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集职场都市剧《岁月门前》前3集与第40集
40集职场都市剧《岁月门前》前3集与第40集
编剧 木子
简介：上世纪90年代，社会文化主旋律市场经济也姓社会主义的感召，或前世缘浅今
生因果的回应，一时间天下熙熙，招惹来一些个游子回眸眷顾的再聚首:一边子悦故人商家巨子秦姬回国奔丧东进抢摊，一边斯坦福学子项英八年前就与子悦萍水相逢偏偏两家有宿仇。故事围绕子悦一场婚变，围绕同行冤家的一场高端争锋是以计算机芯的立项做眼，以三两家民营实体的借壳拱卒穿越岁月时空的一段流金岁月，在股市就要推到重来，项英动若鬼手，斩获了二级市场一波又一波红利。而情场，自己把自己输得天荒地老溃不成军，抬抬头时光莞尔转瞬八年。八年，其中三年出家，在经历了背叛经历了这太多烟火交集，可怜岁月清浅人生执。项英与她领衔的这个团队在她老板也要自己输光了自己是手头没钱之若孔明之没兵守街亭剑胆琴心，她拿她企业文化的品牌战略与华尔街玩了一圈以终为始围点打面的逆向出牌从华尔街走出低谷，再现了经济大潮一个时代一份家国情怀的悸动与滚烫。这份滚烫，也就一个哭着来笑着走过程。不到最后，只天知晓这埋刃觉醒的转念之间是聚是散，岁月凝重一首歌。
故事大纲：故事从老知青一次小聚开始，这帮老知青碎一地芳华，也收获了潮头大浪淘金淘来的第一桶金。这帮小兄弟几乎包揽了潮头七雄三怪，只差一个秦姬八仙过海闹罗汉秦姬到场。这天晚，子悦开小车思想走神，项英差点滚在了他车轮下，当彼此意识到对方两人擦肩而过。直到第二天两人都到当初相遇的街畔找感觉才找回昨天。
当秦姬来梅园看子悦新居就迟了一步。天狼园申报上市，过来拿票的项家老爷子与屯垦戍边到摇身一变也恰好回国的林觉在这儿狭路相逢。子悦小四十人至今未婚，原来灯火阑珊等的就这项家闺女让林觉大跌眼镜。曼谷全权代表陈祺与林觉也有一档子事，这次鸿门之请，陈祺安排林觉与项文伯二十三年的再遇是潘多拉盒子打开的高手过招，一个气势咄咄，一个就认怂各退一步。但林觉已有了他的计划，接下来杨砚翎姗姗到场这是天上飞来一只天堂鸟，陈祺有成人之美不想杨砚翎就林觉童年阿娇。林觉极力阻挠子悦婚姻，子悦跑曼谷找林觉说理这会林觉再次回来根本就没走，就呆他眼皮底下的红桥与他的梅园与项家梨园小区是心理防线泊的一湾三家巷。未久，项英与秦姬回硅谷又先后归去来，项英头天到班上晴天一声霹雳子悦变心梅园乱成一锅粥：晶晶被子悦接到了梅园，原来这个娃儿就子悦闺女。晶晶闻声这个消息跑了出去因差钱碰上一个飙车人项英，两人跑后山湿地迷路。这边子悦找闺女，就让小黑盯上了。项家闺女被耍，小黑就替项英咽不下这口气，子悦差点就让人给砸死。挨了揍，子悦自觉理亏却假以失忆。
小黑演绎的这场醉打镇关西的恶作剧让北星人无意看到要挟项家老爷子把子悦一个计算机芯立项与一个配套工程拱手拿给了秦姬，项文伯答应的条件是北星上市要秦姬为他拿单的万手社会大众股。秦姬这次回来，还带回了刚满一周岁环儿,环儿让晶晶留在了梅园就给项英门前堵了一堵墙。这太多重压，子悦差点患上了精神分裂样精神病。杨砚翎住进红桥与林觉谈到了项家闺女在同乡会易届三分钟演讲嗨翻全场的英姿天纵是灵与肉的震颤，这根弦绷的更紧。就在曼谷通过了子悦配套工程，子悦也接到了秦姬芯片园新闻发布会祝酒会请柬。天狼园课题计划泄密被偷梁换柱，所幸天狼园的娘子军打狗看主都站在了林觉对立面。秦姬要到当年知青点去看看，说话就说给子悦听。子悦明知这是陷阱风雪酒家天，跳下去得跳不跳也得跳，偏偏项英也到场。这场戏很精彩，一曲《陌上三弄》天地间，笑喷了赶场人身世两忘情乃何物。面对这场官司，秦姬与你干的亲情仗子悦撤诉也引咎辞职就给了项英一块驰骋的天地项英入主东宫。大盘就要击穿300点关口，股市就要推倒重来，项文伯父女都看到锁定三无板块泰合管线百分之五的筹码做他控股股东文伯就差了秦姬一点点筹码，项英完胜老爷子史称天泰风波。殊不知这波行情林觉得益一个美籍华裔神童明.姆库鲁天上井地上井量黑洞的一个经典操盘。林觉赢了心里也不舒坦，与杨砚翎打道回府这次是真的去了曼谷与子悦音信全无。
项文伯躲过一劫，为避嫌林觉一个人跑于家老大后山放蜂。
三年后秦姬东山再起，她的北星在上海交易所挂牌交易。三年后林觉又回红桥，他的豪门受东南亚一场金融风暴一夜丢了，未曾想这边风景独好。一次宵夜，天狼园的娘子军都到场，子悦被安排好的与秦姬一次牵手让项英包场的一支歌搅局秦姬就拿单。陈祺在这儿也看到一个神秘老人的出现怀疑杨砚翎回来就与项英盯梢二位果不其然。
项英通风报信子悦得见林觉。大家难得又聚一起，杨砚翎也认了环儿做环儿干妈。未久，北星栽了。股市一条准规则报喜得喜成功背后的风光热闹也有潜规则弄虚作假要你淘汰出局或从头再来的尴尬，好在子悦赶了过来伸出手。秦姬就要丢了北星也斩获了心地爱情傍依的绿洲。项英输了，她不是输给了秦姬，输给了一个工于心计的娃儿晶晶霜华阅尽那便刀。项英大人不计小人过，面对北星重组是红颜一怒心在细节巧取了秦姬芯片园。
北星让项家老爷子接了过去。
秦姬输得太惨了。蜜月归来项英还是扶她把，把迟来的一个芯片立项交她手，还给她解决了一个多亿的融资让秦姬重拾信心。她工作过度，也过量吸食海洛因出现精神分裂样反应一个人跑了出去遭车祸非命仙逝就让梅园塌天。回溯肇事夜梅园家里进来贼，殊不知贼是冲着晶晶的一幅梦之蓝工程图，好在杨砚翎指点迷津秦姬入土。林觉借故启动一个孩子的寒假作业梦之蓝工程冷落项英，项英毅然离开天狼园暂回北星落脚。她剥离了北星部分法人股轻装上阵，还请来几位很接地气的街舞者为大会助兴却让天狼园的娘子军乔装代替是三星捧月也没捧回佳人。
项英流着泪皈依佛门。
林觉玩火玩过头，他让一个国际掮客骗走了他的全部触发二级市场推动天狼系全面崩溃的多米诺骨牌，让股市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泰坦尼克。
时光莞尔，项英这一去又三年。
又三年，林觉闻讯子悦背也要把项英背下山反省自己，使损招赚项英来他造梦西游的后山湿地八卦城，这是魔鬼与天使的舞蹈：不想林觉让自己差点玩死了自己他让子悦打了，打的还不轻。项英就上了这个当就下山，下山就一头扎进了梅园。
项英下山，项文伯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的闺女还俗，怕的闺女复出他得拿闺女当神敬。一波“5.19”井喷，让项文伯已赚的盆满钵满完成原始资本的积累，他收购了北星还觊觎天狼。天狼园就要就要易主，项英不为所动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但老虎也有打盹时候商场无父子。项文伯也使出了一个损招让小黑搬出了三年前子悦身染艾滋的讹传让小黑把项英赶出了梅园。
再后来，是晶晶从斯坦福跑了回来救场。面对天狼园的临渊颠坠项英也似有不甘，与晶晶石破天惊逗秋雨点亮计算机芯的今儿蜗牛与明天黑马的愿景瞻望，没钱还要走出国门去华尔街找钱跨国收购就有点孔明之没兵守街亭。晶晶恰恰就那种没钱都敢买个太阳不下山孩子二位一拍即合，就有了林觉赤膊上阵约了晶晶跑华尔街路演。北星对天狼园的重组就要唾手可得，项文伯紧锣密鼓约见了林觉搬出了明.姆库鲁与他摊牌，暗示这个娃儿就他与陈祺私生子买乖要他施舍在第一轮谈判书签个字。陈祺疯疯癫癫也到场助纣为虐，后脚项英也到了为家父两肋插刀却促成了林觉与陈祺二十年的冷战结束。这让子悦也算了却一桩心事，也为自己一个不慎埋下伏笔。
项文伯只因太贪，在他想通想明白历史的天平已倾斜，枉把闺女给的两次机会都错过索罗斯拿票。天狼园的数码广场在纳斯达克挂牌交易。斯时，杨砚翎赴美也为晶晶讨回一个公道。就在天狼园一片喜庆，看透世尘的她也面临了与林觉分手早有准备的退场。子悦把环儿过继杨砚翎是不落忍杨砚翎怎样来怎样去以弥补林觉亏欠，项英一下悟出子悦与她的爱情不过一场经营，一时心灵的一方净土难能找到平衡。就在项英荣登天狼园至尊首席执行官，就在梅园大红灯笼高高挂她逃婚去国。子悦三观开头就被扭曲人性认知的荒凉，让这过眼的繁华不过为项英的命运终极到来做彩排劳燕分飞。
主要人物表：
项英24岁，八年前与子悦萍遇，走任天狼园总经理敢为人先借壳入主泰合，一出二进北星；在秦姬非命仙逝受冷落噙着泪皈依
佛门；三年后复出，在公司频临退市坐庄华尔街与华尔街逆向出手没钱也敢买个太阳不下山。就在她荣登天狼至尊首席执
行官大红灯笼高高挂，心理上得与失很难于心灵净土一方找到平衡逃婚去国，留下骨子里的清奇传说到如今
子悦39岁，复姓长孙；天狼园创始人，因火炬立项泄密引咎辞职，后期复出董事局主席。这个悲剧人物集中体现了核心价值观
被扭曲了的人性认知的荒凉
秦姬39岁，子悦初恋。多年后东进抢摊，抢了子悦一个立项，后来，项英又主动送了一个就有了中国计算机芯的雏形出师未捷
身先死。这个人物没她不成戏。有她，这世界沧海一声笑，涛涛两岸潮
晶晶15岁,子悦女，英雄少年，她的一个梦之蓝工程是利用一份寒假作业站时代前沿敢于担当敢于博弈的领军人物
陈祺41岁，曼谷全权代理，昵称小九弟；年少与林觉一见钟情，林觉怀疑有他遇分手，半生冷战终成眷属
杨砚翎39岁，特聘律师，与林觉青梅竹马，是一个气质不同凡俗的高雅女性；与陈祺与子悦站林觉对立 面拿项英百般呵护，是
大家看准众星捧月捧出的一段三千繁华
林觉44岁，曼谷豪门总裁，一生都在警惕项家闺女反水；他玩火玩过头，他让一个国际掮客骗走了他的全部触发二级市场推动天狼系全面崩溃的多米诺骨牌，让股市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泰坦尼克。后来，是他最害怕提防了一辈子的项家闺女人帮他从华尔街走出低谷
燕子27岁，少年时的她9岁
老爸
环儿刚满周岁
杏儿16岁，佣人
明.姆库鲁 19岁，操盘手，林觉子
项文伯47岁，天狼园要员，病鸿也有赤霄心、秦桧也有三个相好：麾下于家三兄为他完成原始资本的积累，他收购了北星还要觊觎天狼，他就要成功闺女下山横刀立马：也不是没给他机会，他与林觉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敢拿游戏规则赌明天的人
项妻
小黑37岁，与文伯拜把子弟兄
老大、老二
马文龙39岁，老知青，北星总经理
程家雄39岁，老知青，市长
陶明39岁，老知青；他所创业的泰合三无概念被项家父女都看好，引发二级市场收购与反收购的“天泰风波”败给项英
小二哥吴40岁，学名吴清华，老知青，信托老总
米妮吴清华太太
秦允秦姬小弟，27岁
觉慧70岁，女真禅院住持
小混混
退伍兵
大头张
兰儿林馆佣人
苹儿陈祺保姆
戚婶项英保姆
阿王、阿水林觉保镖
老支书55岁，即司马可义，大洼知青点村党支部书记
董宛如35岁，政府新闻发言人
南希项英校友，终身相托的人
林映53岁，林觉家姊，中央组织部党组书记
一栋青灰色尖顶别墅就像沉睡百年的古堡。
古堡阳台站着一个男子，举头有点听不得一年年寒来暑往雁过声声嘹嘹其鸣的悲戚写脸上。
断鸿声里，这个男子收回目光时目光不经意间对碰楼下短墙外一个男孩伫凝目光悚然一惊就下楼站会。
镜头一个回切：那个偷窥男孩还没等这家主子下楼早已转身而去：从行头，怎么看怎么打量这男孩款款脚步风拂柳，顾影徘徊花照水，明明一个女儿身。
这会满院毛毛小雨霏微雨似霰泠泠风如翦，几乎翦没一树嫣红，就要到了花落成冢的思愁淋漓。
一时间，这个男子眼眸涌来一张张熟悉面孔载一路风尘花月遥遥滚滚纷至沓来的叠写。
推出片名并主题歌《心仪的天空》。词儿是：
那谁讲五百次回眸擦肩一世情，
如影随形的牵手转头落笑柄。
说白说等也白等，
或是缘分早有定，
何曾波涛两浮萍。
由来心相许啊，
一身皆是命啊，
就放不下的这份执著如履薄冰。
邂逅一个最美自己相忘形骸我心永恒，
心仪的天空闪烁一颗星。
人间一点心气虐豪横，
生命的悸动宛然川流百脉扬帆远行。
看人间多少繁华惹眼眸，
轰烈烈，
好一似岁月门前顾影惊鸿，
与天纵，谁与从，
同时叠出主创人员名单。
第一集
1.机场/日
旁白：“上世纪90年代，社会文化主旋律市场经济也姓社会主义的感召，或前世缘浅今
生因果总得讨个说法的回应一时间天下熙熙，招惹来一些个游子回眸眷顾的再聚首。这是一个炎热夏季，人间事只因太多偶然，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宁静四方云动，就不乏各路庄主豪富八仙过海涛涛两岸潮。往事阡陌东流水，逝者如斯。”
一架波音737客机伸出它两只硕大足轮朝地面俯冲向前滑行，在停机线前的停机坪缓缓驻足，舷梯正被缓缓放下。
乘客鱼贯而出。
最后走出机舱的是女扮男装姿质纤秾的一个阳光女孩，着件藏蓝开怀休闲装，眉梢压顶赤橙黄绿青蓝紫英文字母标识的太阳帽她就项英（24岁）。
换切出口：钻出面的的项妻，整了整自己衣著抬抬头，就把目光迎向正在涌出的人流。项英拉着箱包快步走来,边走目光边四处搜索，一眼看到老人，撒手箱包上前拥抱了她：“妈妈，怎是你过来接我，爸呢。”
“乖乖，不叫这声妈，我还以为一个烂仔呢，没见一个女孩着装不系扣。”项妻递个嗔眼说，一边解释：“你爸买点股票，半夜就跑去排队。”
2.营业厅/日
小黑（37岁）扛着麻袋进场，让那些排队的人都咋舌，站队列里的项文伯恰排到窗口，小黑将麻袋举过头顶。
