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传奇


著作版权号:国作登字-2024-A-001966734

编剧:王瑞增(13582904518)


一 时迁传奇之少年篇

人物介绍

少年时迁:聪明伶俐,调皮捣蛋.

成年时迁:足智多谋,爱憎分明,情感丰富.

时母:年轻貌美,性格阔达,多年不孕,借腹生子.

时大:时迁养父,五短身材,懦弱无能,但心狠手辣.

胖公:富家子弟,多情公子,好色之徒.

傻少:胖公之子,智力低下,傻里傻气.

黄柳:时迁生父,看瓜青年,被色引诱,招致灾祸.

刘斗:时迁师傅,武艺高强,乐善好施,宅心仁厚.

陈升:时迁师叔,一身江湖义气,好打抱不平.

小翠:刘斗妻,不守妇道,忘恩负义,背信弃义.

胡根:小翠姘夫,荒淫无耻,偷鸡摸狗之徒.

影片简介:

时迁母久婚不孕,夫妻互相指责,时迁母欲借种生子,时老大不允。时老大请来风水先生,风水先生言称他家阴盛阳衰。时迁母背着时老大找到看瓜的黄柳要借种生子。垂涎时迁母美貌的胖大公子因调戏时迁母不成,把时迁母与黄柳之事偷偷告之时老大,时老大却束手无策。时迁母身怀有孕,她把此事告之黄柳,给他银子,让他远走他乡。时迁降生,时老大仰天长叹,言称他家从此永无宁日……

序幕:夏日夜。楼檐托月。树影婆娑。时迁背插单刀,揹一包裹,从高墙上飞身落地。画外远处传来一声大喊:“谁?”时迁说:“你爹!”继而转过脸面对观众说,“在下,‘鼓上蚤’时迁是也!”镜头定格。推出片名:《时迁传奇之少年篇》字样。

1、旭日东升,雾霭渐散。一片庄稼地圈着一片绿油油的甜瓜园。(特写)叶蔓下结着一个硕大的甜瓜,使人馋涎欲滴。年轻貌美的时迁母蹲在庄稼棵里,直勾勾地盯着那甜瓜。看瓜青年黄柳钻出瓜棚。他伸伸懒腰,放眼四看。忽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大声喊:“那瓜便是那么好吃的呀?”瓜园边,一小后生抱一大甜瓜站起身,冲黄柳做个鬼脸,飞快地钻进庄稼地。黄柳无奈,返身钻进瓜棚。蹲在这里的时迁母望着黄柳的背影,不觉幻想起来:艳阳高照,垂柳依依。一支娶亲队伍出现;鼓点铿锵有力。唢呐直啸云天。四轿夫抬顶敞篷小轿扭着腰身。一匹大马舞步悠然,马背上的黄柳好不得意。轿上的时迁母手舞红盖头,与马上的黄柳频频嬉戏……(幻觉化为闪回)娇阳似火。两轿夫腿似灌铅,疲惫地挪着步子。五短身材的时老大骑在驴背上打瞌睡。轿上的时迁母用红盖头捂着嘴,鄙视一眼时老大,紧着把脸扭向一边。(闪回化为现实)时迁母一下站起,什么悔恨、委屈等等都齐刷刷地“写”在脸上。她发狠地咬了一口甜瓜……

2、白日。时家院内。时迁母在麻利地晾衣服。时老大扛着锄头走到时迁母跟前,摸摸她的肚子:“便是拿泥捏也捏出个成千上万了……”时迁母打脱时老大的手:“姑奶奶这一亩三分地,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时老大没得金刚钻儿,想揽瓷器活儿?”

3、白日。田里。时老大在锄草。锄着锄着,他恼上心头,索性扔掉锄头,一屁股坐在地上。“放着田地不锄,却来这里偷懒。”话说间,胖大公子站到时老大面前。时老大头不抬地:“不锄了,锄再干净也不济事。”胖大公子讪笑着:“我知道你为何烦恼,嫂嫂肚里没崽儿,对吗?”时老大烦气地看了一眼胖大公子。胖大公子蹲下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诡秘地说:“找‘三帮、,随叫随到。”时老大气不过:“你插什么杠子?”胖大公子:“别硬撑着。今夜你烫上一壶老酒,来盘儿上好的酱牛肉,而后你便去串门儿。等我吃饱喝足,一次性完成任务!明年今日,你就抱上大儿子啦!”时老大眼一瞪:“你烂舌根!”

4、白日。街市。相面先生正对时老大说:“耳听是虚,眼见为实。我亲自去贵府看个究竟,方可定论。”时老大喜不自禁:“多多有劳,多多有劳。”

5、白日。时家院内。相面先生对着房屋左右端详。接着用脚步丈量了院子。他走出院子,又围着院子看了一番。他走到时老大面前,一边扳着手指盘算,一边不时地看看时老大。时老大如同雾里看花般地盯着相面先生。片刻,相面先生一本正经地说:“宅院有些朝阴。不过也不妨事,便是在野地里鼓捣出个七男八女的也大有人在,只是……小可还不曾见过贵府夫人是何等模样……”时老大说:“先生,稍等,我这便去叫她来见过先生。”“不用叫,说曹操,曹操就到。”随着话音,时迁母手里拎根粗木棍子出现在面前。相面先生一怔,不由退后一步,继而仔细观察着时迁母,而后又瞥了眼时老大,他一言未发,转身就走。时老大急忙追上问:“先生,你为何一言不发扭头就走哇?”相面先生站定,无奈地说:“还是不说罢。”时老大越发着急:“不妨事!不妨事!”相面先生:“还是不说为好。”时老大一拍胸膛:“但说无妨,尚能挺住!”相面先生:“真让我说?”时老大:“那还有假?”相面先生:“当真想听?”时老大:“想听!”相面先生把手往时老大面前一伸。时老大略一踌躇,即刻从怀里掏出两颗碎银子放在相面先生手心里。相面先生收起银子,说:“四个字:‘阴盛阳衰’。”说完,扬长而去。时老大怔怔地站在那里,眼前一片茫然。

6、夜晚。时家。时迁母在铺床。时老大裸露着上身站在地中央,手拍着瘦骨嶙峋的胸膛说:“说什么‘阴盛阳衰’,睁眼看看咱这身板儿!”他努力拉着架势,“怎不抵个老鼠?老鼠还一窝一窝地下呢!”时迁母轻蔑地说:“连个灶膛都填不满。”

7、白日。河边。时迁母端着洗衣盆走来。胖大公子隐蔽着尾随。时迁母走到水边蹲下来开始洗衣服。她边洗还边哼着什么歌调。隐身在树丛里的胖大公子捡起一颗石子向时迁母投去。石子落入水中发出声响。时迁母一惊,忙起身四下里看并大声说:“谁?”胖大公子嘻嘻笑着走出树丛:“嫂嫂。”说着,他来到时迁母身边。时迁母笑道:“大公子如何这等清闲?”胖大公子:“我来帮你洗衣服呀!”时迁母:“哟,这哪是你这等富贵人干的事?”胖大公子:“浑身有劲没得地方使,闲着也是闲着嘛!”时迁母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说:“别闲着呀!没得事做,到河边溜溜狗啊什么的……”胖大公子:“嫂嫂又来耍笑我。其实……其实我一见到你,这心里……便敲起鼓来……”时迁母笑问:“当真?”胖大公子又往时迁母身前挪了挪说:“我只便见到嫂嫂的身影儿,这心里便立时敲起鼓来。”时迁母:“我哪里有那么好?让大公子这般心跳?”胖大公子得寸进尺,他又往时迁母身边挪了挪:“不是小弟当面誇嫂嫂,嫂嫂是面似桃花,身段如柳,迈起步子来似走非走……你说,哪个男人见了不……心里敲鼓?”时迁母:“哟!我都找不着北了。”胖大公子:“只可惜我那时大哥,看他那身柴禾,拢巴拢巴也不够一把,古人云: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嫂嫂你呀,真可谓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时迁母:“那他还不知足呢!”胖大公子:“我的妈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若是换了我……”时迁母媚笑着瞥了他一眼,问:“换了你如何?”胖大公子信誓旦旦地说:“便是天天给你跪着,也绝不吐一个‘累’字!”时迁母:“当真?”胖大公子:“说假话烂舌根。”说着,他贪婪地盯着时迁母的前胸说,“嫂嫂的这对奶子……”时迁母:“想看吗?”胖大公子:“何止是想看,还想……”时迁母笑着说:“那便把手伸过来吧。”胖大公子喜出望外。他刚一伸手,时迁母一下抓住他的腕子,就势往外用力一送,说声:“摸王八去吧!”只听“噗咚!”一声,胖大公子便仰面倒在河里。他四脚一阵乱扑腾:“唉唉……”

8、白日。时家院内。时老大蹲在地上修农具。时迁母在扫院子。时老大头不抬地说:“姑母讬人捎信来,问你肚里有没有小孙孙了。我告诉来人:肚里小孙孙还没有,若是粪便嘛,每日里倒是拉了不少。”时迁母挺起身:“怪我吗?你若不信,咱便借个种来试试,保准鸡下蛋似地‘咯嗒’一个‘咯嗒’一个……”时老大火上心头,站起来狠狠地扔掉手中的农具:“借种?那绿帽子别人想往我头上扣,我躲还躲不及呢!”时迁母大笑:“那你便争口气呀?”她笑着笑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颇有兴趣地注视着气哼哼的时老大……

9、白日。甜瓜园。两个地痞在满地里摘甜瓜。看瓜人黄柳四脚着地跪在窝棚前,一个地痞踩着黄柳的脊背。黄柳不住地哀求:“大爷们行行好吧,我家主人怪罪下来,小人搭上十条命也不够哇!”踩他的地痞蛮横地说:“你几条命我不管,爷只管吃瓜!”他随即大声嚷道,“捡好的摘!给他清清园子……”黄柳:“万万使不得!使不得……”地痞哈哈大笑:“你的命值几个钱?啊?值几个钱?”突然,一个甜瓜飞来,正砸在他的脸上。他胡乱地抓抹着喊叫:“谁?”时迁母跳进瓜地,大叫:“住手!”摘瓜的地痞一怔。黄柳一怔。这个地痞看着时迁母,他笑了。忽然,他大声叫:“弟兄们!瓜不要了咱要大美人儿!”说着,他直扑时迁母。同时,那两个地痞也奔将过来。刹那间,只见四人混战在一起……拳来脚往,闪展腾挪,好不热闹。只见成片的瓜秧被扯断,无数的甜瓜被踩烂……。黄柳跳着脚喊:“我的瓜呀!……”时迁母越战越勇,地痞们渐渐不支,眼看着一个一个地蹦出圈外逃去。胖大公子从庄稼棵里探出头,他吃惊地自语:“想不到这小娘儿们还有这等拳脚。”这边,黄柳慌忙奔过来向时迁母施礼:“多谢女大侠相救。”时迁母喘着气说:“叫姑奶奶!”黄柳:“姑奶奶,小人黄柳这厢有礼了。”时迁母:“得了得了,净想拿嘴皮子沾哪?”黄柳:“那你要我如何谢你?小人身无分文哪!”时迁母:“我有哇!”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小锭银子递到黄柳手中,“你东家若要怪罪,你便拿这银子偿还与他。”黄柳看看手中的银子,说:“多谢姑奶奶搭救!”时迁母一扭身子,媚笑着问:“那你用什么谢我呀?”黄柳立刻递出那锭银子说:“姑奶奶,这银子就权当是小人谢你的……”时迁母立时没了笑容:“亏你想得出!”黄柳木讷地:“那……那你要我怎的谢?”时迁母:“你过来。”蹲在庄稼棵里的胖大公子正向这里窥视,脸上荡起一丝诡秘的笑。

10、白日。大树下。时老大坐在这里似睡非睡,嘴里不住地喃喃细语。胖大公子近前,他拍拍时老大的头:“时大哥,醒醒,醒醒。”时老大眼不睁,喃喃说:“春睏秋乏夏打盹儿,睡不醒的冬仨月……”胖大公子大声说:“你家出事了!”时老大刹时一惊。胖大公子贴近时老大耳语着。时老大听了,他反倒并不为所动,两眼一闭,往后一靠,慢条斯理地说:“常言道:冷尿热屁穷瞎白,你大公子那般富有,却偏偏要说谎话。说谎话要烂舌根的。”胖大公子索性一屁股坐在时老大对面,指着自己的脚后跟说:“我若撒谎,莫说烂舌根,便是烂到脚跟,那也不屈!”时老大懵了。突然,他使劲揉揉眼睛,“呼!”地起身就走。胖大公子笑了喊:“时大哥,我什么也不曾看见哪!”

11、白日。瓜棚里。赤裸着上身的黄柳双手紧紧抱着膀子连说:“这,这实在是难为小人……”时迁母边脱着自己的上衣边说:“三条腿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儿的大活人遍地都是,你还别不识抬举!”……

12、白日。田间路上。时老大悻悻而来。

13、白日。瓜棚里。只穿着内衣的时迁母拼命地撕扯着黄柳的腰带。黄柳紧紧捂着裤腰:“……外人耻笑……”时迁母:“太祖皇帝的干哥们儿郑子明知道不?他打瓜招亲。我打瓜要儿子!”

