞的坐着。两个年轻女孩走过来，跟他搭讪，不久各自拉住他一条胳膊，卢山吓得连连挣扎，最后两个女孩懊恼地离开。这一切都被胡骏骁和梁雅卓看到了。
梁雅卓
他怎么还没走？
胡骏骁看了看卢山，没说话。梁雅卓站起身来，从胡骏骁面前侧身走过。胡骏骁一把拉住梁雅卓的手。
胡骏骁
你干嘛？
梁雅卓
教他蹦迪。
胡骏骁
别胡闹了，你看他像那块儿料吗？
梁雅卓
他学会了你就叫他爸爸，敢不敢赌？
胡骏骁松开手，向卢山扬了扬下巴。梁雅卓笑了笑，转身向卢山走过去。
卢山正无聊地闷坐着，梁雅卓忽然坐到他的面前，拿起他的酒瓶喝了一口啤酒。
卢山
（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该走了？
梁雅卓
走什么……
（一把拉起卢山）
起来，我教你跳舞。
卢山
（连忙挣脱）
我不想学……你找别人去吧！
梁雅卓
那你来这儿干什么？念经拜佛吗？
卢山
骁骁今天过生日，我必须带他回家。
梁雅卓
你蹦会儿迪他就回家，而且还会叫你叫爸。不信？我们打过赌了。
梁雅卓说完，回头看了看胡骏骁。胡骏骁跟她目光一碰，然后向卢山点了点头。
梁雅卓
去不去？
卢山
（喝了口酒，把酒瓶往桌子上一墩）
去就去！
卢山刚下吧凳，先前两个女孩又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个大个子。女孩甲不由分说抓住卢山的胳膊。梁雅卓立刻将她推到一边。
梁雅卓
明抢啊，还要不要脸？
女孩甲
哪来的野鸡呀，偷食儿也不看地方！
梁雅卓
（打了女孩甲一个嘴巴）
说谁野鸡呢？！
卢山
嘿，别动手！别动手……
卢山刚拉开梁雅卓，大个子突然上来打了梁雅卓一个嘴巴。卢山揪住大个子的衣领，将他用力推到一边。
卢山
你干什么？跟女人动手……
大个子连连后退，直至将邻座的圆桌撞翻。大个子稳住重心，立刻挥手给了卢山一拳，卢山应声而倒。此时胡骏骁等人冲了过来，胡骏骁一脚揣在大个子肚子上，大个子立刻疼得蹲下身子。众人正要上前群殴，卢山连忙爬起来，挡在大个子前面。
卢山
都给我停下！谁也不许动手！
大个子晃晃悠悠正要起来，又被胡骏骁一脚踹翻。卢山连忙推开胡骏骁。
胡骏骁
你他妈滚蛋！
卢山
跟他犯不上，懂吗？！今天什么日子？你想在派出所蹲一宿吗？！
这时人群分开，一个光头走过来，打量了胡骏骁一番，然后拍拍大个子的肩膀，示意他带女孩们离开。临走时，光头冲胡骏骁眯眼一笑。
光头
辉叔的人你也敢碰，你有种。
光头在胡骏骁的怒视之中转身离开。留下一群年轻的男女面面相觑。
- 沈秋月新家（空）日 内
临街的空房内，中介公司的业务员领沈秋月逐屋查看。沈秋月看看表，有些心不在焉。此时门敲响了，业务员打开门，卢山走了进来。沈秋月迎向卢山，面带歉意的微笑。
沈秋月
大礼拜天还得麻烦你。你先帮我看看，这房子行不行。
卢山
（走马观花地四处观望）
面积不算大，但结构还可以，采光也不错……
沈秋月
就是外面吵了点儿。
卢山
你那房子怎么了？怎么说搬就搬啊？
沈秋月
（叹了口气）
他变卦了。
卢山
变卦了？那……房主是谁呀？
沈秋月
李城辉。
卢山
哦，变卦了好，以后他就没借口骚扰你了。噪音不用担心，把窗户换成中空玻璃就好了。打算什么时候搬？
沈秋月
合适的话，找个搬家公司，随时可以搬。
卢山
你别找了，我找吧。
（看了看表，转向沈秋月）
行就马上定下来，快到点儿了，得赶紧去学校了。
- 学校办公室日 内
学校办公室，李老师坐在办公桌后面，严肃的望着对面的卢山和沈秋月。
李老师
你就是诗瑶的爸爸？我做了三年班主任，终于有幸一度尊荣了。
卢山
（一脸讪笑）
工作日程太紧张，回不来。对不住了，李老师。
李老师
你没有对不住我。这话应该说给沈诗瑶，还有她妈妈。
沈秋月
其实，真得不能怪他爸。
李老师
我知道了。我找你来是为了聊你女儿，不是她爸。
沈秋月
诗谣怎么了，李老师？
李老师
（拿出一张表格，放在沈秋月面前）
这是本学年沈诗瑶的各科成绩统计。能看出来吗？总共三次考试，五次阶段测验，除了语文，几乎所有科目的成绩都在下降。
沈秋月
啊？为什么会这样？
李老师
诗谣最近心思很重。我跟她沟通过，也找谢莹菲她们几个问过，效果都不好。她好像把自己关在一道门后面，不想走出来。我不知道她生活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知道，作为老师我没资格打听这些，可是这孩子出了问题，很可能跟家庭有关。今天请你们来，是想让你们帮帮诗谣，也帮帮我，为了孩子，希望你们能把生活上的事情料理好。
- 公司楼下日 外
卢山拉着沈诗瑶的手，沿着便道走向公司所在的写字楼。沈诗瑶走路蹦蹦跳跳地，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卢山
说了这么多，核心思想只有一个，你爸是你爸，你是你，你跟他不一样，谁要是再拿这个说事儿，那就是在故意冒犯你。
沈诗瑶
那我应该怎么办？
卢山
自己能解决就自己解决，解决不了就找老师，或者找你妈。
沈诗瑶
能找你吗？
卢山
当然能。找你妈就等于找我了，我听你妈的。
沈诗瑶
（点点头，又叹了口气）
……你要真是我爸就好了。可惜你是假的。
卢山
（蹲下身子，盯着沈诗瑶的眼睛）
诗谣，你应该知道，爸爸只是一个称谓而已。重要的是我永远都会做你的朋友，我觉得这比什么都重要。你说对不对？
沈诗瑶
那，没有别人的时候，我能叫你爸爸吗？
卢山
当然能啊。
卢山说完，拉起沈诗瑶继续往前走，两人很快来到写字楼的台阶前。卢山一抬头，看到台阶上面的卢语繁正惊愕地望着他和沈诗瑶。卢山连忙跑上台阶，惊喜地摸摸卢语繁的脑袋。
卢山
语繁？你怎么来了？
卢语繁
（认真打量着沈诗瑶）
她是谁呀？
卢山
这是沈诗瑶，你一个妹妹……
（说着拍了拍沈诗瑶的肩膀）
先上楼吧，你妈在办公室等你呢。
卢语繁
那块表，她带着挺好看的。
（看着沈诗瑶的背影）
我是不是该恭喜你了，这么快就……
卢山
别瞎想了，她是我客户的孩子。你怎么突然跑过来了？想老爸了？
卢语繁看着沈诗瑶消失在大门里，眼睛里渐渐溢出泪水。
卢山
（用手指擦掉卢语繁脸上的泪水）
怎么了闺女？有人欺负你了？告诉老爸，怎么回事儿？
卢语繁
没人欺负我。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我妈……
卢山
你妈怎么了？
卢语繁
……我妈要结婚了。
卢山
哦……那应该祝福她。
卢语繁
她要结婚了，你们就彻底完了……
卢山
其实我们早就完了。只是除了你妈，咱俩都不想面对。
卢语繁
（把脸埋在卢山怀里痛哭）
爸，我想回到你身边……我不想跟一个陌生人一起生活……
卢山
（轻拍卢语繁的后背，抚摸她的头发）
爸爸也想……可是爸爸，实在无能为力啊……
卢语繁
（扬起脸，擦了擦眼泪）
没事儿了，我就是想哭两声。我知道，你也不会永远一个人……
卢山
我们都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人，然后幸福的生活下去。你以后也一样，爸爸也会祝福你。
卢语繁
拜托你，下次能不能有点儿眼光？不然受害的不止你一个。
卢山
（再次抱紧卢语繁）
语繁……爸爸这辈子只亏欠一个人的，就是你……
- 卢山办公室日 内
办公桌前，张涵颖正在向刘可心咨询业务。张涵颖衣着光鲜，态度里带着几分傲慢。两人扭脸望着墙上的看板，看板上有卢山和徐厚林两位“老师”的详细介绍。
刘可心
卢老师是首席呆迪（Daddy），人很温和，特别有爱心，当然，找他预约的客户也要多一些。徐老师……
张涵颖
（撇了撇嘴，打断刘可心）
就这两个呆迪吗？有没有年轻点儿帅点儿的？
刘可心
姐，您是给孩子找奶爸，又不是给自己找老公。
张涵颖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儿子那么可爱，老爸也不能太拉胯呀。不然别人以为我偷吃怎么办？
刘可心
（笑了笑）
要不这样，我这儿有个马上就要上岗的，您先看看形象怎么样。
刘可心说完打开手机，翻出赵大槐的照片。赵大槐傻呵呵地笑着，但很阳光帅气。
张涵颖
嗯，这个可以。就是不知道业务水平怎么样。
刘可心
说实话，这个连婚都没结呢。不过人挺好，特会照顾人，要不您先试试，费用可以降低些。
张涵颖
好吧，约个时间我先见见。
刘可心
好嘞，您等我电话吧。
张涵颖满意地冲刘可心笑了笑，起身告辞。刘可心殷勤地帮她开门，将她送出办公室。回到办公桌前，刘可心兴奋地拿起手机，拨出卢山的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了。
刘可心
山哥，可能广告起作用了，这两天咨询的特别多。我担心你马上就要扛不住了，不行让大槐回来上班吧。
卢山在电话里叹了口气：他能回来当然好啊，可是他那倔脾气……
刘可心
要不我想想办法？
卢山：好啊，太好了，交给你了。
刘可心
好嘞，你放心吧。
刘可心刚挂掉电话，座机又响了起来。刘可心立刻拿起听筒。
刘可心
您好，如山父爱……要约卢老师吗？我看看日程……
（翻了翻日程本）
不好意思，这两天的日程排满了。给您安排到周日方便吗？……请问您贵姓？……好的，秦女士，我会提前跟您联络。就打这个电话吗？……嗯，好，好的，再见。
（挂掉电话，做出惊叹的表情）
我的天呀，这是要人品爆发吗……
- 烧烤店夜 内
烧烤店内，卢山和徐厚林对面而坐。两人看上去一脸疲惫，一边吃烧烤一边喝酒，谁都没说话。前台服务员换成了小雅，沈秋月母女已经不在。
两人正在喝闷酒，刘可心和赵大槐赶来了。看到赵大槐，卢山脸上立刻满是笑容。两人打过招呼，卢山向身边的空位拍了拍，招呼赵大槐就坐。刘可心坐在徐厚林身边，得意地笑着。
卢山
（给赵大槐倒了杯啤酒）
最近忙什么呢？见你一面真不容易。
赵大槐
嗨，整天相亲，弄得我现在一看见女的就起鸡皮疙瘩。
刘可心
臭嘚瑟。你这号的，就欠找一母老虎，整天往死里拾掇你。
（转脸看看卢山，又看了看徐厚林）
你俩什么情况？真给人搬家去了？
徐厚林
你问他！
（没好气地看看卢山，喝光酒将杯子墩在桌上）
除了伺候月子， 我这辈子就没给谁出过这么大力气！
赵大槐
（瞪着刘可心）
你不是说躺着挣钱吗，怎么现在连搬家都管？
徐厚林
你还不了解你山哥嘛？这钱本来就是躺着挣的，可是他骨头痒痒，不出点儿血流点儿汗就浑身难受。那娘俩是第一个客户，本来就一分钱没收，现在倒好，不但他自己倒贴，还得把我搭上。
卢山
当时你不也拍胸脯了嘛，还要给沈诗瑶再搭个大伯。哦，好话都让你说了，干活儿的时候就抱怨起来没完了。
刘可心
（咯咯笑起来）
我觉得这事儿吧，归根结底属于山哥的个人风格问题，只要不违规违法，别人就不应该指手画脚。
徐厚林
这个事儿你说它是事业，可我说它是个生意。是生意就有成本。咱的成本是什么？情感。记住了，对咱来说情感属于有偿资源，滥情就是挥霍，就是犯罪。
刘可心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这时几个混混簇拥着李城辉进入餐厅，在中央的大桌周围坐下。小雅忐忑地走过来，喊了声“辉叔”。李城辉揉揉络腮胡子，盯着小雅，目光凶狠。
李城辉
沈秋月怎么没来？
小雅
哦，她不在这儿干了。
李城辉
（皱起眉头）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小雅
有几天了。
李城辉
她去哪儿了，知道吗？
小雅
不知道。
李城辉
撒谎不是好孩子，辉叔不喜欢。
小雅
我……真不知道。
李城辉
（阴冷地笑笑）
我开玩笑呢，点菜吧。
卢山一直观望着李城辉，与他的目光不期而遇。卢山连忙低下头，继续撸串。
- 公交车日 内
沈诗瑶坐在窗边，兴奋地望着窗外的景物。卢山坐在她身后，趴在沈诗瑶的靠背上。卢山望着窗外一晃而过的树木，指着树冠跟她讲解着什么。
公交车缓缓靠站停稳，卢山下了车，然后接住沈诗瑶的双手。沈诗瑶用力一跳，在卢山的帮助下，荡到了站台的台阶上。
- 商场日 内
母婴服饰卖场，张涵颖衣着光鲜地走在前面，赵大槐抱着一岁大的男婴跟在后面。张涵颖将一件衣服比在身上照了照镜子，又拿起同款童装放在婴儿身上，征求赵大槐的意见。赵大槐点了点头。张涵颖又拿起男装放在赵大槐身上，赵大槐连忙避开。张涵颖见状哈哈大笑。
- 生态公园日 外
卢山领着沈诗瑶，经过一刻粗大的树木。卢山让沈诗瑶坐在树下，给她拍了张照片。伸手正要拉她起来，沈诗瑶却用力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卢山坐好，打开手机自拍，跟沈诗瑶合了张影。然后两人同时做鬼脸，并比了个V，手机画面定格成照片。
- 商场日 内
三人正在商场里闲逛，张涵颖遇见两个女性朋友，聊了起来。聊着聊着，两个女人开始打量赵大槐。赵大槐连忙抱着婴儿转过身去，看着上上下下的观光电梯。
- 生态公园日 外
