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电影剧本《野猪岭》(原创作者:北河畔)

剧本简介:铁生和黑胖回家过年,翻越野猪岭时遭遇劫匪和饿狼,好不容易脱身回到家,又要面对妻子的背叛……几个老同学结伴到野猪岭打猎散心……不料一场场更加凶险的血腥场面正等着他们……(关键词:野猪岭、饿狼、伦理、人性、媳妇、背叛、悬疑、惊险、猎枪、弓箭、木板房、搏斗、幽幽湖、死亡)

1.东北小兴安岭地区(上午)

白雪皑皑,跌宕起伏,连连绵绵,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陡峭的山坡,幽幽的山谷,挺拔的红松,光滑的冰面,硕大的冰柱,孤寂的木板房。

一列绿皮火车冒着滚滚浓烟穿行在苍茫大地之间,打出字幕:“东北 小兴安岭”。

2.绿皮车厢内(中午)

七号车厢内热闹非凡。

聊天的,打牌的,吃煎饼的,喝小酒的,剥熟鸡蛋皮的……

从车厢喇叭里传出手风琴曲《山楂树》,打出字幕:“1981年 大年三十 中午”。

两个身着崭新军大衣的三十岁左右男人(一胖一瘦)茫然望向窗外,满脸疲倦,不满血丝的眼睛不时朝行李架上两个大号行李瞥去,响起画外音,“两年前,我和黑胖去了南方,起早贪黑地干了五百多天的木匠活,现在终于可以回家了。”

3.小站(下午)

绿皮火车缓缓地停在一个小站上,两个男人扛着大号行李跌跌撞撞地下车,七号车厢乘务员冷冷地站在车下,响起画外音,“我们熬过两天两夜的颠簸,就在大年三十那天下午,拖着麻木的双腿下了火车。”

4.野猪岭(傍晚)

在落日余晖下,铁生(头戴军棉帽)和黑胖(头缠黑红围脖)匆匆走在山间小路上,两侧是稀稀松松的白桦树。

太阳吝啬地收起最后一道余晖,响起画外音,“爬过脚下的野猪岭就快到家了……”

推出片名,“野猪岭”。

黑胖:(放慢脚步)“铁生,一会儿上我家,喝酒!”

铁生:“你媳妇会同意吗?”

黑胖:“嘿,我说了不算咋地?”

铁生:“好啊……问题是我睡哪儿?”

黑胖:(笑笑)“一起睡呗,都不是啥外人。”

铁生:(摇头)“别扯了,今天是合家团圆的日子,酒,明天再好好喝。”

黑胖:“行!整整两年了,在外从来没喝醉过。”

铁生:(沉重)“两年前离开时……心,沉甸甸的……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油然而生……”

黑胖:(打断)“别文绉绉的行吗?我知道这两年你读了不少书。”

铁生:“不管你说什么 我会一直读下去。”

黑胖:“那算啥?有本事就让别人读你写的书。”

铁生:“嗯……我同意你的观点。”

黑胖:(放开喉咙唱歌)“我是一条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垠的旷野中,凄厉的北风吹过……”

铁生侧头朝黑胖笑笑。

5.白桦林(傍晚)

在皑皑白雪之间,一颗颗白桦树傲然挺立,大有敢与天地争雌雄的架势。

6.山间小路(傍晚)

突然,从路旁树林里冲出三条大汉。

为首的是刀条脸(头戴皮棉帽),还有大个子(头缠土黄色围巾)和金鱼眼(头戴狗皮帽)。

刀条脸手中玩弄着一把寒气逼人的军用匕首,另外两个家伙都拎着半米长铁管。

铁生赶忙扔掉行李,高举双手。

黑胖吓得杵在原地不敢动弹,依旧背着行李。

刀条脸:(用匕首拍拍黑胖肩膀)“狼先生,别来无恙?”

黑胖张大嘴巴,面如死灰。

金鱼眼:(把铁管夹在腋下并双手作揖)“兄弟,别怕……俺们几个山炮好几天没沾米了,讨俩钱喝碗菜汤。”

黑胖:(惊慌失措)“我,我没钱……”

金鱼眼把脸一沉,猛地操起铁管捅黑胖胸口。

大个子粗鲁地把铁生和黑胖拽到小路旁,一手一个,随即麻利地搜身。

大个子搜出两张火车票,借着雪光瞅瞅,甩到后边。

大个子搜出十几张皱巴巴的小面额纸币,耐心地一一弄平整,往手指上呸了一口,点数,随即递给刀条脸。

刀条脸用匕首挑开两个行李,里面是破被子和脏衣服,还有几瓶二锅头和几盒糕点。

金鱼眼慢悠悠地转到黑胖后面,猛地用铁管勒住他的脖子。

金鱼眼:(凶神恶煞)“死胖子!说!钱放在哪儿了!”

黑胖:(吓得似筛糠)“不,我,不知……”

刀条脸抬脚踢向黑胖的要害处。

黑胖惨叫一声倦缩在地上,金鱼眼一屁股坐在黑胖身上。

黑胖紧闭双眼痛苦地呻吟着。

金鱼眼:(满脸失望)大哥,这俩土包子是空皮囊子,剐无肉,杀无血,真他妈晦气!”

7.白桦林(晚上)

三条狼在白桦树之间游荡。

8.山间小路(晚上)

铁生强打精神点头哈腰,“大哥,跟你说实话吧,我俩去南方打工,偏偏碰上个黑心老板……这家伙卷着钱跑了……”

刀条脸皱皱眉,歪歪脑袋,似乎动了恻隐之心。

铁生:(咽口吐沫)“被逼得没法,只好卖血,凑路费……没办法,家中妻儿老小苦苦盼着呢……”

刀条脸默不作声,俯身坐在摊开的破被子上,一边吃点心一边喝闷酒。

大个子麻利地弄来一大捆干透的松树枝,用打火机点着,很快一堆篝火冉冉升起。

金鱼眼顺手抓住几件破衣服扔进篝火里,响起画外音,“我和黑胖都是老实巴交的山民,何时见过这等场面?我紧张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上了……那,那破被子里藏着五百多天的血汗钱!”

9.野猪屯铁生家内(晚上)

昏暗的白炽灯,破旧的衣柜,斑驳的墙壁。

铁生母亲带着铁生两个女儿包饺子,大女儿(10岁左右)负责擀皮儿,小女儿(8岁左右)负责摆放。

铁生小女儿:(数数)“……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

10.山间小路(晚上)

“呜~呜~”

从远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叫声。

铁生:(伸长脖子聆听)“狼!”

刀条脸:(点燃一根烟)“别怕,这东西怕火,不敢过来。”

金鱼眼:(轻蔑地斜了铁生一眼)“吓死它。”

大个子:(用铁管拍打着松树枝)“老大,咱们该撤了吧?”

金鱼眼:(淫笑)“还惦着土豆沟老娘们呢?”

大个子:(气呼呼)“大过年的,瞎咧咧啥呀?”

