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镯子(1-3集)
三十二集电视剧《麻花镯子》(1---3集)
第一集**
(非人物对话用*表示)
(字幕):麻花镯子。
* 字幕背景: 在几层红绸布的上边,一只麻花状的银镯子熠熠闪光。
画外音(男声):
过去,在我的老家流传着父母给儿女订婚时,婆家若对女方满意,要给未过门的儿媳妇送镯子的古老婚俗。最讲究的应该是送麻花状的银镯子,据说它能像绳套一样,牢牢套住、拴住、捉住姑娘的手,让她永远成为婆家的儿媳妇。
那年,二十一岁的我有幸被招,进了江州毛纺织厂,当上了国企中的一名正式工人。进厂不久,我便和我们车间与我同时入厂的女工——杨艳玲开始了我们的初恋。我娘对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妇也满心喜欢,也曾按照我们老家的风俗送给了艳玲一只镯子,而且是一只麻花状的银镯子。可那只镯子不但没有给我们带来好运,反而给我们造成了很多的麻烦、痛苦,甚至差点儿闹出人命来。……
* 以下几组镜头与画外音同步进行:
第一组:周志强坐在公园假山下的石头上给杨艳玲手上戴镯子时的场景;
第二组:在水库岸边,杨艳玲愤将镯子抛入水中,周志强大惊失色,他纵身一跃,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时的场景;
第三组:杨艳玲和成圆圆在厂宿舍院门口为了镯子两个女人厮打在一起时的场景;
第四组:杨铁民为了抢夺镯子,在宿舍院马路上与杨艳玲扭打在一起时的场景。
(字幕):八十年代初期
场:1 时:夜 地点:强的农村老家。 人物:强、表舅、娘。
* 农家屋内大土炕的一侧,放着捆好的铺盖卷和一个鼓囊囊的蛇皮包。
* 屋里灯光暗淡,炕桌上的烛光跳跳闪闪。桌上摆着个竹编外壳的旧暖水瓶和两只旧茶碗。
* 强和娘并排坐在炕桌对面的条凳上,娘的脸上挂着泪珠。表舅坐在炕桌一侧,与娘面面相对。
表舅耵着娘的脸:时间太急,明天是报名的最后一天,所以才求车赶来。无论如何今晚必须赶到江州,说什么也不能让小强错过这次当工人的机会。
* 娘拉着强的手。
表舅:这个厂是江州规模最大的国有企业,是政府投资刚刚建成的。全新的厂房,全新的设备,全新的职工宿舍大院。如果两口子都是厂里的职工,厂里还分给一套新盖的住房。小强是厂里第一批新招收的国家正式工,机会难得,机会难得呀。咱争取在厂里找个媳妇,要套房子,把您娘也接过去。
娘:他舅,咱的孩子有盼头了,俺的苦日子也算熬到头了。(又扭头面对强)小强,这世上,除了您娘就是您舅,他可是您最靠近的亲人,什么时候也不能忘了。
﹡ 强点头,表示认可。
表舅:说这些干嘛,用不着。
娘:到江州,有难处找表舅。在厂里,要听领导的话,要守规矩,好好干活,咱
要指着身子往上长,不能出半点差处,给你舅脸上抹黑。
表舅:小强,他差不了。
强:娘,您就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干,等以后干好了,有了房子,我就来接您,离开咱这个穷地方。
* 娘抽泣起来。
表舅:这是好事,哭么呀。在江州有我照管,放心吧。
娘:俺不是不放心,俺是高兴。
表舅站了起来:好了,小强咱们走吧,外边的车还等着呢。
娘也站了起来:小强,到江州落下脚,别忘给娘写信。
强:嗯,知道了。
* 强起身扛起铺盖卷,表舅提着蛇皮包,娘跟在后边,走出屋门。
场:2 时:夜 地点:农村土房的胡同里 人物:强、娘、表舅、
* 强、表舅、娘三人走在一条胡同里,强走在前边,表舅和娘跟在后边。
场:3 时:夜 地点:农村土街 人物:强、娘、表舅、男汽车司机
*一辆“130”客货车停在村口的土街上,司机坐在汽车驾驶室里。
表舅(对着司机):小黄,让你久等了。
司机:快上车吧,时间不早了。
* 强和表舅上车,表舅坐在副驾驶位置,志强坐在表舅的身后的坐位上,娘站在强的车窗底下。
* 强推开车窗玻璃。
* 汽车慢慢启动,强向娘挥手。
* 汽车的灯光照在前边的土街上。娘站在汽车后边,一直看着汽车的灯光消失在黑色的夜幕中。
场:4 时:日 地点:市区马路 人物:强、玲
* 强肩背铺盖卷,手提蛇皮包,在马路的人行道上大步向前。
* 强停下来,放下手中的蛇皮包和肩上的铺盖卷,一屁股坐在铺盖卷上用手擦汗。
* 远处, 玲穿着紧身筒子裤和白色格子衫,肩挎着个挎包,手里拉着个拉杆箱,顺着
人行道不紧不慢地向强这里走来。
玲(来到强跟前):请问,您也是刚进毛织厂的新工人吗?
强:是啊。(强站了起来)你呢?
* 强提起蛇皮包,背起铺盖卷和玲并排前行。
玲:和你一样。你怎么也来这么晚啊?
强:前日后晌(晚上)才听到我表舅说的。我表舅在市纺织局,是他求车把我接来的。夜来(昨天)我才刚刚报上的名。
玲:“夜来”,“后晌”?啥意思?
强:哈哈,“夜来”就是昨天,“后晌”就是晚上。
玲:哦,一听就猜得出你也是农村来的。当工人了,要说普通话嘛。
强:我是海边乡下的,老土话习惯了,乍说普通话真还说不出。
玲:我也是海边乡下的,——胶东。你呢?
强:海丰。山东的最北部,紧靠河北。你是咋来的?
玲:我有个姐姐,是恢复高考后华东纺织学院的第一届大学生,她毕业后分到咱毛织厂当上了梳纺车间的车间主任,是她叫我来的。昨天刚刚报了名。
强:啊?你姐姐?梳纺车间的车间主任?
玲:对呀,这还有假吗?
强:我也分到梳纺车间了。
玲(满脸高兴):是吗,我们同在我姐姐的车间,算有缘分了。
强:车间主任你的亲姐姐吗?
玲:不是。她是我姨姥姥的大伯哥家的大孙女。
强:哦,姨姥姥的大伯哥家的大孙女,拐来拐去,原来是个八竿子也抡不着的个姐姐呀。
玲:甭管抡着抡不着,我这个姐姐可比你和你表舅亲。诶,你把手中的蛇皮包放到我的拉杆箱上吧,看你肩背手提的,多难受呐。
强:没事。
玲:都是一个车间的工人了,还客气什么。
* 玲一把抢过蛇皮包放在自己的拉杆箱上。
强:谢谢了,谢谢了。
玲:村子来的,还会客气。
* 玲说完爽朗地笑了起来。
* 两人边走边聊,向前慢慢悠悠地走着。
场:5 时:日 地点:厂大门口
* 厂大门口附近有推自行车的人、有步行的人、也有一些手提行李的人。他们三三两
两、陆陆续续走近厂门口。
* 大门上边的横梁上镶嵌着“江州毛纺织厂”六个金光闪闪的镏金大字,挂着“热烈
欢迎新入厂的工人朋友们”的横幅标语。
* 厂大门口内有个小广场,广场内有绿草地,有五颜六色的花朵、有曲折有致的鹅卵石甬,还有回廊、亭榭以及矗立在广场中心的奔马雕塑。
场:6 时:日 地点:市区马路 人物:强、玲
* 强和玲继续边走边聊。
强: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吗?
玲:杨艳玲。
强:咋写呀?
玲:杨树的杨,鲜艳的艳,玲珑的玲。
强:好鲜亮的名字啊,人和名字一样鲜艳、玲珑。
玲:挺会说的。你呢?
强:俺叫周志强。周到的周,就是周总理的周,百家姓上排行老五……
玲:我知道了,知道了,意志坚强中的志强。对吧?
强:(指了指前边)你看,来到了,来到啦,江州毛织厂。
* 两人加大步伐,兴冲冲地向前走去。
场:7 时:日 地点:操场
人物:玲、 强、 教官(着军装,30来岁)、 身穿新厂服的一队队年轻工人。
* 操场上,一队队(每队两排,每排10来人,前排女,后排男)身着藏青色厂服的
新工人,正在接受解放军教官的队列训练。
* 操场上,教官的口令声,队列“唰唰”的脚步声,以及新工人的操练声,此起彼伏,充满朝气。远处的喇叭里响着毛主席的诗词歌:“飒爽英姿五尺枪,曙光初照演兵场,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妆爱武装。”
* 强和玲同在一个军训班。队列中,玲站在前排中间,强站在后排排头。教官站在队
列一侧。
* 教官不停地喊着:立正、稍息、齐步走、正步走、左右转……等多种队列口令。
* 队列队形在教官的口令声中,不停地变换。
* 教官的一声“立定”,队列“啪”的一声停了下来。
教官:前排注意。起步——走,一、二、一,一、二、一……立——定。向后——转。
* 前排的女工人队列走出十来米,向后转与男队面对面站立。
教官(面向男队中的强):周志强。
强:到。
教官:出列。
* 强跨前一步,立正站立。
教官:听口令。向左——转,正步——走。
* 强在两队之间正步向前,
教官:立——定。
* 强在女队列前立正站稳。
教官:大家注意,走正步,要挺胸、抬头,目不斜视。双臂摆动要直,摆动高度
不能超过上衣的第五个纽扣。脚尖绷紧,两腿伸直,膝盖不得弯曲
* 教官强调正步走的动作要领,并反复分解正步走的动作步骤,同时做着示范动作。
教官:周志强,入列。
* 强小步跑回了男队列中的原来位置。
教官:杨艳玲。
玲:到。(玲向前跨了一步)
教官:大家看杨艳玲同志,她的动作就非常标准,主要是她掌握了动作要领。杨艳玲,
听口令。立正——,向右——转,正步——走(玲正步向前走了十来步),立——定。
* 玲立定。
教官:杨艳玲,听口令。向后——转,正步——走。
* 玲又向后转,正步走回原来的位置,立正站好。
* 教官一边让玲做示范动作,一边反复讲解动作要领。
* 教官看了一下手表。
教官:我们训练一个小时了,现在休息一会,大家不要走远。解散。
* 队伍“哗”地一下散开了。
场:8 时:日 地点:操场边的杨树下。 人物:强、 玲
* 玲就地坐在树荫下。强站在距玲不远处,看着操场上仍在操练的一队队工人。
玲(对着强吆喝):喂,周志强,过来,这儿有树荫凉。
* 强走了过去。
玲:不怕太阳晒啊?
强:在老家的庄稼地里,太阳底下习惯了。
玲:脸朝黄土背朝天,一去不复返啦。
强:是呀,杨老师,我们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喽。
* 玲低头,双手捂脸,发出了一阵银铃似的笑声。
玲:我成你的老师啦?
强:你的队列动作标准,是全班的队列模特啊。
玲:想拜师吗?
强:收徒吗?
玲:如果你诚心拜师,我就收下你这个徒弟啦。
强:那以后就请杨老师多多指教,多多帮助了。
玲:即便你愿意做我的学生,那么你必须首先如实回答老师的问题。
强:老师请问。
玲:第一个问题,我们来当工人,又不是当兵,为什么要搞队列训练?
强(一本正经): 因为我们厂是个安全第一,纪律严明的国家企业,必须培养我们步调一致,严守纪律的思想作风。
玲(面带笑容):回答正确,加十分。
强:谢谢。第二个呢?
玲:第二个,是我们刚进厂的那天,你曾对我说你有个表舅,在市纺织局。他是你什么家的表舅啊?
强(不好意思):虽说我叫他表舅,其实我家和他家并没有表亲关系,是我娘说,叫表舅听起来顺耳,显得亲。
玲:哦,原来你们也是八竿子抡不着的关系啊。
强:和你一样,甭管抡着抡不着,我的这个表舅啊可是个比亲舅还亲的舅舅呐。
玲:哈哈。你坐呀,干嘛站着?
强:学生不敢和老师平起平坐。
* 玲又低下头捂着脸,咯咯地笑了起来。强在离玲的不远处坐下。不一会,玲抬起头。
玲:想不到你这个傻大个还挺懂礼貌的。说,为什么表舅比亲舅还亲?
强:小时候,我娘常和我念叨,表舅的父亲和我姥爷在年轻时,是磕过头的拜巴兄弟,关系老“铁”了。
玲:“铁”到了什么程度啊?
强(回忆似的慢慢地说):表舅家和我姥姥家都同住一村子,住得相距不远。那还是在三几年的一个冬天,表舅的父亲和我姥爷两人商量着,推着一辆独轮小推车,往天津贩枣。诶,你那里有小枣吗?
玲:没有,我们那里出苹果。以后回家给我带点小枣怎么样?
强:没问题,我用小枣换你的苹果吧?
玲:您喜欢吃苹果?
强:不瞒您说,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苹果的滋味呢。
玲:那我今天就让您尝尝苹果的滋味。快,继续你家的苦难史。
强:表舅的父亲和我姥爷,两人推着一辆小推车,沿着渤海边的碱场路,绕过北大港,穿过团泊洼,走了三四天才到了天津卫。卖了枣,在回来的路上,经过南排河摆渡时,小推车歪倒,砸伤了姥爷的脚踝骨,脚脖子肿得碗口粗,走不了路,是表舅的父亲用那小推车,从100多里远的地方把我姥爷一步一步推回家的。
玲:哦。后来呢?
强:回来后,两人就像亲兄弟,磕了头、喝了酒,认了双方爹娘,表舅的父亲和我姥爷结成了拜把兄弟,从此两家便成了干亲。
玲:真够“铁”的。所以,你把干舅叫成了表舅。
强:干舅,叫起来拗嘴,不如表舅叫着顺。
玲:继续呀。
强:我娘出嫁时,正是60年代初期。那年夏天,老天四十天不开晴,发生了大涝灾,地里颗粒不收,家家户户挨饿。表舅经常给我母亲家里送来地瓜干、胡萝卜、蔓菁疙瘩之类的代食品,帮着母亲家度过了那段荒年贱月。
玲:一部苦难加友情的家史,造就了你一个既能吃苦耐劳又意志坚强的傻大个。
强:老师,过讲了,过讲了。
玲:你别一口一个的“老师”好不好,多膈应人啊。
强:那,你喜欢我叫你什么?
玲:叫我小杨吧。
强:军训班上,人们都私下叫你“小白杨”、还有人叫你“辫子妹”,我也叫你辫子妹吧?
玲:您多大?
强:虚岁22,属牛的。
玲:我也22,也属牛。我是阴历五月单五的生日。你呢?
强:我是八月。
玲:哈,我比你大着好几个月呢,叫妹妹不合适吧?应该叫我“姐姐”。
* 强表现出难为情的样子。
强:那多不好意思啊。
玲:只有咱俩时,你只能叫我姐姐,叫玲姐吧。
强:好吧。玲姐,你还没告诉我,梳纺车间的那个主任,你的那个姨姥姥家的叔伯姐姐为什么也和你这么亲啊?
玲:我那姐姐,是当地出了名的大才女,77年国家恢复高考,她成了我们村的第一个大学生,我对她非常崇拜,经常找她说话。在她快上大学的那几天,她干脆把我叫到她家,和她一个炕上睡,成了无话不说的知心姐妹。她答应我等她参加了工作,只要有合适的机会就把我带出来。
强:咱主任叫什么名字?
玲:孙玉霞。
强:哦。
玲:她上学时,我送到她火车站,我送了她一双绣着“踏遍青山”和“勇攀高峰”的鞋垫,她送了我一本厚厚的小说。
强:什么小说?
玲:《安娜 卡列尼娜》,是俄罗斯文学大师托尔斯泰写的,故事特感人。
强:以后也借我看看吧。
玲:好说,好说。
教官(远处的喊声):休息时间到,集合。
* 强和玲迅速向操场教官那边跑去。
场:9 时:日 地点:职工餐厅 人物:强、玲、众多就餐职工
* 职工们拿着饭票,端着饭碗,排队在售餐窗口买饭。
* 强和玲站在买饭地队列中。玲在强的后边,两人之间隔着一女工。
* 强买了两个馒头和一份菠菜汤,端着在不远的一个餐桌旁坐下。
玲(大声):志强,周志强,过来帮一下。
* 强赶快跑了过去。
玲:把这份菜端过去。
* 玲将一碗芹菜炒猪肉递到强的手中,强端着菜离开。玲又买了一碗芹菜炒猪肉另加三个馒头,来到强的餐桌旁坐下。玲把刚才强端来的那份肉菜推到强的跟前。
玲:这是你的,吃吧。
强:我已经买了啊。
玲:喝这菠菜汤呀?汤,咱俩喝。
* 玲把那菠菜汤拉到二人之间,接着喝了一口。
玲:是不是没有菜票了?
强:有,刚买的。
* 饭厅里满是来回走动和坐着就餐的职工,人们说话声和吃饭声回荡在整个大厅中。
* 玲吃完两个馒头和自己的那碗菜,并喝了两口菠菜汤。把剩的一个馒头放到强的面前。
玲:你慢慢吃吧,我吃饱了。
* 玲站了起来,从衣兜里掏出一把菜票,放到了强的面前。
玲:现在军训很辛苦,舍不得吃怎么行。
* 玲说完,还没等强反映过来,走开了。
场:10 时:夜 地点:职工男集体宿舍楼下 人物:强、玲
* 强和玲站在楼山处。
强:玲姐,那天你给我的菜票,我现在买了,还给你。
* 强从口袋里拿出一沓菜票`,伸手递给玲,玲没接。
玲(不满):怎么,想还账呀?
强: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玲:您是怕以后遇难,没人帮你啊。
强:说错了,说错了,这叫有借有还,来往长远
玲:听说你是保全工,我是纺机挡车工,以后我的车出了毛病,你可要及时给我抢修哦。
强:没问题,我一定一马当先,甘孝犬马之劳。
玲(笑):这还差不多。不过,不能说孝犬马之劳,应该说是姐弟友谊。
强:太幸运了,我太幸运了,没想到,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不,是玲姐姐。
玲:军训结束了,你把厂服脱下来,明天我要洗衣服。
强:你给我洗衣服呀,那怎么成呢,我的衣服怎么能让您洗?