兔子乐园内，沈诗瑶兴奋地喂着散养的兔子，用手轻轻抚摸兔毛。小熊猫馆内，沈诗瑶趴在落地窗的窗台上，隔着玻璃观看憨态可掬的小熊猫，逐渐地入了神。卢山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她才拉住卢山的手，依依不舍地起来，一边走一边回头。卢山见她意犹未尽，所幸放她自由活动。沈诗瑶兴奋地回到窗前，继续观看小熊猫。
- 火锅店日 内
赵大槐和张涵颖面对面坐在餐桌前，两人平静地聊着什么。男孩坐在旁边的宝宝椅上，但并不安分。张涵颖不停地往男孩嘴里喂着食物，赵大槐时不时地用纸巾帮他擦嘴。
- 路边日 外
出租车停在路边，卢山下车，帮沈诗瑶拉开车门。沈诗瑶蹦蹦跳跳地上了便道，沈秋月正面带笑容地在那瞪着。沈秋月做了个手势，邀请卢山去家里吃饭，但卢山婉言谢绝了。卢山向沈诗瑶和沈秋月挥手告别，然后急匆匆地回到出租车上。母女二人目送出租车驶离路肩。
繁华的闹市街头，出租车停下，卢山下车向司机挥了下手，之后走向不远处的茶餐厅。
- 茶餐厅日 内
秦娜衣着讲究地喝着咖啡，苏柳歧坐在她身边，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样子，正面无表情地玩着手机游戏。不久，秦娜忽然抬起眼睛，卢山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
卢山
对不起对不起，路上堵车，来晚了。
秦娜
没关系，是我们来早了。
（笑了笑，然后看看旁边的女孩）
这是我女儿，苏柳歧。
卢山笑容可掬地向苏柳歧打了声招呼，苏柳歧只是弯了弯嘴角，并没答话。
卢山
（冲秦娜职业地笑了笑）
家里大概什么情况？我想先了解一下。
秦娜
急什么？先点餐吧，等会儿慢慢说。
不久，两名服务生前来送餐。托盘里的盘盏移到桌上，服务生将一瓶红酒开启，为两人倒在高教杯里。服务生打了声招呼随即离开。秦娜的目光从他们的背影移到卢山的脸上。
秦娜
孩子她爸是外交官，常年在国外，家里很多事情都指不上。不过家事儿是小，孩子的成长事大。有时候柳歧要半夜爬起来等越洋电话，实在太辛苦了。所以，我才打算找你帮这个忙。
卢山
我明白了。
（点头笑笑）
看来我们的工作意义重大。从介入的深度划分，呆迪分为两种，核心型和边缘型。您家的情况应该属于第二种。我们能做的就是灌缝，而不是越俎代庖，喧宾夺主。这个尺度我们会掌握好……
正说话间，苏柳歧的电话响了起来。苏柳歧随即接通了电话。
苏柳歧
喂？……外面逛街呢……哪儿啊，我妈怕我无聊，非要给我租个爹，这不正聊呢……你看我像缺父爱的人吗？
（见秦娜瞪自己，扭过脸去，冷冷一笑）
……不，你错了，其实我真缺父爱。当然了，大树没法儿指望，但平时进进出出的，起码得有个东西垫垫脚吧……先不聊了，我妈瞪我呢，回头我再给你打电话。
苏柳歧挂断电话，抬起眼睛，用轻蔑、嘲讽的目光盯着卢山。卢山麻木地看着苏柳歧，然后冲秦娜尴尬地笑了笑。
- 某音乐学校夜 外
豪车停在僻静的小路边，卢山手扶方向盘，看着窗外树影背后高高的台阶。
苏柳歧静静地坐在副驾驶上，跟一个叫“小瑜”的女孩聊着微信。小瑜问：那货来了吗？苏柳歧回复道：还没，真希望他路上出车祸。
卢山
（从窗外收回目光，看了看苏柳歧）
小提琴不好学吧？
苏柳歧
（心不在焉地）
要看怎么说，入门儿比钢琴难一点儿。
卢山
我女儿就在练钢琴。
苏柳歧
（抬起眼睛）
你自己也有女儿？
卢山
是啊。以前练琴也是每晚这么接送。
苏柳歧
那你还有空儿给别人做爸爸？
卢山
她现在跟她妈妈生活。
苏柳歧
（继续埋头打字）
你可真是……suck。
卢山
撒什么？
苏柳歧
（嘲讽地笑了笑）
我说你……真撒得了手。
卢山笑了笑，没说话。苏柳歧继续聊着微信。小瑜说：你那边阴风荡漾，预感他还会来。苏柳歧立刻回复：要死啊你！
此时路边已经聚了十几个学生，街灯下一片喧哗。不久，台阶上的铁门哗啦一声打开了。
卢山
（看看手表，从后座上拿起琴包）
……回头再聊吧，该上课了。
苏柳歧收起手机，向窗外看了看，跟一个外形松垮、穿绿色运动服的男生四目相对。绿衣男生立刻向苏柳歧挥挥手，苏柳歧却厌恶地把脸转向一边。
苏柳歧
尼玛……
卢山
（看看那男生，又看看苏柳歧）
你们认识？
苏柳歧
一起学琴的。
卢山
怎么看着五迷三道的……
苏柳歧
他想追我。
卢山
那……你跟你妈说过吗？
苏柳歧
我压根儿就没过脑子，有什么好说的？
卢山
那就对了。
苏柳歧
就他那外面儿，但凡帅一点儿我也就从了。
卢山
哦，对人不对事儿？你这思想很危险啊。
苏柳歧
入戏还挺快……真逗这人！
苏柳歧斜了卢山一眼，拿起琴盒，开门下车。
没走几步，绿衣男生跟上来，跟苏柳歧并肩走着。苏柳歧没理他，绿衣男生得寸进尺，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苏柳歧连忙躲闪，男生却继续纠缠。卢山见状立刻开门下车。
卢山
嘿，把你的手拿开！
绿衣男生
（扭头望着卢山）
关你屁事儿？
卢山
（晃了晃手机）
你跟她动手动脚，我都拍下来了。你说吧，公了还是私了？
绿衣男生
不至于吧，大叔，我就跟她交个朋友。
卢山
你哪个学校的？学习成绩怎么样？
绿衣男生
一般吧。怎么了，很重要吗？
卢山
对我来说当然不重要。不过交朋友也得有点儿自知之明吧，以你的条件和态度，你配跟她做朋友吗？
绿衣男生被问住了，充满敌意地沉默着。苏柳歧看了他一眼，暗地里向卢山竖起拇指。
卢山
你快去上课吧。
（看看苏柳歧，又转向绿衣男生）
你等会儿再进去。我可有你的记录，以后离我女儿远点儿。
苏柳歧转身走了，绿衣男生瞪着卢山，始终没敢动一步。
苏柳歧
（走了几步，转回头来）
爸……别忘了早点儿来接我。
- 郑芳家夜 内
郑芳、胡骏骁和卢山坐在豪华的餐桌周围，相隔很远，保姆将一盘龙虾放在餐桌中央，之后闪身回到厨房。三人默默地吃饭，喝酒，保持着长久的沉默。郑芳看看胡骏骁，向卢山微微一笑，优雅地抬起酒杯。
郑芳
多谢你了，卢先生。
卢山
（连忙举杯）
谢我干嘛，是骁骁决定的。
胡骏骁
（冷冷一笑）
你俩就别肉麻了，我不过回来吃个饭，有那么可歌可泣吗？
卢山
这是你回归家庭的第一步。
胡骏骁
家庭？说的好像我多么需要一样。
郑芳放下酒杯，面色铁青。卢山示意郑芳保持沉默，然后看着胡骏骁，忽然笑了。
卢山
你不觉得变化很快吗？妈妈老了，你也不再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屁孩儿了。怎么样，什么时候把雅卓带回来，让妈妈看看？
郑芳
（瞪大眼睛看着胡骏骁）
你都……有女朋友了？
胡骏骁抬了下眼皮，然后点了下头。郑芳忽然热泪盈眶，伸手握住胡骏骁的手。
郑芳
带她回来，让妈看看，好吗？
胡骏骁
（抽回手来）
还是算了吧，她不是你喜欢的那种女孩儿。
郑芳
只要你喜欢，妈就喜欢。而且你爸也会祝福你们的。
卢山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定个日子？
胡骏骁
（冷眼望着郑芳）
你想见她，可以。答应我件事儿，以后别再提那个背信弃义的人。
（说罢站起身来）
我先失陪一下。
胡骏骁径直走出餐厅，打开卫生间的门，走了进去。郑芳望着卢山，陷入尴尬的沉默。
卢山
他为什么那样说他父亲？
郑芳
（思索良久，叹了口气）
他爸是个电竞玩家，年轻的时候到处打比赛，常年不着家。后来战队散了，他整个人就废了。可是一个跟社会格格不入的人，却深深影响了我的孩子。骁骁从小就痴迷游戏，这也是我们所有矛盾的起点。骁骁有个愿望，想跟他爸联手打一场CS比赛，他爸说你中考要能上五百分，我就满足你的愿望。你猜怎么着？骁骁考了627分。可老天爷却开了个大玩笑。那天晚上他爸一高兴多喝了几杯，去外面抽烟的时候，不小心从阳台掉下去摔死了。
（数到这，长叹了口气）
……从此之后，那场比赛就成了骁骁心里永远过不去的坎儿。
- 教室日 内
课间操的音乐声响起，教室里的学生纷纷离开教室。刘梦阳经过谢莹菲的座位时，不小心碰倒桌角的小鱼缸，鱼缸碎了一地，两条小金鱼在地上挣扎扭动。刘梦阳有些蒙，此时周围没有别人，于是他慌慌张张地跑出了教室。
- 操场日 外
课间操的旋律活泼热烈，全校学生在操场上整齐划一地做着课间操。
- 教室日 内
沈诗瑶第一个回到教室，路过谢莹菲的座位时，发现地上打碎的鱼缸。沈诗瑶连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从书桌里拿出玻璃食盒，取出苹果，然后从水壶里倒了些水进去，然后回去捡起地上的金鱼放进食盒。这时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室。谢莹菲见到满地的水和碎玻璃，立刻冲沈诗瑶皱起了眉头。
谢莹菲
我的鱼缸摆得好好的，碍你的事儿了吗？
沈诗瑶
（有些吃惊）
这不是我打碎的。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这样的了。
谢莹菲
我走的时候还好好地，难道是它自己跳下去的？
邢浩轩（谢莹菲的同桌）听了夸张地哈哈大笑。
邢浩轩
这年头，连鱼缸都得抑郁症了。
同学们听了哄堂大笑。此时刘梦阳回到教室，见同学们同仇敌忾的样子，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沈诗瑶面对众人指责的目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沈诗瑶
我可以发誓，真的不是我。
某女生
不是你，你干嘛要多管闲事儿？
同学们纷纷开始附和，沈诗瑶终于哭了。班长杜娇看不下去了，走到满地的碎玻璃前面。
杜娇
你们先别起哄，有谁亲眼看到沈诗瑶打碎鱼缸了吗？
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杜娇
没证据就这么指责别人，是不是太过分了？这跟扶老人被讹有什么区别？
谢莹菲
（瞪着沈诗瑶）
我相信世界上有好人，但绝不会长在黑社会家里。
邢浩轩
（瞪大眼睛）
我靠，这么有料？黑社会……难怪出手这么黑……
邢浩轩说着，做出一个劈砍的手势。在众人的哄笑中，沈诗瑶趴在桌上痛哭起来。
- 卢山办公室日 内
卢山趴在电脑前，紧张地操作着电脑，赵大槐在他身边指导，两人不停地大呼小叫。刘可心坐在对面的办公桌前，时不时不耐烦地看他们两眼。
屏幕上，CS战斗正在进行，卢山打完一梭子子弹，对方还没死，拿着刀子冲到跟前。
赵大槐
（急得大喊）
切手枪！2，2……我操，完蛋！
卢山慌乱地在键盘上找“2”键，此时敌人已经冲到跟前，乱刀将自己刺死。
卢山
（懊恼地抱住脑袋）
不行，这玩儿太难了……
赵大槐
你昨天练了一宿快捷键，就这？
卢山
……背的滚瓜烂熟的，怎么一上场就蒙了呢？
赵大槐
（拍拍卢山的肩膀）
山哥，咱不是这块儿料，趁早断了这个念想吧。
卢山
不行……钻研业务，就得有锲而不舍的精神。
卢山正慢吞吞地买着武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 学校办公室日 内
李老师眉头紧锁地坐在办公桌前，沈秋月和沈诗瑶坐在对面，沈诗瑶仍然在委屈地抽泣。谢莹菲、谢胜利（谢莹菲爸爸）、邢浩轩、邢浩轩爸爸、刘梦阳和刘梦阳妈妈坐在周围。大家正在沉默，卢山风风火火地走进办公室。李老师连忙拉过一把椅子，让他坐在沈诗瑶身边。卢山拍了拍沈诗瑶的肩膀，沈诗瑶把脑袋抵在他胳膊上，眼泪又扑簌簌地流下来。
刘梦阳妈妈
我先表个态吧。鱼缸是刘梦阳打碎的，而且没有主动承认错误，因此才导致沈诗瑶受了委屈。所以，无论如何，刘梦阳应该向沈诗瑶和谢莹菲道歉。
谢胜利
谢莹菲更应该道歉。沈诗瑶做了好事儿还被错怪，谢莹菲应该拿出自己的态度来。
谢莹菲
（眼里闪着泪光）
沈诗瑶，对不起。
沈诗瑶没有看谢莹菲，可她的抽泣更频繁了。
邢浩轩爸爸
邢浩轩能说出那样的话来，是我们家长的失职。我们也应该向沈诗瑶的父母道歉。真的，二位，请接受我的歉意。
大家的目光集中在沈秋月身上。沈秋月低头看看沈诗瑶，疼爱地抚摸一下她的脑袋。
沈秋月
既然大家都表达了歉意，这件事儿应该可以画上句号了。只要误会消除了，大家仍然是好同学，好朋友，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了生活和学习……
沈秋月说完又看了看沈诗瑶。沈诗瑶依然十分委屈，眼泪还在不停地往下流。
卢山
（帮沈诗瑶擦了擦眼泪）
这件事儿，看来还不能结束。即使它影响不了公正和正义，但显然已经挫伤了一个孩子的善心，甚至可能改变她一生的信仰。要消除这个影响，就应该回到教室，回到所有同学面前，事情发生在哪儿，就应该在哪儿解决。
谢胜利
你这是什么意思？
卢山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接受你们的道歉。这本来就是孩子们的事儿，应该让他们自己解决。
谢胜利
这么做太过分了。这不是当众道歉，是当众羞辱。
卢山
这不叫羞辱，他们对我女儿做的事情才叫羞辱。他们当众夺走了她什么，就得当众还给她什么。只有这样才能解决问题。
谢胜利
我现在告诉你，不可能。
卢山
