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凶手(一)
当滑阳站在我面前讲述这个梦,我被他惊讶了两次。 第一次见面时他姓滑,在见到他时我从没听说过这个姓。在听完他讲述的梦后,我开始相信他姓滑,因为这个梦和他的姓氏一样滑稽可笑。第二次见面他反复向我确认这个梦虽然假,但是他却相信是真的。 “所以,你是因为一个梦找到我了?”不知道他的自信从何而来,我无奈道。 “我没有办法给你描述那种感觉,但你做过让你觉得很真实的梦吗?”滑阳面红耳赤的向我辩解道。 “梦境会让人感到真实。”我安抚他“小伙子,我这里是侦探事务所,我想你应该看看心理医生。” 我递给他一张名片,檀悦我的老同学,心里正琢磨着檀悦这个抠门的老女人能给我分多少钱时,滑阳打断了我。 “不,是那种特别真实的感觉,而且……我觉得……”他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小声的和我说道“我觉得我就是那个杀人犯。” 我愣住了,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强体壮,神色清明,脸上带着恐慌茫然,就是不带那种杀人犯的凶残。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你知道吗?我曾经失忆过。一年前我被车撞了,之前的记忆全都消失了。在这一年来,我一直在医院顾医生那里做着催眠,零零星星记起很多回忆。我觉得这很有可能是我记忆的一部分。” 失忆?催眠?大脑损伤。我突然能够理解他为什么认定这件事儿是真的了,因为他不过是一个病人。想到这里,似乎觉得这个姓顾的医生听起来有些耳熟。哦对,是檀悦读心理学的导师。啧,总不能从导师手里抢病人啊,这钱应该是分不到手了… 我扶额无奈道“那你找我来做什么?我这里只是一个侦探所,你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去公安局吗?” 滑阳面色苍白,身体颤抖,他惊恐地说:“我听说你这里专门管警察管不了的事情。我不管以前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我现在只想要做个好人。我过来找您,就是希望您帮我调查一下,看看我是不是以前真的是杀人魔。” 我哈哈一笑,想着自从成立这个侦探所只不过是为了结一个老友的心愿,没想到还真有一堆麻烦事找上门。 “如果你是那个杀人魔呢?” 滑阳坐在我面前沉默许久,缓缓的说:“我想…我会自首,我不希望自己再伤害任何人。” 我哈哈一笑,难以置信他的回答“嗯…这样吧。你仔细想一想你那个梦境,画面的角度根本就不是杀人魔能够看到的,你描述的那些个细节,完全就是从第三者的角度来看的。你想一下,如果你真的是那个杀人魔,你怎么能够看到在那个少女在树下的惊恐?所以,我认为你完全不需要调查……”没错,我可不想摊上这些麻烦事。 我没等说完,全姐走了过来,按住了我的手腕。 我跟全姐对视了一眼,她的脸色很差,对我微微摇头,似乎不让我继续说下去。 这么明显的事情,全姐为什么质疑了我的决定?我哪里说错了?还是全姐发现了一些漏洞,想要接这个棘手的案子?哦拜托,比起这个案子,我更期待晚上的约会。 滑阳听到我突然住口,意识到这件事有戏。 他仰头对我说“我可以给你钱,真的只求你帮我去看看。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真的感觉这就是我做的事情。你去看一眼,真的没有这个女孩儿我也就放心了。求你了,帮我去这个地方看一眼,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个尸体。” 我感觉自己的手腕被全姐捏紧,她的力气很大,我点了点头,无奈的笑道“既然你给钱了,这就是我的工作。这个地址你知道吗?” 他很确定的点了点头,把地址写给了我。 我仔细看了看,又把地址推了回去说:“不需要调查了。” 滑阳一下愣住了,我在抽屉里面翻出了地图,在他写的那个地址上面点了点说“这个地方根本没有小山跟树林,你说得对,十多年前的确还有,后来安城发展太快,这地方早就成了市区的一部分....” 滑阳连连摇头,执拗的说自己不会记错,他很肯定,一定要