玲:我是姐姐呀。
强:不成,不成。
玲:别废话,明天你给我换下来,我到你宿舍去拿。
强:别进我的宿舍,我的宿舍都是男工,里边乱七八糟,男人味炝人。还是你在楼下喊我吧,我给您送下来。
场:11 时:日 地点:男工集体宿舍楼楼下 人物:玲、强
* 玲站在宿舍楼下,对着楼上的窗口大声喊。
玲:周志强——,周——志——强——,下来啊,快下来。
* 强从窗口探出头来。
强(举手):听到了。
玲:送下你要洗的衣服啊。
* 强手里提着个袋子从楼洞口出来。玲接过袋子离开。
场:12 时:日 地点:厂区马路 人物:强、玲
* 强和玲并肩走在马路上,在他们前后还走着一些三三两两的职工。
强:后天,机车就开始正式运转生产了。
玲:十梳十纺都能开得起来吗?
强:都是新设备,我觉得问题不会很大。
玲:我不是说设备有问题,我是说咱们的挡车工不一定全都合格。玉霞姐那天开会说得很坚决,操作不及格的一律不准上车。如果这次考核,及格率达不到70%,十梳十纺就很难开起来。
强:那天她也说过,车间实行竞争上岗,不合格的正式挡车工,可调到辅助岗位上,辅助岗位有挡车能力的也可能调到挡车岗位上。
玲:是啊。就看明天试操作怎么样了。
强:玲姐,您会怎么样?
玲:放心吧,我保证能过关。不但过关,而且保证优秀。
强:真要那样,我会请你去饭店搓一顿。
玲:搓什么?
强:烧鸡加水饺。怎么样?
玲:当真?
强:当真,当真,男子汉喷出的唾沫星,掉地也会砸个坑。
场:13 时:日 地点:商场门前存车场
人物:玲、甲痞、乙痞、丙痞,逛街的群众。
* 商场门口前人群蚁集。
* 玲肩背挎包,手推自行车步入商店门前的存车场。三个街痞尾随其后。
* 玲支稳车子,弯腰将自行车锁好,拔出钥匙,装入衣兜,转身向商店走去。
* 三痞盯着玲进入商店的背影,窃笑。他们靠近玲的自行车。甲痞拿出一根火柴棍在
乙、丙两个痞子面前晃了晃,随后蹑手蹑脚走到玲的车旁,弯腰,将火柴棍偷偷插入自行车锁眼,接着回头向乙、丙两痞做了个鬼脸。
场:14 时:日 地点:商店 人物:玲、女服务员
* 玲手提着一包日用商品,站在柜台前付钱。
场:15 时:日 地点:市内马路上 人物:强
* 强独自一人,徒步走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眼睛不住地对骑自行车过往的年轻姑娘扫视。
场:16 时:日 地点:商场门前存车场
人物:玲、甲痞(17-8岁)、乙痞(17-8岁)、丙痞(17-8岁)、逛街的群众。
* 玲手里提着东西由商店大门口出来。
* 玲走近存车场,来到她的自行车旁边,从衣兜里掏出钥匙,开锁。钥匙插不进锁孔,
弄了一会,无法打开。
玲(着急,自语):哪个缺德鬼,给堵了锁眼。
* 三痞站在距玲的不远处偷窥、窃笑。
* 玲一脸的焦急和无奈,脸上急得冒出了汗珠。
* 三个街痞嬉皮笑脸地从一侧走来。玲看到三痞,意识到他们的不怀好意,立时警觉起来。
甲痞:漂亮妹妹,是不是要哥哥帮帮忙啊?
* 玲没有吭声。三痞靠近玲的身旁。
* 乙痞试图抓玲的手,被玲用劲甩开。
玲(愤怒,大叫):滚开!
乙痞:哟呵——,好大的劲儿啊。
丙痞:本事不小呀,用不着哥哥帮忙啊。
玲(大声):再敢耍流氓我就喊人啦!
乙痞:喊人,喊哥哥帮忙吗?
甲痞:喊呀,有能耐喊呀!
场:17 时:日 地点:市内马路上 人物:强
* 强独自走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眼睛不住地东张西望,对骑自行车过往的年轻姑娘不住地打量。
场:28 时:日 地点:商场门前存车场
人物:玲、强,甲痞、乙痞、丙痞、甲男、乙男、老男、老女、尖声女、逛街的群众。
丙痞(学着京剧《红灯记》中李铁梅的唱腔):我家的哥哥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虽说是,虽说是哥哥又不相认,可他比亲哥还要亲……
乙痞:漂亮妞妞,还是求哥哥帮帮忙吧。
* 甲痞伸手摸玲的屁股。
* 玲直起腰,退了几步。
玲(怒斥):滚,流氓,臭流氓,不要脸!
甲痞:谁是流氓啊,我们是学雷锋,做好事,助人为乐,不要误会哟。
* 这时,强突然出现,威风凛凛地站在了三痞和玲旁边,双眼怒气冲冲地盯着三痞。
强:艳玲,怎么回事?
玲:他们把我车锁眼堵了,还要耍流氓。
强:三个小伙子欺负一个姑娘家算本事嘛!
* 此时,周围聚集了一些围观的群众。
甲痞:哟呵,来了个怜香惜玉的护花将军,是不是想显显能耐,演一出“英雄救美”
的电视剧啊?
乙痞:好哇,想显摆,我们哥几个成全你。
丙痞:想让我们练练拳头,是不是?
* 三痞撸袖子,攥拳头,摆出了一幅格斗架势。
* 玲满脸害怕的表情。
玲:你们不要打人,不许打人!
甲痞:他想显本事,那就让他显摆显摆。
玲(带着哭腔高喊):打人啦,他们想打人啦!
甲痞:哥们,一起上,收拾他。
乙痞:嗯,收拾他,让他知道锅是铁打的
* 三痞边说边虎视眈眈地往强的身边靠。
* 强退后几步,迅速弯腰,顺手拾起了地上的一块半头砖,举了起来。
强(高声吼道):他娘的,谁敢上,谁敢上我叫谁脑袋开花!
* 强高举砖头,面对三个街痞,怒目圆睁,趔开了架势。
* 三个痞子见势,停住了脚步,不敢向前。双方僵持在那里。玲见此情况,惊恐万分。
玲:志强,求求您,千万不能这样。
* 玲上前抓着强的一条胳膊想往后拽,强用劲一甩,把玲抡了出去,玲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下。
强:艳玲,您给我躲开,我倒要看看,哪个不要命的是脑袋硬还是我的砖头硬?
* 周围已围起很多群众。
甲男:小伙子们,不要冲动,这样会出人命的!
乙男:冲动是魔鬼,小伙子放下,千万别动手。
老男:都别动,孩子们,有话咱好好说!
老女:孩子们,千万不要动手,这样会毁了自己一辈子!
尖声女(高声喊):警察来了,警察来啦,大家快跑呀!
* 三痞感觉势头不对,趁机钻出围观的人群,慌慌张张地跑开了。
* 玲跑到强的身边,双手夺过强手中的砖头,拉着强的一条胳膊。
玲:志强,咱们走,快走!
* 强扛起玲的自行车,玲手提着在商场买的东西紧随强的身后迅速离开了现场。
场:19 时:日 地点:市内马路。 人物:强 玲。
* 强肩扛自行车,顺着马路边上的人行道快步前行。他满头是汗,衣背湿透,玲紧紧跟在后边。
玲:志强,累了吧?上午我骑自行车来,现在自行车骑你回去,车子和人都累了,
放下车子,咱们休息一会吧。
* 强放下自行车,找了块干净的路边石牙子和玲并肩坐下。
* 玲从裤兜里掏出手绢,为强擦脸上的汗水。
玲:看把您累得,出了这么多汗。
强:我自己擦吧,让咱厂里的人看到会笑话的。
* 强想夺过玲手中的手绢,玲抓着手绢继续为强擦脸。
玲:笑话?您为了我都想豁命,我才不管别人笑话不笑话呢。
强:您不怕笑话怕流氓?
玲:今天真晦气,碰到了这帮小流氓,幸亏遇到了你。
强:漂亮女孩子单独上街,最会引起流氓的注意。所以,以后最好不要单独上街。
玲:以后我要上街,就要您跟着做保镖,您可不能嫌我累赘啊。
强:让我做保镖,您不嫌我这土得掉渣的土老帽呀。
玲:我才不嫌呢,有你这土老帽、傻老帽在身边,会感觉安全、踏实,没人敢欺负。
强:那,我就真的成了护花将军了。
玲:志强,刚才那三个痞子,围着您要打您,我心里好害怕。
强:怕什么,我手里有武器。
玲:他们三个如果冲上来,您真敢用砖头拸(hai)呀?您要真的拸过去会出大事的,
我们这刚入厂的工人那就保不住了。
强:我想镇镇他们,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那不要命的。(强想了一
下)想不到,在这千钧一发的节骨眼上,人民警察来啦,警察把他们给镇跑了。
玲:您以为真有警察来啦?那是那个好心的大姨,怕我们真的打起来,故意用警察吓唬他们。
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 玲用手指点了一下强的额头。
玲:真是个大傻帽。
*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玲:志强,时间不早了。今天礼拜天,咱不回厂吃午饭了,去旁边的饭店吧,我请客。
强:还是我请客吧。您忘啦,那天我曾和您说过,只要您上车操作成绩优秀,我要请你吃烧鸡、吃水饺。为了这句话,我在宿舍院到处找你,没找到,你宿舍的人说你上街了。这不,我找到了街上,没想到在商店门口遇到了您。
玲:哦。明白了,原来您上街是为找我吃烧鸡呀。
强:男子汉说话不算数,就像穿着开裆裤。
* 强和玲一起“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场:20 时:日 地点:饭店 人物:玲、强 、女服务员
* 饭店正厅有10多张饭桌,分两排摆放。正厅近门处有收款员坐在吧台内,玲和强坐大厅最里边的一张桌子上,饭已经吃完,两人喝水闲聊。
玲:志强,很早我就想问你,您家有什么人啊?
强:我家只有一个老娘,我父亲在我刚上小学的那年,出夫筑黄河大坝,在路上出了
车祸,被车轧死了。
* 强语气缓慢,神情凄然。
玲: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让您心里难受了。
强:这些年来,我娘为了我,苦撑苦挨,吃了不少的苦。
玲:老娘很不容易啊。
强:记得我上小学四年级的那年,公社为了开展“农业学大寨”,让粮食产量再上一个新台阶,提出了“多开荒地多养猪,多种果树多修路”的口号,号召广大社员“人栽一棵树,户养一头猪”,并且采取了一套奖励办法。
玲:什么奖励办法?
强:养一头猪,两圈肥,奖励工分600个,不但多给90斤红高粱做猪饲料,而且生产队还划给二分饲料地。
玲:我们老家也搞过这样的活动,不过提的口号和实行的办法不一样。
强:冲着这些诱人的实惠,我娘狠狠心,一下子喂了两头猪。
玲:两头猪,您娘她喂得了?
强:在那人还填不饱肚子的年代,哪有东西养生灵,我娘就每天中午头顶着火辣辣的日头割猪草,挖野菜,硬挺着把两头大猪养了起来。因为这个,她受到公社革委会的表彰,成了全公社出了名的“三.八”红旗手。我心里明白,我娘才不稀罕什么红旗手呢,她是为了多挣点工分,多分点饲料粮,让我少挨饿。
玲:多么伟大的母亲啊。志强,不瞒你说,我的父母与你的老娘比可就大大不同了,特别是我那父亲,从不为孩子们着想,自私、顽固、老子天下第一。
强:说重了吧?
玲:一点不重,我还说轻了呢。我父亲的脑袋真真是个掰不开、打不破,油盐不进的榆木疙瘩。
* 玲一幅玩世不恭的样子。
玲:我上边有个姐姐,下边有三个妹妹,我排行老二,共姊妹五个。
强:呵,五朵金花呀。
玲:父亲自从有了我,就眼巴眼望地盼个小子,所以给我取名“盼盼”。结果盼来的老
三是个闺女,父亲又给三妹取名“换换”,意思是让三妹换个弟弟。可老天爷并不遂他的愿,老四还是个闺女,父亲仍旧不死心,便又给老四取名“改改”。心想,老五应该改成小子了,结果还是个丫头片子。这时,父亲再也持不住劲了,气得给五妹取名“截截”,决心从此打截,再也不要孩子了。
强:您父亲,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却是清一色的“杨门女将”。
玲:父亲为了要个小子续香火,还能帮他干农活,就一门心思地挑个闺女招个上门女
婿。你想啊,在咱们农村一般男人谁会愿意倒插门,除非那种家庭特别穷,或者是脑残智障的实在讨不到老婆的人。
强:玲姐,如果您愿意,只要不让我一进你家喊爹叫娘,我去应招,怎么样?
玲:去您的吧,你想入赘上门当儿子啊?我向往的是自由恋爱,男女真情。
强:玲姐,我为您点赞,我双手赞成。
玲:可不幸的是,我们杨家的招婿一事已经确定。在我17岁那年,我已经成了五姊妹
中铁定的首选。
* 玲神情黯然。
强:什么年代了,怎么还这样呢?
玲:哎——落后的观念,陈腐的陋俗,在我们老家祖辈相传,已不能改变。还有责任
田的耕种,老人以后的赡养,他们不得不为贫困农村中这些现实还无法解决的问题考虑。
强:玲姐,请原谅,我冒失地问一句,我那准姐夫和您的感情怎么样?
玲:看您,姐夫叫得这么亲,准不准还不知怎么样呢。以后不许您这么叫!
强:好,好,再不叫姐夫了。
玲:他叫杨铁民,比我大五岁,是个孤儿。有爹娘生,没爹娘管,长着一张叫人看了
就害怕的恐怖分子的脸,不知道他母亲当初是酒孕,还是药孕,怎么生了这么一个性格孤僻,脾气怪戾的儿子啊?我对他别说感情,就连丝毫的感觉都没有。所以,我经常在玉霞姐姐面前哭诉我心中的痛苦。玉霞姐心地特善,她同情我的遭遇,便想方设法帮我摆脱困境。这不,老天开眼,她把我从老家带出来了。说真话,我来江州,并不是全为上班,主要是为了逃避。
强:逃避?
玲:对,逃避。逃避家庭,逃避婚姻!
强:逃避得了吗,现在交通这么方便,从您老家到江州,只要三个小时的汽车就能追来。
玲:我和您说,我的决心已定,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要我迈出了这一步,就没打算再倒回去!就像安娜 卡列尼娜,我要接受世俗的挑战。
* 强目不转睛的看着玲。
* 玲目光冷峻地盯着眼前地墙壁。
场:21 时:日 地点:梳纺车间 人物:强 、玲、各工种工人
* 车间各工种工人,分别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忙碌。强从车间通道的一头走来。
* 玲站在8号纺机车头处。向志强示意。强走过去。
玲:志强,我买了两张电影票,咱俩去看电影吧。
强:什么电影?
玲:黄梅戏《天仙配》,严凤英主演。
强:我不喜欢看戏曲电影。
玲:黄梅戏可好听了,牛郎和织女的爱情故事也特别感人,我喜欢看,您陪我吧。
强:我真的不想看。
玲:别啰嗦,痛快点,去不去?
强:去,我去。几点呐?
玲:晚上七点,我在电影院门口等着你。
强:好吧,七点准时赶到。
玲:说好啦,不见不散。
场:22 时:夜 地点: 电影院门前 人物:玲、强
* 电影院门口站着两个检票的工作人员。
* 玲在电影院门前左右徘徊,焦急地等待。并不时向远处张望。
* 强从马路远处跑来,气喘吁吁,满头是汗。
玲(不高兴):你干嘛呀?7点零5分了,才来!是不是真不愿陪我?
强(喘着粗气):玲姐,对不起了。今儿表舅非要我去他家吃饭,吃完了饭,我一看时间,马上要过点了,便撒了个谎说车间有事,撂下饭碗就急急火火地跑了来。太对不起了,太对不起了。
玲:想不到,你也会撒谎啊,(微笑)我以为您真的不来了呢,再不来,我就走人啦。
强:原谅吧。
玲:别说了,开演啦,快进去。
* 玲拉着强的手,向检票口跑去。
场:23 时:夜 地点:电影院内 人物:强、玲
* 银幕上出现了牛郎织女对唱的镜头。
* 黄梅戏唱段《夫妻双双把家还》。
* 玲侧依在强的胸前,强和玲的手紧紧攥在了一起。
场:24 时:夜 地点:电影院门前马路 人物:强、玲
* 强站在马路旁边,玲推自行车过来。
玲:您是骑自行车带我呢,咱还是一起步撵?
强:骑自行车带您吧,步撵最快也得半个小时。
玲:上去。
* 强接过自行车,一骗腿骑了上去。玲抬起屁股坐在了自行车的后坐架上。
场:25 时:夜 地点:市区马路 人物:强、玲
* 强骑自行车,玲坐车子后边双手环抱着强的后腰,脑袋和前身紧紧贴在强的后背上。
强:看到咱厂的熟人,您可要身子别靠这么紧啊。
玲:我身上长棘针啦?
强:熟人看到不好。
玲:我才不管好不好呢。就是不离开,看您怎么办。
强(微笑):好好好,不离开,不离开,咱俩贴饼子,贴在一起。
* 玲的身体贴得更紧了。
场:26 时:日 地点:梳纺车间 人物:强 、玲、各工种工人
* 强手拿扳手从车间通道的一头走来。他不时地停下脚步查看机车运转情况。当走到8号纺机车头的时候,正好与玲相遇。玲使了个眼色,强向她走了过去。
玲:志强,再有两天就是国庆节了,咱车间准备搞个国庆联欢晚会。
* 由于机车的轰响,人们说话声常常听不清楚。
强:您说什么?国庆联欢宴会?
* 玲哈哈地笑着弯下了腰。玲直起腰,贴着强的耳朵,放大声音。
玲:国庆联欢宴会,是不是嘴馋了?是车间准备搞国庆文艺晚会。
强(哈哈大笑):我以为宴会呢,原来是文艺晚会啊。
玲:咱主任要求每个轮班最少出六个文艺节目,我想和你来个男女二重唱,怎么样?
强:你不知道,我的嗓子先天不足,公鸭嗓子,唱不好。
玲:没关系,公鸭就公鸭吧,重在参与。
强:咱俩搭配,会影响您的正常发挥。
玲:又废话了,就这么说定啦。下了班,我们去大坝底下的树林里练唱,谁去得早
都要在那里等着,和看电影一样,不见不散。
强:节目砸了锅,别怨我啊。
* 强转身离开。
玲(对着强的后背):砸了锅,就怨您,谁叫您不认真对待。
场:27 时:日 地点:黄河大坝下的杨树林。 人物:强、玲
* 玲和强面对面地站在杨树林里。
强:艳玲,,咱准备唱什么歌。
玲:我想来首男女对唱的情歌。
强:那种歌我肯定唱不好。
玲:您擅长什么歌?