我也可以告诉你，任何事儿都有可能，不信就走着瞧。
谢胜利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卢山
不用那么紧张，你们应该庆幸，沈诗瑶现在的爸爸不是黑社会。
李老师
（清了清嗓子）
我同意沈诗瑶爸爸的提议。解铃还须系铃人，可是不回现场怎么解决问题呢？作为班主任，我对整个事件也负有责任，所以我也应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向沈诗瑶表达歉意。
谢胜利没再说什么，只是死死盯着卢山的眼睛，冲他阴冷地一笑。
- 教室日 内
课堂上安安静静。李老师站在讲台中央，谢莹菲站在她左边，邢浩轩和刘梦阳站在她右边。四人面向众人，目光集中在沈诗瑶脸上。沈诗瑶目光低垂，眼圈红润，看着课桌上的铅笔盒不说话。
李老师
同学们，上午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沈诗瑶本来做了一件好事，却遭到了质疑和嘲笑，这是我们人生当中一个黑暗的时刻，是所有人的耻辱。沈诗瑶是个优秀的孩子。她聪明，文静，热情，善良，有着闪亮的灵魂，能照亮我们心灵的角落。所以我们要保护好她，要永远看到她美丽的样子。请让我们为所有的冒犯和伤害真诚地向她道歉。对不起，诗瑶，请原谅我们的错误，接收我们歉意。
邢浩轩
（低着头）
对不起，沈诗瑶。我说了好多混蛋话，请你原谅我吧。
刘梦阳
沈诗瑶，对不起。
谢莹菲
对不起，沈诗瑶。
（流着泪望着沈诗瑶）
我们还做好朋友吧……
沈诗瑶点了点头，感动的泪水流满面颊。窗外，卢山看了看沈秋月，长长地舒了口气。
- 路边黄昏 外
车停在沈秋月家楼下，卢山打开了车锁。
沈秋月
回家一起吃饭吧。
卢山
不了，等会把车给老徐开过去，晚上还有个局。
沈秋月
（扭头看看沈诗瑶）
诗谣，你先上楼吧。
沈诗瑶
哦……我先走了，干爸。
卢山
好嘞，后天生日干爸有惊喜给你啊。
沈诗瑶冲卢山笑了笑，开门下车。沈秋月看着她走进小区大门，转回脸来。
沈秋月
山哥，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卢山
没事儿，你说吧。
沈秋月
今天的事儿，我觉得有点儿过分了。
卢山
过分了吗？也许吧……
（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也许这个世界很美好，但我看到的全是巨齿獠牙。我是只羊，从来都是以和为贵，但很多人把这当成了软弱。所以我要让我的孩子学会武装自己，就算摆脱不了做羊的命运，也得把犄角磨得锋芒毕露，今后才不至于任人宰割。
沈秋月
（点了点头）
谢谢你。如果诗谣有你这样的父亲，一定会很幸福。
卢山
（跟沈秋月对视良久）
我……我该走了。
沈秋月冲他嫣然一笑，开门下了车。卢山看着她走远，驾车离开。
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侯三在副驾驶上，用望远镜看着沈秋月进入小区大门。随后他放下望远镜，眯眼一笑。
侯三
这娘们儿，还真耐不住寂寞了。掉头，跟上那辆车！
司机应了一声，立刻启动汽车，掉头向前驶去。
- 张涵颖家大门夜 内
一阵钥匙开门的声音过后，门终于打开了。门厅的灯亮起，张涵颖醉醺醺地走进家门，坐在门厅的矮凳上换鞋。赵大槐抱着已经熟睡的孩子，静静地站在门外。
张涵颖
傻站着干嘛？还不进来。
赵大槐
这么晚了，我就……
张涵颖
（换好家居鞋，暧昧地冲他一笑）
就怎么样？就不想好事儿了，是吗？你给我进来……
张涵颖拉住赵大槐的衣领，轻轻将他拖进了家门。
- 张涵颖家客厅夜 内
张涵颖洗漱完毕，湿漉漉地坐在沙发上，依偎着赵大槐的肩膀。赵大槐一脸木然，喉结却一上一下紧张地跳个不停。
张涵颖
怎么了？跟上刑似的。嫌我是小三儿，是吗？
赵大槐
（摇了摇头）
不，不是……
张涵颖
我只是走错了路，但身子不脏。
赵大槐跟张涵颖对视片刻，一把将她搂紧怀里。两人倒在沙发上，互相抚摸并热吻起来。
- 沈秋月家门厅夜 内
沈秋月和卢山正在厨房里忙乱，忽然有人敲门。沈秋月应了一声，连忙打开房门，胡骏骁和梁雅卓站在门外，梁雅卓手里提着一个大号芭比娃娃。沈秋月脸上立刻现出笑容。
沈秋月
是骁骁和雅卓吧？快进来。
胡骏骁
（咧嘴笑了笑）
我们还有事儿呢，就不进去了。麻烦您把礼物转交给……
沈秋月
（不由分说将两人拉进门）
有什么事儿呀？来都来了，吃了饭再走！
- 沈秋月家客厅夜 内
客厅内，苏柳歧和沈诗瑶坐在沙发上正在玩赛车游戏。苏柳歧两手握着游戏手柄，电视屏幕上，一辆赛车正在山路上疾驰。路途惊险，两人惊愕地张大嘴巴，不时发出阵阵惊呼。这时赛车突然划出了赛道，翻滚着堕下倾斜的山坡。两人尖叫着靠在沙发上。在旁边观赛的胡骏骁默不作声，梁雅卓则一直看着手机，连头都没抬一下。
胡骏骁
妮要么漂移，要么减速，不然弯道必然会翻车。
苏柳歧
（白了他一眼）
好像你很懂的样子。
胡骏骁拍了拍苏柳歧的肩膀，示意她让出座位。苏柳歧不服气的站起身来。胡骏骁坐定，拿起手柄试了试，马达的轰鸣声中，赛车喷出一团烟雾，向前飞驰而去。其间，胡骏骁熟练地操控手柄，连续做出几个漂亮的漂移动作，极速跨过一个个弯道，看的沈诗瑶不住地叫好。
沈诗瑶
哇，骁骁哥哥你太厉害了！
胡骏骁
这东西，消磨消磨时间而已，别沉迷啊，念书要紧。
苏柳歧
（切了一声，坐回到茶几前面）
他这样是不是有点儿装？
沈诗瑶
（看了胡骏骁一眼，笑笑地点头）
干爸说他是哥哥，在外面要维护他。
苏柳歧
这是在家里，拜托。
胡骏骁
（靠在靠背上）
你俩嘀咕什么？我说得不对吗？
听了这话，梁雅卓抬起头来。她看看两个女孩，又看看胡骏骁，无聊地站起身来。
- 沈秋月家厨房夜 内
卢山将蛋液倒进热油当中，油烟冲天而起。沈秋月一边在案板边摆着沙拉拼盘，一边跟卢山聊着天。
沈秋月
现在的孩子我也真看不明白。你说骁骁家里条件那么好，为什么非要出来混呢？
卢山
怎么跟你说呢，孩子的成长就像树苗一样，如果说财富是肥料，那亲情就是水。如果缺了水，你上再多肥料它还是会枯萎。
沈秋月扭头看着卢山，好久，她低下了头。
沈秋月
山哥……
卢山
怎么了？
沈秋月
谢谢你。
卢山将炒好的鸡蛋倒进盘子，把锅放回火上，重新填了勺油。
卢山
秋月，有件事儿我想了很久，一直不好意思开口。
沈秋月
（转回身来）
还有你不敢开口的事儿？
这时梁雅卓推门进来，把沈秋月吓了一跳。
梁雅卓
（靠在墙壁上）
我打扰你们了吗？
卢山
没有没有，什么事儿，姑娘？
梁雅卓
……找你办业务，怎么收费？
- 卢山家门外日 内
楼道内灯光昏暗，卢语繁敲了敲门，没有应答。她看了看手表，抱着一束鲜花，坐在楼梯台阶上，拖着下巴陷入沉默。
- 沈秋月家餐厅夜 内
众人围坐在餐桌周围，显得非常拥挤。卢山坐在沈诗瑶对面，举杯站了起来。
卢山
今天是诗谣的生日，其实也是我的生日。都没想到吧？说实话，好几年没给女儿，也没给自己过生日了。我是个婚姻失败的人，所幸老天爷又开了扇窗户，让我在黑暗当中遇见了你们。我可能不如你们的爸爸优秀，不如他们体贴，但我真得，很想跟你们在一起……
（抓了抓脑袋）
有点儿跑题儿了……诗瑶，祝我们生日快乐。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感慨。大家纷纷说着“生日快乐，干杯”，将酒水、饮料一饮而尽。众人各自落座，这时忽然有人敲门，沈秋月连忙起身去开门。
- 沈秋月家门厅夜 内
房门打开，沈秋月愣在门前。李城辉走进来，沈秋月惊愕地连连后退。李城辉身后跟着侯三和那个大个子马仔，卢山来到门厅，跟侯三四目相对，侯三立刻冲他恶狠狠的呲牙一笑。
侯三
我说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有客人。
沈秋月
（怒视李城辉）
你们来干什么？
李城辉
我女儿过生日，为什么不通知我？
沈秋月
我怕你伤害她。
李城辉
（凶狠地瞪着沈秋月）
我会伤害她吗？她是我女儿。
沈秋月
你做的还少吗？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李城辉
我要当面把礼物送给她，然后就走。
沈秋月
你不能见她。你的心意我可以转达，礼物就算了。
李城辉
人心都是肉长的，别把事儿做绝了。
卢山
（走到前面）
你想怎么样吧？寻衅滋事可是重罪，入室罪加一等。
李城辉
你他妈骨头挺硬啊……
（一把将卢山推到墙上）
上次搅事儿的就是你吧？
这时胡骏骁从客厅里走了出来，梁雅卓跟在他身后，用手机拍着视频。见到胡骏骁，大个子马仔立刻瞪大眼睛，两手握拳向前走了两步。
大个子
在舞厅闹事儿的也是他。
李城辉
（打量着胡骏骁）
怎么个意思？梁勇现在胆儿肥了，敢针对我了？
胡骏骁
就凭你那帮乌合之众，你配吗？
李城辉
道儿上的问题，不是靠打打杀杀都能解决的。信不信，梁勇的命在我手里攥着，我捏紧点儿，他就会死。
（见胡骏骁沉默，又看了看沈秋月和卢山）
跟我倔是吧？你这种鸟儿飞不远，迟早得自己回到笼子里。一日夫妻百日恩，露水鸳鸯断命根，还他妈挺押韵……
李城辉拍拍卢山的肩膀，大笑着转身。两个马仔瞪着众人，跟在李城辉身后扬长而去。
- 沈秋月家阳台夜 内
沈诗瑶透过打开的窗户，遥望着远处灯火璀璨的摩天轮。苏柳歧趴她的右边，沉默不语。
沈诗瑶
它又不转，为什么还要亮着灯呢？
苏柳歧
所以没星星的晚上，天空就更好看了呀。
沈诗瑶
（轻轻点头）
嗯，这话挺有道理。
这时胡骏骁推门进入阳台，旁若无人的点了根烟。
苏柳歧
（瞪了胡骏骁一眼）
你来干嘛？破坏气氛。
胡骏骁还没答话，手机突然响了。他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梁勇。胡骏骁立刻示意苏柳歧保持安静，然后转过身子，接通了电话。
胡骏骁
喂，勇哥。
电话里传出梁勇沙哑的声音：骁骁，你在哪儿？
胡骏骁
外面。
梁勇：我不管你跟有李城辉什么过节，别蹚这个浑水了。
胡骏骁
是他为老不尊，我不能惯着他。
梁勇：就当为了我，或者为了雅卓。
胡骏骁
我这么做，就是为了雅卓。
梁勇：骁骁，你出息了，勇哥说话不好使了。
胡骏骁
勇哥，不是兄弟们不听话，是你的路走歪了。
沉默片刻，梁勇阴冷地说：你没资格评判我。好自为之吧，兄弟。
胡骏骁
（收起电话，看了看一脸愕然沈诗瑶）
他收了我好多钱，为什么给你免费？
沈诗瑶
因为我是第一个。
胡骏骁
哦，有道理。要不这样，这个爹算是我请你的。
沈诗瑶
凭什么？我才不要跟你分享呢。
胡骏骁
你别吃独食啊，有好事儿你得想着我。以后我就是你哥，谁欺负你就跟我说，哥罩着你。
正说着话，房间门忽然打开，梁雅卓探出来半个身子。
梁雅卓
要吃蛋糕了。
- 卢山家门外夜 内
电话响了，卢语繁拿出手机，来电显示为：妈妈。
卢语繁
喂，老妈……
电话里传出王霜瑜的声音：语繁，你下课了吗？
卢语繁
马上。
王霜瑜：我跟埃里克还有点事儿……
卢语繁
等会儿我自己打车回去，你别操心我了。
王霜瑜：好吧，家里有饭，你路上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卢语繁看了看手表，疲惫地站起身来。她又敲敲门，然后用手抚摸门板。抚摸了很久，她把一个红色纸包放在脚垫上，再把鲜花压在上面，转身离开。
- 沈秋月家餐厅夜 内
六人围在餐桌周围，卢山点燃了九根蜡烛，挥手打起了节拍，大家一起唱生日歌。唱完生日歌，卢山把餐刀递给沈诗瑶，却被苏柳歧一把夺了下来。
苏柳歧
等会儿，许愿！
沈诗瑶双手合十，片刻，许愿完毕，苏柳歧把餐刀递给了沈诗瑶。
见沈诗瑶笨手笨脚的，梁雅卓连忙接过餐刀，将蛋糕整整齐齐切成六块。期间，梁雅卓的手机屏幕亮了。胡骏骁拿起手机，看到梁雅卓和“哥”（梁勇）的对话。
哥：你他妈给我回来！
梁雅卓：我他妈就不回去！
哥：要我，还是要他？
梁雅卓：他。
哥：好，以后你就没有哥哥了。
- 卢山家小区夜 外
轿车缓缓驶来，停在卢山家楼下。副驾门打开，卢山下了车，向驾驶舱的沈秋月和后座的沈诗瑶和苏柳歧招了招手。沈秋月见他走路磕磕绊绊，连忙下车搀扶。
沈秋月
你喝得太多了，山哥。
卢山
下次一块儿过生日就得十几年之后了……你说，我能不喝吗？
单元门前，卢山收到“语繁宝贝”一条微信：生日快乐。老寿星，到家了吗？
卢山看到微信，喊了声“语繁”，立刻拉开单元门，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楼梯。
- 卢山家门外夜 内
卢山
语繁！语……
卢山爬上四楼，见家门外空无一人，立刻停止呼喊。见门前摆着一束鲜花，卢山缓缓地蹲下身子，将鲜花捧起，随即发现地上的红色纸包。他捡起纸包，凝望着它站起身来。
- 卢山家夜 内
卢山推开房门，打开点灯。沈秋月将他挽扶着坐在沙发上。卢山把鲜花放在茶几上，手机微信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卢山落寞地点开微信，打开“语繁宝贝”发来的语音信息。
