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湖
1
在豫、鄂、陕三省交界处的豫西南大地上，有个远近闻名的古老村庄——天鹅湖村。
村上有座古色古香的土地庙，庙前有两棵参天古老桂花树，它们粗壮挺拔，遮天蔽日，挡住了庙前庙后。
村庄西头便是一条大河，碧波粼粼的河水从北向南哗哗流去。
河滩地上有个占地七八十亩的天然大湖——天鹅湖。宽阔、高大、坚固的湖堤，像大马路一样围绕着天鹅湖转一圈，堤上、堤下密密麻麻的，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杂草野花，蝴蝶、蜻蜓，在花草中飞舞。一片树林巍然屹立在天鹅湖南岸，一群群花喜鹊、灰喜鹊、山鸟、麻雀、斑鸠等各类鸟在树林中追逐，有的在觅食，有的在休息，有的在鸣叫。一队队白天鹅从空中徐徐降在天鹅湖的中央水面上。
成群结队的灰天鹅、白鹤、野鸭等各种各样的水鸟在湖边的芦苇草旁游来游去。一群群几尺长的草鱼、鲤鱼游到湖边吃草。精明的老鳖时而沉在水中吐泡，时而小心翼翼爬到芦苇滩湿地上面。这么庞大的天然大湖在中原大地上实属罕见，这也是天鹅湖村人祖祖辈辈的骄傲。
更为罕见的还是天鹅湖村远近闻名、当之无愧的称号:“英雄村”、“长寿村”、“神仙村”。
无论是艰苦的八年抗日战争，还是保家卫国的抗美援朝战争，天鹅湖村的李、白两大家族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们成群结队的踊跃报名参军，他们拥有保家卫国、不怕牺牲的精神。现在中国的海、陆、空三军都有天鹅湖村年轻官兵的身影。每次大队开七、八个村庄的万人群众大会上，民兵营长兼治安队长的李振才，总是骄傲自豪、铿锵有力的讲道:“群众们都说天鹅湖村占住风水宝地了，出的军官多，军人也多，无论是开着军机，在祖国的蓝天上飞翔的空军飞行员，还是开着坦克在陆地上奔跑的陆军，又或者是在汪洋大海上开军舰的海军。那可是三军齐全，样样都有。”“保家卫国、爱护家园，光荣骄傲是天鹅湖村的子孙祖祖辈辈相传，也是你们几个村热血青年们学习的好榜样。”几个外村调皮捣蛋的年轻人在会场下鼓着掌，嘴里私语:“你们英雄村出的军官多、军人多，众所周知，不是也出了大汉奸。小学校长郭桂林他爹和他大哥，父子俩都做了日本人的汉奸走狗。解放后，八路军把这对阴险狡猾的父子汉奸抓捕后，当着全县父老乡亲的面枪毙了，真是大快人心。再看看郭校长和他的两个儿子——郭大娃和郭二娃，三人长的面目可恶，天生的汉奸相。”
“家里私藏枪支，父子三人起早贪黑，鬼鬼祟祟去西大河打白鹤、打灰天鹅、打兔子，祖祖辈辈不干好事祸害群众，落个千古骂名，还是死不悔改……”李东升、白天柱等几个青年早听得不耐烦了，严肃的打断他们的说话声：“兄弟们不知道的事情，不要在大庭广众面前胡扯，破坏英雄村的名声。抗战胜利后，郭老汉奸一家人乔装打扮成逃荒要饭的躲藏在天鹅湖南边的大树林里，还是让八路军抓住了，枪毙父子俩汉奸”。
天鹅湖村百分之九十住着我们李、白两大户人家，剩余都是些常家、王家、马家这些当年逃荒要饭的，善良的英雄村人收留他们的这些外姓人家。
“我们天鹅湖村才是真正的英雄村庄”
几个外村年轻人哑口无言，尴尬笑起来，掏出香烟谦让起来。
英雄村还叫长寿村，村上七、八十岁的大爷大妈们，无论干地里的庄稼活还是干家务活，甚至担水都不比年轻人差多少，个个精神矍䥺、身体健壮。
天鹅湖村周围七八个村庄上的老人们可没那么幸运，没那么长寿健康，拖着病恹恹的身体，不是腰疼便是腿疼，他们背地里眼红，随口笑骂：“天鹅湖村这群老不死的东西们，他们是吃了天鹅湖里的鱼，还是喝了天鹅湖里的仙水炖的老鳖汤，个个变成千年的乌龟、王八精、铁疙瘩，越老越结实，没饼没菜，给子孙后代曳做金山银山”。
老人们都知道天鹅湖村还有个美其名曰的名字—神仙村，当然有些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不服气、不相信。
祖祖辈辈老人相传，明朝末年，中原大地上发生百年不遇的洪水灾难。
发洪水前几天，天鹅湖里成群成群的白天鹅飞落在土地庙前两棵大桂花树上，绿色的枝叶密密麻麻，站满了白天鹅。
天鹅湖村和周围七、八个村庄的村民们像看大戏似的围观这奇态怪像，天鹅是水鸟，几乎天天都在天鹅湖里游，今天这一反常态的举动，让很多老年人们百思不得其解：到底要发生什么事？什么兆头？是吉是凶？在神庙仙树前，老人们沉默不语。
天色渐晚，天鹅成群结队的飞向蔚蓝的天空，人们议论纷纷的散去。
晚饭后，天空骤然下起滂沱大雨，村民们幡然醒悟：“上游发洪水了，赶快收拾贵重物品，往天鹅湖岸转移”。
众所周知，天鹅湖岸周围高大、坚固的岸堤是方圆几里地势最高、最安全的避难居点。
四面八方阡陌纵横通往天鹅湖岸的小路上：鸡、鸭、鹅、狗、猪、牛、羊、驴、马等家禽家畜们成群结队的冒着滂沱大雨，疯狂向天鹅湖岸逃命。 各村的老人们看到这景象深深感悟到道：“大灾大难来临，之前无论是飞禽走兽还是家养六处，非常警觉灵敏，比人要精明的多，使各村人们托儿携女，冒着大雨向天鹅湖岸艰难转移”。
天鹅湖四周宽阔坚固的堤岸上站满人群，牲畜也不计其数。
汹涌澎湃的洪水铺天盖地的从上游由北向南，顺着西大河滚滚流去。
河岸两边的村庄房屋瞬间倒塌，村上只剩下光秃秃的几棵大树。
洪水中，飘着小船、木板、水缸、以及许多家禽家畜，还有不计其数的人。
凶猛的洪水绕着天鹅湖周围奔腾而过，天鹅湖巍然屹立的大树林安然无恙。
这时天鹅湖村的老人们，不约而同的面向南边，跪倒在泥泞的草地上，毕恭毕敬的向天、向地，叩三个响头，大灾大难面前，能够万幸活下来，老天佑之，真心诚意，谢天谢地。
老天赏给天鹅湖村的无价之宝——高大宽阔坚固的天然大湖“天鹅湖”。
在特大洪水灾难来临之际，它能够拯救方圆七、八个村庄村民的性命。
千百年来，老人们总说敬天、敬地、敬畏老天爷赏给我们天鹅湖村这块风水宝地。
老天庇佑，土地庙里住着几位神仙，庙前两棵古老的桂花树香飘十里，早已。变成桂花仙子。
所以天鹅湖村鸟语花香、人们健康长寿、四季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离不开我们善良忠厚，勤劳勇敢的一代又一代的天鹅湖村人们的坚守保护。
2
天鹅湖里李东升划着小船，不紧不慢的行驶着，船舱里摆着两大筐金黄的桂花。
白天柱两手不停地往天鹅湖里撒桂花，阳光下的桂花像碎金一样在湖面上闪闪发光，清香的桂花让馋嘴的鱼群窜出水面露出头张开嘴巴，抢夺飘落在水面上的桂花。
一群群天鹅静静地浮在水面上，芦苇滩湿地上几只白鹤在抓小鱼。
天鹅湖北岸七八个村的青年，男女还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们，赶着自家在地上津津有味的啃着草的牲畜，几只狗在人群、牲畜群中走来走去。
青年男女们说说笑笑、热热闹闹地观赏着天鹅湖里的美景。老人们专心看护着牲畜，担心它们跑到庄稼地里糟蹋庄稼。
天鹅湖南岸的以李振东和白老大为首的李、白，两大家族的老头们撵着自家膘肥体壮的牲口在吃草。他们嘴里噙着烟，望着绿油油广阔无垠的秋庄稼，长满皱纹的脸上堆起了幸福的笑容。不远处李振东三兄弟李振才边割草边放驴。
天鹅湖西岸靠近西大河边上，李振东的小儿子李东宝正和邻村张庄的村花张丽泉聚精会神的观赏天鹅湖里各种各样的水鸟鱼类，正亲热的谈话着。
他们两位是天鹅湖村小学最年轻、学历最高的公办教师。师范学院毕业后，两人分配高中任教，但两人主动申请回村小学教书育人，支援家乡教育建设。
天鹅湖东岸有两间与众不同的古老瓦房，青砖里瓦，雕深画壁。老人们都说不清是什么朝代建的，但有老人们认为是和村中土地庙一起建的，总之是老祖宗们为了一代又一代人看护天鹅湖而建的。
老瓦房前，李东升打了一个水井，水井架着轧井头轧水用，水池里放着几个盛满水的大木桶。老瓦房旁也是李东升搭建的牛棚、鸡圈、鸭圈。老瓦房后面便是李东升的小菜园，园子不大，但品种齐全，比如大葱，韭菜，黄瓜，豆角，小白菜等。轧井前，白天鹅、常鹅等一群天鹅湖村的姑娘，望着李东升划船向她们靠近。
大队书记白云山推着自行车匆匆走来。白天鹅见她爹走来慌忙看自家几头牛，看到它们老老实实的在原地吃草，她才放下心来。
一群姑娘们给大队书记热情的打招呼。
常鹅亲热的抱着白天鹅的手大方问道：“元山叔你这会儿咋有空到天鹅湖来，是有事吧！”
白云山向众姑娘点头微笑，朝着不远处在地上割草的李振才往回摆摆手：“振才叔，别干了，拉着驴回来，去乡政府开会。” “常鹅姑娘啥时候回来的？”白元山道。
常鹅答：“刚从县城回来，这不就来找天鹅他们来玩了。” 白云山：“在你亲戚家帮忙卖衣服，多操心，多学点儿技能，以后自己开个服装店，自己当老板。” 常鹅毫不谦虚：“谢谢元山叔的关心，我最后就打算自己开个服装店单干。” 白云山连声夸赞常鹅几句，把自行车停靠在大树边，来到李振东白老大等众老人面前，给他们一人掏一根烟。大队书记白云山骄傲的说：“县、乡领导上个月到我们天鹅湖村田间、地头、各家各户实地考察后，李乡长在全乡夏粮征收工作会议上表扬天鹅湖村这个英雄村庄，在老英雄们的带领下，脚踏实地种好庄稼，养好牲畜，家家户户都变成‘种田能手’、‘养牛专业户’，屋里堆满粮食，院里拴满膘肥体壮的牛、羊、马、驴。是我们全党员干部群众实地学习的好榜样，向英雄村学习。
白老大激动的说：“要感谢国家富民政策好，各家各户都分到十几亩肥沃的土地，群众们干劲十足，一天三顿饭都吃白馒头，这么幸福的好日子，早几年做梦都没想到”。
李振东：“你大队书记领导有方真抓实干，带领群众积极响应落实党的富民政策，群众们脚踏实地种好自家几十亩地，养几头牛，吃不愁，穿不愁，花钱也不愁”。几个老头们也兴奋地你一言我一语谈论起来：“你看看刘村几家人争夺西大河滩荒地头，屁股大的地方，大的头破血流，住进医院，各掏各的腰包，各花各的钱，一家人得往医院拉一头大黄牛才购花费”。
“有的人家就是这样，处处占小便宜吃大亏，得了芝麻，丢了西瓜”。“不好好珍惜国家富民政策，不好好好种十几亩地，不知道养牛，过好日子，发家致富，总认为自己比别人聪明，头撞到南墙还不认错”。这时李振才背着草，拉着两头驴走过来，跟着大队书记向村子走去。
白老大、李振东等众老人们抽着烟，望着眼前膘肥壮的牛、羊、马、驴群，望着茁壮成长的庄稼，他们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3
李东升将小船停靠在天鹅湖东岸，拎起两竹筐和白天柱抓的一群几十斤重的鲤鱼，从远处芦苇旁边向他们飞驰而来。天鹅湖岸上放牛的青年男女们惊呼起来，几个外村姑娘们嚎叫道：“小心啊，这群鲤鱼精想把你俩生吞活吃，变成天鹅湖底的老鳖精。
岸上的青年男女们哄堂大笑。
白天柱手拿竹筐挥舞着得意的喊道：“你们这几个姑娘们早早订婚，经常晚上和未婚夫躲在大林场里搂搂抱抱、亲亲热热，让几个村庄年轻人晚上围着天鹅湖岸的大林场，急的团团转，连天鹅湖是几只老鳖精天黑眼睛变红了，盯上你们了”。几个外村姑娘笑骂：“拐腿子白天柱，让你犯条狗腿变瘸，掉进天鹅湖里变成瘸腿子老鳖精”。白天柱情不自禁笑道：“我要是变成老鳖精，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你们几位拉下天鹅湖，让几位漂亮姑娘做我的白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
几位姑娘道：“呸，大地主孙子，瘸腿子驴，就算我们一天吃三顿肉，天天穿新衣服，也不会嫁给你这个瘸腿子驴”。天鹅湖岸上青年男女们捧腹大笑。
白天柱向外村几个调皮姑娘们笑嘻嘻的挥舞着手：“我这个瘸腿子公叫驴今天咬不过几头没带笼头的母叫驴”。
白天柱。边说边艰难的，一瘸一拐的往天鹅湖东岸走去。李东升紧跟他身后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他。
4
天鹅湖东岸水池边站满天鹅湖村的放牛姑娘们。
白天柱眼前一亮，妹妹白天鹅和常鹅两位天鹅湖村漂亮出众的女孩站在前面，忍不住手舞足蹈，咋咋呼呼：“常鹅姑娘，常鹅姑娘，什么时候从县城回来的？人长得漂亮吧，又穿一件红色毛呢大衣，显得更洋气，简直是锦上添花，就像城里的姑娘” “天鹅湖里的仙水怕是喝多了，这样标致漂亮的好姑娘，村上年轻小伙都会多看你几眼，晚上睡在床上也辗转难眠”。常鹅：“天柱哥，今年县城流行这种款式的毛呢大衣，抢手货”。
“好衣服穿到谁身上都好看，只是咱们舍不得花钱买衣服打扮自己而已”。
“喝了天鹅湖里的仙水，咱天鹅湖村姑娘们哪个不漂亮”说完白天柱用手指了指身后的姑娘们。
“天鹅湖村的仙水又像一片仙境，你整天在天鹅湖帮助东升喂鱼，你没好好照顾你自己，是不是嘴巴长个好地方不偏不倚在高鼻子下面，不偏不正能说会道，这条腿也变直了，瘸的轻了，你喝天鹅湖里的仙水比谁都见效快是不是啊？天柱二哥？”
天鹅湖村放牛的姑娘们哑然失笑，有的捂住嘴巴，有的微笑着凝望白天柱身后举止潇洒的李东升。
李东升看一眼白天鹅和常鹅，眼睛故意转向人群中。
白天柱心中愉悦，笑眯眯的望着常鹅，向前轻快的迈出一步，刚想开口夸赞她，这时刘村的刘老大（县豫剧团团长）骑着自行车停在李振东白老大等众老人身旁，向白天柱招手喊道：“天柱老表，晌午了还不回家，几个村的人们抱着小麦、玉米排队等着你回去打玉米葚磨面呢”。
“你们这些年轻人多幸福那，吃不愁穿不愁，放着牛羊，整天在一起说说笑笑，谈不完的话，比咱豫剧团的戏场子都热闹”。
白天柱依依不舍的离开常鹅、白天鹅等众姑娘们，匆忙向刘老大副团长那儿走去。
5
刘老大从上衣兜掏出湖北陕西两省外地牌香烟，向英雄村放牛的老英雄前辈们一一敬烟点火。李振东白老大等众人们吸着刘老大递的外地香烟，细细品味，顺口询问县豫剧团在外省演出情况，当地群众有啥反应。
谈到县豫剧团出省演出一事，刘老大副团长朝气蓬勃高谈阔论。与豫、鄂、陕三省交界地方挨县、挨乡、挨大队、挨排演出，每到一处人山人海，就受到两省群众热烈欢迎，这一趟就演七个多月。
白天柱走到刘老大副团长身边，瞧他两嘴唾沫星飞溅，强忍住笑。刘老大向众老人们深深鞠躬，骑上自行车，带上白天柱，向天鹅湖村飞奔而去。
白天柱坐在自行车后面，向众老人们微笑礼貌挥挥手。
李振东白老大等众老人赶着牛、羊、驴、马群走向回村的路上。白天鹅、常鹅等众姑娘们也赶着牲口回村。天鹅湖村的妇女们在西大河洗完衣服有挑简的、揣洗脸盆的，她们也在人群牲口群当中，向天鹅湖村口走去。西大河的小桥上、天鹅湖通往各村庄阡陌纵横的小路上，熙熙攘攘的牛、羊、马、驴、人群往回走去。
天鹅湖村口一头肥壮带着牛绳的牛向牛群、人群跑来。小学校长郭桂林和他家的郭大娃、郭二娃父子三人丧着脸，双手紧握木根，风猛猛烈烈的追打着牛。父子三人的连环棍打的牛嘴里哞哞直叫，两条后腿往后直弹蹬，三五分钟的功夫，肥壮的牛被打得老老实实的跪倒在地上。
郭校长家凶婆娘气势汹汹的冲出人群，把端在手里的洗衣盆狠狠地摔在地上，一蹦一跳的冲向他父子三人，用手指着鼻子痛骂：“你们三个挨枪孙该死的，活过三月，想把你家的老祖宗活活打死，这牛是畜牲，不懂事，不会说话的活哑巴，你仨也是畜牲，来来，有本事你们仨给它打死”。
“挨枪孙”，郭校长家凶婆娘一句话骂醒了汉奸娃、汉奸孙三人，气喘吁吁将手中木根狠狠砸在牛身上，怒目圆睁、大摇大摆、理直气壮地来回走。
牲畜群慢慢停下来，用怜悯的眼光向这位被打跪下的牛看去，牛也无可奈何地向牛群望去。
人群被这一幕惊呆了，女青年们屏住呼吸、心惊肉跳。
常鹅满脸通红，两耳嗡嗡作响。贤惠善良的常静姐在母亲的做主和怂恿下，在郭二娃穷追不舍和花言巧语下嫁到了郭家。