强:我什么歌都不擅长,从小就没蹬过台,男女对唱会更紧张。
玲:怕什么啊,拿出您在街上敢和三个痞子决斗的勇气,一定行。
强:还提那事啊。
玲:那件事我不会忘,会记一辈子。
强:咱唱什么歌?
玲:我反复琢磨,《康定情歌》和《敖包相会》,二选其一。您说呢?
强:试试吧。
* 两人分别试唱了一遍《康定情歌》和《敖包相会》。
玲:我感觉还是《敖包相会》更为合适。
强:您知道“敖包”是什么意思吗?
玲:不知道。
强:敖包是蒙古族祭天地的地方。
玲:在祭祀天地的地方情人相会,更说明这样的爱情更真,更神圣。就这么定了。
* 两人练唱《敖包相会》。
玲:志强,我们唱这句“只要哥哥你(我)耐心地等待哟,你(我)心上的人儿就会跑过来哟嗬”的时候,我唱“你”时,您要唱“我”。“你”和“我”是这歌中的重点词,还有“耐心等待”一词,也是重点,声音尽量保持清晰,尾音要拖足,两人唱这句时应深情地对望,让听众感觉到这是一对恋人在向世人做真情告白。
* 二人又反复练唱。
* 玲唱着唱着,脸上泪珠滚落,声音哽塞,再也唱不下去了。
强:艳玲,您哭啦?
* 强从衣兜掏出手帕为玲拭泪。玲顺势紧紧抱住了强的腰部,强也展开双臂抱住了玲。
玲(哽咽):志强,我爱您,我好爱您,您能要我吗?
强:艳玲姐,只要您不嫌弃,我一定与您牵手到老,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
* 玲仰脸深情地看着强的眼睛。
玲:以后咱俩独处时,别再叫姐了。
强:喜欢我叫您什么:
玲:我想让您叫妹妹。
强:嗯,妹妹。
玲:哥哥,您可要耐心地等待啊。
* 强点了点头。
* 两人抱得更紧了。
场:28 时:日 地点:厂内医务所。
人物:强 、玲 、厂医务所3--5个女护士。
* 医务所内有10来张病床,大部分病床空着,只有两三个病号在打吊针,强趟在靠里
的一张病床上正在输液,床头放着一兜水果。玲坐在强的病床一侧。
* 几个穿白大褂的医务人员忙里忙外。
强:您回去吧,感冒这点小病,输输水很快就好了。
玲:您烧得这么厉害,回去我不放心。
强:有什么不放心的,回去吧。
玲:您是不是不喜欢我守在您的身旁?
强:您还要上夜班,怕您得不到休息。
玲:没事,我看您打完吊针,和你一块回去。
强:艳玲您猜,我现在心里想起了什么?
玲:我又不是孙猴子,能钻进您的肚子里,您心里想什么我怎么知道?
强:我想起了我上初中时的一段往事。
玲:哦,讲讲吧,我想听。
强:那是我上初中时的第一个冬天,学校是在离我的村子十多里外的一个镇子上。
因为离家远,我必须住校。在学校,吃的是集体大食堂,生活很不习惯。住校不到两个月,我便得上了胃炎,吃了东西,肚子里老是隐隐做疼,还不停地拉肚子。我娘知道后,很是着急,在我们的乡镇卫生院抓了一包又一包的中草药。医生告诉我娘,熬好的草药早饭前服用效果较好。她便每天早晨三点钟起来,忙着支砂锅给我熬药,熬好后再把那酱油似的药汤灌进暖瓶里,骑着自行车,顶着满天的星星,冒着刺骨的寒风忙往学校赶。每次,她来到学校时,天刚蒙蒙亮……
淡出:(回忆)
场:29 时:夜 地点:乡村土路 人物:娘(30多岁)、
* 娘穿着厚重的棉衣,头裹围巾,手带棉手套,脚穿棉靴子,在农村土疙瘩小路上,骑着自行车颠簸行进。自行车筐篓里的暖水瓶,由于车子颠簸,在不停的晃动,并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淡出:(回忆)
场:30 时:夜 地点:学生集体宿舍 人物:强(13岁)、娘(37岁)、
* 寒冬的清晨,学生宿舍内光线暗淡,学生们一个靠一个地盖着厚厚的棉被,挤
在宿舍的大通铺上熟睡。娘一手提暖水瓶,一手举着蜡烛,站在强的床前。
* 娘头上裹着围巾,露在外边的头发和眉毛上挂满雪白的霜花。
娘(压低声音):小强,小强,快起来,起来吃药。
* 娘放下暖瓶,放稳蜡烛,用手轻轻摇动着正在熟睡的强。这时,强睡眼惺忪,从被
窝里钻出脑袋。娘赶紧拿起暖瓶把药汤倒进杯子里,递到强的脸前。
娘:小强,快趁热喝下,吃了这药,肚子就不再疼了。
* 强的鼻子靠近杯子闻了闻,用劲推开杯子,哭丧着脸。
强:我不想喝。
娘(生气地):怎么?你不喝?小强,为了这药,俺起早拔明,顶着寒风,跑了十多
里的土疙瘩路,你要是不喝,俺就不走啦。
强:顶鼻子的苦,有法喝么!
娘:良药苦口利于病,没法喝也得喝。好儿子,好儿子,娘求您了,娘求您了……。
* 强看了看左右还在熟睡的同学们,好像怕被他们听到,被逼无奈,捏着鼻子,一口
气喝了下去。苦得他咧着嘴,没好气地把杯子推到娘的手里,一句话也没说便把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被窝里。娘给强掖好被角,提起暖瓶,吹灭蜡烛,一声不响地静静离开。
回忆结束:
场:31 时:日 地点:厂内医务所。
人物:强 、玲 、3--5个女护士。
强:就这样,半个多月,我娘天天往返在我家和中学之间的土路上,也许是无私的母
爱感动了老天爷,我的肚子竟然奇迹般的不疼啦。
玲:多好的母亲啊!
强: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我是多么愧对自己的母亲呀。
玲:志强,您给我讲的故事我明白了。相信我,将来我会当个既贤惠又勤快的儿媳妇,
用我们晚辈加倍的孝,来报答她伟大的母爱。
场:32 时:日 地点:黄河大坝下的杨树林 人物:强、 玲
* 强和玲二人坐在树下的土坎上。
玲:您说您是公鸭嗓子,我看您一点都不公鸭。元旦晚会,您的声音那么洪亮,就好
像胡松华的声音。
强:胡松华是谁?
玲:著名的歌唱家啊。
强:好嘛,把我吹成了全身退毛的肥猪啦。
玲:讨厌啦?
强:这下倒好,全车间的人们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玲:知道就知道呗,我就是向全车间、甚至向全厂的职工亮明我们的恋情,让大家都
知道,您是我的,我也是您的,都是任何人不能替代对方的唯一。
强:对,唯一,唯一,唯一无二。
玲:志强,到下个礼拜,我想和您一起请假。
强:干什么?
玲:咱俩一块爬泰山,到泰山顶上的碧霞寺,向泰山老奶奶许愿。
强:许什么愿?
玲:泰山老奶奶若能保我们完婚,结婚时我们就去还愿,在碧霞寺旁边,每人栽上
一棵常青不老的松树。
强:想不到,您还迷信这些东西。
玲:听说向泰山老奶奶求愿特别灵验,遇难的求安、种地的求收、长病的求癒、谈恋
爱的求婚,她老人家有求必应,那里每天都是求者成群。
强:我可不相信这些玩意。
玲:这也许是人们的一种精神寄托吧。
强:孙主任能准假?
玲:没问题,我们只请一天假,找别人调调班,加上元旦假期,完全回得来。
强:咱俩一起爬泰山她会同意?
玲:我要把我们的关系和她说开,她不但能同意,而且准会支持。
* 玲说着坚定地点了点头。
场:33 时:日 场:35 时:夜 地点:职工宿舍院宿舍楼下 人物:玲、霞
* 玲和霞站在职工集体宿舍楼下。
玲:玉霞姐,我想借元旦假期,再请一天假,去泰安。
霞:去泰安干嘛?
玲:我和志强爬泰山,求泰山老奶奶保佑我们。
霞:怎么,你和周志强的关系确准啦?
玲:嗯,我们相爱这么长时间了,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们想一辈子相依相伴,白头到老,永不分手。
霞:老家的杨铁民呢?你爹呢?他们如果找你的麻烦怎么办?
玲:我不怕,我的婚姻我做主。姐姐,我为什么跟着你出来,就是为逃避他们,就是为了追求我自己的幸福。我要为自己活着,不能老是活在别人的阴影里。
霞:听说周志强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亲,那里全是盐碱地,是个老鸹都不拉屎的穷地方,比我们老家还穷。你了解吗?
玲:我不在乎他家穷,我在乎的是周志强这个人。他憨厚老实,敢作敢为,有责任心,能保护我,跟着他我觉得安全,心里踏实。(此时,玲眼睛里泛起了泪光。)姐姐,你就成全我们吧。
霞:艳玲,你怎么又糊涂了,我为什么带你出来,还不是为了你的幸福。我之所以这么说,目的是为你提个醒,在自己的终身大事上,一定要擦亮眼睛。否则,会影响自己一辈子。
玲:姐姐,您放心,相信我不会看走了眼,认错了人。
霞:其实,我对周志强这孩子印象也蛮不错的,正直、憨厚,又勤快吃苦。即便你和他情投意合,那就大胆的追求吧。爬泰山我同意,不过,让泰山奶奶保佑你们成婚,那可指望不得。
场:34 时:日 地点:长途汽车上 人物:强、玲、旅客
* 一辆大客车行驶在大公路上。
* 汽车车轮在公路上飞速转动。
* 强和玲坐在汽车后边的双人坐上。
* 两人俯瞰浑黄东流的黄河之水;指点远处高低起伏的山峦;遥望车外一望无
际的广袤田畴。一边看,一边指指画画地议论。
* 玲依偎在强的胸前,强用双臂环抱着玲,沉浸在无比幸福的甜蜜之中。
玲(仰望着强):志强,我多么希望我们一辈子都这么相依相靠,厮守在一起啊!
强:能,一定能,我们一辈子就这么相依相靠,厮守在一起!
玲:我相信泰山老奶奶,她会保佑我们。
强:我更相信我们的爱,泰山奶奶知道了我们的爱,也会帮助我们的。
玲:对,泰山老奶奶会知道我们的爱,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 玲的双手紧紧抓在强的手腕上。
场:35 时:日 地点:泰山中十八盘
人物:强、玲、众多登泰山的旅游者。
* 泰山中十八盘的石阶上,游人如蚁。
* 强和玲肩背挎包,紧挽胳臂拾级而上。尽管是隆冬季节,他俩仍是满头汗水。
玲:志强,您是头一回登泰山吗?
强:是的,您呢?
玲(气喘吁吁):我也是头一回。小时候听老人说,我们老家过去有个大旱之年,村里
的长者曾来泰山向泰山老奶奶求过雨。
强:老奶奶给雨了吗?
玲:不知道。老人们都说,求泰山奶奶,必须心诚,跪在她面前要心无杂念,至诚
至真,这样才行。
强:好,我记住了,至诚至真,心无杂念。
玲:我们爬到泰山顶,进了碧霞寺,跪在泰山老奶奶面前,心中要反复默念着自己的
心愿。
强:念什么?
玲:我们都要心里反复念叨:“御石磨,御石碰,碧霞元君作保证,保佑我们不分手,
明年来种不老松”。要记住哦。
强:谁是碧霞元君?
玲:就是能保佑我们爱情的泰山老奶奶。
强:哦,是泰山老奶奶。“御石磨,御石碰,碧霞元君作保证,保佑我们不分手,明年
来种不老松”。……记住了。
玲:再念一遍。
强:“御石磨,御石碰,碧霞元君作保证,保佑我们不分手,明年来种不老松”。
玲:志强,我们休息会吧,我爬不动了。
强:好嘞。
玲:走,去那里。(玲指了指前边松树下的一块青石板)
场:36 时:日 地点:山坡上一颗松树下 人物:强、玲、脚夫
* 他俩在一块石阶旁边的石头上并肩坐下,玲的脑袋靠在强的肩膀上。
* 脚夫跳着担子,在他俩身旁经过。脚夫口中一边轻声哼着号子,一边吃力地向上攀
登。
脚夫(有节奏地反复哼着):脚放稳,肩不沉;腿挺直,有力气;不弯腰,爬得高;挺
起背,不觉累;……
强:记得毛主席有首诗,其中有一句“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艳玲您看,这卖苦力的泰山脚夫,就是对这句诗的有力的注释。只要我们不怕困难,迎难而上,再大的困难也能克服。
玲:志强,让我们下定决心,排除万难,并肩携手,去争取胜利。
* 玲拉着强的手,突然站了起来。
强:泰山压顶不弯腰,勇往直前冲、冲、冲!
* 强和玲二人手拉手,沿着石阶,又奋力攀登。
场:37 时:日 地点:泰山紧十八盘 人物:强、玲、女游客、众多登山者。
* 强和玲手拉手在石阶上大步攀登。玲突然滑倒,咧着嘴一下子坐在石阶上,满脸痛
苦不堪的样子。强赶忙拉紧了玲的手。
强(焦急):怎么啦?
玲:志强,我崴着脚了。
* 强用力拉玲,试图拉起。
玲:别动,别动,志强,我的脚好疼。
* 强蹲下查看玲的脚。玲的脚腕红肿。
强:啊,崴得这么厉害。
女游客:姑娘,您伤得不轻,不要爬了,歇会下山吧。
玲:哎,关键时刻掉链子,这么不争气。
强:艳玲,您看(手指了指山顶)玉皇顶,就要到啦,我背着您,一定爬上去。
玲:不行啊志强,您别看玉皇顶就在头顶上,紧十八盘473级石阶,就是您能把我
背上去,下来呢,怎么下来?
强:你没看到吗?泰山有滑竿,咱雇脚夫把你抬下来。
玲:那得多少钱啊,不上了,不上了。
强:刚才还喊着下定决心,决心哪里去了?即便来了,就得爬到玉皇顶看看泰山奶奶,说不定泰山奶奶能保佑我们,让您的脚不疼了呢。来,趴上来。(强背对玲,弯下了腰)
* 强拽着玲的两条胳膊,玲搂紧了强的脖子,强用劲挺直了身子。
场:38 时:日 地点:紧十八盘靠近玉皇顶的位置 人物:强、玲、游客
* 强背着玲,在石阶上一步步艰难地攀登,满脸是汗,衣服被汗水浸湿。
强(有节奏地反复哼着):脚放稳,肩不沉;腿挺直,有力气;不弯腰,爬得高;挺
起背,不觉累;……
第二集
场:1 时:日 地点:集体宿舍楼房山处 人物:强、玲
* 强和玲面对面站在楼山处的杨树下。
强:艳玲,快过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玲:我现在还没有打算。
强:再有几天就放假了,怎么还不打算?
玲:哎——,别人盼年盼回家,我却怕年怕回家。
强:过年了,谁个不盼啊,您家里有母亲、有姐姐妹妹怎么就不盼呢?人家都千里万里地往家奔,可您......
玲:我不愿见到他,也不愿见到我那糊涂的父亲。
强:那,怎么办?
玲:我想住在玉霞姐姐家,在她家里过年。
强:孙主任有老公,也有婆家,大过年的您和人家一起,合适吗?
玲:玉霞姐是军嫂,她老公在福建连江手持钢枪保海疆。
强:哦,原来我们的孙主任还是个军嫂啊。
玲:对。因为她是军嫂,又是厂里的中层管理干部,所以她结婚后,咱厂照顾她,分给了她一套新盖的宿舍。
强:那也不行啊,孙主任会回她婆家过年的。
玲:正好,她回婆家过年,我就自己住在她的房子里。
强:您自个多寂寞呀,论说回我的老家,跟着我和我娘一起过年最好。
玲(眼睛突然一亮,随即脸上出现了忧郁的表情):你娘能愿意吗?
强(迟疑):我还没告诉我娘处对象呢。还有,我们老家有个风俗……。
玲:什么风俗?
强:就是没过门的媳妇不能去婆家过年。同样,过了门的媳妇,也不能在娘家过,必须回婆家。不这样,好像说,……
玲:好像什么?
强:好像说,不吉利。
玲(忧愁):算啦,算啦,您甭管了,我在这里自个过年更随便。
强:这样吧,过了年我早点回来陪您,让您少受寂寞。
玲:嗯,我盼着您了。
强:诶,您给我张照片吧,我把咱们的关系和我娘说开,我娘看到您的照片,一定中意。明年“五一”节,咱俩一起回我老家,让我娘也高兴高兴。
玲:我们军训时,照了张彩照,您拿去吧。
强:是那张半身照吗?
玲:是,就是那张。
强:太好了,我娘看了保准满意,准会乐得她心里开了花。
场:2 时:日 地点:长途汽车站 人物:强、玲
* 玲站在客车一侧的车窗处 强站在车厢里,头探出车窗,向玲挥手。
强:艳玲,您回去吧,车很快就要开了。想着,过了年初三我就会回来。
玲:别忘了,代我向您娘拜年。
* 汽车慢慢开动。
玲:照片放好了吗?
强:放好了,在这里。
* 强从怀里拿出照片向玲晃了晃。玲的军训照特写镜头。
* 强把照片贴在了唇上。玲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汽车,汽车慢慢开出了车站。
场:3 时:日 地点:强的老家屋里 人物:娘
* 娘坐在里屋的土炕上,拿着照片一会靠近眼睛,一会又伸直胳膊离开了眼睛,远远近近地反复仔细端详。
* 玲军训照特写镜头。
* 娘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场:4 时:日 地点:强老家的院子里 人物:强
* 强在院子里抡着扫帚打扫院子。
娘的声音(喊):小强,小强,你进来。
* 强放下扫帚向屋门走去。
场:5 时:日 地点:强老家的屋里 人物:强、娘
* 娘手中拿着玲的照片,问强。
娘:小强,你说这姑娘老家哪里?
强:我早就说过了,是胶东。胶东离咱这里比咱离天津还远。
娘:她家也是农村吗?