卢语繁：本来想给你个惊喜，就没打电话。结果等到十点了，你还没回来。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孩子，很忙。忙点儿好，忙起来不用想我了。哈哈……但我很想你。想你又不能经常见面，没办法，每天晚上，我都会把想说给你的话记在日记里，希望有一天你能看到。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反正我也没钱，就拿这当生日礼物，你别挑理啊。我爱你，老爸。
卢山听完语音，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仰在沙发上痛哭失声。沈秋月帮他擦了会眼泪，自己也开始流泪，索性将卢山的脑袋搂在怀里。
- 卢山办公室日 内
卢山和刘可心坐在各自的办公桌前，赵大槐坐在沙发上，倾着身子，低头揉着手指。
卢山
（错愕地看着赵大槐）
干的好好地，为啥辞职啊？
赵大槐叹了口气，摇头不语。刘可心看了他一会，突然震惊地瞪大眼睛。
刘可心
大槐，你不会是跟那个张涵颖……
赵大槐
（垂下脑袋，点了点头）
我实在是……身不由己。
刘可心
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啊？张涵颖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赵大槐
可是小三儿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力，对吧？
刘可心
不是……她有权力是没错儿，可她能配得上你吗？况且你知道包养她的是什么人吗？
赵大槐
谢胜利，知名地产商，他老婆是个银行的行长。
卢山
谢胜利……这名字有点儿耳熟啊……
刘可心
干嘛要捅这马蜂窝呀，大槐？你后半辈子是不是想四海为家了？
赵大槐
你不用劝我，我跟她已经铁了心了。但我不想连累你们。
卢山
大槐，听我说，有时候决心好下，但以后要面临一系列的问题，不只谢胜利，还有父母，孩子，流言蜚语……
- 写字楼走廊日 内
电梯门打开，沈秋月走出电梯，穿过走廊，走向卢山办公室。
- 卢山办公室日 内
赵大槐
山哥，我跟你不一样。你走错过一步，所以你怕。
卢山
这不是怕不怕的事儿。终身大事不是儿戏，千万别意气用事。
- 办公室门外日 内
沈秋月来到卢山办公室门外，正要敲门，听到赵大槐的大嗓门，于是收住了手。
- 卢山办公室日 内
赵大槐
你就是怕。沈秋月，多好的女人呀，你碰都不敢碰一下，还不是怕他前夫找你的麻烦。
卢山
你错了，兄弟。这世界上我只怕一个人，就是我女儿。下个月她妈妈就要嫁人了，如果我再另组家庭，她就成了弃儿。所以只要语繁还没结婚，我就不会娶任何女人，这是我后半生的基本原则。
- 办公室门外日 内
沈秋月听到了对话，沉默片刻，转身离去。
- 卢山办公室日 内
卢山和刘可心坐在办公桌前，赵大槐已经离开。
刘可心
刚招了两个呆迪，现在人手又不够了，还得继续招。
卢山
这都是小问题，我担心大槐会出事儿。
刘可心
出了这个门儿，你就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
卢山
我怎么了？
刘可心
其实大槐说得没错，像沈秋月这样的女人，无论模样还是能力，或者人品，打着灯笼都没地儿找。要我说你得有点儿危机意识，娶不娶的放一边儿，先站下再说。
这时微信提示音响起。卢山打开微信，见沈秋月转了6000元钱。卢山有些纳闷，立刻拨通打秋月的号码。
- 路边日 外
沈秋月沿着便道向前走着，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她看看来电，接通了电话。电话里传出卢山的声音：你给我钱是什么意思？
沈秋月
马上就满三个月了，我应该付下个季度的费用了。
卢山：我朝你要了吗？
沈秋月
你不要我也得给呀。不是说好了嘛，我从第二个季度开始交费。
卢山：以后你不用交费了，我们对诗谣永久免费。
沈秋月
那可不行，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公司，咱不能坏了规矩。
卢山：这个我跟可心儿已经讲过了……
沈秋月
诶呀，你不用说了，钱肯定要付的。我现在抽不出时间来，明天再去续合同吧。
- 卢山办公室日 内
卢山
不急，你先忙你的吧……那个，晚上我去接谣谣？
沈秋月：不用。学校放假了，这几天谣谣在她小姨家住。
卢山
老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儿啊，为什么不报警？
沈秋月：我跟李城辉的梁子结得太深了，不能再继续恶化了。他那种人，逼急了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刘可心见卢山一脸木讷的样子，连忙向他比划吃饭的手势。
卢山
……要不，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沈秋月沉默良久：……好。
- 路边夜 外
狭窄的街边，沈秋月独自站在路灯下。两边的大排档人生巅峰，路上的行人却不多。没过多久，一脸出租车停在路边，卢山开门下车，快步来到沈秋月面前。
卢山
等急了吧？路上有点儿堵。
沈秋月
没事儿，反正我也不饿。
卢山
（看看路口的方向）
往那边走走吧。
沈秋月点了下头，两人并肩走向路口。
卢山
（有些不自在）
那钱……就这一次啊，下不为例。
沈秋月
什么跟什么呀，好像我走后门儿送礼似的。
卢山
你应该清楚，我早已经谣谣当成自己的女儿了。
沈秋月
我知道。不过你不用担心，语繁不会离开你的。
卢山
不管语繁离不离开我，谣谣都是我女儿。我没把她当成替补。
沈秋月
那……我是吗？
卢山
你？……
沈秋月
（偷偷一笑）
就算我是备胎，也会开心地趴在你身上。
卢山
秋月，我怕……我会让你失望的。
沈秋月
没关系。为了语繁，我可以等。
卢山
值得吗？以你的条件，就是离一百次婚也是棵好白菜，可是我……
沈秋月
永远都是一头猪，是吗？乌鸦嘴，你才离一百次婚呢。
卢山
（叹了口气）
我其实，挺没用的……都这个年纪了，还是一事无成。
沈秋月
成功的男人有两种，一种事业上的，一种生活上的。前面那个，不是我的菜。
卢山
后面那个我也不是呀……你看我现在的样子。
沈秋月
我不在乎你现在的样子，因为我看到了你将来的样子。
卢山
是吗……那你说说，我将来什么样儿？
沈秋月
（走到前面，面对着他退行）
拉住我的手，我就让你知道……
卢山
（迟疑地伸出手）
我都……我都好多年没谈过恋爱了……
沈秋月
这次别再看走了眼。
沈秋月咯咯笑着，拉住卢山的手，轻轻荡了几下，跟他并肩在路灯下前行。
刚走几步，沈秋月猛地转回身，见两个大灯向卢山急速撞过来。沈秋月喊了声“小心”，用力将卢山推开，自己却被一辆黑色越野车撞飞出去。
- 医院走廊日 内
走廊边的长椅上，卢山独自坐着愣神。脚步声由远而近，他抬起头，徐厚林匆匆走来。
徐厚林
人怎么样了？
卢山
手术挺顺利，麻药还没过。
徐厚林来到病房门边，透过窗户向里望去。沈秋月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右腿打着牵引，左臂缠着绷带，脖子上箍着颈托，两眼紧闭，看样子还没醒过来。沈诗瑶和沈冬宸（沈秋月的妹妹）坐在病床前，两人看着沈秋月，静默不语。徐厚林离开房门，坐在卢山身边。
卢山
怎么样，打听清楚了？
徐厚林
（点点头，吁了口气）
司机涉嫌酒驾，已经拘了。那小子是李城辉手下一混混，很明显，是冲你来的。
卢山
那，警察怎么说？
徐厚林
肇事者认罪伏法，警察也没办法。
卢山
李城辉是在打击报复，他们看不出来吗？
徐厚林
看得出来，可是你有什么证据指认他？总不能靠推断去抓人吧？
（看看卢山，长吁了口气）
山子，有句话我早想跟你说了。
卢山
住院费的事儿，是吗？
徐厚林
你想出就出，我不拦着，毕竟公司是你的。可是有句话我得劝你，要按你这个付出法，早晚会入不敷出。举个例子，开个家长会你只收一百块钱，再花俩小时辅导作业，你这一天还干别的活儿吗？父爱支持只是个噱头，说难听点儿，跟皮肉生意差不多，点到为止就好，别假戏真做。那么多客户，真当爹你当不过来。
卢山
我不同意。收人钱不付出，那不是坑人钱还误人子弟吗？
徐厚林
该受的受了，该挨的挨了，咱坑谁的钱了？这年头儿，就是亲爹又怎么样，有几个能随叫随到的？山子，你记住了，现在是经济社会，多劳多得，不丢人。钱都是有铜臭味儿的，你不可能抓一把钱揣兜里还手有余香。咱做的是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别玩儿情怀。如果资本是个娘们儿，情怀在她眼里就是个傻逼，一分钱不值。
卢山
老徐，咱俩认识多少年了？
徐厚林
从小学开始，有三十年了吧。
卢山
三十年了，咱俩还不是一路人。
徐厚林愣了会，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拍拍卢山的肩膀，向走廊的尽头走去。
- 张涵颖家夜 内
卧室内，赵大槐和张涵颖正在滚床单。随着一阵呻吟声，赵大槐瘫软下来。许久，赵大槐翻身躺倒张涵颖身边，看着天花板，呼吸渐渐平复。张涵颖扭过身子，躺在赵大槐肘弯里。
张涵颖
大槐，你说，你妈要看见我抱着个孩子，会不会把我赶出门去？
赵大槐
那你就抱俩回去。
张涵颖
（咯咯笑起来）
讨厌……
赵大槐忽然捂住张涵颖的嘴。两人屏息聆听，外面隐约传来开门的声音。
赵大槐
你没锁门吗？
张涵颖
锁了呀……我靠，不会是……
话没说完，卧室门被人一脚踹开。两个黑衣大汉手持棒球棒闯进来，喝令两人别动。门洞里随即出现谢胜利的身影。
谢胜利
（两手抄着口袋，瞪着张涵颖狞笑）
我说怎么味儿不对了。吃着我的饭，花着我的钱，在外面租房养小白脸儿。你送我的这顶草帽，真他妈绿到家了。
- 卢山家夜 内
夜半时分窗外起风了，窗帘随风轻轻飘舞。沈诗瑶忽然睁开眼睛，在床上翻了个身子。
几番辗转反侧，沈诗瑶打开台灯，下床关上窗户。这时门忽然敲响了，卢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睡不着觉了吗？要不要我陪陪你。
沈诗瑶
好啊。
沈诗瑶坐回到床上，下巴枕着膝盖，看着屋门。卢山开门进来，坐在门边的椅子上，向沈诗瑶挥挥手，然后挤了下眼睛。
卢山
做噩梦了？
沈诗瑶
没有。你让我睡在这儿，舍得吗？
卢山
为什么这么问？
沈诗瑶
这不是语繁姐姐的房间吗？
卢山
这是我女儿的房间。你喊我爸爸，你就可以住。
沈诗瑶
（抿嘴笑了笑，又现出忧虑的神色）
我妈会死吗？
卢山
不会。她会活得好好的……比以前还好。
沈诗瑶
你会离开我们吗？
卢山
（皱了皱眉头）
除非你想让我离开。
沈诗瑶
我当然不会。
卢山
那我也不会。
沈诗瑶
轻诺寡信。我们老师说的。
卢山
那说的是外人之间。爸爸对女儿说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都算数。
沈诗瑶点点头，眼泪无声的流下来。她想忍着，但湿润的鼻息暴露了她在哭泣。卢山赶忙走过来，抚摸一下她的脑袋。
卢山
怎么哭了？你不相信我的话？
沈诗瑶
（摇了摇头）
我害怕。
卢山
怕什么？
沈诗瑶
我怕幸福都是暂时的。
卢山
（抽出一张面巾纸，递给沈诗瑶）
如果在阴天的日子，你会觉得阳光不会再出现吗？
沈诗瑶擦了擦眼睛，然后摇头。
卢山
那就对了。晴天总比阴天多，我说的没错吧？其实生活也一样，幸福才是生活的本色，你长大之后就明白了。
- 某小区夜 外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外，胡骏骁和梁雅卓下了车，梁雅卓挽着胡骏骁的肘弯，进入大门。小区内树木繁盛，甬道狭长曲折。两人有说有笑地在夜色中前行。
- 梁雅卓家夜 内
梁雅卓打开房门，进入家门。见胡骏骁没打算进来，于是一把将他拉了进来。
胡骏骁
我今天得回去。
梁雅卓
回哪儿？
胡骏骁
回我那儿。
梁雅卓
不行。要么陪你妈，要么陪我。
胡骏骁犹豫片刻，将外套脱下来，扔在了沙发上。
梁雅卓
（走进厨房）
你先洗个澡，我去弄点夜宵。
胡骏骁打开卫生间门，正要进去，漆黑的门内突然飞出一脚，将他踹倒在地。胡骏骁立刻爬起来，见梁勇走出卫生间，恼怒的挥拳打了过去。两人激烈厮打的时候，四个壮汉从卧室里冲了出来，一个冲到厨房将梁雅卓控制起来，其他三人围着胡骏骁就是一通拳打脚踢，很快将他打倒在地上。梁雅卓虽然被壮汉摁在了沙发上，但嘴里仍然愤怒的咆哮着。
梁雅卓
既然不是我哥了为什么还要打扰我？你还要不要脸？！
梁勇
行了，别打了！
（众人停手，胡骏骁坐起来，梁勇再次将他踹到）
行啊小子，敢他妈跟我动手了！
胡骏骁
（倔强地再次坐起，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我跟你早不是一路人了……
