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续集 第七集(一)
第七集
台北,保密局本部,余则成办公室。
余则成看文件。敲门声。
余则成:“请进。”
电讯科长林立顶走进。
余则成:“林科长请坐。”
林立顶:“王处长不在家,令我来向余专员汇报。”
余则成:“正要去请示王处长,既然不在家,也省的我白跑一趟了。”
林立顶:“怎么敢劳动余专员大驾呢?这不,王处长命我来汇报了吗。”
旁白:
余则成心里很清楚,电讯处长王长立肯定在家,他只是感到自己是个将官,不肯屈尊俯就而已。故而,打发手下过来。但他绝对不敢得罪自己。因为,筹划会每月的匪区工作总结是要上呈总裁的,总结的执笔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将决定他的仕途、命运。今后别的处长也会照此办理的,既保全了面子,又不至于得罪自己。余责成的判断没有错,此后的各种场合,局本部的大小干部,无不对余则成恭敬有加,就连居功自傲、盛气凌人的叶翔之见了他,也是不笑不说话。
余则成:“林科长客气了,应该我去拜访才对,您还亲自跑一趟。”
林立顶:“岂敢,岂敢,余专员现在是通天的大人物了。王处长临走时特意嘱咐我,一定亲自来向您汇报,并请余专员笔下留情,多多关照。”
余则成:“王处长太客气了,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这匪区工作总结怎样写,我是自有分寸的。”
林立顶:“余专员,您这匪区工作总结,可是总裁要亲自过目的,非同小可啊。”
余则成:“唉,林科长,不瞒您说哪个王八蛋愿意干这份出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林立顶:“余专员,这样的机遇并不是人人都能碰上的,您就偷着乐吧,您和我还卖乖啊。”
余则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啊。”
林立顶递上:“这是电讯处的匪区月度工作总结,请过目。”
余则成接过翻看着:“林科长,你这上面写的收到绝密电三件及时上报,有力的为上峰决策,提供了可靠依据。太笼统,太不具体了,总裁要看的,你们还对总裁保密啊,我如果据此写的话,总裁还不得龙颜大怒啊,再说了,这也抹杀了你们的工作成绩啊。”
林立顶:“这份匪区工作总结是应付公事的,每月都是如此。余专员有不明之处,请尽管问。”
余则成试探着:“林科长,还能具体点吗?”
林立顶:“余专员请勿见怪,您是总裁和局座信得过的人,还有什么不能明说的。这三份密电均来自同一个情报来源,一是,聂荣臻部两个半师开往山海关。二是,新乡、郑州五列车军用装备运往东北。三是,宋时轮部携苏式80吨重型坦克和喀秋莎火箭炮入朝。”
余则成:“林科长,这样我就好下笔了。”
台北,中山南路,大华西饼屋,密室。
李老板:“能接触到这么绝密的情报,说明这个人潜的很深,伏的很久。三份密电均来自同一个情报来源,能同时接触这三份情报的人,应该在很小的范围内,排查出这个人应该不难。”
晚秋:“这可是心腹大患啊,告诉家里尽快排查。”
李老板:“此人不除,后患无穷。谢谢老余同志,这份情报太重要了。”
台北,中山北路,余则成宅,卧室。
余则成把手枪放在枕头下,在席子上躺下。
晚秋放下手中的书:“则成哥,你是怎样走上革命道路的?”
余则成:“是在左蓝的感召下,一步步踏入革命阵营的。”
晚秋:“左蓝?你们是恋人关系吗?”
余则成:“是的,我们都准备结婚了。”
晚秋:“在延安时,我们为她扫过墓,只知道她是在天津牺牲的,具体怎么牺牲的就不得而知了。”
余则成:“她是为了掩护我而牺牲的,当我看到她的遗体时心如刀绞,出门后,我还要对着李涯笑,这就是潜伏工作的残酷性。”
晚秋:“从墓碑的照片上看她长得很美。”
余则成:“是啊,一个美丽鲜活的生命,一瞬间就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消失的你今生今世再也找不到了,悲哀吗?这就是残酷的现实,你不接受也要面对。”
晚秋:“则成哥,你现在还想着她吗?”