14、白日。瓜棚外。时老大一脸铁青,气地来回踱步。突然,他捡起一个甜瓜就要砸向瓜棚,但又嘎然而止。(特技)时老大变地又瘦又小,时迁母却像座顶天立地的铁塔,凶神恶煞般站在他面前。镜头化为现实中,时老大胆怯了,手里的甜瓜不知不觉落地。瓜棚在晃动……时老大发狠地捡起两个甜瓜,来到庄稼棵里蹲在地上……

15、白日。瓜棚里。精疲力尽的黄柳和时迁母躺在那里喘息着。时迁母说:“个把月后,我还来找你。若是我前脚走你后脚便蹓,你可小心我的手段!”黄柳慌忙说:“小人岂敢,只是到那时这瓜棚便早已拆除了。”时迁母:“棚子拆了还有地在!”

16、白日。蹲在庄稼棵里的时老大看着眼前这两个甜瓜,他越看越气恼,猛地站起身,抬脚就把一个甜瓜踩个稀烂……

17、白日。时家。时老大往地上摔着什么家什:“……散伙!”时迁母瞪眼争辩:“捉贼要赃,捉奸要双,你捉着谁了?”时老大双手叉腰:“我见了!”时迁母也双手叉腰,斗鸡般地凑向前:“你哪个眼见了?”时老大后退一步,指着自己说:“这眼见了,这眼也见了,怎的?”时迁母:“瞎你娘的白吧你!”

18、白日。时家院门外。矮墙边,王婶娘在附耳偷听,并一边悄悄招手,示意街坊们都过来听……

19、白日。时家。时老大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头,一副万般无奈的样子。时迁母边收拾着摔坏的家什边说:“公鸡打鸣儿,母鸡下蛋,有本事你叫两声?”

20、白日。时家院门外。矮墙边,人们交头接耳。

21、白日。时家。时老大双手擂着头说:“休了!休了!”时迁母索性也一屁股坐在时老大面前,讥笑着说:“休了我你便打一辈子光棍儿!”时老大不语。时迁母:“话便说回来,倘若日后无人,到头来连个上坟烧纸的都没有,如何是好?”她笑着拉过时老大的手,“尽管放宽心,看瓜的那王八蛋,我一定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22、白日。村边路上。时老大揹着柴筐默默地走着。胖大公子过来拦住他说:“时大哥好福相啊!”时老大站定,不耐烦地说:“你真是闲来无事,我福从何来?”胖大公子:“帽子呀!若是颜色变绿一些,那便更福相了。”时老大眼一瞪,吼道:“你要烂舌根!”

23、白日。村街。时老大揹着柴筐悻悻走来。王婶娘笑嘻嘻地从自家院里出来问时老大:“老大,你家婆娘咋还不见喜呀?”时老大不睬,自顾走去。王婶娘狡黠地笑着喊:“莫太死心眼儿!该借个什么就借个什么吧!”时老大猛回头:“借个毬,烂舌根!”

24、早晨。时家。时老大和时迁母在吃饭。突然,时迁母扔下碗筷,扭头大口地呕吐起来。时老大见状慌了:“吃了苍蝇?”时迁母笑着嗔怪:“傻呀?有喜了!”时老大:“有喜了?那我便是他爹了!”转而,他脸色又阴沉下来,画外音,“我他娘的是他祖宗!”

25、白日。甜瓜园。黄柳可怜巴巴地对时迁母说:“小人天天来此等着姑奶奶,把小人想得好苦,想得好苦!”时迁母笑:“是吗?难得你如此痴情!”黄柳:“自从那日与姑奶奶……”时迁母眼一瞪:“够了!莫以为我要的是你,我要的是儿子!”黄柳一听,呆了。时迁母:“我今日来便是为了告诉你,我有喜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布包塞在黄柳手中,“这些银子你带上,快些离开这高唐地界,不得对人讲,更不得再回来。”黄柳惊问:“你要赶我走?那……那孩子是我的……”时迁母:“大胆!哪个敢证明孩子是你的?再敢胡说,我让你当太监!”说完,她扬长而去。

字幕:十个月后。

26、夜。时家院内。只见时老大坐立不安,样子焦急。我们看到:亮着灯光的窗子里人影晃动。时迁母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从屋里传出。接着,一声婴儿的啼哭传来。同时,夜空中,一颗雪亮的流星滑过。时老大仰天长叹:“完了……贼星转世呀!”

27、我们看到如下画面:春燕穿柳。夏雨点荷。秋风扫叶。冬雪压枝。

字幕:十年后。

28、夏日。早晨。村外路上。时老大和时迁正在执执扭扭。时老大吼道:“学得了学问你自己受用,别人还能抢了去?”时迁梗着脖子叫喊:“你不给我炊饼我便不去!”时老大扬起巴掌:“要炊饼没有,想吃巴掌我这里是现成的!”时迁喊:“人家胖大公子家的傻少爷每日里上学都带好多好多炊饼……”时老大:“你跟人家比呀?人家是何等人家?”时迁极不情愿地转身走去。

29、黄昏。田野路上。黄柳戴顶草帽慢慢走来。他把帽沿往下拉了拉,边走边四下里巡视……

30、早晨。时家院里。时老大在扫院子。时迁母和时迁走出屋来。时迁母把一个馒头用布巾包好,递到时迁手里,叮嘱说:“记住,饿了再吃。”时迁笑着回答:“记住了。娘,这回你每日里都给我包一个炊饼带上,我一定好好做学问……”时老大狠狠地斜了一眼,他使劲往时迁母和时迁那边扫着,顿时,尘土飞扬。时迁母边躲闪着边叫道:“你作死哪?”时老大没好气地慢下来:“他能做学问?他就能吃炊饼!”时迁母不以为然地笑着说:“那可不见得,我儿日后兴许能戴乌纱帽呢!”时老大直起腰小声说:“乌纱帽能不能戴谁晓得?反正这绿帽子我是早早便戴定了。”时迁母笑着大声问:“你说什么?”时老大把扫帚靠在墙边,大声回答:“我说乌纱帽一人一顶!”

31、早晨。院门外。时迁向院里瞄了一眼,回头急忙打开布巾,拿起馒头大口地咬起来。他吃得太急,噎地他直伸脖子,手不停地垂着胸膛。

32、早晨。树林里。黄柳躲在树后向小路上张望。时迁蹦蹦跳跳地沿小路走来。黄柳揉揉眼睛,仔细地观察时迁。时迁走过去。黄柳钻出树林,向远去的时迁张望。突然,他一拍大腿,说:“没错!是我儿子!”

33、早晨。村外路上。时迁母在送时迁。时迁说:“娘,回去吧。”时迁母笑:“我哪是送你呀,我是在送炊饼!”时迁尴尬地笑了。时迁母:“我若回去,你半路上便把炊饼吃光,这学问没做完便急着跑回来,时日久了,你能学出什么本事来?”时迁往回推着时迁母:“回去吧娘,我一定等饿了再吃。”说着,小跑着向前赶去。时迁母笑笑转身回去。时迁停下来回头着,他笑了,赶紧走到一棵树前坐下,打开布巾拿起那馒头就咬。这时,黄柳出现在时迁面前,他微笑着问时迁:“你认得你爹吗?”时迁愣了:“……我爹我为何不认得?”黄柳:“我是说你亲爹。”时迁:“你有几个爹?”黄柳:“那时老大不是你亲爹,你亲爹是我,是我跟你娘才有的你。”时迁“噌”地站起身嚷道:“胡说!”

34、午。时迁跑进院子,大声叫:“娘!娘!”时迁母从屋里出来:“有功之臣回来了。”时迁:“娘……”他慌忙附在时迁母耳边说着什么。时迁母听了一惊。

35、白日。田野里。时迁母在寻视。树林里。时迁母在寻视。河边上。时迁母在寻视。街市上。时迁母在寻视。

36、白日。学堂。只见时迁、傻少爷及几个孩子坐在那里摇头晃脑地背诵:“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老眼昏花的先生坐在他们对面。突然,一阵响亮的打咯声传出。只见傻少爷一手拿着馒头,一边伸着脖子打咯。孩子们顿时哄堂大笑。先生抬眼看看,有气无力地拿起教鞭敲着桌子:“肃静,肃静。”笑声陆续停下,唯独时迁依然大笑,并笑地前仰后合。先生又一敲桌子:“放肆!”时迁不笑了。先生冲傻少爷说:“少爷,这学堂上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你如此行为,是要受到惩罚的。”傻少爷打着咯站起来说:“不就是……你要打我吗?”说着,他将系在腰间的一个小布袋解下来往课桌上一墩,说:“我这有好多好多银子,我爹说了,我若是犯了错,谁替我挨一下打,我便给谁一颗银子。这一颗银子可以买一个大炊饼呢!”顿时,一个孩子跑到先生面前笑着说:“先生,打我。”先生看看他,说:“好,打你!”时迁起哄:“先生,打脸!”先生说:“好,打脸!”说着,象征性地打了那孩子一耳光并说了句,“没脸!”那孩子笑着跑到傻少爷面前,手一伸。傻少爷笑着从布袋里摸出一颗碎银子递给那孩子:“给,买炊饼去吧。”那孩子接过银子,连蹦带跳地跑出课堂。孩子们立时一窝蜂地跑到先生面前,争前恐后地叫喊着:“先生,打我!”“先生,打我!”“先生,先打我……是我先来的……”只见先生依次打着孩子们的脸,打一个,说一声“没脸”。挨完打的孩子们又都争先恐后地挤到傻少爷面前要银子。傻少爷得意地从布袋里往外一一掏着银子。孩子们又蜂涌着跑出课堂。先生看着他们,似乎也悟出点道理来,他尴尬地笑着问傻少爷:“少爷,你……那袋子里还有多少银子?”傻少爷高高地拎起布袋说:“多着呢!”先生:“那……我便都替你挨了吧。”说着,就一下一下地打起自己的脸来,并打一下说一声“没脸”。时迁一看,来了兴致,他跳着脚叫喊:“使劲打!快些打!快些打!……”说也怪,只见先生真的用起了力气并加快了速度。片刻,傻少爷急了,他拎着布袋跑到先生面前,叫喊道:“莫打了!再打银子不够了!”先生已不能自己,他闭着眼睛,继续搧打着:“没脸,没脸,没……”傻少爷慌恐地将布袋里的银子一下倒在桌上,扭头就跑出了课堂。先生打累了,也打晕了头,一下趴在桌上不动了。时迁偷偷笑。他悄悄走到先生面前,侧耳听了听,然后麻利地将那堆银子一古脑地揣进怀中……

37、白日。时家院内。时老大贴在窗边窃听。屋里传出时迁母的说话声:“干得好!这叫猪往前哄鸡往后刨,各使各的招儿。”又听时迁说:“娘,财主家的银子不花白不花。”这里,时老大小声自语:“啧啧,刚几日不吃奶?还长了本事了。”

38、白日。学堂。先生说:“……时迁,我说上句,你来对下句。”时迁笑着站起。先生晃着头吟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时迁眨眨眼,脱口而出:“人不吃粮,饿断肚肠。”先生:“胡说八道!”孩子们大笑。时迁:“咋还胡说呀?要不饿你三天试试?”先生无奈:“若再胡说八道,小心我这教鞭!”他又晃着头吟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时迁看看其他人,笑着捂了嘴小声说了一句。先生侧耳问:“你说什么?”时迁笑弯了腰。身边的傻少爷抢着说:“他说狗不吃屎大病一场!”“哈哈哈……”一片哗然。

39、白日。田野路上。时迁兴兴而来。黄柳从斜刺里出来,挡住时迁的去路,亲热地说:“儿子,我是你爹……”他话没说完,时迁已蹿上去抽了他一耳光。黄柳捂着脸说:“儿子,你为何打爹呀?”时迁叉着腰说:“我娘说了,叫我狠狠地抽你!”黄柳后退着:“天哪!儿子竟敢打老子……”时迁不再理会黄柳,自顾转身跑去……

40、午后。学堂。耳畔蝉鸣阵阵。孩子们睏倦地背诵着;“人……之初,性……本善……”他们有的哈哧连天,有的伸着懒腰……傻少爷已趴在桌上睡着了。我们看到:他腰带上依旧挂着那布口袋。先生手里的书本突然掉在地上,他在打瞌睡,垂涎涟涟。孩子们见状,纷纷趴桌上睡去。不一刻,鼾声四起。这时,时迁慢慢扬起头,四下看看,然后,他轻轻地解下傻少爷的小布袋揣进怀中,然后蹑手蹑脚地出了课堂。

41、下午。院子里。蝉鸣声中,时迁挨到墙边,将小布袋藏在草丛深处,而后,他解开腰带,脱下裤子……

42、下午。课堂里。先生拿教鞭敲着桌子:“是哪个偷了少爷的银子?啊?”傻少爷挺着肚皮说:“先生说了,哪个偷了我的银子,要老实道来!”孩子们面面相观,不知所措。先生扬扬教鞭,说:“待我查将出来,这教鞭专抽他屁股!”忽然,时迁喊道:“先生,你不妨搜搜我们吧,我等好落个干净。”先生:“言之有理。”说着,他走到孩子们面前,一个接一个地搜摸着全身。最后,先生打量着时迁说:“时迁,你过来。”时迁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先生:“给我把裤子解开。”时迁一听,上去就解先生的腰带。先生急了,扒拉着时迁的手说:“解你的!”时迁:“为什么呀?”先生:“好让你落个干净。”时迁迟迟不动。先生上前就解开了时迁的裤子,手伸到裤裆里摸着。时迁立时“咯咯”地笑个不止。先生:“笑!笑!你笑个蛋哪?”孩子们大笑。傻少爷更是笑地不可开交。时迁:“先生,裤裆里只有小鸡。”先生把手抽出来说:“好了,你落个干净。”时迁系好裤子,忽然说:“先生,我等都搜过了,便差你了,也让我等搜搜,你也好落个干净。”先生:“成何体统?”孩子们哄道:“搜搜!搜搜!大家都落个干净!”说着,他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解先生的裤子。时迁把手伸进裤裆,在里乱摸一气。先生喊道:“放肆!放肆!……”孩子们大笑。时迁笑着抽出手来放到鼻子前闻闻,立刻扭头咧嘴:“耶……”众大笑不止。傻少爷更是笑地上气不接下气。先生系着裤子:“放肆!放肆!”笑声止。先生:“好了,大家都落个干净。……不然……我们再到外面去找找?兴许掉在哪里呢。”“对对,走哇,走……”孩子们赞同着涌出课堂。时迁脸色骤变。

43、下午。院子里。孩子们四处寻觅。时迁紧跟在先生身后。片刻,孩子们纷纷嚷着:“先生,没见着银子。”(特写)墙边草丛。先生看着墙边的草丛,走过去。时迁愕然。忽然,先生皱着眉头大声问:“谁在这里拉屎?”时迁紧跟着嚷嚷道:“说!谁拉的?臭气哄哄。”先生和时迁离开草丛。先生指着傻少爷说:“少爷,再马乎不得!”傻少爷:“不马乎,不马乎。”先生:“我是说,你今日再不可随意犯错。丢了银子,没人替你挨打。”……

44、傍晚。时家。时迁指着桌上的碎银子说:“娘,你看,比上回多。”时迁母数着银子说:“你比为娘有本事。就这么干,看他家究竟有多少银子!”时迁受宠若惊:“娘,那你便天天给我吃炊饼噢?”时迁母笑着说:“天天吃!”