梁勇蹲下身子，冲胡骏骁微微一笑。胡骏骁还想动手，几个大汉连忙摁住他的肩膀。
梁勇
话说早了，你怎么知道跟我不是一路人？
（向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
老六，给他开个天窗。
老六应了一声，从怀里取出一个白色小药包和一个针管。梁雅卓见状奋力扑向梁勇，被身后的大汉用力压制在沙发上。
梁雅卓
梁勇！你还有没有人性？！
梁勇
（冲梁雅卓咆哮起来）
我亲妹妹都不要我了，我还要什么人性？！
梁雅卓
我跟你回去，你让他住手！
梁勇
你早说是开玩笑，我干嘛这么受伤？
（转向胡骏骁，用力拍了拍他的脸）
就算我饶了你，李城辉早晚也会收拾你。你最好留点儿神，别怪我没提醒你。
梁勇说罢晃了晃胡骏骁的脑袋，站起身来，扬长而去。
- 派出所大门日 外
派出所大门外，卢山在对杨警官说着什么，赵大槐低着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杨警官
（对卢山挥了挥手）
你跟我解释半天没用，是张涵颖告他强奸，不是我们。现在虽然证据不足，我们不能随便处罚当事人，可人家还有自诉的权力，对吧？走到那一步，对公司对个人都不是好事儿。听我一句劝，想办法争取和解，花点儿钱买个教训得了。
卢山
当然，当然。我们做事儿欠考虑，这个教训必须吸取。
杨警官
我们会尽量调解。你们先回去吧，等我电话。
卢山点头称是，然后拍拍赵大槐的肩膀，两人随即离开了派出所。
赵大槐
（摇了摇头，吐了口恶气）
我不相信张涵颖会这么对我，她肯定受到了胁迫。
卢山
你们认识不过俩月，你了解她多少？万一这是个套儿呢？
- 路边咖啡馆日 内
张涵颖望着桌上的咖啡，默不作声。卢山坐在对面，两眼盯着张涵颖。
卢山
你喜欢赵大槐，对吧？
张涵颖
（眼圈微红，随即把目光移向窗外）
是谢胜利逼我的。如果我不照办，他就会把我的裸照发到网上，然后再想办法夺走我的孩子。我可以不要脸，但不能不要孩子。
卢山
可是你想没想过大槐的感受？他到现在还不相信你会害他！
张涵颖
（捂住脸，痛哭失声）
我知道我对不起赵大槐，可是我有什么办法……谢胜利不想娶我，又不放我走……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张涵颖正在痛哭，谢胜利忽然从身后走过来，坐在张涵颖的身边。张涵颖看了他一眼，立刻收起眼泪，心怀忐忑地望着窗外。谢胜利打量了卢山一会，忽然笑了。
谢胜利
堂堂的沈诗瑶爸爸，原来是租来的。
卢山
（镇定地笑了笑）
我说这大名有点儿耳熟呢，原来谢老板是谢莹菲的爸爸。
谢胜利
你这个职业呆迪，当得倒是尽心尽力的。
卢山
哪里，有时候情到深处，无法自拔。
谢胜利
情到深处，精辟。先搞孩子，再搞女人，一石二鸟，你这买卖稳赚不赔吧？
卢山
我一个小老百姓，手里没地，朝里没人，只能土里刨食儿，旱涝保收的买卖，想也不敢想呀。
谢胜利
（把脸凑近卢山）
你威胁我？
卢山
您大人大事的，我哪儿敢威胁您呀。
谢胜利
我知道你们见面的目的，你跟她谈其实不如跟我谈。
卢山
好，那我跟您谈。
谢胜利
姓赵那小子挺敢折腾，花我的钱，搞我的女人，让我活成了圈儿里的笑话。你说，我受了这么大的精神损害，你打算怎么赔？
卢山
谢老板，既然你有幸福的家庭，能干的老婆，还有优秀的女儿，为什么就不能高抬贵手，给别人留点儿幸福的余地呢？
谢胜利
老卢，知道你为什么一事无成吗？你这张嘴，真不适合聊天儿。
（说罢站起身来）
既然你不想解决问题，那就顺其自然吧。
- 医院病房清晨 内
早晨的阳光洒满病房，沈秋月坐在病床上，正在痰盂上方刷牙。她已经拆掉颈托和胳膊上的绷带，但腿部依然打着牵引。卢山端着一盆水走出卫生间，把水盆放在床边的凳子上。沈秋月漱完口，放好牙缸，冲卢山笑了笑。卢山拧干毛巾，为沈秋月轻轻地擦脸。
卢山
不化妆这不挺好看的嘛。
沈秋月
那我以后不化妆了，你能接受吗？
卢山
化不化妆随你，只要让我天天看到你卸妆的样子就行。
沈秋月
（脸色绯红）
山哥……找人看看八字吧，我们是不是八字不合？
卢山
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沈秋月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刚牵到你的手，就……
卢山无聊地笑了笑，将毛巾在盆里涮了一遍，继续帮沈秋月擦脸。
沈秋月
……你笑什么？
卢山
哦，你牵了我的手，然后就出了车祸；那我要亲你一口，还不得要了我的命？
沈秋月
要真是八字不合，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卢山
你要是信这个，不如现在咱就试试。
沈秋月
你疯了？这是在医院……
卢山
（捧起沈秋月的脸）
管它呢……
沈秋月先是抗拒，但很快便配合地吻住卢山的嘴唇。两人相互拥抱热吻了很久，直到被手机铃声打断。卢山拿起手机，来电显示：刘可心。卢山立刻接通电话。
卢山
喂，可心儿……
刘可心的声音异常急促：山哥，出大事儿了！公安局来人把公司封了！
- 公司门外日 内
电梯门打开，卢山匆匆走出电梯。走廊尽头，刘可心正在焦虑地踱步，看到卢山赶忙迎了上来。公司门上果然贴了封条，内容为：莲城市公安局二零二二年五月十三日封。
刘可心
（焦虑地）
山哥，这到底什么情况呀？
卢山
（叹了口气）
……谢胜利搞的鬼。
刘可心
那……快给徐哥打电话，找人疏通疏通吧。
卢山
算了，人都走了，还找他干嘛。
刘可心
那怎么办？难道就躺平了等死吗？
卢山
会有办法的……你先回去吧，可心儿，等我电话。
- 某办公室日 内
一个中年男人端着茶水坐在办公桌前，随手拿起面前的《莲城晚报》，头版头条的标题赫然映入眼帘：中国首家父爱支持中心因涉强奸案被停业整顿。
- 某咖啡厅日 内
一个年轻女孩坐在沙发上，边喝咖啡边用笔记本浏览网页。打开一个页面之后，她静静地读起来。文章标题为：从儿童关怀到不伦之恋，如山父爱缘何陷入伦理旋涡。
- 病房内日 内
沈冬宸正无聊地滑着手机，目光突然定格在手机屏幕上。画面是卢山公司被封的大门，文章标题异常刺眼：因涉猥亵妇女、聚众淫乱，如山父爱彻底凉凉。这时沈秋月忽然醒了。
沈秋月
冬宸，卢山有没有打电话来？
沈冬宸
（摇了摇头，把手机递给沈秋月）
你先看看这个吧。
沈秋月迅速看完文章，连忙拨打卢山的号码。等候音空洞的响着，电话没人接听。沈秋月又打给刘可心，这次很快接通了，刘可心的嗓音有些干哑：喂，秋月姐……
沈秋月
可心，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吗？
刘可心：别信那些自媒体的。公司确实被封了，这消息属实，其它的都是胡说八道。
沈秋月
天哪……半个月没去，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刘可心叹了口气：唉……山哥被小人算计了。
沈秋月
他现在人在哪儿呢？我联系不上他了。
刘可心：早上发了条微信，告诉我公司解散了。后来我给他打过去，到现在都没接电话。
沈秋月
这家伙，不会有什么想不开的吧？
刘可心：不会。你别瞎想了，等会儿我去他家里看看。对了，你那儿有人陪床吗？
沈秋月
我妹妹在呢。
刘可心：好。那我们电话联系。
声挂了电话，沈秋月靠着床头，望着窗外发起呆来。
- 某网吧日 内
卢山和胡骏骁坐在电脑前，各自带着耳机，正在玩老版的CS游戏，地图为Blood-strike。卢山刚一露头便被爆头，气得直抓脑袋。刚重生不久，又被冲过来的敌人乱枪打死。胡骏骁的技术相当不错，端着一把Mp-5在前面猛冲，虽然也有伤亡，但被打死的敌人却多出几倍。
一场游戏结束，胡骏骁摘下耳机，拿起桌上的冰咖啡，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卢山擦了把脑门上的汗，喝了口绿茶，靠在椅子背上伸了个懒腰。胡骏骁看了下成绩，满脸不屑。
胡骏骁
就你这水平，还敢来这儿找虐？
卢山
被虐其实也很爽，你不觉得吗？
（卢山得意地看着胡骏骁）
只要不停地跑，不停地开枪，甭管谁死，效果都一样。我玩儿的是游戏，你们打的是比赛，这就是区别。
胡骏骁
你是我见过的技术最臭，但逼格儿最高的人。想喝酒吗？我请你。
- 某酒馆夜 内
卢山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胡骏骁坐在酒桌对面，脸上的伤疤尚未愈合。沉默良久，胡骏骁向卢山举起了酒瓶。卢山跟他碰了下酒瓶，喝了一大口，酒劲冲得他直呲牙。
胡骏骁
你收了钱，舍得下功夫，这是职业道德，我无话可说。可是你骨子里并不喜欢游戏，而且也没这个天赋，以后就别浪费时间了。
卢山
陪陪你不行吗？反正我也没别的爱好。
胡骏骁
你公司都倒闭了，还有必要再履行合同吗？又没让你退钱。
卢山
光说你妈看不上你，摊上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儿子。
胡骏骁
（喝了口啤酒，若有所思）
重点在于，我跟你没有过去，所以你代替不了他。
卢山
（沉默良久）
我刚工作的时候有个科长，参加过对越反击战，他跟我讲过其中一场战斗。当时一个阵地的人都打没了，他们连接管了那个高地。清理战壕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很多战友的遗物，没一样不是被血染红的。他说，人的责任感其实就是在一下子迸发出来的。你不知道昨天守在这儿的是谁，甚至见了面都不认识。他走了，可他的阵地还在。前人把阵地传给了你，你就责无旁贷，就要奋不顾身，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守护它，直到最后一刻。
胡骏骁
（点了根烟，深吸一口）
你抬举他了，他可不是什么革命先烈。
卢山
他可能一事无成，但你不能说他没干正事儿。最起码他生了你，而且也拿你当正事儿经营过，对吧？你自暴自弃也好，看不起他也罢，都是你自己的问题。这世界上，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亲……
胡骏骁
那又怎么样？我早就像那块儿阵地一样，寸草不生了。
胡骏骁笑了笑，轻轻抿了口酒，把酒放回桌上，眼泪忽然流了下来。卢山沉默了片刻，拿起酒瓶，碰碰胡骏骁的酒瓶，把酒一饮而尽。
卢山
说说你女朋友吧。
胡骏骁
……干嘛？
卢山
他找过我，想让我接她这个业务。我以为她开玩笑，当时没答应。
胡骏骁
……雅卓有抑郁症。
卢山
（瞪大眼睛）
什么？
胡骏骁
她爸妈死得早，兄妹俩是跟爷爷长大的。爷爷走后，她哥就带她出来混社会。她精神上的问题就是那时候出现的。梁勇有句座右铭，你敢于伤害别人，别人就伤不到你，这话对雅卓的影响特别大。有时候她看上去很坚强，其实都是自我保护，就像一层壳，一旦被打破了，她就会死。
- 梁雅卓卧室清晨 内
梁雅卓虚弱地躺在床上。阳光照在床头，梁雅卓一动不动，脸色苍白而虚弱。床头柜上放着几盘菜和啤酒，看样子一宿未动。地上到处都是擦过眼泪的面巾纸，屋里凌乱不堪。就在此时，隔壁传来电话铃声。梁雅卓忽然睁开眼睛。
隔壁传来梁勇沙哑的嗓音：喂？……她不在。
梁勇似乎挂了电话，随即传来拉窗帘的声音。梁雅卓连忙下地，光着脚来到阳台，把半边脸贴在墙壁上。隔壁传来一个女声：谁啊？
- 梁勇卧室清晨 内
梁勇光着上半身，坐在阳台的藤椅上，身上胳膊上满是纹身。他抽出一支烟，把烟盒扔在茶桌上。姚丽坐在旁边的梳妆台前正在化妆，身上只穿了件薄睡裙。
梁勇
（点着烟，深吸了一口）
还能有谁？
姚丽
今天我弟弟回来，晚上我得回去吃饭。
梁勇
去吧，多买点儿东西。
姚丽
你不露个面吗？
梁勇
我晚上有事儿。
姚丽
什么事儿？重要吗？
梁勇
跟李城辉吃饭。
姚丽
（忽然转过身子）
有货了？
梁勇
辉叔想开了，以前都是一手一手的给，这次直接蹬半条过来。
姚丽
他是想再蹚条道儿了。
梁勇
我也这么想。他最近折了两条线，不然也不会这么猴儿急……晚上你也去吧。有女人在，场面上好看点儿。
姚丽
我先回家，晚饭的点儿赶过去。在哪儿见面？
梁勇
定下来我再告诉你。
- 梁雅卓卧室清晨 内
直到两人不再说话，梁雅卓的耳朵才离开墙壁。她躺回到床上，眼睛里逐渐有了光芒。
不久，隔壁卧室门打开，梁勇吩咐道：老六，你这两天什么也别干了，看好她。
老六应了一声。皮鞋和高跟鞋的声音走向大门，梁雅卓连忙下床，急促拍打着屋门。
梁雅卓
丽姐，丽姐……
高跟鞋立刻走了过来：有事儿吗，雅卓？
梁雅卓
我来事儿了，你帮我买几盒棉条。
姚丽：行，我抽空去转转，你那个牌子的可不太好找。
梁雅卓
我有些不舒服，你尽量快点儿。
姚丽：好吧，那我先办你的事儿。
姚丽和梁勇走出房门，随后是沉重的关门声。老六踱步过来，敲了敲屋门：早晨吃什么？
梁雅卓
（回到床上，被子蒙住脑袋）
什么也不吃！
- 卢山家日 外