余则成:“这种爱是刻骨铭心的,是不以时间的转移为转移的,我怎么会忘记呢。”
晚秋:“翠平姐知道左蓝的存在
吗?”
余则成:“知道,左蓝牺牲时就是和翠平在一起,左蓝不但保护了我也掩护了翠平。”
晚秋:“则成哥,问个不该问的问题,有了翠平姐,你还会想她吗?”
余则成:“这个问题有点复杂,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我可以回避吗?”
晚秋:“滑头,不想说算了。问一下你老家的情况总可以吧。”
余则成翻过身去:“老家是山西易县,家里就剩下老父母了,很多年没有音信了,不知情况如何。今晚的话题有点沉重,睡觉吧。”
台北,保密局本部,毛人凤办公室。
余则成双手递上:“局座,这是上个月的匪区工作总结,请过目。”
毛人凤接过:“则成啊,你当之无愧是局本部的第一支笔啊,总裁看了你写的匪区工作总结很是满意,上次见了我,还特意问起:海峡行动战略筹划委员会的匪区月度总结是谁执笔?我回答:是余则成上校。总裁满意地点了下头:写的很好。
余则成:“卑职真是受宠若惊了。”
毛人凤:“则成,你要知道总裁是很少夸奖部下的,得此殊荣,我都为你高兴啊,你不简单啊。”
余则成立正:“这是总裁对属下的鞭策,也是局座教诲有方。”
毛人凤翻看着总结:“站着干嘛,坐吧。”
余则成在沙发上坐下。
毛人凤:“则成,咱这工作是三分成绩,七分总结,你工作做得再出色,总结不出来也是费力不讨好。安排你做总结,我没看错人啊。”
余则成:“局座谬奖了,卑职深感惭愧。”
毛人凤看完:“总结的很到位,这总结写的可以当范本了,你现在立刻把匪区工作总结和本月的匪区工作计划,送到总裁秘书室。”
毛人凤拿出匪区工作计划与匪区工作总结一起装进文件袋,交到余则成手中。
余则成双手接过文件袋:“是,卑职马上就去。”
公路上。
余则成开着车,转了几条街,没有发现有车辆跟踪。
旁白:
余则成的思维象汽车轮一样飞快旋转着。朝思暮想的匪区工作计划,就这样轻易的到手了,这天底下还真有掉馅饼的好事?这好事也来的太突然了,突然的令人难以置信。会不会是个圈套?余则成在脑子里把和毛人凤对话的所有细节过滤了一遍,毛人凤的表现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机会难得,时不我待,余则成的手,几次伸向了口袋里的微型照相机,理智一次次的使他又把手缩了回来。余则成在心底暗暗告诫自己:万万不可大意,毛人凤毕竟是老牌的特务头子,真要是给自己下套的话,他会经过深思熟虑,表演的惟妙惟肖的。万不可被表面现象所迷惑。前几次到总裁秘书室送匪区工作总结时,毛人凤总是提醒自己带个卫士以防不测,这次为何没有提醒?按理说保密局的匪区工作计划密级是很高的,文件应该封口的,为何没封呢?是毛人凤百密一疏?还是另有图谋?最终,余则成决定放弃这次机会。如果是自己太过谨慎了,错失良机,以后机会还会有的。如果真中了圈套,损失的可就不是这次机会了。
台北,士林官邸,秘书室。
余则成拿着文件袋下了车,经过层层警卫,进入秘书室。
张秘书放下电话和余则成打着招呼:“余专员,您来的正好,刚才,毛局长打来电话说,匪区工作计划有变动,叫你立即送回去。”
余则成:“你看,叫我白跑了一趟。”
余则成心中暗自庆辛,好险啊,果然是个圈套。