11.铁生家内(晚上)

斑驳的墙壁上贴着几张三好学生奖状。

铁生小女儿:(数数)“……五十八,五十九,六十……奶奶!都六十个了,我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呀?”

铁生母亲:“乖,孩子,接着数,数到九十九个就差不多到家了。”

从外面传来稀稀拉拉的炮竹声。

铁生大女儿依旧低着头认真擀皮儿。

12.山间小路(晚上)

三条健硕的饿狼闪电般地扑了过来。

刀条脸、大个子、金鱼眼挥舞着手中家伙迎了上去。

铁生赶紧把蜷缩在地的黑胖拉起,往附近一棵白桦树处跑去。

13路旁白桦树下(晚上)

黑胖拼出吃奶的力气,死命往上爬,铁生在下面往上推,想起画外音:“就在三十晚上,就在这苍茫野猪岭上,即将上演一场惨烈的人狼大战。”

大个子的大长腿被小狼咬住。

大个子跌坐在雪地上连连惨叫,抡起手中铁管乱打。

公狼一跃而起,把大个子扑倒在地。

金鱼眼抡起手中铁管追打公狼。

公狼一边躲闪一边继续凶狠地撕扯倒在地上的大个子。

母狼一跃而起,扑倒金鱼眼。

大个子和金鱼眼相继丧命。

刀条脸揪住母狼的头皮用军用匕首猛刺。

随着几声凄厉的哀嚎,母狼丧命。

最终,刀条脸被公狼咬断喉咙。

14.白桦林(晚上)

几只野兔在白桦树之间跑来跑去。

15.路旁白桦树下(晚上)

公狼伸出血红长舌头,来回舔着嘴巴上的血迹,不时漫不经心地朝树上的铁生和黑胖望去。

这棵白桦树稍微歪斜,树干上几乎没什么树杈,光溜溜,人呆在上面极其艰难,尤其是带伤的黑胖。

公狼爬在树底下眯着眼不动了,响起画外音,“小时候听村里老人们讲过,三十年代,这里有成群的狼和野猪,解放后,狼逐渐绝迹,没想到今天却让我俩给撞上了。”

16.野猪屯黑胖家内(晚上)

简陋而逼仄的房间内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

一盏昏暗的白炽灯下,一对男女紧紧搂在一起,贪婪亲嘴。

突然从外面传来巨大的二踢脚声,女人惊恐地扭头望去。

男人扭回女人头,继续猛亲。

17.白桦树上(晚上)

铁生:(给上面的黑胖打气)“抱紧树干,坚持住!”

黑胖:(绝望地闭上眼睛)“嗯……”

铁生:“只要坚持到天亮,咱们就有救了。”

黑胖:(额头上冒出汗珠)“我……我,快不行了。”

铁生:(发狠)“挺住!”

黑胖早已筋疲力尽,咬紧牙关,硬挺。

黑胖突然往下一滑,踩到铁生脑袋上。

铁生哗哗往下落。

铁生:(绝望)“啊!啊!”

黑胖:(惊恐向下望去)“铁,铁生!”

公狼警觉地站起,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猎物自己掉下来。

幸好铁生在离地三米左右处踩到树杈根。

铁生用双手拼力抱紧树干,呼呼直喘,额头上渗出汗珠。

公狼发出令人头皮乍起的叫声。

公狼盯着看会儿,后退几步,突然一跃而起。

铁生赶紧抬脚,公狼落空。

公狼调整姿势,再次一跃而起,再次落空。

公狼再次调整姿势,再次一跃而起。

公狼咬住一只大头鞋前端。

铁生拼命往回拽,公狼悬在半空中。

黑胖:“破鞋给它!”

铁生脚下一松劲,公狼咬着大头鞋滚落到地上。

18.铁生家内(晚上)

铁生母亲及两个女儿眼巴巴地等待,大人坐在炕沿上,小孩们坐在炕头上。

铁生小女儿:(略带哭腔)“奶奶……我饿……”

铁生大女儿:“再等等,等爸爸回来再下锅。”

铁生母亲:(叹口气)“咱不等了……马上就好……你俩好好玩,别打架。”

铁生母亲缓慢起身,小心翼翼地端起簸箕里的生饺子,走向厨房。

从外面传来嘈杂的炮竹声。

19.路旁白桦树下(晚上)

两条狼似乎昏昏沉沉,突然警觉地竖起耳朵,从远处传来野猪群的咆哮声。

两条狼恋恋不舍地消失在夜幕中。

铁生和黑胖战战兢兢地蹭下来,一边左右观望,一边胡乱整理凌乱不堪的行李。

20.黑胖家外(晚上)

从低矮的土坯房窗口中透出淡淡的灯光,窗户上有一层防寒用塑料布。

透过塑料布及玻璃能够依稀看到一具健硕的身躯撑开肥嫩的双腿,挺进,随即上下起伏。

粗野的喘气声及压抑的呻吟声与杂乱的炮竹声混合到一起,显得不伦不类。

21.野猪屯街道(晚上)

铁生和黑胖背着行李如梦游似的走进屯子。

屯街道上有十来个燃放爆竹的男孩,好奇地盯着失魂落魄的铁生和黑胖,不时交头接耳。

22.铁生家内(晚上)

小女儿突然看到走进屋内的铁生,飞快地扑上来,大女儿跟在后面。

铁生扔下行李,左手抱起小女儿,右手抱起大女儿。

铁生母亲走过来抱起行李,放到炕尾,用手抹了一下眼角。

23.黑胖家外(晚上)

黑胖一溜小跑到自己家门口,定定神,敲门。

黑胖:“开门,开门,媳妇,是我,黑胖。”

里面开着灯,两条人影晃动,但没有动静。

黑胖气得连踢带踹,“哐!哐!哐!”

突然,从里面冲出一条健硕的黑影,把黑胖撞个大跟斗。

早已筋疲力尽的黑胖顿时晕了过去。

身着黑皮裤的黑影消失在夜幕中。

24.铁生家内(晚上)

剪烛西窗,一家人围坐在矮木桌旁。

铁生正在吃热气腾腾的饺子。

两个孩子手拿点心,围着矮木桌跑来跑去。

铁生母亲忐忑不安地盯着铁生。

铁生母亲:(小心翼翼)“孩子他妈……找到了吗?

铁生:(头也不抬)“不找了,由她去吧。”

两个女儿面面相觑。

铁生母亲:(转过头)“乖,接着吃,没你们事儿。”

铁生:(抬头)“妈,你怎么不吃呢?”

铁生母亲:(淡笑)“不饿。”

铁生母亲在炕尾处给铁生铺被。

两个女儿身着带补丁的秋衣秋裤飞快地钻进铁生被窝里,嘻嘻哈哈地打闹。

铁生赶紧走过去。

铁生:“听话,到奶奶那边去。”

铁生大女儿:“不,我要跟爸爸睡。”

铁生小女儿:“我也要。”

铁生:(笑了)“不能跟爸爸睡一个被窝。”

铁生小女儿:“为什么呀?”

铁生:“你们能进男厕吗?”