越野车停在卢山家楼下，卢山拍拍胡骏骁的肩膀，开门下车。他看上去还是昏昏沉沉的，走路有些蹒跚。走到单元门口时，卢山忽然向一旁歪倒，撞翻了一片自行车。胡骏骁连忙下车跑过去。刘可心正巧从单元门里出来，连忙把卢山拉了起来。
刘可心
昨天一整天你们都在一起吗？
胡骏骁耸耸肩膀，无言地去扶地上的自行车。刘可心挽着卢山坐在台阶上，卢山忽然想起了什么，瞪眼看着刘可心。
卢山
今天礼拜几了？
刘可心
礼拜六。
卢山
（连忙掏出手机，摁下开机键）
差点儿耽误大事儿……
刘可心
你是故意关机的，对吧？是在躲我，还是躲秋月姐？
卢山
……狗仔队。
刘可心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捂住额头。手机启动后，卢山连忙拨打卢语繁的号码。电话接通了，卢山脸上立刻堆满笑容。
卢山
喂？语繁，你今天什么计划？
电话里传出王霜瑜冰冷的声音：是我。
卢山
哦……语繁呢？
王霜瑜：以后别再给语繁打电话了，我已经申请了禁止探视。
卢山
……为……为什么？
王霜瑜：你做了什么自己还不知道吗？以后别再骚扰我们了，有意见去找律师吧。
王霜瑜说罢挂掉电话。卢山看着“语繁宝贝”四个字在屏幕上灭掉，整个人呆住了。
- 梁雅卓卧室日 内
梁雅卓手里拿着一盒卫生棉条，看也没看直接扔到地上。姚丽弯腰捡起棉条，一脸无奈。梁勇瞪着眼走到前面，被姚丽拉住了胳膊。
梁雅卓
我要的不是这个牌子。
姚丽
这个我用过，也很不错，你先试试看。
梁雅卓
你以为我是你，随便什么都能往里塞吗？！
梁勇
（怒不可遏，扇了梁雅卓一个嘴巴）
你胡说什么？！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没有人样儿？！
梁雅卓
（扑向梁勇，被老六拦腰抱住）
你敢打我？……我现在的样子还不是你造成的！
姚丽
（把梁勇拉到身后）
那个牌子我在网上买了，你能坚持两天吗？
梁雅卓
（发疯般的扯着自己的头发）
坚持不了！我用别的睡不着觉！会发炎，会难受，会跳楼！
梁勇
（语气缓和下来）
那你告诉我，现在让我怎么办？
梁雅卓
（瞪了梁勇一会）
胡骏骁那儿还有一盒，你让他给我送过来！
梁勇
好，我让姚丽去拿。
梁雅卓看了梁勇一会，无言地伸出一只手去。
梁勇
什么？
梁雅卓
手机。
梁勇回头看了老六一眼。老六开门出去了，片刻拿来一部红色外壳的手机。梁勇接过来，递给梁雅卓。梁雅卓的手还没触到手机，梁勇又把手收了回去。
梁勇
你只有一分钟时间。
梁雅卓
我要跟他视频，你们出去。
梁勇
不能视频！
（见姚丽瞪他，于是改口）
行，就一分钟，你抓紧时间吧。
梁雅卓接过手机，向胡骏骁发出视频通话邀请。视频连线成功，屏幕上现出胡骏骁的脸。见到胡骏骁，梁雅卓的眼里流了下来。
梁雅卓
骁，你还好吧……
胡骏骁（表情暗淡）：我还好，你没事儿吧？
梁雅卓
没事儿，就是想你了。
胡骏骁：他们舍得把手机给你，出什么事儿了？
梁雅卓
我卫生棉条没了，等会儿丽姐去拿。在我衣柜里，蓝色包装的。
胡骏骁：好，知道了。
梁雅卓
还有几样东西，让她一起捎过来……
（掏出一个便签本，并悄悄切换了前置摄像头）
我的平板儿，牛角梳子，化妆盒，眼镜，咱俩一起买的戒指，还有床头那本《暗夜与黎明》……
梁勇警觉地看着梁雅卓，但最终没说话。梁雅卓继续跟胡骏骁对话。透过手机屏幕，便签上显示的是：我哥晚上找辉叔买货，盯住姚丽然后报警。
梁雅卓
……暂时就这些吧，你记下了吗？
胡骏骁（点头）：记下了，马上安排。
梁雅卓
（收起便签本，悄悄切回后置摄像头）
骁，听话，这些天在家好好休息。少抽烟，少喝酒，少熬夜……
梁勇
行了，就这样吧！
梁勇不耐烦的打断梁雅卓，不等两人告别，便将梁雅卓的手机夺了过来，扔给老六。梁雅卓仇恨地瞪了梁勇一眼，转身回到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 医院病房日 内
沈秋月侧躺在病床上，背对着门，正在午睡。卢山来到门外，透过探视窗向里张望，正犹豫要不要进来，沈冬宸忽然出现在身后。两人打过招呼，沈冬宸开门进来，手里拿着洗干净的餐具。卢山走到病床前，伸头看了看沈秋月，见她一动不动，于是退到一旁。
卢山
她没事儿吧？
沈冬宸
没大事儿。昨天找了你一整天，有点儿魔怔了。
卢山
（一脸讪笑）
昨天陪了个朋友，喝多了……
沈冬宸
我去下单位。你要忙就先忙去，我姐她没事儿。
卢山
哦，不忙，我陪她坐会儿吧。
沈冬宸拿起包出了门。卢山呆呆地望着沈秋月性感而消瘦的背影，陷入沉默。
静默了很久，卢山长长地出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这时沈秋月忽然翻过身来。卢山赶忙坐下，静静地看着她。沈秋月面色平静，气息均匀，眼皮偶尔轻轻抖动几下。卢山看了会，忽然笑了。沈秋月绷不住，扑哧一声也笑了。
卢山
还生我气呢？
沈秋月
我生我自己的气，恨我不能揪着耳朵把你拎回来。
（打量着卢山）
你怎么灰头土脸的？出了什么事儿？
卢山
（埋下头，用力抓了抓脑袋）
我……以后看不到我女儿了。他妈妈申请了禁止探视。
沈秋月
忍一忍吧。早晚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失去的都会回来。
卢山
我忍不了。没有女儿，我的整个世界就没有意义了。
沈秋月
你还有三个儿女，可以让他们多陪陪你。
卢山
（摇了摇头）
谁去陪语繁呢？所有孩子当中她是最孤独的。我是她唯一的爸爸……
卢山的鼻子开始湿润了，于是停下来，擦了擦眼角，不再说话。
沈秋月
其实李城辉的条件挺诱人的，过户给我一套房，每月两万抚养费，诗谣成年后，再额外给她买房买车。他的要求也不过分，只要每个周末让诗谣在他那儿过一天。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接受吗？因为他的灵魂是罪恶的，他钱是肮脏的，我已经被玷污了，绝不能再让他染指我的女儿。可我愿意无条件的把女儿交给你，因为诗谣跟我说过，你是世界上最正直的人。一个九岁孩子都能看明白的事情，语繁不可能心里没数……
（伸手拉住卢山的手）
山哥，别怀疑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你坚持做好自己，谁也夺不走你的女儿。
卢山什么话都没说，看上去还是忧心忡忡的，而且似乎更加疲惫了。他的目光从窗外落到自己的胳膊上，沈秋月像触了电一样，立刻把手收了回去。
- 胡骏骁家楼下日 外
姚丽疾步来到楼下，胡骏骁将一个背包交给她。姚丽跟胡骏骁客套几句，转身离开。
- 梁雅卓卧室日 内
梁雅卓接过姚丽递进来的背包，关上屋门。她闻了闻背包的味道，靠在门板上陷入焦虑。
- 派出所接待室日 内
胡骏骁走进接待室，跟一名警官说了几句话。那名警一脸严肃地招了招手，带胡骏骁穿过狭长的走廊，来到所长办公室。
- 路边黄昏 外
姚丽将红色轿车停在路边，疾步进入某酒店大门。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附近，胡骏骁戴着墨镜下了车，两名便衣警察紧随其后。胡骏骁将帽衫的帽子套在脑袋上，进入酒店大堂。
- 某豪华雅间 夜内
雅间宽敞而奢华，正中的实木圆形餐桌周围坐了七八个人，大家都绷着脸，气氛显得十分紧张。梁勇和李城辉紧挨着坐在上首，梁勇另一边的座位却空着。这时雅间门打开，姚丽闪身走进来，对李城辉嫣然一笑。李城辉向姚丽颔首致意，此时姚丽已经做到了梁勇身边。
备餐间内，便衣甲推门进来，向服务生亮出警官证。服务生被他吓了一跳。便衣甲示意他继续忙自己的工作，然后透过窗缝暗中观察着餐桌周围的动机。
李城辉
其实没必要这么认真。听说你赌场被封了，伤了些元气。不如货你先拿走，出手之后再结账也不晚。
梁勇
好意我心领了，几万块钱我还是拿得出来。丽丽……
姚丽从包里掏出一个纸包，放在桌上向李城辉推过去，却被他一把摁住。
李城辉
小勇，给辉叔个面子，我想交你这个朋友。
梁勇
我这人，有多少尿和多少泥，最怕欠别人账，不然活着不踏实。您要真拿我当朋友，那就把水拧干点儿，但是钱您得拿着。
李城辉
好，钱我收下。开门儿图个吉利，我给你一条。
（从马仔手中接过一塑料包裹，放在梁勇面前）
纯度你放心，钻石级别的。回去溜一发试试，极乐世界也不过如此。
梁勇
（将包裹递给姚丽，然后举起酒杯）
谢了，辉叔。
备餐间内，便衣甲把这一幕用手机拍了下来，然后然后打开门，向守在雅间门外的便衣乙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便衣乙心领神会地掏出了手机。
- 梁雅卓卧室 夜内
梁雅卓坐在台灯旁，把脸埋进胡骏骁的背包里，深深地吸了口气。之后，她擦了把泪水，来到卫生间，开始收拾窗台上的瓶瓶罐罐。
- 某豪华雅间 夜内
众人一同举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场面上的气氛开始活跃起来。
李城辉
（向姚丽举起酒杯）
弟妹，辛苦你了……
姚丽刚要举杯，大门突然被人踢开，一个红衣大汉率领十来个持枪的便衣警察冲了进来。
红衣大汉
都别动！把手放在脑袋上！快！
李城辉和梁勇瞪大眼睛，面面相觑，但在警察们的厉声呵斥之下，两人只好乖乖照做。
- 警车内 夜内
警车飞驰在马路上，频闪的警灯划破夜色。胡骏骁坐在副驾座位上，焦虑的看着前方。
- 梁雅卓卧室 夜内
梁雅卓推开卫生间窗户，夜风吹乱她的长发。她向窗外望去，一辆警车正在急速驶来。
- 梁雅卓家楼下 夜外
警车停在楼下，胡骏骁和三名警车跳下警车，冲向单元门内的电梯间。
- 梁雅卓家 夜内
警察敲门，老六惊恐地拿出手枪。警察开始踹门，喊话。经过思想斗争，老六老老实实地打开门，双手抱头跪在地上。
胡骏骁冲进梁雅卓的卧室，见到床头台灯下的字条：骁，谢谢你对我的一片真心，我要有个亲人多好啊，就能体体面面地爱你了。可惜这注定是我今生的缺憾。能做的我都做了，让我走吧。
胡骏骁冲进卫生间，窗台上已经空无一人。胡骏骁看着大开的窗户，一屁股坐在地上。
窗外夜色深沉，黑暗笼罩着草地，那个遥远的白色人影看上去却十分清晰。甬道上，受惊的人们开始从四处奔跑过来……
- 卢山家门外 日内
刘可心匆忙的来到卢山家门外，敲了几下门，里面没有动静。再继续拍门，还是没人开。刘可心急得转了个圈，连忙拿起手机，翻出徐厚林的号码，拨了出去。
刘可心
……喂，徐哥吗？
电话里传出徐厚林的声音：可心儿啊，什么事儿？
刘可心
徐哥，你见到山哥没有？
徐厚林：半个月没联系了。他怎么了？
刘可心
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连着好几天玩儿消失了。
徐厚林叹了口气：……还有谁能刺激到他啊。
- 某中学门外 日外
中午时分，校园里涌出大批放学的学生。卢语繁走在几个女生中间，同学们有说有笑，她只是无心应付着，看上去满腹心事。几人穿过斑马线，路边忽然响起几声车笛。卢语繁见是徐厚林，惊讶地向他走过去。
卢语繁
徐叔叔，你在这儿干嘛呢？
徐厚林
我刚办完事儿。你怎么回家？没人接吗？
卢语繁
我正打算扫个小蓝车回去呢。
徐厚林
别扫了。上车，我带你回去。
卢语繁应了一声，开心地开门上车。黑色轿车随即启动，向前驶去。
- 徐厚林车内 日内
徐厚林
你爸的事儿，听说了吧？
卢语繁
（落寞地看着窗外）
他只是交友不慎，我相信我爸的为人。
徐厚林
嗯，我也这么想。你最近跟他联系过吗？
卢语繁
没有。他怎么了？
徐厚林
他……最近失联了。
卢语繁
别瞎说！什么叫失联呀？
徐厚林
就是他把自己藏起来，我们找不到他了……你知道他会去哪儿吗？
卢语繁
（沉思良久）
他说过，如果有一天失去我了，就去山里当和尚。是不是我妈……
徐厚林
你妈申请了禁止探视。
- 沈秋月家 黄昏内
刘可心、沈诗瑶、胡骏骁、苏柳歧在沙发上坐成一圈，每个人看上去都很消沉。刘可心还在不停拨打卢山的号码，但一直无人接听。最后她把手机放在茶几上，郁闷地靠在沙发上。沉默良久，苏柳歧突然坐直身子，脸上现出几分无奈。
苏柳歧
我倒有个调虎离山的办法，但不知道管不管用。
- 山顶 黄昏外
山顶上的日落无限壮丽。卢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即将坠落的夕阳出神。
寺庙的钟声响起，卢山依然无动于衷。这时手机突然发出震动的蜂鸣声。卢山拿起手机看了看，屏幕上显示9个未接电话，最后一条是苏柳歧发来的文字信息：干爸，后天中学生音乐大赛你能来吗？我妈要去照顾姥姥，一个人在台上会很凄凉……
卢山放下手机，看着夕阳落到山峦后面，起身走向寺院的高大山门。进入山门，须发皆白的住持云广法师在一名年轻僧人的陪护下迎面走过。卢山继续向前走了几步，转回身来。
- 停车场 夜内
商务车停在车位上，王霜瑜开门下车。埃里克下车后跟在王霜瑜后面，他一直在打电话。
埃里克
Okay, okay……Let me knowif you hear anything……Okay, bye.