让我过去看看。 全姐依然面沉如水。好吧,既然需要我去看,那我便去看看,反正也拿钱了,就当出门透透气。 当我按照滑阳说的地址走到一片商业街的时候,事实证明我是正确的,这里的确有山,但早就被马路铺满,这山上没有树林,只有一个个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 他并没有跟着我来,说是不敢面对这一切。 我真的感到非常奇怪,到底多真实的梦境会把一个人变成这般惊恐地境界。 滑阳家的地址只有方位跟公里数,我计算着步数,最终停在一个高楼前,在这里或许有几棵装点城市绿化的树木,我在树下转了几圈,这些树都很细,根本藏不了任何人。 我转头看向了全姐,她的神色依然那般,眉头紧锁,似乎我遗漏了什么。 但是我究竟遗漏了什么呢?… 我抬起头看了看这高楼,自顾自地嘲笑了自己一番。 全姐并没有理会我,而是径直走向了一旁的高楼 我虽然惊讶,但还是跟了上去,与她一同进入这大楼之中。 这是一个写字楼,看起来很是高档,门口的保安拦住了我,要我登记。 我把名片递了过去,赔着笑脸问道他这个地方是不是死过一个女孩儿。 那个保安顿时不耐烦了,告诉我没有,让我不要瞎说。 我知道他的顾虑,也知道跑到人家公司门口问有没有死过人有点奇怪。保安连忙挥手打发我离开公司。 我们的声音惊动了其他人,引起了另一个保安走了过来,问到底怎么了。 “他妈的,又来一个神经病,上一个烧纸,这一个问死没死过人。”那个保安有些被气地不耐烦了,对身边人说。 我一愣,有人到这个地方烧纸?怪不得全姐执意要来到这里,看来事情闹得不小啊。 “您好,能告诉我是什么人到这里烧纸吗?”我继续赔着笑脸,掏出两盒好烟递给了这些保安。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那个保安推过了我的烟,指着写字楼对面说“就那条街的尽头有一家水果店,一个老太太在那里开了几十年,从没有这个楼的时候就有她。每年都跑到我们这公司楼旁边烧纸,问什么都不说,神神叨叨的,跟精神失常一样。行了,我告诉你了,别来找麻烦事了,快走吧。”他不耐烦的打发着我。 我连连点头,走出去又看了看这高楼,感觉这高楼林立,真的好似一片树林,或许是滑阳的梦中将这些高楼物化成了树林? 我被自己荒谬的想法逗笑了。可是脚步自动地穿过了楼间小巷,到了水果店。说是店面实在有点太小,我走过去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店中,双目无神,真像保安说的那样。 我要了二斤苹果,递钱的时候打听道“这附近是不是死过一个女孩儿?” 那个老太太一哆嗦,抬头看着我一脸的震惊。 我的心里也震惊万分,我又说“女孩儿的喉咙被刀插进去……” 我的话没说完,老太太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那股力量极大,然后她站起来,浑浊的眼中带着杀人的恨意,她说:“是你吗?是你吗?是你杀害了我的女儿?” 我慌忙摇头,老太太此时此刻的举动让我感到震惊...... 她的状态让我感觉如果我承认或者犹豫,她会把那水果刀也插入我的喉咙之中。 “您好,老人家。我是一个私家侦探,有人委托我找一找这个女孩儿。”我把名片递了过去。 老太太接过来看了看,抬头问道我“那个人是谁?如果不是凶手,我想没有人还会记得我的女儿吧。告诉我,他是谁!?” “是这样的,他的家里也有一个受害者,警察一直抓不到凶手,所以委托我来帮忙找找受害者家属,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我只能撒谎安抚着老太太的情绪。 “你们这群警察真是无能!到今天都没有找到凶手!要不是为了等到看到凶手判刑那一天,我早就死了,我一个人活着还干什么?”老太太突然激动地向我说。 “你能把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吗?我或许能帮你。”我说。 老太太擦了擦眼泪,开始讲在她女儿身上发生的一切....
.. “我年轻时候男人便重病去世,自己一个人拉扯女儿长大。我的女儿啊…从小乖巧可爱,知道为家里分担,高中毕业便出来打工赚钱。她在工厂中上夜班,从厂子回家要自己走一段山路。” 老太太讲起女儿的乖巧懂事不禁红了双眼,她拿起一块破旧的布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忽然一天,她没有回家,后来被人发现死在荒郊野外。” 讲到这里,她情绪开始变得和之前一样不稳定,我安抚好她的情绪,她继续讲述“死因是被人用匕首捅进了喉咙…她那么懂事,也没和人有过争执…怎么就…唉…我苦命的孩子。” 之后警察调查许久也没有破案,后来这地方山也没了,树也没了,连带着这起凶案也被人忘记了,唯有老太太每年过来几次祭奠自己的女儿,却总被保安驱赶。 老太太越讲越激动,到最后泣不成声,而我的身体也开始颤抖。好在她的女儿最后没有被凶手糟践,只是被带走了身上穿的那条白裙子。 “你真的能找到凶手吗?”老太太等了这么多年,已经放弃了希望,但她还是半信半疑的问道。 “我尽力。” 经历绝望的人,看不到希望才是最残忍的惩罚。 我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事务所。滑阳进门之后便慌忙问我有没有尸体,我没回答。 