铁生小女儿:“能。”

铁生大女儿:“不能。”

铁生:(摸摸大女儿头)“想想吧,道理是一样的。”

25.野猪岭(早晨)

北风凛冽,满天鹅毛大雪,孤零零的落叶随着风声滚来滚去。

26.野猪屯街道(早晨)

街道上空无一人,稀稀拉拉的烟花爆竹残屑,也被大雪覆盖。

27.黑胖家内(早晨)

黑胖醒了,发现自己躺在炕上,身上盖着厚棉被。

黑胖媳妇坐在炕沿上笑盈盈地瞅着他。

黑胖媳妇:“黑胖,饿了吧?”

黑胖:(神情恍惚)“嗯……什么情况?”

黑胖媳妇转身走进厨房,麻利地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

黑胖满脸疑惑地坐起。

黑胖媳妇:“来……张嘴。”

黑胖伸出脖子吃了一口。

突然,传来敲门声。

黑胖媳妇立即放下碗快步走出去。

黑胖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吃。

黑胖媳妇紧张兮兮地返回。

铁生:(漫不经心)“谁呀?”

黑胖媳妇:“那,那谁,西头老高家的小媳妇,借俩凳子。”

铁生依旧低头吃饭。

28.山间小路(上午)

风停了,但依旧是漫天雪花。

山间小路已被厚雪覆盖,不过能辨别出大体轮廓。

29.黑胖家内(上午)

黑胖半躺在叠好的被子上,黑胖媳妇盘坐在旁边。

黑胖媳妇:(满面笑容)“出去两年,收获不少吧?”

黑胖:(头也不抬)“还行。”

黑胖媳妇:“拿出来呀。”

黑胖:“没了。”

黑胖媳妇:(满脸疑惑)“没了?”

黑胖:(淡淡表情)“遇上劫匪。”

黑胖媳妇:“在哪儿?”

黑胖:“野猪岭。”

黑胖媳妇:(怒目圆睁)“啥?”

黑胖起身下炕穿鞋。

黑胖媳妇:(冷冷表情)“还是离吧。”

黑胖:(往外走)“行,你说了算。”

黑胖媳妇顾不上穿鞋就冲上去,一把揪住黑胖后脖领子,死活不撒手。

黑胖转身扇了自己媳妇一个大嘴巴。

黑胖媳妇发了疯似的厮打黑胖。

黑胖连连向后退。

一个中年男人走进屋内,上身羊皮大袄,下身黑皮裤。

中年男拉开两人。

中年男:(瞪眼)“黑胖,你虎啊?刚回来就打媳妇。”

黑胖:(抹一下嘴角上的血迹)“你问她。”

黑胖媳妇披头散发地坐在炕沿上。

黑胖媳妇:“离!”

中年男:“离啥离?凑着过得了,谁家还没点矛盾?”

黑胖媳妇:“今天就办!”

中年男:“办啥办?再说了,上哪儿办?人家不过年啊?”

黑胖媳妇歪着头不说话。

黑胖:(一字一顿)“哼哼,可以瞧不起我,可以背着我搞破鞋,但别拿我当傻狍子!”

黑胖媳妇惊愕地抬头,面部狰狞,凶光咋现。

中年男:“黑胖,你,你这是啥意思?啊?”

黑胖扭过头盯着玻璃窗上那晶莹的冰花。

冰花,生动灵秀,韵致天成,似山,似水,似人生。

传来敲门声。

屋内三人皆无动于衷。

30.黑胖家外(上午)

铁生:(继续敲门)“屋里有人吗?黑胖……黑胖!”

铁生推门进入。

31.黑胖家内(上午)

铁生:(一愣)“二叔,过年好!”

高支书:“嗯,嗯,铁生,啥时候回来的?”

铁生:“昨天晚上。”

铁生似乎已感觉到屋内气氛异常。

铁生:“咋了?黑胖。”

黑胖:(咧嘴一笑)“没事儿。”

高支书:“你们聊啊,我走了。”

高支书倒背着手快步离去。

铁生:“中午到我那儿,就咱哥俩。”

黑胖:“行。”

黑胖媳妇转身走到陈旧的衣柜前翻找衣服。

32.铁生家内(中午)

铁生和黑胖盘腿坐在炕上喝酒,矮木桌上摆放着小鸡炖蘑菇、午餐肉、炒花生米。

黑胖:(端起大碗)“活着真好。”

铁生:“废话。”

二人碰碗,随即一饮而尽。

铁生:“吃菜,吃菜。”

黑胖:(有些焦虑)“咱……不报案啊?”

铁生:(倒酒)“不报!”

黑胖:“……”

铁生:“如果报案,就得接受调查,问这问那……这年还过呗?”

黑胖:“也是。”

铁生:(递给黑胖一根烟)“等找到咱头上再说。”

黑胖:“行,听你的。”

33.野猪岭(中午)

雪停了,天晴了,太阳发出耀眼光芒,响起画外音,“无论太阳如何努力,这儿依然是天寒地冻。”

34.铁生家内(中午)

二人都已酒酣耳热。

铁生:“说,昨天,你是不是尿裤子了?”

黑胖:“玩呢,别拿豆包不当干粮,我黑胖好歹也是爷们。”

铁生:(挑起大拇指)“嗯,爷们。”

黑胖:“哼,你不也草鸡了吗?”

铁生:“没错,我吓傻了。”

黑胖:“上山套野兔,下河逮泥鳅,方圆百里之外没有能干过你的……昨晚咋跟我似的呢?”

铁生:“从小到大,你见过我打架吗?”

黑胖:“嗯……好像没有。”

铁生:“啥叫好像啊?”

黑胖:(举碗)“喝酒,喝酒。”

二人碰碗,喝酒,点烟。

铁生:(吸口烟):“还记得吗?咱俩在红旗公社上学,离家远的同学,午饭在教室内对付。总有一帮小混混翻墙进来,抢咱们煎饼吃。”

黑胖:“嗯……那时多亏东子。东子回来得早,碰见了,噼里啪啦地抽他们耳光。”

铁生:“不是东子厉害,是他爸爸厉害,公安口的,所以没人敢惹东子。”

黑胖:(点点头)“也是。”

35.野猪屯街道(下午)

几个妇女双手插在袖口内聊着什么,几个小女孩在旁边跳皮筋。

36.铁生家内(下午)

铁生和黑胖坐在炕沿上吃瓜子喝茶水。

黑胖:“一会儿去老憨头家打扑克,敢不敢去?”

铁生:“五十凯?”

黑胖:“三打一,现在都玩这个。”

铁生:(摸摸腮帮子)“行,今天过年,随你。”

37.铁生家外(下午)

晴转阴。

天空中飘着若有若无的雪花,铁生两个女儿在院里堆雪人。

38. 野猪屯街道(下午)

黑胖和铁生慢悠悠地走向屯北的老憨头家。

39.野猪屯街道(下午)

从高音喇叭里传出高支书的声音,“这个……社员同志们,注意啦,注意啦,这个……正月初六,咱们屯子里要扭秧歌,踩高跷……这个……希望社员同志们踊跃参加啊……”

40. 老憨头家外(下午)

黑胖领着铁生走进老憨头家。

一个小男孩蹲在地上认真拆解一百响小鞭炮,双手冻得通红,鼻涕直往下流。

41. 老憨头家内(下午)

屋内烟雾缭绕,炕上有两拨玩扑克的。

驴子:“对八。”

老憨头:“对圈儿。”

青年男:(甩出三个钩子)“炸!”