45、午后。学堂。蝉鸣声声,催人入睡。先生和孩子们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时迁慢慢抬起头环顾四周。而后,他小心翼翼地解下傻少爷腰间的布袋揣进怀中,蹓出课堂。这里,众人睡相依旧。片刻,时迁悄悄走进来,趴在桌子上装睡,并故意发出震耳的鼾声。鼾声惊醒了傻少爷。他抬起身,揉揉眼,下意识地一摸腰间,惊呼:“我的银子又没了!”众人被惊醒,都不知所然地注视着傻少爷。时迁依旧装睡,鼾声继续。傻少爷真的傻了:“先生……”先生:“告诉过你马乎不得,可你……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哇!”傻少爷:“我……我若犯了错,先生莫打,明日一并还你银子……”先生起身走到时迁面前,高声叫:“时迁!醒醒!”时迁假装醒来,若无其事地伸着懒腰。先生:“少爷的银子又没了,你可知否?”时迁假装惊讶:“真的假的?”转而指着傻少爷,“你呀你呀,前日先生都告诉过你,千万马乎不得,马乎不得,可你又来马乎……”又转对先生说,“先生,我们再到院里找找吧,兴许掉在哪里呢!”众人注视着先生。先生不搭话,只管眯着眼盯着时迁。时迁心虚,瞪眼问:“你……看我干什么?”先生不搭话,继续盯着时迁。时迁越发不自在起来。先生说话了:“时迁,你过来!”时迁迟迟不动。先生走到时迁面前,说:“把裤子解开!”时迁翻着眼皮:“那里……只有小鸡……”先生不由分说,几下便解开了时迁的裤带。一看,有一条线绳系在裤带上。先生把手伸进时迁的裤裆,慢慢拽出了小布口袋,冷笑道:“不只有小鸡,还有银子呢!”时迁傻了眼,但他马上就叫喊起来:“这是谁干的!啊?”先生:“放肆!哪个有如此本事把银子放你的裤裆里而你却不知道?”傻少爷一把揪住时迁:“你好大胆!敢偷我的银子?”时迁猛一下挡开傻少爷的手,梗着脖子叫阵:“偷你怎的?”“我与你拼了这条老命……”傻少爷吼着一把扭住时迁。刹时,两人扭打在一起。先生拿教鞭敲起桌子:“放肆!放肆!”一时间,桌子翻了,椅子倒了……。傻少爷力大,时迁渐渐不支,脖子被傻少爷挟在裆下。突然,时迁一口咬住傻少爷的大腿,傻少爷杀猪似地叫喊:“你咬死我了……”先生和孩子们一齐上来扯开了他们。傻少爷愤愤不平:“不行!那前日的银子也是你偷的,都得还我!”时迁毫不示弱:“还你个屁!便偷你了,你敢怎样?”先生大怒:“放肆!偷了人家银子还这般嘴硬!成何体统?”说着,他一把将时迁按倒在桌子上,扒下他的裤子,用教鞭抽着屁股,“再不好生教训你,这学堂还如何了得!”时迁“爹呀妈呀”地叫喊着、挣扎着。

46、白日。时家院内。先生和孩子们站在时迁母面前。时迁躲在时迁母身后。先生说:“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恕老朽直言,这时迁……嗨,还是不说了罢!”时迁母笑着说:“先生莫生气,我一定严加管教!”这时,傻少爷冲前一步,指着时迁母说:“不行!我前日丢的银子也是他偷的,就得还我!”时迁母笑说:“要重证据。”傻少爷:“啥叫证……据?他偷的便是他偷的!”时迁从时迁母身后闪出:“就不还!气死你!”傻少爷往前挪着步子:“不还我跟你拼老命,信不?”“放肆!”随着话音,胖大公子出现在人前,他一把拽过傻少爷,对时迁母说:“嫂嫂莫怪,我儿混账!望嫂嫂见谅些。”时迁母:“是我教子无方,还望大公子见谅些才是呀!”傻少爷不肯罢休:“不行!还我银子!”庞大公子转身训斥他:“放肆!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况屈屈几个小钱?”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抓住时迁母的手:“一点小意思,望嫂嫂收下,权当是给小侄压惊……”时迁母急忙挣脱着:“使不得!使不得!”

47、白日。学堂院外。时迁向学堂走来。黄柳在后叫:“儿子!”时迁闻听回头,略想一下,手指学堂说:“你儿子在学堂里讲课哩!”

48、白日。学堂上。孩子们摇头晃脑地背诵着:“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这时,只见先生起身急急忙忙地跑出学堂。傻少爷傻笑着说:“拉稀了。”众人不禁大笑。片刻,先生走进来:“好生背诵!”话音刚落,他又捂着肚子跑出学堂。众人大笑。时迁悄悄起身跟随。

49、白日。学堂后院。时迁躲在暗处窥视。只见在墙角的一颗小树前,先生一手扯着裤腰,一手握紧小树借力站起来……。时迁暗笑思衬……

50、白日。学堂上。书声朗朗:“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其中时迁高声怪调,摇头摆尾。这时,先生又捂着肚子跑出门。书声止。时迁说:“大事不好,先生的肠子都出来了。”众大笑。傻少爷起哄:“看肠子去呀!”

51、白日。学堂后院。时迁等躲在暗处窥视。那边,只见先生一手扯裤腰,一手去抓小树。突然,小树被连根拔起,先生重重地墩在粪便上。他扬起手中的小树看着,顿时气急败坏地大叫:“混账透顶!混账透顶啊……”

52、白日。学堂上。时迁怯生生地站在门口。先生对他说:“老朽无能为力在教你,你请回吧。”时迁哀求:“先生,绕我这回吧,今后再不敢了。”先生连连摆手:“还是请回吧。”傻少爷和其他孩子齐声求情:“先生,留下时迁吧。”先生又摆手:“请回吧,请回吧。”时迁无奈,他黯然转身走去。孩子们一齐叫着时迁的名字追出学堂。傻少爷把装着碎银子的布袋往时迁手里塞:“你走了,我们好冷清啊!这些银子都给你,留着买炊饼吧。”孩子们齐声说:“拿着吧,拿着吧……”时迁眼泪汪汪,他推回傻少爷的手,后退一步,向人们深深一躬,扭头跑去。

53、白日。时家院内。时老大採过时迁猛踢他屁股:“每日里好吃好喝都依你,你却连偷带摸,还敢欺辱先生……”“住手!”时迁母从院门外闯进,她一把搡开时老大,揽过时迁,“打狗还看主人呢!”时老大:“你养得好儿子!”时迁母:“宁养贼子不养吃儿!象你这般废物,喝西北风啊?”时老大:“从日起,你生的儿子你一人去养……”

54、白日。时家院内。时迁母在喂驴。时迁跑进来:“娘,我回来了。”时迁母头不会地:“不上学了,以便每日里疯跑吧!”时迁:“娘,他们都说我是杂交高粱,为何?”时迁母一怔,既刻便说:“记住!谁再如此叫你,上去就抽他嘴巴!”时迁一本正经地:“娘,我记住了。”……

55、白日。村外草地上。毛驴在悠闲地啃着青草。时迁躺在那里,眼望着晴空,似乎在想着什么。(幻觉):时家变得高堂瓦舍。衣着华丽的时家三口在吃着山珍海味,身后婢女垂立……。(现实中)时迁显然已饥肠辘辘,他起身看了一眼毛驴又躺下。这时,一只托着一个馒头的大手伸到时迁眼前。时迁起身一看,是黄柳。黄柳:“吃吧!”时迁:“你有病啊?又来当我爹?”黄柳:“不信去问你娘。”时迁:“问个屁!一个爹便够呛了,再来个爹还不把我踢死呀?”黄柳:“怎么?他敢踢我儿子?”时迁:“儿子个屁!再说我抽你!”黄柳:“你,你……连亲爹都不认?好你个小杂种……”话没说完,时迁早上去一耳光,打得黄柳目瞪口呆。受了惊吓的毛驴撒腿跑去。

56、白日。树林边。胖大公子走来。他突然发现了什么。时家的毛驴在打滚儿。胖大公子自语:“这不是时老大的驴吗?”他四下里看了看,喊起来:“时大哥!……时大哥!”没有回应。他看着毛驴暗想,不觉得意地笑起来。

57、白日。时家院门外。胖大公子牵着驴向院里叫:“时大哥你在家吗?”院门开了,时迁母走出来:“是大公子呀,唉?我家的驴大公子如何牵来?”胖大公子:“我和驴不是一码事,嫂嫂应该分开说。”时迁母笑了。胖大公子:“我见这驴在路边吃草,旁边没人,想必是时迁贪玩忘了驴,我便牵来送与嫂嫂。怎么?时大哥不在家吗?”时迁母:他到市井买些油盐酱醋,还不曾回来。”胖大公子暗笑说:“那好,我来帮你把驴拴好。”说着,牵着驴就向院里走。时迁母当门拦住,并一把拉住缰绳:“哪敢劳动大公子……”胖大公子推拦着:“替嫂嫂卖力,小弟心甘情愿……”时迁母:“使不得!使不得……”胖大公子趁机抓住时迁母的手。时迁母一下甩脱,正言说:“放尊重些,这朝天大道的。”胖大公子猛然搂住时迁母就向院里拖:“朝天大道多有不便,咱到屋里去。”时迁母急了叫:“驴儿!驴儿!”只见毛驴一扬后蹄,正好踢在胖大公子屁股上,顿时疼地他撒开时迁母,捂着屁股“呀呀”直跳……

58、白日。村外。时迁母四下喊着:“时迁……儿子……”时迁跑来:“娘,我在这里,咱驴没了!”时迁母:“驴在家里,你不好生放它,到哪里去疯啊!”时迁:“不是的,娘,是那个总想当我爹的人抓着我不放,说要带走我,我说要喊娘去揍他,他便吓跑了,你看,那不是吗?”远处,只见黄柳慌张逃走……

59、白日。时家院内。时老大忙不迭地跑到茅厕前,解下腰带,顺手掛在墙上的木撅子上,然后一头钻进茅厕。时迁蹑手蹑脚地近前,摘下腰带顺手抛出院墙。

60、白日。时家院墙外。地上放着时老大的腰带。一条大狗跑来,叼起腰带又踮踮跑去。

61、白日。时家院内。时老大从茅厕里出来,伸手欲摘腰带,不觉自语:“明明掛在这上面,怎的不见了?”他想了想,大声叫:“时迁!时迁……”时迁从屋里出来:“喊一声便听见了,连着喊是脱了裤子放屁。”时老大:“少贫嘴!你把我腰带藏哪了,快说!”时迁:“谁藏你腰带了?”时老大:“除了你能干出这等事来,还有第二人吗?”时迁:“你自己说过:胡说烂舌根!”时老大两手拽着裤腰奔向时迁:“我让你‘烂舌根’,看老子如何收拾你!”时迁早已跳开,笑着挑衅说:“追呀!追上我算你本事!”……

62、白日。时家院门外。时迁牵驴欲走。时老大出来说:“好生放它,若跑丢,小心你屁股!”时迁:“驴四条腿,我两条腿,若真的跑了,我如何追上?”时老大:“你少来些个花言巧语,你好生放驴便是了。”

63、白日。树林里。驴拴在树上。时迁躺在树下,似乎在生闷气。时老大躲在不远处向这里偷看。黄柳突然出现在时迁面前悄声说:“儿子,还是跟爹回老家吧,啊?”时迁跳起来叫:“你为何总缠着我?非得我娘来收拾你才舒服吗?”这里,时老大听了一惊。他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自语说:“这不是那看瓜的吗?”想着,他忽然转身就走。黄柳:“儿子,我把实情都告诉你……”

64、白日。村外路上。时迁母和时老大风风火火地走来。时老大:“这回我看你还有何话说:”时迁母:“闭上你那臭嘴:”

65、白日。树林里。时迁母对时老大说:“你等在这里,我去一把掐死他了断!”说着,几个箭步冲到黄柳面前。时迁一惊:“娘。”黄柳惊呆,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时迁母一把锁住黄柳的咽喉:“我儿的爹是时老大!”只见黄柳凸鼓了眼睛……。时迁惊叫:“娘!”时迁母松开手,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扔在黄柳脚下:“快滚!莫等我改变了主意!”