滑阳不死心的向我说道“我…能根据梦里的记忆想起这个女孩的长相。” “哦。那你似乎还是要去警局一趟,看看这几年的案件里有没有你要找的那个女孩子。”我漫不经心的回应他。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敷衍“我…我去过,但是警察不相信我。” 他低下了头,恳求我“拜托您了,这么久只有你和顾医生相信我。请您帮帮我!” 顾医生,又听到这个名字… 我辩解道“不,医生相信你,因为你是他的病人。而我,不相信你。” 他惊恐道“求你了,相信我。” “你看到凶手的脸了吗?” 滑阳在我的问题之下沉默许久,最后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就是我的脸,所以我才那么肯定我就是杀人凶手。” “那你看到的脸是现在的还是少年时期的?” “我现在的这张脸……为什么这么问?” 鬼魂传信? 梦境杀人? 无论是什么,这还真的是有趣。 我倒了杯水让滑阳坐在办公室里平静一下情绪,转身出门打了通电话。 “哟,稀客啊。”电话那边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但还是漫不经心的和我开着玩笑。 “帮我查一下安城近十年来发生的一个案子…”我和他讲述着老太太女儿被杀的案子,希望他能给我一些线索。 过了许久,我望着窗外,掐灭了第三根烟的同时,电话响了… 这小子速度够快,我心里想着。 “十二年前的案子了,局里一直没抓到凶手,说起来也奇怪…”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说有人去你事务所了?” “这个你先别管,有那个女孩的照片吗?”我问他。 “已经给你发过去了。” 挂断电话以后,我看着女孩的照片,心情久久不能释怀。 全姐走过来,我习惯性的点了支烟递给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我顿了顿,将烟放到自己的嘴里,自嘲道“忘了,你是个灵魂的事了。” 全姐站在我身边,沉默不语。 我和全姐是老友了,她是安城的正义使者,一名合格的好警察,五年前因公殉职。可能是因为多年的情谊,似乎只有我能感觉到她灵魂的存在。 全姐的突然到来,我意识到,已经把滑阳一个人忘在办公室里好久了。 我推开门走进去,翻出照片给滑阳看。 滑阳猛地站起来,突然啊的一声“就是她!就是她!” 我抬起头笑了,全姐也笑了。看来她早就知道这个案子不简单,才会一步步推进。 滑阳既然看到了那个女孩儿的脸,而且证明这个受害者是真的。 我对滑阳说“这个案子是十二年前发生的,如果你看到的是自己现在的脸,那么凶手不可能是你。我还想要问一问,你虽然失忆了,但你知道自己十二年前在哪里吗?”
滑阳点了点头说“丢失的是最近几年的记忆,越远的记忆我越清晰,我十二年前还在上初中,在外省上的,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所以你不是凶手。”我坚定的说道。 事情发生的越来越有趣。 “那你如何解释我会梦到这一切?而且那个梦那么的真。”滑阳依旧不死心,颤抖着说道。 “解释或许有很多种,我觉得最科学的是你的脑损伤,可能以前听过看过这个案子的新闻,然后经过催眠的暗示,以梦境这种诡异的形式展现出来。” 滑阳坐在那里半天,似乎不太接受我这种说法。 其实我也不太接受,但这是我能够想到的最科学合理的说辞了。 滑阳半天才站起来,对我说“也就是说…我不会再梦到了,对吗?” 我说“再梦到也不要紧,或许是你接触过但是忘记了,然后这些记忆在你的脑海中拼凑。梦到也没有关系,你再来找我,如果是已经立案的你便不需要太在意。” 滑阳离开之后我抬头对全姐说“十二年前你在刑警队,这么大的案子,你肯定参与了,对吗?所以你执意让我管这件事儿。” 全姐并没有回答。 但我知道,这已经是回答了。 第二天一大早,滑阳又出现在门口,他的脸色苍白,显然睡眠不足。 “又梦到了什么?”我递给他一杯水。 他大口喘气,喝了两大杯水,开口便讲了另一个梦境。 梦中依然是在捕杀少女,这一次却不是在荒郊野外,而是在一个脏兮兮的地方,少女被绑在床板之上,浑身赤裸。 他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了,又吞了两大杯水,然后说“还是一样,用匕首插入女孩的喉咙里。之后将尸体塞进皮箱中埋在土里。那个地址我知道,我想请你再去看看。” 我并没有应声,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两个梦除了作案手法,剩下的其实已经不一样了。 滑阳小心翼翼的对我说“我还是看到的是自己的脸,如果真的是我,我就去自首,我不想再伤害任何人。” 我点了点头,就凭他最后一句话我也不认为他是凶手,更何况第一个案件发生的时候,他并不在安城里,年龄也尚小。 “你梦到的那个房子在什么地方”我追问他。 这次给我的地址我看了看,在安城郊区,到现在也是荒地。 这一大片荒地摆在这里,就算是滑阳确切的知道地址,现在也不分不清那个皮箱埋在哪里。 我有些烦躁,在荒地之中来回踱步。突然有东西被我踢到,我弯腰在地上捡起了一个东西,看到是一个破旧的蝴蝶结发卡。 我将铁锹插入地中,用尽全力的挖了起来,最终铁锹碰到了硬物。 这时,我打电话把滑阳叫了过来,他用手跟我拼命的将土掏出,在下面露出了一个破旧的皮箱…… 我低头看到坑中的皮箱,突然爆发情绪,抓住滑阳的肩膀说“你他妈的还瞒了我什么东西?告诉我,你瞒了我什么?” 滑阳崩溃的在地上抱头痛哭“我…我不知道!真的是我杀了人嘛?!” 我看着那皮箱,沉思许久,拿起了手机,打了报警电话。 现在最科学的解释便是滑阳自己所说的,他在失忆之前是杀人犯,过去的记忆以梦境的方式呈现出来,他想要自首,不希望别人再受到伤害。 我在警局里和老朋友打了个招呼。 “下午你还打电话问我这个案子,看来我猜的没错。”柴硕笑着打趣道。 “你不觉得奇怪吗?难道是鬼魂给滑阳托梦?这不科学。”我掏出打火机点了支烟。 “当然不科学,但十二年前我还是个小警察。全姐好像有参与这个案件。”柴硕回忆着。 “走吧,去看看全姐。”他继续说道。 我俩开车来到了墓地,柴硕拿了两瓶好酒。他自顾自的一人站在那里,和全姐讲述最近发生大大小小的事。 我又看到了全姐,她望着柴硕,脸上带满笑意。 柴硕不愧是全姐的得意弟子,也没枉费全姐对他的良苦用心,我心里想着。 回警局的路上,柴硕接了个电话,对我说“口供录完了,如果这两个案件都是滑阳做的,那么可能星并不大,因为
十二年前的案子,滑阳还在外省上学。” “说实话,我也这么觉得。”我说道。 “这个顾医生,你有印象吗?”柴硕突然问道。 “啧…这个你去问檀悦吧。”我打趣的说。 他挠了挠后脑勺,无奈道“你这不让我往死路上送吗?他妈的,檀悦现在见我就恨不得宰了我。” “谁知道你俩怎么谈的恋爱,最后分手跟仇人一样。”我说。 “别提了,那个娘们,忒吓人…” 看来柴硕是没办法和檀悦好好交流了,为了案件有进一步的进展,只能我去找檀悦聊聊了。 我约檀悦在一个西餐厅见面,她进门的一瞬间,我就知道准没好事… 果不其然,她没好气的质问我“你和柴硕商量好了?” “嗯…不能这么说,只是单方面的联系友谊。”我连忙辩解。 “联系友谊联系到我导师身上了?有你们这么办案的嘛?”她还是那个臭脾气,让人真不爽。 “我想你应该冷静一下,好好聊聊。”鬼知道她心理学怎么学的,这么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檀悦喝了一大杯冰水,冷静了许多“顾老师人很好的,他从美国进修回来,我是他第一个学生。” “还有呢?””我继续问道。 “嗯…他没有家人,没有老婆也没有孩子。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 “这么说他很孤独了?” “孤独倒不至于。他的风评在我们医院不错,不论是医师还是病人都挺喜欢他。可能是因为他太温柔了吧。”檀悦继续说道“我想这个案子和顾医生联系不到一起,毕竟顾医生只给滑阳做催眠,这个我是知道的。” 催眠?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柴硕猜的果然没错,滑阳到底是大脑受过损伤的人,而在这个城市之中,最了解他的应该便是一直给他做治疗的顾医生。 “谢谢你了,檀大小姐。这顿饭需要我买单吗?”嗯…如果能从檀悦这个抠门的老女人手里逃单,那就是我值得炫耀一辈子的事了。 “行了行了,你以后别和柴硕那个狗人联系。这顿饭我买单了。”檀悦没好气的说。 “放心,柴硕这种狗人我肯定会离远点的。” 啧…这种出卖朋友逃单的感觉真美好… 我和檀悦一起来到了医院,她要坐诊,而我,则是去找这位顾医生了解一下滑阳的情况。 顾医生见到我后,热情的和我打招呼。并把滑阳的病历翻了出来,一板一眼的给我讲了起来。 滑阳之前是当兵的,后来到了城内给人开车,结果一天过于瞌睡,车跟别人的撞了,送过来的时候发现是大脑损伤导致了失忆。在顾医生这里治疗了将近一年,每周一次,已经好了不少,陆陆续续想起很多的事情。 “顾医生,我知道您是专家,他曾经跟您提到过做梦的事情吗?”我问他。 顾医生点了点头说“滑阳提过很多次,不过我认为催眠是激发人的潜意识,做梦也是潜意识的反应。” “但是他在梦中梦到了杀人案,而这些案件被证明是真的,这可能吗?从您的专业角度能解释吗?” 我的一番话,顾医生愣住了,想了半天说“现在很多病例显示人脑的损伤跟变异会给人带来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能力。我不知道他的损伤激发了什么,但是我想这或许就是科学无法解释的能力吧。” “那您觉得他会是杀人犯吗?” 顾医生眯了眯眼睛说“我想这个问题应该交给警察来解决,毕竟我只是个医生,你说对吧,侦探。” 透过他镜片下的眼睛,我觉得有一丝的寒意。 他继续说“我想,滑阳他有能力杀人,但是没有这份心,从我的了解来说他不是恶人。而至于你问我的问题,我需要查阅一下资料,如果真的能找到相似病历或者合理解释,我会联系你。” 我点了点头,站起来和他告别。 回到警局后,我直接去了柴硕的办公室。他早已经买了盒饭在那等着我。 我狼吞虎咽的吃着盒饭,听着他对檀悦的碎碎念“你说檀悦这个虎娘们,她是怎么想的。打电话骂了我一个钟头。” “你俩到底因为什么分手啊?”我抬起头好奇的问他。 柴硕突