张秘书:“余专员,毛局长叫我去拿封信,顺便搭您的车吧。”
余则成:“好啊,张秘书,请上车。”
台北,保密局本部,毛人凤办公室。
余则成、张秘书走进。
毛人凤:“张秘书,还要麻烦您跑腿,请把这封信函捎给郑主任。”说着。把一封信交给张秘书。
张秘书:“毛局长太客气了,能为毛局长效劳是在下的荣幸,毛局长没别的事,在下就回去了,家里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毛人凤:“张秘书,那我就不虚留您了,改日请你吃饭,请回吧。”
张秘书出。
余则成双手将文件袋交与毛人凤。
毛人凤:“则成,你走了后,我才想起来,匪区工作计划还要修改一下,叫你白跑了一趟。”
余则成:“卑职刚到,正好文件还没交接,就和张秘
书一起回来了。”
毛人凤:“则成,你先去忙吧,等我修改后再送去。”
余则成:“是。”
旁白:
毛人凤阴冷的目光盯着余则成的背影。看到余则成出了门。过去把门反锁上。小心翼翼地从文件袋里,拿出工作计划仔细观察着,五页稿纸被用特工胶水毫不显眼的粘在一起,如果要翻看内容的话,胶水的粘结处就会在不经意间被破坏,即便是再粘上也难以恢复原样。仔细看罢,毛人凤微微点了下头,长吁了口气,坐在沙发上。
毛人凤拿起电话:“张秘书吗?您是和余专员一起来的吗?中途没分开吗?呵呵,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放下电话,毛人凤自言自语地:“看来,是我多心了。”
易县,黒沟,余则成老宅。
王老二趴在院墙上,探头探脑。
则成爹:“王老二,瞅啥咧?”
王老二:“大叔,没瞅啥,找鸡,俺家的鸡找不到了。”说完,忙出溜下墙头。
则成爹对则成娘,说:“老二这小子,这阵子有事没事的就跑来,到底想干啥咧?”
则成娘:“你真是老糊涂咧,你没看出来,打念念娘的鬼主意咧。”
则成爹:“这混小子,欠揍咧。”
则成娘:“他爹,村里闲话可不老少咧。”
则成爹:“啥闲话?俺咋没听到咧。”
则成娘:“小三子他婶说,村子里都在传小三子不在了,念念娘有来头。”
则成爹:“不是叫你问问她吗,小三子到底在外边干啥?这凭空的,家来个媳妇还带着个孩子,我心里也老犯嘀咕咧。”
则成娘:“问了多少回了,也没问出个豆来咧。他爹,你说,她娘俩来时念念还抱着,现在满地下跑了,可小三子现今也没露个面,这事俺看有点岔头咧。”
则成爹:“俺也揪着心咧,等念念娘打猪草回来,你再问问她。”
念念趴在鸡窝边,撅着小屁股,向里张望着。
则成娘:“念念,你干啥咧?”
念念稚嫩的声音:“奶奶,我想吃鸡蛋。”
则成娘:“馋丫头,等鸡下了蛋,奶奶就给你煮着吃咧。”
台北,中山北路,吴敬中宅,客厅。
吴太太:“这都好几年了,你怎么还没有动静?”
晚秋:“我们也很着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怀不上。”
吴太太:“我看八成是则成有毛病,前房的翠平也是老怀不上,你给他找个大夫瞧瞧。”
晚秋:“这还真是没有办法的事。”
吴太太:“我当年也是老怀不上,我们家老吴找大夫瞧过后,只吃了几付药就好了,这不,我一口气给他生了好几个儿子。”
晚秋:“吴太太,你真是好福气啊。”
吴太太:“我给你打听打听,有好大夫你就和则成去瞧瞧,总没个孩子怎么能行呢?”