66、白日。村外路上。时迁母和时老大各怀心事地走来。时老大怯声说:“我便知道你下不得狠心。”时迁母不语。时迁牵着驴远远跟在后面,一脸痛苦相……

67、白日。时家院内。时迁母坐在台阶上,目光呆滞,心事重重。时迁坐在她身旁,怯声问:“娘,到底谁是我亲爹?”时迁母吼:“时老大!时老大!”时迁怯不敢言,他埋下头,他画外音:“他不是我亲爹。你又为何给他银子?那是银子!得买多少炊饼啊?

68、白日。时家。时迁母和时老大各自忙着,互不搭理,形同路人。时迁一一看在眼里,他画外音:“你们还不如驴呢,那驴每日里还叫几声呢,你们却屁都不放一个。”

69、清晨。时家。床上。时迁母和时老大面对熟睡。我们看到:两人的前额上都画着一只小乌龟。片刻,两人相继醒来。两人对视,不觉哈哈大笑起来……

70、早晨。时家院内。时迁牵着毛驴向院外走去。时老大看着时迁的背影自语:“这小杂种,日后定时我时家的祸害!”

71、白日。村外。时迁骑驴走来。他四下张望着,象是在寻找着什么。只见时老大远远尾随。这时,黄柳闪出。时迁见了,忙从驴背上滚下来,急问:“你还不走?不要命了?”黄柳黯然不语。时迁:“快些走吧。小命儿要紧!”黄柳紧紧抱住时迁哭起来。时迁挣开黄柳:“快些走吧,被我娘我爹看见了可了不得!”说着,他牵驴就走,边回头说,“你若真是我爹,等我长大了会去找你的。”黄柳抹着泪水。这一切,全被时老大看个清楚。

72、夜。时家。时迁母酣酣入睡。时老大难眠,他画外音:“一定得摘掉这绿帽儿!”

73、白日。王婶娘家院内。墙角处,先前那条大狗正嗅着时老大的那条腰带。王婶娘走过来,拎起腰带看看,喜兴地说:“咦?挺好的腰带呀!是你叼来的?”大狗看着王婶娘,似乎默许。

74、傍晚。树林里。颓废的黄柳正向林子外边张望。突然,一只手拍在他肩上。他急回头:原来是时老大。黄柳慌张问:“你是何人?”时老大:“我是谁不打紧。你是谁我可一清二楚。”黄柳:“那又怎样?”时老大:“是我想帮你。”黄柳:“我有何事要你帮忙?”时老大:“十年前,你在这地界看瓜。有个时老大夫妻成婚多日不见喜,这婆娘怪那老公无用,便偷偷地来找你借种,日后当真生下个儿子。而如今,你又恨不得一时便将儿子找回,可那婆娘不允,你父子俩又难舍难分……”黄柳:“你怎晓得这等清楚?”时老大:“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呀!”黄柳脸红不语。时老大:“我倒有办法让你得到儿子。”黄柳惊喜:“老兄有何办法?”时老大:“你随我来。”

75、傍晚。水草丛生的河边。时老大和黄柳站定。黄柳:“老兄如何带我到这里?”时老大“嘿嘿”一笑说:“告诉你,我便是那时老大。”黄柳:“啊?”时老大当胸採住黄柳:“想当初,你小子屁眼儿朝天,骑着我老婆,快活得屁踮儿屁踮儿的。可你知道吗?这顶绿帽子便结结实实地扣在了我的头上,这辈子都压地我喘不上气来。这且不说,偏偏你做出的那个小杂种,他每日里与我为仇。本想着他娘给了你银两,你便该知趣,从此远走高飞。可你却死活不走,阴魂一般,搅得我时家不得安宁……我说这些,便为的是让你死个明白!”黄柳惊呼:“别,别……”时老大突然用力一推,黄柳“啊!”一声大叫,倒进河水中……

76、白日。河岸上。黄柳的尸体躺在那里,众村民围住议论纷纷。时迁的头钻进人缝。他看了大吃一惊,慌忙缩回去。这一切,都被胖大公子看在眼里。

77、白日。时家院内。时迁正对时迁母说:“娘,看瓜的那个掉河里淹死了!”

78、黄昏。黄柳坟前。时迁在烧着纸钱。时迁母偷偷站在远处看着。

79、黄昏。林中小路。时迁母匆匆走来。胖大公子闪出拦住时迁母:“嫂嫂……”时迁母一惊,忙躲着胖大公子。胖大公子又拦住时迁母说:“我知道,你是去看那死去的看瓜人。”时迁母:“大公子又在说胡话!”胖大公子:“非也,想那十年前,你与时老大成婚多日不见喜,私下里去找那看瓜的。当时小弟可是看了个真真切切!”时迁母急了:“你……”胖大公子:“小弟没有对任何人讲过此事,这不都是为了顾及嫂嫂的颜面吗?”时迁母:“你再血口喷人,我便到官府去告你!”胖大公子:“若不曾出人命,你便大可死不认账,如今出了人命,你到官府去告,岂不是告了你自己?”时迁母茫然。胖大公子:“倘若我去报官,你岂不是第一嫌疑人?这‘谋害奸夫’的罪名……可就非你莫属喽!”时迁母不知所措,胡乱问:“你,你到底想如何?”胖大公子:“嫂嫂是何等聪明之人?还需小弟来点明?”

80、黄昏。时家院内。时老大问时迁:“你娘呢?”时迁白了他一眼说:“脚在她腿上长着,她去了哪里我怎知道?”时老大气愤地:“你个小……哼!”转身向院外走去。

81、黄昏。树林里。衣衫零乱的时迁母躺在地上。胖大公子站在旁边系着腰带“嘿嘿”笑。时迁母“呼”地坐起,声嘶力竭地叫:“我杀了你!”

82、夜晚。时家院内。时迁耳贴窗户,偷听着屋内的动静。只听时迁母压低了嗓音问:“这么说人是你害的了?”听时老大说:“狗急还跳墙呢!”时迁母在说:“日后官府不抓你,那鬼魂也不放过你!”时迁紧咬牙关,猛然抄起檐下一把柴刀。只听时老大颤声问:“谁?”

83、白日。时家。时迁对时迁母说:“他害我爹,我便要杀他!”时迁母拿把菜刀,“咣当!”一声仍在时迁脚下,说:“杀吧!先杀了为娘再杀他!都死了倒也干净!”“娘!”时迁一下跪在时迁母面前,抱住她就哭。时迁母:“你好糊涂哇!你杀了他,叫为娘怎么活?外人又怎的评说?”时迁:“……”

84、白日。黄柳坟前。时迁跪在地上说:“……为了我娘,你便自认倒霉吧。”

85、白日。时家院内。时迁怨恨地注视着牵驴的时老大。时老大递疆绳给时迁,语气和缓地说:“好生放它,早些回来,回来好吃炊饼。”时迁不语,牵过毛驴就走。

86、白日。村路上。远远看到:时老大和王婶娘站在那里不知在说着什么。时迁牵着驴切入镜头。他下意识地躲在背人处向那边望着。片刻,他开始盘算着什么。

87、白日。时家院内。时老大匆匆走到茅厕前,解开腰带,挂在木橛上,然后钻进茅厕。这时,时迁走进院来,他一眼看见了腰带。他悄悄近前,摘下腰带往怀里一揣,飞快地溜出院子。

88、白日。村路上。时迁匆匆走来。他不时地回过头去看看。他走到王婶娘家院外,将腰带扔进院里。

89、白日。时家。时迁附耳向时迁母说了几句什么。时迁母:“当真?”时迁:“我亲眼见的。”时迁母:“可不得胡说。”时迁:“信不信由你。”这时,时老大走进来。时迁母斜了他一眼,酸溜溜地说:“闲逛了半日,回来等吃饭哪?”时老大:“闲逛?我在到处找腰带!”时迁母:“找着了吗?”时老大:“说也怪了,丢了一条,又一条……”时迁母冷笑。

90、白日。王婶娘家院内。王婶娘拎起地上的腰带仔细看着,自语:“哪里来的这许多腰带?”继而转向蹲在一边的大狗问,“又是你叼来的?”大狗却看着王婶娘“汪汪”地叫了两声。王婶娘说:“不是你?这就怪了!”

91、白日。王婶娘家院外。时迁母在悄悄地向院里张望。时迁一指院里,说:“娘你看。”只见两条腰带挂在晒衣绳上。

92、白日。时家院内。时迁母大喊:“时老大!你给我出来!”时迁躲在门外偷偷看着。时老大走出屋来:“叫丧啊?”时迁母:“我问你,那两条腰带到底去了哪里?说!”时老大一怔,说:“我怎知道?”时迁母:“不说?好,我看你说不说!”说着,採过时老大就走。

93、白日。王婶娘家院门外。时迁母一把将时老大推进院里,说:“瞪大眼睛看看!”时老大盯着腰带,莫名其妙说:“这,这是从何说起呀?”时迁母:“就从你的腰带为何挂在她家里说起!”时老大:“说个什么说?我说不清!”这时,王婶娘从门外进来,奇怪地问:“你们夫妻好没道理,吵架怎吵到别人家里?”时迁母:“时老大的腰带挂在你家的绳子上,这是怎么回事?”王婶娘:“谁晓得是他的腰带?要晓得,我才不要呢!那是我家大狗不知从哪里叼来,我才洗了晒的。”时迁母泄了气,随口回了一句:“谁晓得真假?”王婶娘冷笑:“爹还有真爹假爹呢,何况两条破腰带呀?”时迁母感觉不妙,忙扯下腰带,推搡着时老大,往外就走。

94、白日。时家。时迁母怒气未消。时老大说:“分明是时迁那小子给摘走扔了,然后被狗叼了去。”时迁母:“你从根儿上便看不上他。他便是再坏,也坏不到这份儿上!”说着,她向外叫着,“时迁!你进来!”时迁进屋。时迁母:“那腰带是不是你做了手脚?”时迁:“我啥时候碰过他的腰带?分明是他丢在人家里,反来糟贱好人!”时老大一把揪住时迁说:“我打死你这小杂种!”时迁手快,早搧了时老大一耳光。刹时,两人撕扯在一起。时迁母拍着大腿哭叫:“打呀!打呀!都打死了,全家便干净了……”

95、白日。时家院外。时老大牵驴欲走。胖大公子迎上问:“时大哥,到哪里去?”院内,时迁在侧耳细听。听时老大说:“官府要收牲口税。哪里有银子交税?我想把驴卖了,无法养了,交不起那税。”听胖大公子问:“卖了它你怎的种地?”听时老大说:“交不上税银,要吃官司的。”听胖大公子问:“需多少银两?”听时老大答:“五两。”听胖大公子说:“我倒有一好主意,不知你敢不敢试一试。”听时老大问:“什么好主意?”听胖大公子说:“咱俩打个赌,你赢了,五两税银我替你出;若你输了,这驴归我。”听时老大问:“如……如何赌法?”听胖大公子说:“今夜三更,你在那看瓜的坟前钉上三棵木橛子,明日晨起,你我二人一同前去验过,如木橛子钉在那里,我当即付你五两银子,少钉一颗,便算你输。”听时老大说:“你闲来无事拿我开涮呐!”听胖大公子说:“非也!你若真有胆量钉上那三颗木橛子,这五两税银不就解决了吗?”片刻,听时老大说:“不可戏弄我!”听胖大公子说:“戏弄你是王八!”听时老大说:“你爱是啥是啥,明日见分晓。”

96、夜。时家。时迁母酣睡。时老大悄悄起身,开了屋门走出去。檐下,他把三颗木橛子抱在怀里……。黑暗中,传来几声夜鸟的哀鸣。院门开处,时迁闪出,他随手掩好院门,匆匆向黑暗中走去。

97、夜。草丛中,露出了胖大公子的脸,他在凝神注视着前方。时老大单腿跪在黄柳坟前,战战兢兢,内心独白:“兄……弟,看在我婆娘的份儿上,别……别吓我,日后少不了为你多烧些纸钱……”他拿着石头开始钉木橛。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叫喊:“时老大!拿命来!”时老大“啊!”一声惊叫,跌坐在地。草丛中的胖大公子魂飞魄散,夺路而逃。时老大屁股蹭地,连连后退……

98、夜。几声狗叫。时迁轻轻推开院门,闪进院内。

99、早晨。村路上。时老大心神不定地低头走着。他画外音:“都说鬼只会叫不会说。他怎的说起话来?声音是那等耳熟?时迁?”“时大哥。”胖大公子已站在面前。胖大公子笑着说:“你输了。我已到坟前验过:一颗也没见钉上,我便只有到你家牵驴去了。”时老大:“慢着,那驴便是那么好牵的吗?说好的,是你我二人一同前往,你却独自先去了。我钉好的橛子在那里,分明是你去把它们拔了下来,便回来讹我。”胖大公子:“实话对你说吧,昨夜里我也去了。只听那一声鬼叫,便把你吓地屁滚尿流地逃去,你还钉什么橛子?”时老大语塞。片刻,他突然问:“那鬼叫是你?”胖大公子:“我是人!与你一样,也是屁滚尿流,慌不择路。现时想起来还后怕呢!”时老大茫然。胖大公子:“该让我牵驴去了吧?”时老大:“别这样。你把驴牵走,我还得交那五两税银,这岂不是钱财两空吗?”胖大公子:“你好没道理!你我可是有言在先的!”时老大哀求说:“你大公子心胸如海,哪能与我较真?高抬贵手,放哥哥一把。”胖大公子似乎是想了想,说:“有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既不失驴,又让你有银子交税。”时老大笑着催促:“说,快说,什么好办法?”胖大公子贴在时老大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时老大:“你成心欺我是不?”胖大公子:“那我去牵驴!”说着,欲走。时老大忙拦住:“等等,容我想想。”他画外音:“不就多一顶绿帽子吗?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只要驴在,能交上税银,他爱怎的怎的!”他这样想着,然后说:“一个萝卜一个坑!”胖大公子:“十个眼儿里十颗钉!”