秃顶中年男:(盯着手中牌眨眨眼)“过。”

老憨头抬头瞥一眼黑胖,继续打牌。

黑胖:(笑笑)“干摸呀?”

老憨头:(头也不抬)“整不?”

黑胖:“整就整,多大的?”

老憨头:“老规矩,幺二儿四。”

黑胖:(笑笑)“六叔的意思是?”

老憨头:“一毛两毛的,整不?”

黑胖:“整!”

老憨头:(冲着青年男和秃顶中年男)“你俩,后退!”(冲着黑胖和铁生摆摆头)“上啊!”

青年男和秃顶中年男不情愿地退到后面,另外一拨继续玩五十凯,旁若无人。

黑胖、铁生、老憨头、驴子围着坐好,三打一纸牌游戏开始。

黑胖:(看着手中牌笑逐颜开)“80!”

老憨头:(瞥一眼黑胖)“年轻人,悠着点儿。”

黑胖:(频频点头)“承让,承让。”

驴子:(有些不耐烦)“快点吧。”

青年男和秃顶中年男伸长脖子观战。

42.黑胖家内(晚上)

黑胖走进屋内,脸色铁青。

黑胖媳妇赶紧下炕。

黑胖媳妇:“饿了吧?”

黑胖没脱鞋就直接躺到炕上。

黑胖:(闭上眼睛)“不饿。”

黑胖媳妇幽怨地盯着黑胖看。

43.老憨头家内(上午)

屋内烟雾缭绕。

老憨头:(甩出方片尖儿)“方片!”

黑胖:(甩出黑桃二儿)“枪毙!”

驴子:(甩出方片十)“加点米。”

铁生:(甩出方片凯)“加点劈柴。”

老憨头:(摇摇头)“完了,完了,你们这是逼我跳崖呀。”

驴子:(笑嘻嘻)“跳啊,跳啊,昭仓和唐塔等着你呢。”

老憨头:“完了,完了。”

44.野猪屯街道(上午)

高支书背着手走过来。

45. 老憨头家内(下午)

众人正玩得兴起,没人搭理高支书。

高支书干咳了两声,满脸不悦。

高支书:“咋又干上了?”

铁生:(抬头笑笑)“二叔,没啥事,随便玩玩。”

高支书:“啧啧……铁生,我找你有事儿。”

铁生:(放下手中牌)“啥事儿啊?”

老憨头:(起身)“我去喂马。”

黑胖:(下炕)“我也去,憋死我了。”

驴子往后一缩,半躺在叠好的被子上,摸出一根烟,点燃。

铁生和高支书并排坐在炕沿上。

高支书:“初六,土豆沟高跷秧歌队过来,要跟咱屯子比划比划。”

铁生:“哦。”

高支书:“刚才我到西头仓库那儿溜达了一圈,没几个像样的高跷,我琢磨着请你做一批。”

铁生:“只要有料,一两天的事儿。”

高支书:“有啊,现成的,都在仓库堆着呢。”

铁生:“咱先得说好工钱,一块钱一对高跷,咋样?”

高支书:(斜眼)“工钱?”

铁生:(递给高支书一根烟)“二叔,现在都这样。”

铁生笑嘻嘻,帮着点烟。

高支书表情淡淡,深深地吸口烟,再长长地吐出去。

高支书:(低声)“六毛六,六六大顺。”

铁生:(高声)“好嘞。”

驴子:(坐起)“二叔,做不做长裤子?”

高支书:(板着脸)“不做。”

驴子:(再次半躺)“人家踩高跷,都穿大长喇叭裤,小风一吹哗啦啦,贼精神。”

46.屯西头仓库内(上午)

铁生和黑胖在仓库内一边整理木料及工具一边闲谈。

铁生:“松木结实,但过于沉重。”

黑胖:“杨木行吗?”

铁生:“杨木轻,容易加工,但密度不足。”

黑胖:“看来只能用榆木了。

铁生:“榆木、柳木等都可以,高跷,早先不叫高跷,叫柳木腿儿。”

47.屯街道(下午)

一群男孩在屯街道追逐嬉闹,雪球满天飞。

48. 屯西头仓库内(上午)

铁生正在画高跷图,黑胖熟练地使用刨子。

黑胖端着茶缸凑过来,边喝边看。

黑胖:“这高度……才八十多公分?”

铁生:“我是参照书上尺寸画的。”

黑胖:“前几年,我在土豆沟见过两米多的高跷,人家坐在房檐上弄绑腿。”

铁生:(低头继续画)“太高……人摔坏了,你负责呀?”

黑胖皱着眉摇摇头,放下茶缸,继续干活。

49.野猪屯街道(上午)

打出字幕,“大年初六”

土豆沟高跷秧歌队前来挑战,声势浩大的亲友团随之而来。

两拨秧歌队在屯街头相遇。

周围人山人海。

铁生和黑胖坐在路边水稻脱粒机上往腿上绑高跷。

黑胖:(盯着人群)“妈呀,倾巢出动啊。”

铁生:(笑笑)“啧啧,高支书该郁闷了。”
黑胖:“嗯?”

铁生:“来这多,咋管饭呢?”

黑胖:“姓高的也不露面,猫着搞破鞋呢。”

铁生:“别瞎说。”

铁生递给黑胖一根长竹竿。

黑胖拄着长竹竿,小心站起。

铁生:“别急,一步一步往前挪。”

黑胖:(尴尬地笑笑)“这心肝突突的。”

铁生:“别怕,看着我怎么做。”

铁生从容地站起,潇洒地在黑胖前面走来走去。

铁生:“双臂必须不停摆动,这样才能保持平衡。”

黑胖点点头。

50.黑胖家内(上午)

黑胖媳妇在厨房内弯着腰摊煎饼。

高支书站在后面笑嘻嘻地动手动脚。

黑胖媳妇:“别闹了。”

51.野猪屯街道(上午)

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鼓声,“咚咚咚!咚咚咚!”

铁生转过身望去。

两拨秧歌队踩着鼓点交上了劲儿。

铁生:“扔掉竹竿试试,没事儿。”

黑胖:“行!大不了断胳膊断腿。”

铁生:“来吧,没那么严重……先迈小步。”

铁生勇敢地扔掉竹竿,迈小步。

52.黑胖家(上午)

黑胖媳妇在屋内忙来忙去。

高支书嬉皮笑脸地围着黑胖媳妇转。

突然,一个气势汹汹的中年女人冲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年轻女人。

中年女怒视高支书。

高支书灰溜溜地离去。

53.野猪屯街道(上午)

铁生:“对……对……用力摆动双臂,别停,放松……还不错……”

黑胖:(看向人群)“你敢跟他们比划比划吗?”