强:和咱这里一样,靠近海边,她父亲不光种地,农闲时还下海捕鱼。
娘:海边农村怎么还出生这么俊俏的闺女呢?你看,她那脸蛋、嘴膜骨,还有她那对豁豁亮亮的大眼睛,多像电影《海岛女民兵》里的那个海霞呀。
强:娘,你觉得这闺女怎么样?
娘:越看越顺眼,特别是她那两根又粗又黑的辫子,一看就觉得是个实在人。这是老天爷送给俺的福,送给俺这么一个水灵俊俏又伶俐实诚的好媳妇。
强:娘,您别看她长得漂亮,她可不像财主家的千金小姐,不但能吃苦,而且手很巧。她从小就会织渔网,会做鞋,会蹬缝纫机,就是小姐身子丫鬟命,命不好。
娘:她的命不好?
强:她姐妹五个,排行老二,上有大,下有小,从小受苦。
娘:受苦的孩子好,能吃苦,能节俭,娶到咱家会过日子。
强:娘,咱家这里出小枣,她家那里出苹果、出花生,她说很喜欢吃咱家的小枣。
娘(满脸笑容):过了年,你回去,给她带上一兜子,让她吃个够。
场:6 时:日 地点:老家的二大娘家
人物:娘、二大娘(47岁)、二大伯(50来岁)。
* 娘和二大娘拿着玲的照片坐在炕上看了又看。二大伯坐在炕下的板凳上。
二大娘:他婶子,这都是你一辈子积德行善修来的福,摊着个天仙似的儿媳妇。等强子结婚时,你可要让强子把媳妇领回家,让村子里的人们都看看。
娘:那是,那是,等到了强子结婚大喜的日子,儿媳妇来了,让你这个当大娘的领着她挨门挨户地拜。
二大伯:让我也看看。
* 二大伯伸手要照片, 二大娘把照片递给了二大伯。
二大伯:他婶子,这么漂亮的闺女,你可要让咱强子把她拴住,在城市不像在农村,一时一个变化,现在女孩子眼皮子高,现实得狠,到手的媳妇可不能让别人给抢跑了。
二大娘:是呀,要嘱咐强子,好好待人家,千万不能像放风筝,手不稳,绳儿断了,风筝就飞跑了。
娘:不是一家人,难进一家门,这要看缘份。人家和咱没有缘,别说绳儿拴,就是铁链子锁也锁不住。
二大娘:缘份也得靠争取,不争取,有缘也不会有份。
二大伯:是啊,是呀,就得争取,不争就不会有娶。如果傍七不离八,最好把亲订下来。
娘:嗯,俺也这么寻思,应该尽早把亲订下来。
二大娘:诶,定亲要送定亲物,他婶子你打谱给媳妇送啥定亲物呐?
娘:嫂子,您不提我真还没想到这一层。您说,送什么好?
二大娘:当然是送镯子啦,这是咱老一辈子传下的风俗。按说应送麻花镯子,麻花状的镯子,它像绳套一样,能牢牢地套住、拴住、捉住那闺女的手,让她离不开咱家的门。
娘:对呀,嫂子,你的一句话提醒了俺,俺正好有只保藏了好几十年的麻花银镯子,你不说啊俺真的把它忘到九天云外了。
场:7 时:夜 地点:强的老家 人物:强、娘。
* 强和娘坐在里屋的土炕上,土炕中间的炕桌上,燃着一支烛光摇曳的红蜡烛。
娘:强子,明天你就要去厂子了。娘再嘱咐你,在厂里不像在家里,厂里有规矩,咱要好好地守着。有事要和你表舅说,在江州他才是你最近最亲的人。
强:娘,我知道。你总是这么念叨。
娘:再就是,那个闺女你可要好好待人家,如果合适,今年俺和你表舅商量商量,把你的婚事早点办了。
强:这么急呀,咱还得要看女方的意思呢,不知她娘家会怎么安排。
娘:俺是担心,夜长梦多,时间拖长了,说不定起什么变化。
强:有变化咱也挡不住。
娘:你回到江州,和你表舅说说。
强:嗯。
娘:小强,俺有样东西,想让你带着。
强:什么东西?
* 娘挺起身子,回身伸手从炕柜子里掏出了一个红绸布包,摆在了炕桌上。
* 娘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几层绸布,一只麻花银镯子,在烛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娘:小强,这只银镯子,是俺这当婆婆的送给儿媳妇的定亲物。
强:娘,这麻花镯子是哪里来的?我怎么没见过?
娘:强子,这镯子可不是一般的物件,它是你奶奶婆婆的婆婆传下来的,已经传了好辈子了。它对俺来说,是一辈子的宝贝,俺把它日日夜夜保藏在炕头的柜子里,守着它已经几十年了。
强:啊?几十年啦?
娘:这镯子,是在俺18岁那年定亲时,你奶奶亲手给俺戴在手脖上的…….
淡出:(娘回忆起二十多年前的往事)
场:8 时:日 地点:老家土屋
人物:娘(18岁)、娘的母亲(40来岁)、表舅的母亲(40来岁)
* 娘的母亲和表舅的母亲,两人盘腿大坐在土炕上,娘坐在土炕下边的木凳上。娘站在土炕下边。
娘的母亲:老嫂子,快坐啊,好几天没见您,今儿怎么冒孤钉地跑来啦?
表舅的母亲:他婶子,您猜,俺今儿来干啥?
娘的母亲:俺哥哥要出远门了吧。
表舅的母亲:不对。再猜。
娘的母亲:哦,是说咱小子考学的事吧?
表舅的母亲(摇了摇头):也不对。
娘的母亲:嫂子,你就别卖关子了,俺又不是算卦的,怎么猜得到。不说,俺不猜了。
表舅的母亲:俺是给儿媳妇送样东西来了。
* 娘羞涩地低下了头。
娘的母亲:送啥东西?
表舅的母亲:他婶子,咱两家又是干亲,又做亲家,咱是亲上加亲。俺是想为俺这称心如意的儿媳妇送一件像模像样的定亲物。
娘的母亲:快拿出来让俺看看。
* 表舅的母亲从怀里掏出了个红绸包,放在了炕席中间。
表舅的母亲:闺女,过来,您看看,俺给您送来的啥?
* 娘不好意思地挪到了表舅的母亲身边。
* 表舅的母亲打开一层层的红绸布,一只银光闪闪的麻花镯子,展现眼前。
娘的母亲:老嫂子,咱都是穷苦人家,您送这么贵重的礼品干嘛呐?
表舅的母亲:他婶子,咱老家从老二年间就有这样的讲究,没过门的儿媳妇,当婆婆的若喜欢,就得送礼,最好的礼物是麻花银镯子。镯子,镯子,它能捉住闺女的手,永远是俺程家的儿媳妇。他婶子,你看,这麻花镯子多像个绳套,它能拴牢、套牢、捉牢闺女的手,她想跑也跑不掉。哈哈哈……
娘的母亲:老嫂子,看你说的,你就是不给送镯子,俺闺女也跑不出你程家的门呐。
* 表舅的母亲和娘的母亲都会心地笑了。
表舅的母亲:这镯子,可不是一般的镯子,她是俺婆婆的婆婆的婆婆一代一代传给儿媳妇的,到现在传到了俺儿媳妇的手上,不知传了多少代,它已经成了俺程家的传家宝了。
﹡ 娘的母亲和娘的眼睛里都放射出惊喜的光彩。
表舅的母亲:来,闺女,把您的右手伸过来,让俺戴在您的手脖上。
* 娘慢慢伸出她的右手,表舅的母亲将镯子套在了娘的手腕上。
表舅的母亲(抓着娘的手):闺女,告诉俺,喜欢吗?
娘(用劲点了点头):喜欢,俺从心里头喜欢。
表舅的母亲:他婶子,你看闺女多喜欢啊。
娘的母亲:老嫂子,俺和她爹,早就一百个喜欢了。
表舅的母亲:俺有福,捡了个漂亮的儿媳妇。
娘的母亲:俺更有福,不光捡了个好女婿,还摊了个好亲家。
* 娘面带羞涩的微笑,低着头站在表舅的母亲身边。
* 娘回忆结束。
场:9 时:夜 地点:强的老家 人物:强、娘。
娘:强子,这镯子是你奶奶在俺还没过门时送给的,俺一直藏在柜子里,你拿去吧,替俺戴在那闺女的手脖上。镯子,镯(zhuo一声)子,它能捉住闺女的手,成了咱家的媳妇,她跑不了了。
强:好,我带到江州去,替你戴在她的手腕上,让它捉住她的手,永远当你的儿媳妇。
娘:好儿子,你可要替俺好好看住她啊。
强:娘,我年前回家时,和她商量好了,如果您愿意,我想五一节,让她来认家认娘。
娘(眉开眼笑):真的啊,你俩来吧,俺盼着啦。你知道她喜欢吃么?
强:不要准备,她这人很随意,吃饭一点不讲究。娘,你就给她准备曲曲菜蘸虾酱,还有棒子面贴饼子,她对我说过,她就喜欢吃咱家的家常饭。
娘:哦,吃饭一点不讲究,让俺准备曲曲菜蘸虾酱,棒子面贴饼子。娶进门,保准是个会持家的好媳妇。
场:10 时:日 地点:公园 人物:强、 玲、
* 公园门口上边的匾额上有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蒲湖公园”。
* 公园假山下的石头上,强和玲偎依而坐。玲的身旁放着个挎包。
强:今年过年,您的照片,我娘、还有和我娘住一个胡同的二大娘、二大伯都看到了。
玲:你娘看了怎么样,喜欢吗?
强:可喜欢啦,她高兴得都流眼泪了。她对我说:“这姑娘又水灵、又实在,又能吃苦,
很像电影《海岛女民兵》中的海霞,将来若做了俺的儿媳妇,是俺上辈子修来的福”。春节那几天,她几乎天天躲进里间屋,一个人拿着照片偷着乐,一看就看大半天。
玲:哦。
强:她多次嘱咐我,要好好对待您,生怕您被别人抢跑了。
* 玲沉浸在无比幸福的憧憬中。
玲(似喃喃自语):但愿我们婆媳有缘。
强:看来你们婆媳缘份不浅,我娘还送给了你一件礼物。
玲:什么礼物?
强:您猜。
玲:小枣?
强:小枣,小小不然的,不算礼物。
玲:戒指?
强:也不对。
玲:猜不到了。
强:合上眼,先不能看哦。我说让您睁开眼,您才能睁开。
玲:你带来啦?
强:嗯,带来了。
玲(笑容可掬):好吧我合上眼。
* 玲脸带微笑合起了双眼。强从衣袋里掏出了那个红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放在了
面前的石板上。
强:好了,睁眼吧。
* 玲睁开双眼,一只熠熠闪光的麻花银镯子呈现在玲的眼前。
玲:(喜出望外)啊,镯子,银镯子,麻花银镯子。
强:这是我娘当年定婚时,我奶奶送给她的定婚礼物,她一直珍藏在柜子里,珍藏已
有几十年了,听说您要成了她的儿媳妇,高兴得她把这只象征着她儿媳妇的麻花镯子,让我替她戴在你的手腕上。
* 玲双手从石板上捧起镯子,紧紧地贴在了胸脯上。
强:我娘说,这镯子可不是一般的物件,是她婆婆的婆婆的婆婆传下来的。她反复说,
镯子,镯子,戴在媳妇的手腕上,会捉住她的手,永远不会离开我们家。
* 玲激动得流泪,眼泪顺着脸颊流了出来。
强:怎么,您又哭啦?
玲:我在想,这是一个多好的母亲啊,我能成为她的儿媳妇,是我一辈子的福。如果
泰山老奶奶开恩行好,可怜可怜我这不幸的孩子,让我和你娘圆了这个婆媳梦,就是叫我每年上泰山种树还愿,我都愿意。
强:还有,我告诉了我娘,咱俩准备五一节回老家,认家认娘认祖宗。
玲:娘愿意吗?
强,可愿意啦,还问我您喜欢吃什么呢。
玲:您咋说?
强:我说你最喜欢咱老家的家常饭。曲曲菜蘸虾酱,棒子面贴饼子。
玲:她又怎么说?
强:夸您呢,说将来把您娶到家,肯定是个会过日子的好媳妇。
* 玲羞涩的脸上飞起了红晕。将贴在胸口的镯子又递给了强。
强:怎么,不喜欢吗?
玲:要您给我戴上。
* 玲把那只白而细嫩的右手伸到了强的面前。
* 强一把将玲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胸前,用嘴深深地吻了一下。然后,用颤抖的手把那
只镯子套在了玲的手腕上。玲的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
玲:志强,我也有东西想送给您。
强: 啥东西?
玲:您也合上眼,先别睁开,我让您睁开,才能看。
* 强也合起了双眼。
* 玲从挎包里拿出碗口大小的红色绸布做成的桃心状包包,两面分别绣着黄色的篆
体“心”字。(“心”字的笔画很粗,形成“心”状图案。)
玲:睁开眼吧。
* 强睁开眼睛,拿过红色绸布心包包翻来覆去地看。玲把绸布心又拿了过去,分作了
两半。
玲:看到了吧,这是两颗心,中间是摁扣连着,摁在一起是一颗,分开来就是两颗。
这是我过年时闲着没事用黄丝金线绣成的,你一半,我一半,一分为二,等咱俩完婚的花烛夜再合二为一。
* 玲把绸布心的一半又递给了强,,强拿在手中又细细观看
强:太好了,太好了,等到结婚的花烛夜,这两颗心就贴在一起了。
玲:对,两颗心就永远相依、相靠了。
强:艳玲,这颗心我要像我娘对这麻花镯子一样,好好珍藏,永远藏在我的身边。
* 强把分开的那对半的绸布心贴在嘴唇上吻了一下。然后,揣进了怀里。
* 玲突然搂起强的脖子,在强的脸上狂吻起来。
场:11 时:日 地点:表舅的家中。 人物:表舅、强、表舅妻 。
*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水果、花生、瓜子、茶壶等。茶几旁边的地上放着一袋小米和一篮子鸡蛋。表舅妈走里走外地收拾家务,表舅和强聊着家常。
强:过年回来,我娘给您送来了小米,让我告诉您,这小米是她自己种的,养人,对
身体好,叫您不要送人。
表舅:我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你娘用汗水换来的,我怎么舍得送人呢。
强:她还让我告诉您,我有女朋友了,是我们厂子的。
表舅(眉开眼笑):是嘛,我的小强成人啦,开始谈对象啦。
强:她是胶东人,和我一起入厂的,都在梳纺车间同一个轮班。
表舅:太好了,太好了,你娘这回更有盼头了。
强:她家也是农村,很穷。
表舅:咱管她娘家穷富干什么,将来是你们两人过日子,只要你们两人合得来,有疼
有热,比什么都好。再说了,家穷的女孩子比家富好,会持家,知道过日子。
强:我娘也是这么说的。
表舅:看看等个时候,把姑娘带到这里来,让表舅看看,也让我这当舅的表示表示。
强:表舅,你让我顺子兄弟过年回家,给我娘稍去的钱,她又让我带回来了。
表舅:为什么?
强:我娘说,她自己在家,没什么花项。我顺子兄弟上大学正用钱,我舅妈又没
工作,你一人挣工资,日子也不宽绰,她一定让我把钱退给你。
* 表舅沉思了片刻。
表舅:这样吧。钱放在你那里,就当我收下。你现在谈恋爱,身上不能缺钱。有钱男
子汉,没钱汉子难。小强,表舅嘱咐你,只要看准的姑娘,就要好好相处,不能朝秦暮楚亏了人家。
* 强点头表示依从。
场:12 时:日 地点:黄河坝下的水库岸边 人物:强、玲
* 坝上坝下树木枝繁叶茂,地下碧草青青,水库波光粼粼。
* 强和玲坐在水库岸边的草地上。
玲:再过几天到五一节了,这几天老是睡不好,每当想起回您老家,心口总是跳跳的。
强:回老家紧张什么?我娘慈眉善目,脾气可好啦。村子里兄弟争财,儿女不孝,妯娌闹矛盾,都喜欢让她评理,周围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愿意接近她。
玲:嗯,我信。初次见了你娘,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叫大姨呢,还是叫娘呢?
强:还没过门的媳妇,论说见了婆婆应该叫姨或者叫婶子。我觉得,您早晚都要嫁到我们家,还是叫娘吧,省的以后再改口。
玲:哦,叫娘,老家的人们不会说我嘲巴吧?
强:怎么会说你嘲巴,村里的人们可能认为这是你胶东的风俗,有可能我娘还要送您叫娘礼呢。
玲:叫娘礼?免啦,免啦,咱娘已经送给见面礼了。
强:没见面怎么送给的?
玲:咱娘让您带来的麻花镯子,那就是提前送给的见面礼。倒是我见了咱娘,不知该还她什么礼物好?
场:13 时:日 地点:车间办公室 人物:霞
* 霞手握电话筒接听电话。
霞:喂,您哪位?……哦,三叔啊,你怎么来啦?
电话筒传出玲父亲的声音:小盼盼过年也不回家,我来看看,铁民和我一起来啦。
霞(满脸惊慌):怎么,怎么,铁民也来啦?
电话筒里传出玲父的声音:我托朋友在江州汽修厂给铁民寻了个临时工的事由,他也来
江州上班了。
霞:你们都在长途车站吗?
电话筒传出玲父的声音:嗯,我和铁民都在候车厅候着。小盼盼(艳玲的乳名)呢?
霞:……艳玲她,可能在厂里的单身宿舍……好好,我告诉她,让她车站见你。……嗯
……嗯嗯,一会过去。
* 霞扣了话筒,脸上露出疑惑、为难的表情。
场:14 时:日 地点:黄河坝下的水库岸边 人物:强、玲
强:见面礼,你和咱娘都免啦,老风老俗,都免啦。
玲:诶,要不我送她一块咱厂生产的呢料吧,咱娘还没穿过咱厂的呢子吧`?
强:好主意。等有了时间,我们一块去厂大门的展销部,看看什么颜色合适。
玲:枣红的或者深绿的,这样的颜色深,中年妇女很适合。要不,咱俩每人也买一块,穿着咱厂的衣服回老家。
强:太好了。您的眼光好,您定颜色。
玲:依我看,你做件银灰色的上衣西服。
强:您呢?
玲:咱厂新开发的宝石蓝,色彩很鲜艳,我做件宝石蓝的筒子裙,也赶赶时髦。
强:哇,您要穿上那宝石蓝,在我们村子里走一圈,准能震动全村子。
玲:走,咱们回去马上买料子。
强:这么急啊?