- 电梯间 夜内
王霜瑜走进电梯间，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埃里克跟了进来，情绪也有些郁闷。
埃里克
因为疫情，很多赴美签证现在都没办法处理。但我可以以婚期接近为理由，给他们施加压力。
（见王霜瑜阴沉着脸，脸上立刻浮现笑容）
抱歉，没想到会这么复杂。
王霜瑜
（摇了摇头）
我近期也没有出国的打算了。语繁不太对劲儿，我想好好陪陪她。
电梯门打开，王霜瑜走出轿厢，来到家门前。她将手指按在指纹锁上，门锁随即打开。
- 卢语繁家 夜内
王霜瑜开门进来，家里静悄悄的，漆黑一片。埃里克随后进门，打开门厅灯。
王霜瑜
语繁？……语繁？……
灯光逐屋打开，黑暗慢慢后退，但房间里没有卢语繁的影子。王霜瑜喊着她的名字，推门进入餐厅。黑暗中一个光点向上移动着，然后变亮，腾起一团暗蓝色烟雾。塞维娅打开灯，赫然发现卢语繁坐在餐桌对面。女孩衣着暴露，脸上画着浓妆，嘴里叼着香烟，手握一瓶开了盖的红酒，全然一副风尘女子的模样。王霜瑜见状，崩溃的尖叫起来。
王霜瑜
卢语繁！你在干什么？！
卢语繁
（憎恨地望着王霜瑜）
用得着你管？我可以没有爸，也可以没有妈。我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野种，以后再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话没说完，王霜瑜上前给了卢语繁一个嘴巴。埃里克连忙捉住王霜瑜的手，将她拖到一边。
埃里克
霜瑜，你干嘛？
（转向卢语繁）
你怎么了语繁？有话能不能好好跟妈妈说？
卢语繁
（把酒瓶往桌上一墩，咆哮起来）
假洋鬼子，你给我滚开！
埃里克
如果骂我能让你心情好点儿，那我很愿意被你骂。我希望你能尽快平复心情，后天那场比赛，对你来说是个展示自己的好机会。
卢语繁
展示什么？展示我是个没人要的弃儿吗？今天我把话放这儿，只要卢山不去给我献花，以后我绝不会参加任何一场比赛！
王霜瑜想上前捉卢语繁，被埃里克死死拉住。卢语繁突然抡起酒瓶砸在桌沿上，酒水和碎玻璃洒了一地，卢语繁握着半个酒瓶，将锋利的边缘放在手腕上。
卢语繁
别以为我不会反抗！你让我亲人离散，我就让你家破人亡！
王霜瑜被这一幕吓住了，瞪大眼睛看着卢语繁，惊愕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 禅房 夜内
幽暗的灯光下，卢山和云广法师对面而坐。卢山手握茶杯，聆听着法师的开示。
云广法师
八字有它的道理，但也不必太受约束。其实人和人相遇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夫妻之间更是如此。两个人相遇相爱是几世修来的缘分，只要你矢志不渝，一定就能修成正果。夫妻是缘，儿女是债，你们能走多远，一方面是前生的果报，一方面要看今生的修为。所以佛陀才让人们行善事，结善缘，当你的福报够了，一切自然都会好起来。
卢山
（不住地点头）
我明白了……多谢大师的教导……
这时手机的蜂鸣声响起。卢山掏出手机准备关掉，却发现来电显示为“王霜瑜”。正要向云广法师解释，大师却微笑着向门外抬了抬手。卢山双手合十，向大师鞠躬后退出禅房。
来到门外，卢山间接通电话。王霜瑜声音低沉而又迟疑：……喂，我想跟你谈谈。
- 卢语繁我是 夜内
卢语繁戴着耳机躺在床上，躁动的音乐在脑际回荡。她的手机放在旁边，屏幕亮了几次都没有发觉。乐声终于停了下来，卢语繁摘掉耳机，此时屏幕刚刚熄灭。卢语繁拿起手机，来电显示为“老爸”。卢语繁有些吃惊，连忙回拨过去。
电话里传来卢山的声音：语繁？你睡了吗？
卢语繁
（一脸惊喜）
爸，真得是你呀？
卢山：听你妈说，你不打算参加音乐大赛了？
卢语繁
对。不光比赛，以后任何活动我都不参加了！
- 寺院 夜外
月光洒满院落，卢山在石头甬道上来回踱着步子。
卢山
你去吧，后天我也去。
电话里，卢语繁提高了嗓音：她邀请你了吗？
卢山
嗯。不过……
- 卢语繁卧室 夜内
卢语繁
不过什么？必须是无条件的。爸，我已经受够她了，我们不能再这么委曲求全下去了！她一个人凭什么可以决定我们两个人的命运？就因为埃里克是个狗屁律师吗？！
卢山的声音异常平静：不，语繁，我和妈妈之所以能达成妥协，原因只有一个，我们两个都很爱你。不管多么辛苦，受多少委屈，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不要只怪你妈妈一个人，如今的现状是我们两个人造成的。语繁，爸爸妈妈能力有限，这已经是能达到的最好的结果了。请你相信我们。
卢语繁握着电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流下来。
- 剧院大厅 日内
剧院里人山人海，钢琴组的比赛正在进行。一曲结束，演奏的女孩躬身谢幕，观众们纷纷起身，场上响起热烈的掌声。卢语繁身穿白色晚礼服，画着淡妆，在人群中亭亭玉立。她的目光正在观众席上游移，卢山穿着黑色西装，捧着两束鲜花，忽然出现在不远处的通道里。
卢山
（压低嗓音）
语繁……
卢语繁
（穿过狭窄的座位，上前拥抱卢山）
老爸……你能来太好了！这两束花都是给我的吗？
卢山
这束是给你的，这束是给另一个姐姐的。
卢语繁
（接过鲜花）
哦，是这样。你见到她了吗。
卢山
还没，我刚进来。
卢语繁
好吧，我居然会吃她的醋……
这时观众席里传来王霜瑜的声音：语繁，你快点儿，马上该你上场了。
卢山
（轻抚卢语繁的脸颊）
快去吧，好好享受比赛，祝你取得好成绩。
卢语繁
爸，你要好好听我弹琴。
卢山点了点头。卢语繁依依不舍地招了招手，提着裙摆回到观众席。卢山看着她入座，转身离开。此时张涵颖正好坐在附近。卢山从她身边走过，张涵颖不停地回头张望。身边的红裙女生看着她的样子有些诧异。
红裙女生
姐，那是谁呀？你认识他？
张涵颖
哦，不认识。快背你的谱子吧。
钢琴比赛继续进行。胡骏骁、沈诗瑶和刘可心正聚精会神听着演奏，卢山悄悄来到他们中间的空位，坐在胡骏骁和沈诗瑶的中间。三人见到卢山，一个个惊得瞠目结舌。
沈诗瑶
（压低嗓音质问卢山）
你还知道回来？这两天去哪儿了呀？都快把我妈急死了！
卢山
（把手指竖在嘴唇上）
嘘——我去庙里许愿了……
刘可心
许什么愿？让关心你的人都死在你前面？
卢山哼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他想靠在靠背上，但胡骏骁正在用望远镜看着舞台，胳膊撑得很开，卢山用力把他的胳膊挤开，自顾自抱着两臂靠在座椅上。
这时主持人的声音响起：下面欢迎第二中学的卢语繁，一首《风居住的街道》，献给思念的父亲。卢山听了立刻坐直身子，可依然看不清台上的细节，于是一把夺过胡骏骁的望远镜。
万众瞩目中，卢语繁走上舞台，向观众席深鞠一躬，然后坐到钢琴后面。优美的钢琴旋律响起来，观众席里的私语声立刻消失不见，在座的所有人都沉浸在哀婉的乐声之中。其间张涵颖听得入了神，王霜瑜更是感动得直擦眼泪。卢山观望好久，直到满脸是泪，才把望远镜还给胡骏骁。沈诗瑶见卢山偷偷抹泪，把手放在他手上，被他紧紧抓住。
演奏结束，卢语繁谢幕，埃里克到台边送花。卢语繁接起鲜花，向场下挥手，引发了经久不息的掌声。卢语繁离开时偷偷抹了把泪，这一幕被王霜瑜看在眼里。不久，卢语繁回到观众席，在沿途的赞美声中回到座位上。沉默良久，王霜瑜忽然伸手握住卢语繁的手。
卢语繁
（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
王霜瑜
你很棒，语繁……妈妈为你感到骄傲。
卢语繁
……谢谢。
王霜瑜
（鼻息变得湿润）
我不该那么自私的……你长大了，我应该学会放手了。语繁，请你原谅妈妈，好吗？我一直以为，那就是爱……
卢语繁失声哭了起来。王霜瑜将卢语繁搂在怀里，两人相拥而泣。
卢山正在发呆，感觉手机震了一下。他掏出手机，收到沈秋月发来的微信：恭喜，你的女儿很优秀，你这当老爸的，是不是很开心？
卢山回复：哪个女儿？
- 病房 日内
沈秋月靠在病床上，腿上架着平板电脑，两手捧着手机。看到卢山的信息，她立刻回复：你亲生的那个。
卢山：为什么这么说？
沈秋月：我正在看直播。
卢山：现场更精彩，可惜你不在。
沈秋月：没关系，只要人生的精彩不再错过。
- 剧院大厅 日内
卢山打了三个字：放心吧……愣了片刻，又把文字删掉，然后关了手机。此时女主持人款款走上舞台，场下逐渐安静下来。
主持人
欢迎第十七中学的苏柳歧，和她的小提琴曲，《下雨的时候》。
掌声响起，苏柳歧穿着深蓝色晚礼服登场，场下再次安静下来。苏柳歧独立在追光灯下，乐曲哀婉动人，女孩熠熠生辉。很多人都学着她的样子，闭上眼睛沉浸其中。
卢山正听得入神，胡骏骁用胳膊拱了拱他，卢山立刻拿起鲜花，离开座位。
曲终，苏柳歧躬身谢幕，场下的掌声经久不息。卢山来到台下，向苏柳歧送上鲜花。苏柳歧兴奋的蹲下身子，幸福地摸了摸他的脸。
苏柳歧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谢谢你！
卢山
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能不来吗？
卢山刚说完，身旁的摄像师突然把镜头对准了他。卢山看了眼镜头，转身就走，身后突然冲过来一个大个子记者，将话筒对准卢山。
记者
先别走，请问您是卢先生吧？
卢山挡着脸，沿着通道径直走向出口。记者见追不上卢山，于是放弃了采访。胡骏骁、沈诗瑶和刘可心扭头看着卢山，卢山头也不回地出了大门。
- 剧院前厅 日内
卢山溜出大厅侧门，四处看了看，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在长椅上。这时电话响了起来。卢山拿出手机，来电显示为：胡骏骁。
卢山接通电话，胡骏骁劈头盖脸地问：你跑什么？
卢山
刚才有个记者，他认出我来了。
胡骏骁：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吗？为什么要躲着记者？
卢山
行了，看你的演出吧，别管我了。
卢山说罢挂了电话，靠在长椅上生闷气。
- 剧院大厅 日内
女主持人款步走到台中央，高高抬起一条手臂。
主持人
下面有情获奖的同学上台领奖。首先是钢琴组，第一名，卢语繁；第二名，赵雅淇；第三名，谢莹蕊。小提琴组，第一名，钟珊珊；第二名，苏柳歧；第三名，王昭怡。大提琴组，第一名，左妍……
各位领导为女孩们颁发了奖章和证书，获奖同学们向台下挥动一番奖品后开始离场，这时那名记者突然跑上台。主持人有些不知所措，记者自顾自扬起了话筒。
记者
我们是百盛凯丽电视台的记者，想采访一下获奖同学的心理感受。
（说罢拦住正要离场的苏柳歧）
这位是苏同学吧？能谈一谈你现在的心情吗？
苏柳歧
哦，我现在心情很好，谢谢。
记者
等下，请问刚才给你送花的是卢山吗？
（见苏柳歧面带戒备，又解释道）
就是那个借父爱关怀骗财骗色的卢山，是那个人吧？