晚秋:“吴太太,你可千万别找大夫,我们家老余,你也不是不知道倔着那,还死要面子,要知道了,还不得埋怨我。”
吴太太:“你怕啥,给他老余家留个后,咱还不是为他好啊,则成可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晚秋:“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等等吧。”
吴太太:“你可等不起了,都这个岁数了,别到了时候他行了,你又不能生了。”
晚秋:“吴太太不会的,没那么严重。”
吴太太:“你可要抓紧了,你岁数可不小了。”
晚秋:“知道了,吴专员可真忙啊,礼拜天也不歇着。”
吴夫人:“和人谈公事呢,看到你来就躲到里屋谈去了。”
晚秋:“真有意思,大老爷们还怕见人啊。”
吴太太:“来了好几次了,你别多心,不是背着你,是那个人不能叫人看见,所以不敢到老吴的办公室谈。”
晚秋:“是吗?老余有的时候在家里也是搞得神神秘秘的,啥话也不和我说,这保密局都保密到家里去了。”
吴太太:“谁说不是啊,老吴在家里也这样,他们干保密局的全都是这幅德行。”
晚秋:“倒弄得我们象外人似的,想起来这心里就有气。”
吴太太:“你也别怪则成,他这么干也是工作需要。你看我就能想开,老吴和那个人说话背着我,我都不往心里去。”
晚秋:“他们说话也背着你啊。”
吴太太:“可不是咋的。”
晚秋:“总感觉自己成了个多余的人。”
吴太太:“你别计较这些小事,说点别的。哎,你说啊,这世上还真有能人,这个人会飞檐走壁,
三丈高的墙,他一猫腰就能上去。”
晚秋:“吴太太这只是小说里的描写,世上不可能真有这样的人。”
吴太太:“本来我也不信,可老吴说是真的,以前是个飞天大盗,被军统捉住了,归顺了军统。在北平时就是他趴在楼上,破获了共党的地下电台。真是个能人,都进出匪区好几回了,从来没有失过手,这不,又让他再去一趟。”
晚秋:“是吗,真有这本事,那他进出匪区还不是来去自由,到北平故宫多偷点宝物回来。”
吴太太:“不是到北平去偷东西,是到广东去刺杀叶剑英,派了几批人去了都没弄成,这次毛局长点名叫他去。”
晚秋:“妈呀,杀人啊,吓死我了。”
吴太太:“这有什么?是暗杀**,当年你们家则成也杀过人啊,你不知道?”
晚秋:“吴太太这话可不敢乱说,则成一介文弱书生怎么能杀人呢?打死我,我也不信。”
吴太太:“则成这孩子就是口太紧,当年就是他刺杀的汉奸李海丰,可风光了好一阵子呢。要不是立了这件大功还能得到重用啊。”
晚秋:“吴太太求求你,别说了,可吓死我了,平常杀鸡我都不敢看,别说杀人了。今晚我要做噩梦了。”
吴太太:“要不说咱们妇道人干不了大事,还真是这样。”
台北,中山北路,余则成宅。
余则成:“这个人叫段云鹏。”
晚秋:“他真有这么这么厉害吗?”
余则成:“是有点本事,当年号称军统局的奇才,没打听到他什么时候动身?”
晚秋:“说到这里,吴敬中就从屋里出来了。我们又聊了会别的,那个人始终躲在屋里没出来。”
余则成:“吴敬中没有怀疑你吧?”
晚秋:“应该不会,我们只是聊了些家常话,我就告辞了。”
余则成:“吴敬中是个城府很深的人,要时刻提防着他,我有种预感,不出事便罢,如果出事,一定是坏在他的手上。”
晚秋:“卢益民和侦缉处合伙走私,本来吴敬中也准备参与其中的,不知为何,他又退出了。”
余则成:“这个老狐狸别人不下水,他是不会脱鞋的。”
台北,保密局本部,毛人凤办公室。
毛人凤:“则成,派你到香港出趟差。”
余则成:“是。”
毛人凤:“有人密报香港站的李伟棉有通共嫌疑。你可以和太太扮作旅游,顺便到香港站观察下,如果情况紧急,你可以便宜行事。记住,港英政府和我们很不合作,你要做的干脆利索,不留后患。本来应该行动处的叶翔之去的,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近来和太子走得很近,我不信任他,还是你去比较好。”
余则成:“曹参谋不是在家吗?今天我看到他和郭华雄在一起。”
毛人凤:“那家伙只会纸上谈兵,没有真本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是你去我放心。”
余则成:“卑职绝不辜负局座的信任。”
毛人凤:“很好,我给你写个手令。”说着,写了一张手令:特委任余则成同志为保密局局长特命全权代表,凡见此令同志要无条件服从余则成同志之命令。毛人凤手令。毛人凤将手令交与余则成。
毛人凤:“带好,不要丢失,你回来后,手令要交回。”
余则成:“是,如果真发现了通共分子,制裁后,香港站的工作怎么办?”