天鹅湖村背地戳断脊梁骨骂声一片：“常媒婆说了半辈子媒，打着灯笼给女儿找大汉奸孙子当女婿，真是明摆着两眼尿床、鬼迷心窍”。
“嫁个枪棍要饭吃的清清白白穷人家，也不嫁落个千古骂名汉奸卖国贼坏人家”。
结婚不到一年时间，郭大娃两次喝醉酒毒打常静，常静两次嚎啕大哭，村上的人有的同情善良的常静，有的骂常静挨了汉奸孙子的毒打活该，多好的姑娘让他糟蹋，感谢你的大媒婆妈给你找的好人家。常鹅在人群中无地自容，当人群议论纷纷时，她悄悄地沿着天鹅湖堤下的小路走回家去。
郭校长家凶婆娘哭丧着脸，小心翼翼的拉起遍体鳞伤的牛。把“挨枪孙”们的衣服、盆子扔在地上，头也不回牵着牛绳，慢步走向天鹅湖村。牲口群踩踏着地上的衣服，人群绕过地上衣服火热的议论着。
李振东、白老大心疼的说道：“谁家不把牛当宝贝喂养着当祖宗敬着，牛能下地干活耕地，吃着天鹅湖的草，省草省料省钱，牛生牛可以卖掉换钱花，这牛浑身是宝，是农村群众们发家致富的根本”。 “父子三人痛下狠手，不要命的打牛，没良心的东西，忘恩负义”。“牛出生在这样一恨手青的人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谁要和这户人家打交道，也算烧了三辈子高香”。几个外村男青年：“今天总算亲眼看见汉奸娃和汉奸孙子的狐狸尾巴了，真是窑将烧出——窑货，脸黑心黑手黑，名不虚传，他们父子三人只能在家守门头虎，狠狠打自家牛，打自家老婆，算什么本事”。
“天鹅湖村这块风水宝地上，李、白两家兢兢业业守护几百年，那些逃荒落户的外姓人家在天鹅湖村翻不了天，掀不起天鹅湖水的大浪”。天鹅湖村的男青年们：“忠厚善良的李、白两大家族人从不仗势欺压外姓人家，周围七、八个村庄的人家祖祖辈辈在一起和平相处、安居乐业”。谈话间，牛群、人群浩浩荡荡的进入天鹅湖村，从各个大路口、小路口分道而行。
常鹅家的小院里，常鹅娘将一筐桂花倒在地上，用手均摊开花香扑鼻的金黄色桂花。几个妇女端着饭碗正和天鹅娘谈论着。
常鹅娘送走几个妇女将空筐放在厨房门口，看着女儿笑了笑，向堂屋走去。常鹅吃完饭后手脚麻利，收拾好碗筷喝口水漱漱口，向堂屋走去。
常鹅娘戴着老花镜在堂屋做针线活：“你们这些年轻人，有事没事就爱去天鹅那儿凑热闹，这两天上午都不舍得回家吃饭，玩瘫了，天鹅，你俩到湖里划船没有？”
常鹅摇摇头：“东升和瘸腿子白天柱两人一上午划船往天鹅湖里撒桂花喂鱼，老半天没说没笑，摆着一张严肃的脸，外村几个姑娘和他搭讪，他不理人家，人家瘸腿子还爱说爱逗大大方方和几位姑娘斗嘴”。常鹅娘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你可别小瞧这个瘸腿子半个残废人，脑子好使，在他领导的八、九个村庄当了二十多年的大队书记，可是天鹅湖村数一数二的人精，但是他父子二人实在，会做人，处事口碑好”。“你看他开大商店、磨面屋，喂几头牛买拖拉机自己用，方便几个村的人办事，干的红红火火”。
“村上年轻人囫囵胳膊囫囵腿的，要是不好好干活挣钱，不如一头扎进天鹅湖喂老鳖算了”。 常鹅：“是不是后悔当初没让我常静姐嫁给白天柱，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常鹅娘：“总不能让你姐嫁个瘸子、瞎子拿不出排面，郭家汉奸名声不好听，但是郭大娃在花厂当临时工人，郭校长亲口给我说花些钱就能转为正式工人，表舅在公安局当干部，外头是有本事亲戚的”。
“他李东升几年笑不出来”常鹅娘气愤说道：“年纪轻轻的，银行贷款、私人高利贷欠下一屁股债，到处塌窟窿，打肿脸充胖子，大林场几根粗大的树舍不得卖一根，几头牛也舍不得卖，天鹅湖里鱼、鳖也不卖，这也不卖，那也不卖，甘愿背着高利贷，大活人要叫尿憋死”。
他把他抗日老英雄爹临死前嘱咐的话当圣旨了，“能担当重任，责任心强，咱家既然承包住，一定保护好老天爷、老祖宗们留给我的这块风水宝地——天鹅湖、大林场。”
“堂堂高中生不去京城找两位军官参军，心甘情愿的守在天鹅湖当一辈子农民。祖祖辈辈当农民还当不够喜欢脸朝黄土背朝天，下地干活，死脑筋头撞南墙不回头，就这点儿出息。天生的地黄瓜永远上不了高架子。”
“自家房子都卖了抵债，孤儿寡母住在天鹅湖东岸老破瓦房里，那是要饭的叫花子。村上看守天鹅湖的老光棍，穷邋遢的。谁家也不愿意让女儿嫁到这种穷酸人家。硬往天鹅湖里扔。”常鹅娘唠唠叨叨，无休无止的诋毁李东升。常鹅满脸不耐烦站起身，欲往外走。
常鹅娘拦着“老天晌午天鹅湖没一个人和天鹅你俩一起去，别让村上人背后指指点点，说闲话。坏名声，别玩贪了。早点回来，还有我已经托你二姨和刘团长老婆他们给你介绍有工作的、做生意的有钱人家，不让你嫁到农村种一辈子庄稼。”
常鹅心烦意乱，随便应了一声出门走去。
大路上各家各户门口大树下，黄牛卧在厚厚的树荫底下吐沫，大爷大娘们坐在黄牛身旁聊天。他们见常鹅身穿红色毛呢大褂。亭亭玉立，像个城里大姑娘走过来。热情和常鹅打招呼，问候什么时候从县城回来的？嫦娥笑着有礼貌和人们招手。白天柱走过来和天鹅说几句话，便穿过商店进里屋去了。商店门口几棵大杨树下，两个长方形木桌，几条长凳子和几把椅子。人群中青年男人在打扑克牌，赌香烟。两张桌旁围满围观年轻小伙儿。吵吵闹闹，欢声笑语响成一片几条狗在人群中狂吠。
常鹅不想打扰看书的白天鹅，打牌人群悄悄向天鹅湖村走去。
几个眼尖青年看牌。瞧见常鹅走过去。便在人群中咋咋呼呼起来“天鹅姑娘，常鹅偷偷跑去天鹅湖找东升划船去了。”
白天鹅拿起书本站起身：“老天晌午，东升一个人看护天鹅湖，常鹅去天鹅湖陪东升看护天鹅湖不好吗？亏得你们几个和东升是自家兄弟，不去替东升照看天鹅湖倒在这打牌，反尔争风吃醋起来，想吃醋我拿两瓶让你们痛痛快快喝了”。打牌的青年们你一言我一语数落几个看牌的李家青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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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土地庙前，两棵古老的桂花树，巍峨挺拔，遮挡在庙前庙后。碾盘上几个老头下着棋还有几个围观的。庙前的石台阶上坐几个、蹲几个、站几个老者在谈笑。
常鹅走过土地庙，远远看见李东升吃着烙馍卷大葱。站在大树下向远处眺望。常鹅来到天鹅湖，望着李东升津津有味的吃着烙馍卷大葱。常鹅开门见山的说道：“这片大林场卖给收树的砍伐走几头牛卖掉，再把天鹅湖的大鱼王八卖掉，银行贷款、私人高利贷能堵上这个大窟窿吧”！
李东升：“大林场随便卖个角，卖几头牛、几条大鱼、大鳖足以堵住大窟窿”。常鹅说：“然后再把大林场天鹅湖转租给几年前分大集时，李振东家，白老大家，郭校长家，这几家为了天鹅湖承包权和你争的头破血流。再转手给这几家有头有脸人家收租。拿着钱去县城，咱俩开服装店卖衣服。或者干脆去北京找你两个当军官的哥哥做生意，要么在京城部队大院找活干，脱离农村去城里发展。咱们堂堂高中毕业生甘愿在农村脸朝黄土背朝天，像老黄牛一样拉着牛套干一辈子？
李东升语重心长“正向我爹病重期间千叮咛万嘱咐你两个哥哥在部队里当军官，一辈子守在部队保家卫国，爹很骄傲，如今国家的富民政策多好，咱们家承包住天鹅湖大林场爹倾家荡产。外面欠了不少债，但千万不能盲目胡乱砍伐大林场还债。大林场要是倒了林子中的鸟飞跑天鹅湖南岸大地会被大水冲垮，到那时天鹅湖会水尽鱼干全部流入西大河，天鹅会飞上天，天鹅湖岸的草场会荒废掉。七八个村的牛马羊驴会失去天然肥沃草场，造成毁灭性的后果。天鹅湖是咱李白两家族命根子，更是咱家命根子，你担得起重担保护好这片大林场，喂好天鹅湖，鱼、鳖、虾，种好十几亩地养活，养好几十头牛，慢慢还债，关键时刻找你两个哥哥帮忙。我们穷死，砸锅卖铁，老天爷赏给我们这块风水宝地，老祖宗留下这片大林场，绝不能毁在我们这一代人手里，让我们李家落个千古罪人的骂名。这几年无论多苦多难熬，咬紧牙关，艰难走过来，我李东升没辜负爹生前重托，更没辜负天鹅湖父老乡亲众望。天鹅湖岸边的大林场一草一木安然无恙，大树林中鸟群，天鹅湖岸周围牛、羊、马、驴群，天鹅湖中的天鹅，白鹤各种水鸟群，像一个幸福的大家庭，和睦相处。”
常鹅听了李东升的豪言壮语揶揄道：“你是天鹅村的大孝子，拿你爹的话当圣旨。你是天鹅湖村数一数二伟大人物。心怀苍生未来天鹅河村的大队书记。你的大林场的大树一棵不卖。县木材公司大院各种各样的树木堆的和山一样高。（她用手指指周围七、八村庄）。每家每户都买来木材盖起新瓦房。县菜市场。别说本地鱼、虾、鳖，连大海里的鱼都有卖的。街上的牛羊市场上堆天拥地到处都是。牛、羊、马、驴人家没吃天鹅湖岸肥草，照样养活这么多牲口。”
常鹅走过来拉着东升手直言不讳继续说道：“东升，别拗犟。你胸怀大志心怀苍生，现实点儿，处处想着七、八村人们的利益，考虑考虑自己吧！天鹅湖村跟咱们同岁的都订完婚，一少半都已结婚成家立业了，你心里不着急、不发慌吗？你看看到现在连说媒提亲的都没有，你娘俩住着破旧两间瓦房。欠一身债，大窟窿，小窟窿的。谁家的父母愿意让女儿嫁这样人家？人世间有种漂亮善良的女孩，神仙转世，一眼看上帅气年轻的天鹅湖主任，不要嫁妆，不要房子，心甘情愿和你白头到老。白天一起下地劳动。渴了饿了喝天鹅湖里仙水。晚上两人睡在天鹅湖岸上，铺天盖地，头枕着绿草地，看着明月数星星，这种女孩多好啊！”
李东升啼笑皆非，理直气壮：“常鹅，人各有志，白天鹅你俩在咱天鹅湖村天生漂亮、洋气，城里人的命，将来准能嫁个有工作或者做生意的有本事的男人。我李东升要在天鹅湖村大干几年，把债还完。在古瓦房旁盖几间平房，然后在七、八村找位庄稼姑娘。我不相信30岁以前结不了婚。更不会相信这辈子会打光棍不成。”
常鹅勃然大怒：“我找不找城里有工作的，嫁不嫁做生意的你管不了我，也左右不了我。我可没有白天鹅命好，人家天生好命。人长得好看，爹是大队书记，地里活儿，家里活儿，里里外外的都会干。几个村的巴结头都慌着给白天鹅找好婆家。有李副乡长儿子在部队当兵的复原后安排工作的。还有接班在电所当职工的最后两家做生意的，一家收粮食的，另一家是卖化肥的有钱人家。多好的人家。多好的条件，白天鹅死丫头一个不同意给出的理由是农村姑娘跟人家有工作，做生意的有钱人家门不当户不对，日后会让人家一辈子瞧不起，后来你都听说了，郭校长一家看准时机，托我妈和村上人去天鹅家提亲。说郭二娃很喜欢天鹅姑娘。明年去参军，打算在部队考军校，当兵走之前把婚姻大事定下来。”
白天鹅一口回绝，大队书记婉转怼回道：“天鹅年纪还小不急着找婆家，二娃将来参军考上军校，部队有工作的好女孩多的是。几个村的媒人们都遇不到的好人家死丫头一个都不愿意，命好的女孩儿闭上双眼都能摸到好人家找到好男人，长大么大了去县城卖衣服快一年了，还没有人介绍过一个干临时工的或者做小生意的，推着三轮车收破烂都行，真是人同命不同啊。”常鹅讲完便唉声叹气，无精打采，向天鹅湖东岸停靠小船的堤下走去。李东升不甘心的跟他走过去。
天鹅湖水面上李东升划小船，常鹅站在上面，两人背对背脸上没有露出一丝笑容，目光向不同方向望去，他们回忆起上中学时代美好时光，每星期六放学回村的路上，白天鹅她俩书包都是李东升替她俩扛着，直到白天柱赶着牛车接住他们三人为止。做完作业，三人不约而同来到天鹅湖东岸上吃着李东升他爹种的瓜果，跳上小船在天鹅湖面上划船戏水，李东升手拿渔网在湖上撒鱼。俩人帮忙学着用网撒鱼、划船，一片欢声笑语响遍整个天鹅湖。
这时，一群野鸭在小船前，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时而立着身子，时而扎进水里捉迷藏，时而追逐戏水打闹。两人观赏着无忧无虑的野鸭，脸上露出一点点光。
常鹅家堂屋桌上放着两袋奶粉，一瓶蜂蜜。
常鹅娘：“你常静姐和郭大娃垂头丧气回来过。他被棉花厂开除撵回来了，伙同验级员，过称员三人合伙开假发票几千块钱，厂里及时追回来没坐监狱。放着大工人不好好干，光动坏脑筋干些违法犯罪坑害国家的坏事。转正转到他妈那两条肥胖腿上去了，挨枪孙活该。”
常静忍不住笑道：“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郭大娃是出了名的大汉奸的大孙子，丢人现眼，又成全天鹅湖村的笑柄。祖祖辈辈长着坏脑子，死不悔改，背地里偷偷摸摸干些损人利己的坏事。”
常鹅娘得意说道：“你说郭大娃祖传脑子坏，有时候真有眼光，脑子真够使。这刚被花厂开除撵回家就和你姐商量准备花一万多买辆四轮拖拉机拉货物，跑运输很挣钱，你看看现在花厂、砖厂、楼板厂、沙场各村都是盖房的，到处是活多车少。想借用咱家死期存款折，最多两年时间，保证如期偿还。”
常鹅娘一席话让常鹅气得胸口憋闷，脸色苍白，她扶起桌子站起，大发雷霆：“我的亲娘啊！我的亲爹干一辈子大队电工，在高压线杆上修电，摔下来因公殉职，供电所赔偿一万多丧葬费和你的养老保命钱。活生生的一条人命换来的钱。这家该死的汉奸‘挨枪孙”们眼红想哄骗，定天打雷劈他一家人不得好死”。
常鹅娘低声吩咐：“小声点骂汉奸，带咱们都笑话了。把钱取出来，让他们买辆新四轮拖拉机，拉货挣钱有个正经事做。这样郭大娃在天鹅湖村脸面也挽回来了”。
常鹅气呼呼：“妈，你这么大 年纪总不能全盘脱出，把死期存款折全给他们。也要留条后路，万一头疼发热怎么办？伸手再向他们要就难了。再说了，他老郭家整天吹着外面有本事亲戚多。买汽车人家都能找来钱，别说买个小小的拖拉机。”
常鹅娘低头，默默无语。常鹅见状看出母亲主意已定拗不过她。这时，常鹅猛然间提壶灌顶大声嚷嚷：“托亲友在县城给我快点找个有工作的或者做生意的有钱人家，我赶快嫁出去，多图点钱财，给你挣个养老钱。天鹅湖村的人们想破脑袋都想不通，常家的善良大姑娘会嫁给大汉奸的大孙子当老婆，老人们说这是常家上辈子欠郭家的。 现在你铁了心的要用我爹的命换来钱，给你的好女婿买辆新拖拉机，这不叫全天鹅湖村人笑掉大牙。又落下大笑柄”。
常鹅深深吸一口气，瞟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傻愣愣的娘，气势汹汹向西里间走去，脱去身上毛呢大褂扔在床上。脱下脚上的高跟皮鞋。躺在床上，盖上被子蒙着头，在床上翻来覆去，唉声叹气。
7
商店门口大路边上，白天柱的拖拉机停在那里，准备去县城进货。白天鹅将进货纸单和一叠钱递给白天柱，嘱咐着什么话。他大哥白天福身穿黄色乡派出所治安服，立在旁边等着坐车。拖拉机上面几个去县城的青年男女坐着谈话，几位老人拎着鸡蛋筐的。或手拿几只公鸡的也坐在车上闲谈。
常鹅无精打采，愁眉不展的站在拖拉机前面，白天鹅走来关切的拉着常鹅冰凉的双手不停安慰着。白天柱接过常鹅的自行车放到拖拉机车斗上面转身安慰道：“常鹅妹妹， 谁惹你啦？哥替你出气，每次看到听到你常静姐俩受委屈，遇到不开心的事，漂亮脸蛋欲哭无泪的样子。我心里得好几天不好受，像丢了魂似的。 你去县城再干两年，遇不到好人家就回到这远近闻名，号称英雄村，长寿村，神仙村来，方圆附近的漂亮姑娘们都慕名而来，李、白两家英俊能干的小伙任你挑选。要不你回村后和天鹅教幼儿园（说时用手指指天鹅湖小学操场边工地上刚卸几车红砖）我和天鹅正准备盖五间大瓦房，办个幼儿园，教七、八村娃娃识字”。
这时两个青年人火急火燎跳下车，拿起摇把摇开拖拉机。天鹅扶着常鹅坐上副驾驶座上。
白天柱嬉皮笑脸坐到驾驶座上，在村中大路上行走。