玲:必须抓紧时间,再拖就来不及,五一节前,我们必须把衣服做起来。
* 玲拉着强站了起来。
场:15 时:日 地点:职工宿舍院 人物:霞 、 玲
* 霞和玲站在单身职工集体宿舍楼的后边。
霞:刚才,你爹给车间办公室打来了电话,他说他和杨铁民来江州了,在长
途汽车站候车厅里,让你过去看看。
* 玲大感意外,惊慌失措。
玲:他们,他们怎么来啦?来干什么?
霞:你爹说,铁民好像也来上班了,在汽运公司汽修厂。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您
到汽车站和他们见了面再详细问问吧。
玲:真是的,怕什么来什么。(想了想)姐姐,我不想去。
霞:那怎么行呢?你爹来了,总不能不见吧。再说了,咱有什么问题我们想办法解决
啊,躲能躲得开吗?铁民来江州上班,您能躲他哪一时呀。
玲:躲一时算一时吧。他们来,我觉得凶多吉少。姐,您撒个谎,就说我去外地了,
过几天才回来,等我爹离开江州再和杨铁民理论。
霞:这样的谎话能撒得圆嘛,刚才通电话时,我已经告诉他们了,你在单身职工集体
宿舍,你马上就会过去。还没过一个小时,又说你外出,他们肯定不信,这不是糊弄小孩子嘛。
玲:管他呢,爱信不信!
霞(想了想):艳玲,你也不要紧张,要不,咱俩一块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然后再做打算。
场:16 时:日 地点:车站候车厅。 人物:玲、霞、玲父、铁民
* 玲父坐在候车厅的椅子上,玲、霞、铁民三人站在玲父前。近旁的地下有布单子裹着的被褥,还有其他几个行李包。大厅里有或坐或走动的众多旅客。
* 玲表情冷漠。
霞(埋怨的语气):三叔,你应提前来个电话告诉我们。你们来得这么突然,给我们个
措手不及。
玲父:所以来的急,是我那个朋友热催,朋友给铁民安排到汽修厂干临时工,
那个缺口不等人,让抓紧时间报到。
霞:艳玲住的是集体大宿舍,我的宿舍也小,你们来了,住宿都不好安排。
玲父:住宿,你们甭管,铁民住汽修厂,我可以住旅馆。
霞:那,你们就抓紧安排先去住下吧,艳玲还要上班。
玲父:我安排好铁民,明天就得赶回去,家里正忙着浇地种长果(花生),错过节气就
种不上了。
玲:家里这么忙,他又不是小孩子,为啥还要送过来。
玲父:托朋友给铁民找的临时工,都是人托人、脸托脸,事情办成了,我总不能揣着
明白装糊涂,一点表示都没有吧。
玲:正式工你都不上心,一个临时工你倒撵着驴子上山,上赶着来了。
玲父:说的什么话哟。
玲:当初,玉霞姐让我来江州参加正式招工,你横着竖着想法挡。我来了,又脚跟脚
地撵了来。还托亲投友,亲自送过来,合得着吗?是不是有钱没处花行善修公路啊?没钱时,吵着要,有了钱就到处扔!
* 铁民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副尴尬相。
玲父(脸对着霞):小霞,你看看这个小盼盼,这就是一个当女儿的对她爹说的话。老
是像摐(chuang)了满肚子的枪药,动不动就想爆,一点教养都没有。
霞:三叔,盼盼她心情不好,语气是有点冲。反过来说,还有“养不教,父之过”呢,你呀,就不要和她计较了。
玲父(气愤愤地面对艳玲):铁民安排好了,小盼盼你要常到铁民那边看看,有洗有涮的不要扔下不管。
玲(冷冰冰的):我管不了那么多,我整天忙着上班,哪有这么多的闲时间!
玲父:你的男人你不管谁管?
玲:谁爱管谁管,我管不了。
玲父:小盼盼,你不要觉得出来几天,当了几天小工人,就不知道姓啥叫啥了……
玲:走,表姐,我上班时间到了。
* 玲拉着霞,一扭头走开了。
玲(边走边说):你想管你来管,反正我不管!
* 玲父气得两眼冒火,铁民瞪着眼睛一直看着玲离开的背影。
场:17 时:日 地点:市内马路上 人物:玲、霞
* 玲和霞走在马路边的人行道上。
玲:姐姐,看看吧,看看吧,麻烦来了,到底还是来了。
霞:你别着急啊,等三叔走了,我找铁民谈。
玲:他能听你的?
霞:要不,先冷着他,让他坐坐冷板凳。
玲:热锅里的米蛘(当地指的是蚂蚁),待不住。
霞:要不,你和志强商量商量,看他是什么意思?
玲:他会有什么意思,没有好法子。我呀,就是这么个命。
霞:我们一起想办法呀,怨天怨地有什么用。
* 玲低着头不说话了,垂头丧气地向前走着。
场:18 时:夜 地点:单身集体宿舍楼山处 人物:玲 、强、
* 玲和强面面相对,站在单身集体宿舍的楼山处.。
玲:今儿中午,我和玉霞姐去过车站。我爹把杨铁民带来了。
* 强吃惊。
强:啊?他们来干嘛?
玲:怕进阎王店,偏偏小鬼来。安排他到汽运公司汽修厂干临时工啦。
强:他长期住下去啊?
玲:魇魂缠腿,阴魂不散!
强:他干他的,我们干我们的,别去搭理呀,时间一长,晾了他。
玲:你不了解他的性格,他能缠死人。你不搭理他,他会来搭理你,三日两头过来骚
扰,闹得你心神不定。
强(面带难色):那怎么办?
玲(想了一会):我倒有个办法,您看行不?
强:说。
玲:明天上午,咱俩一起去汽修厂,向他直接撩开我们的关系,让他彻底死了那条
心,绝了他的望。
强(难为情):这样做,对他的刺激太大了吧。
玲:都是被他们逼得。我们不刺激他,他也会来刺激我们,迟早要走这一步,脱不了。
强:您父亲走了吗?
玲:还没呢,今晚住旅馆。
强:最好等您父亲走了。
玲:明天一早他就回去。(犹豫了一下)要不,咱俩明天下午去汽修厂。
强:嗯。明天下午,就这么定了。
场:19 时:日 地点:汽车站候车厅 人物:铁民、玲父
* 玲父坐在连椅上,铁民站在一边。
玲父:铁民,我回去了,你有什么事,就去毛织厂找盼盼。
铁民:她能搭理我?在老家一个锅里扒拉勺子,抬头不见低头见,她都不理不睬,来到这里她更不睬我了。
玲父:她就这么个脾气,甭和她一般见识。你要常去厂子看看她,日子一长,会好起来的。还有,汽运公司的那个老乡你也要常和他走动。
铁民:哪个老乡?
玲父:安排你干临时工的那个,昨晚我们一起喝过酒,这关系,以后咱还用得着。
铁民:嗯,知道了。
玲父:你回去吧,我上车了。
* 玲父站起来,向候车厅检票口走去。
场:20 时:日 地点:汽修厂职工宿舍 人物:玲、强、铁民
* 单间宿舍,两张双层的铁架子床,分左右摆放,靠窗台处一张三屉木桌,一墙角处
有水桶、脸盆、头盔及挂在墙上的工作服。
* 铁民坐在桌旁的杌子上。玲和强站在铁民的旁边。
玲(面对铁民):我爹走了吗?
铁民:走了,早晨吃过早饭,接着坐车走了。
玲:你安排好了吗?
铁民:安排好了。从明天开始算正式上班。
玲(面向强):志强,他就是我和你说过的老乡,叫杨铁民,昨天下午过来的,在这里
干临时工。
强:哦,杨铁民师傅,您好,认识您很高兴。
* 强伸手想和铁民握手,铁民头不抬,眼不睁,坐着动也没动。
玲(对着铁民用轻蔑的语气):你不能这么不懂礼貌,我的朋友来你这里,和你握手,
你头不抬,眼不睁,腚臀子动都不动。
铁民:我知道他是什么人?
玲(调侃的口气):他叫周志强,和我一起都在玉霞姐的车间上班,是我的男朋友!
铁民(瞪大眼睛):啊?你在说什么?
玲(话音加重):他叫周志强,我的男朋友,未来的老公!听清楚了吗?
* 铁民“呼”地一下站了起来,手指着玲的脸,大声质问。
铁民:你的男朋友?你的老公?
玲:对呀。没听清?是不是要我再说一遍?
铁民:你即便在外边找男朋友、找老公,你们杨家要我干什么?你们到底要我干什么?
玩的这叫哪一出?!
玲:你到我们家,是我叫你来的吗?我答应过和你结婚吗?答应过做你的老婆吗?
铁民(用劲挥着胳膊):这是你爹答应的!你全家都知道,全村人都知道,想赖掉吗?
想和我耍锸吗?!
玲:我爹答应的,你找我爹,我可从来没有答应过!
铁民(气愤至极):你不答应早和你爹说啊,这么多年,早干啥了,为啥早不放屁?四
五年啦!跑出来当了个工人就想变卦!玩我吗?
玲:反正我没有答应,我爹从来也没征求过我的意见。
铁民:我在你家起五更,睡半夜,受苦受累,是你家的扛活的?就是个扛活的也不能
说踹就踹。这么多年,现在用不着了,就想一脚踹开,养头驴也不能这样啊?
玲:你有话,回家找我爹,我和你犯不着。
铁民(声嘶力竭):好,你和我犯不着,你不说理不要紧,你爹老嘴白毛的不能不说理,
还有你妈,你们全家子,不能都这么不说理,都这么不干人事!
玲(看了看强):志强,我们回去,和他在这里没法说。
* 玲故意挎起强的胳膊,走出。
铁民(对着玲的背影,跺着脚大喊):杨艳玲,你玩我,没那么容易,老鼠拉木锨大头
在后边,骑驴看唱本咱走着瞧!
场:21 时:日 地点:市区马路 人物:强、玲
* 强和玲并肩行走。
玲:志强,你看到了吧,上蹿下跳,张牙舞爪,就这么个德行!
强:确实是个难缠。
玲:不能怕,难缠也不能让他再缠上,再缠上会缠死人。
强:这不,已经缠上了。
玲:一定把他甩开,这次甩不开,会葬我一辈子。
强:你得提防,提防他跑到厂里耍泥腿。
玲:让他耍吧,无非鱼死网破!
强:可不能那样,最好是找玉霞姐,让她出头。
场:22 时:夜 地点:职工集体宿舍 人物:强
* 强仰躺在床上,两眼看着楼顶,杨铁民在汽修厂职工宿舍和玲吵闹时的声音在耳边
回荡。
铁民:你即便在外边找男朋友、找老公,你们杨家要我干什么?!你们到底要我干什
么?玩的这叫哪一出?!
铁民(用劲挥着胳膊):是你爹答应的!你全家都知道,全村人都知道的!想赖掉吗?
想耍锸吗?!
铁民(气愤至极):你不答应早和你爹说啊,这么多年,为啥早不放屁?
铁民:我在你家起五更,睡半夜,受苦受累,我是你家扛活的吗?就是个扛活的也不
能说踹就踹。这么多年,现在用不着了,就想一脚踹开,养头驴也不能这样啊,玩我吗?
铁民(对着玲的背影大喊):杨艳玲,你玩我,没那么容易,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边,
骑驴看唱本咱走着瞧!
独白:
自从我在汽修厂宿舍看见杨铁民后,他和艳玲那充满火药味的争吵场面,就像电影镜头一样在我脑海中不断地闪现。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他那些誓不罢休的狂言,再想想他这些年来,这个被杨家借去的“儿子”在杨家所做的付出,使我的心里对他产生了既可悲、又可怜、既可恨、又可怕的复杂感觉……。
场:23 时:夜 地点:霞的宿舍 人物:玲、霞
* 霞和玲坐在客厅。玲泪流满面。
玲:他张牙舞爪地像只疯狗,大喊大闹。那声音,恨不得把房顶子鼓破。
霞:你带着志强去汽修厂,直接亮明你们的关系,杨铁民肯定受不了。
玲:就得让他受不了。他能受得了,我就会受不了。
霞:要防着他闹到厂里。
玲:他那熊脾气天皇老子都不怕,能防得了吗。
霞:这两天我的事多,等忙过去,我去找他,看看他有什么要求。
玲:他真要把事闹大了,我就求助法律。
霞:现在还没走到那一步,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我想咱尽可能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尽可能地商量着和他私了。
玲:这事,化不小,更化不了。如果能商量,他就不是杨铁民了。
霞:那怎么办?
玲:绝不让步,对抗到底!我想好了,非得豁出去。
场:24 时:日 地点:宿舍院马路
人物:铁民、甲女工、乙女工、另有其他几个女工。
* 铁民低着头,大步走在宿舍院内的马路上。马路旁边有几个女工站在楼山口拉呱。
* 铁民走到她们跟前。
铁民:大姐,请问这个院里有个叫杨艳玲的吗?
甲女工:杨艳玲?男的女的?
铁民:女的。
乙女工:她在哪个车间?
铁民:在哪个车间我也说不上,她是胶东人,二十刚出头。
甲女工:噢,年轻的姑娘啊。
铁民:对,是去年刚招来的。
乙女工:还没结婚吧?
铁民:在老家已经有了个男人,还没结婚。
乙女工:没结婚的单身工人都住集体宿舍,单身女工住在最南边的那栋(指了指前边),你到前边看看。那里有宿管室,去那里问问吧。
铁民:那里有人吗?
乙女工:有宿舍管理员。
铁民:噢。
* 铁民低着头向前走去。
甲女工:叫杨艳玲?想起来了,我见过她,好像谈着一个对象。
乙女工:那人说她在老家有个男人,搞不好他就是那个老家的男人。
场:25 时:日 地点:单身女宿舍楼下 人物:铁民、女宿管员刘姐(40岁),
* 女宿舍楼与后边的男宿舍楼之间有一道焊接的铁栅栏墙,栅栏墙上有个铁栏杆门,门在里边反锁着。门旁边挂着“外来人员不得入内”的牌子。刘姐在楼下拿着扫帚打扫卫生。
* 铁民走过去,站在栏杆门外,隔着栅栏门向女宿管询问。
铁民:请问大姐,这个楼上住着一个叫杨艳玲的女工吗?
刘姐:在哪个车间?
铁民:我不知道。
刘姐:你不知道哪个车间不好找。
铁民:麻烦给找一找嘛。
刘姐:什么名字?杨什么玲?
铁民:杨艳玲,杨树的杨,红艳艳的艳,王字玲。
刘姐:你先等会,我进宿管室查查。
* 刘姐进楼里。铁民站在栏杆门外吸烟等候。不一会,刘姐走出,来到栏杆门前。
刘姐:对,是有个叫杨艳玲的,在梳纺车间上班。
铁民:我能进去找她吗?
刘姐(指了指门边挂着的牌子):看到牌子了吗?这是女工宿舍,外人是不能进的,你们男的更不能进来。
铁民:大姐,叫她下来一下吧,我有事找她,麻烦您了。
刘姐:你叫什么名字,是她的什么人?
铁民:我叫杨铁民,是她老家的未婚老公。
刘姐:好,你等着,我上去叫她。
* 刘姐向一个楼洞走去,铁民不耐烦地站在栏杆门处不停地向楼上张望。
场:26 时:日 地点:女职工宿舍
人物:刘姐、戴眼镜女工、女工数人。
* 女宿舍里的双层床上躺着3-4个正在睡觉的女工。有个戴眼镜的女工坐在床边看书。
* 刘姐推门进入。
刘姐:请问你们宿舍的杨艳玲在吗?
戴眼镜女工:杨艳玲啊,她今天上早班。刘阿姨,您找她干嘛?
刘姐:楼下有个男的找她。他说是杨艳玲老家的未婚老公。
戴眼镜女工:不可能吧。杨艳玲正在和我们车间的一个男工处朋友,怎么从她老家又冒出个老公来呢?
刘姐:不知道,是他自己这么说的。杨艳玲和谁处朋友?
戴眼镜女工:和周志强,是我们车间的保全工,挺高的个子。
刘姐:哦,这样啊。打搅了,谢谢您了。
戴眼镜女工:不要谢。
* 刘姐离开。
场:27 时:日 地点:单身女宿舍楼下
人物:铁民、刘姐、戴眼镜女工、男老工人、男女职工群众十多人。
* 刘姐从楼洞口出来,朝栏杆门走来。
刘姐:师傅,对不起,她没在宿舍,去车间上班了。
铁民(不相信):真的假的?
刘姐: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上班就是上班,干嘛骗你?
铁民(放开喉咙冲着女宿舍楼大喊):杨艳玲——,你给我下来——
铁民(停了一下又喊):杨——艳——玲——。
刘姐:你抽风啊,上夜班的女工都在楼上休息,你大喊大叫地干什么?
铁民:我是她的老公,她为啥躲我?
刘姐: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还没听明白吗?她在车间上班,上早班。
铁民:她明明是个有夫之妇,却不知羞臊地又在这里偷养野汉子,是不是她在楼上和野汉子滚床了?
刘姐:你怎么跑到这里满嘴里胡吣?飆扯刮蛋,一点教养都没有!
铁民:我没教养,比她当婊子养汉好得多。
* 这时,有很多女工从楼上的窗户里伸出头来往这边看。
* 戴眼镜女工从楼洞那边走过来。
刘姐:快走,再胡吣我叫人啦!
铁民(大喊):杨艳玲——,杨——艳——玲——,你下来,你不下来,我就一直喊你!
戴眼镜女工(面对铁民):杨艳玲真的去车间上班了,我和她住一个宿舍,今天她上早班,真的。
* 宿舍院里男男女女过来了很多人。
铁民:让大家说,有这么不要脸的嘛,一个女人两个老公,一马双跨,走遍天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么不要脸的。(又冲着楼)杨艳玲——,杨——艳——玲——,你给我出来!
戴眼镜女工:人家是正正经经地谈对象,你不要乱说哟。
铁民:正正经经得谈对象?我才是她的正牌老公呢,那个周志强是杂牌。看来,她是正的杂的一起吃,在这里公开当婊子。
刘姐: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嘴巴像个薄屎漏勺,对着个小姑娘烂七八糟地喷粪,再乱喷我叫保安啦。
戴眼镜女工:这样的嘴巴像坐便器,回去该用清厕灵,好好清一清。
男老工人:小伙子,有问题找领导啊,这么闹能解决问题吗?你不走,派出所来人就麻烦了。
铁民:她都不要脸,我还怕什么,别说派出所,就是公安局我也不怕!