铁生:“谁怕谁呀?”

铁生迈着漂亮的秧歌步走过去,一下子吸引住众人的目光。

铁生踩着高跷翻了个漂亮的跟头。

野猪屯啦啦队欢声雷动,鼓乐更加响亮。

一个土豆沟的高手也翻了个跟头。

土豆沟啦啦队欢呼雀跃。

铁生连续翻了六个跟头,众人瞪大了眼睛。

那位高手毫不示弱,也连续翻跟头。

54.黑胖家(上午)

中年女上前一把揪住黑胖媳妇的头发。

中年女:(凶猛抽打对方头部及脸部)“臭不要脸!让你勾引男人!让你搞破鞋!”

黑胖媳妇开始反抗,低着头挥胳膊撂腿儿。

两个年轻女人冲上来,控制住黑胖媳妇双臂。

55.野猪屯小卖部内(中午)

黑胖:(抬头看向店主)“三哥,咱屯电话机在你这儿吧?”

店主:(抬头)“嗯?”

黑胖:“就一分钟。”

店主:“人家高支书不让随便用,兄弟,别为难我。”

店主低头继续算账,黑胖笑嘻嘻地递根烟。

店主:(神秘状)“赶紧打,别说出去。”

黑胖:(笑逐颜开)“好嘞。”

店主从角落处拿出手摇式电话机,放在柜台上。

黑胖赶紧拿起话筒,摇动摇把。

黑胖:(低声)“喂,喂。”

店主:“大点声。”

黑胖:(高声)“喂!你好……请给我接红旗农场保卫科。”

56.黑胖家内(下午)

黑胖媳妇瘫坐在地上发愣,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57.小卖部(下午)

铁生大女儿跑进来。

铁生大女儿:(气喘吁吁)“黑婶儿,被,被,挨打了!”

黑胖:(怒目圆睁)“啥?”

黑胖冲了出去。

58.黑胖家(晚上)

黑胖连夜赶制一把弓箭。

鼻青脸肿的黑胖媳妇站在旁边盯着看,双手插在袖筒内。

黑胖始终不搭理她。

黑胖媳妇递给他一杯水。

黑胖推开那水杯,自己倒水喝。

59.野猪岭(晚上)

猫头鹰的叫声此起彼伏。

60.铁生家前面小路(上午)

打出字幕,“大年初八”。

三个同学(东子、樱子、烦四)一起杀到。

东子拎着一把猎枪,猫着腰,东瞅瞅西望望。

樱子:“瞧瞧这造型……跟鬼子进村似的。”

东子:“我瞅瞅谁家有钱。”

烦四:“穷山恶水,丑妇刁民,卖儿鬻女……”

樱子:(打断)“别瞎说,一会儿窜出一大帮老乡,削你!”

黑胖小跑过来,背着大包,拎着弓箭。

东子:(把枪夹在腋窝下拱手)“二师兄!咦?大师兄呢?”

黑胖:(不耐烦)“跟白骨精玩呢!”(举起手中弓箭)“咋样啊?”

铁生牵着一批马走过来,马拉着大号爬犁。

铁生:“咱们还是早点出发吧。”

东子:“好!出发!”

众人(四男一女)嘻嘻哈哈地坐上马爬犁。

铁生:(抖动缰绳)“驾!”

马爬犁呼地窜了出去。

61.野猪岭(上午)

众人找到那颗白桦树,分散开,仔细搜索……

铁生找到两根铁管。

黑胖跟其他人说着什么。

众人重新坐上马爬犁,离开小路,向野猪岭腹地进发。

62.幽幽湖(上午)

众人来到幽幽湖畔。

天空湛蓝,山峰挺拔,冰柱硕大,冰层清澈。

众人跑到冰面上玩耍。

樱子:(用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哎!野猪岭!我来了!我要尽情拥抱你!”

东子:(模仿樱子的动作)“哎!听到了!我也想抱你!”

樱子:(扭头笑骂)“滚一边去!”

黑胖似乎发现了什么,返回操起马爬犁上的弓箭,蹑手蹑脚走过去。

一只野兔立在原地,缩着脖子东张西望。

烦四:(张嘴摇头)“还是木匠的眼睛好使。”

黑胖弯弓射箭,落空。

野兔受到惊吓,跑向冰面,滑倒,起身再跑,众人纷纷围上去。

野兔再次滑倒,随即被活捉,初战告捷!

63.山谷(中午)

雪,晶莹剔透,纯洁无瑕。

四周,树影斑驳,万籁俱寂。

这儿简直就是幽雅恬静的童话世界。

突然,东子手中猎枪响了。

一只山鸡倒在五十米外雪地上。

黑胖飞快地跑上前去。

黑胖举起山鸡挥舞。

64.木板房外(下午)

一栋破旧的二层木板房矗立在小河流旁。

马爬犁停在木板房前面。

众人随铁生走进木板房。

65.木板房内(下午)

木板房一楼正中摆放着一张宽大而粗陋的木桌子,有个楼梯直通二楼。

众人随铁生登楼梯。

66.木板房二楼(下午)

铁生打开所有窗户,手搭凉棚向四周望去。

铁生:(自信)“四周都是开阔地,野兽应该不会光顾这种地方。”

樱子:“万一呢?”

黑胖:(思索状)“挖几条壕沟,再布置几样暗器……咋样?”

东子:“二师兄,哪得挖到猴年马月呀?”

铁生:“天寒地冻的,怎么挖?还有,一般的宽度,深度,根本挡不住它们。”

烦四:“要不咱回屯子算了,马上走,天黑前还能赶回去。”

樱子:“那多没意思呀,好不容易出来玩玩。”

东子:(蔑视的眼神)“哼哼,听到癞蛤蟆叫几声就不种地了?”

一时陷入沉寂。

67.木板房外(下午)

拴在爬犁上的马打着喷嚏嚼着草料。

几只麻雀在附近飞来飞去。

68.木板房二楼(下午)

铁生:“一楼没有门扇,晚上,咱们都在二楼睡,睡前把二楼门扇钉死。”

东子:“在外边弄堆篝火。”

黑胖:(不屑的眼神)“没用的,野兽不怕火,俺俩回来那天……”

铁生:(赶紧打断)“黑胖!你下去,找找炊具。”

69.木板房外(下午)

木板房前架着一个大铁锅,大铁锅下是熊熊燃烧的干树根。

铁生蹲在旁边烧火。

传来狗吠声,铁生惊愕地抬头。

一个银发老头牵着一条土黄狗走过来。

一件破旧的羊皮大衣裹着一具佝偻的身躯,花白的头发随风飘动。

银发老头:(似乎自言自语)“灶门收紧,小心火烛。”

铁生:(慌忙站起)“大爷,您这是去哪儿啊?”