村中大路上两边大树上栓满了牛马驴路中央站满端着饭碗的男女老幼，说说笑笑。一群群鸡鸭鹅在路边觅食，几只狗呲牙咧嘴在树下准备咬架。白天柱停下拖拉机，笑着走向人群，热情向人群里敬烟，青年们，老人们端着饭碗客气接烟。坐在车斗上面几个青年男女，老头们，嬉笑着和人群挥手问候。白天福坐在车斗边上黑丧着脸，眉头紧皱，嘴里叼着烟卷，昂首挺胸，看着路边一群狗在咬架。
白天柱低档开着拖拉机向村外走去。一道道灰尘弥漫在大路上空。人们看着拖拉机跑远。几个端着碗的李家老头们张口大骂：“白天福你个大地主的大孙子，跟你大地主爷一样长个坏红薯脸在天鹅湖村你算什么东西？身穿派出所的治安服坐在拖拉机上，皱着头，板着死脸，就不知道自己是老几？ 要不是你爹这个大队书记白天住在村上有微信独当一面，你狗屁都不是，还看不起这些大爷们，大爷们也看不起你，这天鹅湖村好吃懒做，头号不长脑子的‘强奸犯”白家几个端碗老头们：“大队书记每次喝醉酒就大骂不争气的白天福‘天鹅湖村老李家，老白家年轻人哪个敢不听老的话，哪个不好好下地干活。 整天和老郭家那两汉奸孙子混在一起。喝酒，打牌不务正业，在村上不干好事，就凭你那点脑子，老郭家那两汉奸孙把你卖掉，你帮人家数钱呢。到时候自己死都不知道是咋死的，你看看村上年轻人都和这家人保持着一定距离。”
李振东：“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结果没过几天，白天福在郭家喝醉酒，上了白大妮的床。后来郭校长家凶婆娘那可不是省油的灯，睡在郭大妮的里间门口 撒泼打滚，大哭大闹，光天化日之下，大队书记儿子强奸他郭家女儿……”大队民兵营长李振才带领两个治安员亲临现场，亲眼目睹。见证白天福光身子捉奸在床。郭大妮穿红短袖上衣，光着胳膊，两手死死抓住白天福不放手。白老大：“全村人都看得明白，大队书记一家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郭校长一家为了让女儿嫁到大队书记家当儿媳结成亲家挖陷阱，用奸计坑害白天福这个不长脑子的家伙。如今只有乖乖和郭大妮成亲，跟常媒婆家退亲，要不乖乖听话？郭家人证物证齐全，去公安局告发你大队书记儿子强奸郭校长家女儿，强奸犯不但丢了名声，还要判重刑坐大牢的。只有这种阴险的不要脸的人家才能干出这种卑鄙无耻的事儿。”几个青年叹道：“常媒婆家的大姑娘长得漂亮又贤惠，和白天福订了婚的那些日子常媒婆高兴的在村上上蹿下跳，三天两头往大队书记家跑。生怕女儿嫁不到大队书记家去。大汉奸的孙女嫁给大地主孙子门当户对”。
几个妇女道：“这郭校长家真够阴险狠毒，拆散人家常静和白天福这对姻缘，让白家女儿死皮赖脸讹着嫁到大队书记家，又想方设法把常媒婆姑娘娶回家，真是一箭双雕。说来奇怪，这几人结婚几年怎么没一点动静，一个也不会怀孕，这也许是老汉奸、大地主做坏良心事太多，活该他们龟孙们断子绝孙”。
这时一群大黑狗追着郭校长家一只大花狗疯狂撕咬，人群轰场大笑。
8
大路的尽头便是几个村交叉路口。几个邻村青年男女正好去县城赶集等车，白天柱停下拖拉机，几个人相互扶持爬上车。坐稳后白天柱开着拖拉机驶向通往集市和县城的大公路上。
公路上天鹅湖村和方远七八个村群众们有的赶着牛车去卖小麦的，还有的赶着牛。拉着驴。牵着马他们靠左边路上行走，一起去赶集市。白天住礼貌的停下拖拉机掏烟递给赶集的群众们，然后加大油门，中速行驶向县城方向驶去。赶集群众们吸着烟，走着路，夸奖声不绝：“白天柱为人好会处事，很像他大队书记的爹，几个村庄人没人说他坏，这孩子哪就好就是半路得了小儿麻痹症。落了个瘸腿子后遗症，这条瘸腿咋不让白天富这个坏家伙得上呢？”
天鹅湖南岸斜坡上，李东升一手紧攥着镰刀。一手握着青青的肥草，汲汲泱泱割着往天鹅湖撒去，鱼群争夺的吃着青草。
白天鹅赶着几头牛走过来，看到李东升满头大汗，上身湿了大半截衣服，关切道：“为了两片红薯湖干，别把猴子耍死了，看见青草浑身来劲就不要命，割着喂鱼。不要那么性子急，悠着点干，别累坏了身子，这天鹅湖是你的，东边的太阳一大块，你要在这个地方干一辈子。”说着将手巾、水杯递给李东升。
李东升扭扭捏捏接过水杯喝了几口，白天鹅拿起镰刀弯下身子割起草来。李东升红着脸望着白天鹅又白又嫩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拉过她手中的镰刀：“又脏、又累、又扎手的粗活儿不能让天鹅湖大美女干，别人看到会骂我，你看我干”。
白天鹅兴奋的挥舞着手中的镰刀，看着河里的大草鱼，鲤鱼黑压压一片的在天鹅湖南岸的水面上张开大嘴，争抢着她手中扔下的青草：“咱们庄稼人干这点活儿算什么？什么活儿都不会干，村上人会笑话。谁家女孩子长得好看不管用，不能当饭吃，是个标准衣裳架子、花瓶子，像个城里人嫁到谁家？谁家算是娶了个姑奶奶。”李东升笑道：“你天鹅姑娘与众不同，你爹是大队书记。你又是村上才貌出众，又贤惠又孝顺的大美女，再这么能干，我们这些男人们站在你面前无地自容，谁还敢娶你，让我们一个个跳进天鹅湖淹死算了。”白天鹅腼腆的望着李东升：“什么时候学会当面夸人，你李东升把天鹅湖水看护好，村上姑娘们喝天鹅湖里的仙水，个个变得漂亮。别的男人跳进天鹅湖淹死淹不死咱们不知道，你李东升跳进天鹅湖百分百淹不死，天鹅湖里的鱼、虾会把你拖出湖面。保护他们，谁能像你一样忠心耿耿？日日夜夜保护老祖宗留下的这片大林场，老天爷赏给咱们的天鹅湖。”
李东升傻笑几声：“难得还有你天鹅姑娘这么理解我，我心里很高兴。”白天鹅：“我爹说七八村上老人们背地里把你李东升夸成一朵花，不愧是抗日英雄的后人，年纪轻轻能担当重任，不负众望，默默承受一身债，无论多苦多难，始终舍不得卖白家承包的老祖宗留下的这片大林场里的一棵树。”这时郭二娃手拿大棍子赶两头大牛向他们走来。白天鹅话未说完，便拿起水杯给李东升微笑摆手。撵着几头牛去西边找李家白家一群放牛的姑娘们去了。
远远，李家几位姑娘迎接白天鹅，她们接过她手中的杯子，拉着白天鹅的手亲切的笑弹起来。李东生拿起镰刀继续割草喂鱼。
郭二娃黑丧着脸，手拿棍子胡乱敲打着地上的青草，冷笑几声：“我来天鹅湖放牛，来的不是时候，打断你俩的好事，想说的情话有的是时间，我可不是故意拆散你们俩的。”
李东升摇头说道：“郭二娃你太聪明了心眼太多了，你看（用手指着天鹅湖周围放牛青年男女）他们在一起谈笑风生，难道都在谈恋爱？我现在年纪不大，背着公家债，私人债，自家人的债，一身的债，住着两间老祖宗留的破瓦房。正像常鹅说的，谁家父母也不愿意女儿嫁到这样穷酸人家，瞪大两眼把女儿往天鹅湖里推。”
郭二娃直言不讳：“天鹅湖村你李东升家大业大，谁也和你比不起，就连那瘸腿子白天柱那点家产——大商店、磨屋、拖拉机、几头牛加起来也比不上你。天鹅湖村两大宝两块肥肉——天鹅湖大鱼塘，天鹅湖南岸大林场，被你抗日英雄老爹一箭双雕，全部承包下，这让好多家想承包天鹅湖鱼塘、林场的人家都傻眼了，美梦破碎了。你欠人家的公家债，私人债现在林权证、鱼塘证，大权都握在你手里，你把大林场卖给收树的，让他们把大林场大树锯光砍尽，不但把债还完，还可以盖几间平房，要么把天鹅湖里的鱼，鳖，虾一网打尽，卖了钱，还了债，你李东升光明正大卖林场，卖鱼，卖鳖，卖虾，天鹅湖村民们没一个人敢挡，更没人敢放屁。既然担当起天鹅湖苗正根红年轻英雄，又想名利双收，过几年穷困潦倒的苦日子，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放着去京城找你两个当军官的哥哥参军，考军校，多好的条件，多好的机会，多少年轻人羡慕眼红你放弃了，只能怪你自己执拗，死死盯着天鹅湖不放手。”
李东升放下手中的镰刀，瞧着郭二娃脸色，时青时紫，情绪激动，讲话表情刚与和郭二娃搭话，只见他走到大树林下，目光呆呆的望着树林中间。堆的一大堆玉米杆柴火堆，突然他像神经失常一样一蹦多高，用手中的木棍狠狠的敲打在头顶上的树上，大杨树枝上树叶哗哗啦啦的落在柴火堆上。他阴险恶毒的举动，李东升没搭理他，继续奋力割草喂鱼。
9
晚饭后，大黑狗在天鹅湖南岸走着，大树林里几个村已订婚、未订婚的男女青年们手拉着手相约在一起。李东升习惯在天鹅湖北岸上巡逻一圈，他不愿走天鹅湖南岸，生怕打扰大树林里的青年男女情侣们悄悄说情话。他刚走没多远，大黑狗疯狂回头冲着大树林里边玉米杆柴火垛咬去，朦胧的月光下，玉米杆柴火堆冒出一股白烟，一团火焰冲向树梢，林中鸟群借着火光飞跑，李东升惊慌失措的打着手电跑回去救火，李东升他娘慌慌张张端着一盆水高声喊道：“东升柴火垛着火了，快回来救火。”
这时天鹅湖村有人大声疾呼：“天鹅湖着火啦，快来救火！”李东升跑到水池前拎起两桶水冲向树林起火的柴火垛。家住天鹅湖最近的十几家李、白两家青年们有拎着水桶的，背着铁锹的，扛着扫把的，第一时间飞快跑到现场，和李东升肩并肩救火。他们一个个奋不顾身，用水桶泼，拿铁锹挖土埋，拿扫把猛烈的拍。熊熊大火不一会儿功夫就被扑灭了。李东升和十几个青年满脸灰尘、汗水，手里握着工具气喘吁吁，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10
天鹅湖南岸大路上，青年男女们打着手电，拿着桶和盆，扛着铁锹跑在前面。中老年男女们手里提着桶，肩上背着铁锹跟在后面，拥挤的人群后面白天柱开着拖拉机和白天鹅几个姑娘坐在拖拉机后面，明亮的拖拉机车灯照亮整个天鹅湖南岸。如同白昼。青年男女们打着手电跑过来，看到李东升和十几个男青年们用双手正掐着冒烟的玉米杆，从树林往天鹅湖东岸菜地边上挪着。男青年们放下手中的水桶、铁锹帮着挪运柴火垛。女青年们照着手电看路，他们小心谨慎的抱着冒烟的玉米杆往返在拥挤的人群中，中老年妇女们打着手电来到东升娘身边，握住他的手宽慰几句：“东升娘，吃过晚饭听见狗叫，出来看见一个年轻人从树林里跑多快回村了，这边树林柴火垛就起火了。”
旁边几个照着手电筒的女青年们接过话茬：“这一下午郭二娃死死不动，就在柴火堆旁边放牛”。妇女们七嘴八舌，骂到：“老祖宗们几百年种下大林场，该死的挨枪孙们想放把火烧毁大林场，门都没有，这么大的林场，十把大火都烧不毁，放火的不把自己烧死。放把大火能解你多大仇恨，看见东升家承包住林场、鱼塘眼红了，扎瞎他们全家人的眼，背地里干缺德事，不怕天打雷劈，火龙抓你全家。幸亏这家人没承包住，老祖宗们留下这片大林场，不然早就被这家人砍光毁掉卖光，祸害完了。天鹅湖村只有李、白两大家人有资格承包。那些外姓人家白日做梦，空欢喜一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李振东、白老大等老人们打着手电来到大树林柴火堆旁，亲自查看周围大树完好无损，亲眼目睹李、白两家年轻小伙们抱着冒烟的玉米杆，灰头土脸搬挪柴火堆往安全场地上。老人们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同时他们互相夸奖李、白两家年轻人。
白天柱停下拖拉机。用手小心的扶着油门，生怕车会熄火，白天鹅下车，匆匆来到水井旁。往正在轧水的李东升手里塞几包烟，李东升感动的接过烟，用两只沾满灰尘的脏手轻轻抚摸一下白天鹅白嫩的双手。白天鹅娇羞的接过李东升手中的轧井把。往水池里几个水桶里面轧满水，并招待帮忙救火的男青年们，让他们洗脸，洗手，喝水。
李东升手里拿着白天鹅送给他的香烟。手都没洗，不顾一身疲惫模样，来到白天柱拖拉机车灯前给男青年、大爷们一一敬烟，激动的说道：“都怪我粗心大意，不该把玉米杆、柴火堆到大林场里，让操坏心的人有机可乘，想要烧毁咱们的大林场。大家都忙了一天，累一天，黑灯瞎火的跑来救火，总算是有惊无险，坏人阴谋不能得逞。很感谢父老乡亲能像一家人一样帮忙。”
男青年们安慰东升一番，李、白两家族人们互相问候，寒暄几句，互相感谢，宽慰着。白天柱调转拖拉机头，明亮的车灯照亮整个天鹅湖南岸。大路上浩浩荡荡的人群中，有背扫帚的，扛铁锹的，拎水桶的。李东升默默的望着远去的人群，白天鹅和姑娘们坐在拖拉机后面，感动的说不出话来。白天鹅心不在焉的听着姑娘们热闹的谈论，眼睛凝望着站在天鹅湖南岸黑暗中的李东升。
11
一辆大拖拉机停在天鹅湖南岸，车上放着绳子、电锯、斧头等各种工具。五六个外乡收树的男劳力们从车上跳下来，他们用羡慕的眼光看着这片大林场，两三个人爱不释手的抱着一棵大树。郭校长家的凶婆娘，面目狰狞双手叉腰，站在大拖拉机前边，一副飞扬跋扈的架势，故意提高嗓门：“你们几个抱的大树一棵值多少钱？”外乡收树的人们道：“少说一颗也值二三百块钱。”放牛的青年男女们目瞪口呆，小声议论：“莫名其妙，东升承包大林场，郭校长加熊婆娘，今天是发高烧，烧晕了头，还是得了神经病，疯了吧光天化日，明目张胆领着一群人来砍树。”
这时李东升光着背，手握镰刀，气势汹汹的跑过来：“今天你郭校长家是大爷，我李东升是孙子。借你家的1000元高利贷，咱们村李振才治安大队长中间担保人，白纸黑字欠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一年期，还差一个月到期吧。我李东升是赖你家账了，还是高利贷到期不还了？至于找一群人来砍树抵债吗？当着众乡亲的面给我来个下马威，玩我难堪，当众羞辱我。”
骤然间李东升火冒三丈，手拿锋利镰刀对准几个外乡收树的人怒吼：“这片大林场是天鹅湖的命根子，老祖宗们种下的。今天谁有种胆敢砍掉一棵树，我李东升手里镰刀，砍掉他的双手。”东升用锋利的镰刀指着郭校长家的凶婆娘：“我李东升穷死、怂死，三天后砸锅卖铁，分文不差，连本带息当着中间人的面还给你。年纪轻轻在村上背着坏名声，欠债不还，咱丢不起这人。”
郭校长家的凶婆娘胆颤的看见李东升手中舞动着锋利的镰刀，火爆脾气这么大，李家的男青年们个个手握拳头。怒目而视，站在李东升后面。胆怯道：“李振才大队长去乡政府开会了。我家大娃闹着要买四轮拖拉机，逼着我要钱。二娃闹着去当兵，准备考军校也逼着要钱……”
这时李东升身后一群李家放牛男青年们攥着拳头，怒气冲冲跑到大树前围堵住五、六个外乡收树的男劳力们，拳打脚踢，攥领子。“谁给你们几个外乡收树的人撑腰、壮胆，站在那不走，死盯着林场大树，大白天的想抢林场的树，想找茬弄事是吧？”外乡收树的一位老者慌忙掏出一根烟塞给一个青年手中：“兄弟们误会、误会，咱们开着拖拉机跑几十里路出来收树。长这么大第一次来到天鹅湖村，亲眼看见这么大的林场，这么大的天鹅湖，是块真正的风水宝地，是个好地方啊，名不虚传。”说完几个外乡人开上拖拉机，匆匆忙忙离开天鹅湖，一溜烟的跑了。几个收树的坐在拖拉机上骂到：“今天上了那个疯女人的当，跑几十里路树没收到，挨了拳脚，赔了一包烟，真丢人呐。”郭家那凶婆娘灰溜溜的，气呼呼用手扇着路上灰尘离去。
放牛的青年男女们看着李东升光着膀子，手拿镰刀坐在草地上无精打采的望着天鹅湖里的天鹅群。他们本想去安慰他，但又不忍心让他一个人好好静一静，休息休息，慢慢消一消心中的气。青年男女们异口同声道：“村上的老人们都说郭校长一家千万别挨着、碰着，尽量躲的远远的，不共事不知道，一共事吓一跳，这家人太可怕了，什么坏事都干得。用着你家的高利贷，出着高利息不到期追着要，说翻脸就在大庭广众面前翻脸，不留一点情面。只有这种汉奸人家才无情无义，更无人情味……”
李东升无意听着青年男女对郭家的评论，想起刚才外乡收树老人们说的大实话，长这么大第一次来到天鹅湖村，亲眼看见这么大的林场，这么大的树，这么大的天鹅湖……
眺望着远处芦苇滩湿地上，今晚后半夜划船去抓几只老鳖，明天让白天柱带去县城卖掉还高利贷。
一时间脸上露出骄傲的微笑。