旁边站个人，耸了耸肩，这是马文龙（39岁）。
这会，拿了票的项文伯（47岁）转身就迎碰一双好奇目光。
“这一麻袋钱，就换手里一张票？”马文龙与他逗哏。
“这张票，叫股票，也叫股份。”项文伯与他搭话。
“明天就上市？”
“这你就不懂了，这是内部职工股。如果明天上市，你得到证券交易所排队了，那叫社会大众股。社会大众股，听的锣声一声响，今天买的明天就可以卖。文龙，过去排队购点，我是看好林觉。”项文伯说，遂抬手拍拍他肩膀以示提醒。
“我的北星就要摘牌，两兜空空。”马文龙有点囊中羞涩说，略顿，又不觉好笑：“文伯，你看好林觉，不觉得这是老虎屁股拍苍蝇？”
“不会吧，我过来拿票，就是给他捧捧场。”
这会小黑正举着大哥大听完电话，放下胳膊在等项文伯说话，项文伯就把话打住抬抬头：
“谁的电话？”
小黑：“嫂子电话，她去了机场，项英回来。”
3.营业厅/日
马文龙抬头偶然一瞥，瞥着旁室走出一个人，就：“你忙文伯，我过来就是找子悦说句话。”抬脚迎上前，满眼神都是话：
“子悦，从别人衣兜抠钱就这么好抠，这就文化人说得动听一点的叫融资？”
子悦（39岁）扳脸：“好抠你也抠，要侃，到我办公室！”
“这不又学招欲掩还羞，”马文龙咧咧嘴，就话转正题：“我过来就是递个话，秦姬回来奔丧，要见见下乡那会几个弟兄，程家雄要你做东。”
子悦闻言没吭声。
这次是马文龙拧起脸子：“这么没劲，晚上你得到场，老程要我一一通知到人，我们那一小组人，一个不能少。”
“也好吧，老地方，二楼4号萍聚厅。”子悦半天说，像是勉为其难，大哥大响铃，就接一个电话：“我就在营业厅，一会上去”。
马文龙挺有眼使头，忙：“子悦，你去吗，就不叨扰了。”
他那边转身去，这边子悦抬脚上楼。
大厅里依然熙来攘往，一个戴孝穿靓蓝色马德拉斯亚麻西装的中年妇女也来到股票发行现场，有点玉环之肥，她就秦姬（39岁）。
楼上，陈祺（41岁）拿着一份传真发愣，听到隔壁门声响这才一下醒过神，绷着个嘴起起身，抬脚带门而出。
4.出租车上/日
斜坐的项英与老人还在叽里呱啦地，“妈妈，想闺女了吧，这一去就五年，梦里都是妈妈做的油煎包淌口水……”
这辆面的风驰电掣一般向我们驶来。
5.子悦办/日
陈祺进屋，见他还站老板桌前愣神，皱皱眉：“碰事？”
子悦这才回过神，想起刚才的电话：“没，你坐嘛。”自己转身也坐了。
陈祺没坐，抬抬手：“给，这是林觉给你的私人公函。”
子悦接过那一纸传真略略留览。
林觉画外音：“子悦：你火炬立项的配套工程建数码城，此计划书董事会因一票之差没通过，令人遗憾。根据公司章程有关条款，做为董事会总裁，尚可在适当时机提请第二轮会议审议，机会还有。暂可动用这次融资款以解燃眉之急。”
子悦阅罢愣半天：“这是林觉敷衍我，舍不得掏钱！”
陈祺一脸嘲讽：“林觉舍不得有人舍得。”
子悦楞楞神，不知所云。
“就没听着秦姬一点消息？”陈祺提个醒。
子悦像是没的说。
“马文龙过来，我以为过来还债，在这儿站会，不想过来宰你，喝酒找你拿单。”
子悦没好气地，“碰着了，程家雄找我拿单。”
“这我就懂了，这都政治家手腕！”陈祺思量下说，又一脸郑重：“子悦，把住这个机会你就赢家。”
“你想的就只钱！”子悦说，就有点坐不住，起身又：“秦姬是不知道这边股票发行，如果知道，她会跑过来照单全拿。”
陈祺恍然大悟：“秦姬与林觉，被誉为华尔街华裔牛，给国人挣足面子，我还以为你茫然不知这些，晓得就好。”
子悦很凶狠地，“我还晓得，不是谁的钱都好使！”
这个冷美人有点心悦诚服的以点首认可了。
6.营业厅/日
秦姬好不容易排队挨到窗口，柜台内举出“发行告罄”的牌子将她拒之门外，她转头苦笑了笑：“这是人未谋面，就給闭门羹呀！”
7.子悦办/日
子悦与陈祺还在说着话，董秘拿着一份报表进屋。
董秘：“长孙总，这是最后一份报表。最大一户买家项文伯，一百一十万股。”边将手中一份材料呈递。
子悦接报表脸露难堪，陈祺看眼里，颇觉有趣地抿把刘海：
“这个项文伯你认识？”
“江大风云人物，上初一，在一次誓师大会见过，应该不叫认识。”
陈祺一下来兴致：“快给我讲讲项文伯、讲讲文革，这怎回事。”这才落座，有点郑重其事样子。
“说来话长。”子悦说，还有点激动：“文革，江大项文伯一杆旗，一中，林觉一个司令部。”以下是他记忆镜头的一个个叠写：
烈烈风中战鼓声酣：校园大字报区有人贴出了“好消息：国棉八厂工人造**前指等七大工商队伍与我东方前哨大联合”，后脚就有人贴出了“薛粤与8146与刘邓路线新解”
镜头一个速写：哪儿有辩论场，哪儿就有一个红小兵两手叉腰口舌如簧风姿撩人身影。这个身影背后，也有子悦与马文龙就她铁杆粉丝的气势咄咄。
子悦旁白：“这场大辩论，也让一个红小兵出尽风头。这个红小兵就我的同窗同桌，叫杨砚翎。项文伯从高校找了八个快嘴围攻都不是她对手。林觉的这个司令部挂牌东方前哨，麾下有国棉八厂工人造**前指、钢联卫东七纵等七支造**大军联合号称八大组织。这个八大组织的追随者更有地方部队力挺可谓风靡一时。文革，不是你有理就走遍天下，也不是你有棍棒有部队就可以豪取。江大项文伯的风雷红小兵团也不是善茬。这支头角峥嵘的红小兵兵团高举打倒薛粤、活捉第二陈再道杨林的鲜明旗帜誓将革命进行到底。杨林谁，杨就杨砚翎仲伯杨雨斌，林就林觉家父林元泽。这二位，一个军区司令员、一个军区政委。”
回闪毕。
以下是子悦记忆的又一个回闪：第一招待所，佩戴“前哨”或佩戴“前指”或佩戴“七纵”红袖章的队员跑步入驻，一辆大卡车后脚就到了。
帆布揭开，一捆捆酷似警棍的棍棒刷屏。
子悦旁白：“双方信息似乎都透明。风雷一方要召开声讨誓师大会，林觉要做的就是棍棒冲击这次大会：他从下边各市县调来八大组织一批骨干集中在了一所与二所，我也到场。直到上午八点才接到通知不是围攻而是解散。回到家才知形势急转直下：原来这边局势的大动荡惊动中央。中央文革小组主要负责人对两大阵营作出批示要文斗不要武斗。还口头定性，东方前哨就二月逆流急先锋，我们的部队要重新站队。项文伯有了这道尚方宝剑，他旗下号称十万兵团的风雷阵容以东风压倒西风的绝对优势排山倒海摧古拉朽，就让林觉演绎了一场令人扼腕的旷世悲歌。”
以下是子悦记忆镜头的又一个叠出：天空黑云压顶，压得天底街宽的街面上林觉戴着高帽、头顶插着稻草游街。
回切东方红广场主会场：薛粤被揪了出来，被两名敢死队队员反剪押送主席台。
还有项文伯站台前叱咤风云激扬文字的一个历史瞬间特写。
叠出毕。
“就这次大会我见到的项文伯。这次大会也让项文伯一举成名天下知。他由一届学子一下跻身省革命委员会常委，与北京闹出名堂的蒯大富、聂元梓等四大领袖人物几乎齐名。”子悦说，边从衣兜掏出香烟抽根燃着吸口，这才抬抬脸恶狠地，“这下，可满足了你的好奇心？”
“林觉也会有这样下场？”陈祺听了这万花筒似的陈年轶事嗤之以鼻，也不无挖苦：“很可悲，我听着也稀松平常。”
子悦像是很惊诧她反应，皱皱眉欲言又止。她起身晃来晃，还犯疑猜：“文革，你比林觉小得多呀，那会就他司令部成员？”
“是妈妈。”
“这我就懂了，大革命失败，他林觉跑了，人家抓了一个垫背的！”
子悦：“不是这样。那会红小兵抄家，从她办公室抄去了妈妈一个日记本，里边有首叙事小诗，用典，用了骆宾王檄文针砭时弊一个典，就扣上了借古喻今含沙射影江青中国一代武则天被点名批判。妈妈连家都不让回了，大冬天满校园打扫积雪，她的学生都拿雪球往她老师脸上砸。后来批林批孔，定性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被抓。”
“颠倒了，子悦。项文伯才这场大革命产物与弃物悲剧人物。”陈祺不觉莞尔持有异议。
子悦被噎得嘴角都要抽颤。
“不是吗？”陈祺有点不服气，下意识地，又：“妈妈就那会死的？”
子悦点点头，半天：“妈妈入狱不久，突发脑梗猝死狱中。那会林觉支边走了，闻讯跑回来凭吊，立了一块碑为妈妈昭雪，被项文伯放话砸了，这都他干的好事！”
“哇噻，凭我的直觉，当年的惊心动魄就要重演！”陈祺说，有点幸灾乐祸。
子悦啪嗒掉泪，恶狠狠地，“我与林觉，这是哪辈子欠下他项文伯!”
陈祺双唇挤着一抹隽冷微笑。
8.项家/日
项文伯进家喝口水，因为闺女就要进家，看看老婆都给闺女准备了一些什么好吃的，看到的倒是老婆给他留下满眼活，盖顶上还留下一块字纸。项妻如是留言的一个特写：
文伯：如果回来早，冰箱冷藏室有条鲥鱼先炖上。要有时间，先包着水饺，皮子擀好，馅也拌好。
项文伯喃喃说：“婆婆妈妈，闺女回来，我还不知道干活了。”忙不迭系了围裙就下橱，刚刚整出几道菜，楼道传来橐橐脚步声，项英已经进屋叫：“爸，你的闺女回来。”
项文伯听着一声叫，便解围裙，便从厨房走了出来：“闺女回来，不是说等工作有个安置再回来，是不是想老爸了。”
“是的嘛，在那边铺下身子就由不得己，回来先看二老。”项英矫情说，边脱外套，项妻忙接了外套挂衣钩，她喋喋不休地又：“进屋就扑鼻肉香，我看看爸爸都做了些什么好吃的。”来小客厅，桌上已摆了一道辣子鸡、一道花样扇贝、一道鲥鱼与一道刚出锅的拔丝山芋满脸欢喜。
项妻见水饺也包好一盖顶，脸上满意笑容：“项英，快擦把脸吃饭，你爸今天表现还不错呢。”一边下厨，水也开了，忙将水饺下锅。
项英到盥洗间洗过手，一家三口围坐一起尽享天伦之乐。
项英吃着饭找蒜泥，项妻忙不迭给项英剥了几伴蒜：“要不要给你砸蒜泥？”
项英：“要吗。”
项妻忙又砸了蒜泥，项英吃得特开胃口，吃了满满一大盘。
项文伯也放了碗筷，抬抬脸：“那边可有个着落？”
“同乡会老乡，要我挑头在硅谷闯一闯。也有人递条子，要我早嫁人，嫁给一个亿万富翁。”项英说。
项妻盛了一碗饺子汤，吓得一愣愣：“项英，是不是心气太高了点，嫁一个有钱老头不可取。闺女，咱不差钱。”边将一碗汤递闺女。
项英咕咚咚喝过几口。
项文伯冲老婆：“你让项英把话讲完，有钱人就老头？项英，出来坐。”
项英扑眨睫毛，边起身：“是的嘛，他是一个有钱老头多摩尔家族长公子，就没把准，是否跟他去了班加罗尔。”
项文伯来门厅，从茶几拿根烟点燃吸口，接刚才话题：“这些路子都不错，走那条就得自己把握。用钱只管说，大钱没有，小钱还有几个。几个大钱都投给了天狼园。”
项英：“爸，可看准？这家公司名不见经传。”
项文伯笑了：“这是你妈下的结论吧，她懂什么，小黑装一麻袋钱，疼得你妈一宿都没眨眨眼。”
项妻正解了围裙走出来，自己给自己打遮掩：“我那是疼投资，叫一袋子钱放家里吓的。”
9.子悦办/傍晚
陈祺拎兜要下班了，抬脸看到子悦门还虚掩就推推门，见他正忙一沓卷宗，就：“子悦，晚上不是还有个场吗。”
子悦抬腕看看表，这才忙不迭起身下楼。
10.街口/晚
夜色洇开来，街上起雾小雨蒙蒙。
子悦开着车像是走神，只听一声尖叫急刹车，一个男孩跌坐路边似崴脚踝，疼得冷汗从她白玫瑰似的额角沁出，他钻出车忙不迭将那男孩搀起：
“你没事吧小兄弟，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酒驾呀！”迷蒙街雾里，男孩一脸恼火地喘口，又：“我谢谢你的好意了，不会开车就别逞能。怎叫有事，一定血染你的车轮才叫有事？”扭头拐进小巷，一顶太阳帽都戴倒戴歪像在与他昭示一抹彩虹的朦胧背影特写。
子悦耸耸肩，遂转身又钻进车。这边男孩去没几步猛然怔住，镜头拉近，霓虹灯下这男孩恰就还没卸妆的项英。这一怔，是她远去的一段浪漫记忆：
江边、路上未雨绸缪的行人步履匆匆。
榕树下一个女孩竖起课本半遮面，丝毫没注意到天气变化，树冠天鹅绒般的花蕊触摸天空的灵动仿若华盖罩顶，让她大大眼睛满布崇拜与幻想：江岸一个垂钓者，收获一竿接着一竿。女孩索性收了课本跑过去，垂钓者正在收竿。
女孩蹲他一旁与他呱呱拉拉说着话：“大哥哥，再钓一竿，你收获不小呢。”
垂钓者抬头望望天空，挂了鱼饵将铅坠又投去江心。
女孩：“这一竿不会辜负一个好心人期望，愿者上钩。”
垂钓者：“你多大年纪，就以好心人自居，几中的？”
女孩话都顾不得答：“大哥哥，水漂动了。”
垂钓者起竿起空。这时俄倾一声惊雷，豆大雨点砸在干热岸堤上。女孩跋腿就跑，跑没几步回头又帮他收拾一兜鱼。
垂钓者打趣地，“这才是一个好心人嘞。”
雨来得何急，他推车跑着，那女孩回头还在关照他：“大哥哥，前面有家酒吧。”
冷雨夹着冰雹就劈头盖脸向他们袭来，垂钓者大叫：“钻苘地，快不要乱跑。”
女孩犹豫止步。她见子悦推倒自行车慌不择道钻进路边一块苘麻地，就将课本罩于衣下只得就范，毫不犹豫亦步亦趋。
垂钓者手忙脚乱挽系一顶斗篷罩婵娟。
自行车躺沟边，鱼儿撒一地，被冰雹砸得活蹦乱跳。
两个人蹲地上相视而笑。
黑暗很快吞噬这个世界，一棵小榕树被大风连根拔起。整块苘麻扑地，在雷电交加的闪烁里，凸显那顶斗篷岿然不动：两个避难的人就像躲胞宫一双连体儿。
呼啸的冷雨与冰雹匝地有声，与江涛的咆哮组成一支悠长、摄人心魄的交响乐。还有女孩内心的呼号：“暴风雨呀，你来得何急，我还没来得及做好这方面的思想准备，你把我一把推给了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何许人，值不值得我这样小鸟依人？”
有人声嘶力竭在呼唤，喊叫声由远及近，又由近渐远。
“你叫项英，怎不搭话，让爸爸多着急。”
“那是小黑叔，这儿背风，答应也听不着。”女孩被冷雨激得上牙骨打着下牙骨，声调都在颤。
听她说得在理，两人片刻的沉默，女孩转过了身子嗫嚅地，“请问尊姓大名？”
“复姓长孙，叫子悦。”
“你哪个单位?”