刘姐:你敢说不怕,我就敢叫保安轰你。
* 刘姐说着就想进宿管室叫人。
* 铁民没办法,嘴里嘟嘟噜噜地说着脏话,很不情愿地离开了。
场:28 时:日 地点:马路 人物:铁民
* 铁民垂头丧气地走在马路上。
场:29 时:日 地点:厂大门 人物:铁民、保安1、保安2
* 杨铁民徒步走近厂大门,直冲冲地想进入,一个保安拦住了他。
保安1:同志,请问您有什么事?
铁民:我找人!
保安2:找谁?
铁民:梳纺车间的杨艳玲。
保安1:你到职工宿舍院找吧,厂区属生产重地,不允许厂外人员随便进入。
铁民:我去宿舍院问过,说她在车间上班。
保安2:对不起,我们厂里有规定,上班时间任何职工不得私自会客、会友,请您谅
解,并配合我们的工作。
铁民:我是她多年的男人,我有事找她,你们不能不让我见她。
保安1:无论什么人,无论有什么事,都不能进入。
铁民:她的男人也不让进?
保安2:不能,谁都不能,等她下班吧,只能在厂区外边见面。
铁民(无奈地):好,我就等着她下班,堵着窝门逮兔子,不怕逮不着。
保安2:先生,请你说话文明点,我们这里是兔子窝吗?
保安1(疑惑的神态):杨艳玲在厂里已经有男朋友了,怎么你也是她的男朋友?
铁民:我不是她的野男人,是她多年的名正言顺的正牌老公。
保安2:你们结婚了?
铁民:我和她虽然没正式结婚,可在老家我们早就订婚啦。老家人都知道,不信,你
们可以问问你们厂里的孙玉霞,她俩在我们胶东农村是狗尾巴拴棒槌抡不着的姐妹,好像都在一个车间。
保安1:哦,孙玉霞,你说的是梳纺车间的孙主任吗?
铁民:主任不主任我不知道,反正她也在这里,是她把杨艳玲勾来的。
保安1:我们给梳纺打个电话,让孙主任过来,有什么事,你和她说,杨艳玲要到4点
才下班。你同意吗?
铁民:行,你们把孙玉霞叫来吧,我和她说。
保安1:请告诉我,你怎么称呼?
铁民:我叫杨铁民,你一说我的名字她就知道。
场:30 时:日 地点:警卫室 人物:保安1、
* 保安1和霞通电话。
保安1:请问,是梳纺车间办公室吗?
霞的声音:是,您是哪里?找谁?
保安1:我是咱厂大门口警卫室的保安,我找你们车间的孙主任。
霞的声音:我是孙玉霞,请讲。
保安1:厂门口来了个名叫杨铁民的小伙子,要找你车间的杨艳玲,他自称是她的男
朋友正牌老公,我们拦住了,没让他进。他在这里等着不走,非要等到杨艳玲下班。小伙子说话一点不文明,嘴里不干不净。他说和你也熟悉,也同意把你叫过来和你见见面。
场:31 时:日 地点:车间办公室 人物:霞
* 霞坐在办公室接电话。
霞:好,让他等着,我一会过去。
保安1的声音:他有点等不急了,非要进来。
霞:千万别让他进来,以后只要是他,就不能放入,这人喜欢闹事。
保安1的声音:嗯,知道了。你快过来吧,他闹闹嚷嚷,咋咋呼呼,简直是个泥腿。
霞:我明白了。
* 霞扣了话筒。
场:32 时:日 地点:厂大门口。 人物:霞、 铁民、保安1、保安2。
* 厂门外,铁民嘴上叼着烟,不住地向厂区内张望。
* 霞走近厂门,来到铁民跟前。
霞:铁民,你怎么找到厂里来了?
铁民:盼盼(指杨艳玲)她故意躲我,和我玩藏猫猫,去宿舍找,宿舍的人们说她在
上班,我到这边看看,她到底是不是上班。
霞:盼盼上班忙,三班倒,很少有闲时间,厂里又有纪律,你最好别来厂里找她。
铁民:我不找她,她会主动找我吗,这么耗下去我的问题怎么解决?
霞:什么问题?
铁民:你应该清楚,老家人都知道,我是她的丈夫,她是我的老婆,就像商店里的
东西明摆着,是她爹、她娘、她全家都承认的。我要让她说明白,她为什么背着我,在这里又找野生的?
霞:什么野生的?铁民,这是工厂,你说话嘴里干净点好不好。
铁民:那个周志强,是她私找的,算不算个野男人?
霞:你和艳玲还没领结婚证,没正式结婚,不能算做合法夫妻。她找对象,谈恋
爱,是她的自由,是她的权利,别人是无权干涉的。
铁民:当初,她的父亲是怎么说的?她家里的人们又是怎么说的?全村人谁不知道我
和她有婚约,虽然她杨家没给留字据,但族里的人们为这事都喝过酒,就像立了合同,她想抵赖,是抵赖不了的。
霞:她自己一直没有承认你和她的婚约,这谈不上抵赖不抵赖。
铁民:姐,你是大学生,是个文化人,你总不能和小盼盼一样不讲理吧?
* 此时,周围已聚集了一些围观的群众。
霞:我怎么不讲理了,无论谁,无论是大学生还是小学生,无论是文化人还是庄稼人都得讲理,都得按照国家法律讲理,你和她没领结婚证,别说没有举行结婚仪式,就是你们敲锣打鼓地举行了仪式,也不能算做合法夫妻。你们这样的关系,是不受法律保护的。铁民,我如果说的不对,你可以找律师咨询。
铁民:我不管什么法不法,律不律,我只知道咱老家这屋那屋的人们都承认我是她的正牌男人,正式老公,你们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死不认账,和我说俩的。
霞(拍了拍铁民的肩膀):铁民,我还在班上,这里又不是说话的地方,这样吧,咱们
改天找个地方谈,好吗?
铁民(一挥胳膊):咱们谈?你能代表谁?代表小盼盼?代表她爹?你帮腔上不了台,咱们谈不着数!
霞:和我谈不着数,为啥还把我叫过来?
铁民:我是想通过你找小盼盼。
霞:你这样说,我就不管了,再闹下去可就由厂警卫室的保安管你啦!
铁民:姐,我在她们家当牛做马,喊爹叫妈四、五年啊,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你知道吗?我的青春损失,我的精神损失她们能包赔吗?她想躲,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不给个说法,我天天闹,她不让我好活,我也不让她消停,和她没完!
* 铁民最后拽下这句狠话,气愤愤地走开了。
场:33 时:日 地点:车间办公室 人物:霞、玲
* 玲身穿工作服,头戴工作帽,站在霞的办公桌前。
霞:刚才,杨铁民闹到了厂大门口,说去宿舍院没找到你,又要进车间,被保安拦在了外边。
玲:走了吗?
霞:刚走开。保安把我叫了过去,我劝他,他根本听不进,满嘴都是粗话脏话,乱七八糟地胡说。最后,他知道找不到你,只好离开了。我估计,他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他还会跑到宿舍闹。
玲:姐姐,他如果再闹,我想报告派出所,我不能让他这样糟践我。
霞:真要告到派出所,事情就闹大了,我觉得咱还是息事宁人,避免矛盾激化。我准备找找厂工会,让厂里出面帮助解决。
玲:你的话都不听,他能听工会的?……
* 有两个女工推门进入。
霞:艳玲,你出去吧,晚上到我家里去一趟,那事,我们再商量商量。
* 玲离去。
场:34 时:夜 地点:霞的家中。 人物:霞、 玲、
* 霞和玲面对面坐在茶几旁边。
霞:这个杨铁民啊,耍起泥腿来真没治。我刚听到宿管室刘姐说,今天上午他跑到宿
舍院不数人话,当着年轻女工的面,满嘴里胡吣。
玲:他来到宿舍楼下,胡说八道,大喊大叫,闹得全院的人们都跑来,像看耍猴的。
姐啊,老天爷怎么让我遇上了这么个不要脸不顾腚的滚刀肉呐!?
* 玲趴在茶几上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
玲(边哭边说):姐姐,我好恨啊,恨我爹,恨我娘,卖了闺女买“儿子”,把我推进
了火坑里,我爬都爬不出来。
* 霞眼睛里也噙满了泪水。
霞:艳玲,别哭了,眼泪解决不了问题,怨天尤人不起作用。振作起来,咱们一起想
办法解决。
玲:我脑袋乱哄哄的一团糟,哪有什么好办法?
霞:今天,他在厂大门,说什么青春损失,经济损失,他想要说法。我们想法给他凑
钱,给他点损失费,看看他能不能接受。
玲:他肯定不会轻易接受,就是他接受了,也会狮子大张口,不知多少钱能打发过去?
霞:先让他闹,闹够了,疯劲过去了,我们再找他谈,看看他到底想要多少?
玲(抽泣着说):姐姐,咱哪有这么多钱打发他啊。
霞:艳玲,您放心,您是我叫来的,我们又是这样的好姊妹,您的问题就是我的问题,您有难,我不会看着不管。
* 玲出声哭了,霞过去拥抱着玲,用手掌上下抚摸玲的后背。
场:35 时:日 地点:庄稼地里 人物:铁民、玲父
* 铁民背着个旧挎包,低着头走在庄稼地里的小土路上。
* 玲父在远处的地里,正在忙着担水种花生。
* 玲父远远地看到铁民,感到十分诧异。
玲父(自语):他怎么回来了?是汽修厂不用,还是他自己干不了?也许他自己不想干了。
* 玲父放下担子,向铁民迎了过去。
玲父:铁民,你怎么跑回来啦?是不是汽修厂变卦啦?
铁民(气呼呼地):变卦啦!不是汽修厂变卦,而是你那水性杨花的宝贝闺女变卦啦!
玲父:盼盼变卦啦?为什么变卦?
铁民:旧衣服不好看,翻新啦。
玲父(生怕被别人听到):铁民,不要急,你小声说。
铁民:刚出去才几天啊,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扒几碗干饭啦!竟然找了个野生的,鸟枪换大炮啦。
玲父:你说什么?找了个野生的?
铁民:是野汉子,玩“双飞”,一马双跨。
玲父(羞愧难当):铁民,咱回家说吧。
铁民:回家?哪里还是我的家?
玲父:又说傻话了,有爹有妈就是你的家。
铁民:是呀,我有爹有妈,我在你家叫爹喊妈四五年,这不,说不要就不要,一脚蹬开啦,咱叫庄上的老少爷们评评,这叫人事嘛!
玲父:铁民,咱有话慢慢说,你这么又喊又嚷地乱闹腾,让街坊邻居听到多不好。
民:我乱闹腾,你那小盼盼是不是乱闹腾?明明我是她老家的男人,跑出去又玩野的,并且还带着那个野的跑到汽修厂公开亮相,还不知羞耻地说他是她的男朋友,未来的老公。还知道羞臊吧。哏,想让我在江州当王八,戴绿帽子,有这么欺负人的嘛?是不是骑在别人脖颈(geng)子上拉屎,欺人太甚了?!
* 杨铁民站在地头上,挥胳膊,瞪眼睛,一会蹲在地下,一会又站起来,像疯了似的毫不顾忌地大声叫嚷。
玲父:铁民,你消消气,由我呢,我来替你做主。
铁民:你做主?当初就是你做主,让我叫了爹又叫妈,你做得了我的主,能做得了你闺女的主吗?我去江州这几天,人都不照面,整天和那姓周的野小子,贴在一起,打得火热。还有,那个孙玉霞,动不动就拿国家法律威胁我,种地的穿上保安服假装警察吓唬人。好像她不是老家人,老家的村俗全都忘掉了。庄稼人讲得是诚,守得是信,我吃苦受累给你们拉了四五年的磨,卸了磨挨磨棍,把我当驴使呀?咱得和全庄的老老少少说个明白,让街里街坊评评这个理,说说公道话。我就不信那个邪,你杨家不说理,难道咱整个庄子的人都不说理?!
玲父:铁民,你别说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江州,行不行?
铁民:必须让小盼盼给说法,你们当爹当娘的也得给说法。说不明白,别怪我不客气!
场:36 时:夜 地点:玲的老家 人物:玲父、玲母
* 玲母坐在炕上愁眉苦脸,玲父坐在炕对面的凳子上,架着杆旱烟袋,使劲地抽烟。
玲父:明天一早就得去江州。
玲母:地里的长果再不下种,还种得上吗?
玲父:种不上就种不上吧,我不去非得出乱子。出去才一年,自己找上男人啦,丢不丢人呐!传到庄子上,咱这老脸还往哪里放?
玲母:要不给她写封信,要不让她姐姐去劝劝她。
玲父:写封信?让她姐姐劝劝她?行不通!小盼盼犟得狠,一股道跑到黑,她听不进。
玲母:你去了,她就听得进?当初,你非要招个养老婿,她死活不同意,你却不管那么多,来硬的,现在麻烦了吧。
玲父:当初和现在不一样了,那时候刚分地,你有病,她姐姐又出了嫁,下边的四个闺女都是毛毛丫头片子,我自己种这么多的地,能种得了嘛,没有个男孩子,根本不能办。
玲母:现在你种得了啊?你就不该让铁民去江州,他不去就不会闹出这一出。
玲父:你坐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啥也不懂。知道不,现在和前两年不同了,麦子起码不用手种手割,地里耕耩耢耙,都能用上了机器,我自个也能忙个差不多。
玲母:你只是为了庄稼地?还不是为了要男孩。生了一个又一个,自己没有儿子的命,却一心想招个儿子来。怎么样?招来麻烦了吧。
玲父(瞪着眼,气愤愤地):麻烦全是小霞(孙玉霞)造成的。小盼盼不去当工人,我也不会求人让杨铁民干那临时工。小盼盼一去江州,杨铁民在家就待不下去了,变着法想出去。要是挡着不让去,咱也挡不住,早晚都会出乱子。幸亏发现的早,再过两年,说不定小盼盼抱着个私孩子回家认姥姥呢,真要那样,咱的脸可就丢大啦。
玲母:你到江州怎么办?
玲父:坚决铰断小盼盼和那个野小子的线,实在不行,就把她逼回家。
玲母:你就不怕逼出事来?
玲父: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自从铁民进了咱的门,叫爹叫娘好几年了,全村老老少少都知道。如果变了卦,悔了约,把人家一脚踹开,咱在家里的老少爷们面前不但失了信,而且还会葬了铁民一辈子,这不是缺大德嘛。再说了,杨铁民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真要盼盼跟了别人,他还不闹得咱全村翻了天呐。
玲母(愁眉紧锁):到了江州,你可要趁住气呀,可不能像个半大小子,说不上两句话,就火冒三丈地蹦高高,这让厂里人笑话。
玲父:让厂里人笑话?咱还怕笑话啊,洋相已经出满江州城啦!
场:37 时:日 地点:长途汽车内 人物:铁民、玲父
* 长途客车在公路上奔驰。
* 玲父坐在车内,两条上臂搭在前边坐位的后靠背上,脑袋靠着胳臂。
* 一会,玲父又抬起头来,满脸的愁容。
玲父(愤愤地自语):这小盼盼,学坏了,非得好好管管她,非得逼着她和铁民结婚,不能让她这样疯下去。
* 铁民坐车里的另一排座位上,眼睛直瞪瞪地看着窗外,一脸的恼怒。
场:38 时:夜 地点:单身女职工宿舍楼下 人物:玲、霞
霞:艳玲,杨铁民把三叔从老家叫来了。
玲:什么时候来的?
霞:今天,刚住下不久。
玲:住在哪了?
霞:我把他安排在了厂内招待所,我们过去看看吧?
玲:哎——,不该让他住进咱厂里的招待所。
霞:外边他不住,非要住我的家,没办法我只好安排在了厂里的招待所。
玲:让他在招待所呆着吧,我不想看他。
霞:他让我给你捎话,让你今晚务必过去。刚才我碰到了周志强,他的意思也希望您面见父亲,躲着不是个办法。
玲:好吧,我去,看看他到底怎么说。
霞:见了你爹好好谈,千万压住火,可不能闹起来,闹厉害了对谁都不好。
第三集
场:1 时:夜 地点:招待所单人房间 人物:霞、玲、玲父
* 霞和玲坐在单人床的床边,侧对面玲父坐在桌旁的木椅上。
玲父(愤愤地):小霞,当初你让盼盼来江州上班时我就一百个不愿意,她硬是梗梗
着脖子非要来。来就来吧,我拗不过她,可又在这里找什么男朋友,还带着那个男的到铁民眼前臭显摆。在农村,瓜田李下还避嫌呐,她却这么不要脸。你说,现不现眼呐!
霞:叔,你不能这么说,艳玲大了,谈恋爱、找对象是她应该应份的事,这怎么觉得
这是现眼呢?……
玲父(打断了霞地话,抢着说):不是现眼还算露脸吗?铁民闹到了咱家里,咋呼得整
个村子都知道了。
霞:杨铁民是个泥腿,能缠死人,哪个闺女跟了她都会遭罪一辈子。
玲父(气愤愤地):小霞,铁民来到我们家都快五年了,这,你不是不知道的。不
但你知道,咱全村人都知道。现在小盼盼竟背着父母,又从二上找男人,这让我怎么办?村上的老老少少会怎么看?还让我在村上做人不?
玲父(懊恼不已):我这五老六十的人呐,老脸都给丢尽啦!我还有脸活着,活着还
有什么意思呀,我啊!……
* 玲父使劲用手抽打自己脸,气愤难遏。
场:2 时:夜 地点:招待所走廊 人物:强
* 强在招待所走廊里来回踱步。
强(自语):艳玲怎么样了?她父亲会不会逼着艳玲和铁民结婚?艳玲会不会答应?如果艳玲死活不答应,会不会发生……?
屋内突然传出了玲的声音:爹,杨铁民来我们家做你的儿子,那是你俩的事,你请他愿,我管不着。可是,你给我定亲,让我和他结婚,成为他的老婆,你们和我商量过吗?我在你们面前答应过吗?
场:3 时:夜 地点:招待所单人房间 人物:霞、玲、玲父
玲父(大声呵斥):小盼盼,现在你是不是寻思着自己已经长大啦,翅膀变硬啦,能远走高飞啦?你的婚事完全可以自己做主自己说了算啦?在你心里还有爹有娘吗?要知道,你的爹娘还没有死!
玲:我的婚姻我做主,你们让我和他结婚,你们能和他过一辈子吗?是我将来和他过一辈子!我不爱他,我对他没有一丁点感情。你们想过没有,这样是不是葬了你女儿的一辈子?爹,请你原谅我,我绝不能接受一个对他没有半点感情的男人,我要我的幸福,我要一个对我有情有爱的男人!