天鹅湖南岸上，李东升右手拎着沉甸甸的竹篓，里面装着几只碗口大的老鳖，左手提着一条十来斤重活蹦乱跳的大鲤鱼，昂首阔步向白天柱的商店走去。商店门口，白天鹅、白天柱、白天富和他娘四人站在一起说话，他们望见李东升走过来。拖拉机旁边站着十几个男女青年，他们等着坐车一起去县城。白天福斜着眼，用鄙夷的眼光瞧着走来的李东升。白天鹅娘看不惯白天福这副瞧不起人的样子，怒骂：“你的眼有毛病咋的？还是昨晚两口子吵架了，摆着臭脸给谁看呢？骑着自行车上街去会累死，非等着做拖拉机呀。”
白天福瞪了他娘一眼咬着牙，怒气冲冲骑上自行车飞疯似的跑了。白天鹅满脸幸福的笑容，他大步走过去。双手接过李东升送给她的大鲤鱼。
白天柱掀开竹盖，六只碗口大的老鳖在竹篓里面爬动着。他提着竹篓和李东升向车前走去，宽慰李东升：“今天这几只老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我进点货，中午早点回来，今天是天鹅生日，让她准备几个好菜，把鲤鱼炖上，咱俩有几天没在一起喝酒了。”
李东升连连点头应承下来。帮他摇开拖拉机。车斗上坐着几个男青年，接过李东升递过来的竹篓放在最前面，李东升望着远去的拖拉机，沉重的心情稍稍放下来。
白天鹅把大鲤鱼放进轧井下面的大水池里，赶着几头牛望着走过来的李东升关切的说：“昨晚熬通宵了，两眼红红的，回去好好睡一觉，中午我早点回家准备，炒几个菜，我二哥你俩喝两瓶。我给你俩倒酒添茶”。
李东升疲惫不堪的回道：“那肯定，今天是你的生日，咱们得共同高高兴兴喝一杯，为你庆祝”。
白天鹅娘站在商店门口儿，听着几个妇女们唠唠叨叨，谈家务事，村上的事，望着女儿白天鹅和李东升肩并肩，热情谈着话，撵着几头牛，脸上美滋滋的。
各村庄的小路通往天鹅湖岸大路上熙熙攘攘的牛群，驴群，羊群，马群，人群向着拥有——林群，鸟群，鱼群的天鹅湖岸上肥沃草地上去。
12
天鹅湖南岸大树林下，李东升睡在铺在草地上小竹席上，脸上盖着军用黄布衫，白天鹅推着自行车站在他身边，不忍心叫醒酣睡的李东升，想让他多睡会儿。
李东升娘在轧井上择菜、洗菜准备做午饭，她喊道：“东升睡到老天晌午了，快起来吧，天鹅来了。”
李东生像个顽皮的小孩儿，猛的窜起来，慌忙回道：“你二哥去县城回来没有？老鳖卖了没有？”白天鹅：“不止老鳖县宾馆全要下了，那些服务员，厨师们见天鹅湖里的鱼、鳖，比见亲爹都亲，最多一个老鳖掏200块，总共卖了1200，我二哥把钱数几遍递给我。一定让把钱锁在箱子里保管好，等我爹他们开会回来立马还给那家人，不让你担惊受怕。”
李东升兴奋的抓住白天鹅的自行车，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压在心上的大石块终于落下了，“太感谢你们了，你二哥真会做生意，头脑不简单，把咱天鹅湖里的鱼鳖虾全都卖给县城几家大宾馆，饭店。走，咱们去你家和你二哥喝两杯，为你庆祝生日。”
李东升和他娘打招呼，吩咐着坐上白天鹅的自行车向村子跑去。
白天鹅家的商店里白天柱和他娘正忙着和站满屋里的妇女们，拿盐，洗衣粉，火柴，酱油，电池之类的生活用品，李东升和白天鹅满脸微笑，挤进屋里，往院子里走去。商店里妇女们异口同声夸奖奉承几句：“天鹅姑娘生的日子好。占住了好时辰，正好是八月金秋季节，秋庄稼获得大丰收的好季节。天鹅姑娘做饭的手艺好。今儿个把天鹅湖里东升养的大鲤鱼炖出香味儿，全天鹅湖村的人都闻到香喷喷的鱼香味道。土地庙前两棵老桂花树，香喷喷的，正是花开最香，最旺的好季节，香飘周围七八个村庄。天鹅姑娘人好，命好，生辰八字好，给全村人带来福气，香气，将来肯定能遇到好婆家……”
天鹅娘笑的合不拢嘴，同时也客客气气，答谢祝福的妇女们几句。
白天鹅家堂屋方桌上摆着两瓶酒，几个酒杯，几盘花生米，凉拌萝卜块，用碗扣着两盘热菜，李东升坐在桌边靠墙的椅子上，端着天鹅给他泡的茶叶茶细细品尝。
白天鹅从她住的东屋里间走出来，手里掐着装皮鞋的新鞋盒儿，怀里抱着红色的装西装的大袋子放到李东升的椅子旁：“前几天我和二哥去县城给爹妈买衣服，顺便也给你挑了一身西装，一双皮鞋，吃完饭拿回去试试，不合身我再拿回去换。”
李东升目不转睛的盯着红袋子里面装的浅黑色带格子崭新板正的西服，皮鞋盒里装着浅黄色牛筋底皮鞋感动了良久，说不出话来，他用深情的目光望一眼白天鹅：“天鹅你过生日，我穷的什么礼物也给你买不起，你花这么多的钱买这么贵重的西服，皮鞋给我，让我羞愧难当，无地自容，我只有日后还完债，加倍给你买新衣服新鞋。”白天鹅瞧了一眼李东升，穿着又旧又脏的黄军装，脚上穿着旧黄布鞋，心疼的说道：“你把天鹅湖里最贵重的大鲤鱼都送来了，昨晚又熬通宵，整天忙碌劳累，还想着过来给我过生日，处处为别人着想，我很感动，谢谢你。你这几年省吃俭用，把一分一毛钱都花到刀刃上。苦了自己，连件新衣服，新皮鞋都没有，村上的年轻人谁没两身新衣服，新皮鞋？你年纪轻轻担起重任，对得起去世英雄的老爹，对得起老祖宗种下这片大林场，对得起老天爷赏给我们的天鹅湖，你也对得起你自己，别老委屈自己，长这么大连西服，皮鞋都没穿过，让人心疼。”
李东升深情说道，“你白天鹅为全家人替父母撑起这个家，你无怨无悔，放弃高中学业，放弃考大学回村务农，全村人为你感到惋惜，同时夸你孝顺，懂事，心疼父母家人。”
白天鹅：“人活在世上多不容易，千万不要处处为自己自私自利活着，那太没意思了，没一点人情味，要为你的亲人周围的人活着，处处想着别人，帮助别人，不求回报，别怕吃亏，只有这样的人，老天爷会想着你，帮助你的。”
这时白天柱走进来问候他俩。白天鹅倒满几杯酒，三人端起酒杯，遵照天鹅湖村的老规矩，走到门口，双手恭恭敬敬的把酒倒在地上，敬天地庇佑之恩。第二杯酒倒在桌右角，敬祖宗留下天鹅湖这块风水宝地。第三杯酒，三人举杯共祝天鹅生日快乐，健康长寿，永远幸福！三人坐下尽情谈笑品尝天鹅炒的菜。幸福满满的。
这时外面忽然有人大喊：“快去天鹅湖，有人往天鹅湖里投毒药了。”
李东升骤然发疯似的站起来，向门外跑出去，疯狂拼命的向天鹅湖奔去。
李东升气喘吁吁的跑到屋里，拿起一双厚被子跳上小船，双手紧握船桨。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划着小船快速驶向天鹅湖西南岸。
大黑狗站在天鹅湖西南岸上狂吼怒叫。李东升他娘呆呆的站在岸边，眼睁睁的看着绿色“3911”毒药瓶飘在湖面上，荡漾的湖水慢慢进入瓶口，大半瓶乳白色毒药瓶在湖面上摇摇欲坠。
天鹅湖南岸，白天鹅骑着自行车带着白天柱，飞速向天鹅湖西南岸大黄狗和李东升娘站的地方跑去。天鹅湖村李、白两大家族男女青年们三三两两，成群结队，跑步紧跟在白天鹅骑的自行车后面。
李振东，白老大等众老人们也毫不示弱，迈着健壮有力的步伐，紧跟在年轻人后面，径直向人群中冲去。白天柱跳下自行车和年轻人们仔细观察着湖面上摇摇欲坠的毒药瓶，他们束手无策。
白天柱对着火烧火燎，急着划船过来的李东升高声喊道：“东升不要那么急，湖底的老鳖精们正吹气泡发功呢，毒药瓶下面气泡滚滚向上翻，老鳖精们肯定不会让带毒药的瓶子沉到湖底，熏它们鳖孙，王八一家老小，喘着粗气的众人们笑起来。
大黑狗站在人群面前目不转睛的望着主任划船，慢慢靠近毒药瓶子，小心谨慎的抓住药瓶放进船舱，双手拿起厚厚的被子，铺盖在毒药瓶周围的水面上。吸掉水面上的余毒，大黑狗摇头摆尾，欢快的叫几声。天鹅湖岸上众人脸上露出欢快的笑容，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李东升把船划到岸边，几十个年轻人排成两队，手拉手，像条长绳，把船上沉甸甸的湿被子拉上岸，放到白天鹅自行车后座上，这时白天柱和众男青年们雅然失笑：“东升你不愧是天鹅湖的主人，能担当大任，紧急关头急中生智，用一双被子轻轻松松把毒药吸掉，好办法，好主意。”
白天鹅和姑娘、妇女、老太太们站在东升娘身边关切询问着东升娘：“吃过午饭，我看见有个年轻人在大树林晃一趟，好像往天鹅湖里扔什么东西。大黑狗从西边跑着咬过去，我走过来一看，湖面上飘着毒药瓶，这是坏人故意投毒。”几个老太太：“罪过，天鹅湖有神灵，人老几辈咱们这把大年纪哪见过、听过，谁敢胆大包天往天鹅湖里投毒啊，这家人不怕遭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李振东，白老大等众老人们：“这种阴毒的小人家总是偷偷摸摸背地里搞破坏，祸害天鹅湖，不敢明目张胆和李、白两家叫板。想用小小一瓶毒药掀起天鹅湖底，有本事拉一汽车毒药倒在天鹅湖里。试试能翻多大毒浪。李、白两家的棉花被子都能拿来，看看能把毒药吸干净不……”
说话间远处传来砰、砰几声枪响。大黑狗勇敢的冲出人群，向西岸大河边奔去。
一群白鹤、灰天鹅从西大河上空惊慌失措的飞往天鹅湖中央，慌忙狼狈落在天鹅群旁边的芦苇滩地上。
郭二娃从河边草地上将用枪打死的一只白鹤，两只灰天鹅装进袋子里，鬼鬼祟祟钻进玉米地。和从芦苇丛里拿着猎枪走出来的郭大娃两人抄小路桃之夭夭。
李振东，白老大等众老人怒吼：“单门独户，汉奸孙子想翻天，欺负李、白两家人头上，刚往天鹅湖里投毒，又在西大河边开枪打白鹤，灰天鹅，真是狗胆包天找死，快去抓人，逮住了往死里狠狠的打”。
李、白两家年轻人像参加赛跑，体育运动员争先恐后向天鹅湖岸边奔跑而去。
大黑狗站在天鹅湖西岸。朝向西大河，芦苇草地怒叫，人群无可奈何，望着空无一人的芦苇草地。
白老大：“国家的富民政策多好啊，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偏偏这些大汉奸，大地主，土匪的后代们不珍惜这好日子，忘记自己姓啥名谁，爷爷们干多少坏事，不知悔改还想猖獗起来，在村上干坏事，祸害群众。”
李振东和几个老头儿说：“三个月前几个村群众向公安局实名举报郭校长家私藏枪支，危害群众，几次开枪差点伤到看庄稼的群众。公安局的，派出所的，大队的治安员十几名公安在他家屋里屋外搜查。全村人站在郭校长大门口，跟看大戏似的，都盼望公安局在郭校长家多收枪支火药，把他父子三人抓去监狱坐牢，少祸害几个村的群众。”
几位老奶奶：“乌鸦到死都看不到自己长一身黑毛，人见人够，长一张破嘴叫声难听。天鹅湖这么大的村出一家外来作恶的多端坏人家很正常，只要他们不知悔改，祸害老百姓，这家人早晚会遭报应，没有好下场。李、白两大家人祖祖辈辈怀着一颗善良感恩的心，规规矩矩守护着老天爷赏给咱们这块风水宝地，踏踏实实种好自家十几亩地，多养牛羊，咱们子孙后代日子越过越好。”
众人沉默不语，细细品味几位老奶奶的肺腑之言。讲的太真实，太正确，人群慢慢向天鹅湖南岸走去。
众人们脚踏着天鹅湖南岸肥沃的草地上，蛐蛐蚂蚱在草地上蹦蹦跳跳，一群群花蝴蝶在草丛中飞舞。
大树林里。成群结队的花喜鹊迎着人群欢快叫个不停。喜鹊，麻雀，黄黄绿，斑鸠，山鸟……各种各样鸟群在大树林中自由自在飞来飞去。
天鹅湖面上波光粼粼，一群群白天鹅静静的在天鹅湖中心慢慢游动。野鸭，灰天鹅，白鹤各种水鸟游在湖边或芦苇滩湿地上。大草鱼群在湖边啃草。一群大鲤鱼在湖面上飞跃而起，老鳖在水中湖面上吹着气泡。
众人群欣赏着天鹅湖带着仙气的自然美景。令人心旷神怡，浑身轻飘飘，心情爽朗，脸上笑容自然也流露出来。
李振东家瓦房院，平房院张灯结彩，到处贴满大红喜字。他的小儿子李东宝和张庄村花张丽，两位天鹅湖村最年轻的公办教师，选定在秋收农忙前星期天为新婚的良辰吉日这样大喜之日既不耽误乡亲们欢喜收秋，又不耽误学生课程。
大院里刘厨师身穿白大褂，手拿明晃晃菜刀，领着两个徒弟正在杀猪宰羊。十几个中青年抬着刚杀死的脖子上血淋淋的猪和羊往烧开的大锅走去。
李振才身穿浅黄色治安服，嘴里叼着烟卷正亲自指挥一伙年轻人搭帆布大棚，摆桌子，放椅子，凳子，准备明天招待客人。两个白家青年拉一大架子车桌椅，凳子，架子车周围站几个推车的年轻人向着李振才站的大棚走去。
白天柱开着拖拉机，车上拉着成箱的白酒，香槟，香烟，鞭炮之类酒席用品跟在拉桌椅的架子车后面。
李振东老两口笑的乐开了花。老伴儿慌忙给帮忙的人们泡茶，倒茶，端茶。李振东更是马不停蹄的跑着给帮忙的人们递烟、点火。一群李、白两家妇女们在轧井旁边的水池里择菜，洗菜。一伙妇女在大木盆里洗瓷器，还有七八个妇女在几个大胶盆里给大公鸡拔毛。
妇女们忙着手里的活儿，嘴里高谈阔论起天鹅湖小学老师们。几个洗菜的妇女们：“自从东宝、张丽回咱小学教五年级分别还兼任体育课，音乐课，两人对学生多操心用功啊，一年多时间就把咱这个小学升初中落后的小学，一下变成全乡小学升初中排名第二的优秀学校。每天上午两人带领全校学生举行升国旗，唱国歌，做广播体操。朗朗的读书声和操场上体育课做游戏学生们的欢笑声气氛活跃，像个学校样子。”
几个拔鸡毛的妇女道：“这个该死的郭校长不好好管理学校，就知道收麦，收秋，农忙季节叫上四五年级学生帮他们家收庄稼，干活儿，还知道拿工资，要不要脸？”几个刷瓷器的妇女们：“幸亏咱们天鹅湖小学回来两位大学生老师。只有好老师才能教出好学生，这也是咱老李家的骄傲。”
妇女们大声高谈，压倒男人们的说笑声，活像即将开唱的大戏台子。
13
天鹅湖南岸上停一辆小脚蹬三轮儿，李振东的几个侄子掂着两条五六十斤重的大草鱼走上岸。周围放牛男女们围过来看大鱼。李东升把撒网晒在菜园地边的绳子上面。李振东几个侄子走到他面前，拿着钱递给他说：“谢谢你东升，今天帮忙抓两条大草鱼，明天喜酒席上咱们天鹅湖村特产名菜——草鱼豆腐汤闪亮登场，让外乡送亲的客人们也尝尝香喷喷的草鱼豆腐汤。”
李东升把钱推回去：“振东大叔和我爹一起参加八路军，多年生死患难老战友，咱们又是一家人，客气什么？振东大叔家办喜事钱这方面我帮不了，咱们自家承包鱼塘，自家养鱼能帮两条，这力气能帮上，这算不了什么。”
李振东几个侄子激动的握着李东升的手：“咱们老李家遇到事情，亲如一家人顾全大局，我大伯交代让你下午安排好天鹅湖的事，晚上早点过去商量明天接客、待客的事情。”
李东升满口答应，望着远去的李振东的几个侄子，高兴的像个孩子似的，推着扶着三轮车向村庄走去。
李东升拿起镰刀，轻快的走向中青年男女放牛的地方割草，几个白家调皮青年半开玩笑对走过来的东升道：“你们看，振东叔那几个侄子推着三轮车高兴劲儿，娶了好嫂子，他们跑上跑下白忙活两天，明天晚上洞房花烛夜，睁大眼睛看着李东宝搂着张丽在床上暖暖和和睡觉，他们几个连床边都不得碰。回家搂着自己凉被子睡。”众人轰场大笑。
李东升笑道：“兄弟们不要那么自私，哥结婚兄弟帮忙，兄弟结婚哥帮忙，这叫互相帮忙，相互成就，请问兄弟几人，你们结婚新娘给帮忙的睡？”几个青年红着脸笑而不答。几个姑娘羞红脸：“要么不说话，不去帮忙，不说些祝福的话，没话想着说笑话。”李东升捂着嘴笑起来。
14
傍晚，李东升家瓦房院，平房院两院灯火通明，鞭炮响起来，录音机里放着流行歌曲。平房屋正房间摆着两个大方桌，旁边放着一箱拆开的酒，桌面上摆放着各种凉菜，热菜，十几个盘子。大队书记白元山坐在正位，两边分别坐着李振东，李振才，李东生，李东宝以及李、白两家帮忙的男青年和亲朋好友。大队书记担任明天二位新人的主婚人，大大小小事情都由他费心操办。李东宝满脸笑容，忙着给各位倒茶、递烟、添酒。大队白书记端起酒杯和大伙碰杯，热情招待大伙儿们吃喝。
大伙边吃边喝，边听着白书记安排明天每人负责的各项工作——白书记致新婚贺词，李东升代表东家发言致谢，李家12位男青年负责端盘子，送菜，送酒，送烟，白天鹅和李家几位姑娘负责迎接新娘，送亲的女孩儿们。其余的负责接客，陪客，维持现场。
隔壁东屋新房里挤满了妇女和孩子。他们观赏着布置好的新婚房，新家具，新床，床头柜上方挂着新郎、新娘的婚纱照。录音机唱歌声变小了，还有零星的鞭炮声，帮忙的人群散去，李东升和大队书记他们也随着人群离开了。