“我学的机械制造，硬把我分配到了机关。”
“这不好吗，机关也有黄金屋，机关也有颜如玉。”
“那都可遇不可求。”垂钓者答。
女孩笑在眉梢喜在心头，也来了话题调皮撺掇：“觉得压抑，你就走人。”
“走人，你说的下海？”垂钓者想笑没笑出声。
“是的。邓大人复出，一个伟大民族的复兴千呼万唤始出来。”
垂钓者者悚然一惊，过了一会：“你读初几？”
“读初几，马上马就高考。”项英扑眨着睫毛，突然“哇”一声叫，身子朝后移动了下目光几乎对碰了他目光，有点不识庐山真面目的遽然样子，态度可掬：“你的这个复姓让我想起一本小说。”
“那都瞎编。”子悦有点受宠若惊。
“可不是瞎编，知青岁月都让你侃得一把火，我说你能行吗。”
“托你吉言，我真的想试一试。”子悦说。
“对吗，试一试，还自己一个本真，你就找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我。”女孩摸了一把脸上雨水说，眨着睫毛含情脉脉就来话题：“作家同志，你可知道，生意场上何为最小物，何为最大物？”
“这个题目太大了，你有目标？”
“最小物纳米，最大物叫芯片。看你有没这胆识一步踏进黑洞之说无限极生死之旅，说不准你也做出今天三星，明天台积电。”
“哇，看不出你小小年纪，还有这么博大襟怀，这是包藏宇内并吞八荒，地球村里准大咖！”子悦夸奖说，也像有点怦然心动，抬抬头这才发现大雨早停。一轮明月从滚动的云层里时时露出半张脸，两人这才依依不舍从他们构筑的胞宫钻出从地上牵起车，女孩帮他拾起地上的鱼兜挂他车把陪上路，他回头还：“这场雨真大，整块麻苘扑地。”
项英抬手抿把刘海，红红脸问所非答：“明天还过来吗。”
“会的。我怎能辜负一个好心人的请求，愿者上钩。”垂钓者迟疑片刻，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说。
镜头一个晴雯如染的换切：项英又出现江畔，脚上还穿双媚腿袜。
子悦也出现岸堤，他踮着脚就要上前与她晤面，一个人物的出现让他手足无措。这是项文伯找闺女来了。
项文伯：“项英，都火烧眉毛，还跑这儿耍？上午，不是还有一节高考作文预测解读吗。”
项英：“昨天班务会，有两个请假。会上，班主任就把今年八个作文命题猜想透了。旷一节课，你的闺女背出三十道时政冲刺押题，还能悟出一点作文命题出处的人间烟火味。”
项文伯服了，转身就要走，掏掏衣兜掏出一些零用钱，问：“要不要零花钱？”
项英伸手去接：“要吗，就这么一点点呀，请客都不够。”
项文伯像是很惊讶：“请客，请谁的客呀。”犹豫地又给她抽一张十元票。
项英一迭连声：“请同学请同学。”把钱一把装兜里，坐地忙不迭拿起课本，还支起腿，样子是在看书，目光早瞟江岸。
项文伯前脚走，子悦徘徊一棵桃李树下犹豫会也转身走开。
项英坐在那棵昨晚被风吹倒的小榕树树干上，太阳眼看就要下山。
回闪毕。
现实中的项英不禁犯醒：“是他？”回头站雨线里拚命叫喊：“停车停车，快停车，送我去医院！”眼睁睁望着车轮疾转的车子离她而去。
子悦去未多远，脸前蓦地闪入八年前榕树下看书女孩，遂停车道路一旁，被一值班巡警喊叫，就把车舍一边没命跑回来：乱雨如麻冷冷的街面上只有过往的车辆，还有霓虹灯雨中闪烁的凄迷倒影。
11.萍聚厅/晚
年轻漂亮穿开叉及臀旗袍的两位服务小姐服侍一旁。秦姬到场叫了陶明又叫小二哥吴，叫程家雄叫出姓叫不出名，给人一种问姓惊初见，问年忆旧容的感动与热烈。
程家雄（39岁）乐呵呵地，“大水冲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秦姬，我就大洼给你烧水做饭的黑三郎程家雄。”
秦姬抬臂给他一个拥抱，大家坐定笑语喧阗：
“回来，就听动静不小，这边七雄三怪。”秦姬说。
程家雄：“这七雄，天狼园子悦、北星马文龙、泰合陶明、信托银根大腕小二哥吴、明天数字社项文伯、大洼人司马可义。”
秦姬眨眨睫毛像是数算了下：“还缺着一位。”
小二哥吴（40岁）：“缺一位，就我们领路人政治巨星程家雄。”
程家雄矫正他的话：“别听吴清华跟你逗，少一位，就二十年前我们的那位黑司令、今天的曼谷大亨林觉。你读附中，也该记得这个名字。”
秦姬打破砂锅问到底：“三怪呢，”
马文龙引颈抢话：“三怪，子悦其中一，他学的机械制造，却制造出一部反映知青生活的长篇‘曾经激扬的岁月’；另一个单身挑林觉，都说他在曼谷淘金淘的钱能堆一座金字塔，地道巴尔扎克笔下葛朗台，只会捧着他的金字塔偸着乐；再一怪曼谷全权代理陈祺：她让中国最早熟悉了一家股份制企业，小四十人，小姐身子活佛命。”逗得大家捧腹。
“我给子悦正名，想钱不想媳妇那都假。子悦写的一本小说一看就知，那个爱哭、爱耍小脾气的女Ⅰ号原型就你。”程家雄说。他的话让秦姬一脸光明，她把目光又投给了陶明这是想听听他怎么说，马文龙看眼神又看来话：“秦姬，我们这几号人，你也看到了手伸最长陶明吧？总部设这儿，他在上海讨了一块地皮做分厂，明明这边产地移花接木，变出了他的产品上海坐地抢手货。靠地缘经济平地一声雷，他的泰合管线摇身一变，就变出了今天的沪市老八股。”夸得陶明欲掩还羞：
“这还不是托小平福，市场经济也姓社会主义，过奖了。”
又侃会，程家雄抬腕看看时间像有点等急：“秦姬，咱不等了，子悦过来他拿单，不过来也是他拿单。昨天火头君，今天，还是我的酒司令。”
12.项家/晚
项英跛脚进家，项妻转头看着赶忙放下手里针线活上前扶坐。
“崴脚了？”
“我差点躺在了人家车轮底下。”项英撒娇地把腿拉给了老人说。
“这是个灾气，开车人跑了？”
“跑了，喊都喊不住！”项英红着脸说，还撅起嘴。
项妻就忙不叠去里屋找出一瓶云南白药喷雾剂在她脚踝喷过，又轻轻按摩会：“这很顶用，一会就止痛。”
项英像是有所感觉，要抽脚：“好了好了，爸呢？”
“刚喝酒，你小黑叔又叫去消夜。”边给她端过一杯冷开水，项英咕咚咚喝过几口起身就要回她房，项妻又：“时延苹挂来个电话邀你去宵夜，还能去吧。”
“我刚要倒倒时差想躺下，哪家吧台。”项英转过身说，一边拭着脚踝走了几步，“勉强吧。”
“唐人街，要去，就打的。”项妻嘱咐。
“晓得了。”项英说，进她房拎兜小心翼翼又出了门。
第二集
1.萍聚厅/晚
服务生上菜：猴鞭草虫生猛海鲜，是水陆罗八珍脍切天池鳞。
程家雄就要端杯，子悦姗姗来迟，坐秦姬身边东道主位招呼秦姬：
“秦姬回来。”子悦说，边拱拱手，一边端杯：“让各位久等了，这天来之不易，聚散来去匆匆。我提个酒，就为兄弟间那段情谊、那段远去了的好时光干杯！”
一句话激起气氛：大家尽兴碰杯。
程家雄也端杯：“我也提个酒，这边潮头七雄，在座几乎包揽。我这黑三郎、这衣食父母官，不愁江泉波澜不惊。秦姬，我们这一小组人，数算上你就八仙过海。”
秦姬红红脸，端杯不无感触：“这酒还没端，子悦就要挥手昨天。还是家雄会说话，这酒我喝。”就尽饮。
夜未央酒正酣。
2.同上,外/晚
一辆宝马缓缓来到停车场，钻出车的陈祺像有点莫名其妙：“我到哪家夜总会宵夜不好，怎就来到了这唐人街？”
锁了车门犹豫了下，还是转身拾级而上。
3.萍聚厅/晚
觥筹交错，已酒过三巡。
“子悦，只喝酒，就没个舞会呀。”秦姬也来了节目说。
马文龙抢话：“秦姬，少什么，不能少了舞会，就等你发话。”
秦姬一脸容光。
4.夜总会/晚
子悦等一行数人来到夜总会，一位位脚上跺着缎带镶边舞鞋的伴舞小姐走来邀客人跳舞，冰丝裙裹住的胸部线条很性感，清一色的仿金腰带也很刺激粉乳颤摇。秦姬起身邀请程家雄，程家雄忙推辞：“今天我的酒司令，喝多。跳舞找舞伴，东道主。”
子悦赶忙起身。就在二位登场，舞池中的那一位位小兄弟纷纷闪让两侧，两人就走进了舞池中心你勾我搭，还有手与手指端的柔靡交错互托，二位纵有万劫不复，走的这慢三彼此形体不离款款摆摆的舞姿完胜那些红巾翠袖的傍依。就这会，卡拉OK的一位流行歌手正唱起这圆舞曲的一支《悠悠岁月》。词儿是：
悠悠岁月九天星河，
送走每天一个晨昏角落，
又接一帧远方恍若本尊旧时客。
曾几何风与月，
生命摇滚一首乐。
滚烫旋律，
只为这流年不语片刻胶着，
那谁青葱少年秀婆娑。
一笑浮云过啊，
斜阳烟波，
远去了昨日晚街畔阑珊星辰闪烁。
今儿这份驻足，
举头哇哇一声乌啼，
何其相似乃尔天上人间脚步橐橐，
又一天的车水马龙万家灯火。
这边的情场刚刚有个开头，那边雅座还有两个女孩也在欣赏这场舞会，这是项英与时延苹。原本好端端一支歌，就唱感动了项英泪水婆娑，让时延苹都差点都惊掉下巴：“这支歌有这么感人，这是写你呀。”
项英忙拿手帕拭泪，就犟嘴：“就是的吗，就像小时候的我。”
舞池里，那二位也始才打开话匣子：“大妈不在，一点消息没听着。”这是子悦开头说。
“就找了马文龙帮我料理后事，别人都没招呼。”
“这个文龙也太不够意思。”
“我从他那儿听到你一些景况，你还真的没大变呢。告诉我，怎到现在还没成个家？”秦姬含笑脉脉不无矫情问询说。
子悦态度生硬：“一个人的世界云淡风轻，”
秦姬淡淡一笑岔开话说：“子悦，生意还好吧，需要我的伸手吗，生意再小我不嫌，再大我能接。”
“对不起秦姬，这边股票发行告罄。”子悦说，态度不卑不亢。
秦姬笑得就像一个天使：“这我知情。今天我也去排队了，排了一个末始了。”
子悦假惺惺地也笑也敷衍：“真的呀。”
两个人说这番话时候，岁月夺去了青春时光的流淌，也流淌出这个年纪桃香浪暖的煽动。这副煽动，也煽动了旁座两个尘外人：
“这夜总会今天这么大气势，哇，多高雅一个女人，今晚她主角。”时延苹说。
“叫鹤立鸡群，更时兴一点。”项英投去一撇，也脸掠一抹惊诧之色说。
时延苹说：“你这么看呀，这帮人，不会一帮潮头七雄群英会吧。”
项英脱口而出：“那就一帮群鸡会。”
时延苹又“哇”一声叫：“喝几天洋墨水，连老爸都损呀，项文伯就七雄之一。今儿晚，就差你家令尊没在场了。”
两人笑得像弥勒。
旁边雅座还坐一个人，从侧影看陈祺，她朝二位扭扭头果真她：“这两个娃儿真能嘻哈！”嘟嘟囔囔说话说给她俩听。项英适才拿食指昭示对方，都抿唇忙收敛，目光一下就碰到子悦言不由衷：“狭路相逢了！”时延苹闻声也朝子悦投去一瞥，就逼视着佳人面孔。
“晚上，我差点就躺在了他车轮下！”项英一吐为快。
时延苹大惊：“撞了人，探探头，开车就跑了？”
“就是跑了，喊都喊不住。”
“我把他喊过来铆他顿!”时延苹说，就要起身，项英朝陈祺背影努努嘴。
时延苹只得作罢，又：“我想起来了，这个人，就你最迷的那部小说作者长孙子悦。”
“是的呀。”项英故作惊讶状。
“都传这个人想钱不想媳妇，所幸开车跑了。没跑，他会抱，也把你抱去了医院。”时延苹逗哏说，逗的佳人差点又笑出声。
这边陈祺目睹这场舞会，颇有感触地，“子悦十年不娶，就等的这个半老徐娘？”
5.梅园/黎明前
老知青的这次聚会夜阑尽兴方散。
子悦回到梅园一头扎铺上似醉还醒，被他撞倒路边似崴脚踝的男孩又来他心海，在他眼前晃呀晃：疼得冷汗从她白玫瑰似的额角沁出，他忙不迭钻出车将那男孩搀起。
耳畔一个男孩香舌叱咤的画外音：“酒驾呀！”项英一脸恼火地，“我谢谢你的好意了，不会开车就别逞能，怎样叫有事，一定血染你的车轮才叫有事?”