100、夜。时家。时迁母在熟睡。时老大听听窗外。又看看时迁母。这时,外面传来几声猫叫。时老大悄悄下床,轻轻地拉开屋门,走到院子里,又轻轻地开了院门。胖大公子闪进来。时老大手一伸。胖大公子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递给他。时老大小声说:“成败在此一举,银子我是不退的。”胖大公子笑着转去。时老大把院门关好,就势蜷曲在门边……

101、夜。时家。胖大公子趴在时迁母身上乱啃乱吻着。迷迷糊糊的时迁母说:“你……哪来这大精神……下去……”胖大公子一边乱吻着一边小声说:“下去?……那银子……不白花了吗?”时迁母似乎清醒过来:“你是谁?”胖大公子温柔地:“你亲亲的爱人。”时迁母:“你不是!”胖大公子:“轻声些。嫂嫂,是我。”时迁母“啊!”一声掀掉胖大公子:“你个畜生,老娘和你拼了!”说着,抓住胖大公子就打。胖大公子慌忙招架:“嫂嫂,这怨不得小弟,是时大哥收了小弟的银子……”时迁母:“你们……挨千刀的……”胖大公子抵挡不住,夺路而逃。时迁母追出屋门。时老大忙上前劝阻。时迁母就势採住他:“没本事便去卖你腚!卖婆娘?你还算得上人吗?”时老大战战兢兢地说:“还不是为了交税银?”时迁母厮打着时老大:“我让你交税银!我让你交税银!……”这时,时迁从耳房里出来,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幕。

102、白日。闹市。妓院门前。花枝招展的妓女们正在搔首弄姿地揽客。时老大近前,迟疑地摸出几颗碎银子,似乎有几分痛惜地看了又看。这时,时迁揹着柴筐正向这里看着。一妓女拉住时老大,媚笑着说:“这位爷,进去看看吧!里边都是西洋景呢!”时老大羞涩地说:“我……没那多银子。”妓女:“哟!看这位爷说得如此可怜,银子少了敢在这里落脚?”说着,她强行拉住时老大就往院里拖,边说:“放心吧!不会多收你的!”时迁走到妓院门前,伸长脖子向院里看着。一妓女笑着说:“小兄弟,想进去玩儿玩儿吗?不过这柴筐可不要,要的是银子。”时迁边看着院里边说:“要也不给你,还留着盛草喂驴呢!”妓女哈哈大笑:“可惜这院里没有驴,出来进去的都是狗!一群公狗!”“哈哈哈……”妓女们笑弯了腰。时迁轻蔑地看了她们一眼,转身欲走时,一伸手拽下了一妓女腋下的花手帕。时迁边走边看花手帕,一不提防与人撞了个满怀,他慌忙躲开。他又看花手帕。看着看着,不觉暗笑起来。

103、白日。妓院门前。只穿着一条内裤的时老大被搡出门外,一下跌坐在地。一壮汉指着时老大说:“穷皮!就那几颗碎银子也想到这儿来乐哈?滚!”时老大慌忙爬起,狼狈逃去。

104、白日。时家。穿着内裤的时老大诚恐地走进屋来。时迁母见状问:“怎的这般模样?衣服呢?”时老大低头说:“当了。”时迁母:“当了?为何呀?”时老大:“当了衣服交税银。”时迁讥讽地说了一句:“还好是让人家给扒去了。”时迁母转向时迁:“说那里话?”时迁:“我见了,那不是当铺,当铺我认得。”时老大:“你胡说!”时迁:“要烂舌根的是你!你进的是有好多花花绿绿的婆娘的那个院子!”时迁母:“窑子?”时老大呆了。时迁母一手一只,揪着时老大的耳朵发狠地拧着:“你也配逛窑子?……”时迁在偷着乐。时迁母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叫:“这日子无法过了!家花不如野花香啊!”她忽然站起身,指着时老大说:“我给你找衣裳,你回头再去,这回你便再也别回来,就跟那婊子们过吧!”说着,他奔到衣柜前,掀开柜盖,把一件上衣抖落出来。忽然,时迁偷得妓女的那块花手帕落在地上。时迁母一见,拾起来翻看:“啊?你不只是逛窑子,还当真找过别的女人哪!”说着,奔过去又揪住时老大的耳朵拧着。时老大挣扎着喊:“我不曾找过别的女人,这小杂种又在害我!”时迁一边扭着芭蕾舞的舞姿一边叫:“娘!揪他小鸡!”

105、白日。闹市。时老大忧心忡忡地走到一相面摊前,踟蹰地停住脚步。先前那相面先生眯着眼睛打量他片刻,突然说:“老朋友,好久不见,十年了,你也没长个呀!还有哇,你今日气色不对,有难在身哪!”时老大为难不语。相面先生:“说吧,看的不准,不收你银子。”时老大:“就是……每日里那心总是高高地悬着,好似……好似是永远也不曾有个底儿一般,不知是何缘故?”相面先生:“你说对了!心若不悬着,掉到肛门处,你还能活到今日?”时老大:“我来求你,你怎的还取笑我?”相面先生笑说:“活跃活跃气氛,不过……恕我直言,你印堂发黑,恐有大祸临头哇!”时老大有些沉不住气,急问:“当真?”相面先生:“八九不离十。”时老大:“如何能躲过?”相面先生:“是祸躲不过,躲过不是祸。几个孩子?”时老大:“就一个儿子。”相面先生:“以后又娶了几房太太?”时老大:“一房便够我受的了,还几房呢!”相面先生:“膝下就一位令郎?”时老大:“你是算命还是查户口?早知如此,我便一股脑把家底儿都亮于你却不省事?”相面先生不急不躁:“程序,这是程序。老实说!几个儿子?”时老大:“就一个呀?怎的?”相面先生追问:“可是亲生?”时老大难为情地:“凑合着是吧。”相面先生笑说:“我明白了,那便不是你亲生,你没费着力气。……父子关系如何?”时老大:“冤家!”相面先生又笑了。他挪了挪屁股,重新坐稳,说:“交银子吧。”时老大:“唉?你还不曾看出个所以然来,便讨要银子?”相面先生:“看出来了。”时老大:“你看出什么来?”相面先生:“有些事不好点破,得靠你自己去思考,思考,懂吗?”时老大:“怪事。”相面先生:“见怪不怪。古往今来,就你特殊?”片刻,时老大依然不甘心地问:“你说我大祸临头,是否……有死鬼缠身呢?”相面先生:“那银子……”时老大急说:“少不了你的,快说!”相面先生:“这人,是万物之灵也!无论它何方鬼怪,你只血气方刚,便无法侵你之身。所以说,这死鬼缠身嘛……不可信也,更不可怕也!”时老大机灵一动,忙问:“那不是死鬼缠身,便是活鬼缠身喽?”相面先生微微一笑:“聪明!”时老大暗自思量,他想着,拔腿就走。相面先生急了:“还没给劳务费呢……”

106、白日。时家。一家三人在吃饭。时老大:“前日听人说姑母病重,我急想着去看她老人家,可地里活儿多。明日让时迁先去看看她老人家。”时迁母:“想着给她老人家称上二斤上好的糕点。”时迁笑问:“娘,那糕点比炊饼好吃吗?”

107、清晨。时家院门外。时迁母在送时迁。时迁穿戴齐整,手拎着糕点,回头说:“娘,这糕点一共几块儿?”时迁母:“你若偷吃一块儿,姑奶奶便看得出来!”时迁:“姑奶奶若让我吃,我便吃光它再回来。”时迁母:“出息!”

108、清晨。山间路上。时迁兴致勃勃地走着。他走过一个高坡,似乎觉得累了,就坐下来休息。他捧着那包糕点,津津有味地闻了又闻。突然,他身后闪出两名壮汉,不由分说,把时迁强塞进一个口袋里,一个壮汉扛起口袋就走。

109、傍晚。时家院门外。时迁母在张望。时老大在院里说:“说不准姑奶奶多留他住一晚呢。”时迁母依然向远处张望着。

110、夜。荒野中。两个壮汉挟持着时迁坐在地上。疲塌至极的时迁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抢我?”一壮汉说:“事已至此,我便实话告诉你:是你爹把你卖于我们盗墓人。你好生跟我们干,学得了真本事,保你一生受用无穷。”时迁:“我不干,我要回家。”另一壮汉说:“回家?这武城地界离你们高唐有百里之遥,让你回你都回不去了!”

111、清晨。时家。时迁母对时老大说:“你到姑母家看看,让时迁早些回来。”时老大有些慌神,忙遮掩说:“拉肚子拉得我两眼发黑,两腿发麻,迈不动步,看不清路,怎么去法儿?”时迁母眼一瞪,说:“他一辈子不回来你才高兴呢!”时老大扭脸不语。时迁母:“你不去,我去!”说着,拔腿就走。时老大:“……”

112、白日。武城地界。只见那两个壮汉拽着时迁向一个破败的村落走去。

113、白日。时家。时迁母一头闯进院子,大声叫:“时老大!时老大你出来!”时老大出门来:“叫丧啊叫?”时迁母:“不叫?不叫你能着急吗?姑母说,时迁便不曾到她家去过!”说着,拉起时老大就往外走。

114、白日。山间路上。时迁母边走边喊:“时迁——时迁——”时老大悄悄跟在后边。时迁母回头看他一眼说:“跟着拾屁呢?喊几声伤不了你的肺!要不你到那边去找!”她接着喊:“时迁——”

115、夜晚。树林边。时迁母边走边喊:“时迁——”突然,胖大公子从林中闪出:“我在这儿。”

116、夜晚。武城地界。一间破烂的土屋里,昏暗的灯光下,地铺上懒散地坐着十几个汉子,时迁也在其中。一挎腰刀的壮汉站在门口说:“今晚没差事,睡觉。”

117、夜晚。树林边。胖大公子拦着时迁母说:“良辰美景,你我不妨再快活一次。”时迁母气急败坏地说:“闪开!”胖大公子:“吆嗬!”说着,他抓住时迁母,两人扭打在一起。忽然,只见时迁母一下倒地不动了。胖大公子奇怪,他下意识地蹲下身,说:“心脏病发作?你可别吓我。”他又往时迁母鼻前一试,“啊?”他一下跌坐在地,两眼发直。片刻,他突然醒悟似的重新蹲起,战兢兢地说,“可不是我要你死的……”说着,他慌忙站起欲走。这时,侠士陈五升手握单刀从林中闪出,厉声说:“大胆淫贼!害死人家女子,便想一走了之吗?”胖大公子魂飞魄散,一下跪在地上:“好汉饶命!不是小人故意害她,是……是她寻子心切,急火攻心,倒地而亡啊!”陈五升:“便是误伤,恐怕起因也是因你。我今饶你一命,冤有头,债有主,结果如何,便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说完,急转身离去。

118、夜晚。荒野。传来时老大的呼喊声:“时迁娘……时迁娘……”

119、清晨。村外。时老大一路喊来:“时迁娘……”这时,胖大公子切入镜头,他拦住时老大说:“别喊了,有人看见嫂嫂已死在山那边的林子里了。”时老大:“啊!”愣住。

120、清晨。树林边。时老大跪在时迁母尸体前哭诉:“他娘啊……你怎的不通知我一声啊……”

121、白日。武城。破烂的土屋里。地铺上,那十几个汉子在酣睡。时迁爬起来,看看四周,然后悄悄走出土屋。他悄悄拉开一扇院门,刚要向外探头,冷不防闪过来一壮汉,把他推回去:“进去!”时迁:“我撒尿。”壮汉:“院里撒!”无奈,时迁顺墙根走到墙角佯装小解。突然,他用力一蹿,两手扒着墙头向外看:不远处有一壮汉在走动。

122、白日。时迁沮丧地躺倒在地铺上。片刻,他轻轻推醒身旁的汉子,悄声问:“你们在做什么营生?白日死睡,夜里欢腾?”汉子悄声说:“挖坟盗墓,替他们卖命。”时迁:“逃哇!”汉子:“逃?白日夜里都有人盯着!便是逃出去,被他们抓回来,轻者挨揍,重者……”他手在脖子上一砍。时迁:“我想我娘。”汉子:“想你姥姥也无用。”

123、夜。时家。床上,时老大忽然爬起,光着脚跑出门去,边跑边说:“时迁他娘,黄柳兄弟,等等我……”

124、黄昏。河边。时老大一下扑入水中:“等等我……”顷刻,没了踪影,留下的只有风吹蒿草的“沙沙”声和那河水的“哗哗”声……

125、夜晚。土屋。门开了,一壮汉提一木桶进来,大声说:“开饭了。”话毕,只见汉子们蜂涌而上……。时迁惶恐地注视着他们。那壮汉眼瞪着时迁说:“管了不管饱,晚了便没你的份儿了!”时迁不搭话,爬起就向门外跑。壮汉一把採住时迁:“小杂种!想跑?”时迁执扭着说:“我要见你们头儿!”“放开他!”随着话音,头目出现在眼前。他拍拍时迁的头,问:“小兄弟,何事找我呀?”时迁:“我想我娘,我要回家。”头目:“你傻呀!这远的路程,又身无分文,如何回得去?不如先与我等干着,等你挣足了银子,再衣锦还乡,到那时,你娘才真高兴呢!”继而,他又对众汉子说,“我已交待伙房,今晚再给弟兄们弄个肉菜,只要你们肯卖力气,我绝不亏待你们……”

126、夜晚。荒野。只见一座坟墓已被挖开,众汉子抬起棺盖扔在一边,而后自动散开。两个挎腰刀的壮汉开始在棺材里摸索。片刻,一壮汉摸出一尊佛来,他看着笑了,忙对身后的头目说:“头儿,金的。”头目接过金佛。另一壮汉说:“还有一颗大珠子。”站在不远处的时迁听见了,两眼瞪直,他画外音:“哇!便是这样发财呀?这也太容易了呀!”