毛人凤沉思了下:“你先指定个信得过的人负责,过后再说,切记,千万不要引起外交纠纷。”
余则成:“是,卑职定当尽心竭力、不辱使命、绝不辜负局座重托。”
台北,中山南路,大华西饼屋。
晚秋抬头看到二楼窗子没挂窗帘,四周打量了下,走进。
李老板:“太太,您订做的蛋糕做好了,请随我来拿。”
晚秋:“老板,我就爱吃您做的蛋糕。”跟随李老板走进里屋。
晚秋:“毛人凤派段云鹏,刺杀广东省政府主席叶剑英将军,估计近期动身。请通知家里加强对叶将军的保护。”
李老板:“我知道这个段云鹏有两下子,我马上通知家里严加防范。”
晚秋将一张纸条递给李老板,说:“毛人凤命老余去整肃香港站,赋予老余自主制裁权。这是香港站人员名单,问问家里有没有自己的同志。”
李老板看着名单:香港站站长李伟棉、电讯组组长解立公、情报组组长杨利波、行
动队队长刘立雄。
李老板:“你也一起去吗?”
晚秋:“是的,毛人凤让我们以夫妻旅游的身份入港。”
李老板:“到港后,你们要处处小心,地下同志不会给你们任何帮助。有急事时,你打这个电话,电话接通时,你咳嗽一声,对方会说,外边风寒,要多加注意,你说,偶感风寒,无关大碍。”
晚秋接过电话号码:“政委,我记下了。”
李老板:“明天,这功夫你再来。”
台北,中山北路,吴敬中宅。
吴敬中、吴太太正在用饭。
吴敬中:“那天,穆小姐没看到老段吧?”
吴太太:“放心吧,没看到。”
吴敬中:“你没和她说什么吧?”
吴太太:“我能和她说什么?跟了你几十年,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心里有数,我们就啦了些老娘们的呱。”
吴敬中:“这就好,你以后和她说话要注意点,不要像个蛐蛐似的叫起来没个完。”
吴太太:“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对谁也不放心,我看,他俩都挺好的。”
吴敬中:“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懂什么?在天津时,我就对余则成产生了怀疑,就是没抓到把柄。我就纳闷了,这闭上眼到处布满疑云,睁开眼又云消雾散,是有点意思,这个余则成道业不浅啊。”
吴太太:“你啊,干了一辈子军统,成了职业病了,整天疑神疑鬼的,你说别人我兴许信,你说则成不可能!则成这孩子多憨厚啊,你啊,没事净瞎想。”
吴敬中:“忠厚藏奸最可怕,但愿我是多虑,他要真是共党的话,我也跟着一起完蛋,这用人失察之罪,我也担当不起啊。”
易县,余则成老宅。
翠平挑着猪草走进。念念拿着煮鸡蛋。
翠平:“念念,不是说好了鸡下了蛋,给爷爷和奶奶吃吗。”
则成娘从屋里出来:“是我叫念念吃的,孩子小,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叫她吃吧。”
翠平:“娘,你也别老惯着她,孩子怎么养怎么长。”
说着把猪草挑进猪圈。
则成娘:“一大早,你就没闲着,快吃饭吧。”
翠平答应了一声。
饭后。
则成娘:“念念她娘,你来一下,俺有话和你说咧。”
翠平:“娘,有啥事啊。”
进屋。
则成娘:“她爷爷,叫俺问问你咧,小三子在外边到底是干啥的?”