银发老头:(似乎耳聋)“灶门收紧,小心火烛。”

银发老头牵着土黄狗颤颤悠悠地走开,其身躯就如同一张破旧的弓。

70.木板房内(下午)

黑胖和东子蹲在地上拔野鸡毛,樱子站在大木桌旁洗碗。

71.木板房二楼(下午)

烦四正在调试收音机,接收到信号不是一般的糟。

烦四终于找到一个声音比较清晰的电台,不过说的是俄语,根本听不懂。

烦四摇摇头咂咂嘴。

72.木板房内(下午)

樱子突然听到从楼上传下来的手风琴曲《山楂树》。

樱子惊愕地抬头望去。

樱子不由自主地跟着哼唱,“……列车飞快地奔驰/车窗的灯火辉煌/两个青年等我在山楂树两旁\哦那茂密的山楂树白花开满枝头……”

正在拔毛的东子和黑胖笑嘻嘻盯着樱子看。

樱子羞涩地转身捂住脸,随即转回快速刷碗。

黑胖:“樱子今天心情不错呀。”

樱子:“我突然想吃山楂果了。”

东子:(舔舔嘴唇)“我想吃你。”

樱子:(学四川方言)“同志哥,莫瞎说嘛。”

黑胖:“明天找找,如果运气好,就能找到。”

东子:“二师兄,这都啥季节了?早掉光了吧?”

樱子:“是啊。”

73.木板房内(晚上)

屋内挂着几盏马灯。

四男一女围坐在大木桌旁,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不时从外面传来猫头鹰的叫声。

铁生:(望着对面的樱子)“樱子还是这么好看。”

樱子羞涩一笑,眼眸好似明亮星辰。

黑胖:(坏笑)“樱子,这些年,铁生日夜惦着你,茶饭不思,你瞅瞅,干巴猴似的。”

樱子:“不会吧?”

烦四:(慢悠悠)“当初,咱班所有男生都惦着樱子。”

东子:(摆手)“哎呀呀,烦劳各位惦记这么多年,实在辛苦,以后就不必了,这个,我宣布,樱子现在是我媳妇。”

樱子:(歪头)“我算二房呢?还是三房?”

东子:(笑嘻嘻)“暂居次位,随时转正。”

樱子:(双眉颦蹙)“不要脸。”

74.木板房外(晚上)

半轮明月悄然升起,月色朦胧如水,无声地滋润着静谧的野猪岭。

75. 木板房内(晚上)

烦四:(淫笑)“一朵鲜花,四坨屎。”

铁生:(皱眉)“有点恶心。”

樱子:(放下手中骨头)“是啊,这还咋吃呀?”

烦四:(转脸看向黑胖)“咦?今天我咋没看到你媳妇呀?”

黑胖:(低着头继续啃骨头)“别提她!”

铁生瞥了一眼黑胖。

烦四:“咋了?又干架了?大过年的,不能消停啊?”

黑胖:(把骨头仍在桌上)“能消停吗?贼人都上我家炕头了。”

东子:(双目圆睁)“啊?咋回事儿”

黑胖:(摇摇头)“咳……没法说。”

东子:(急切)“谁干的?”

没人搭话。

东子:(生气)“说呀!我崩他狗篮子。”

东子、烦四和樱子都看向铁生。

铁生:(不耐烦)“都看我干啥呀?又不是我干的。”

黑胖痛苦地低下头去,众人不知怎样安慰,陷入沉寂中。

又传来猫头鹰的叫声。

76.木板房外(晚上)

门口外有一堆篝火。

铁生和黑胖站在小河边吸烟。

黑胖:(盯着铁生)“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办?”

铁生:(扑哧一笑)“别抬举我了,我自个媳妇都……”

黑胖:(摇摇头)“咳,瞧瞧咱俩这命……不抢,不偷,不赌,不嫖,辛苦挣钱养家……”

铁生:(抬头遥望灿烂星空)“苍茫野猪岭,丹心慰星辰……你有什么打算?”

黑胖:“不知道……”

东子走出来。

东子:“嘿,嘿,大师兄二师兄,黑灯瞎火的,你俩玩啥花样呢?”

77.木板房内(晚上)

樱子朝外望去。

78.木板房外(晚上)

东子:“回屋……接着喝。”

铁生:“你俩先进去,我撒泡尿。”

东子:“真他妈事多。”

79.木板房内(晚上)

众人继续喝酒。

樱子:(热切)“喂喂,我提议啊,咱们索性选个队长,上学时,铁生就是班长……”

黑胖:(拍巴掌)“好好!”

铁生:(晃晃悠悠地站起,谦逊地摆手)“承蒙各位关照……”

东子:(斜一眼铁生)“你?你行吗?”

铁生:(醉醺醺)“要相信群众的眼光。”

80.木板房二楼(半夜)

众人和衣而睡,樱子在最内侧,旁边是东子,不过在两米之外。

从外面传来奇怪的叫声。

躺在最外面的铁生睁开双眼,警惕地聆听。

81.木板房外(半夜)

门口外篝火奄奄一息。

82.木板房内(清晨)

众人整理工具。

83.木板房外(上午)

众人坐上马爬犁,沿着河流继续向野猪岭腹地进发。

薄薄的雾在空中轻盈地飘荡.

84.野猪岭腹地

河流冰面上有积雪,马爬犁慢悠悠地行驶在上面。

突然,东子似乎看到了什么。

东子:“停,停。”

铁生赶紧勒住缰绳,“吁。”

东子没等马爬犁停稳就跳下去,猫着腰,蹑手蹑脚,黑胖操起弓箭跟在后面。

东子提枪瞄准。

随着一声巨响,一头小野猪栽倒在雪地上,另外一头小野猪飞速逃离。

东子跑向血泊中的小野猪。

铁生突然听到奇怪的声音,“嘎吱吱,嘎吱吱!”

铁生飞速爬到一个树杈处,仔细观察,猛地发现一百米外的野猪群。

铁生:(急切)“东子!回来!野猪群!”

众人皆大惊失色,拼命跑向马爬犁。

85.河边小路(上午)

铁生牵着缰绳连连大叫,“驾!驾!驾!”

马爬犁飞快往回返。

十几头大小不一野猪在后面疯狂追赶,为首的足有四百多斤。

东子慌慌张张地举枪射击。

射空。

压入子弹,再射。

一头野猪翻倒在雪地上。

再次压入子弹,再射。

卡壳。

黑胖弯弓瞄准,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东子:(气急败坏)“你那玩意是烧火棍呀?”

一只箭打到一头野猪脊梁上,随即掉落到雪地上。

东子:(惊恐)“太厚了!射不进去!”

一头野猪追上来,用坚硬无比的大嘴巴拱起爬犁后尾,众人不由自主地连连惊叫。

幸好爬犁稳稳地落回雪地,继续往前行驶。

野猪们继续玩命追赶,这次,野猪王跑在最前面。

铁生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挥舞着铁管猛抽马屁股。

突然,爬犁被野猪王高高拱起。

爬犁在空中翻转。

随着一声声惨叫,众人悉数被甩出。

马拽着翻转着的爬犁继续往前狂奔。

恰好旁边是覆盖着积雪的峡谷,众人顺势往下骨碌。

野猪们悻悻地站在上面咆哮。

86.峡谷底(上午)

众人骨碌到峡谷底,东倒西歪,一个个艰难地爬起。

东子紧紧抱着猎枪,黑胖的弓箭早已不知去向。

铁生:(单膝跪地,仔细观察周围地形)“顺着这儿走,翻过那座小山就能看到木板房。”

东子:(手搭凉棚观察)“走!”