然不说话了,在那里坐着,好半响才没好脾气的回应我“吃你的饭吧。” 柴硕去隔壁针对这个案件,翻出了刑警队十二年以来所有相似案件的卷宗。 这个陈年旧案被翻出来,白板上贴了很多照片,卷宗摆了一桌子,我知道队里的规矩,不能过去翻查,看着白板上的案件被连在一起,并不是两个,而是三个。这么说,除了滑阳做的两个梦,还有一宗案件是没被梦到的。 柴硕拿着卷宗走过来,低声对我说:「我们核对了皮箱里面的 DNA,跟十年前的一个失踪人口对上了。但后来没有新受害者,也没有嫌疑人,案件便封存了。当时全姐也在队里,唉…全姐在就好了…」 我点了点头,现在跟过去不一样,监控随处都在,失踪人口报警系统更是完善,或许这使凶手不敢再犯案。 “你那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给我们吧,上面下了死命令,而这个滑阳在第一个案件发生的时候年龄太小,也不在安城中,虽然是第一嫌疑人,但是经不起推敲,说实在的,有点棘手。” “我现在还没有线索,不过我觉得明天就会有了。”我淡然的说。 “你要去调查吗?”柴硕问我。 我转过身,向外面走出去“不调查,等他做梦。” 第二天早上,滑阳果然做梦了,但是他不肯对任何人说,一直说要等我。 我进去之后,看到滑阳脸色苍白,似乎被吓到了,一见是我便如同抓到救命稻草,颤抖着问我:“我会不会判死刑?” 我知道他怕了。 我对滑阳说“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如果不是你做的,我会帮你洗脱嫌疑。如果是你做的,我尽量帮你减少刑期。告诉我,你是不是又做梦了?” 滑阳点了点头,然后向我讲述“但是这个梦跟别的都不一样,这个梦我没有看到行凶的过程,总之一切都很奇怪,不过那个女孩穿了一条白裙子。” 白裙子?!老太太的女儿死前就是穿着的白裙子。 “是之前我给你看照片的女孩吗?”我追问他。 “对!就是她!”滑阳坚定的说。 “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只有这样才能救你,懂了吗?” “她穿着白裙子,在吵闹的人群中特别安静的笑着。我送了她一束花,她似乎很高兴。” “还有呢?!”我们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 “她在跳舞,她好像又要离开,我拼了命的想要抓住她。”滑阳讲述的越来越慌张“地下…地下室!对,地下室!” “地下室?”我疑问道。 “地下室有人体的标本!”滑阳突然抓住我的手,坚定的说道。 滑阳之前两个梦都是从受害人的残杀现场开始的,只有这个梦是从跟踪开始。 我也觉得这个梦很奇怪,记下了地址,和柴硕带了两名刑警出发。 按照这个地址过去,只是一家便利店。我抬头看了看崭新的招牌,我不由得有些震惊。 柴硕走了进去亮明身份,开始询问一些基本信息。 那个店长看到刑警队的来了有点害怕,开口说“这个店才开了一个月,我也不是本市的人,几年前发生了什么并不知晓。” 我的身体一颤,转身握拳砸在柜台上,我说“你说什么?这里之前是什么店?” 见我情绪不对,柴硕连忙制止我。 那个店长慌忙答道“我之前是从一个服装店盘下来的,装修了一个月,上个月才开张。真的是新店,这里发生什么我也没听说过,要知道死了人,我是绝对不会盘这家店的。” 上个月才开业的店?我和柴硕都感到疑惑。 我抬起头环顾四周,全姐走到最里面的货架指着地下。 我笑了,看来她找到了。我对柴硕低声问道“能把地下挖开吗?” 柴硕听到后,愣住了“你要做什么?” “滑阳的梦里是地下室,你说有没有可能在我们的脚下埋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柴硕一愣,他跟着我来到了全姐指的位置,我跪在地上用工具将地板掀开了一角,下面出现了一块铁板。 暗门就在全姐的脚下,原来一直都在我们的脚下。 老板看到这一幕,惊慌失措连忙替自己辩解“我真的…不知道啊