天鹅湖村大路两旁的树上贴满了大红喜字。蓝色军卡车在天鹅湖村大路上行驶着，汽车前面挡风玻璃上贴着红色喜字。司机旁边坐着新娘和两位送亲姑娘。卡车后面车厢上站满送亲的客人。有的手扶在车门上，有的靠在沙发上，电视机上面摆放的花棉被上面，李振东侄子脖子上挎着大包嘴里叼着香烟，两手点火放炮。
李振东家门前大路两旁。七、八村学生村民站的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今天大家都来见证，这位天鹅湖小学孩子们的好老师的婚礼。
白天柱和几个男青年正把大捆万响鞭炮拆开，往长竹竿棍缠绕圈数。白天鹅和几位姑娘站在新郎李东宝身后，准备迎接新娘和送亲女孩们。
大队书记白元山，白老大，李振才，李东升和村里有头有脸人物们每人手里拿着打开的香烟，准备迎接送亲男客人。
大桌上刘厨师的两个徒弟手里握着明晃晃的钢刀，正用力的剁着大草鱼，咧着嘴嘟囔着什么。两位烧大锅的白发苍苍大爷，看着大蒸笼里冒出的滚滚热气。肉香味弥漫着整个院子，一群群狗在地上嗅来嗅去。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来，胆小的妇女和儿童们慌忙用双手捂住耳朵。李东宝脸上堆满幸福的笑容，走上前打开蓝色军卡车门，双手扶着新娘下车，在众人欢声笑语前簇后拥下进入洞房。车后门打开。郭二娃肩上扛着花棉被，飞步冲向新房里。年轻人们有的抬家具，有的拿被子小心翼翼穿过人群，送亲男客人们安排在大棚底下临时桌席上，正和本村陪客人们喝茶，抽烟，闲谈着。
李振东家瓦房屋院，正堂屋桌面上放着几张大红纸，大队书记李振才，李东升，大队会计几人手拿笔杆子在红纸上登记，安排男、女桌正、副座位，陪客人员名单。新郎李东宝手拿一张送亲客人名单站在旁边。
院子里。白天鹅和本村几个姑娘正陪着送亲的姑娘们坐在椅子上喝茶，谈笑。李振东侄子匆匆来到她们面前：“天鹅，你们在这院坐着，我正找你们。刚才几个年轻人闹洞房，他们让新娘点烟，和新娘拉手摸脸蛋，说些玩笑话，这很正常。闹洞房无所谓。谁想郭二娃看见新娘长得漂亮，打扮的好看，又是大学生，突然发疯似的耍起流氓行为，扑向新娘。一只手按住新娘的双手，另一只手生拉硬拽新娘身上的衣服，直到把内衣扯开——(白天鹅和几个姑娘红着脸低下头)。身旁几个男青年见郭二娃闹新娘闹的过火了，慌忙上前把他拉开，新娘脱掉高跟鞋，狠狠砸在郭二娃头顶脑门上，郭二娃当场头破血流，几个青年把他拉去大队卫生室了。所以麻烦几位姑娘们去陪陪新娘，安慰安慰她，遇到这种死皮赖脸的人，大伙儿也拿他没办法。”
白天鹅和几位姑娘放下手中的茶杯，慌忙跑去新娘的屋里。李东宝扔下手中的红纸名单跑了过去。李振才愤愤的扔下手中的笔：“这郭校长一家人在天鹅湖村要翻天，明地里暗地里都能看到郭家人的身影，生怕外乡送亲人们不知道他是汉奸的孙子。闹新娘闹的太过分了，让新娘当场头都打烂了，天鹅湖村又落下个大笑话。幸亏老郭家在天鹅湖村单门独户，再多几家，他们能给天鹅湖村翻个地朝天。
大队书记、李东升停下手中的笔，无奈的笑几声，摇头叹气。
录音机里放出欢快的音乐声，鞭炮放起来。婚礼准时准点举行，新郎新娘，李振东夫妇，李振才，大队书记白元山，李东升等都站在院子中央。院里站满亲朋好友，父老乡亲，学生娃娃们。
白天鹅和一群送亲姑娘们和本村姑娘们站在最前边，她们眼睛凝视着身穿黑色带格西服，脚穿浅黄色皮鞋，举止潇洒的李东升手拿一张红色桌席名单站在新郎旁边，白天鹅脸上露出骄傲的笑容。人们欢天喜地，面带笑容，细细观赏着郎才女貌的好老师。听大队书记白元山热情洋溢的为新婚贺词。李东升端庄大方的代表东家发言，宣布席位名单……
现场上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人们欢声笑语。在陪客人引领下一一入席就坐，尽情享受丰盛的喜宴。
白天鹅在厨房里忙着发面，揉面，准备蒸馒头。她娘烧着锅对天鹅说：“他老李家又娶一个大学生，有本事的媳妇，这天鹅湖村好事都让他老李家占了。这老祖宗们立规矩，老李家看护大林场天鹅湖，老白家守护土地庙两棵老桂花树，李、白两大家族老祖宗都埋在西大河岸边一块风水宝地上，结果老李家在军队上出的军官最多。”
白天鹅：“娘，好几次都忘了问你，我是不是长得不好看，还是长相有点凶，不如常娥姑娘好看？”天鹅娘：“怪不得你这些天爱照镜子，傻姑娘，天鹅湖村找不到你这样天生漂亮，善良，聪明，稳重的好姑娘。常娥姑娘长得和你一样漂亮，但她比不上你天生善良、稳重这一点。”
白天鹅：“东升每次见到我总是不敢正面大大方方看我。眼睛总是躲躲闪闪逃避着，人家赶着牛走后总爱背后偷偷看我。李家几个姑娘悄悄告诉我说，天鹅，好多次你赶牛走后李东升就魂不附体，愣愣站在那一动不动望着你，魂都让你勾跑了。嫁给东升做我们李家媳妇儿是你死丫头的福气。你家只有东升才能配得上你。”常鹅娘：“东升背一身债，他多么想把债还了，盖几间平房，找媒人提媒和你订婚。可是他现在什么也给不了你，见到你心里觉得愧疚，他清楚你在等他，几个说媒的给你找多好人家，要工作有工作，要做生意的有做生意的，你都不愿意，只有真正喜欢你的人才懂得默默欣赏你背后美丽的身影。”
这时商店外有人敲门买东西，常鹅娘起身去开门，白天鹅惊喜看着她娘的身影傻笑起来。
李东升和大队书记等众人把酒足饭饱的客人们圆满的欢送走后，李东升又帮一群年轻人把待客借的桌椅，凳子，瓷器送完后回家换掉身上新西服、皮鞋打着手电，沿着北岸漫步走着。
天鹅湖南岸大树林里，有几对青年男女正在拉拉扯扯谈着情话，这时从天鹅湖村中传来响亮的打骂声，闹嚷嚷响彻天鹅湖，村上狗也从四面八方奔跑，叫着冲向人群。大黑狗站在天鹅湖南岸，朝着村中打闹的地方大声吼叫着。打闹声音稍稍安静下来，狗咬声变小了，只听见大队书记白元山、治安队长李振才两人大发雷霆的训斥声。
这时，天鹅湖南岸上李振东几个侄子和十几个男青年们攥着袖子大摇大摆向李东升走来：“兄弟们马不停蹄忙活两天，刚坐下喝杯新郎、新娘给倒的酒，这大汉奸孙子郭大娃，大地主孙子白天福，两人不知在哪儿喝酒装醉来到咱老李家门口找茬闹事。两人又拉又拽新娘的手去他家给打烂头的郭二娃赔礼道歉，嘴里说什么‘堂堂大学生，人民教师比农村的泼妇都凶狠，闹个心媳妇就给人家打的头破血流，还想在天鹅湖小学教学不……咱们李家男青年们也不是吃素的，欺负到家门口了，忍无可忍。拽着，抱着，架着他俩来到村中大路上拳打脚踢，狠狠的打的汉奸孙子，大地主孙子。抱着头趴在地上，动都不动，打的让他口服心服”。
李东升从水池上站起来，在李家大喜之日狠狠揍了一顿祸害全村的两个坏家伙，替全村人出口气，走，兄弟们，看看天鹅湖晚上的美景。年轻人们相互手攀脖子向天鹅湖南岸大树林走去。
几对搂搂抱抱的外村青年男女情侣们听到众人走来的脚步声，恋恋不舍，松开双手，慢慢顺着林场小路走去西大河。众青年们欢声大笑：“想学学亲密约会的经验都不让学，还被吓跑了……”
15
白天柱磨屋里，李东升拿扳手卸掉磨辊两边的螺丝，白天柱正拿着毛刷清扫挡板上面的面麸皮渣。白天鹅站在拉掉闸的闸箱旁，生怕调皮捣蛋人们进屋推闸。李东升双手用力，熟练的把两个快要磨平的磨辊摘下来。白天柱往磨辊柱、轴承上擦黄油。李东升把地上一对拉过丝的磨辊装上，盖好盖子，拧上螺丝。白天鹅锁好磨屋门，跟着两手沾满黄油两人，穿过打扑克人群走进商店进院去。
天鹅娘热情给李东升打招呼，接着慌忙往洗脸盆里倒水，拿香皂，递毛巾。白天鹅从厨房端出一盆刚炒好的干嘣鸡块，向堂屋走去。白天柱、李东升品尝着天鹅的炒菜，端起酒杯畅谈起来。
商店门口，打扑克的人群不断传来吵闹声音，惊笑声不断。
16
天鹅湖村的大路上，一辆崭新的四轮拖拉机车头后面挂着车斗，飞奔一溜烟进村。郭大娃手握方向盘，踩足油门，恨不得把拖拉机开飞起来，在全天鹅湖村人们面前炫耀着：“我郭大娃花一万多买了一辆全村最贵、最新型的带着八个轮子的拖拉机。”
郭二娃坐在副驾位上。两人昂着头，满脸通红酒气熏天，脸上露出可恶、傲慢的笑容。
大路上觅食的鸡鸭鹅群。看见飞奔过来的。新型拖拉机惊慌失措，四处逃窜。跑的慢的。笨鸭，笨鹅。被八个车轮碾压过去。飞跑的四轮拖拉机在商店门口前大路口显眼位置急踩刹车停下。一团乌烟瘴气的灰尘向商店门口打扑克的人群扑面而来。
郭大娃郭二娃从车上跳下来，掏出香烟叼在嘴上，欲要去人群中发烟，顺便炫耀一番刚买的新四轮拖拉机。突然觉得商店门口刚喝完酒，满脸通红的李东升正跟白天鹅亲热谈话，还有打扑克众人群有点反常，众人群好像用异样鄙视的目光看他兄弟两人傻愣愣的。
这时，李、白两家大爷、奶奶们手里拎着被八个轮的拖拉机轧死的，轧住腿的，轧住翅膀的半死不活的鸭，鹅骂骂咧咧，吵吵嚷嚷，围在郭大娃，郭二娃的四轮拖拉机前面。
众老人大发雷霆：“我当是谁呀？这么胆大包天，原来是郭大娃、郭二娃，买个拖拉机有什么了不起，就这么威风？轧死鸭子就想逃跑，跑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不成？你老郭家买汽车，买拖拉机，你老郭家有本事，天鹅湖村没人会眼红。操坏心坑人，干那种见不得人的缺德事，今天轧住压鸭、鹅，要是碰到人算你老郭家穷了，倾家荡产赔人家。在大路上咋不飞跑？跟汽车比一比，碰一碰，在天鹅湖村家门口耍什么威风？要是在外村出这种事，人家先打你一顿。再扣你拖拉机。”
郭大娃郭二娃酒劲未过，满脸通红，被老人们劈头盖脸痛骂、训斥。见众老人发泄劲儿小了，郭二娃殷勤的给众人敬烟。郭大娃低头拉住众老人的手。真心诚意的赔礼道歉，要钱赔钱，要鸭子、要鹅，去郭家随便挑选。
李东升、白天柱和打牌的众青年们忍不住嗤嗤笑起来，他们第一次看到郭家兄弟给天鹅湖村人低头道歉。
紧靠天鹅湖小学北边，大操场东边，离白天鹅家商店不远处，盖起五间崭新的红砖蓝瓦房。这是白天鹅和白天柱兄妹二人盖的幼儿园，白天柱的拖拉机停在幼儿园门口，车上装满刚从县城买回来的桌子、凳子、黑板、字画之类的幼儿园用品。一群青年男女们帮忙，有的往屋里搬桌子、凳子，有的往墙壁上贴字画，有的在墙上挂黑板，还有的在门口挂国旗。学校操场上，李东宝吹着口哨，正在监督两班五年级学生们拉着粗壮结实的大绳子进行拔河比赛。学生们的欢声笑语响遍整个村庄。
操场西边，南大场地上垛满全天鹅湖村每家每户的柴火垛。麦秸垛、玉米杆垛、芝麻、绿豆、黄豆秧子多，大大小小柴火垛像小山一样高低错落，矗立在南大场宽大的地面上。
郭大娃、郭二娃开着拖拉机在南大场柴火垛之间宽宽窄窄的路上转来转去。李东升手里拿着一包糖果瓜子，匆匆来到幼儿园门口。白天鹅站在门外拖拉机旁，欣赏着屋里的摆设，门口挂两面鲜艳的五星红旗。脸上荡漾着笑容：“花这么多钱买两把昂贵办公椅送过来，债还没还完，自己又省吃俭用，舍不得花一分钱，让人家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东升：“天鹅，教小孩子们读书写字要有耐心，不厌其烦，整天站着站累了，要坐在软和的椅子上休息休息。认真负责的教好七、八村学生娃娃们，一定把幼儿园办好，不比城里差。”这时，幼儿园屋里的男女青年们欢天喜地，你争我抢坐两把红色带软座软背的办公椅，拉拉扯扯，轮流着坐。 他们瞧见门外李东升手里拿一大包带着喜字的糖果瓜子，你挤我抗的跑出来抢糖果。
白天鹅提议大伙儿别抢，让东升把糖果瓜子撒向天空，让大伙儿用手接，在地上捡，这样公平合理。李东升手握大包糖果，像平时往天鹅湖撒网捕鱼时的优美身姿撒向空中。一群男女青年们欢呼雀跃，双手接从空中落下的糖果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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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湖岸堤上，郭大娃，郭二娃开着四轮拖拉机在转悠着。他们娘也得意洋洋，赶着牛跟着来回走着。各村庄放牛人们聚在菜园地旁，侃侃而谈。
天鹅湖村青年们：“郭大娃，郭二娃开着1万多的拖拉机，向七、八村年轻人当众炫耀显摆，谁家也买不起八个轮子的新型四轮拖拉机，只有我们老郭家能买得起。这种心狠手辣，不要脸的坏人家不知道什么是丢人现眼，祸害几村群众，咱们就大仁大量算过去了，现在连从高压电线杆上摔下来半死的老丈人都不放过。”常媒婆买棺材钱全部被郭大娃这个好女婿哄骗走买这台1万多带着八个轮子的拖拉机，又糟蹋着常媒婆家又漂亮善良的大姑娘。七、八村庄找不到独一无二的好女婿，会忍心用摔死老丈人一条命的钱，活着丈母娘买棺材钱买回来拖拉机当众炫耀，以为很光荣，换了别人早就开着八个轮子拖拉机一头扎进西大河，死了算了。”
外村青年：“你们天鹅湖村人不知道吧？县豫剧团刘团长老婆娘家侄子在县城高中门口开诊所，现在正和常家二女儿经刘团长老婆介绍，见几面了，两人很火热。”“原来他在乡里开诊所，结过两次婚，没有孩子，喝醉酒不要命的打老婆。打着打着女人跟着别人偷跑了，不喝酒是个有本事的人，一喝酒发起酒疯就不算人了。”
天鹅湖男青年们：“常媒婆家的二女儿不嫁县城里，母女俩会神经、疯掉，正好嫁个三婚酒鬼医生，找到有本事的男人天天挨打受气，心里高兴，——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
这时，正在轧井池旁边和李东升吃着菜瓜的白天柱接过几个青年人话茬：“张嘴闭嘴常家那点事，郭家那点事，刘家那点事，你们口渴了吧？兄弟们过来(用手指满水池泡的菜瓜)，吃菜瓜，喝仙水，换换口味。”
“常家两姑娘天生漂亮，天生贱命，好男人看不上，天生喜欢爱打女人的男人。”
李东升忍不住笑着把菜瓜瓣扔向天鹅湖。众青年们不约而同将手中吃剩下的菜瓜头扔向天鹅湖。
几群大草鱼腾空飞起，抢夺空中的菜瓜，众人哈哈大笑，看着飞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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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湖周围一望无垠的田野里。丰收的金秋季节即将到来，玉米，大豆，高粱，芝麻，棉花上面结满硕果累累。村民们撵着牛羊，望着地里的庄稼，脸上露出满满的笑容。
天鹅湖两岸县豫剧团刘副团长站在白家玉米地头。笑容满面，忍不住高声唱起豫剧名曲《朝阳沟》名段名句“朝阳沟 ……朝阳沟…… 今年又是大丰收…… 大丰收！”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天鹅湖。
吃过午饭，李东升在大树下割几大堆草，刚躺在草堆上休息片刻。这时从土地庙前传来吵闹嚷嚷声，他迅速坐起，几个上地摘豆的大叔、大婶们挎着篮子走过来，李东升急切询问：“大叔庙前发生了什么事？村上人在吵闹什么？”大叔们：“郭校长家养的几箱蜜蜂，蜂王带着蜜蜂像黑旋风飞到两棵老桂花树上，落在树枝上，许多挂着长牛舌头黄蜂窝，大黄蜂和蜂王、蜜蜂两群在一起咬起来。郭大娃、郭二娃中午喝酒了，拿着长竹竿舀子没罩住蜂王，反被大黄蜂群围住，两人的脸蛰的不像人脸。变成猪八戒孙子当场昏倒在地。白天柱开着拖拉机送他两兄弟去医院了。”大婶们：“多少年来老桂花树上住的大黄蜂从来不蛰人伤人，偏偏把郭大娃，郭二娃蜇伤。人这一辈子要多操好心，多做善事。郭校长家几蜂，蜂王领着蜜蜂飞跑飞散了，不愿留在老郭家了，多不吉利，兆头不好。”大叔们：“最好把郭大娃，二娃蛰个半死不活，安安稳稳躺在医院，好让村上太平一阵子。”
大叔大婶们无奈的叹息着，拎着篮子向绿豆地走去。李东升也无奈的叹口气，向村口走去。
李东升姗姗来到土地庙前两棵老桂花树下，沉默无言，望着周围。