翠平沉默了。
则成娘:“是小三子叫你家 来的吗?就没叫你捎个话啥的?”
翠平:“娘,你就别问了,是念念爹叫我们娘儿俩家来的,叫俺替他好好孝敬爹娘。”
则成娘哭了起来:“村里人都在说,小三子不在了。”
翠平:“娘,别听外人瞎说咧,念念爹挺好的。”
则成娘:“那为啥这些年了,咋还不家来?连个信都没有?”
翠平:“娘,他不是不想家来,是来不了咧。”
则成娘抹着泪:“腿长在他的身上,咋就来不了了?”
翠平:“他是公家的人,做不了自己身子的主咧。”
则成娘:“你是说,小三子是吃公家饭的?”
翠平点了下头:“嗯。”
则成娘盯着翠平,说:“你干过八路?村长说早先见过你。”
翠平:“娘,你就别问了,到时候俺都告诉你还不行吗?你就别逼俺了。”
则成娘:“念念娘,你可别怪娘多心,你真是小三子的女人?你俩是啥时成家的?在哪里成家的?谁给你俩保的媒?”
翠平:“娘啊,俺真是他的女人,念念也是你的孙女,你看念念的眼多随她爹啊。娘,你再不信的话头,俺给你说,念念爹左边腚上有个鸡蛋大的疤,这下你老人家信了吧。”
则成娘:“那是小三子,小时候长疮留下的咧,就这个疮差点要了孩子的小命咧,娘到现在想起来还后怕咧。”
余则成老宅,东屋。
则成爹抽着旱烟。
则成爹:“问的咋样,小三子家的咋说?”
则成娘:“他爹,没啥岔头,念念娘真是小三子的女人,要不,她一个小媳妇咋会知道,小三子腚上有个鸡蛋大的疤?还知道是在左边腚上咧。”
则成爹:“嗯,这倒也是。”
则成娘:“念念是咱孙女也错不了咧,你没看到她的眼长得铁随小三子了。”
则成爹:“俺的眼不瞎,俺早看出来了,就是小三子没个准信,叫俺揪着心咧。”
则成娘向前凑了凑:“他爹,念念娘说小三子是吃公家饭的,给公家办事咧。”
则成爹:“给公家办事?公家的事多着咧,小三子归根是干啥的?”
则成娘:“俺咋懂那么多,知道了吃公家饭不就行了,俺心里这块石头,今儿才落了地。”
则成爹:“有空再问问念念娘,小三子归根是给公家干啥的。不论是干啥,也不能不要这个家了,就不能给长官说说请个假,家来看看?”
台北,中山南路,大华西饼屋,密室。
晚秋:“政委,我们明天就去香港,家里来信了吗?”
李老板:“香港站长李伟棉是国民党的忠实鹰犬,对香港的地下组织构成了很大威胁。家里为了排除这个威胁,通过秘密渠道放风他有通共的嫌疑,以引起保密局对他的怀疑,这就是毛人凤要整肃香港站的原因。克公要求老余,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除掉李伟棉。”
晚秋:“好,保证完成任务。”
李老板:“李伟棉是个老军统,经验丰富、心狠手辣、相当警觉,他从不单独行动,只要出门就带上行动队长刘立雄做他的保镖,几次针对他的行动都失败了。刘立雄也不是省油的灯,此人曾是陈明仁的警卫,相当机警,枪法极准,流落到香港后,投靠了李伟棉。你们要谨慎行事,同时,不要给港英当局造成任何口实。”
晚秋:“好,知道了。”
李老板:“李伟棉很好酒,倒卖文物,目前就掌握他这些情况。”
晚秋:“嗯,到时见机行事吧。打入咱们内部的潜伏特务查出来了吗?老余一直放心不下。”
李老板:“老余上次的情报太有价值了,那个潜伏特务挖出来了,是军部的一个参谋。克公夸奖说:破获军部潜伏案,阿里山同志居功至伟!特令嘉奖。祝贺老余同志。”
客轮。
晚秋挽着余则成的胳膊站在甲板上,望着海天一色的远方。
晚秋:“则成哥,想什么呢?”
