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芒(一)
高山芒
凌晨三点，我坐在路旁的花基上，等着一个将要下班的女人，三小时前，我与她见过一面，湖北人，长得顶结实，她说她老家四处全是山，她再也不想回去那里，话说不到两句，她就笑，她于此调情，不管做什么，都带不得一丝心躁，然却不种种都如此，她按手机，就一言不发，滋滋润味，这只是开锁，解锁，开锁，解锁......她敲肚皮，说这是一面鼓，还能生孩子，我不明白，叫她慢点说，说到了我家的那片山，山岗上的一片高山芒，不知道长了多少年，浩浩荡荡，毫无遮拦，她不明白，叫我慢点说，我说说不明白，她一头就滩到了床上，打着哈欠，眼框溢着圈眼泪，看着我都觉得累，悠悠荡荡的青春，彼一时此一时。
一群女人，走出这黄耀的大厅，她们陆续分散，徒步或坐车，结伴或独行，付钱或不付钱，这都是一种说不出的快，始终我是找见了她，她没想到我真会等，她没想到这是开玩笑。我起身，看见她又是在电话，手势告诉我要走了，既然这样我就走吧，她急快的走，她有事，像件私事。
“你快点！”她不顾思考的叫。
“你赶去哪？”
“我家来人了。你还是回家吧！” 远处的树越来越近。
“你骗人的吧！”
“骗你干什么？”她还在快步的走。
“你家就在这附近?”
“往回走，要15分钟。”
“远不远？我明天就不来了。”
“我要去接人，我侄女来了。”
“那快走吧。”
街道空荡，她几乎怎么走怎么快怎么走，又打电话，方言，好似骂人。
这个转角多了一道景，字样的霓虹灯，像深山老林里的灯笼，城市里的私人坐标，人们共识的方位，几年就拆，数月又换，却又能在此辨认，又在此离散，周而复始，我最后赶到了那个家人的面前，她在挨骂，她面不改色，只觉得自己有个落脚的地方，也不感蹊跷，她的亲人在异地也该有自己的朋友，也该有块天地。我却还是个生人， 我帮她提包，她不要，我抢，我抢到了两个，她就和那高女人考得很近，又不觉得自己被骂过。她们两手空空的走，我拉直腰杆的走，越走越没意思，又和以前一样。
“她是谁？”没意思我也喊。
“我侄女。”
“来这干什么？怎么那么晚？”
“车那么晚当然就那么晚。”
“来干什么？”
“还不知道嘞!玩几天再说。”
“你侄女会骗人吗？”
“会！”说不到两句，她就笑，精神好得很，我快乐起来，不只她一个，还有几桌划拳猜酒的，还有位嗑瓜子的，还有数条发情的狗，几口锅，交替的响，白菜，田螺，酿豆腐，当地人的夜消遣，公事私事统统放到一起搅和，稀稀落落，指定要赖到天亮，很地道，也不带一丝心躁，我跟着她上楼，每家每户都贴着对联，每扇门旁都堆了土公位。我进屋，新换的白炽灯，空落落的屋子，陈设都集中
在一堆，像个有人住的地方。沙发上躺着个女人，阴里阴气的看着一种凌晨四点的电视剧，对我们的到来她还是有所回应。
她，侄女她姑，翻开包，将闷热的食物堆在了地面，侄女从厕所出来，坐到了沙发上，带着疲惫看她姑摆弄那些食物，没有一件看上去能吃，总是包着层严实的塑料袋，花花绿绿见不得人。那女人以去了别处，我坐在她的位子上。葡萄籽，梅核，方面面，这个女人的口味让我反胃，女人回来了，茶几被擦得亮堂，两个杯子，数粒山茶顾不得我考虑，以是油黄的一杯，我闷声不吭，心幽幽的沉了下来。
“叫什么？”她问我还是问她？
“他是谁？”侄女问她姑。
“今晚的客人。”她姑。
“你怎么能这样？他是个什么东西。”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滚出去!”她喊
“滚出去!”我喊
...... ...... ...... ......
女人：“....啊...... 啦咿呀！啊嘿！ ....啦... 啦呼哑嘿...嘿！！！！！哑咿啦呼嘿！...啦咿呀啦嘿..啦咿啦喔嘿 吼嘿！！！！！！.......
“老山城的阿哥，你卖什么乖！
丢给你个眼神，妹妹的花彩裙已经翻过坡，你还站在原地傻傻的猜！。”
我脱衣服，脱到一半，女人的歌停下了，圆咕噜的眼，翘着弯眉，靠着门板。
“去回家！”
“回毛啊！”
“等一下！...... ……哦……你们忙，睡觉的睡觉，收拾的收拾，我就走，你别吵，要走的时候我自然会走。”
“嗯？嗯...嗯...嗯....”女人
“都天亮了，你还要赶回去？”她姑。
“当然要赶回去。”
“赶回去做什么？莫名其妙。”她姑。
“知道我去干什么吗？先去个菜市场，最近的，再在路上随意挑件早点店，要贵的，高档的，吃早点。途径饶到个校门口看看，兴许能看到我弟弟上学，还有车站，医院，公园，百货楼，步行街，我去不了那么多，可能会在天桥上看下高速公路，吐口水看能不能打中哪辆车子。这机会不多，总要是通宵后的清晨，天色一片花白，我那时走的力不从心，什么好奇，什么无意都不管了，正午前就会回家，睡上一觉，自觉得这是个秘密，现在你听了，听了你还是莫名其妙。你要来吗？这会有些不一样，就一次。”
“你要去么？”她姑问侄女，她起身走向阳台，摸了摸垂挂的衣物，便一件一件收了起来，她越收越慢，直到看到一轮红日。
“我睡觉了，给你们来段音乐，接下来是Sainkho&nbs
p;Namtchylak带来的 Tuvan Blues，各位尽情享用。”她开了一瓶红牛自己饮三分，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一阵摇晃的门帘，嘿嘿...嘿嘿…
这真是那片山岗，高山芒活生生的在我面前，叶翔就站在我旁边，拿着三张照片，我指着照片，告诉他，这是她，这是她，这是她。
“后来怎么样了，有这样的事？”
“当然没有，我骗人的，不过她是真的有，湖北人，是个小姐，睡过一晚，她叫我小老公，她牌号是398，她的侄女，她的朋友，都是我编的，包括你，你其实叫叶以翔，是我十年前的朋友，为了读书，我们转学，搬家，更换了城市，那时候没有QQ,没有电话，哐当一下，你就蒸发了，那天我去上山，捡了个石头，帮你刻了个名字，我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那么土，当时它只是个秘密，而今这故事又有了自己的秘密，多么简单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