127、夜。又一座被挖开的坟墓前,头目拽过时迁,对他说:“这是今夜的第二座,我想试试你的胆量,敢下手吗?”时迁:“有何不敢?三更半夜我一人便敢去坟地,他死的敢把我活的如何?”说着,就真的在棺材里乱摸起来,还说着,“挪挪,你这胳膊腿儿的这般硬!”说着,他抓出一把首饰来在头目眼前显示:“如何?”

128、白日。破败的院子里。墙角,时迁和先前那汉子在小解。时迁小声说:“这财发得这般容易,你们得分多少银子?”汉子:“连做梦都想。”时迁:“等我分了银子,我便不干了,回家找我娘。”汉子:“那你先做梦吧!”

129、夜晚。土屋。众汉子在啃着干馍。时迁看着手里的干馍,苦着脸说:“若在家里,那炊饼我娘依着我吃,这可好,天天啃这干馍,眼球子都出来了,屎球子却出不来。”忽然,他似乎闻到一股什么味道,脸上立时开朗许多,说,“唉?好味道哇!说不定好饭食还在后头呢!”那汉子不屑一顾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话。时迁扔下干馍,起身向外走去。

130、夜。只见另一间土屋里亮着灯光。时迁悄悄来到窗下,隔着窗缝向里看。透过窗缝,我们可以看到:头目和众壮汉们在饮酒;头目在给各壮汉分发着银子,硕大的银锭在灯光下闪着白光。看到这里,时迁转身就走。

131、夜。破土屋里。时迁对众汉子说:“让我们吃这狗食,他等都在喝酒吃肉,还分着那大个儿的银子……我说你们怎的就屁都不放一个?啊?”众汉子看也不看他。时迁急了:“怎的?都是哑巴?”先前那汉子悄声说:“你不要狗不叫先拍打门了。”时迁:“‘狗不叫先拍打们’?……狗不叫……先拍打门……呃,你是说……找挨咬吧?”这时,一壮汉进来说:“起来起来!干活儿了!”突然,时迁捂着肚子满地打滚儿:“唉呀!肚子疼啊!我……我肚子疼啊……”那壮汉踢了时迁一脚,说:“装模作样!起来!”时迁停住说:“那疼是装出来的吗?你装一个试试?”继而,又打起滚儿来,“唉呀!疼死个人哪!……”屋门口,头目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时迁。时迁尽情地翻滚了一阵,突然停下来。他跪在那里,头深深地扎到裤裆里向后看着。他眼前是一双大脚。时迁无奈,爬起身,看了看头目。头目狡猾的笑。

132、夜。荒野路上。扛着铣镐等傢什的汉子们,在壮汉们的押解下正匆匆走着。突然,时迁说:“我拉屎!”一壮汉:“莫说话!”时迁:“莫说话,你怎知道我要拉屎?”壮汉:“憋着!”时迁:“你憋个试试?你若能憋住屎,你便是英雄好汉!”说着,他站住开始解裤子。壮汉:“懒驴上磨屎尿多!你等先走!”时迁:“你站远些,我拉屎臭。”壮汉往后挪了两步。时迁:“再远些,臭味儿可大着呢!”壮汉边后挪边气愤地说:“你他娘的怎这等啰嗦!”突然,时迁扭头就跑。壮汉一看,抬腿就追。时迁终于被壮汉死死抓住。壮汉:“你他娘的想跑?我让你四条腿儿!”时迁:“谁想跑了?旁边有人我拉不出屎来!”壮汉:“你本就没屎!”

133、夜。众汉子在掘坟土。时迁突然扔下铁铣说:“不得了,屎拉裤子里了。”他跑出很远,往里暗里一蹲。壮汉跟过来说:“你小子又想跑!”时迁突然站起来大叫着:“鬼!”壮汉吓地一回头。时迁撒腿向黑暗中跑去……

134、白日。峰峦入云,谷壑如溪。山林小路上,时迁匆匆走来。突然,先前两壮汉手握单刀从林中闪出。时迁一见不由一惊。他大着胆子说:“不用你们送。”一壮汉奸笑着说:“还是跟我们回去吧!”时迁:“回去干什么?”另一壮汉说:“共同发展。”时迁:“屁话!你等吃大块儿肉,喝大碗儿酒,分大个儿银子,却让我等吃狗食。”先壮汉说:“找你回去便是要分给你大个儿银子,别人都得了。”时迁:“胡说烂舌根!我才不回去呢!”后壮汉扬了扬单刀,说:“既然如此,我便实话对你说吧,你跑了不要紧,若走漏了风声,那我等性命便难保,你不回去便是死路一条!”时迁突然转身就跑。两壮汉腿快,追过去挡住时迁。先壮汉看着后壮汉问:“杀喽?”后壮汉:“杀喽!”言毕,两人舞起刀来。一同出刀,一同收刀,看上去没有一丝刀术的招法,却象舞蹈演员一样在表演。时迁在笑。两壮汉一同左一刀,时迁闪到右,两壮汉一同右一刀,时迁闪到左,前砍一刀,时迁跳到后,后砍一刀,时迁跳到前……时迁敏捷地蹿上一棵大树,抱着树干向下看。两壮汉一同狠命一刀,没砍着时迁,刀尖却深深地扎进了树干。两人一同大喊:“一、二、三!”刀拔出,人却重重地摔在地上。时迁抱着树大笑不止。先壮汉指着时迁:“你敢下来?”时迁:“你敢上来?”先壮汉爬起说:“今儿我便不信了……”他刚爬到时迁脚下,时迁只一踹,先壮汉就摔在了地上。后壮汉一看说:“今儿我也不信了!”……他也被时迁一脚蹬下来,重重地砸在先壮汉的身上。先壮汉疼地“呀呀”叫。这时,时迁飞身落地,沿小路迅跑起来。小路尽头是一处悬崖,慌急中,时迁收不住脚步,他“呀!”一声大叫,掉下了悬崖。两壮汉追上来向下看着。先壮汉说:“必死无疑。”后壮汉说:“得下去看看,头儿说了,活见人,死见尸。”……

135、白日。悬崖下。时迁躺在那里,微微动了动。两壮汉切入画面,他们看着前面,相互示意后,向那里走去。两壮汉面对观众大喊:“不许动!”“神手”刘三斗边系着裤子边转过身来说:“真没眼里见儿,没见我神手刘三斗在撒尿吗?被你等这一喊,吓回去一半儿。”前壮汉:“没功夫与你磨牙,我问你,有个小孩子从这上面摔下来,你见了吗?”刘三斗:“我只管撒尿,不管闲事。”后壮汉指着刘三斗说:“油嘴滑舌的老东西,分明是你把他藏了,快快交出来,不然,你见我这口刀吗?不吃素!”刘三斗:“哈哈!你盛饭的家什不大,口气倒不小。”后壮汉:“你交与不交?”刘三斗:“交你个尿!那一半儿还在尿泡里,若要,便张嘴接着!”两壮汉一时性起,同时举刀夹击着向刘三斗砍去。刘三斗纵身一提,跳起一人多高。两壮汉的刀却分别砍在对方的肩膀上,顿时疼地两人“啊呀!”一声,双刀落地,鲜血直流。刘三斗落叶般两脚着地,抓住两壮汉的头发,用力往一起撞着。而后一松手,两壮汉“扑咚!”一声倒地,脑壳开处,血浆溢出。躲在隐蔽处的时迁一见,吓地撒腿逃去。刘三斗看看两壮汉,说:“质量不佳!”

136、白日。闹市。时迁走来。一茶馆,里边有人在喝茶。背对观众坐着一人,后腰间吊系着一个沉甸甸的布袋。时迁走过去,若无其事般地坐在那人身后。他四下看看,手就悄悄地伸向那人的后腰。他把布袋揣进怀中,悄悄离去。那人回头看时迁,笑了,原来是刘三斗。

137、白日。闹市。时迁走进一饭馆。他大摇大摆地往桌前一坐,叫:“小二!来几个炊饼!一盘儿酱牛肉!”门外,刘三斗露出半个脸来。“来啦!”有伙计端来馒头和牛肉放在时迁面前,笑着转去。时迁立时如狼似虎地大吃起来。刘三斗笑嗬嗬地坐到时迁对面,说:“好香啊!小兄弟,能否赏给小老儿一个炊饼?”时迁大方地说:“随便吃!”刘三斗拿起一个馒头,又问:“这牛肉也随便吃吗?”时迁:“啰嗦,要吃便吃。”刘三斗慢条斯理地吃起来。他吃着吃着,忽然说:“这炊饼和牛肉有股子怪味儿!”时迁问:“什么怪味儿?”刘三斗:“贼腥味儿。”时迁一怔,问:“什么叫贼腥味儿?”刘三斗笑着说:“我先给你说个故事吧。”时迁顿时来了兴致:“你说,你说。”刘三斗:“话说有那么仨耗子,一个大的,一个半大的,一个小的。有一天,这仨耗子比赛吹牛皮。大耗子说:那天我吃了一车耗子药,楞是越吃越精神。半大耗子说:那叫什么能耐?我被耗夹子夹住了四条腿儿,照样儿跑出四百里地去!这小耗子听了,扭头就走,一边走一边说:牛皮都让您俩吹了,我只好去舔猫屁眼儿了。”时迁大笑,笑地前仰后合。刘三斗狡猾地注视着他。片刻,时迁似乎醒悟了什么,他斜楞着眼问刘三斗:“你……啥意思?”刘三斗笑着把手一伸:“你那银子是我的,嗯?茶馆里,忘了?”又说,“除你之外,这武城地界还不曾有人敢偷我刘三斗。”时迁怯生生地把布袋推给刘三斗:“算是你请我了……”

138、白日。闹市。刘三斗和时迁走来。刘三斗:“你生身之父是这里人,如此说,这武城也是你的第二故乡啊!”时迁:“我想我娘,我要回家。”刘三斗拉着时迁在一屋檐下坐下,他说:“可惜路太远,你小小年纪,如何回得去?不如先跟着我,便当你是我徒弟。”时迁:“那何时才能见到我娘啊?”刘三斗想了想说:“这样吧,我有一师弟叫陈五升,家住高唐,已有几年没见了,我想去一趟,顺便找到你爹娘,接你回去。”时迁点点头。

139、白日。刘三斗和时迁走进一条小巷。小巷尽头,刘三斗敲门。门开了,走出花枝招展的小翠。刘三斗说:“小翠,这是我收的徒弟叫时迁。”小翠:“你养我一个便叫苦连天,怎的又弄个张口物来?”刘三斗:“哪来这多闲话?何时少了你的?”他转向时迁,“快叫师娘。”