余则成:“我们这次任务很艰巨,我一直在考虑怎样才能即除掉李伟棉又做到天衣无缝,滴水不漏。”
晚秋:“你啊,就是心太重,到时见机行事吧。”
余则成:“是啊,香港站是个什么状况,我的心里没有一点底,只有见机行事了。”
晚秋:“则成哥,现在不谈工作。你看这风景多美啊,你要学会欣赏美的东西。”
余则成放眼望去:“这辽阔的大海,蔚蓝色的海水,真是令人心旷神怡。”余则成顿觉心里轻松了许多。
晚秋:“欣赏美,首先要有一双发现美的慧眼,则成哥,你有这双慧眼吗?”
余则成:“凡是美的东西,都会给人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晚秋柔柔地:“美不光是指东西,也包括人。”
旁白:
余则成柔和的目光落在了晚秋,那美的令人心疼的面庞上。晚秋把头靠在余则成的肩上,闭上了双眼,陶醉了。余则成低头端详着晚秋的脸,心中平添了些许感慨:真是世事无常啊,现在的晚秋毕竟不同于天津的晚秋了。光艳照人的美丽,气质高雅的谈吐,还有她那脉脉含情的双眸。这个内外兼修的女人,真是太完美了。一种惜香怜玉之情,油然而生,他不自觉地伸出手臂,轻轻地揽起晚秋的腰肢,聪慧的晚秋察觉到了余则成细微的心理变化,小鸟依人般地将头埋在了余则成的胸前。两人依偎着站立在甲板上。
良久。余则成分明感到有个人来到了他的身后。这种感觉是他多年的潜伏生涯养成的,他慢慢地转过身来,手伸向裤袋拔出了手枪。
“呵呵,果然不同凡响,在这温香软玉拥满怀的醉人时刻,居然还能保持如此警觉,果然名不虚传啊。”
余则成将手枪放进了裤袋:“郭站长,原来是你啊,幸会,我来介绍下,晚秋,这位是台湾站的郭站长。”
晚秋矜持地一笑:“郭站长,您好。”
郭华雄向晚秋颔首致意。
余则成:“郭站长,这是贱内。”
郭华雄:“嫂夫人好。”转向余则成,说:“余专员,你真是艳福不浅啊,嫂夫人天生丽质,无愧于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啊。”
余则成:“糟糠之妻,不登大雅之堂,请勿见笑。”
郭华雄:“你们这是?”
余则成:“出来散散心,旅游,你呢?”
郭华雄:“别提了,站里的一个弟兄打架,被香港警局扣住了,去领人。”
余则成:“这点小事,还用你这大站长亲
自去?”
郭华雄:“公私兼顾,还有点私事要处理一下。”
香港丽东酒店,702房间。
晚秋打量着房间的摆设。余则成将皮箱放在床下。
晚秋:“则成哥,我们不是预定的东亚饭店吗?”
余则成:“其一,就是因为预定了,所以我们不能住在那里,其二,东亚饭店太豪华,太张扬。这里僻静,不那么扎眼,我们时刻要牢记,低调点没坏处。”
敲门声。
余则成:“请进。”
一服务生走进:“张先生,给您送热水,如果您要用晚餐的话,请到一楼餐厅。”
余则成:“谢谢。”随手递给服务生小费。
“谢谢,张先生。”服务生退出。
晚秋悄声地:“张先生?你是用假名登记的?”
余则成:“我们不论走到哪里,都要时刻提防着,小心没大错。”
香港丽东酒店,餐厅。
晚秋端起法国红葡萄酒:“张先生,小女子敬你一杯。”
余则成会心的笑了笑:“同敬,同敬。”
余则成的笑容在脸上凝固了,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在一个角落边的座位上坐下。
晚秋顺着余则成的目光望去:“则成哥你怎么了?那个人是谁?”
余则成:“段云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