子悦不觉知趣一笑骨碌坐起，耳畔又响起一个声音：“子悦，生意还好吧，需要我的伸手吗，生意再小我不嫌，再大我能接。”脸子陡然扭曲起来，很凶地抬起身又吼：“秦姬，你应该再过十五年回来，我十五年不娶，绝非为你傻等！”过半天这才又躺下懵懵懂懂眠去。以下是梦幻镜头的一个叠写：
江岸一个小屋子里，子悦与几个熟人说着话，听着衣服窸窸窣窣声响，抬头对面苘地过来一个娃儿自报家门过来找她：她红扑扑脸盘有点皴，淋了雨鬓角都粘面颊，与他依依就像无猜两发小，还有说不完的话。
镜头一个换切：朦朦胧胧像在赶一场锋会，主办方挂了一个小黑板，主持人拿粉笔构画了一幅两个细泡缠叠的黑洞模拟图，站起的解读人就项英。
子悦有些惊惑状，解读人转过身，他就要迎上前眼眸一片空白翻身坐起，还说着呓语。
叠写毕。
睁眼醒来的子悦，抬头已见黎明的曙光透过窗隙喃喃自语：“这就是项英回来，我回头想起了她，若她回头也想起了我呢。”忙不迭下床乔装打扮一番。
6.江畔/日
晴空的游丝摇曳十里桃花春如线，还有半江柳色撩动韵染了的春的隽永与辽远惹来江岸人家游人如织。
项英人站堤岸就愣得泥塑木雕一般。
站，也站久，就走去一株榕树下抱膝而坐，眯细眼睛远眺，还嘟嘟囔囔：“这一晃八年，长孙子悦，若你是个有心人，回头认出我，今天就该想着来这儿找感觉。”眼前旧时岁月又一次回闪的叠写：
两人慌不择道钻进一块苘麻地，自行车躺沟边，鱼儿撒一地，被冰雹砸得活蹦乱跳。垂钓者忙乱地挽系一顶斗篷。黑暗很快吞噬这个世界，一棵小榕树被大风连根拔起。整块苘麻扑地，在雷电交加的闪烁里，凸显那顶斗篷岿然不动：两个避难的人儿蹲地上背对背，就像躲胞宫一双连体儿。
耳鼓又飘来子悦的一个画外音：“我怎能辜负一个好心人的请求，愿者上钩。”
叠写毕。
现实中的项英像是嗓子眼有点干，她吞咽下一口口水，忽然心头生起一来自孩童时一个久远记忆的又一个回闪：
儿时的她捧脸坐船头，听他抠门大叔一个摆渡人与她讲起了一个美丽传说：“看到对面悬崖那棵菩提树旁隐隐约约那块青峰了吗，那块青峰就叫三生石。三生石下有条忘川河，忘川河上有孔奈何桥，桥头坐个孟婆就卖孟婆汤。人世间若有迈不过的这道坎，走这儿，喝下一碗孟婆汤，你就没了烦恼，这三生石就留下了你生生世世的活鲜。”
回闪毕。
现实中的项英凄然一笑，还煞有介事地起身四处张望一眼，颇有点失望味道的自言自语：“真是自我多情，找不到婆家啦，八年前吃这个亏还没吃够？这孟姜文化，就缺了一碗孟婆汤！”悻悻然欲去还留步。
太阳的影子就把这个马路天使的背影拖长又缩短。
7.子悦办/日
子悦抬头与董秘交待：“我给了项文伯一个电话，今天得打个照面了。上午，我出去一趟，若回不来，就带他去见陈小姐。”吩咐毕，拎兜就要走人，他抓起了电话：“你要的那批货三天前就发了，请耐心地等一等，说不准下午就到货。”这边话筒还没放下，另外一部电话又响铃，他抓起话筒：“王总呀，你我不是一次见面，就不争，再给我降低五个百分点，这单我接了。”放了话筒又要拎包，开门又进来公关小姐：“长孙总，美国的一位芯片代理商找上门，要不要见?”
“要见要见。”子悦一叠连声无奈说，拎兜跟着公关小姐出了门。
镜头换切陈祺办：陈祺忙得一塌糊涂，一叠叠卷宗堆满案头，推门进来董秘。
“陈小姐，你叫我？”
陈祺半天抬头：“这份财务报表我圈了几处，再进一步核实下，会计事务所那些人可很挑剔。这份可行性分析报告，已面目全非，要重新校对，然后与这份招股章程一起拿给长孙总。”
“好的，让我来吧。”董秘一边将桌上的几卷文件抱起，又：“长孙总留个话，说项文伯过来，他若不在，就带他来见你。”
陈祺很不耐烦：“你说话能不能不拖泥带水。”
项文伯已站门口，董秘转过身：“项先生，你请进。”
“你就曼谷全权代理陈祺小姐，久仰。”项文伯进屋一见如故说。
“快请坐，”陈祺起身在他一旁换位坐了，态度不卑不亢：“小小天狼园名不见经转，项先生出此大手笔，看好天狼什么。”
项文伯：“我过来拿票，就冲林觉当年勇，当年那股不服气。”
“我听的就你这句话，”陈祺说，略加思忖，又：“文伯，过来到投资部做个部门经理，你觉得怎样？”
项文伯有点受宠若惊：“过来就委以重任，众人服？”
8.江畔/日
项英徘徊江岸，旁边坐着一对男女，男的拿嘴努下：
“这个女孩想男人想疯。”这是小混混。
“去你的！”
“别不信，八年前，我们就见过这个疯丫头！”
“八年前？”
女的懵然无知。
“没想起来，就我俩刚结婚那天。”小混混说。
女的皱皱眉竭力去想，以下是八年前坐那棵昨晚被风吹倒的小榕树树干上女孩，太阳眼看就要下山的一个回闪。
回闪毕。
女的就“哇”一声叫：“你倒是挺有记性！”
项英像有所耳闻脸子腾地红到耳根转身走开。
钻出车来的子悦也听到了那支歌不免转了几下头，就与迎面没精打采低头走来的项英再次擦肩而过。
就这时，一个戴孝女孩注意到她，一张早熟面孔，这是晶晶(15岁)。待她走跟前她“哇”一声叫：“项姐，真的你呀，这不是梦吧。”扑她身上格格笑半天。
“去年大洋彼岸，今年跑这头，可不是在梦里。”项英拿手捧住女孩两臂，又：“把我亲一身汗，可惜姐姐不是男儿身。”
“项姐一点不正经！”晶晶嘟嘟嘴，边跑太阳伞下的摊位要了两只冰激淋，一只递她，找石凳坐了：“双学位都拿到手吧。”项英口里含着冰激淋，只顾了吃，她冲她一笑：“项姐就要走出斯坦福，是不是打算回国报效家园。”
“回来不可能，有人递条子，要我早嫁人。”
“项姐来这边像在等什么人。”晶晶考虑是不是她心里话，就一语道破她心底藏着的秘密。
“你都小人精，没不懂事了！”项英嗔嗔脸，嘟嘟嘴：“就是等了，我有意，老天就错安排。”
“不能说出来听听。”
“没的说。”项英嘴角抹着苍白说，又拿话岔开：“渡过江，去漂怎样？”
“也好吧。”
“这边于家大妈还等我回去吃午饭，我过去招呼声。”项英说，起身就进了村。
这边站江岸的子悦四顾茫然。
9.于家，内外/日
于家大妈正张罗一桌菜，抬头看到项英：“闺女，快屋里，鸡，我炖上了，一会就好。你小黑叔听说你过来，没进家就跑江边，说是要找几条活鱼回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回头就翻箱倒柜。
项英笑笑：“大妈，你找什么。”
大妈：“找你的一封信。”
“我的信？”
大妈就忙着找，话都来不及答，小黑提着两尾鱼兴冲冲进家。
项英抬脸堆笑：“小黑叔，今天没这口福了，我碰着朋友搁着去漂。”
小黑一眼瞥见床上一片乱，就：“妈妈，你翻箱倒柜找什么？”
项英忙着代答：“说是找我的一封信。”
大妈叨叨地，“我想着是放在了这个箱子底下，就不见了。”
小黑：“我想着是锁在了一个小皮箱里了。”
老太太这才下意识地蹭下床，小黑就抬臂从一块隔板搬下一个小皮箱，揿按开关，从皮箱里取出了那封信。
大妈：“你看我这记性，”接了信递项英。
项英皱皱眉：“我的信，怎么会出现这儿，也没邮戳呀。”
大妈忙了一脸汗，解释说：“这封信，你小黑叔开门时从地下捡的，说你谈恋爱了，有人递条子，不能给。”
项英闻言红红脸：“小黑叔，是的呀。”一边开启了那封信：一张彩绘卡片，画面上女孩就她，背景是院内一树花开，还有子悦小楷题字的画外音：“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就淡淡一笑：“小黑叔，多心了，就是一张自绘的逗笑卡!”边昭示了下，起身从挂钩拿下兜收好，见大妈正盛出一大碗鸡肉，拿筷子夹了一道尝口才转身告退。
转切村口：子悦走来街口不知所去，就三步并作两步朝一个娃儿走来问询，孩子抬着手指指画画，迎面款款走来项英。
项英看到他像是满心紧张，喃喃地，“这是心灵感应，他还真的过来，都找上门了。”
子悦止步假装邂逅样子：“这么巧，我们又碰面。”
项英红红脸神情稍定，没搭理。
“走了才想起你，回头就晚了，昨儿雾真大。”
项英像是没的说，低头迈动脚步。
子悦也忙转过身，赶上一步：“走，去大亨啜顿。”
项英恼火驻足：“你我什么关系，跟你去啜顿？”
“八年前的邂逅，这还不够？昨儿晚撞人，人走了，才一下想起你，我把车停路边跑回来，你就走没了影。项英，你住梨园小区？”
项英底着头就是不说话，子悦有点急了：“项英，说话。”
“没的说。”项英说，抬脚又走。
“项英，我这边有车。”子悦超在了她前边说。
项英止步摇头。
“怎了？”
“我怎了，就没这个心情。”
“看你急急忙忙，有事？”
“就是有事！”
“那就晚上去大亨消夜？”
“这可说不准，也许就没点过去。”项英说，绷绷嘴，抬脚快步流星朝晶晶走去。
这边子悦言不由衷：“这是恼了，她还真的回头想起我。”
来往的行人回眸递他善意或不善意一瞥，他耸耸肩噤若寒蝉。
10.江岸/傍晚
项英回来与晶晶就去小青江上游漂了。摆渡人还是二十年前的抠门大叔，已半百的人依然那么健谈。二人上岸是坐滑竿抵上游头。两岸桃红李白把锁不住一江江水凸凹裸裼的体表曲线悲曝。两人触摸玩味着她乳沟大裂隙的细腻浮沉随浪与险象环生的一堵堵礁岩擦肩而过，随后接踵而来的青峰倒景如堕渊薮。不及眨眼，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风平浪静。浪花溅了二位满头脸，上了岸还放纵笑得气都接不上趟。
“真刺激，我把我的小命差点都搭上!”
“带你出来，就是找这感觉，不临深渊，你懂什么叫弄潮。”
“跟你玩，也玩出这么多情趣。”
项英再次纠正她的话：“有所悟，才是你长大。”
两人嘻嘻哈哈，项英这才叫了几碟小菜，两人喝着易拉罐你端我碰。她眼眸走神，她就掂着一瓶易拉罐以示唤醒：
“又发什么呆，快与我讲讲你小鸟依人的命。”
“讲就讲，我俩就这儿认识。”项英一吐为快,喘口,又：“我坐那边那颗小榕树下看书，他就坐咱聊天那地方垂钓，大雨来了，裹着冰雹，我俩慌不择道钻麻地。那天很狼狈，也是随遇而安，他拿麻苘挽系一顶斗篷躲过一劫。我问他明天还过来不，他答应了，就没过来。”
晶晶哇一声叫：“太刺激了，这个男人负约，会不会有了别的女孩。”
“我也这样想，这一晃八年。”佳人喘息了口说，越来话：“就在昨天，我差点捻在了他车轮下。当我下意识开车人就他，与他擦肩而过。今天，他倒是挺在意挺用心，还找上了门请吃饭。”
“这是萍遇，是怦然心动。”她讲的故事让晶晶很激动说，抬头看看天色，太阳就要下山，就嗔嗔脸：“所以你就恼了，邀我出来寻刺激。项姐，不能耍性子，去赴会，这边凉粉乏味不乏味。”
项英抢白地，“不急，猴急的他。八年都等得，这会，他有这个耐心等我到夜半。”
“对头，”晶晶认真考虑了一下说，也给主意:“要让他做出反省，就摆出一副人与天堂鸟的可望不可即，你就赢了。”
“看不出你小小年纪，风月场老手！”项英拿一副异样目光很凶地盯着她说，晶晶也给一个没好脸：
“还不是怕你轻易就范，他说请吃饭就请吃饭呀！”晶晶提个醒。
11.夜总会/晚
项英款款到场，卡拉OK的子悦正如痴如醉唱起一支流行歌《无常》（插曲2）。
这是岁月造弄无常，
是你走近我的窗口承蒙光顾徜徉。
莫非你又要远去，
这是临行照面刻意改变旧时妆。
时岁去久，
几番遥作天涯想。
抱屈风流凭聚散，
那谁深藏一个美丽等风吹未曾忘。
微笑你，
微笑我，
止不住泪两行，是你是我在瞭望。
歌毕。
就在佳人一脸感动，走下台来的子悦站她面前搭话：“你过来项英，”
项英苍白着口角，抬脸很凶地，“有事说事。”
“这么冷呀，好久好久不见，就放不下的昨天一段过往。”
“弦外音，听不懂!”佳人咄咄逼人。
“那年江岸一段萍聚。”
“这不什么都懂呀，还是不在意、没心没肺好！”
“这就对了嘛，记得就好。”子悦很感动说。
“我还记得，在我面对了尴尬，你人去了哪！”她气势汹汹，不改一脸嘲弄说。
“那年我过来了，就站你背后，只是没与你照面。你面临高考，我觉得我走过去是不是太不现实，我大你一旬还要大，你还是一个孩子。”
项英一下就没了气焰，寻思半天口角依然抹着苍白，说：“这么讲，还算说得过去。那会不现实，今天怎就现实了，怎就想起了那句然诺？”
“一句歌词里说的岁月造弄，等风吹未曾忘吗。这份思念，也许感动老天，把你一阵风还真的吹来我窗口。”子悦说，他的与幽默让佳人就不买这个账，说句反诘一句：
“我可没你这样浪漫情怀，八年，数天数，这是一个什么概念?我只懂，一别浮云后，流水十年间。”项英说。
子悦赔着笑脸说着软话：“项英，这边有我包厢。到那边，再细说这段过往好不好？”边起身，还把手伸她，她眼皮都不抬一抬。他把手又伸在了她怀前，佳人犹豫半天把他胳膊拽开，这才起身怏怏跟着走来单间城堡的包厢。
12.包厢/晚
单间城堡的桌上摆了几道花样小吃，佳人低着头就是不动筷，他端杯还在叙旧：
“项英，我知道你去了清华园。后来，也知道你从清华园又跑到了斯坦福。这几年，我没少去一中打问打问你。”子悦说，说的很轻松，还有点遮遮掩掩。
项英惊得睁大眼睛，迎碰着他躲闪目光：“你真是个大好人，对我这么感兴趣？现在，我可还是一个孩子？”
“你已经是个大人了。”
佳人心里斟酌了一会,抬头又：“这会在哪儿发财？”
“那年，听了你话就下海。”子悦再次端杯，示意呷口，就娓娓道来，“也是我时来运转。那年，林觉回国探亲，转道江泉凭吊他师母我的妈妈，听说我弃政从商就给我投资。随后，又派员前来助阵，就有了今天的天狼园。”
“原来这名不见经传的天狼园就你的呀。”项英脸微浮一丝惊讶说，眨眨眼，又咬文嚼字问：“嫂夫人青春几岁？”
子悦红红脸：“我还一个人的单身城堡，项英。”
“不会因我的缘故吧？”佳人嗫嚅煽情说。
“是的吗。”
项英双颊有点绯红，抬胳膊拿过兜，从兜里取出那张卡片推他眼前：“这帧无名无姓贺岁卡，你的大作？”
“你收着了，我还以为石沉大海。”子悦拿起看眼红红脸说，兜胆地，又：“这几年，就放不下了。今天，就打算厚着脸皮到你小黑叔家打问打问你。”
“哇，连小黑叔名子都记得，”项英与他眉语两自笑，忽然随风飘。这才端杯呷口，又嘟起嘴：“如果今儿你不出现我眼前，你这一生一世休再见着我!”