白天鹅和她娘站在一群老奶奶身旁。庙前的台阶上和大碾盘上面坐满大爷大伯们。老人们面无表情，默默心痛的望着两棵住着桂花仙子的老桂花树。地上一片狼藉，几十只受伤黄蜂、蜜蜂在地上艰难爬行，碎几片牛舌头蜂窝。绿色细小的桂花叶，还有两根长竹竿上面带的舀子，两只郭大娃的鞋。
李东升和白天鹅两人不约而同收拾桂花树下树叶，长牛舌头蜂窝，受伤的黄蜂，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它们放在老桂花树大树杈上，一群群大黄蜂在两棵桂花树周围飞来飞去。一群花喜鹊从远处飞来，落到两棵桂花树上。
老人们脸上愁云慢慢散去，仿佛看到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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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湖大路上，白天柱开着郭家新四轮拖拉机用低档小油门稳稳当当的行驶着，车上坐着刚从县医院出院的郭大娃，郭二娃。常鹅头发烫成时髦的卷发，身穿带红领红色短毛呢褂子，显得更加迷人漂亮，坐在她娘和她常静姐中间。
商店门口大树下两场打牌青年们吵吵嚷嚷，乱成一片。青年们望见常鹅母女三人坐在车上脸朝外，背对着他们，好像故意和村上青年们保持距离。青年们放下手中扑克牌，对着从四轮拖拉机走下来的白天柱故意提高嗓门高声嘲讽：“这新八轮子拖拉机坐上舒服吧？开着美滋滋吧？谁开这新拖拉机，谁一夜变成天鹅湖村的万元户”。郭大娃开上四轮拖拉机热情的说：“天柱，忙了大上午了，走去我家，二娃咱仨喝两瓶，憋死了，几天没喝酒了。”
白天柱摆摆手，话都没回站在打牌人群中。
打牌青年们：“老天晌午在县城连顿饭都没混上，常鹅婆家没过门三婚女婿没在饭店请你吃一顿？”
白天柱咬牙切齿：“呸，妈的，不就是个酒鬼医生吗？老子开着拖拉机颠簸十几里路接你们鬼孙们回家。见了天鹅湖村娘家人的面，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一句话都没有，连口水别想喝，还下饭店呢。你瞧不起天鹅湖村的大爷们，天鹅湖村的大爷们还看不起你这个三婚头酒疯子黑心医生呢？”
这时白天鹅端一碗热气腾腾的大肉炖豆角捞面条和一瓶打开的啤酒。白天柱接过啤酒，猛饮几口：“亲人好哇！渴了饿了，她给你端碗热饭，拿瓶啤酒，亲人永远是亲人。”
青年们瞅着白天柱脸红脖子红激动的讲话，忍不住笑起来。
傍晚，天鹅湖村家家户户村民们正坐在家里吃晚饭。外面忽然传来常娥和她娘嚎啕大哭声。微弱的灯光下常娥娘趴倒在堂屋门前，手里紧紧攥着笤帚。常鹅披头散发，上身穿白色胸衣，下身赤裸坐在院中冰凉地上嚎啕大哭。
白天鹅和众姑娘们来到常娥家院里，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她们慌忙走过来围挡着常娥，生怕门外男人们看到赤身裸体的常娥。
几个姑娘将常鹅扶到屋里，盖上被子，常娥双手猛的用力拉被子，把头盖的严严实实，呜呜的哭声响彻院里院外。
一群妇女们把常鹅娘扶起来，坐在椅子上宽慰道：“哪个男人胆大包天，竟敢在天鹅湖村耍流氓，当土匪动手动脚，欺负常鹅姑娘，无法无天了，你说出来他是谁，全村人给你母女俩做主、出气，还有大队干部和公安局。”
常鹅娘听了热心话，扔下手中笤帚，双手捂着脸拍着大腿，凄惨的哭声更响亮了。
白天鹅和几个姑娘们匆忙离开人群，向院外大路上走去。
这时，常静满头乱发，穿一身红色秋裤秋衣，光着脚哭泣着跑回家。大门外大路上站满端着饭碗吃晚饭的男女老幼。院儿里妇女们看着常静光着脚跑进院，抱着母亲痛哭。她们幡然醒悟，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白天鹅骑着自行车，手里打着电筒，向天鹅湖匆忙跑去。
古瓦房屋前亮着大电灯，轧井池上放两块木板，上面摆着一盘快吃完的凉拌萝卜块儿，一盘花生米，喝完的空酒瓶和刚打开一瓶酒，两人谈着牛羊价格和秋收的事情，见天鹅骑着自行车打着手电，惊慌失措走来，笑起来。
白天鹅见两人坐在轧井池边悠闲喝酒谈话，惊喜的双手捂住胸口，坐在轧井池边上：“谢天谢地，总算让人放下心，吃晚饭时有坏人趁常娥姑娘串门，悄悄闯进常娥家耍流氓，想强奸常娥。有人看见有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从常家逃走，我担心万一你俩喝酒多了去她家搞坏事。”
李东升站起身进屋，白天柱：“东升俺俩喝的烂醉如泥，也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做见不得人的事，在天鹅湖村年轻人当中，俺俩说不上人物也差不多。”
白天鹅：“常娥她娘俩坐在地上哭的多伤心，委屈，在场的人们都很同情她们母女。”
白天柱：“家丑不可外扬，只怪常媒婆打着灯笼找的好女婿，干的好事，母女俩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时李东升端出一盆热气腾腾香喷喷炖草鱼放在木板上，他双手递给白天鹅一双新筷子，倒满几杯酒：“来！来！天鹅、天柱，趁热吃鱼。天鹅，非常感谢这么晚打着手电不放心我们，跑来想着我俩，替我们操心，生怕我俩喝点酒，头脑一热，眼睛一黑，去常家干坏事。咱们真心祝愿常娥她娘俩心想事成，终于遇到在县城里开药铺的医生，打死不会去常家动手动脚，调戏常娥，千万不能坏人名声，毁人家好姻缘，这不是大男人干的事。”
三人津津有味吃着香喷喷的鱼块儿，高高兴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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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晌午天鹅湖小学东面，李东升家砍倒的大片玉米地里，红红烈日下李东升满脸通红，黄布衫湿透了两手有力的掐着沉甸甸的带玉米棒的玉米杆往拖拉机上装。这时天鹅湖西岸大河边传来两声枪响，东升不以为然，以为郭家两个坏家伙趁正晌午又在河边打鸟，继续抱着玉米杆装车。
李东升装好满满一大车玉米杆，拿出大绳刹好车，站在拖拉机右边阴凉地休息着。这时，李东宝跑着大步来到东升面前。拉着东升的手：“中午，郭大娃和白天福喝的醉醺醺的，背着猎枪去西大河，对着白鹤、灰天鹅群开枪，受惊的白鹤、灰天鹅群惊慌失措，飞向天鹅湖里芦苇滩地，他俩又追到天鹅湖西北岸边对准芦苇滩地上受伤的白鹤，灰天鹅群又开了一枪，有可能伤到几只芦苇滩旁边的白天鹅。我让张丽和白天鹅去大队卫生所拿消炎药，酒精，纱布，去抢救受伤的白天鹅、白鹤、灰天鹅最关紧。”
李东升火冒三丈，摇开拖拉机：“找死的不想活了，欺人太甚，胆敢祸害天鹅湖。”
李东升加大油门挂上高档，拖拉机快速向天鹅湖村大路跑去。
白天鹅和张丽两人手里拿两瓶白色药品，奔跑着来到天鹅湖东岸跳上小船，两人用力划着小船驶向西北岸，站满黑压压的芦苇滩地上去。
李东升飞奔的把拖拉机停在天鹅湖南岸，望着湖面上的白天鹅和张丽，两人划着船快速行驶着。大声叫着她俩人的名字往前狂奔几步，奋不顾身纵身一跃，跳进天鹅湖里游向小船。白天鹅和张丽听到有人喊叫，转脸惊诧望见二人勇敢跳进天鹅湖，向她们拼命游来，二人调转船头迎接他们。二人奋力游近小船，抓住船甲板稍作喘息，没等到白天鹅和张丽双手抓住他俩，两人用尽全身力量纵身一跃，跳上小船，抢过船桨猛力划船，迅速驶向芦苇滩地。
天鹅湖西北岸上站满李、白两家青年大叔，大爷们，众人气势汹汹手攥镰刀、镢头等秋收工具。
怒目而视着两手抱头，满脸是血被众人乱脚乱拳打倒在地的郭大娃和白天福，连身穿的衣服也被撕破打烂。
众青年们把狼狈不堪的两人从地上狠狠抓起来，地上扔的猎枪捡起挎在郭大娃背上挂着，押送两人去大队部。
郭大娃和白天福两人像判了死刑的犯人，在众人群手攥镰刀、镢头中间踉踉跄跄，目光怯怯，抬着机械脚步向大队部走去。
天鹅湖北岸站满年轻姑娘、妇女和老奶奶们，她们愁眉苦脸，心痛的望着天鹅湖滩湿地芦苇丛里两腿受伤的灰天鹅和白鹤。两只翅膀受伤的白天鹅趴在湿地上嗷嗷的痛苦叫唤着。
老奶奶们：“我的老天爷啊，罪过，罪过，我们都忙活秋收庄稼，老天晌午让郭大娃趁机向天上飞下来的天鹅开枪。这个胆大包天，大汉奸孙子真是不想活了，不怕全家遭报应。一枪打的天鹅全飞天上去了，别的鸟群全飞散跑光，这是在作天作地作死，老天爷一定会惩罚你，五雷轰顶烧死你。”
这时一辆警车向人群驶来。李东宝，李东升，张丽，白天鹅四人把小船小心驶近受伤的天鹅旁。李东生，李东宝二人用手小心翼翼抱住翅膀受伤的天鹅，张丽迅速打开药瓶，拿棉花棒沾满酒精往伤口处擦拭着，白天鹅用手中棉花棒往伤口上抹药。
警车在人群旁边停下。一个拿笔记本的警察询问几个老奶奶，另一个拿照相机的警察对准正在救治受伤天鹅的李东升，李东宝，白天鹅，张丽四人拍照取证。
李东生，李东宝二人小心翼翼把上完药就治好的白天鹅，白鹤，灰天鹅放回芦苇滩湿地岸边，静静的观察着。李东宝站在小船上，望着远去的警车对着北岸人群亲切喊道：“奶奶，婶婶，姑姑，姐姐，妹妹们，白鹤，天鹅已经上好药包扎好了，没什么大事，相信有大家的关心，要不了几天又会飞起来，大家都回家上地忙秋收吧。”她们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望着驾驶小船的李东升，李东宝，张丽，白天鹅坐在船上谈论着什么，望着远去芦苇滩湿地。
吃过晚饭，白天柱、白天鹅、李东升、李东宝、张丽五人打着手电，漫步在天鹅湖北岸，去看望受伤的白鹤、天鹅。
白天柱对着沉默无语的李东升：“我爹下午在大队部当着众人的面对我家老大白天福大发雷霆，又打又骂“今天咋不把你俩活活打死？打死活该你，省事，永不祸害几个村庄的人。喝点酒，老天爷老大，你是老二，别人怂恿你，胆大包天向天鹅湖开枪，找死啊！你们不是得罪惹怒李东升，而是惹火得罪整个天鹅湖村的人。千百年来，天鹅湖是咱李、白两家人的命根子。”
李东宝接过话茬：“公安局把两人抓走了，猎枪没收了，全天鹅湖村人也狠狠的揍他俩一顿。郭二娃快当兵走了，几人在一起喝酒庆祝郭二娃体检顺利过关。”
李东升咒骂：“这俩汉奸孙子滚的越远越好，省的让人看见就生气，明地里暗地里干多少坏事，祸害几个村庄的人不得安宁。”
这时天鹅湖周围来了好多成群结队的大爷，奶奶们。他们照着明亮的手电默默无言，静悄悄的在天鹅湖岸上，亲切的望着天鹅湖里飞回来的天鹅群，白鹤群，灰天鹅群，各种各样的鸟群。他们相互点头微笑，生怕惊动天鹅湖里的鸟群。白天柱、李东升、李东宝三人打着明亮的手电筒照向芦苇滩湿地岸边受伤的天鹅，白鹤，灰天鹅。被大群大群的天鹅，白鹤，灰天鹅，亲如一家紧紧依偎在一起。
李东升，白天鹅，李东宝，张丽，白天柱他们看到这一幕感慨：“天鹅湖村李、白两家亲如一家人，他们敬天敬地，敬畏老天爷赏给咱们天鹅湖这块风水宝地，把天鹅湖当做全村人的命根子，当成全村人家人亲人一样爱护着。”
天鹅湖村大路上，一辆贴着红喜字的绿色军卡车行驶过来，开进常娥家门口停下。县豫剧团刘副团长和几个接亲的男女青年们下车把万响大捆炮摊在地上点燃，雷鸣般的炮声回荡在天鹅湖村四面八方。
天鹅湖村人们有的在家吃早饭，有的懒惰的还没起床，听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端着饭碗跑出来，人们惊诧发现常媒婆家门口停一辆贴着大红喜字的娶亲的绿色大汽车。
端着饭碗的男女老少们拥挤在常媒婆家大门口，人群中妇女们议论纷纷：“常媒婆今个唱的是哪一出戏？神不知鬼不觉，悄悄把嫦娥嫁出去，给全村人来个惊喜。”“听说是个在城里开药铺的三婚医生，刘副团长娘家侄子，比常家二女儿大八九岁，这个有本事的酒疯子医生打跑两个老婆。”“一天吃三顿肉，穿新衣服，打死不能让女儿嫁这种酒疯子，一辈子挨打受气，村上多少漂亮能干的小伙子，随随便便抓一个比他都强。”“常媒婆这个老狐狸打着灯笼总算在城里给女儿找个好婆家。命啊，命啊，常家两朵鲜花，天生贱骨头，贱呐。”
这时鞭炮声响起来。几件简单的家具，几双被子装上汽车，刘副团长站在汽车上面喜笑颜开，给大伙儿散烟，年轻小伙儿从大提包里面抓出糖果，花生大把大把撒向人群，人们欢天喜地抢糖果，接香烟。
绿色军卡车缓缓驶向商店门口大路边上。大路两边站满男女老少，人山人海，人声鼎沸。刘副团长热情大方，把整包整包香烟扔向人群，年轻人大把大把大方的往人群中撒糖果。几个男青年接过香烟，对着撒烟的刘副团长半开玩笑，提着嗓门儿大声调侃：“刘团长，你是新郎三婚医生的老姑父，又是媒红，把天鹅湖村长得最漂亮的常娥姑娘娶走，大喜之日千万别让三婚侄子喝醉酒耍酒疯。洞房花烛夜不要命的把新娘打跑回天鹅湖村，我们天鹅湖村年轻小伙儿可没人娶二婚女人，接二手货。”
众人哄场大笑，刘团长呲牙咧嘴大笑起来：“这是第三次结婚，命真好，三婚新娘长得这么漂亮，要不好好过日子？对新娘不好，他就对不起所有人。”
白天柱手拿香烟半开玩笑：“谁说二婚女人不好？我白天柱愿娶二手货，我喜欢二婚女人有味道，不费劲，你们都订了婚敢说大话，忘了我还是个老光棍儿。”众男青年们捧腹大笑，姑娘们羞红着脸笑着互相望着。妇女大叔们笑骂白天柱，孩子们老大爷大奶们笑着捡地上的糖果。
一群黑狗依依不舍的追着绿色军卡车跑去。
天鹅湖芦苇滩湿地旁，李东升，李东宝，白天鹅，张丽四人划着小船谈笑观望受伤的白天鹅，白鹤，灰天鹅它们依偎在天鹅群，白鹤群，灰天鹅群的中央。静静游荡，亲切的望着小船上的救过他们的四位年轻人，毫无恐惧的表情。
天鹅湖南岸一群李、白两家。男青年围着白天柱嚷嚷：“常媒婆母女俩神出鬼调，悄悄出嫁。昨天半夜三更，常静没穿衣服披着被子跑回家。”
白天柱：“怪不得昨晚村上狗叫疯了，把婚姻大事当儿戏，不好好珍惜新婚之夜，搂着漂亮老婆睡，喝点酒非把老婆打跑，有本事人。”
男青年们兴奋：“常家又在天鹅湖村闹个大笑话，新婚夜被男人打跑回家。你做个好人好事，娶了常娥接个二手货，免得跟三婚医生挨打受气。”
白天柱笑道：“兄弟们，前天开玩笑话，常媒婆母女心高气傲，天鹅湖村这么多囫囵胳膊，囫囵腿的健壮青年都瞧不上。她们更看不上我这个瘸腿子。”
常家邻居姑娘们：“白天柱，这事儿可说不好，常娥半夜跑回家躺在西里间床上左手拿把剪刀，右手抓把菜刀，四门不出，人也不……”
这时，站在天鹅湖东岸的李东升，李东宝，张丽，白天鹅和周围放牛青年男女们欢呼雀跃起来。受伤的天鹅，白鹤，灰天鹅好了，会飞起来。天鹅群，白鹤群，灰天鹅群在天鹅湖上空不高处盘旋展翅飞舞。
大树林的花喜鹊，斑鸠，麻雀各种鸟群也在树林上空盘旋飞翔起来。
放牛的老人们望着眼前欢快的一幕幕，看看天鹅湖周围一望无垠，绿油油肥壮的麦苗整整齐齐，严严实实，长满黄土地上笑的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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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李东升打着手电在天鹅湖北岸转一圈，便回屋躺在小床上酣然入睡，不知睡多久，大黑狗在轧井旁边狂叫不停。东升娘边穿衣服边叫醒李东升起床到外面看看咋回事，狗叫的这么厉害。