东子拎着猎枪,憋着一股劲儿,大步往前走,其余人跟在后面,踉踉跄跄。

87.木板房二楼(上午)

东子一马当先冲上木板房二楼,樱子紧紧跟随。

东子推开二楼所有窗户,转圈远眺。

突然,东子大惊失色,原来他发现那十几头野猪已追上来。

东子:(朝下大喊)“快!快!追上来了!”

88.木板房内(上午)

三个男人冲进一楼,随即往楼上跑,臃肿的黑胖落在最后面。

一头野猪冲过来,把黑胖撞翻。

黑胖忍着剧痛一骨碌钻进楼梯下小空间内。

两头野猪顺着楼梯往上冲。

89.木板房二楼(上午)

烦四急匆匆地关闭二楼房门,

两头野猪在外轮番撞击,铁生和林斌用身子拼命顶住,整栋楼都急剧地颤动。

东子坐在地板上手忙脚乱地修理猎枪。

樱子紧闭双眼,狠命捂耳朵。

外面渐渐消停了。

铁生:(急切)“黑胖还在下面!”

烦四:(冷淡)“这门一开,都得完蛋。”

铁生:(暴躁)“救人要紧!”

烦四:(慢悠悠)“没办法,人各有命。”

铁生转过头看东子。

东子依旧忙着修理猎枪。

樱子低着头默不作声。

从外面传来野猪拱木板的声音。

铁生急得团团转,大汗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流。

突然从楼下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铁生果断地翻到后窗外,用双手扣住窗台。

东子急匆匆地跑过来,“铁生!再想想其他办法!”

铁生纵身跳下去。

90.木板房后(上午)

铁生取下挂在屋后的一把砍柴刀,飞身冲进木板房。

91.木板房内(上午)

一头野猪带着呼呼风声冲过来。

铁生纵身一跃,一骨碌,爬到大木桌上。

野猪扑空,没收住脚,冲到屋外,摔了个猪啃屎。

92.木板房内(上午)

黑胖依旧仰卧在楼梯下小空间内。

黑胖:(面露惊喜之色)“铁生!”

铁生扭头望去,突然,一头野猪跃上大木桌。

铁生狠命往上一跳,抓住一根房梁。

野猪一跃而起,攻击铁生。

铁生赶忙将双腿抬起。

野猪扑空,摔落到地上。

野猪爬起,准备再次跃上大木桌。

一把铁锤飞来,击中野猪脑门。

野猪怪叫一声,逃了出去。

铁生和黑胖向上望去。

一楼房顶上有个大缺口,足有篮球框大。

东子:(探出脑袋)“本县在此,尔等休要惊慌。”

铁生朝东子摆摆手,跳下来,一骨碌爬进楼梯下小空间内。

黑胖:(笑笑)“这下黄泉路上有伴了。”

铁生:(仰躺)“刚才咬到哪儿了?”

黑胖:“脚后跟。”

因空间极其狭小,铁生看不到黑胖的伤口。

黑胖:(猛地往里拽铁生)“小心!”

一个大黑嘴巴伸了进来。

铁生看准位置,狠命砍去。

一股鲜血喷到铁生脸上,紧接着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被彻底激怒的野猪们开始猛烈撞击四根承重柱子。

整个木板房摇摇欲坠,缓缓倾斜,房梁掉落。

93.木板房外(上午)

灰尘逐渐散去,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东子左腿被两根房梁交叉压住,樱子蹲在一旁不知所措。

烦四欲独自跑路。

樱子:(哭哭啼啼)“快救救东子。”

烦四回头拉樱子,“快走!”

樱子:(挣脱开)“不!”

烦四叹口气转身就跑。

五六头野猪顺着坑坑洼洼的废墟,缓缓往上移动。

樱子吓得紧闭双眼,面无人色。

突然,冲在最前面的野猪踩到一块腐烂的木板。

两头野猪从缺口掉进去了,后面的几头顿时呲牙咧嘴,不敢继续前行。

94.缓坡(上午)

两头野猪追上烦四。

烦四露出绝望的眼神,两头野猪同时撞过来。

烦四被高高拱起,随即重重摔落。

烦四痛苦地坐起,一股鲜血从嘴里喷出。

一头野猪再次袭来。

烦四再次被高高拱起,重重落地,气绝身亡。

95.木板房内(上午)

铁生一骨碌爬起,取下马灯,再次爬入小空间内。

野猪王听到动静赶来,开始用嘴巴拱铁生和黑胖上方的木板。

铁生沉着地拆解马灯。

黑胖掏出老式打火机,哆哆嗦嗦地打着火。

木板渐渐被拱起,“嘎吱吱,嘎吱吱。”

只听嗡的一声,整块木板飞了出去。

铁生呼地坐起,甩出煤油。

野猪王一惊,往旁一躲,煤油打湿后半身。

黑胖一骨碌爬起,扔出燃烧着的打火机。

野猪王后半身被点着了。

野猪王咆哮着冲了出去,其他野猪紧紧跟随。

96.河边(上午)

野猪王跑到河边雪地上不停地打滚。

97.木板房外(上午)

铁生和黑胖跑出去,爬到高处,救东子和樱子。

四人相互搀扶着小心翼翼走下来。

整个木板房轰然倒塌。

98.河边(中午)

众野猪在河边休整。

99.残垣断壁处(中午)

众人在灰尘中手忙脚乱地把木板、圆木、沙袋、石头等物堆码到一起,形成一道屏障。

铁生找到一把斧头,樱子找到一把剔骨刀。

铁生操起斧头做着什么。

天空中飘起了雪花。

黑胖伸出舌头接雪花。

樱子伸出左手接雪花,右手紧握剔骨刀。

东子皱皱眉继续摆弄手中的猎枪。

100.野猪屯北(中午)

雪依然在下。

铁生母亲和两个女儿站在屯口翘首远望。

铁生母亲:“回去吧,太冷了。”

铁生大女儿:“不!”

铁生母亲:“听话!”

铁生小女儿:“我也不!”