“这倒是真的。尝尝这道，鞭干鳝鱼吃在四月。”子悦说，两人夹过一刀菜，他端端杯，又：“真快，一晃八年。项英，你才多大，就要读完斯坦福？”
“还小，都快二十五的人。子悦，就不问问我，今天有个什么打算。”项英嗔脸问。
子悦洒笑笑：“你讲吗，打算留那边，还是回来求发展。”
“这要看你的态度，看你心里是否有个我。”
“子悦一生，就装着一个你吗。”
项英心里一块石头落地，扑眨着睫毛，推心置腹：“至于我本意，固然出去就不回头，就想在那边做一个拓荒者。”
子悦信心十足地，“在自己家门口，未必就做不出自己的硅谷第二。”
项英低头思索了下：“这可以考虑。子悦，家里都有什么人？”
子悦：“就老爸与一个小妹。”
项英：“你住哪？”
“项英，你查户口？”子悦不觉好笑地说，边起身，又：“再回舞池转一圈吗。”
项英起人离开卡拉OK单间城堡的ktv包厢，与子悦手挽手走进舞池。
项英衫领半掩，裸露颀长洁美颈项，眸子涌泻一种煽动。在一支恰恰舞扣人心弦的声乐音律里，二位在那儿舞低杨柳欢歌扇底风。
13.项家/晚
项妻进门带进了两只大红公鸡，项文伯很是惊讶，忙不迭起身从她手里接过有点嗔怨地，“这是于家大妈回的呀。”
项妻换了拖鞋，又放下了一包菜，这才回头说：“可不，说是项英回来，人瘦了，得补补，这还成老敬小了。小黑提了一大包菜刚从菜园子进家，你不拿能行，又收拾了一些菠菜葱，还开车把我送到了这边街口才赶回去吃。”
项文伯：“我也是刚进家，大气还没喘一口，给我又拿来活了。”边提了鸡在阳台松绑，地上撒了一把米，这才进屋落座点燃了一根烟吸口。
项妻拾起菜，拉了凳做茶几旁摘菜，下意识地起起身推了推闺女房间门，回头又来话：“这个项英回来看我呀，天明天黑不着家了。”
“秦姬回来奔丧，带回孩子，两个人碰着，是晶晶找到这里，两人去下馆子了。”项文伯说，吸口，又：“中午，就凑合吃点吧，下午再收拾这两只鸡。”掐了烟，起身去了厨房，蒸上了米，又泡了一把粉条，项妻也把摘好的菠菜端了进来。他回过头：“放哪儿我洗，快歇一会吧。”
项妻一脸笑容：“这闺女回来，你倒是学勤快了一些。好吧好吧，来来去去，我在大妈那边坐了会只顾说话，连杯水都忘没喝口。”放下菜筐，转身回到客厅倒了一杯水呷口，半歪在了沙发上打个盹，项文伯出来就叫吃饭
了。
第三集
1.饭庄与梅园与天狼园的交替切换/日
晶晶就要跨过街口，被项英一把拽拉住走进一家饭庄临窗落座，晶晶皱皱眉。
“在自己家门口泡酒吧，换个地方不行？”
“路北富人区，坐这儿看看长孙家门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晶晶抬头朝外瞥过一眼：“这倒是一个不错主意，这边有钱有势人都包二奶。”
换切梅园：晴空的游丝扯拽那一支支竞相绽放的花骨唤醒这儿沉睡的世界：门被投开，一个女孩简单收拾了一下院落，拿起水管打开水龙头简简单单灌浇了一下花木屋都没进，带过门跨上停门口一辆摩托掉头就要走人，一位穿戴不俗的女性站她面前与她搭讪：
“这儿梅园吧？”
“是的，你找谁？”
“我是秦姬。你长孙家小妹吧。”
“是秦姐。快请进嘛，我们有些年没见面了。”燕子（27岁）说。
这边晶晶正喝得起兴，项英就“哇”一声叫：“这儿热闹不热闹，秦姬头一个就登场亮相！”
晶晶这才抬头看到秦姬，像是替佳人很伤悲：“吃醋了？”
项英就嘟起嘴：“这是天要下雨……”
“这位大美女，天不下雨，你地上还冒个泡呀。”晶晶又抢白，佳人给噎下，忙又：“噎着了，心放肚里，妈妈与子悦，不是同窗的你我他，就一起下乡的旧时友。”
一句话若拨云见日。
耳畔就响着一个声音：“那不程家雄也坐这儿，今晚群英会。”
“说的在理。”项英点头称是，不无嘲讽，也心有余悸：“这是一个弄潮的季节，或许，还多了一份得陇望蜀！！”
晶晶笑了：“真让你猜对，妈妈东进抢滩！”
镜头回切公司：陈祺正忙着手头一些活，抬头看到子悦进屋。
“林觉要飞过来了，准备去接机。”陈祺说。
“他不飞过来，这边还能安生！”子悦闻声拧脸，恰大哥大响铃，他听过电话：“知道了，我马上回去。”边抬腕看看表，不无讥讽交代：“秦姬到梅园了，我早走步，也许给你送钱来，你去机场。”转身就带门走。
这边陈祺一脸恚恨无所适从样子。
饭庄这边俩人抬起头来：这是回来的子悦将车缓缓开进院。
项英就来了话：“这梅园主子终于出现！”
晶晶扑眨睫毛：“钻出车，就一头扎屋里！项姐，这样看对过也太无聊了，转过头来，这家小白菜饭庄看着不起眼，你点的这几道菜还真的不错呢，我最喜欢的，是这盘小尖椒炒的辣子鸡，越吃越香。”
“这说明秦姬还没忘本，吃辣，就吃出中国人味道。晚上，这边夜市排挡，一瓶青啤几串羊肉串，也很洒爽。”
“是的呀，那我晚上再过来。”
“哇，我还让你吃上了！”
两人嘻嘻哈哈，一盘辣子鸡就要一扫而光。
2.梅园/日
子悦进屋，燕子借势起身：“喝水秦姐，我还得跑趟街。午饭到那边，老爸到现在还做着烧烤，饭菜都现成的。”
“谢谢谢谢。闺女还在这边，我过来就是看看子悦新居。”秦姬感动地婉言谢绝说。
燕子带门走，秦姬起身就把子悦一把抓过来：“告诉我，为么骗我结婚。不是回来奔丧，我打算这辈子不再回头，你讲你讲呀。”就以泪洗面，还哝哝地，“我问你，既屈服妈妈压力，为么至今独身，不是害人也害已吗，知不知道我的晶晶就你的。”
子悦闻言一脸惊惑：“晶晶？”
秦姬：“不认账是吧，要不要做个亲子鉴定？”就抡着两只小拳头捶打他，打累就抱住他大哭。他闭闭眼，思绪如梦里：
3.秦家/日
开门进来的子悦有点诚惶诚恐，秦家大妈眼皮都没抬一抬。
秦家大妈：“子悦，坐下说话。”
子悦：“大妈，今天我是过来求婚。我虽然不能奢望也有这个经济实力去国外，请您老相信我的能力，在这边，也能做出一番事来，还望大妈宽仁为怀。”边落座，还送去几乎乞求的目光。
秦家大妈“哼”声：“也许你能成为华罗庚，但秦家不敢高攀。”
子悦：“如果伯母以我身份卑微了断这份情缘，这对我、对秦姬都不公平。”
“你有这点自知之明就好，请回吧，我不会答应秦姬这门亲事。”
秦家大妈斩钉截铁。
话不投机，子悦起身就走。
秦姬红着脸躲楼梯口，听着才刚话跑过来下跪。母女俩发生争执，秦姬泪眼婆娑，恼火的秦家大妈抬手扇去一个耳刮子。
秦姬哭了，追着子悦跑出去。
这边秦家大妈气得浑身在颤，在找药，站旁边一个孩子跑过来说：“妈妈吃错药，吃错药。”这是秦允，八九岁样子。
4.老宅/晚
秦姬光着臂膀倚偎子悦说着悄悄话：
“子悦，这下该放心了吧，别被妈妈的气势汹汹吓着。我到了那边会拼命勤工俭学，待我挣足钱拿到绿卡，就接你到那边完婚，躲妈妈远远的。”秦姬说。
子悦苦着脸，头都没抬起来。以下是记忆的回闪：
5.同上/日
北风漩着雨淞，老爸忙着拾掇院落，大门被推得“咚嗄”作响。老爸一脸蜡色，正要抬腿去开门，燕子（9岁）从屋里跑出来开了门，小嘴撅上天：
“凶什么凶什么，都在家，你请进！”
子悦坐书桌前，听着外面吵头也没抬动。
秦家大妈进院冲着老爸：“长孙头，你真是老混头，我的闺女嫁你长孙家了？留宿这不是叫我的闺女上床吗，上床就卯是卯钉是钉？”乒玲乓琅数说一通转身走，让燕子堵门过道伶牙俐齿。
“就是上床了，秦姐主动找上门，长孙家也没人去请！”燕子话不饶人。
秦家大妈登时恼羞成怒，不屑地瞪她眼转头又吼：“子悦，你别不敢露面，你听仔细，何去何从你惦量！”说着拽燕子一把夺门而去，燕子胳膊上留下一道道指甲痕，疼得“哇”一声哭。
老爸掉泪：“真是倚老卖老，还抓一个孩子！”
屋里子悦趴桌上一动不动。
6.同上/晚
笃笃轻柔叩门声，燕子跑过来开了门扭头就走，老爸招呼了声：“老妹子过来，你进屋吗。”就拿了一个马扎坐院子里。
秦家大妈进屋坐都没坐，从兜里掏出一叠钞票、一张照片底板放桌上：“子悦，这是我大半生积蓄，请收下另择所爱。我这儿有张女大学生的小照底板，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处理。”
“大妈，我不是因为秦姬出身尊贵才相爱。”子悦很镇定说，“如果你认为金钱可以办到一切，那您就侮辱了我人格。钱呢你老收回，我会遵照您的意思去做。”边将那叠钞票一把抓起递还。
秦家大妈一脸愠怒，接钱愤愤转身。
老爸起身搭话：“老妹子，你慢走。”
燕子冲她离去背影小嘴撅上天：“谁希罕你的钱！”
闪回毕。
“我就知道这是妈妈从中作梗，”秦姬听完这段描述抹把泪，边把臂腕绕他颈项稍作镇定，又：“子悦，我们不能掀过昨天从头再来？拥抱我。”但她纤手被他拿开。
子悦：“秦姬，这边，我有了自己生活的圈子。”
“命运捉弄我们一次，我没理由求全责备要你等我到今天。但我感觉到，这些年，你心里一直还有我对不对？我的欧阳不在了，他去麦德林途中飞机失事。子悦，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秦姬用一种清晰颤抖几乎是央求的声调说。
“谢谢你秦姬，别的就不多说，改天我去看闺女。”子悦说，说得很果断，边又落座：“秦姬，喝水，水都凉了。”
7.机场出口/日
林觉（44岁）拉个箱包翩翩走来，陈祺看到他冷眸从车身抬起屁股给他打开车门。待他钻进车，她绕过车头钻进车一边启动引擎，一边没好气搭话：
“去公司去梅园？”
“先到你寝馆，”
陈祺没搭话，不自觉地鼻翼抽动下车就走了，车窗外熏风拽一城桃李柳色飘飖举。
林觉下意识地，“怎走这条路，去梅园？”
“我寝馆庙小，装不下大神仙。”陈祺不改一脸冷色。
“就去梅园，我过来就是看看股票发行。”林觉很尴尬。
陈祺苍白了口角，绷紧嘴嘠然刹车，梅园就到了，连摁喇叭。
8.梅园/日
秦姬听着门口喇叭叫，忙起身告辞，子悦：“这是林觉飞过来，一起吃个饭吗。”
秦姬真吃得下，拎兜就走，子悦送客来门口，林觉已经下车。
子悦应接不暇：“林兄，这是秦姬。秦姬，这位曼谷林兄，这位陈祺小姐。”
“这个名字在华尔街好响亮，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幸会幸会。”林觉闻声逗趣搭讪说。
秦姬可笑不起来，但她几乎含着泪，还是很客气地给了二位一个西方拥抱的见面礼喘口略略一站，目光里送出温和带有挑衅的意味：“那是大洋彼岸，今天不就见识了。”
林觉像吃了堵：“秦小姐东进抢滩？”
“试试吧。”秦姬扇动着鼻翼说，遂抬脚移步。
陈祺倒是很有眼使头，拉住她手给她一个下台阶：“秦姬，这是要走？搭我的车，这边没人管饭我管好不好？”
“谢谢谢谢，闺女还在这边等我回去吃午饭。”秦姬说，就出了门站门口路边招手打的人就走了。
陈祺还站门口发愣，子悦敦促：“陈小姐，进屋了。”她就装听不着，钻进驾驶座也走人。
9.饭庄与梅园的交替切换/日
梅园门口走马灯似的上演这一幕看傻这边二位：晶晶感觉出秦姬被冷落，假装没事人似的拿餐巾纸擦擦口，抬抬屁股就要起身，见项英一动不动还捧脸坐那儿就递个嗔脸：
“我吃好，都散场，又发什么呆。”
项英一本正经地，“天狼园高层都到场，就没个说法？”
“子悦挺个性那种，人也很性感，就像欣赏一幅画。”晶晶没好气答，又坐好，还将两臂交缠抱胸前。
项英这才拿开手，自我感觉良好地，“你看着人好，那就再上次当？”
晶晶气得直瞪眼：“我觉得，你这是着了魔！”
项英才不理睬她的逗哏，还眯细眼：“后来这个男的，看派头肯定曼谷林觉，女的陈祺，也给个印象。”
“要品头论足呀，无聊不无聊。”
佳人就不吭声，晶晶皱皱眉与她对了一会眼。
“好吧，”晶晶思忖片刻，“林觉这副面孔很生动，一双不知疲倦的目光就像索罗斯!”