140、白日。闹市。一饭馆门前。刘三斗对时迁说:“这老板贼黑。”刘三斗隔着柜台伸长脖子看那货架上的酒坛,说:“都是什么好酒?老眼昏花看不清喽!”说着,他绕过柜台进到里面。账房忙说:“哪有进来的道理?出去出去!”刘三斗:“我是看看有没有好酒。”说着,他突然向门口处大声招呼起来,“哟嗬?那不是孙老弟吗?也过来吃酒哇?”只见门外真的进来一人。看情形那人并不认识刘三斗,但却鬼使神差般跟着点起头来。账房也不住地看着那人。这时,刘三斗已从柜台下的钱箱里摸出一锭大银吞在袖中。角落里,刘三斗喝着酒。时迁伸着大拇指悄声说:“师父,高!日后出来便不用带银子了。”刘三斗:“这叫声东击西。”时迁笑。刘三斗:“酒足饭饱。你我再到街上转上一圈儿,给你师娘弄点儿心爱物回去。”时迁:“师父,师娘好俊哪!当初我还以为是你闺女呢!”刘三斗:“嗐,只是凑合着过吧,人死不过臭块地。”时迁:“师父,你若大年纪怎的娶了那么个小婆娘?”刘三斗:“说来话长啊!”时迁好奇地催促:“说说,说说。”刘三斗:“当初我与师弟在河北沧州跟着师父学武艺,就为这毛病,没少挨师父的打骂,可我愣是改不了。见了别人的好东西,我手心痒地难受,不把他偷到手,便象害场大病一般。”时迁:“师父,那不叫偷,应该叫拿!”又说,“是用手悄悄地拿。”刘三斗笑了说:“对,叫拿,悄悄地拿。”时迁:“接着说。”刘三斗:“我说到哪儿了?”时迁:“害场大病。”刘三斗:“对,害场大病,是害场大病。师父死了,师弟为照顾他老母,便一人回了高唐。我呢,便武也不练了,白日黑夜的专偷大户。”时迁:“叫拿!”刘三斗:“对!专拿大户。……这话听着怎的这别扭?”时迁笑。刘三斗:“有天夜里下大雨,我去偷……对,我去拿一家大户,那院墙太高,上面的青苔抹了油般地又光又滑,蹿上去还不曾站稳便掉下来了。想我刘三斗一身轻功,能让你一面墙挡住吗?重新来!”时迁:“这回站稳了。”刘三斗:“掉下来了。”时迁:“白忙活了。“刘三斗:“我看天快亮了,回吧。便晃晃悠悠往回走……”时迁:“你正走着,便碰上我师娘了。”刘三斗:“还不曾,走着走着脑袋一沉,怎么摔地上我便不知道了。”时迁:“这回我师娘了。”刘三斗:“你怎的比我还着急?”时迁笑。刘三斗:“待我醒来一看,嗬!这是在哪儿啊?软乎乎的被子一股脂粉味儿,亮堂堂的屋子那叫干净……正想着,你师娘来了,说,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快把奴家急死了。”时迁:“那后来呢?”刘三斗:“她说她叫小翠,爹娘都死了,就她一人过日子。”时迁:“说,接着说。”刘三斗:“过了几日我好了,想着谢过人家赶紧走吧,嗨,就是挪不动窝儿。你想,每日里有吃有喝,每时每刻有小美人儿在你跟前晃来晃去,你舍得走吗?”时迁笑,问:“那她如何做得师娘呢?”刘三斗:“你说那一男一女的,时日长了,还不就那么码子事儿吗?”时迁笑着,没再发问。刘三斗却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说:“要说你师娘啊,对我可真好!每日里‘饭前洗手,饭后漱口’不知要叮嘱多少遍,拉完屎撒完尿都要洗手……”时迁听了哈哈大笑说:“要饭的揹桌子——穷讲究。”刘三斗:“讲卫生,少生病,人家对着呢。”

141、白日。闹市。行人如织。时迁和刘三斗走来。忽然,刘三斗指指前面,悄声对时迁说:“见那女人了吗?她便是那饭馆的老板娘,更黑!”时迁望去。只见老板娘提个竹篮走着,竹篮里放着一卷花布。刘三斗贴近老板娘,一伸手把那卷花布攥在手里,并高高举过头顶。时迁莫名其妙。这时,老板娘下意识地低头一看,顿时惊呼:“哪个该死的偷了老娘的花布?啊?”时迁忙说:“那不叫偷,叫拿。”刘三斗笑着对老板娘说:“这便怪你自己了,这人多手杂的地界儿,你却放心大胆地将它放在那儿,你看我,我便这么高高地举着,看他哪个能偷了去?”……

142、白日。小巷。时迁和刘三斗走来。时迁:“师娘见了这花布,还不乐地屁赤狼烟的?”刘三斗:“嗐,那是个填不满的坑啊!快去叫门。”时迁上前拍着门叫:“师娘——”

143、白日。高唐。陈五升家门前。门开了,陈五升惊喜:“师兄!你好哇?”

144、白日。武城。刘三斗家门前。油头粉面的胡根站在这里。门开处,时迁说:“小声些,我有心脏病!”胡根:“……?”时迁:“你找谁?”胡根:“我叫胡根,是这儿的常客。”时迁:“我师父不在家。”胡根:“你师父?哪个是你师父?”时迁:“当然是刘三斗了!”胡根:“那你师娘呢?”时迁:“师娘在。”胡根听了就往里走,时迁忙拦住:“师父不在,你找我师娘干个啥事儿?”这时,小翠出来叫:“时迁。”

145、白日。高唐。陈五升家。陈五升和刘三斗在喝茶。刘三斗:“可怜这时迁,到底还是弄了个家破人亡啊!”陈五升:“看他如此机灵,师兄何不教他些功夫?”

146、傍晚。武城。刘三斗家。小翠和胡根在眉来眼去地调情。突然,时迁走进来说:“师娘,天晚了,客人该回了。”小翠不屑一顾地说:“我留客人吃晚饭。”时迁:“师父又不在家……”小翠:“便是你师父在家,他能说什么吗?”时迁只好转身往外走,边小声说了句:“一对狗男女,都不是好东西!”小翠:“回来!”时迁回转身:“啥事?”小翠:“适才你说什么来着?”时迁:“我……我说还有一对马哈鱼,就等着炖在锅里。”小翠:“你先去把它们洗干净了。”时迁转身又走,又小声说了一句:“你脸皮可厚!”小翠高声问:“你又在说什么?”时迁回头:“我说两条不够。”

147、夜晚。刘三斗家。两只老鼠在屋里追逐。突然,时迁推门进来说:“天晚了,师父不在家,客人该回了。”小翠:“人说老不舍心,少不舍力,你小小年纪,反倒这般操起心来!你自去睡吧!这里不用你管!”时迁不动,说:“这客人好没道理,我师父又不在家,你说你这……”小翠:“你有病啊?若再这样,你便不要在我家呆了!”时迁赌气地转身走出。小翠拴了屋门,转身疯狂地把胡根扑倒在床上……

148、夜晚。刘三斗家。院子里,看着亮着灯光的窗户,时迁急地抓耳挠腮。床上,胡根趴在小翠身上,小翠 “咯咯”笑。突然,传来时迁的大声问话声:“师娘,大门上锁不上锁?”小翠和胡根一愣,小翠大声回答:“你自去睡!大门我去锁!”院子里,时迁蹑手蹑脚地挨近窗户细听。忽然,他扬着脖子大声叫喊,“半夜三更,客人不走,那大门是锁还是不锁呀?”立时传出小翠的厉声责骂:“你小兔崽子病不轻啊!闲着难受哇?等着挨收拾啊?”时迁大声说:“再不走天便亮了,还等着蹭顿早饭吃哪?”……

149、清晨。刘三斗家。时迁在酣睡。突然,小翠闯进来。她扯住时迁的耳朵叫:“兔崽子!你睡地倒香甜,害得老娘一夜不安生!今日你便从我家滚出去!”时迁:“师父不在家,留个男人在家里,人家不笑话?”小翠往外推搡着时迁:“废话少说!给我滚蛋!”时迁:“走便走!此处不养爷,必有养爷处,处处不养爷,爷回家卖豆腐!”

150、白日。城外。刘三斗风尘扑扑地走来。他突然叫:“时迁!”

151、白日。刘三斗家。胡根对小翠说:“这般长久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若要带上那些金银珠宝,你我二人远走他乡,明明正正地过日子。岂不更好?”小翠:“那些东西都是他拿命换来的,我若拿了便走,岂不是太……”

152、白日。城外。刘三斗对时迁说:“……你只管吃,只管喝,其他人的事莫管。平日里连我都是睁一眼闭一眼,何况你呀?”时迁:“为何呀?”刘三斗:“那男女之事我不甚喜欢,她那般年轻,不让她些个还行?好歹有个家呀!”时迁忽然问:“你见着我娘了吗?”

153、白日。刘三斗家。小翠对胡根说:“快些去吧!若碰上他回来,总不是个光彩事。”

154、白日。城外。时迁痛哭。刘三斗:“莫哭莫哭,你娘没了便跟着师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155、白日。刘三斗家。小翠对刘三斗说:“七日之内,你给我弄回二百两银子来,我便留他。”刘三斗想了想说:“依你。”

156、白日。一深宅大院的围墙外。时迁和刘三斗在那里转悠。刘三斗:“这财主是武城县令的小舅子,家外欺男霸女,家里金银满库。”他又指着前面的一段院墙说,“那墙里便是一间厢房,银子都藏在那里。”时迁:“师父,你怎知道?”刘三斗:“我踩过道。”

157、夜。那深宅大院的围墙外。刘三斗将钩锁用力一甩,铁钩已抓住墙头。他说:“上。”时迁紧抓钩锁,“噌噌”几下爬上墙头。接着,刘三斗也上了墙头。两人在墙头上走了几步,下到一间房顶上。刘三斗揭下一片房瓦抛向院里。见没动静,他把房顶扒开一个洞口,顺下钩锁,说:“下。”时迁顺钩锁蹓了下去。他落地后,从腰间拽出一条布袋子,把桌子上的银锭统统划拉进布袋子里,而后急忙摇动钩锁……

158、白日。刘三斗家。小翠指着桌上的银锭说:“拿几个泥捏的来糊弄我?”刘三斗和时迁听了,急忙上前,抢着拿起银锭仔细看,两人目瞪口呆。

159、白日。先前那大院门前。刘三斗和时迁在表演魔术。几个孩子在观看。刘三斗摆弄着三只茶碗,手里握着几颗豆子。时迁说:“变戏法儿!变戏法儿喽!都来看不要钱哪!”这时,从大院里跑出一个男孩,也挤进来看。刘三斗问:“看清了吗?这碗里扣着几个豆子?”孩子们齐声说:“三个。”刘三斗指着另一只碗问:“这碗里扣着几个?”孩子们答:“一个,”刘三斗:“我只吹上一口气,这一个豆子便可变成三个,你们信不信?”孩子们不知可否,傻笑。刘三斗对着那只碗一吹,说:“变!”两只碗被揭开,碗下都是三个豆子。刘三斗:“如何?好吗?”孩子们齐声:“好!再变!再变!”刘三斗:“咱不变豆子了。”他指着那男孩说:“这回咱变银子,我可以把你家厢房里的银子都变出来,你信不信?”男孩急说:“你变出来也没用,那都是泥做的。”刘三斗:“泥的不要,要真的。”男孩:“真的都藏在后院菜窖里,我爹不让说。”

160、白日。刘三斗家。胡根对小翠说:“要下决心!”小翠:“容我再想想。”胡根:“还想什么?二百两银子不是已经到手了吗!”

161、白日。刘三斗和时迁走在街上。刘三斗:“可惜那银子都给了你师娘,不然咱爷俩又能美食一顿。”时迁:“莫愁,今日徒弟给你露一手看看。”说着,他指着道旁一门面说,“你看……”那门面前掛一块牌子,上书“学懒,教会收银五两,教不会分文不取”字样。牌子下坐一羊角胡子先生。刘三斗:“天哪!这大千世界……”时迁:“是啊!有学唱戏的,有学武功的,有学诗文的,还有学懒的,今日咱学学看。”刘三斗:“不学便饿肚子了,若学会了还不饿死?”时迁拽了刘三斗来到先生面前。先生:“俩位客官,想学懒吗?”时迁:“对着呢!”先生起身说:“里边请。”时迁:“莫急,你说学会了收银五两,学不会分文不取,对吗?”先生:“然也!”时迁:“若是我比你还懒,你肯倒找五两银子给我吗?”先生:“别搞错,我是先生!”时迁不屑一顾:“你就说你肯不肯吧!”先生不服:“我还就不信了,学生比先生还本事?”时迁:“说!肯不肯?”先生急了,一拍胸膛说:“依你!”时迁:“你先把银子交与我这位伙计,省得到时不认账!”先生急火火地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给刘三斗:“便先交与你又如何?到时还不是原物归回?”说着他朝门里一摆手,“请!”时迁不动。先生又说:“里边请!”时迁依然不动。先生急了,大声说:“你倒是往里请啊?”时迁大声喊着:“你不掀帘子我进得去吗?”