李东升穿好衣服打着手电开门走到外边。南大场红红火光冲天，西北风呼呼刮着，熊熊烈火燃烧着。豆杆，玉米杆，高粱杆，麦秸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熊熊烈火照亮整个夜空，李东升长这么大第一次触目惊心，看到南大场上全天鹅湖村垛的像小山一样的柴火堆熊熊燃烧着。吓得说不出话，浑身软绵绵的。大黑狗慌忙来到东升身边，这时天鹅湖村大狗狂咬乱叫，从四面八方跑去南大场。有人嚎叫高呼：“快起来救火，南大场柴火垛着大火啦，快起来救火啊！”
天鹅湖村群众纷纷起床，提起水桶，拿着盆子，扛着铁锹，背着扫帚向南大场奔跑而去。
南大场东边的麦地上人山人海，站满了村民，他们手拿救火工具却无可奈何，痛心疾首的望着全村大大小小像山包似的柴火垛燃烧殆尽，每家每户做饭烧水喂牲口的柴火就这样被一场大火无情的烧尽。
大队书记白元山，治安大队长李振才，李振东，白老大等人大声吆喝：“站远点，站远点，注意别让火伤者，保护好周围现场，公安局的同志很快就到，特大恶性纵火事件一定要彻查到底。”
这时众人群中站在最南边的几个李家男青年手指一片大红火堆中间惊呼起来：“快来看，快来看，那里烧黑的四轮拖拉机车头上趴个黑不溜秋的像个人不？”白天柱“看不清楚别瞎说，我的四轮拖拉机在家栓牛用，哪个蠢笨的贼也不会半夜三更的开着拖拉机跑南大场偷柴火。”
李振才带领几个男青年打着手电跑到西南边最近的地方仔细看去，惊呼道：“千真万确，是个烧黑的带着八个轮子的拖拉机，轮胎都烧毁了，四轮车头上面趴着烧黑的人。”
这时郭校长和他的凶婆娘两人打着手电，怒气冲冲跑到拖拉机前面：“谁把我们家大娃放火烧死的？连车带人烧毁证据狠毒啊。我杀你全家，灭你九族。”接着一阵哭天叫地，嚎叫声响彻整个夜空。
可怜善良的常静姑娘穿一身秋衣秋裤，披着黑布衫，光着脚跑到人群前。瘫软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妇女们把她扶起来，老奶奶们拉着她的手为她擦泪，帮她披好身上的衣服。
这时两辆警车停下来，两名公安拉着警犬在周围寻找线索。大队书记白元山、李振才陪同几名公安在人群中询问调查，两名公安拿着照相机在现场拍照取证。
天大亮了，两辆公安车离去，村民们也议论着离去。
南大场一堆一堆冒着白烟黑灰。
大队书记白元山、李振才和几名村组干部跟郭校长谈论着什么。
郭大妮、常静、郭校长家凶婆娘她们坐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呜呜的痛哭着，嘴里喊着用被单子盖着死去的郭大娃。
李东升和白天柱无精打采的坐在天鹅湖南岸的青草堆上，细细听着放牛人群和治安大队长李振才的谈论：“振才叔，公安局的查到谁放火烧死郭大娃，烧毁八个轮子拖拉机。”
李振才：“公安局的拉着警犬是来抓放火的凶手，这下可好？放火凶手当场被火烧死，常媒婆花1万多给好女婿买的八个轮子拖拉机被烧成废铁一堆，人证物证摆在眼皮子底下，傻子都能看明白谁放的火。公安局的去刘村调查取证，昨晚郭大娃往刘村送一车沙，一车砖头，在刘团长二兄弟刘老二家喝的酒，喝完酒又看几个工人打麻将打到凌晨两点钟，他临走拿了桌上的打火机，开着拖拉机直接去南大场，这么大的风，全天鹅湖村柴火垛，敢放火，找死。”
李振东、白老大等老人们唉声叹气：“这郭校长还是不知悔改，死鸭子嘴硬，别人会放火烧死你家郭大娃，说的什么话？全天鹅湖村找不到像你们这种人家，睁眼看看你家两个儿子，年纪轻轻坏事干绝。放火、投毒、强奸常媒婆家二姑娘，还打死多少只兔子，白鹤，灰天鹅。”“跟谁家有多大深仇大恨？千不该万不该放火烧全村人一年烧火做饭糊口还有喂牲口柴火垛出气。罪孽深重，自作孽不可活呀！”
李东升站起身：“那天晚上我开门看见南大场火光冲天，我当时吓得瘫软在地上，话都说不出来。郭大娃当时也吓个半死，死死攥紧摇把摇车，大烟大火熏都熏死了，别说烧死。”
这时大队书记白元山骑着自行车来到人群中：“常媒婆躺在大路上像是得心脏病一样，心跳加快，气喘、胸闷，常静已在大队卫生所让她吃了速效救心丸，我刚打电话去县医院，救护车刚去其他乡接病人。”“天柱，你回去开拖拉机，多垫几双被子赶快送她去医院，救人要紧”。
李东升接过大队书记手中自行车，带上白天柱飞快向村口跑去。
大队书记白元山叹口气，无奈的摇着头和众人谈起常家、郭家的热门话题。
商店门口大路边上站满了人群，常媒婆躺在地上铺的一双旧被子上，常静泪流满面坐在地上，让她娘枕在他的腿上，妇女们，奶奶们蹲着身子在母女身旁安慰着。
李东升摇开拖拉机，打开车门铺上一层厚厚的麦秸。白天柱进屋开箱拿钱，抱出几双自己床上盖的棉被枕头，铺在麦秸上面。李东升开着四轮拖拉机。停在站满人群的路边，妇女、奶奶们连被子带人小心翼翼的把常媒婆抬上软绵绵的车上面，关上车门。
白天柱把棉被盖在常媒婆身上，坐在常静身边的椅子上。四轮拖拉机周围妇女、奶奶们关心的问常静：“身上带钱了没有，去医院要多带些钱。”
坐在母亲身边的常静听到‘钱’字哇的一声痛哭起来。常媒婆躺在棉被上泪流满面，众人立刻明白了。白天柱大大方方从衣袋里掏出厚厚的红钱包，双手递给常静，常静深情含泪，两眼望着白天柱，双手紧紧握住白天柱的手，沙哑的哭声响起来，热泪掉在他的手面上。
白天柱宽慰着常静：“我表叔在咱县医院当副院长，让他找个最好的医生给你娘好好看看，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说完嘱咐东升慢点开车去县医院。
李东升用慢挡行驶，回头给众人摆摆手，白天柱也向众人点头挥手。众人感叹：“这算咋回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常媒婆说了半辈子媒，打着灯笼找了两个有本事的好女婿，活活把老丈母娘气出心脏病，真有本事。”二女婿、三婚医生跪着磕头求饶，当着大队干部、刘副团长和好多管闲事的人的面签字画押，保证今后不喝酒，不打常娥。“当晚大女婿酒后放把大火烧全村人的柴火垛自己烧死了吧，连老丈母娘也不放过，棺材钱烧掉了一万多的八轮车，变成一堆废铁，也被郭校长卖掉了。”
这时有人向人群喊道：“孩儿他娘，快回来帮忙照顾牛，快生牛犊了。”妇女笑着跑回家，众人向商店门口走去。
21
幼儿园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坐满七、八村的小学生。白天鹅手拿课本用彩色粉笔在黑板上面写着字母，画着图画耐心的教着孩子们。常静在教室两边走廊转着辅导孩子们读书、写字。常鹅坐在办公椅上出神地望着小学生们。李东升提着一桶开水，一筐刚摘下的新鲜黄瓜，来到幼儿园门口，把水桶放在地上，黄瓜放在桌子上。常静热情的把办公椅搬出去，让东升坐下休息。她给孩子们往水杯里倒茶，提着黄瓜去屋里给孩子们分着吃。白天鹅从屋里走出来，拿着未织好的紫色毛衣在东升肩上比量着：“家里盖着房子，还抽空给我们送吃的，送喝的，谢谢你啊，东升。”李东升：“找你商量点事，你说房顶用楼板，还是用水泥、钢筋、石子、沙子浇筑的好。”
白天鹅：“肯定自己买钢筋，水泥，沙子，石子浇筑的坚固结实，更安全”。
李东升望一眼坐在办公椅上的常鹅：“那好吧，浇顶。”
“我想起几年前最困难煎熬的时，常鹅有一次从县城回来，在天鹅湖南岸给我讲的故事……”
白天鹅笑着打断：“东升，现在操场上屋里这么多学生闹嚷嚷的，我想有空人少的时候，静心听你讲好吧？”
“回去带一条大草鱼，中午陪我爹还有振才叔、天柱哥，你们几个喝几杯，别的没外人，常静她母女三人难得有空坐在一起吃顿饭。”
李东升：“我家里忙着盖房，你两家喜事我帮忙把鱼送来，就算完成任务了。”
白天鹅生气的说道：“你总不能让人家一个人忙吧？你过来帮我杀鸡，剁鱼，切肉，洗菜，烧锅，端盘子，刷碗。”
李东升望着白天鹅傻笑：“你想让我忙死啊？手脚不挨地飞起来。”
白天鹅笑道：“你过来帮我，咱们俩一起干，好吗？”
李东升说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李东升匆匆忙忙昂首阔步向天鹅湖走去。白天鹅手拿毛衣微笑的望着东升远去的背影：“李东升猛然回头，什么时候学会背地里看人了？”
白天鹅羞红着脸，笑着跑回屋。
天鹅湖东岸离两间古瓦房不远处北边盖起四间高大、宽敞、明亮的新平房，李东升在房前割草喂鱼。星期天上午白天鹅赶几头牛来到平房前东升身旁。李东升满头大汗，放下手中的镰刀“为了两片红薯干，不能把猴儿耍死，以后还咋玩猴儿？休息休息。”
白天鹅：“想着别人，也得想着自己，心疼别人，先心疼自己，注意好自己的身体。”
李东升：“人世间有种漂亮善良的女孩儿，神仙转世，一眼看上帅气年轻的天鹅湖主人，不要嫁妆不要房，心甘情愿和他白头到老。”
“白天一起下地劳动，饿了渴了喝天鹅湖仙水，晚上一起睡在天鹅湖岸上，铺天盖地，头枕着绿草地，望着明月数着星星，这种女孩儿多好啊！”
白天鹅笑骂：“这死妮子真会编着哄你，鬼脑子真多。”
李东升：“我一直在想这个人世间漂亮善良的女孩儿很像你。”
“这几年好多人给你找好婆家，介绍有工作的，做大生意的，干部家庭条件好的男孩儿，你都婉言谢绝，你一直在等待。”
“这几年我一直在努力拼搏。不能辜负善良漂亮的女孩儿，让她住上宽敞明亮的平房屋。”
“白天坐在平房上，望着老祖宗种下的这片大林场，群鸟生活在大树林里多幸福。”“欣赏着老天爷赏给我们天鹅湖美景。看着天鹅湖周围七八村人们放着牛羊马驴群，一片欢声笑语，还有一望无垠的茁壮成长的金黄色小麦地”
白天鹅深情的望着李东升，静心听着：“别听常娥胡扯，我可没那么漂亮，那么好，常娥人长得漂亮，有理想。”
“你这几年真心付出才有今天的成就。”
李东升：“常娥你俩像天鹅，湖里的白天鹅，让人远远望着心里多喜欢，不敢靠近，靠的太近，生怕游走或者飞跑。”
“我们那天四个人划船去看望受伤的天鹅，白鹤的时候，我才突然发现天鹅群，白鹤群离我们那么近，不但不飞跑，不恐惧，而且很亲切。”
白天鹅：“这几它你日日夜夜始终如一坚守保护她们，肯定感激你这个堪当重任的主人了。”
这时，天鹅湖两岸传来县豫剧团刘团长铿锵悦耳的戏曲名句——朝阳沟……朝阳沟今年又是个大丰收。
天鹅湖四周，放牛人群听着刘副团长悦耳的豫剧名曲名句，望着金色的一望无垠的麦田，脸上荡漾着微笑。
小学操场周围树林上成群成群的白鹤，白天鹅在这里盘旋飞舞。操场上站满了学生驻足观看，欢天喜地向白鹤、白天鹅群挥舞着双手。李东宝手拿篮球嘴里噙着口哨，和手拿教科书准备上课的张丽站在学生中间，亲切的挥手，凝望着飞舞的天鹅，白鹤。
幼儿园门口儿，常静手织着毛衣，白天鹅手拿画本，两人领着小学生娃娃们也在仰望操场上空盘旋飞舞的天鹅，白鹤群。
小学生们挥舞着小手欢呼的跳起来。
这时李东升大步流星来到白天鹅身边，笑容可掬：“东宝，张丽，天鹅，你们三人只顾忙着专心教学生上课，好几天没去天鹅湖看天鹅，白鹤。这些天，天鹅白鹤们想念起它们的救命恩人了，扇着翅膀飞来看望慰问你们这些好老师，好学生来了。”
白天鹅：“你说白鹤、白天鹅群这么突然罕见飞来学校上空，说奇怪吧，也不奇怪，但愿是个好兆头，看望师生们。今年天气有点反常，中央气象台预报，今年我国南方北方雨水多，各地政府要提前做好准备防洪抗涝工作。”
李东升骄傲的说道：“没事，发洪水咱们有宽阔坚固的天鹅湖大堤，还有刚盖起的四间新平房。”
“小学，幼儿园离土地庙天鹅湖安全地带这么近，找根绳子就把你们拉过去了。”
常静停下手打毛衣笑骂：“你李东升用绳子拉羊、拉牛……”
这时，白鹤、天鹅群飞到幼儿园门口上空。不高不低，旋转两圈，然后起身高高，飞向天鹅湖。
李东升匆忙大步跑过去。
天鹅湖东岸四周高高的平房顶上站满放牛的青年男女们，他们兴奋喜悦，眺望天鹅湖四周美景。
骤然发现成群成群的天鹅、白鹤群从学校上空向天鹅湖飞来，李东升仰望天鹅，白鹤群紧跟其后。平房顶上，众青年们欢呼雀跃，向它们招手。
早饭后，李东升惆怅的望着七八十亩地的天鹅湖面上。空无一鸟，只有鲤鱼，草鱼群飞出水面来回窜跳，老鳖在湖底吹泡。天鹅湖周围放牛青年男女们愁眉不展，怯怯观望着空荡荡的天鹅湖。众人想起天鹅湖村老人们相传几百年前发生特大洪水灾难来临前的征兆，天鹅湖里天鹅，白鹤各类鸟全部飞走。
这时四面八方通往天鹅湖岸堤，土地庙前的大大小小道路上，鸡、鸭、鹅、猪、狗、猫、牛、羊、马、驴，成群结队拼命奔跑而来。紧接着站在高高平房顶上的男青年们手指北方大声吼叫，快看，快看，发大水啦！下大雨啦！
李东升等众人们向天鹅湖北面望去，气势汹涌的大洪水顺着西大河金黄的麦地铺天盖地奔流而来。
滂沱大雨下起来众人群，牲口群都跑向天鹅湖南岸大树林下避雨。
李东升慌忙跑回老瓦房屋，背起挂在墙上的大绳，冒着大雨向幼儿园跑去。
大队部院子榆树上挂的四个大喇叭，里面传来大队书记白元山洪亮有力的声音：“各村庄的党员干部、同志们请注意，组织带领群众赶快往天鹅湖岸堤，、土地庙这两处安全地带转移，洪水越涨越大，雨越下越大，父老乡亲们一定要互相帮助，安安全全的撤离。”各村庄通往天鹅湖岸堤土地庙的大小道路上，群众们在党员干部统一领导下，他们扶老携幼，有的打雨伞，有的穿雨衣，有的几人披着大雨布，冒着大雨，趟着积水，踩着泥泞向安全地带转移。以大队书记白元山、李振才为首的党员干部冒着大雨指挥帮助群众往天鹅湖岸转移。
李东升背着大绳，冒着大雨淌着水，快到幼儿园门口时，发现白天柱披带雨衣，手拿两把雨伞趟水在泥泞中一瘸一拐，艰难吃力地往前走着。
这时，常静从幼儿园门口跑出来，冒着大雨淌着水跑上去，双手紧紧搂抱住白天柱哽咽：“水这么深，看不见路，脚下到处是泥泞，你的腿脚不好，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们。”
李东升双手握紧绳头让小学生排好队，抓紧绳子，抬头挺胸别害怕，跟着队伍慢慢走。白天鹅站在中间，紧抓绳子兼顾前后孩子们。常静右手搀扶白天柱，左手拉绳子尾巴，照顾后面的小学生。水深到小学生娃们的肩膀。大暴雨淋着，孩子们被这场面吓得哭叫起来。天鹅、常静安慰着孩子们。李东升用尽浑身力气拉着绳子一步一步艰难的走着，不时回头张望孩子们生怕队伍倒下。
这时李振东几个侄子光着上身，趟水跑过来帮忙拉绳。李东升气喘吁吁，对着李振东的几个侄子们说：“你们几个人快去学校帮东宝、张丽他们赶紧把那几百个学生们安全接回天鹅湖岸边。”
李振东几个侄子冒着暴雨，淌着大水，勇敢向学校走去。
李东升拽着大绳用力往前走。十几个男青年们背一个抱一个啼哭的孩子，拉着大绳来到土地庙前，几棵老桂花树下安全的高地上。李东升喘着粗气脱掉黄军用布衫递给白天鹅，拽着大绳对着一群光膀子男青年们说了一声：“走，去学校帮忙把那几百学生拉回天鹅湖岸上来。”
李东升率领几大群光着膀子，不知疲倦的男青年们顶着大暴雨，趟着越长越深的洪水大步向天鹅湖小学走去。李东宝冒着滂沱大雨在小学校院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气势汹汹，趟水走到三间旧瓦房会议室门口，用手指着郭校长的鼻子，勃然大怒：“我的校长大人，这暴雨越下越大，洪水越涨越深，各个教室灌满大水，老瓦房屋在洪水中浸泡着很危险，会倒塌的。几百名学生的生命，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你负不起这责任。大队书记在高音喇叭上喊党员干部带领群众往天鹅湖安全地带转移、撤离，麻烦你张开你的金口，让学生放学，好让老师们带领学生往安全地带撤离。”
郭校长黑丧着脸，暴跳如雷，用拳头直指李东宝，怒言怼回：“大队书记能管得了我这个小学校长？这里什么事我说了算，你这个公办教师公然在校长面前指手画脚，胆敢管教校长，你想当校长啊，还早着呢。”