“这是贪婪，这个评判也很当。”项英也抽餐巾纸擦擦口。
晶晶又：“这个陈祺怪招眼，我还没见过面孔这么冷的女人，就像太多出身世故藏而不露。”
“你看得真准。露，还叫天狼园掌门人，小姐身子活佛命了。”她的见地让佳人再次震惊由衷而叹。
“这话说的磕碜不磕碜。”晶晶嗔脸又要起身，她还坐那儿纹丝不动，“还有节目？”
“这些节目还少，就像走马灯，心里就七上八下。”项英嘟着嘴不满说。
晶晶品味了下，耐着性子一语道破谜底：“是怕近水楼台先得月？”
“就是怕，才叫你过来长长眼。”项英说。
“你找对人。我回不去硅谷了，妈妈要我在这边读完大学。”晶晶答。
项英就欢天喜地一声叫：“哇，以后我们就哥们啦！”起身买了单。
回切梅园：这边子悦陪林觉进屋，落座就：“与陈祺没什么过节吧，你回来就让我感到很紧张。”
林觉回避他话锋：“不谈我谈你子悦。秦姬从这儿走，就像带走一脸愁。告诉我，秦姬到现在是不是还一直单身？”
子悦开诚布公：“有个女孩，说是我的，要回我身边。可这边,我有了自己生活的圈子，也在斯坦福。”
林觉闻言很开心，点头表示理解：“斯坦福学子好，斯坦福的学子那都天一个个学霸。你生活走进这样娃儿，你福气，也是我福气。”
子悦一脸荣光：“今年我要订婚林兄，再过来，给我捎颗钻戒，忙过这阵，我让陈祺把款给你划过去。”话一出口，又下意识地低低头，脸上掠过一抹不安,林觉见他欲言又止，端水喝口：
“子悦，有话，与我还吞吞吐吐?”
子悦摊牌：“我忘讲，这个女孩可能就项文伯闺女。”
“是就是，还有可能不可能？”林觉有点吃惊。
“听我说林兄，八年前我俩就认识，我俩还有个约会。那天，我看到项文伯早我一步过来找她就没走过去。八年了，也努力想把这个女孩忘掉，可我做不到。”
“……”林觉陡然失色，张口结舌。
子悦嬉皮笑脸地，“项文伯项英是否真的父女，我与项英与文革，应该风马牛不相及。”
“有钱，什么样女孩找不到，偏偏你就看上他闺女。”林觉说，从茶几抽了一支烟闻下，抬抬头又：“子悦，你给我倒杯酒。”
子悦起身倒了两小半杯酒，一杯递他：“林兄，我俩萍水相逢。”
“我懂一往情深，不懂什么萍水。”林觉扳脸，接过酒抿抿嘴把酒也放了，语调深沉：“子悦，是不是秦姬老了？”
“秦姬没老，也很风采。是缘，就不能拿年纪来界定，谁与谁一辈子那得天注定！”子悦反诘说，一语既出，他下意识地看到他脸上接连变着颜色，就把话打住。
“子悦，还有什么话没讲。”
“这次股票发行，过来拿票的就他项文伯。”
林觉陡然有点骇然样子。
“子悦，还记得项文伯文革赶潮他的表现？”
“非常优秀，”
“对。文革，项文伯得势一时，他与在北京闯出名堂的蒯大富等四大领袖人物几乎齐名，是呼风唤雨那样一个人物。”林觉说，越说越来话：“这会他赶潮，又赶在了我们家门口。子悦，你认同这些吧。”
“项文伯七雄之一，”
“对。现在不讲文革，讲市场经济也姓社会主义。”略顿，林觉又：“但道不同不可为伍，这是什么时代都讲的一句古训。”
子悦低低头。
林觉：“萧红老师怎么死的，我们不去理论，你懂生意场上的逐鹿，与政治斗争没什么来区，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人事如反掌。”
“林兄，不是不讲文革，你还是讲吗。”子悦抬抬头，固执己见说。恰这时大哥大铃叫，就把话打住，起身走一边：“我子悦，你哪位？”
大哥大传来项英话声：“你说我哪位，把我甩象石街口就不管不问了？”
“家里有客，忙过这阵。”
“有客也不行，你过来！”
“也好嘛。”子悦这才放下胳膊，待他转过身，林觉借机起身。
“子悦，有事你去忙。这边有燕子，还用得着你在家陪我。饿了，我就去乌街找吃的，这次过来就是看看股票发行。”林觉说，起身就出了门。
这边子悦遂上楼换装：脚穿阿地达斯运动鞋，系花花公子腰带打整一番，还照了照镜子修整了一下鬓角这才下楼往车里钻。
10.天狼园/日
办公区呈开放式，隔成很多格子。格子内穿青一色服装、戴工字牌的职员都在自己工作台前忙着自己活，项文伯来这边找一个职员说句话转身就忙退场，在入口处与刚刚到场的林觉撞个满怀。
“你找谁？”项文伯有点呵斥问。
“没找谁，就是随便转转。”林觉说。
“这儿不是商场！”项文伯板脸，见林觉一脸的淡定让他怔了一下，惊惑地，“你林觉？”
林觉面无表情：“久违了。”
“我项文伯。”项文伯闻声改换口吻：“失礼失礼了！” 转过身，高声：“全体都有，全体起立！”
整个大厅顿时鸦雀无声全体起立。
项文伯介绍说：“这是我们老板林先生莅临本部巡视，大家欢迎！”
全体异口同声：“欢迎老板莅临巡视！”
项文伯又示意：“林先生，请训示。”
林觉说：“没什么要讲的。我过来就是站一站看一看。这幅整齐划一，就今天管理模式给我的最好看点。谢谢，谢谢，各位请就座。”
全体落座，大厅又恢复了刚才平静，项文伯来话：“长孙总今天没在办公室。先生，要不要我送你到陈小姐办公室。”
林觉：“你忙你的，我就是随意走走。”
“也好。先生，你请——”项文伯毕恭毕敬地做个手势，抬头看到陈祺冷立二位对面要打招呼样子，陈祺一副不屑旋即转过了身。
林觉先碰了一个钉子，又讨了一个尴尬是自己给了自己一个下台阶跟踵来到陈祺办公室。陈祺屁股靠住桌角口角苍白，目光还在燃着怒火：
“你人缘很到位吗，到场，就有人捧场山呼海啸！”陈祺说，口吻辛辣。
林觉半天抬抬头：“在大厅站了会，这会我怪口渴，给我瓶矿泉水。”
陈祺转回身很不情愿地拿过一瓶矿泉水递他，冷着眸：“下不为例，我来江泉不是伺候人！”边把一份股权登记表没好气拿给他与他直白：“最大一户买家就你老搭档项文伯，不意外吧？”
林觉咕咚咚喝过几口水，像是平静了许多：“这是市场在选择我，不是我去选择市场，合戏法。”
“这就好！”陈祺说，转身一把抓起了话筒：“小陈，你来我办公室一下。”边放了话筒，没一会功夫一位年轻貌美的董秘推门进屋。
“陈小姐，有什么事你吩咐。”
“这位我的老板林觉。”陈祺介绍说。
“老板好！”董秘说，与林觉躬了躬身。
“老板过来，今晚我有个酒会，长孙总怕也抽不出身，你让项文伯过去陪陪酒，就在大亨鸿门厅。”陈祺吩咐说。
“好的。我现在就找项总打个招呼。”董秘说，与林觉再次躬了躬身带门而去。
11.街口/日
项英看到一辆小车在她不远处缓缓打停，钻出车的子悦东张西望，她从一旁踮着脚十分欢快地闪出，那白玫瑰似的脸盘就多了几分绯红：今天的她，上身腋下露空开领很低、左胸别着一枚粉红色鹅毛胸花的圆领贴身羊毛衫，下身一件石磨蓝牛仔裤。
“你不会耍我，家里有了老婆孩，这边又包二奶吧？”她扇着鼻翼说。
“林觉飞过来，我舍他不管？项英，还真的动气啦。”子悦陪着笑脸答。
项英兀自苍白了口角问所非答：“今天我就坐梅园对过饭庄，不与我讲讲秦姬。”
“都一起的老知青，秦姬就在硅谷，你该认识。”子悦说，她摇着头，一边转身给她打开车门，项英上车车就走了。
12.吧台/傍晚
秦姬像是狠着命酗酒。以下是记忆镜头的一个回闪：
“我就知道这是妈妈从中作梗，”秦姬听完这段描述抹把泪，边把臂腕绕他颈项稍作镇定，又：“子悦，我们不能掀过昨天从头再来？拥抱我。”但她纤手被他拿开。
子悦：“秦姬，这边，我有了自己生活的圈子。”
“命运捉弄我们一次，我没理由求全责备要你等我到今天。但我感觉到，这些年，你心里一直还有我对不对？我的欧阳不在了，他去麦德林途中飞机失事。子悦，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秦姬用一种清晰颤抖几乎是央求的声调说。
“谢谢你秦姬，别的就不多说，改天我去看闺女。”子悦说，说得很果断，边落座：“秦姬，喝水，水都凉了。”
回闪毕。
“我怎就把闺女亮了出来，”秦姬放杯喃喃自语，一脸空漠地又：“亮出闺女，就挽回这场婚姻？人成各，今非昨。”泪都要流下来，端杯又喝。
13.垭口与大亨的交替回闪/白昼
这儿岩崖凸兀有趣，山上山花摇曳，山坡几户人家，有几枝红杏出墙，还夹带着一种从小青江江面吹来的清爽。他与她在他们快乐的王国追逐戏耍，这会西去的太阳正燃烧对面山口。佳人跑累，两手攀住一株小枥树还在喘着粗呼吸，回头眼眸还涌泻着微笑：
“刚才你说什么，请酒？”
“坐，歇会，过两天小妹生日，在这边大亨过。大家一起聚聚，见个面好不好？”子悦不好意思地将他的目光从她躯体妙相移开坐地说。
项英拿开手态度媕娿：“不好，我说我要嫁给你了？”
子悦央求：“这些年，没一天不念盼这天。几周前做个梦，还梦见你归去来。”
项英抬手抿把鬓角坐地，眨着睫毛，不觉有几份心动：“真的假的？”也过来坐了，胳膊肘支膝上，双手捧住脸，那样子也很认真。
以下是子悦梦境的一个记忆回闪：
子悦坐岸堤与几个熟人说话拉呱，旁边一块麻苘地走来一个女孩在打问一个人：“请问，看没看到子悦？”
子悦惊得站起，有点蘧然与意外写在了脸上。
项英：“忘报家门，我是项英。子悦，不认得我了？”扑了上来喘息半天，这才趴他肩头与他喋喋不休似在说着悄悄话：“让你见笑了，我十五就出嫁，嫁去了西雅图住别墅，也有自己小汽车。我这么小就养尊处优，老公在微软一年赚的钱，我十年花不完。”
子悦站那儿有点五味杂陈样子，木然。
“子悦，是不是我老了，怎不说话？”项英说，诡谲一笑像是计上心来，又：“觉得我老了，就走两步给你看。”
这才撒手子悦给他走鬼步：走鬼步，是脚上拖着脚走的一个侧滑好一似颠倒芍药骨感辣。转头一个曳，是点地霓裳的风情万种。又一个进退魔幻的摆，凌波芙蕖摇也酷的卖萌回眸一笑，这才抬脚收步他的跟前又邀宠：“子悦，我没老吧？”
子悦正不知如何作答，睁眼坐起始知南柯一梦。
回闪毕。
项英闻言一下红红脸，拿开手：“你这是编故事，编的自己就一个木偶。”
“你说编就编，见到的你真这就够了。”子悦说。
“我这么会煽情呀，还成了我的花痴。”
子悦：“梦吗，都子虚乌有。”
“子虚乌有？”项英神色一凛反诘问。
子悦忙讪笑改口：“词不达意，梦就意境。这是子悦梦见他贵人，我还写了一首小诗记下了这个梦，记下了你我一场邂逅。”子悦像是拿足筹码。
“是的呀。”项英像是有点受宠若惊，眼前记忆镜头的一个回闪：
“托你吉言，我真的想试一试。”子悦说。
“对吗，试一试，还自己一个本真，你就找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我。”女孩摸了一把脸上雨水说，眨着睫毛含情脉脉就来话题：“作家同志，你可知道，本世纪何为最小物质，何为最大生意？”
“这个题目太大了，你有目标？”
“最小物质叫纳米，最大生意叫芯片。有了这块敲门砖，萌生中国PC市场量子黑洞潜能，你就做出今天的三星，明天的台积电。”
“哇，看不出你小小年纪，还有这么博大襟怀，这是包藏宇内并吞八荒，地球村里准大咖！”子悦夸奖说，也像有点怦然心动，抬抬头这才发现大雨早停。
回闪毕。
项英思索了下，抬手抿了一把鬓角眯细两眼：“你这么讲，也倒可以考虑一下，就搁个壮胆的到场送去一份祝福。”
14.鸿门厅与垭口的交替回闪/晚
镜头换切鸿门厅：奢华宴会厅临窗一桌一瓶茅台，一道生态若海岬寄险的龟鹿二仙、一道花狸戏绿丛、一道海参与一道猪肚凉拌海蜇萝卜成色满园春。项文伯早林觉一步到场，服务生将那道龟鹿二仙取了龟壳，给二位各盛了一小碗淡绿黄色的肚皮龟肉与两勺汤汁，也斟过酒。董秘就与林觉招呼了声：“先生慢用——”抬头与服务生失个眼神就都回避了，二位还在叙旧：
“时间就像飞，这一晃二十年，先生还是二十年前那副旧模样，一点没变。”项文伯说。
“二十三年，不变那都假。变，才你我昨天骨子初心如磬。”林觉纠正他的话调侃态度温和。
项文伯就笑了不无感触：“对时间这么敏感呀，是非成败转头空，二十三年弃置身。”边端杯示意各自呷口，也夹过了那道凉拌酒文化就多了起来：“这道菜看似平常，岁月一份记忆。小时候只在春节才吃上，今天天天过年。”
“这样说文伯，男儿本色，历史的天空闪烁几颗星。”林觉直奔主题。
“这是明摆着的，非先生与秦姬不二人选。”项文伯不假思索说。
“秦姬在硅谷做得很不错。若论天下格局者，秦姬还算一个小字辈。”林觉褒中有贬说，这次是他主动端杯示意，各自又呷口。
镜头再切山坡：子悦抬抬头，夜色甫降。他从提兜里拿出一些小食品，也拿出一瓶矿泉水递佳人。