玲父:小霞,你听听,你听听,张嘴就是情,闭嘴就是爱,膈应不膈应人呐!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我家的门风全让这个疯丫头给败坏啦!
霞:三叔,自由恋爱这能看成是家门不幸吗?能说这是败坏门风吗?我觉得盼盼说的做的并不过分。什么年代了,解放三十多年了,怎么还是满脑袋的老封建意识?
玲:爹,别说我没败坏家风,我没辱没家门,就是我败坏了家风,给家里带来了不幸,也是你这当爹的造成的。是你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玲父(大声喊叫):小盼盼,你给我闭上你的臭嘴!
玲:你把我叫来,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 玲父站起来抡起巴掌,“啪”地一声抽在了玲的脸上。
玲父:就不让你说话。因为,因为我是你爹,我不容许你当我的老子来训斥我!
* 霞急忙把玲挡了起来,进行保护。
场:4 时:夜 地点:招待所走廊 人物:强
* 强站在楼道里,听到从室内传出的吵闹声,几次想推开门进去,又停了下来,焦躁不安地在楼道里徘徊。不一会,强顺楼梯走下楼去。
场:5 时:夜 地点:招待所单人房间 人物:玲、霞、玲父
霞(斥责):三叔,你不能这样。虽然她是你的女儿,但她已经长大成人,她有婚姻
自主的权力,她有追求爱情,追求自己的幸福权力,你用暴力来干涉女儿的婚姻,这是违法的!国家是不允许的!
玲(哭):爹,你是我的亲爹啊。那年,我才十七岁,我还未成年呐,你们在我毫不
知情的情况下,把我出卖给了一个我根本不喜欢的男人。现在,我都二十多岁了,你竟当着霞姐姐的面,不但用这样不堪入耳的粗野话辱骂我,而且还抡起巴掌扇我的耳刮子。我不明白,你做为我的生身父亲,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狠心地对待你的亲生女儿?你还像个爹吗?你不配,你不配做我的爹!
玲父(咬牙切齿):小盼盼,是不是你豁着不要脸了,豁着不要爹也铁了心地想跟着那个野男人了?!你敢这样做,我就敢不要你这个女儿,不要你这个不要脸的臭东西!
玲:好,那你就逼,往死里逼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玲父:活不活随你的便。
玲(恨恨地,右手指着玲父):你等着,我要让你后悔,永远后悔,后悔一辈子!!
* 玲转身哭着跑了出去。
霞(起身面对玲父):你这样,这样会逼出人命来的!
霞(随即也夺门而出,并大声呼喊):艳玲,艳玲,您不要跑!不要跑!……
场:6 时:夜 地点:招待所楼下门外 人物:玲、霞、强
* 玲哭着从招待所大门口跌跌撞撞地跑出来。
* 强在楼下看到玲哭着从大门口跑出来,奋力向玲追去。
* 霞在后边跑步追赶,并大声呼叫。
霞:艳玲,盼盼,你给我住下,给我住下,不要跑,赶快住下……
场:7 时:夜 地点:郊外马路上 人物:玲、
* 玲一边哭,一边顺着马路向郊外发疯似的猛跑。
场:8 时:夜 地点:郊外 树下 人物:玲、 霞、强
* 玲哭着顺着郊外土路疯狂猛跑。
* 强追到一颗大树下,拦腰将玲死死地抱住。玲哭着用头拱在那树身上,全身在剧烈的颤抖。
强(气喘吁吁):艳玲,你跑什么?黑灯瞎火地往哪里跑?……
* 霞喘着粗气也追了上来。
霞(上气不接下气):盼盼,你犯傻呀,你为什么要和自己的亲爹置这么大的气啊?!
* 霞挡在玲和树之间,双手紧扶玲的肩膀,晃动着全身剧烈抖动的玲
玲:姐姐,我不想活啦,你们让我死吧,我真的不想活啦。
霞:你说什么呀?你说什么呀?……
玲(哭叫):姐,我真的不想活了,安娜,安娜 卡列尼娜,她能卧轨自杀,我,我也能跳水自杀!
霞(生气地):你不想活吗,想和安娜一样自杀吗?这很简单,大坝下边那个水库(回手指了指身后),就在前边,姐陪着你一起去,送你去跳水,好不好?什么亲人,什么爱人,什么朋友,咱统统不管,统统不要,一闭眼,“扑通”一声,一了百了,那多简单,多痛快啊!
* 玲揪着自己的头发,凄厉的哭声在夜空中回荡。
霞:艳玲,你都二十多岁了,不是小孩子了,说话做事怎么这么冲动。你好好想想,我把你从老家带来江州,为的什么,难道为的让你自杀?艳玲,我的好妹妹,你要始终坚信,在你的身旁还有个关心你疼爱你的姐姐,还有个真心爱您的志强,我们永远和你站在一起,永远和你心连心。(稍作停顿)事情即便遇上了,怎么能以死逃避?咱只能振作精神,冷静对待,积极想法子度过难关。只要这样,天大的困难,也能克服,也能排除!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 玲失控地情绪渐渐控制。她一下瘫软在大树下,仍抽泣不止。
场:9 时:夜 地点:郊外马路上 人物:强、 霞 、 玲
* 霞拥着玲的腰部在路上慢慢行走,强紧靠玲的一侧。
霞:志强,你对这事的细情可能还不十分清楚。杨铁民前天回我们老家闹起来了,闹
得满城风雨,老爷子受不了,非逼着艳玲接受杨铁民。
强:我听说你和艳玲来招待所找老爷子,我心里放不下,才来到招待所的。
玲:姐姐,他逼我跟着杨铁民,我是不会同意的,宁死也不同意!
霞:志强,我现在问你,你一定要说心里话。
强:好,孙主任您说。
* 三人在路边停了下来。
霞:你说,你是真心地爱艳玲吗?
强(沉默了一会):孙主任,虽然我平时不习惯用“爱”这个词,也不会用山誓海
盟式的语言来赤裸裸地表白。但是,在今天,即便你很严肃地提出这个问题,那我就郑重地回答你,也回答我的艳玲。
* 强一把抓住了玲的右手。
强:我爱她,我实心实意地、真心真意地爱她。我如果不爱她,或者有半点虚情假意,
我就不会轻易把我母亲送给儿媳妇的传家宝——麻花银镯子戴在她的手腕上。
* 强把玲戴着麻花镯子的手,举了起来。镯子在夜色中泛着白光。
强:孙大姐,这镯子就是我真心爱她或者说我们真心相爱的见证。
* 玲的另一只手用劲抓着强的那条粗壮有力的胳膊,好像生怕那条胳膊突然放下。
霞:好,志强,我相信你在真心地爱着艳玲,我也感觉到你用真心爱着她。同样,艳
玲也和你一样真心地爱着你。做为我,艳玲的庄乡姐姐,你们的车间主任,也真心希望你俩心心相爱,白头偕老,永远真心真意地爱下去。即便这样,我再问您,咱俩能不能共同帮助艳玲摆脱当前的困境?
强:孙主任,你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全心全力。
霞:志强,你可能也知道艳玲家的情况了。凭良心说,杨铁民确实在艳玲家付出了很
多,四五年的青春年华付给了那里,现在他听说艳玲在和你处朋友,内心接受不了,是可以理解的。为了让他心理上得到平衡,我们尽可能地满足他经济方面的要求。那天,在厂门口,他曾经和我提出过,他这四五年来的经济损失和精神损失。我想,在他愿意的情况下,是否给他适当的经济补偿?
强:我也这么想过,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对他进行经济补偿。
霞:艳玲家中比较穷,她父亲现在还一时转不过弯来……
强:孙主任,你别说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这样吧,问问杨铁民想要多少,由我自
己给他解决。
玲:您哪有钱。
霞:你自己解决?不行,我的工资高,看看他能要多少,我多出一些。
强:孙姐,您别争了,放心吧,我会弄到钱的。
霞:另外,我们还得征求一下三叔的意见。看他有什么想法。他如果同意,咱们再
请求厂里领导出面,一起找杨铁民协商解决他的经济补偿一事。
强:咱什么时候去找老爷子?
霞:今夜不能再去招待所了,他正在气头上,明天晚上,咱俩去找他谈,就咱们两个,
艳玲不要去。
强:好,明天晚上,就这么定了。
场:10 时:夜 地点:厂招待所单人房间。 人物:霞、强、玲父。
* 玲父坐在桌旁的木椅子上,霞坐床边,强提着满兜的水果,拘谨地站在霞的身边。
玲父(面对霞,手指着强,对强却不屑一顾):他是谁?
霞:三叔,他和艳玲都在我的车间,是艳玲新处的男朋友。
* 强向前迈了一步对着玲父毕恭毕敬地弯了弯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强:伯伯,您好,我叫周志强,和艳玲在一起,一起入厂,在一个轮班上班。
* 随即,强把水果兜放在了床铺上。
玲父:哦,你就是那个搞得我们家鸡犬不宁,差点闹出了人命的周志强呀。
霞:叔叔,我想和你商量个事,看你老能不能同意?
玲父:有事你就说吧,我听着。
霞(心平气和地):三叔,你是我们的长辈,我们做晚辈的说着说不着,希望您老多多
包涵。(停了停,继续说)我想,艳玲总归是你的骨肉,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血脉相连的亲情什么时候也不能割断,虽然昨天她在一时的气头上说了几句让您老生气的话,大人不记小人过,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做父亲的千万不能和自己的孩子置气,更不能在女儿的婚姻大事上和她赌气。
玲父(气愤愤地):是我和她置气还是她和我置气?现在的小盼盼,老少辈份全倒过
来啦,我是她爹吗?她还是我的女儿吗?现在她成了我家的少姑奶奶啦!……
场:11 时:夜 地点:招待所走廊 人物:玲
* 玲站在招待所单间房的门口,焦躁不安。
门里传出霞的声音:三叔,说这些气话有什么用,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您最好让我
把话说完,我说完了您老再说,好吗?
门里传出玲父的声音:你也甭兜圈子了,有话就直说吧。
场:12 时:夜 地点:招待所单人房间。 人物:霞、强、玲父。
霞:我明白,铁民在我们家快五年了。这些年,他帮着你干活受累,出了不小的力,他心里有委屈,是有情可原的。那天,我和他交谈时,他提出了让包赔损失。即便他这样说,我想,为了艳玲将来的幸福,也为了将来咱这个家能相安和睦,特别是为了能缓和您们父女之间紧张关系,干脆和铁民这头就此了断吧。
玲父:你说什么?就此了断?
霞:三叔,您沉住气,听我把话说完。(顿了顿)志强也已经明确表态,他愿意承担铁民这些年来在咱家给他造成的一切损失。叔叔,您看看有什么意见,是不是同意?
玲父(指了指强,不信任的表情):铁民的损失,他来承担?承担多少?
强:伯伯,他要多少,我担多少!请相信我,我家里虽然穷,可我年轻,我可以借贷,我可以慢慢偿还。再说了,在江州我还有靠近的亲戚,他们也会帮我。
玲父:听听,说得多好啊。你可以借贷,可以向亲戚借款,落下的账,以后可以慢慢偿还?骗谁啊,结了婚还不是和我女儿一块儿还?
强:相信我,我年轻力壮,自己能还得起。
玲父:我再问你,你也是孤儿吗?将来你们的孩子也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姓杨吗?等我和她娘百年以后你也能打幡儿抱罐儿把我们的棺材送进坟茔地里吗?(停了一会)这些问题你回答不了,别的问题免谈!
* 强一副窘相。
场:13 时:夜 地点:招待所单间房间门外走廊 人物:玲
* 玲流着眼泪。迈着沉重的步子,慢慢顺着走廊离开。
场:14 时:夜 地点:厂招待所单人房间。 人物:霞、强、玲父。
强:伯伯,赡养父母是做儿女应尽的义务,你放心,无论以后我们遇到什么困难,我
都会像孝顺我的老娘一样孝顺你们。
玲父:看你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想必然,是拿着别人教给你的唱词唱给我听。(又指着
强)小伙子,我告诉你,你如果一心想做那可耻的第三者,非要在我们的家事上插上一杠子,妄想搅黄我女儿的婚事。哼,真要那样,我们之间会有算不清的账,你要承担由此引起的一切严重后果!
* 霞一听玲父这么说,感觉这分明是在指桑骂槐,含沙射影。
霞(怨恨):三叔,按你这么说,我是教唆志强这么做了?我是在你们的家事上插杠子
喽?我也是在搅黄艳玲的婚事喽?(发牢骚)真是好心没好报!我就料到,你们家的事不好管!不好管我不管,是好是歹我都不管啦!我图什么呀?我跑前跑后地忙活,图你仨还是图你俩?就图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拸我!志强好孬是我领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这叫什么面子也不看。像你这样的老的,少见!
霞(拉着强):志强,咱们走,爱咋的咋的!
* 霞拉着强愤然离开。
场:15 时:夜 地点:招待所搂道 人物:强、霞
屋里传出玲父的喊声:周志强,把你的东西给我拿走。
* 水果袋子一下子扔了出来,苹果、橘子、桃子在楼梯上“咕噜、咕噜”地到处滚落。
* 强和霞气愤愤地从招待所楼洞里走出。
场:16 时:夜 地点:单身职工集体宿舍。 人物:强
* 强趟在单身职工集体宿舍的床铺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睡。玲父的声音回响在强
的耳边。
玲父:我再问你,你也是孤儿吗?你们的孩子也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姓杨吗?等我和她娘百年以后你也能打幡儿抱罐儿把我们的棺材送进坟茔地里吗?(停了一会)这些问题你回答不了,别的问题免谈!
玲父:小伙子,我告诉你,你如果一心想做那可耻的第三者,非要在我们的家事上,
插上一杠子,妄想搅黄我女儿的婚事,真要那样我们之间会有算不清的账,你要承担由此引起的一切严重后果!
独白:(强的声音)
我是那可耻的第三者吗?我在插足你们的家事,企图搅黄艳玲的婚姻吗?不,我不是,
恰恰相反,是艳玲她那可恨的父亲,妄图搅黄我和艳玲的婚姻!
场:17 时:日 地点:黄河坝下的水库边 人物:玲、 强
* 玲和强坐在水库边的石沿上。
强:艳玲,原来您说您那父亲自私、顽固、老子天下第一、是个油盐不进的榆木脑袋瓜子,我还以为您说重了呢,现在我算领教了。
玲:昨晚,您和玉霞姐找他,您是不是说要补偿杨铁民的经济损失他横竖都没答应?
强:他不但没有答应,而且还一个劲地追问我是不是孤儿,是不是以后我们的孩子也能跟着他姓杨,等他们老了是不是也能打幡儿抱罐儿把他们的棺材送进坟茔地里。最后,我还被他臭骂了一顿。
玲:怎么骂您?
强:说我是可耻的第三者,在你们家搅局。气得孙主任说以后再也不管你们家的事了。
玲:玉霞姐说再也不管我们家的事啦?
* 强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妥。
强:她是说,杨铁民如果在江州有事她再也不管他了。我知道,这是她在气头上一时的气话。
* 玲又气又恨。
玲:还说什么了?
强:最后还威胁我,说以后你们家如果出现什么严重后果,他会和我有算不清的账。
我们离开后,他把我送去的水果都扔了出来。
玲(沉思片刻):志强,您怕吗?
强:说实话,艳玲,我昨夜几乎一夜没睡,躺在床上,你父亲的声音在我耳边老是响
起。我思前想后,真的好怕,怕您们家出事,怕您一个小小的姑娘,柔弱的身子架不住这么重的打击。
* 两人沉默。
* 玲异常痛苦,含在眼中的泪水一个劲儿地在眼眶里打转。
玲:志强,我有个请求。
强:请求?
玲:对,请求您和我一起……,
强:看您吞吞吐吐的,您可说呀。
玲:求您带着我,……
强:带着您?干什么?
玲:像安娜 卡列尼娜一样——私奔,——离开他们,永远离开!敢吗?
强(惊愕):私奔?离开?去哪里呀?
玲:去你的老家,我们一起伺候老娘去。
强(想了想,摇头):施不得。艳玲,这样施不得。他们会找到我的老家,我娘她,她
经不住他们的闹腾。
玲(停顿了一会):实在不行,我们就远走他乡,走得远远的,哪怕是天涯海角,哪怕
拖着棍子沿街要饭,就是穷死饿死我也心甘情愿。哪里井水不能喝,哪里黄土不埋人。志强,我们走吧!算我求您了。
强(思索):那样……我们岂不成了黑人?再说了……
玲:再说什么?
强:表舅好不容易给我找了这份工作,这会让我母亲和表舅对我彻底失望,会伤了他们
的心……。艳玲,说实话,我实在伤不起他们。
场:18 时:日 地点:单身职工宿舍栏杆门处 人物:霞、刘姐
* 霞站在栏杆门对着在楼道口打扫卫生的刘姐问话。
霞:刘姐,艳玲呢,她在宿舍吗?
刘姐:没有,她好像是去上班了。
霞:几点?
刘姐(想了想):不对,不是上班,大概是9点多的时候,不该是上班,她什么也没拿,空手走的。
霞:没看到去哪里吗?
刘姐:她走出了宿舍院,不知道去哪里了?
霞:她回来后,你要告诉我,如果她再出去,你最好注意一下。
刘姐:好的。孙主任,您有事吗?
霞:刘姐,你可能也知道了,她老家的父亲给她介绍的那个对象,艳玲不同意,她父亲来到江州非要逼着艳玲接受,我怕艳玲出事,所以麻烦你替我注意着点。
刘姐:什么年头了,还有这样的家长,真是的。那个杨铁民,长着一副吓人相,简直是个驴脾气,哪个女孩子跟着他,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哎——,艳玲这孩子,也够可怜的。
霞:她父亲,花岗岩脑袋,油盐不进,顽固不化,没办法呀。
刘姐:哎——。
霞:刘姐,麻烦您了。
刘姐:不麻烦,只要艳玲去哪里,我留心注意就是了。有情况,我会随时告诉您。
霞:谢谢了,刘姐。
场:19 时:日 地点:黄河坝下的水库边 人物:玲、 强
* 玲和强坐在水库边的石沿上。
玲:去你老家不行,远离也不行,我们到底怎么办?
* 两人又沉默了起来。
强(小心翼翼地):艳玲,要不这样,您看行不?
玲:你说。
强:您先和杨铁民暂时保持着关系,容我点时间,做通老娘的思想工作。过个一年半年的,我们再远离这里。艳玲,请您相信我,我说到做到,我对天发誓!