!我兑下这个店的时候,都是装修好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两个刑警将他制服,带到了警车上。 我和柴硕把铁板打开,跟着下去,地下室比想象的地牢要好很多,除了不见阳光,里面基本设施一应俱全。 第一个房间里面有淋浴与马桶,第二个有一张小小的床。第三个房间最大,有一张很大的床,上面摆满了各种情趣工具,房间里面摆着一个三个显示器的电脑,上面又跟小燕子般站了十多个摄像头,电脑桌旁有一个柜子,我打开柜子,里面全是白色的裙子。 在队里几个小警察的帮助下,我们将东西都收拾好回到了刑警队。 便利店老板什么也不知道,但查到了之前服装店老板的联系方式。柴硕联系了这个服装店老板,并邀请他来刑警队喝茶。 “你不想为自己辩解一下吗?”柴硕疑问道。 “首先,我不是个变态。”服装店老板名叫李鹏,是个三十多岁男性。至于为什么会有女性服装和情趣用品,他给的解释是“只是有一些特殊的癖好,我想这个不为过吧。” “但你的地下室出兑的时候为什么没整理,反而直接给了下一任老板。” “因为我结婚了,现在我老婆也怀孕了。那些东西对我来说不重要了,想着直接丢掉的。”他很坦然的说。 我和柴硕查了一下李鹏的经历,时间都对的上。 “他看起来很正常,不像有那种特殊癖好的人。”我说道。 “对啊,他和他老婆是相亲认识的,几个月前结婚,为了照顾他怀孕的老婆,才能把房子出兑的。”柴硕说。 他看着电脑屏幕,叹了口气,对身边的人吩咐“查一下李鹏都和谁来往。” 我其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切,无论这件事儿有多诡异,但所有的解释都变得无所谓。 我找到滑阳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让我做什么?” “做梦。” 人在这个时候怎么可能睡得着? 尽管滑阳努力地闭上眼,很努力地想要去睡,但是半个小时过去了又扑棱一下起来,告诉我们他根本睡不着。 所有人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我看着滑阳也是一脸的惶恐,开口问道“告诉我还有其他的细节是我们忽略的,例如,例如凶器,你看到凶器了吗?他用的什么刀?所有的细节,能想起来的都告诉我。” 滑阳仰头想了半天,开口说“刀子非常快,绝对不是水果刀,好像是手术刀,对,就是手术刀。他杀人的时候很沉稳也很慢,刀口平滑,手并没有抖过。” 手术刀? 割人的时候沉稳,刀口平滑? 正常人就算是心里冷静,但动刀是一个技术活,这个人很显然……很显然是职业的。 不是屠夫便是医生。 我跳了起来,对滑阳“那个顾医生的手机号在哪里?快点告诉我。” 滑阳的手机被送了过来,他翻出了手机号,我把手机号交给柴硕。让他在系统里面根据手机号调出顾医生的身份证号。现在一切都被数据库联系在一起的,顾医生的身份证号出来之后,这些年他来来回回的所有记录赫然其中。 “看来檀悦看走眼了。”柴硕冷笑道。 “怎么说?”我疑惑不解。 “这个顾医生还有一位病人也在我们警局中。” “你是说?…”我惊恐万分“李鹏?!” 柴硕没有回答我,这便是最好的回答。 半夜一点二十分,我和柴硕还没有合眼。看着办公桌上的空空如也的两盒烟,我俩相视一笑。 “走吧,审李鹏。”柴硕揉了揉眼睛,起身穿上外套,对我笑着说道。 李鹏对我们这些人并没有好脸色。 “顾医生记得吗?”我向身边的刑警借了烟和火点上,给李鹏递了过去。 李鹏的烟瘾很大,看来似乎是给他憋坏了,他猛猛地吸了一口,吐出烟雾 “他曾经是我的主治医师。”看来柴硕查的没错。 “讲讲吧。”我说道。 “十三年前,我出了意外,找他做过脑科手术。” 脑科手术?顾医生不是心理学医师吗?怎么可能做脑科手术? 看到我和柴硕震惊的样子,李鹏显得很淡然。 “顾医生原先是脑
科专家,是近几年才在美国攻读的心理学的,之后回国做的心理医生。” 李鹏向我们解释。 看来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滑阳坐在车里说“你们真的觉得是顾医生?他怎么可能是杀人犯?” “你做了这么久的催眠,知道人被催眠之后可以在潜意识里放入讯息。你的这些梦,我想都是他利用催眠时间中放入你的脑海之中的。还有那女孩儿的脸,他要么跟你描述了,要么给你看过照片。他既然会回到案发现场重温过去,必然有其他的资料在手。” 滑阳脸色苍白道“可是他为了什么?” “为了让你自首吧,找一个替罪羊,你看你不是坚定地以为自己是凶手,然后自首了吗?”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接到了檀悦的电话“用不用我帮你们拖住顾医生?我今天晚上在值班。” “不用,你最好小心一点。你今天穿的什么衣服?”我细心的问道。 “白裙子啊。”檀悦天真的回答到。 听到这句话,我和柴硕心一下就慌了。 “檀悦,你最好把门反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等我们到。”柴硕紧张的说。 “行了你柴硕,就你他妈啰嗦。”檀悦一听声音是柴硕的,没好气的挂断了电话。 “那李鹏为什么会有这种穿白裙子的特殊嗜好?”滑阳不理解这个。 “这很好解释。顾医生是喜欢主导别人思想的人,我想这也是为什么他最后选择去读心理学的原因。他享受主导别人的一切。”我向滑阳解释道。 “你知道为什么凶杀案停了吗?他因为手抖不能做精密手术,然后自费去美国读心理学。”我继续说道。 “他是因为在国外才停手了吗?” “我更倾向于在国外也有他的受害者,要知道连环杀人犯的习惯一旦形成,几乎是不可改变的。” “那也就是说我和李鹏也算是受害者了?”滑阳说。 “没错。李鹏是受顾医生的催眠主导喜欢把自己装扮成女性穿白裙子,这是顾医生意识里的存在。而你,滑阳,你是受他催眠认为自己是杀人凶手,他想嫁祸于你,让你自首。” “他这么害我,老子真的想干他一顿。”滑阳恨道。 我安慰几句,告诉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顾医生,找到之后自然有法律制裁他。 到了医院后一问顾医生,护士居然说刚刚匆匆离去。我怀疑她骗我,跑到医生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 柴硕刚好撞到慌慌忙忙神色不安的檀悦。 “快,快去找顾医生。”檀悦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看到他拿手术刀出去了。” 难道发现了什么? 难道迫不及待要去杀人? 柴硕跑到医院楼下,寻找顾医生的身影。 我冲到他的桌前,想要找到蛛丝马迹,全都没有,唯一的线索恐怕就在这电脑之中。 但是电脑有密码,我找到了护士,把事情说得极其严重,护士被我吓到,帮着打听了一番才在老护士长那里问到了顾医生可能会用的几个密码。一个个试下去,还真的打开了。 时间这一耽搁便过去二十分钟,进入电脑之后,第一个看到的便是监控画面,顾医生监控了好几个与他有关的地方,我看到顾医生的车前已经站了几个刑警,后备箱已经被打开,几个人正在采集证据。 顾医生已经发现了警察上门,那么……他一定会再杀人。 我慌忙跑了出去,问道顾医生有几台车,刚刚是不是开车走的。 答案是肯定的,顾医生有很多台车,今天开过来的绝对不是警方在他家里找到的那一辆。 滑阳跟我上车,我让滑阳开车,先向安城的南向走。 我坐在副驾驶,点了支烟,寻找着线索。 如果滑阳的梦里没有记错,破旧的床板,脏兮兮的地方… “滑阳,请你再重复一遍你的梦境。” 少女身穿白色长裙,衣衫凌乱,赤足奔向树林。 她一身伤痕,她跌跌撞撞,终究跑不动了,躲在一棵高大树后,轻轻喘气。 这少女一身血污,但不遮美貌,水灵灵双目含泪,她痛得皱眉,刚刚出声便听到身后似有声响。 少女慌忙捂住自己口鼻,浑身颤抖,就听到脚步声越
来越近,还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口哨声,这口哨声带着戏谑,在少女躲藏的树边稍稍停顿。 就在少女绝望之时,口哨声停了,然后传来了瑟瑟脚步声,渐渐远去。 少女恐极,大颗眼泪落下,步步向另一个方向挪去,勉强走了十几米,撒腿便跑。 就在少女以为自己逃出生天之时,却迎面撞在一个黑影。 那个黑影抱住少女,将她摔倒在地,然后用膝盖跪在少女的肋骨上。 一道寒光自男人的手中而出,冰冷的刀刃放在少女的脖颈动脉… “第二个梦在什么样的地方?”我冷冷的问道。 “那是一个很破旧的房间,墙壁是木板,并没有窗户,好像是一个仓库,内部杂乱无章,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些东西上面厚厚一层灰,就算是在梦中来看也是旧物…”滑阳回忆着。 全姐出现了…她面如沉水讲述着“那个仓库破旧不堪,上面一层的灰。所以……” 所以什么? 告诉我,所以什么? 我大声喊道,然后又笑了,自言自语道“所以只能是安城最破旧的地方…是旧的,也是荒废掉的…” 说完这番话,我整个人惊醒过来,大喊一声安城废品场。 一路上越走越荒,铁轨破烂不堪锈迹斑斑,远远有一些破烂木板房立在远处,废品场的库房。 再往里走便看到一辆车停在远处。 我们来对了! 我掏出手机给柴硕打了电话,让他带人往这里赶。 我把车停到路旁,滑阳当过兵,执意要跟我进去。而我只能在车后备箱拿出了两根铁棍,人一个,悄悄摸到那些破旧的仓库之前,这些仓库四处漏风,但离老远就看到一个仓库的门居然完好无损,上面还挂着一个锁头。 这个锁头看起来甚新,此时已经打开,我跟滑阳悄悄打开了门,刚刚探头,就感觉脑袋上有个硬邦邦的东西,也是铁棍。 我举起手,看到顾医生眯着眼正在笑,在他的身后的床板上捆绑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女孩儿,她痛苦的扭动身体,看到我进来之后拼命挣扎,旁边挂着一条白裙子… 滑阳进来,铁棍扔在地上,他举起了手说“你为什么要害我?” 