后山隐约传来一声声狼的嗥叫，这边易拉罐、鸡骨头扔了一地。
这边项文伯放杯示意林觉品尝了那碗汤汁说：“先生，这道龟鹿二仙，陈小姐也太舍得花钱，也太会找陪酒了。”窘一脸汗，起身开开两边窗。
林觉说：“是有点热，这是喝汤喝的。”抬抬头，窗口对面山坡篝火与夜色的交叠里留下一男坐地，一女两臂支地抬头看着天空任由目光漫游的剪影悚然一惊满眼来话：“这是潘多拉盒子跳出的魔鬼高手过招，心在细节。让你过来就来对人，鸿门虽小，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天。”
项文伯给他老板又斟了酒，再次端杯说：“先生，得透一个了。”带头先干，林觉也倾杯尽饮。他拿刀叉叉了一块鹿肉送他盘口，自己也叉了一小块抬抬头谐谑：“文伯也就二位内讧一枚棋子。今儿话说投机，也到不了酒不醉人人自醉份。说句不怕你见笑的话，今儿跑你一亩三分地，只为讨这口吃的。”在等林觉动筷，都口嚼满腮。
镜头回切窗外山坡：这边两人对话如诗如歌：
“你找什么？”
“找红鸾星。”佳人抿唇一笑。
“红鸾星是颗什么星？”子悦一下怔住说。
“宿命星，”
“怎么讲？”
“佛经上讲，人世无常，前生500次回眸才唤今生一次擦肩而过。”
“你对星相学这么有研究，”子悦不觉饶有风味。
“都小时候听外婆讲，说左边一颗叫天喜，右边一颗是天姚。天姚、天喜相互递个眼神眨眼闪烁，就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点头了。”
子悦好奇地仰仰脸：头顶千万颗星星在闪烁，不觉好笑，又假作认真：“你找着没有？”
项英：“看着一道光，就把不准。”还在没命仰头望。
“项英，别找了，你说的这些我全信。不信，怎有八年前邂逅，今天的回眸。”子悦仰头仰累起身要走，她起身就站着没动。
“又怎了？”
“你信命吗。”项英问所非答。
“也信吧。”
“信，明天就陪我到后山还愿。”
“这么庄重，小青山有家女真禅院，一个叫觉慧的住持是女真族后裔。文革，这家禅院被砸，不知这位真人还在不在。”子悦说，佳人采取了一个身子的倾斜姿势，他就势把两手交缠她投怀送抱的柔软身躯上。
天上浮云接吻着天上月亮。月亮也眨眼含笑地上男人接吻着的女人。
第四十集（大结局）
1.项家/晚
整整一个晚上，项英就坐她电脑桌前发呆，荧屏打开也有会，信息栏有条未读信件那么醒目就心不在焉。抬手要翻页时不经意看到又愣会神这才点出，不觉几分动容。
这是南希给她发过来的一条短讯：
南希画外音：“项英：多摩尔家族经历了三年前这场风暴就要凋谢，我就要变成一个穷光蛋，我居然还有心情关注113号B座人来人往。楼下吧台，每天打烊，我就像一个幽灵徘徊对过窗口，期待一个奇迹的出现，于茫茫人海能否看到一个熟悉身影。亲爱的，这多像醒来梦一场，我等你到今天，你还是要穿上嫁衣要嫁去长孙家，与你道声拜拜，愿主赐福于你。”
项英双手托腮，喃喃地，“在我最需要你，你又出现我眼眸，让我最后下定决心。”闭闭眼，遂两手划出几行字。
以下是项英简短的复函特写：
南希：如你所说，我就要穿上嫁衣就要嫁去长孙家，可今天我打算逃婚。这过眼繁华让我身心倦极，你容我想想，逃婚是否就逃去华尔街做你的全职太太。
项英拿开手始才抬起头，脸上掠过一抹凄艳的苍白。
2.总部/日
林觉在子悦劝说下露面，列席一次人事重大调整的董事局联席会议。
项英座位首席执行官牌位醒目。
“今天，我坐这儿代宣王命。我宣布并任命项英肩挑天狼园总裁兼纽约总部联席委员会首席执行官，谨请大会通过。同意者请举手。”子悦开场说，边举手，少顿又：“全体通过，”掌声之后，他雄风依旧：“各位同仁，天狼园经过数载风雨辗转，二级市场捧为大家闺秀众猜纷纭。我要告诉大家的一句话，天狼园之所以笑傲天涯国人情有独钟，这是林先生品格魅力使然。当然，这中项总所采取退如山移、进如风雨的战略应对也推波助澜。她赢了。她让我、也让各位见证了这一刻。”
林觉与项英起身抱抱拳以示谢意。
子悦又：“所以，在这儿，我还要由衷谢过二位。并由衷告诉诸位，小青山工程已全面启动。”边揿按遥控
装置开关：是西班牙村与走进千家万户的，还有后山一尺街与湿地八卦城犹如天上宫阙的水晶立体模型映人眼目的辉煌。
全体董事再次报以热烈掌声。
散会了，陈祺推开项英办公室门没看到人在屋里打会踅，臂托臂手托腮若有所思。
换切一楼：项英肩夸背包式细肩带手袋正走出总部大楼。
3.项家/日
项英进家就歪铺上抱膝而坐，门被推开，进屋的就陈祺跟踵而至，她拿两只赤足蹭下床。
“你的腿脚真快，这刚刚进门，你就到了。”项英说。
陈祺嗔脸：“我脚快，也没你脚溜得快！”
项英红红脸没吭声，示意她坐，自己也坐了。
“得说说你，说说我了。”
“说吧，听着呢。”
“明天，我又要走，那边还有一大堆事。今年春，来得早，这还没到二月二，回来进门，似曾相识燕归来。这是给我报喜，这杯喜酒，再回来，再给我补上。”陈祺说，这是讨好的一副幽默情怀，边从兜里拿出一个不小的紫檀妆奁，打开拎起一付两条衔接由小而大的滚珠翡翠项链递她，又说：“这是一付同心圆，寓意百年好合，就是祝个福。”
项英接了项链遂放回妆奁推还，淡淡一笑：“心领了，留着给儿媳。”这个话让她陡然失色，怔半晌。佳人动人的嘴角翕动下，喘口就摊牌：“今儿，与你也交个底，与子悦讲罢不讲也罢，春上，这事办不了，也圆不了这个梦。”
陈祺情不自禁泪下潸然：“就觉得今天有什么不对劲，忙嫁妆，就忙的与我不照面了。项英，这是老天在惩罚我、惩罚林觉！”
“好了好了，你不是轻易掉泪的人，今天掉这么多泪，真的动心动情。”项英说，起身倒了两小半杯干红一杯递她，举举杯：“这杯酒就算送个行，人远天涯近。”
陈祺倾杯尽饮，抬脚就要拔腿，被佳人一把抓住，转身拿了妆奁塞在了手提兜递她手，她就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匆步离去。
项妻这会正在厨房烧水，听着这边动静，吓得赶出来愣站哪儿。项英从她房间没精打采露露面，老人一下来气：
“小祖宗，你不给我解释解释?”项妻说。
“陈祺要走，过来告个别。我倒没哭，她哭了。”项英一脸苦趣说。
项妻还在狐疑地望着闺女：“你不会哄我吧，项英。”
项英上前捧住老人两肩：“妈，你的闺女什么时候编过瞎话呀。”
4.夜总会/晚
陈祺叫了马爹利又叫路易十三，子悦很惊讶。
“陈小姐，你到底有什么心事，不单单为着杨砚翎离去吧。”
“算你聪明！端，叫你过来，就是喝个告别酒。”陈祺举杯透着冷隽笑意说，端杯又：“我与你赌咒，咱俩都是天下笨蛋一个，我们什么都想抓住，结果什么都没抓手，也就有了今天物是人非。子悦，与你哥们一场，最疼是你。今天一别，路远山高，想我想你林兄，就曼谷见。”
子悦恼火起来，也没端杯：“陈小姐，你究竟想说么。”
“子悦，这么凶，我说什么了？”陈祺醉眼朦胧说，她皱皱眉像是竭力去回首，像是一下想了起来，哩哩噜噜又：“对了，想起来想起来。八年前，你们一帮小兄弟自诩八仙过海，结果，自己都把自己输给了一个70后。子悦，我这么讲没错吧。”
子悦还干黄着脸。
旁边就站着项英，抬头看到他俩思想片刻，扭头朝迎面一间夜总会夜上海厅走去。
5.夜上海厅/晚
这是老同学一次小聚，八菜一汤，摆的小罐老酒，杯具使用黑碗。人还没到齐，大家都在围绕一个中心议题：
“我们老班长，这几年就没混出一点点动静？”
“你们几个都北漂去了，老一中的，也就我一个留守，听到的，都一些负面消息。”时延苹说，一句话，把眼球吸引到她一方。
“什么负面消息？”几个北漂者几乎异口同声。
时延苹就来话：“项英回来，与她没见几次面，但我没少打听她，项英被长孙子悦甩了。后来，听着天狼园借壳上市，项英名字响遍大江南北。好光景也没几年，一次融资，让一个美国佬给骗了，引发股市多米诺骨牌效应，项英出家。”
话一放出，大家相顾愕然，有人提出：“这会复出？”
时延苹点头：“我好不容易从她家大妈那儿得知项英下山，处境很难想像。上周，我路过她的一个半拉子工程，看到项英正把指挥部的一个大牌子挂起来，场景惨淡。”
众人沉默，万分惋惜样子。
就这时，项英推门进场，大家都起了起身。
“项英，你还露面呀。”时延苹招呼说。
“你们过来了，都坐吗。”项英淡定从容说，落座大家就嘘寒问暖：
“老班长，我们几个北漂卖艺，没混出大名堂，手头也都有点零花钱，今天就不能再讲AA制，这单我拿下！”
又有一个北漂者从手提兜掏出一枚钥匙不胜怜悯地，“这是我的一辆宝马二手车，不嫌弃，这车钥匙你的了。”
项英抬纤手将车钥匙推还，婉言地，“谢谢，谢谢各位，心意我领了。混的穷也罢，富也罢，在这个浮躁社会，你我各忙各的，都无暇顾及彼此，还能听到这样一句真性情，让我真的很感动。也说句交底的话，我没各位想象的那么糟。我也在追逐自己的梦，一日衍生的价值富可敌国。这天，我做到了。”边端碗示意。
大家闻声为之开颜，为之开怀畅饮。
时延苹放碗下意识地，“项英，长孙子悦那部‘曾经少年那时狂’，女Ⅰ号与索罗斯的派对，25美分的股票一日疯涨到99美元不是杜撰？”
“他长孙子悦就这点小本事，还没发生的事让他萌着，纯属巧合。”项英淡淡一笑说，再次提酒：“各位，今天不是我们小聚吗，我们不谈论他人，只说你我，喝。”
大家又欣然再饮。一位留守者提议尝了一道太史五蛇羹，也尝过了一道风味吊烧鸽，时延苹满嘴嚼着一块鸽脯，还两眉微蹙不忘有点犯疑猜：
“项英，听你说的有声有色，心里就打鼓。看你这副风俏，不会三千繁华的幕后劳燕分飞，还是一个人的单身城堡吧？”
项英已两碗下肚，有点飘飘然，越来话：“我就一个人的单身城堡，与各位，不过惺惺惜惺惺，也就一个漂的命。”
这一惊一乍，让在座不胜惶惑。
“再去大洋彼岸？”时延苹泪花闪闪说。
佳人点头。
“所以，今天过来，也就喝一个告别酒。”项英说，嘻嘻哈哈，端碗酒起身摇摇晃晃又一声“干”，酒洒半碗，还在昭示她喝的底朝天。
大家都忙端酒大呷口，也都挟过一刀小菜。
就轮着时延苹敬酒：“项英，一个人出门在外，要记得疼惜自己。这杯酒就算饯行！”与佳人与各位示意下也带头喝了。
夜未央，一个北漂者还算清醒：“我出个节目，与老班长相遇，是我们一生珍惜。就让我们几个北漂者，为你送去这份在乎！”端了碗酒，挑头你接我唱唱起一支《阳关三叠》把气氛推至高潮。最后一位接唱者拎了罐酒还与佳人示意，让她益发泪眼婆娑，梗声地，“这一声西出阳关无故人，就像一声鸿雁寄北归，是岁月清浅人生执，这酒我喝!”端碗起身，与各位尽饮尽欢方散。
6.梅园与项家的交替切入/日
梅园门首两位职员正贴上大红的囍字。
镜头换切项家：看不出一点婚嫁迹象，小黑陪项文伯坐门厅说着话。
“这是个大喜的日子，这孩子今天这么贪睡。”项妻嘟嘟囔囔说，起身推开闺女房间门，发现屋里没人一脸惊色，回头又：“文伯，项英跑了出去！”
项文伯倒是很镇定，抬抬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子悦这是二婚，都从简，也就走走过场。”抬腕看看时间，又：“这还不到九点，接新娘车十点。”
7.紫霄草堂/日
项英款步走来禅院，觉慧还在主殿讲功课。这会天气有雨，项英绕过角门径奔紫霄草堂：发现房顶有几处漏雨，几根楹桷油漆剥落松松垮垮斑斑损损，忙拿盆接雨水，这才坐蒲团小憩一会。
以下是她深藏记忆的一个个回闪与叠写：
慢动作闪过的聚焦镜头：仪式庄重，项英踏着红地毯走进主殿，迎面几尊活佛的圣像瑞采翩迁，婉然如生。项英在鼎炉插过几柱香，然后跪拜香案前，磬声如歌。
觉慧的画外音：“昨晚我看天相，天姚、天喜联袂闪动，不想这流年照命，命局中的桃花运交二位，可喜可贺。”
同一主殿的又一个叠写：觉慧真人在给项英举行超度仪式，一尼僧托盘侍立一旁，这是给项英剃度，磐声庄重。
觉慧画外音：“我的孩子，到我这儿求庇护，只须记住我句话：远尘嚣近书斋，忘荣辱淡奢华，泊然无想，就没了世上这诸多挂碍。那时回眸，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
叠写毕。
项英喃喃地，“师傅多会说话，多会做人的工作。我来此修身，也不能说一无所获，修来拜去，就明白了一个理，佛，就自己。”
只听一个声音：“说得好!”