玲(吃惊):你说什么?你再给我明明白白地说一遍。
强(结结巴巴地):您先和杨铁民暂时维持着关系,过一年半年的,咱再私奔,再离开
这里,您看行吗?
玲(喃喃自语):过一年半年的再私奔,现在不能?
强:给我点和我娘、和我表舅思想沟通的时间,让她们有个心理准备。
* 玲失控地哭了起来,继而又失态地大笑,时哭时笑。
强:我会这样做的,您要不信,我可以给您留个字据。
玲:看,你想得多周到啊。怕我不放心,还想给我留个字据。(嘲笑似的)志强,我觉
得留字据还不如签合同,签合同最保险。那样,我就能把心放在肚子里,既能与他保持关系,也能和你暗中来往,那就真的像他在宿舍院里说的“一马双跨”啦。哈哈哈……
* 玲大声笑了一阵,接着说。
玲:周志强啊周志强,我原以为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原以为我跟着你最安全、
最可靠,你最能保护我。却原来,原来你是……你是个懦夫,是个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恼怒)我瞎了眼,我瞎了心,我瞎眼瞎心认错了人!
* 说着,玲退下手腕上的银镯,盯了一会,又苦笑了一会,既而又哭了起来。
玲(盯着镯子):周志强啊周志强,这是当初你送给我的定亲物——麻花镯子,你和你娘都想用这只镯子套住我,捉住我,捉住我的手,套住我的心。……
* 玲又出声地大哭了起来。
玲(失态地笑。盯着手中的镯子):镯子啊,镯子,你能捉住我吗?你能套住我吗?哈哈……你可信吗?欺骗!……完全是欺骗!哈哈哈……
* 玲随即一扬手将银镯抛了出去。一道白色的抛弧线在空中画出。镯子“叮咚”的一声掉落到面前的水库里。水面上溅起一朵水花,层层涟漪在一圈圈扩散。
* 强大惊失色。
强:镯子,我娘的镯子,你把它扔啦!扔进水里啦!
* 随即,强纵身一跃,只听“扑通”的一声,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水面溅起一片水
花。不一会,水面又恢复了平静。
* 玲惊恐万分,接着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
玲:志强,周志强,您这个傻瓜,您出来啊!您给我快出来啊!……
* 玲见平静的水面上毫无动静,吓得魂飞胆散,双膝跪地,大声呼喊。
玲:周志强,您出来啊!……您给我出来啊!我错啦,……我错了啊,快出来啊! ……
* 玲边哭边对着水面用劲磕头,好像在祈求泰山奶奶,把强给搭救出来。
玲:泰山奶奶,大慈大悲的泰山奶奶,快来救救我的志强啊。求你了泰山奶奶,求你了!* 撕心裂肺的哭救声在大坝底下、在水库的水面上回荡。
* 过了一会,强的脑袋露出水面。他一只手高举银镯,拼力向岸边游来。
* 这突然间的意外,使玲又惊又慌,她擦了擦眼泪,睁大眼睛向水面看去。这时,只见强在水里挣扎着缓慢游动。玲此刻似乎缓过神来。
玲(大喊):志强,挺住,你要挺住,一定挺住啊!我在等你,等你回来……
* 强奋力向玲游来,来到岸边。玲伸手抓住了强的一只手,用尽全力往岸上拽,刚要
拉上来,强又“嗵”地一声滑入水里。玲急,不顾一切也跳下水去(岸边水浅),用双手托着强的臀部,几番挣扎,强终于爬上岸来。接着,强又回过身子把玲用力拽了上来。玲的鞋子、裤腿已湿,强的全身衣服全都湿透。串串水珠流在地下,流湿一片。玲紧紧抱着瑟瑟发抖的强,强无力地依靠在玲的身上。
* 强两只剧烈颤动的手。
* 强一手拿着银镯,一手抓着玲同样颤抖的手,四只抖动的手一起把银镯费力地套在了玲的手腕上。
场:20 时:日 地点:招待所单人房 人物:玲父
* 玲父坐在床边,手中抓着酒瓶子,仰着脑袋向嘴里灌酒。
场:21 时:日 地点:水库通往大坝的土路上。 人物:玲、强
* 玲吃力地背着全身湿漉漉的强,顺着土路向大坝艰难行走。
* 此时,强脸色铁青,脸颊的肌肉痉挛,无法说话。
* 玲背着沉重的强,艰难地向前行走,走几步就不得不停下来,让强双脚着地,自己
大喘几口气,稍做歇息,再继续向前。
* 她们身后走过的路上,留下了两行湿漉漉的水印。
场:22 时:日 地点:强的老家屋里 人物:娘、二大娘
二大娘:他婶子,小强怎么还没带着媳妇回来呢?
娘:过年时,他说“五一”节带着媳妇一块回来,俺一直盼,盼啊,盼啊,盼星星、盼月亮,掰着手指头盼“五一”,好不容易盼到了“五一”,可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二大娘:没来个信儿吗?
娘:“五一”都过去好几天了,至今音信全无。
二大娘:也许他厂子生产忙,没放假。
娘(生气):管他呢,俺再也不盼了。(深深地叹了口气)哎——山老鸹,尾巴长,有了媳妇忘了娘。
二大娘:他婶子,放心吧,咱强子不是那种孩子,他不回来肯定是有他的缘由。
场:23 时:日 地点:大坝底下。 人物:玲、强
* 玲大口地喘着粗气,艰难地来到坝下。
* 当玲在向坝顶攀爬时,已精疲力竭,她一只手抓着坝坡上的树枝或灌木,另一只手拽着环抱在她脖子上的强的胳膊,吃力向上,手被荆棘扎破,鲜血顺指缝流出。
场:24 时:日 地点:招待所单人房 人物:玲父
* 玲父坐在床头的桌子旁边,趴在桌子上写着。
* 信纸的第一行写下:
盼盼,我的女儿:
* 玲父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滴落在信纸上。
场:25 时:日 地点:坝顶油漆马路 人物:玲、强、三轮车司机
* 强瘫坐在坝顶的沙堆上,全身抖动,牙关紧咬。
* 玲站在坝顶油漆路旁,不停地挥手拦截过往的汽车,有几辆汽车“呼呼”而过。不
一会,一辆出租三轮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玲(着急的口气):师傅,求求您,快送我们去第三医院。
三轮车司机:好吧。
* 司机下车和玲一起拥着强,强吃力地爬上篷布车斗。
三轮车司机:怎么搞的?浑身湿透啦。
玲:不小心失脚掉进了水里。师傅,请快开车。
三轮车司机:马大哈,不要命啦。要扶紧他坐稳。
* 三轮车沿着油漆路向前开去。
场:26 时:日 地点:招待所单人房 人物:玲父
* 玲父坐在床头的桌子旁边,趴在桌子上继续写着。
旁白:(玲父的声音)
盼盼,我的女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也许我已经离开了人世。
这两天,我思前想后,觉得可能爹在你的婚姻问题上,使用过于简单粗暴的方式伤害了你。可我毕竟是你的父亲,你也应该为爹想想,那时候,你姐姐出嫁,你和你的几个妹妹年龄都小,我和你娘一年老得一年,你娘又常年有病,家中好几亩的责任田眼看着种不了了,家里没有个男孩子,你爹难啊。......
* 玲父的泪水,洒满了信纸。
场:27 时:日 地点:三轮车内 人物:强、玲、三轮车司机
* 三轮车里,玲抱着强,强身体的抖动已减轻。
强(突然对着司机喊):师傅,停车,不去医院。
玲:去哪里?
强:就在这里,快停车。
玲:不,师傅,听我的,去第三人民医院。
三轮车司机:到底去哪里,听谁的啊?
强(口气强硬):就在这里停,听我的。
玲:停在这里干什么,你会冻坏的。
强:你别管,师傅,快停下,求你停下。
* 三轮车停下,玲扶着强下车,玲递给司机2块钱。
场:28 时:日 地点:马路边 人物:强、玲
* 三轮车“嘟嘟”地向前开走。玲扶着强坐在马路边的路牙子上。
玲:您全身衣服都湿透了,身体吃不消。
强:我们到了医院,被熟人看到算哪一出,赶快到前边的小旅点,暖和一下。
玲:哪个旅店?
强(指了指前边):看到了吗,红星旅店。
玲:我们住进旅店不怕被熟人看见?
强:住进去再说。
玲:哎,真拿你没办法……
* 玲搀着强向旁边的小旅馆艰难走去。
场:29 时:日 地点:小旅馆 人物:强、玲
* 强躺在小旅馆单人间的床铺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
* 玲站在床边,用热毛巾给强擦头发、擦脸。
强(推开玲的手):别擦了,你回厂里吧,到我的宿舍取几件衣服。我的衣服都叠在床
头上。
玲:你宿舍里有人吗?
强:不知道。我裤兜里有宿舍的钥匙,如果宿舍里有人问,你就说我娘从老家来了,住
在旅店里,要你把衣服带过去,让母亲缝补缝补。
玲:嗯,您躺着别动,我去,很快就来。
强:你的裤子鞋子也要换换。
玲:甭管我,您等着吧。
强:路上慢点,别慌。
* 玲走了出去。
场:30 时:夜 地点:市内马路 人物:玲
* 玲急匆匆徒步走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
场:31 时:夜 地点:女单身宿舍楼下 人物:玲、刘姐
* 玲手里提着一包衣服从搂洞出来。刘姐在管理室楼前扫地。
刘姐:艳玲,还出去啊,您去哪里?
玲:周志强的母亲从老家来了,住在大转盘附近的红星旅店,说要志强的破衣服补一补,让我给她送去。
刘姐:哦,去吧,不要回来太晚。
玲:不会的,一会就来。
* 玲离开。
场:32 时:夜 地点:小餐馆 人物:玲、(餐馆)服务员
* 玲将自行车,支在餐馆门口,进入餐馆。
玲(面对一服务人员):服务员同志,我的一个朋友,掉进了水里,想求你们给熬一盆葁汤。我们就住在你餐馆前边的小旅馆里。
服务员:啊,怎么不小心呢?太危险了。您坐下,稍等。
玲:要多放点葁,多加些汤。麻烦您们了。
服务员:不客气。
* 服务员进里间,玲坐在小餐厅的餐桌旁等候。
场:33 时:夜 地点:小旅馆 人物:强、玲
* 玲进来,肩上挎着个衣物包,双手端着个盖着盖子的搪瓷盆。
强:盆里是什么?
玲:我在旁边的小饭店里熬的葁汤。
强:您去我宿舍,没碰到人吗?
玲:正好,你的房里一个人都没有。我从女宿舍出来时,看到了刘姐,她问我去哪里?我说去红星旅店,给您娘送衣服。快喝呀,趁热喝,出出汗。
强:这么多,我喝不了,咱俩喝。
玲:你喝不了剩下我再喝。
* 强端着汤盆大口地喝了几口。
强:真好,好舒服啊,身上发热了,你也喝几口。
* 强把汤盆递到玲的嘴边。于是,两人一人一口地喝了起来。
强:艳玲,我脸上出汗了,你摸摸。
* 玲放下汤盆,俯下身子,伸开手掌在强的额头轻柔地摩擦。镯子显现。忽然,她趴
到志强身上,狂热地亲吻起来,一边吻,一边哭。强展开双臂搂着玲,双手在玲的后背上,上下抚摸。
场:34 时:夜 地点:招待所单人房间 人物:玲父
* 玲父房间里,桌上放着个白色药瓶、一只水杯和一张写着“小盼盼收”的信封。
* 玲父眼含泪水,手里抓着一把药片,一仰脖子,药片全部放进嘴里,喝了口水,咽了下去。
* 玲父拿起桌上的信封,掖到了枕头底下。
场:35 时:夜 地点:小旅馆 人物:强、玲
* 玲上半身趴在强的身体上。
玲:志强,您知道吗,那会你跳进水里,我好怕,把我吓死了。
强:怕什么,您忘啦,我曾对您说过,我的老家村子西边有条河,叫“四女寺河”,我小时候常去河里游泳、摸鱼、抓螃蟹,我的水性好着呐。
* 玲仍泪流不止。
玲:你在水里那么长时间没出来,您如果出不来,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啊,我可怎么办啊?(玲一边说一边用拳头捶打强的肩头)当时,我也傻了,我跪在岸上,大声呼叫你的名字,我多么盼望盼望泰山奶奶把你救出来啊。可能真的是泰山老奶奶显灵了。
强:那是我艳玲的爱救出的我。
玲:也许是娘的麻花镯子救出了您。
强:爱神不会让我死,她让我们永远相爱。
玲:您要是再不出来,我也会跟着您跳水。您知道吗,您知道吗?……
* 玲揪着强的耳朵,轻轻摇晃。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淌了出来,一滴滴全都淌落在了强的脸上。银镯子又在玲地手腕上显现。
强:艳玲,原谅我吧,下次再不了。
玲:不,说原谅的应该是我,志强,是我错了。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娘的银镯子扔进水里。它是娘的宝贝,娘的生命,你们的传家宝,从今以后,我会一辈子都好好保护它。
强:嗯,镯子是您的,也是我的,我们都要好好保护她。
玲:我会一直戴着它,戴着它等着你。以后无论什么时候,无论走到哪里,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让这镯子陪着我,等着您,我的心永远不变。
* 两对火热的嘴唇紧贴
场:36 时:夜 地点:(1)招待所登记台 (2)宿管室 人物:女服务员、刘姐
* 招待所女服务员和刘姐通电话,通话镜头互换。
女服务员:刘姐吗?
刘姐:是啊,什么事?
女服务员:麻烦您赶快通知女宿舍单身搂三楼的杨艳玲,她父亲服毒了。
刘姐:啊?她爸爸服毒啦?在哪里?
女服务员:让她火速来厂招待所。
刘姐:她不在啊。
女服务员:去哪里了?
刘姐:她去了红星旅店。
女服务员:快呀,快和旅店联系啊。
场:37 时:夜 地点:马路上 人物:玲
* 玲骑着自行车在马路上急速行进。玲脸上泪水横流。
场:38 时:夜 地点:招待所单人房间
人物:玲、 霞、 玲父、男医生、 医护人员、厂职工群众若干人
* 房间挤满了职工群众。
* 玲父平躺在单人床铺上呈深度昏迷状。
* 玲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身体不住地抽搐。
* 霞泪眼汪汪,搂着玲的肩头,安慰。
* 穿白大褂的“120”医护人员拨开人群,提着担架进入。
医护人员:大家让一让,无关人员请出去一下。
* 医护人员对玲父简单体检后进行输液。
霞:医生,怎么样?
男医生:安眠药吃得太多。
霞:有危险吗?
男医生:幸亏发现的早,不然,后果很难预料。
* 霞松了口气。
男医生:请问,谁是患者的亲属。
玲:我是他的女儿。
男医生:请你和我们一起去医院。请大家帮帮忙,把患者抬上担架,送到楼下的救护车上。
* 几名职工抬起担架,医生举着输液瓶,出了房间。玲抹着眼泪和霞贴在担架旁边跟
了出去。
场:39 时:日 地点:医院病房 人物:玲、 霞
* 玲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床头挂着好几个输液瓶。玲坐在病床一边的小板凳上,双
肘撑着膝盖,两手托着双腮,眼睛微闭,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 霞推门进入,玲站起。
霞(小声):怎么样,醒过来了吗?
玲:还没呢。医生说已经脱离了危险期,苏醒还需要时间。
霞:今晚,我让车间来个女工,替你守病床吧,你该休息休息了。
玲:不要,还是我自己陪着吧。昨晚,你刚离开,志强来了,他想替我守床,让我休息
休息,我觉得不妥,没同意,让他回去了。他在回去的时候,留下了300块钱,这叫我更加为难。
霞:志强他也来了。
玲:他怎么没进来?
霞:他怕三叔醒过来看到他,站在外边的走廊里。
玲:哦。
霞:艳玲,车间的同志们听说你爸出事后,都非常关心,大家纷纷表示,自愿捐助,虽
然三块五块的也不多,但这是兄弟姐妹们的一片心意。大家一共捐助1266元,我带来了,你收下吧。
* 玲激动得哽咽,说不出话来。霞把包着红纸的捐款,装进了玲的衣袋里
霞:艳玲,你出去一下。我还有别的话要对你说。
* 玲跟着霞走出了病房。
场:40 时:夜 地点:病房门外走廊 人物:玲、霞、强
* 强焦急地在病房走廊里来回走动。
* 玲跟在霞的后边走出病房。强随着霞和玲,来到走廊的一端。
强:还没醒吗?
玲:还在输液,一直没醒。
* 霞从挎包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玲。信封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小盼盼收”几个字。
霞:这是招待所服务员清理三叔床铺时,在枕头底下看到他写给你的遗书。
* 玲撕开信封,展开信纸。随即,玲的眼泪再次簌簌落下。
旁白:(玲父的声音)
盼盼,铁民在咱家快五年了,现在农村情况和前几年相比有了变化,有没有男劳力并不
很重要了。这时,咱如果把人家撵走,从情从理上都说不过去。孩子,现在咱就是拿出再多的补钱,也补不了咱良心的缺失呀。让我悔约,让我一个五老六十的老庄稼汉子悔约,说什么我也施不下去。
盼盼,咱庄稼人最看不起的是失信,最讲究的是信义,面子要比里子更值钱,信誉和名
声有时比一个人的命还重要。悔约,不光毁了他铁民,也毁了咱自己。这样做,咱在咱庄里的街头上立不住脚啊。
我走后,你爹对你只有一事相求,和铁民圆了这桩婚事吧,那样,我死也闭眼了
父亲 绝笔
* 玲父旁白的同时,玲父写信时那痛苦不堪的面目表情和玲看遗书时泪流满面的表情
交替出现。
* 玲流着眼泪看完了父亲的遗书。沉思良久后,突然擦了擦眼泪。
玲(做出决定):姐姐、志强,(顿了一下)我想结婚。
强:啊?你结婚?
霞(感觉突然):和谁?
玲:杨铁民。
* 强睁大惊异的眼睛,看看玲,又看了看霞,不知所措。
霞(疑惑不解):啊?杨铁民?!——他呢?(指了指周志强)艳玲,这可是您一辈子
的大事啊,你可要三思后行啊。
玲(语气缓慢):姐姐,我考虑了,杨铁民,那是个索命鬼,不这样,我们家还会出事。
我怕,我怕他(看了看强)——这个老实巴交的周志强,还有他那含辛茹苦的老母亲,可能,可能也会受到伤害。
* 强与玲泪眼相对。霞的眼里也噙满了泪花。(三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