顾医生笑了笑说“我是在救你。” “让我顶罪便是救我?” 顾医生笑着说“你只看到了我害你,却没有看到我在帮你把从这碌碌无为的众生之中解脱出来,我让你成了神,成了掌握别人生死的神。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看来我们猜的没错,他真是个疯狂的杀人魔。 “其实你挺悲观的,但又不彻底,才会活的那么拧巴。我说的对吧,顾医生。”我打断他,突然喊到“滑阳,关门!” 滑阳照做,屋内的光线一暗,我猛然抓起顾医生的胳膊,但是他太壮了,他的铁棍被我打落在地,但我并没有挣脱他勒住我脖子的手臂,我感觉自己的脖子被针扎在上面,然后整个人麻痹,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床之上。柴硕看到我醒了,兴高采烈的告诉我,那个女孩儿救了回来。我在去的途中给他们打了电话,警察只比我们晚来一步。 “顾医生呢?” “死在了滑阳的刀下,放心,这是正当防卫。刀也是那个顾医生的。” “那女孩儿呢?” “救出来了…” 我松了口气,柴硕说“那个女孩儿想要当面谢谢你,她也被送到这个医院了,就在隔壁。” 我坐起来,虽然大脑昏昏沉沉,身体疲软,却也无碍。在柴硕的搀扶之下见到了这个女孩,然后柴硕说他就等我醒,现在有事儿要回警局。 我知道此时的警局一定忙乱异常,点头让他离开,这面看到女孩双目含泪,说了一句谢谢。 “你不需要谢我,该谢的是滑阳,是他救了你,还杀了那个顾医生” 女孩身体颤抖,半天才说话“我……有点怕他…” 我愣住了,低声问她发生了什么。 原来在我昏过去之后,警察并没有来那么快。顾医生放倒我之后捡起了铁棍,逼着滑阳做了一件事儿,那就是拿着手术刀捅进女孩的脖子。 滑阳在逼迫下没有办法,只能照做,但他知道
轻重,并没有真的杀害女孩。顾医生哈哈大笑,也就是在这个空档滑阳用手术刀捅死了顾医生。 “这种行为在法律上是无责的,他是被胁迫的,别怪他。”我叹气,只能这么安慰。 女孩的身体依然在颤抖,她说“你知道吗?顾医生死了之后,警察还是没有来。他拎着手术刀站在我的面前,并没有立刻放了我。而是让我穿上那条裙子,我看到他看着我身体的渴望的表情,跟顾医生一模一样,他就好像是一头饿狼。那一刻我真的觉得他会吃了我。后来警察来了,他才放下了刀。这些话我跟警察也说了,但警察觉得我是吓到了。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你救过我一次,能再救我一次吗?” 她惊慌无比的神色让我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敲门声,滑阳捧着一大捧花走了进来,对我点了点头,然后到女孩面前突然鞠躬。 “对不起,我在逼迫之下伤害了你,真的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 他虽然在道歉,但是声音平静,跟之前找到我时的慌乱无比完全不同。 女孩看到他进来便开始哆嗦,颤抖着说“不不不,你救了我,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我站起来拍了拍滑阳的肩膀说“女孩子吓到了,我们出去聊聊吧。” 滑阳跟我走到了走廊,脸上一直带着微笑,神色淡然,并不像刚刚经历了生死的人。 “你变的不一样了。”我开口道。 “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儿,如果顾医生真的需要一个替罪羊,至少要找一个年龄更大一些的,要不然第一个案件发生的太早,经不起推敲。” 滑阳站住,看着我说“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你这个年龄并不适合当一个替罪羊。” “那我适合当什么?” “一个接班者。那些个画面的确是顾医生植入你的脑海之中的,但是每一张脸全都是你。这不是很奇怪吗?我想顾医生是在用过去的案件在潜意识里培养你,你也说过杀人的快感你感同身受。他利用催眠将自己所有变态爱好植入你的潜意识中,把你培养成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这一切都是您的猜测吧。我现在是见义勇为的良好市民,在法律上我是无辜的。” “你说的没错,法律上你是无辜的,这一切也都是我的猜测。但是我会盯着你,这个女孩子如果出任何事情,或者这安城中再有类似的案件发生,我第一个找到你。” 走不出自己的执念,到哪都是囚徒。 我想在世人中间不愿渴死的人,必须学会从一切杯子里痛饮; 在世人中间要保持清洁的人,必须懂得用脏水也可以洗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