记者问完这个问题之后，场上场下一片死寂。苏柳歧瞪了记者一会，从他手中夺过话筒。
苏柳歧
你猜对了，他是卢山。不过让你失望的是，虽然你们用谣言毁了他的事业，可他并没有被打倒。
（说到这里，转向台下数千名观众）
用你们的话说，他就是我租来的那个爸爸。我最初也和你们一样觉得很不屑，可现在回头想想，这段经历却是无比真实的，他陪我和好几个孩子走过了人生最艰难的一段日子。只有当父亲失而复得，你才会意识到这个男人不止帮你进步，还能让你坚强地成长。
（说着用手指着那名记者）
我再给你爆个料，就在几天前，我们的一个姐妹，因为亲情疏离而跳楼自杀了。这就是你们想要的效果，是吗？你们毁掉的不只尚在萌芽中的父爱关怀事业，还有很多单亲孩子的前途，甚至是生命！
苏柳歧说完，将话筒扔给记者，转身离开。记者从地上捡起话筒，主持人则愣在台上，苏柳歧走回到观众席，边走边崩溃地痛哭。刚刚坐定，卢山突然冲了回来。
卢山
柳歧，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谁自杀了？
（见苏柳歧只顾埋头哭泣，又问胡骏骁）
谁啊？你他妈说话，谁自杀了？！
沈诗瑶
（被刘可心拉到另一边，哭着说）
是雅卓姐……
卢山
……雅卓？……怎么会是雅卓……
卢山瞪着沈诗瑶，又看看刘可心，已然泣不成声。
- 派出所调解室 日内
杨警官坐在桌旁，正看着当天的《莲城晚报》。头版头条赫然是卢山和胡骏骁抱头痛哭的照片，标题为：卢山现身音乐盛典，泪洒当场。
杨警官看完文章，将报纸放在桌上，看了看在一旁闷坐无语的赵大槐。
杨警官
这个卢山，是不是被错怪了。
赵大槐
我说他是个圣人，你信吗？这件事儿，本身就是个阴谋。
杨警官没说话。这时房门敲响，杨警官起身开门。张涵颖戴着墨镜站在门外。她默默看了赵大槐一眼，抿了抿嘴唇，走进房间，在杨警官的示意下，坐在赵大槐对面的座位上。
杨警官
好，既然双方当事人都到场了，如果没有别的事儿，现在可以开始第二次调解了。
张涵颖
不，不用调解了。
杨警官
（诧异地望着张涵颖）
你是……什么意思？
张涵颖
我收回指控。
杨警官
收回指控？
张涵颖
对。赵大槐没有强奸我，我跟他当时是恋爱关系。
杨警官
那你就有问题了。
张涵颖
我承认，我是诬告。不过我是被人胁迫的。
杨警官
哦？被什么人胁迫的？
张涵颖
警官，我现在可以报警吗？
杨警官
（皱了皱眉头）
如果对方有犯罪情节，随时可以报警。
- 某办公楼 清晨外
一辆白色跑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王霜瑜背起背包，正要下车，手机忽然响了。来电显示为：Eric。
王霜瑜
喂？
埃里克的声音有些兴奋：恭喜你，霜瑜，你的签证批准了！
王霜瑜
（看上去并不兴奋）
哦……
埃里克：晚上我们好好庆贺庆贺。
王霜瑜
好。
- 电梯内 清晨内
王霜瑜进入电梯，摁了35楼，然后掏出手机，无聊地滑着屏幕。她忽然看到一片文章，连忙打开，手机屏幕上出现醒目的标题：指控如山父爱的女“受害人”已向警方自首。
- 公园内湖边 日外
树荫下，几个钓鱼爱好者正在湖边垂钓，徐厚林边吸烟边看手机。手机屏幕上是卢山公司被封禁的画面，标题为：剧情反转，如山父爱被关停竟因诬陷所致。
徐厚林聚精会神地看着手机，直到钓友们大喊“咬钩了，咬钩了！”徐厚林连忙起竿，但鱼已经脱钩。众人埋怨他三心二意，徐厚林却把鱼竿放下，注意力重新聚焦到手机上。
- 某地产大楼 日外
大楼外人头攒动，警灯闪烁，众目睽睽之中，谢胜利用外套遮着手铐，在数名警察陪同之下走出大门。画面定格，下方出现一行白色标题：涉事大款浮出水面，妻子来头不小。
画面继续。谢胜利钻进一辆警车。几辆警车随即离开地产大楼，呼啸而去。
- 郑芳办公室 日内
办公桌前，郑芳两眼盯着电脑屏幕，咖啡杯停在嘴边。屏幕上，谢胜利坐在警车内，面容憔悴，略带惊惶地看着镜头。两行爆炸性字体突显了文章标题：重婚！诽谤！非法拘禁！更因牵涉经济问题，谢某利已被采取强制措施！
这时秘书小林推门进来。
小林
董事长，车已经在下面等您了。
郑芳
我马上下楼。
小林应了一声，关上屋门。郑芳喝了口咖啡，又盯着屏幕看了片刻，之后关了电脑。
- 办公大厅 日内
郑芳出了办公室，穿过办公大厅旁边的走廊。经过行政部办公室时，郑芳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停下脚步，向里张望。行政部长发现郑芳，立刻站起身来。
行政部长
董事长……
对面的年轻人也站起身来，把脸转向郑芳，竟然是胡骏骁。
郑芳
（有些诧异）
你们这是……
行政部长
哦，他是来面试保安的。
郑芳
（点了点头）
这孩子看着不错。年轻人，要多给些机会。
行政部长
知道了，您放心。
郑芳看了胡骏骁一眼，走向门厅。
电梯门打开，两名候在门边的下属跟在后面进了电梯。郑芳站在两人中间，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两位下属见她心情不错，绷紧的脸也开始渐渐松弛。
眼镜男
董事长，看来您对谈判有几分把握了？
郑芳
（面带胜利的喜悦）
当你看到天边的海岸线的时候，还会在意一座城池的得失吗？
- 某西餐厅 夜内
卢语繁坐在餐桌前，心不在焉地切着餐盘里的牛排。王霜瑜和埃里克坐在她对面，王霜瑜喝了口红酒，静静地看着卢语繁。
卢语繁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王霜瑜
美国移民局已经批准了我的K1签证，还有你的K2签证。
卢语繁
所以我必须要去美国了吗？
王霜瑜
去或者留下，取决于你自己。你已经十四岁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 湖边 黄昏外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满湖岸。卢山坐在长椅上，嘴里叼着吸管，一边喝饮料，一边欣赏着湖边的风景。就在这时，一个轮椅缓缓来到卢山身旁。卢山转脸看看轮椅上的沈秋月，抬手摸了摸她微笑的脸。
沈秋月
你还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卢山
等风声过去，没人关注我了再说吧。
沈秋月
你现在是家喻户晓的人物，想躲可躲不过去了。
见卢山一脸错愕的样子，沈秋月将一本报纸递给他。卢山放下饮料，接过报纸翻了翻，目光停留在地板上。底版的上部是一副四人照片，中间是卢语繁和沈诗瑶，两边的是胡骏骁和苏柳歧，下面是加粗的标题：四位子女联名呼吁，让如山父爱尽快重新运营。
卢山
（看着照片发了会呆）
你说，是不是该给他们拍张全家福了？
沈秋月
他们？你不一起拍吗？
卢山
我就别凑热闹了。
沈秋月
没你怎么行？你得拍，还得坐C位。
卢山
我要坐C位，身边儿是不是还缺个人？
沈秋月
（转脸望向对岸，面带几分羞涩）
那要看你的造化了……
卢山
要看造化，猴子永远都是猴子，就变不成人了。
沈秋月
怎么，你又不信命了？
卢山
前几天我去拜访了云广法师。大师说，两个人能相知相爱，是几辈子修来的缘分，哪儿那么容易就被什么左右了。只要我们矢志不渝，就一定能修成正果；只要做好人，行善事，就会永远幸福。
沈秋月听了微微一笑，凑近卢山，将胳膊肘压在他的肩膀上。
沈秋月
你有没有请教大师，接吻的时候要不要关掉电话。
卢山
（梗着脖子）
我问这干嘛……
卢山话没说完，沈秋月的嘴唇已经压住了他的嘴唇。
卢山扳过她的肩膀，正吻得激烈，电话铃声突然又响了起来。沈秋月连忙推开卢山，两人惊悚地面面相觑。来电显示为“语繁宝贝”，卢山看了沈秋月一眼，接通电话。
卢山
喂？语繁？
手机里传出卢语繁沙哑的声音：老爸，我妈的签证批下来了。
卢山
（面色惨白）
哦……什么时候走？
卢语繁：下礼拜一的机票。
卢山
都……都安排好了吗？
卢语繁带着哭腔：你还管那些干嘛？我想再跟你见一面……
卢山
什么时候？
卢语繁：现在。
卢山
现在？
卢语繁：不行吗？
卢山
行，我马上赶回去。
卢语繁：你在哪儿？
卢山
别管我在哪儿，我不在你身边，就在去你身边的路上。
卢语繁：谢谢老爸……
卢山
先不说了，在家等我。
（挂了电话，心烦意乱地看了沈秋月一眼）
我得收拾一下，马上赶回市里……
沈秋月
（点点头，笑容平静略带凄惨）
快回去吧，别让她久等。
卢山站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向酒店大堂。
- 客房部走廊 夜内
电梯门打开，卢山快步走出轿厢，穿过走廊，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前，用房卡打开门锁。
- 客房 夜内
房门推开，卢山进入客房。客房里一团漆黑。卢山打开灯，一个红衣女孩突然尖叫着跳到他面前。卢山顿时吓得背靠在房门上，眼睛瞪得老大，这才认出对方是卢语繁。与此同时，刘可心、沈诗瑶和苏柳歧也从卧室涌出来，欢笑着将卢山围了起来。
卢山
你这是……不，不走了？
（见卢语繁点头，又追问）
不去美国了？
卢语繁
我妈让我自己选，移民还是留下，我选择了留下。
卢山
那她……是不是有点儿失望？
卢语繁
失望我没看出来，解脱了倒是真的。
两人正在说话，刘可心将几人一起推向起居室。
刘可心
你们去里面说话，我去把秋月姐接回来。
刘可心说罢开门出了房间。卢山和三个女孩来到起居室，才发现胡骏骁也在，正歪在沙发上无聊地切着电视频道。
卢山
去面试了吗？
胡骏骁没说话，从衣袋里逃出工牌，向他晃了晃。卢山还没看清，沈诗瑶就一把抢过工牌，和苏柳歧一起看了起来。卢山拉着卢语繁坐在沙发上，心疼地捏了捏她的脸蛋。
卢山
你妈就那么烦你吗？
卢语繁
也不是啊。
卢山
她不是解脱了吗？
卢语繁
怎么说呢，她去美国之后，九十天之内必须要和埃里克结婚，不然就要被遣返回来。但我看她的样子，似乎还没准备好要嫁给那个人。所以如果我不去美国，她做决定的时候就会比较自由吧。
卢山
哦，是这么回事儿……
卢语繁
不过她嫁不嫁埃里克，跟你没一毛钱的关系。我妈说过，就是一个人过也不大可能会回到你身边了，所以你该干嘛干嘛，不用管她。
卢山
我知道了……
这时门被推开了，刘可心走了进来。沈秋月下了轮椅，扶着门进来，见房间里很多人，于是靠在门边。
刘可心
你知道什么，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
（朝卢山走过来，同时向身后使眼色）
还愣着干嘛？
卢山看了看沈秋月，有些尴尬。刘可心干脆将他往门口的方向一推，卢山向沈秋月走去。走到门边，卢山凝望沈秋月，沈秋月被看得面带几分羞怯。
胡骏骁
（阴阳怪气地）
我看这次谁还打电话。
沈秋月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卢山回头看看众人，啪的一声关掉所有的灯光。黑暗中，卢山与沈秋月深情拥吻，背后传来一阵欢呼。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