101. 残垣断壁处(中午)

一头野猪拱开屏障左侧,冲进来,一跃而起。

刹那间,一根碗口粗圆木一侧被抬起。

圆木尖端准确插入野猪喉咙。

野猪带着圆木轰然倒地,鲜血喷涌而出。

一头野猪拱开屏障右侧跑进来,把手握剔骨刀的樱子撞到,转身再把腿部有伤的东子拱起。

铁生见状敏捷地骨碌过来,顺手操起剔骨刀,整个身子横飞出去,以一个漂亮的悬空仰卧姿势划向野猪肚皮。

鲜红的血花在空中飞散,定格,再漫漫地飞散,异常凄美,凄美得让人悲恸欲绝。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其余野猪退却而去。

突然传来马鸣声。

铁生摇摇头,定定神,呼地站起,其余人跟着站起。

众人瞪大眼睛,转而欣喜若狂。

那匹马安然无恙地跑回来了,爬犁似乎也没什么大碍。

铁生:“快!你们把东子扶上去。”

102.河边小路(中午)

马爬犁载着众人往回疾驶。

雪没完没了地下。

一片灰蒙蒙的天,几颗焦灼不安的心。

黑胖坐在前面驾驭,樱子扶着东子坐在中间,铁生坐在后面,警觉地东张西望。

东子怀中始终抱着猎枪。

突然,铁生竖起了耳朵。

从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野猪们的嘶吼声。

众人惴惴不安地盯着铁生。

铁生:“黑胖!去幽幽湖!”

黑胖:“啊?”

铁生:“马爬犁上人多,马跑不快。”

黑胖:“明白了!”

103.野猪屯北(中午)

铁生两个女儿面对面站着做踢脚游戏,边踢边唱,“一一得一,二二得四,三三得九,四四十六……”

黑胖媳妇款款走来,双手插在袖口内。

黑胖媳妇:“大婶儿,等着呢?”

铁生母亲:(焦虑状)“是啊,铁生说今天中午之前带同学回家,午饭在家吃。”

黑胖媳妇:“哎呀,我从家出来时已经1点了。”

铁生母亲:(环顾四周)“这些人咋还不回来呢?急死我了。”

高支书站在远处,东张西望。

104.幽幽湖畔(下午)

马爬犁到达幽幽湖畔。

太阳终于出来了,匆匆洒出万丈光芒。

众人走向光滑的冰面。

铁生:“黑胖,跟我来,樱子,你把东子扶到那边,越光滑越好。”

105.幽幽湖畔(下午)

铁生走到马跟前,解下爬犁。

106.柳条丛(下午)

一阵微风吹来,轻柔的柳条随风摇摆,优哉游哉,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即将要面对一幕幕血腥场面。

107.幽幽湖冰面(下午)

铁生和黑胖把马和爬犁拖拽到光滑处。

铁生:“黑胖,你到那边弄些树枝,越多越好。”

樱子:“我也去。”

铁生点点头。

樱子跟在黑胖后面走向柳条丛。

突然,樱子滑倒在冰面上,黑胖扭回头。

樱子爬起,继续前行。

东子坐在爬犁上摆弄猎枪。

铁生以单膝跪姿在爬犁周围凿冰。

在绚丽的阳光下,无数小冰块在空中飞散,亮亮晶晶,形成一道道壮美的风景。

铁生一边凿冰一边思索着什么,不时左右观望。

108. 幽幽湖畔(下午)

野猪王和两头野猪站在湖畔上犹犹豫豫。

一头野猪小心翼翼地踏上冰面,突然摔了个猪啃屎,随即慌忙退回。

109.野猪屯北(下午)

铁生母亲硬拽着铁生两个女儿往回返。

110.幽幽湖冰面(下午)

铁生低头继续凿冰,已经形成几个冰窟窿。

铁生:(抬头看向黑胖和樱子)“你俩快回来!”

黑胖和樱子怀抱树枝匆匆返回。

铁生抬头看去。

铁生:(用树枝掩盖冰窟窿)“黑胖,你把爬犁上的粗麻绳解下来。”

铁生在粗麻绳一头做了个活套,这根粗麻绳足有二十多米长。

111. 幽幽湖冰面(下午)

野猪王踏上冰面,信步走来,其余野猪跟在后面。

众人紧张兮兮地呆立在冰窟窿圈内。

112. 冰窟窿圈内(下午)

铁生:“别紧张!深呼吸!深呼吸!”

众人纷纷深呼吸。

野猪们缓慢走来,越来越近。

铁生:“宁可被咬死!也不能被吓死!”

樱子:(哭腔)“咋……咋办呢?”

113. 幽幽湖冰面(下午)

铁生突然跑到冰窟窿前做滑稽动作。

两头野猪似乎被激怒了,狂奔而来,扑向铁生。

铁生哧溜滑向左侧。

两头野猪没收住脚,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冰面,滑出老远,爬起,再次扑向铁生。

铁生滑向右侧。

两头野猪直接滑进冰窟窿里。

114. 幽幽湖冰面(下午)

野猪王一跃而起,越过冰窟窿,众人慌忙离开爬犁。

野猪王把爬犁撞飞。

铁生甩出粗麻绳活套。

野猪王一惊,往旁一闪。

铁生收回粗麻绳,再次甩出。

野猪王用大嘴巴挑开活套。

铁生试图收回粗麻绳,无奈被野猪王前蹄压住。

野猪王低头嗅嗅粗麻绳,抬头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黑胖和樱子吓得瘫坐在地。

铁生猛地发现野猪王的一个后蹄在活套之内。

铁生:(猛地拽粗麻绳)“拽!拽!都给我猛拽!”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抓麻绳。

众人用粗麻绳倒拽着野猪王在冰面上小跑。

铁生:“不能停!”

樱子:(气喘吁吁)“就,就,就这么一直跑下去吗?”

黑胖:(大汗珠子不住地往下掉)“……活活……累死……”

东子:(一瘸一拐)“得找个地方,把这家伙吊起来。”

铁生边跑边望。

黑胖:“那儿有个歪脖子!”

众人拽着野猪王跑向湖边一棵频临死亡的歪脖树,与电线杆一般粗,其树干向湖冰面歪斜。

115.歪脖树下(下午)

众人合力把野猪王吊起。

野猪王拼死挣扎,连连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声。

众人拼力拽粗麻绳,歪脖树摇摇晃晃。

突然,歪脖树断裂,野猪王头朝下掉落。

随着一声巨响,野猪王脑袋重重地撞到冰面。

顿时在冰面上形成一道道深深的裂纹。

顿时,鲜血在冰面上横流,渗入冰缝中,惨不忍睹。

116.幽幽湖畔(下午)

众人一瘸一拐地走出冰面。

突然,野猪王晃晃悠悠地起身。

众人听到响声,一起回头望去。

野猪王定定神,随即冲向众人。

众人呆立原地,魂飞魄散。

随着一声巨响,野猪王轰然倒地,原来是东子手中的猎枪响了。

野猪王侧躺着呼呼喘气,从枪伤处不断地冒血,咕咚咕咚,无情地摧残着洁白的圣雪。

众人小心翼翼地围上来。

野猪王茫然望着众人,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绝望的泪水。

东子狠狠地压入子弹。

樱子:“够了!别打了!”

铁生思索着什么,响起画外音,“恶兽将死,其状也怜……苍茫野猪岭,万物竞生,谁是这儿的主人?”

东子平静地举枪,对准野猪王头部,再次扣动扳机。

脑浆横飞,终于咽气。

117.回家之路(傍晚)

马爬犁缓缓行驶在雪地上,太阳渐渐西落。

晚霞悄然降临,染红了天空,也染红了众人脸庞。

众人默默地朝野猪岭方向望去。

演职员表徐徐上升。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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