“下这么大的暴雨，让学生们去天鹅湖避难，想淋死啊，还是想让洪水冲进天鹅湖里西大河里淹死啊……？”
这时站在大雨中光膀子的人群里，李振东几个侄子冲出来，从门口拉出气焰嚣张的郭校长，拳打脚踢，扇耳光，怒骂道：“妈的，像你这种东西咋当上校长？你配吗？人命关天的时刻，七八村几百名学生，不但见死不救，还想害死这么多学生娃，阴险毒辣的坏东西。”
几个上年纪的民办老师们不情愿的从屋里走出来，拉开被打倒在洪水中的郭校长。搀扶着狼狈不堪的郭校长走进会议室。
李东宝从屋里办公桌下面拿出拔河用的大绳子，竭尽全力的吹着嘴里的口哨，憋的满脸、脖子通红。各年级的同学们听到紧急集合哨声，背上书包，趟着水鱼贯而出。光着膀子的男青年们两人两人的分头站在各个年级班门口，照顾着学生们安全走出教室。
李振东几个侄子奋力拉起拔河用的大绳子。李东宝，张丽指挥同学们站成两队四排，中间两排四、五年级大班同学们右手拉着大绳，左手紧抓住低年级的小同学。剩余的光膀子男青年们背上个头矮小的一年级小学生，手里拉着绳子走在同学们中间。张丽怀里抱一个一年级小学生，李东宝背一个拉一个低年级的学生，两人拉着大绳走在最后面。李振东几个侄子们拉着绳子拼命趟着深水，踩着泥泞，奋力往前走，同学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有条不紊的跟着大队伍。刚走到操场上，李东升等几个光着上身的男青年们，有的拉着大绳子，有的索性在水里游着他们兴致勃勃走到一起。
众青年们慌忙争抢的背小学生，拉绳的李东升刚把两条大绳接连起来，欲往前走，只听见小学院子里传来“轰隆隆，光咚咚”剧烈的响声。众人回头望去，天鹅湖小学几排几十间瓦房，刹那间墙倒屋塌，夷为平地，溅起大浪洒落在一片片废墟堆上。这时李东升大喊：“快走，往天鹅湖岸边撤，一会儿我们都跑不了。”李东升等大群光膀子男青年们拉着大绳，头顶着暴雨，趟着深水，踩着泥泞，仿佛被鞭子抽打着似的拼命往前拉绳，大步往天鹅湖岸边跑去。
李东升、李东宝等众青年们精疲力尽，终于把几百名学生安全拉到土地庙前两颗老桂花树下。李振东，白老大等老英雄们。大队书记白元山，大队治安队长李振才等党员干部他们上前亲热握住光着上身的众男青年们的手，夸奖英雄村庄英雄辈出，你们冒着生命危险奋不顾身，在大洪水中把几百名学生安全转移，你们是天鹅湖村的骄傲，可喜可贺。
光着上身的众青年们气喘吁吁，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学生们紧紧依偎在家人身边，亲热的拉着父母的手。
女青年们身穿夏季单薄的布衫，红白绿花各种颜色，暴雨淋湿后上身胸部格外显眼突出来，害羞的站在妇女、奶奶们身后。众人群周围老桂花树下，挤得严严实实的。鸡、鸭、鹅、猪、狗、牛、羊、马、驴等它们安安静静顶着大暴雨紧紧靠在一起。
这时李东升从众人群中光着上身走出来，白天鹅穿着黄军用布衫打着花雨伞撵出来，递给他一把黑雨伞。李东升双手攥紧雨伞，踩着软绵绵的草地，像天鹅湖岸边走去。
李东升光着身子，手撑黑雨伞，站在高高的平房顶上，眺望着铺天盖地的大洪水从北向南奔腾而来，汹涌澎湃的洪水绕着坚固、宽阔、高大的天鹅湖奔腾而过。巍巍挺拔的大树林护着天鹅湖岸堤安然无恙的矗立在奔腾的洪水中。
天鹅湖宽阔的岸堤上，四周挤满七八村群众，他们有的打着雨伞，有的穿着雨衣，有的披带着雨布，好多人用大雨布撑起大帐篷，里面坐满了大人小孩儿。他们默默的望着，周围挤满家畜牲口等。天空中瓢泼的大雨。大队书记白元山和李振才等十几名党员干部打着雨伞在天鹅湖岸堤来回走动，安慰着群众们。
这时，天鹅湖岸七八村群众们不约而同用敬佩感激的目光凝望着光着身子，打着雨伞站在高高平房顶上的天鹅湖年轻的主人——李东升。
年纪轻轻，日日夜夜，脚踏实地，坚守保护着老祖宗种下的大林场，老天爷赏给天鹅湖村风水宝地，宽大坚固的天鹅湖，在这场几百年不遇的大洪水中，七八村群众多少牛羊马驴猪狗鸡鸭等躲避在天鹅湖岸堤安全地带，保住了宝贵的生命。
李东升望着众人群用善良感激的目光看着他，脸上露出骄傲的笑容，眼里流露出激动的热泪。
天鹅湖南岸堤，大地锅里煮着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大草鱼块儿，白天鹅往锅里撒着葱花，姜丝。草地上摆放着几箱白酒，几箱啤酒。六七个大盆子里放满了刚洗好的黄瓜，切开的茄子，西红柿。大树下面李、白两家男青年们七八个一堆，一字排开坐着谈话。
白天柱、李东升两人搬着酒往人堆里送。李东宝，张丽，常静三人端着大盆香喷喷的鱼块儿和凉拌黄瓜给每堆人群里发放着。白天鹅端着一盆鱼块儿。一盆凉菜放在附近草地上，和李东升，张丽，常静，白天柱，李东宝几人一起坐在草地上。
白天柱、李东升、李东宝等众男青年们共同端起酒杯面向南，恭恭敬敬把酒洒在地上，敬天敬地，感谢老天赏给天鹅湖村这块风水宝地。第二杯酒端起洒在大林场，感谢老祖宗们这片保护天鹅湖的大林场。
李东宝，张丽，白天鹅，常静四位老师拿着酒瓶酒杯给李、白两家众男青年们一一倒酒。李东升端起酒杯，对着众男轻女人们说：“四位好老师略备薄酒淡菜，感谢英雄村的英雄们。光着身子冒着大暴雨，趟着洪水，踩着泥泞，奋不顾身拼命拉着两根大绳帮助四位老师把几百名学生幼儿园的孩子们安全撤离，无一伤亡英雄村庄的骄傲。”众人欢笑着举起酒杯喝酒，手拿筷子夹着香喷喷的大草鱼块儿，津津有味的吃着。
李东升、白天柱右手拿酒瓶，左手抓着黄瓜啃着，给青年们敬酒。众青年们欢呼雀跃，互相碰杯敬酒，在愉快的氛围中吃喝畅谈着。
白天鹅、张丽、常静三人吃着大鱼块儿目光专注的望着天鹅湖里的天鹅，白鹤，灰天鹅群静静飘荡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她们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午饭后，郭校长家院里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大小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向郭校长家走去。只见郭校长家大门口儿停着两辆绿色吉普车和几辆自行车。大门里外站满了人群，院子当中的大方桌上面摆放着郭二娃在部队照的半身彩色大照片和生前的遗物。郭校长家的凶婆娘在地上打滚，悲哀的痛哭：“我的可怜的二娃呀！你军校还没考就为国光荣的牺牲了，你狠心丢下爹妈不管啦，白发人送黑发人呐，让你爹妈咋活呀？”
一群妇女、老奶奶们走上去，搀扶她坐起来，为她擦眼泪，安慰着。
屋里坐满了部队上的人、武装部的人、县政府的领导和郭校长谈论着什么？
李振才带领两名村干部从商店里买一大捆鞭炮，在郭校长家大门口人少的地方摊开、点燃，雷鸣般的炮声响彻整个天鹅湖村。
众人群怀着悲痛的心情从郭校长家门口离去。人们哀叹道：“郭二娃和战友们在这次抗洪抢险救灾中为国家为人民光荣的牺牲了。”
学校操场上，几个亮灯的大帐篷里面，张丽和几个民办老师们坐在椅子上专心的批改着作业。
李东宝带领四、五年级四个班的同学们跑完步后，同学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李东宝站在同学们对面正中间的位置，铿锵有力的喊着口号，带领同学们一起做广播体操。
这时，五年级站在前排的男同学们突然发现老师身后的杨树林暗处有人鬼鬼祟祟，向学生群窃一眼，然后举起手中的猎枪对准了老师。
五年级几个男同学们眼疾手快，猛地蹿过去把老师推倒在地上，声嘶力竭大喊道：“快闪开，趴下，有坏人向老师开枪！”只听见“砰”的一声枪响，枪火从四处逃散乱哄哄的同学们头顶飞向亮着灯的帐篷顶部穿过，几个批改作业的民办老师吓得瘫软在地上。
张丽手拿红笔冲出帐篷跑向学生群中。她跑到操场上，双手搂住惊慌失措的女学生们，宽慰同学们：“有老师在，不用怕。”她们紧紧拥抱在一起。
男同学们围着推倒在地的老师，小心谨慎地将他扶起。李东宝耷拉着左胳膊小声呻吟。张丽领着同学们跑过来。这时村民们打着手电，手拿棍棒从四面八方跑到操场上，他们关切的望着学生们都安然无恙，谢天谢地，总算松了一口气。
几个妇女们照着手电看到李东宝老师耷拉着左胳膊惊叫道：“快叫天柱开拖拉机把东宝拉医院去”人群中几位青年打着手电向白天柱家跑去。
李振东，白老大等众老人拿着短棍，背着铁锹，照着手电在树林周围寻找证物。大队书记白元山、李振才几位干部关切的站在李东宝和学生们身边。
大队书记疑惑：“英雄的村庄不应该再有危害群众的枪支啊。”李振才摸着头道：“我脑袋都快想破了，谁家还会有这么胆大包天，敢私藏枪支。”“郭校长家那杆专打兔子，白鹤，天鹅，危害群众的猎枪被公安局没收了。郭大娃吧！放火把自己烧死了，这郭二娃在部队也光荣牺牲了，让人不敢想，这是谁家干的？”
李东宝：“英雄的村庄，英雄儿女会保护自己家园，只有坏人在暗地里有意向我开枪，同学们奋不顾身把我推倒，还好躲过一枪。”
站在张丽身旁的几位女同学指着树林旁的大粪坑道：“我看见那个人开完枪仓皇逃跑，把枪扔到粪坑里面了。”
大队书记无奈的叹气道：“公安局的马上就到，让警察调查取证，把凶手绳之以法。”
众人群愤愤不平的谈论着。这时李东升开着拖拉机拉着一群年轻人向人群飞跑过来，众人赶忙闪开，打开车门，年轻人们把李东宝搀扶到车上坐下，李东升开着拖拉机转头向村口驶去，车上一群年轻人照顾着受伤的东宝。张丽和同学们忐忑不安的望着远去的拖拉机，然后带领学生们走进亮着灯的帐篷里坐下继续读书学习。
村民们里三层外三层把满是臭水的大粪坑围起来，保护好现场。
这时，从郭校长家传来郭家凶婆娘的哭叫声：“快来人呐，救命啊！”李振才带领两名村干部和一群男青年们向郭校长家跑去。只见郭校长瘫坐在院中央，两手狠狠的拍打在地上，嘴里像哑巴似的哇哇直叫说不出话，两眼泪光闪闪。
李振才看这情形严重，赶忙嘱咐几位青年看护着，然后骑上郭校长家自行车飞速去大队里叫医生。
一辆警车停在操场上，两名公安手拿笔记本和操场上的同学们交谈着，另外两名公安在附近调查走访。
粪坑周围，几名公安和青年们用铁锹、铁耙把用油布包裹的猎枪打捞了上来，公安人员用照相机拍照取证。这时一辆救护车开来，停在郭校长家门口。车上从两名医生和护士，抬着担架走进围的水泄不通的郭校长家大院里。
男青年们帮忙把瘫坐在地上的郭校长抬上担架，抬上救护车。救护车拉着响亮的警笛一溜烟向村外驶去。
22
放秋假那天下午，几位师范学院刚毕业调到天鹅湖小学任教的年轻老师们，站在刚盖起的两栋新教学楼前面，和左胳膊缠着白纱布的李东宝，张丽，和同学们商议着一起去欣赏欣赏远近文明的天鹅湖美景。
同学们背上书包，排着长长的队伍和年轻的老师们兴高采烈的向美丽的天鹅湖走去。张丽、李东宝邀请白天鹅、常静领着学生娃娃们和小学生们一起欣赏欣赏天鹅湖的美景。
两人领着幼儿园娃娃们，兴高采烈的跟着浩浩荡荡的学生队伍走去天鹅湖方向。
李东宝，张丽带领几位年轻老师浩浩荡荡的学生队伍来到占地七八十亩的美丽的天鹅湖南岸，他们脚踏软绵绵的草地，望着宽阔的天鹅湖岸四周。牛、羊、马、驴群低头津津有味的啃着青草，放牛的青年男女们站在一起谈笑风生。
大树林里花喜鹊成群结队的向他们飞来，欢快的叫个不停。天鹅湖里野鸭群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戏水打闹。白天鹅，白鹤，灰天鹅，大群大群的漫漫游荡在湖面上。
白天鹅、常静领着一群幼儿园的小学生娃娃们排着整齐的队伍站在天鹅湖南岸，看着草丛中的蛐蛐、蚂蚱，蹦蹦跳跳。还有花蝴蝶在草丛中飞舞。
观赏着李东升、白天柱驾着小船在湖中央撒桂花。
这时两人抓着筐子里大把大把金黄色的桂花向湖中撒去，几十斤重的草鱼群，鲤鱼群冲出湖面飞在空中，张大嘴巴争先恐后抢着吃桂花。
张丽，李东宝几位年轻老师和天鹅湖岸周围放牛青年男女们望见空中飞鱼群欢呼雀跃起来，惊叫声连连。几百名学生，幼儿园小学生们欢天喜地拍手喊叫。
李振东，白老大，刘副团长等众老人们站在高高的平房顶上，眺望天鹅湖美丽的风景以及学生娃娃们老师们，七八村青年男女们的欢声笑语。
金秋的田野里，玉米，花生，大豆，高粱上面结满丰硕的果实。他们的脸上也挂满了丰收的笑容。刘副团长站在平房顶上，像站在戏台子上面铿锵有力的唱起豫剧名曲、名段、名句：“朝阳沟！……朝阳沟！……朝阳沟今年又是大丰收！大丰收！……。”
几位年轻老师带领几百名学生鼓起热烈的掌声。
这时，天鹅湖里鱼群腾空而起，也都飞跃起来。
大树林里，花喜鹊群对着人群欢快的叫个不停……。
23
常鹅家大门口，站满全村妇女、老人们像看大戏。
常鹅披头散发，手里死死握着剪刀，裸露半身打伤的紫红印，身上搭着花被单子，光着脚坐在凉地上，目光呆呆的望着院墙，时哭时笑。
白天鹅等大群姑娘们心疼的围站在常娥身旁，生怕她再受伤害，她们屏住呼吸，默默不语。
李东升、白天柱向众人发香烟点火，无奈的叹息着。
善良的常娥姑娘泪流满面，站在母亲身旁。
常娥娘把刘副团长老婆，酒疯子医生娘拎的大包礼物——苹果、白糖、点心之类的礼物凶狠的摔在大门口。她手里攥着明晃晃的菜刀，撕心裂肺的哭喊：“老天爷呀！我瞎了眼了，倒了八辈子霉，打着灯笼找的好女婿疯子医生，不好好给人看病抓药，隔一段喝醉酒跟老婆找茬、闹事，关上门往死里打老婆，真本事，连打跑两个老婆，我可怜的常娥姑娘活活被打疯，逼神经了。”
常鹅娘挥舞着明晃晃的菜刀：“你们这些心狠手辣的挨枪孙们，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没有好下场。”“谁要有种进我常家大门口一步，动我常娥一手指头，我跟他拼命。”老人妇女们不约而同的慢慢走近母女旁，轻轻的给她们拭泪，用暖心话宽慰着。
众人群中议论纷纷骂成一片，刘副团长老婆、酒疯子医生娘满脸羞愧，垂头丧气尴尬无奈的向村外灰溜溜的走去。
24
天鹅湖小学新盖起的教学楼前，郭校长瘫坐在轮椅上观望着。
新教学楼前，新学期刚上任的李东宝校长带着新调来的老师们和同学们正在打扫校园，有的师生们正从白天柱拖拉机上往下搬书。
幼儿园门前，李东升担来两大筐菜瓜、西红柿。常静、白天鹅高高兴兴的给孩子们分瓜果，孩子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操场上晒玉米、谷子、花生、芝麻的村民们惊奇地看到瘫痪在轮椅上的郭校长。众村民议论纷纷：“这校长也算当到头了，五十多岁突然瘫痪了，变成废人了，自个儿把自个儿的乌纱帽给亲自拿掉了。”
李家几个老头接过话茬：“好好地当你的校长，把学校搞好就行了，整天阴森着黑脸，动坏心眼，净干祸害人的缺德事，这聪明的大脑也使坏了，脑血管也用破了，身子也瘫痪了，坏事也干完了，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突然间，坐在轮椅上的郭校长鼻子口水直流到邋遢的脏衣服上面，嗷嗷吼叫，发现村民们喜笑颜开，像看怪物似的议论着向他走来，他使出浑身力气，挥动着颤抖的双手。
郭大妮和她娘见此场景，哭丧着脸，手忙脚乱地用力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狼狈不堪的郭校长往家走去。
郭校长瘫坐在轮椅上，恋恋不舍的回眸望去——新学校新上任的李东升校长、新调来师范毕业的老师、同学们、幼儿园的娃娃，欢声笑语响彻整个校园。此时，他心烦意乱，面无表情痛苦地抽搐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