项英抬头，揭帘进来觉慧赶忙起起身。
“师傅过来。”项英不无羞涩说。
“你能悟出这个理，佛就自己，就自己升华了自己。”觉慧示意落座，她也坐了。
“跑这边避避雨，一时想起一些往事，让师傅见笑。”项英红红脸说。
已有尼僧生着风炉烧滚一壶水，给她们师徒二人各沏过一杯茶。
“你与子悦都还好吧。”觉慧端杯问询，边示意品茗。
“还好，让师傅记挂，多谢了。”项英说，捧杯喝口水抬头又直白：“我是过来与师傅辞行，又要去了大洋彼岸。”
觉慧一点儿都没感到惊诧，只是微笑笑。
“师傅，我能一眼看透世界，八年，就没看透一个人。”项英又说。
“人生如局，多一点糊涂好。”
“我的糊涂，就是太多了一点。”项英扑眨睫毛，有点委屈。
“人生，就一个哭着走来，笑着转身过程。所谓月圆是诗，月缺是画。之所以，人过五十方知四十九年非。”觉慧笑了抚慰。
“师傅怀疑我的判断力？”
觉慧也端水喝口又调侃：“人在局中，走过山重水复的流年，笑看这风尘过往、世俗起伏，你赢得起，就应该输得起吧。”
佳人被逗笑。
她从兜里拿出一张支票抬抬脸：“在这儿呆三年，是师傅让我一次次走出人生低谷，却不曾想着给师傅拉点社会捐赠。今天过来，才发现草堂漏雨。师傅，这是三十万支票，你笑纳。”边呈递。
觉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项英：“师傅，就不打搅了，弟子就此别过。”边起身。
觉慧陪走了一段路。
8.项家内外/日
小黑陪项文伯夫妇坐门厅沉默着，大家都焦虑的看着时间项英进家，老倆口都起了起身。
“这不闺女回来，”项文伯一脸欣慰说。
项妻却叨叨：“闺女，今天出嫁，这是跑哪？”
“找师傅告个别，我要走嘛。”项英直白说，转身回了自己房。
老倆口都一下怔住。
“文伯，拿自己闺女就没一点辙？”项妻咕哝说。
“你就消停消停吧，来留去送，就这宿命。”半天，项文伯抬抬头说。
项妻没好气地，“他三叔，你大哥与我讲的什么黑话？”
“大哥说，走与留，都是一个情分没到。”小黑圆场说。
“就由着她？”项妻气得浑身打颤，朝项文伯瞪了一眼，转身又朝着闺女房喃喃地，“小祖宗，这是你妈哪辈子欠你！”就泪一把涕一把站门口侯着闺女，项英着件紫罗兰色绣花风衣拎兜从她房走出：
“妈妈，与闺女还有要说的话？”
就这会，室外唢呐、小号声声。
项妻：“长孙家送来的日子就白送，这不，接新娘的车都到门口。项英，风里雨里都过来，与子悦还有多大坎就过不去？告诉妈，这班加罗尔咱不去了行不行。”
“到了这份上就勿多言，妈珍重。”项英说，拥抱她，又与项文伯：“爸也保重，儿走了”抬抬头，小黑七尺男儿也居然红了眼框泪水崩，就朝前一步：“叔叔万福，莫忘了上上紧自己的事。”做个俏皮鬼脸，转头就出了门。
9.婚宴厅/日
子悦婚宴就按了不多几桌婚宴席，程家雄与陶明都像等的有点焦虑，子悦也不时地抬腕看看表，急得豆大汗珠从额头沁出。
陶明：“子悦，就要12点，会不会红鸾不照呀。”
10.项家，外/日
楼下楼道口，数辆青一色一辆辆玛莎拉蒂—总裁已悄然驻轮，与一辆辆披红挂彩接新娘的宝马阵容对峙：当项英走出楼道口，楼下鞭炮点燃，唢呐、小号也吹打得曲儿踢溜溜亮。
身着伴娘装的董秘带领数位礼仪小姐就要迎上前，风流倜傥的南希抢先一步走了过来与佳人两对视。
“南希，你？”项英像是不相信眼前的境遇又泪又喜。
“是我，项英。”南希说。
“什么时候过来，怎不进家？”
“我是跑过来抢婚。”
“抢婚？”
“对，抢婚。”
项英一脸感动，无语凝噎。
南希扑腾跪地，他从兜里掏出一枚蓝宝石戒指。
“项英，嫁给我。”南希说。
项英感动得流泪，把胳膊伸他。
南希拿起了她一只小手，将那枚戒指戴她纤指，佳人这才噙着泪拥抱了他。
“我也就说说，你还真当一回事了。”项英嗫嚅说。
南希再次下跪，咧着嘴像在央求：“答应我？”
“就这么在乎我一句话，我答应，一百个答应。”项英绯红两颊再次拥抱了他，又：“傻不傻呀，戒指都戴手上了！”
南希就把美人一把抱起往车里钻。
礼仪小姐跟了过来：“项总，接新娘的车这边。”
伴娘倒是很镇定，也凑过来急赤白脸地，“项总，这怎么说？”
项英颤着两片红唇，露着温和坚定：“你先到公司吧，怎么说，我这就过去。”遂关了车门，待南希绕过车头也上了车。
南希接佳人的车队在唢呐、小号百鸟朝凤吹吹打打的欢奏声声里缓缓而去。
这边伴娘冲着乐队：“停下，快停下！”
11.婚宴厅/日
就在子悦急的团团转，伴娘出现。
董秘：“长孙总，这是项总一份辞职报告，我怕今天婚礼黄了，新娘被抢婚。”
“被抢婚，被谁抢？”子悦接过那一纸辞职书打个怔说，他努力平静了下自己，脸都青了，又：“她这会在哪？”
董秘：“我来时候还在公司，这会怕已离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帮老知青都傻眼。
程家雄：“子悦，这边让陶明给你收场，快到公司。”
子悦转身就往外冲。
12.总部外/日
从大厅款款走出的项英刚钻进车，子悦驱车到，她落下车窗一脸的平静与冷艳：“子悦，既过来，就到江岸走走吧，属于我的时间已经不多。”
子悦扭曲着脸子在打方向盘。
13.帕堤雅/日
从海水钻出的陈祺与林觉上岸就像幸临的王后王储，受到三位披着轻纱人妖递浴巾派香巾递库克梅斯尼尔白中白香槟等周到服务。
在不足十平方米的红地毯，这几位人妖还为二位举行了最性感人妖秀。随着一声长号响起，无论水里岸上的眼球，都被抓在了这边人妖人体的高挑热辣与纤细精致线条上。
林觉：“小九弟，这不花钱呀。”
“我就是要你给我买单，补偿这份快乐！”陈祺精神十足说。
“是应该得到这份补偿，这份补偿来得太迟了！”林觉有点感伤说，也不无遗憾，又很郑重地，“知道今天一个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陈祺故作态。
“子悦与项家闺女结婚日。”
“觉，你还记得呀，我要的这份刺激，就为的这份忘却。”陈祺说，眼圈都红了，举起香咕咚咚喝过半罐。
“这怎么讲？”林觉把手里一罐香槟送唇边也呷过一口。
“我知道春上赶不回去，过来前，我送去一付两条衔接由小而大的滚珠翡翠项链，项英没接。”
林觉怔住。
陈祺越来话：“想想那段刻骨子里的旧时光景，这走丢了的诗与远方，也就项家闺女才你我听不够旧戏。”
林觉闻言怆然落泪。
吉他长号，正把人妖秀的表演推向极致。
14.江岸/日
几乎同时钻出车来的子悦与项英朝江边走来。
子悦脸子仍在扭曲：“告诉我，这为的么？”
项英止步：“该是我问你。子悦，今年我多大。”
“三十三。”
“还知道我岁数。我再问你，我回江泉那年怎就突然变了心，今天能讲了吧？”项英苍白了口角，青冷了两眸说。
子悦绷紧了心弦没则声。
“不说是吧，不说我说。八年前，我就听到爸与你长孙家宿仇事，你长孙子悦就萧红儿子。文革，萧红死在了狱里。林觉跑回来为她立了一块碑叫爸放话把这块碑砸了。”项英狠着命说出这番话，那挺好看的胸脯也在起伏不已，语气依然颐指气使：“抬起头，这段话，我是装没听着。这会，我想起了十五年前那次邂逅，第二天，你过来了，不是你说的与我没照面的理由是我面临高考，是爸爸那天过来，你看到了他。”
子悦有点愧疚地点点头：“项英，这都我的一个错。”
“仅仅一个错？”
“还有我的个性使然。”
“仅仅个性？”
子悦嬉皮笑脸嗫嚅地，“还有什么。项英，我们这段坎坷，林觉都后悔了几个后悔。”
“你终于承认。”项英说，顿一顿就话如竹筒倒豆子：“回来江泉，我输得很惨，就等明白这缘起。你想不明白假，我想明白无怨无悔。这是佛叫我不记众生错，还要感恩给我逆境的众生，一切随缘。”边迈动脚步，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一块青石板，抿了一把刘海，又止步：“十五年前，我俩就从这儿开始，你坐这边垂钓，我坐那边那株榕树下看书注意到你。当年那棵榕树被大风吹倒，这棵是后来孟姜村人又植的一株，也都腰围粗，这是年轮给我俩刻记的见证。”站那儿略略停留，又转身抬脚。
子悦气矮半截，边走边在抗争：“项英，这命局中的流年照命，就这样擦肩而过？”
“你没资格讲这话！”项英撅撅嘴说，手机有了一个信息提示音，她划开手机是晶晶的一条短信：
叫惯了哥们的晶晶，终可以给你正名，尊称你小妈了，就采一束心上风铃草，为小妈送去一幅风姿摇拽的陪伴！
佳人撇撇嘴，子悦还在究个明白：“项英，是不是还放不下的环儿？”
一句话戳心头。
项英扇着鼻翼一脸从容地话如蹦豆：“不存在放下放不下的环儿，是环儿让我看到人世间生存之道的秘籍资本就爹。背笈从师，你可以赚的盆满钵满。我没你这样潜能不计功利快刀斩乱麻，只为各得其所。”
子悦止步，腾地窘红脸：“项英，这么讲嗳。”
“也觉得我这是骂人？”
“有火你就发吗。”
“火，发不起来了。死也死了几个死，打动过你？我就这么犯贱，直到环儿过继，我才一下悟出它的深度。”项英说，她见他泪几乎要掉下来忙打住话岔开话锋：“还不知情吧，林觉曾拿一个亿要打发我。”
子悦惊得两眼睁圆，还拧起了脸子：“你真搁得住话，这什么时候事，八年前？”她没吭声，他又：“这个钱怎就没接？”
眼前是旧时岁月滑稽一幕的一个叠写：
项英一步踏进，刚刚找好座位，一个戴着茶色眼睛、穿戴不俗的女孩盯上了她。
换切一间豪门厅：足蹬旱冰鞋的服务生立马上了一道若海峡寄险的龟鹿二仙、一道芙蓉海参、一道海蜇凉拌猪肚成色满园春与一道拔丝山芋寓意富贵满盆。服务生撤走，两个光头彪形大汉服侍两旁的特写。
兰儿抽出一张巨额支票端端正正摆放她面前。
目光交汇处，项英瞥着一丝轻蔑。
兰儿画外音：“一看项小姐这作风做派，就一言九鼎那号人。不想，我的老板就替子悦圆了你这个话。项英，如果你愿意，这一千四百万美元就你的了。”
叠写毕。
项英不无鄙夷地，“我只是想证实一下，这一个亿的身价叫出来叫不出来。”
“对头，拿这几个小钱、几两碎银就打发人？”子悦忙改口吻奉承说。
“九十年代初，一千四百万美元可不是一个小数字。”项英止步摇头说，一下又来精神头：“你知道我一生最欣赏的人谁？”
“谁？”
“林觉。”
“林觉，你这么想？”子悦故作一惊一乍。
“陈祺，林觉心头一块病。林觉就敢把他童年阿娇招来她眼皮底下金屋藏娇，这就林觉。看看你，如果说林觉是个冷血，你比林觉冷血一万分。为了讨好林觉，你把自己心底情有独钟的女人放逐八年。二位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子悦又红眼圈，头也抬不动，装是装不出来。
“林觉输光豪门，也就要输光天狼，一场棋局足显他商业帝国大家之范，拿得起放得下真男儿。”项英说。
子悦气势咄咄，再次止步以退为进反诘地，“你这样看呀，那我也给你出示他棋局里的这个伏笔：林觉利用了你的吃软不吃硬，就是追梦会当你那种在后山八卦。你下山，恰恰上了他的套！”
“是的呀。”这次是项英红了红脸说，有点难为情地，“我就说嘛，二位一个大鬼一个小鬼，我赔上了自己，还傻得小乔试婚初嫁不觉悟。”
子悦已对这个话题似乏味，还在央求：“项英，求求你。你我已经历了这太多的生离死别，掀过这页跟我回去好不好？”
“这页掀不过去了。今儿，这不也懂了道家思想怨逆的梦幻泡影道法自然。”项英不容置喙说，喘口又：“被你捧若神明的人，并不喜欢尘俗里你的平常。平常才杀人的刀，重复消磨了你棱角。面对资本，你没做出你的罗密欧范，我也做不出我的朱丽叶。子悦，好聚好散，捆绑不成夫妻，我是人不是鸡。就此告个别，珍重！”言毕，转身义无反顾地朝她小车走去。
这会起风。
十里桃花堤犹如十里胭脂云，在落红的纷呈里细雨缠绵，项英明艳艳一张面孔恰似梨花一枝春带雨，不改一脸阳光向上。
子悦望着背他而去渐行渐远的车子人若一尊泥塑。他站那儿愣会神犹豫片刻，从兜里掏出那枚祖母绿宝戒抬手投掷江中。
旁白：“繁华之后项英全身而退。在跨世纪感动中国十大风云人物项英榜上有名。颁奖辞：‘无论潮来无论潮平，她与她领衔的这个团队剑胆琴心，她拿她企业文化的品牌战略最早解读了纳斯达克平台的数字游戏，再现了经济大潮一个时代一份家国情怀的悸动与滚烫。’又七年，项英再回子悦窗口，子悦宛似幻化中的一眼望，还在抱着岁序流转不变心头的岁月无语已留不住昨日细碎脚步咫尺天各。”
镜头直线拉远：人物江景叠印彩墨里。
同时叠出演职员表。
——全剧终
2024年元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