162、白日。刘三斗家。刘三斗和时迁拎着酒肉等物走进来。刘三斗大声叫着:“小翠!小翠!”没有回应。刘三斗诧异。他放下物品,抢到衣柜前往里一摸,他愣了……

163、白日。场院。刘三斗和时迁坐在地上。刘三斗痛楚无奈地大声说了句:“天将下雨,娘要嫁人!”接着,捧起酒坛狂饮。他扔了酒坛,又说,“我放心不下的不是她,是你。……等我死了,你便去高唐找你师叔陈五升,他会收下你……”时迁起身说:“师父,她跑便跑了吧,省得你天天顶着绿帽子。我去烧些醒酒汤来给你喝。”

164、白日。场院。时迁端汤走来:“师父……”他把汤盆放到刘三斗跟前。刘三斗说:“时迁啊,师父我恐怕来日不多了,还有一项高新技术没有教给你……”说着,他指着前面的院墙,“看见前面的院墙了吗?比方说墙那边是一家大恶霸,大财主,你想把他的金银变成你的,你便一边念叨着咒语一边猛冲过去,到了跟前,那墙自然开了一个口子,你便悄不声地过去了。”时迁紧问:“啥咒语?”刘三斗:“院墙开,院墙开,金银财宝全都来……”他又说,“师父示范于你。”刘三斗一边叨咕着“咒语”一边向院墙猛冲过去。时迁瞪大眼看着。突然,他大叫一声:“师父!”冲到刘三斗跟前。只见刘三斗已头破血流,倒地死去。时迁大叫:“你这招儿不灵啊!”他哭着又说,“想死也不能这么死啊!”突然,他站起身,愤怒地仰天大叫:“小翠儿!胡根!你们狗日的!……”

165、白日。河边。时迁在洗脸。他忽然眼睛一亮。不远处的码头上,小翠和胡根在上着一条渡船。这里,时迁拨开蒿草向前看着。那边渡船离岸。时迁跑上岸,向渡船驶去的方向追去。渡船顺流疾驶。时迁疾步追赶。渡船远去。时迁力不从心,气喘吁吁……

166、白日。林中路上。时迁匆匆走来。小翠和胡根坐在树下休息。时迁走着似乎发现了什么。他蹑手蹑脚地凑上前,猛地一扑。画面上,一只兔子向林中蹿去。时迁趴在地上。忽然,他又发现了什么,起身抽出一把牛耳尖刀。小翠和胡根吓地魂飞魄散。时迁厉声说:“狗男女!拐了我师父银两逃走,害得我师父一心窄便送了性命。今日不杀你们怎对得起我师父?”小翠和胡根急忙跪地求饶:“小爷爷饶命啊!”亲爹!你是我们亲爹……”时迁指着胡根说:“越发是你!还想活命?”说着,举刀便刺。小翠一把拉住时迁:“求你放他一条生路,我随你回去,从此永不嫁人,给你师父守孝到死……”胡根见机,起身就跑。时迁挺刀便追。他突然站住,回头一看。小翠正疯狂奔逃。时迁终于追上小翠,一个绊腿,小翠跌倒在地。时迁採着小翠头发:“你敢骗我?”小翠:“你听我说……”时迁:“听你说个屁!若再出声,我便一刀捅透了你!”小翠连说:“不出声,我不出声……”时迁手起刀落,小翠“啊!”一声惨叫。时迁:“让你别出声你偏出声!”

167、白日。一村镇。时迁走在街上。他突然发现前面一人,手里拎着一包东西。他上前一声大喊:“胡根!”那人回头,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说:“什么胡根,这是葛根,醒酒的。”时迁尴尬。他冷不防又发现了什么。只见不远处,胡根正捂着肚子向街外走去。时迁跟踪过去。胡根匆匆走进一土坯茅厕。时迁隐身一棵树后。他又匆匆走到茅厕后面。这时,胡根走出茅厕匆匆而去。这里,时迁用力推到土坯,而后又匆忙藏到树后窥视。一汉子钻出茅厕,一手拎裤腰一手拍打着头上的灰尘,气急败坏地说:“何等废物人砌的茅厕?险些把人砸进粪坃!”这里,时迁一时蹊跷……

168、白日。河边。时迁跳进水里洗澡,突然,他发现了什么。只见不远处,胡根匆匆下水,显然是要涉水过河。时迁猛扑过去,大喊,“胡根!”胡根见是时迁,吓地越发迈不动脚步。时迁一下把胡根扑倒在水中:“土坯没砸死你,这回我呛死你!”……

169、白日。村镇。时迁走在街上。他画外音:“师父的仇是报了,可没有银子如何回高唐找师叔?那二百两银子又被胡根扔到了河里……”他走到一妓院门前站定,看着这里出出进进的达官贵人,他若有所思。

170、夜晚。妓院门前。完全是女孩装束的时迁站在一边,探头向院里张望。这时,老鸨走出门来。时迁跑上去,跪在老鸨跟前磕起头来,一口一个“亲娘”地叫着。老鸨诧异,说:“我哪辈子烧高香了,还有人上赶着要当我闺女,真是活见鬼!”时迁:“娘,我真是你闺女。”老鸨:“我何年何日有你这么个闺女?该干么干么去!”时迁紧抱住老鸨的腿:“娘啊!我好可怜哪!可怜地我见着你这般年岁的人便想叫娘。我亲爹亲娘都过世了,没人管我了,你说我不来求你还去求谁呀?”老鸨若有所思地端详着时迁。时迁:“我会放驴!我不要工钱。”老鸨:“笑话!我这里哪来的驴供你去放?”时迁:“没驴不打紧,我会扫地,端茶倒水!”老鸨:“你叫什么?”时迁:“娘!我叫拾不着。”老鸨险些笑出声来,说:“拾不着?你可真是个挨饿的命!”时迁笑。老鸨:“好好好,我便依了你。”时迁高兴地爬起来,用力摇晃着老鸨的胳膊说:“亲娘真好,亲娘真好!”

171、白日。妓院。时迁正在楼上挨门偷看。“拾不着!”老鸨在院中央叫。时迁紧着跑下楼来。老鸨:“两只眼若不够用,便再后脑勺上再戳俩窟窿!瞎看个什么?烧水去!”这时,金大爷和吉大爷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老鸨:“唉呀金大爷!吉大爷!您二位爷一进这大门儿啊,如同福星高照哇!立码蓬荜生辉呀!”金大爷:“你可真是个糖葫芦嘴,咬哪口都那么甜。”老鸨:“看您说的,我若哭丧着脸对您,那不成吊孝的了吗?”金大爷眼一瞪:“咋说话呢?”老鸨:“逗个乐子嘛,不说不笑咋热闹哇?快里边请!里边请!”说着,她喊,“快给二位爷看茶!”金大爷和吉大爷在客堂里坐定,有女佣端上茶来。老鸨:“二位爷,今日要哪个来伺候哇?小水仙?小翠仙?还是小盛仙?”金大爷不屑一顾:“这个仙儿那个仙儿,都是一些老陈醋!”吉大爷:“没新鲜的水灵的?”老鸨:“常言说得好,姜还是老的辣!”金大爷:“老菜帮子和小水萝卜是两码子事!”老鸨想了想,问:“真想尝鲜儿?”金大爷和吉大爷同声:“想!”老鸨:“还别说,我这儿还真有一个,只是怕二位爷……”金大爷:“怕我银子少是吗?”说着,从怀里摸出一锭大银,“叭!”一下墩在桌上。吉大爷也从怀里摸出一锭大银墩在桌上。老鸨忙伸手去摸。金大爷和吉大爷同时按住各自的银锭。老鸨不好意思地缩回手,说:“只是怕二位爷看不上,孩子太瘦小……”金大爷按着银子不放,说:“再瘦还不顶个猫儿吃?”吉大爷:“就是嘛!”老鸨:“既然二位爷不嫌弃,我便去给二位爷安排安排,得有个程序不是?”说着,贪婪地搂过那两腚银子。忽而又说,“二位爷,那总有个先来后到吧?这可难为老身了。”金大爷又从怀里摸出一锭大银墩在桌上:“我先掏的银子,理应我先上!”吉大爷也把一锭大银扔在桌上:“我也不晚,与你一起进的这个门儿!”金大爷不搭话,又从怀里掏出一锭大银扔在桌上,然后傲慢地看着吉大爷。吉大爷又把一锭大银扔在桌上。老鸨这时脸上乐开了花。金大爷又从怀里掏出一锭大银扔在桌上,依然那样傲慢。吉大爷又去怀里摸着,显然是没银子了,他忽然变了脸,说:“你莫欺人太甚!这武城县令可是我表兄!”金大爷:“我哥哥和他是一担挑!怎的?”老鸨忙劝:“莫要大水冲了龙王庙,还是礼让些个好。”吉大爷:“莫看你带的银子比我多,我家的银子堆成山!”金大爷:“我家的银子填平海!”老鸨:“依老身之见,二位爷不如猜拳定夺。”吉大爷:“好!猜拳定夺!”金大爷挽了挽袖子说:“今日放你一马!猜便猜!”说着,两人开始行拳。不一刻,金大爷说:“如何?五打三胜。这最后一轮我是布,你是棒槌,我把你包住了,你输了!”老鸨一蹓小跑出了客堂,高喊着:“拾不着!拾不着!……”时迁正透过一门缝向里窥视。他的肩头被一只大手拍了一下,他猛回头。老鸨奚落地笑着问:“学本事呐?小屁崽儿倒早早地动了春心!”时迁:“娘,什么叫春心?”老鸨:“你这便叫春心!满园春色关不住哇!”时迁懵了。老鸨拉了时迁就走,边说:“你不是动了春心吗?机会来了,有位金大爷点着名儿要你。”时迁:“要我?他给银子吗?”老鸨:“看看,这初出茅庐,比我这多年的行家都在行,知道讲价钱了。”时迁:“当然,干粗活儿与干细活儿便不能一个价码。”接着又说,“若要放驴,便是粗活儿,若要端茶倒水,那便是细活儿。”老鸨哭笑不得:“敢情你偷看了半天却白看了,人家是要你陪他睡觉!”时迁:“便像那帮姐姐那样?”老鸨:“当然!你便往床上那么一躺,大块儿的银子便送到你手心里!”时迁忽然说:“那便试试?”老鸨:“这便对了,保你吃了这回想那回。”

172、白日。妓院。闺房里,时迁扒着窗户向楼下张望。远处传来脚步声。时迁忙躺到床上去。金大爷喜滋滋地走进屋来。时迁偷偷瞟了他一眼,又佯装没看见,悠闲地摇着团扇。金大爷蹭到床前,说:“小心肝儿,为何看也不看我一眼?”说着,伸手就摸时迁的脸。时迁一下坐起,挡住金大爷的手:“摸一下交五两银子。”金大爷:“财神爷日腚,现来现交?”时迁:“新规定。”金大爷:“不就五两银子吗?我给!”说着,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摆在时迁面前,又来摸时迁的脸。时迁又挡住了他:“你若摸这边可要交十两。”金大爷诧异:“为何?”时迁:“这边肉细,价码便高。”金大爷:“好,十两便十两。”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摆在时迁面前,又来摸时迁的脸。时迁又挡住了他:“慢着,我还有条件哩。”金大爷:“说!本大爷全应你!”时迁:“摸一下是十两,你若摸一宿……”金大爷:“说!摸一宿,你要多少?”时迁:“怎的也得五十两吧?”金大爷把怀里的银子全部掏出来摆在时迁面前:“我看你还有何话说?”时迁下床,轻摇团扇,忽然说:“我饿了。”金大爷:“饿了?那有何难?想吃什么?我吩咐底下人去买。”时迁:“我想……想吃糖葫芦。”金大爷:“你真会想,这大热天如何卖得糖葫芦?”时迁:“不然……便吃拔丝山药蛋吧!”金大爷:“这都是冬天里的吃食,你不是诚心难为我吗?”时迁想了想,说:“那……便来两个炊饼算了。”金大爷笑了:“嗨!闹了半天便要吃俩炊饼,好,我这便叫人去买。”时迁:“我要你去买我才吃。”金大爷:“好,我去买。”说着,走出门去。这时,时迁忙把银子包在布巾里,放在窗前的桌子上。又将一条粗绳子系在窗楞上。这时,金大爷手托着两个馒头走进来说:“来,快吃,吃饱了好陪大爷睡觉!”时迁接过炊饼,边吃边说:“你先脱光了等我。”金大爷忙不迭地脱衣服,说:“快些个,我等不及了。”时迁:“脱光光的。”床上,金大爷拉过被单盖在身上说:“快些个。”只见时迁把半个馒头扔在桌上,拎起那包银子揹在身上,说:“搂着枕头自己睡吧!小爷我不伺候你了。”金大爷骇然,急起身问:“小爷?你……你是什么人?”时迁:“与你一个样,带着把儿呢!”说完,跃上窗台,抓住绳子溜了下去。金大爷急喊:“来人哪!快来人哪!……”

173、白日。酒馆。时迁坐在桌前叫:“酒保!酒保!”这时,金大爷和几个打手气势汹汹地闯进来。金大爷:“都给爷看仔细些!”他来到时迁背后,一把扳过时迁的头来看。只见时迁大睁着一只眼,紧闭着一只眼,一嘴角还使劲下斜着。他问:“干……干……干什么?”金大爷不搭话,只是板着时迁的头左右看。片刻,他说:“你把那只眼给我睁开!”时迁:“我娘生我便这样,我……想睁开……它硬是睁不开嘛。”金大爷:“你把那两片子嘴唇给我摆平!”时迁:“摆不平的,若……若能摆平,喝粥便……便不往外流了。”金大爷放开时迁,转过身去,但又突然回头看。时迁依然歪嘴闭眼地看着他。金大爷突然叫:“拾不着!你是拾不着!”时迁起身就跑,早被打手抓住。金大爷上前说:“小杂种!骗了爷的银子不说,你还坏了爷的名声,今日不好生收拾你,便对不起我祖宗!”说着抬手就打,但他早被人一把攥住了腕子。这人正是陈五升。陈五升说:“识相的把人留下,不识相的把命留下!”金大爷惊恐:“你什么人?”陈五升:“少问!把人留下,我放你一条生路。”金大爷:“敢挡爷的去路?接招儿!”说着,他另一只手直取陈五升的面门。陈五升撒手闪身回旋一脚,正中金大爷后腰。金大爷被踢出丈余趴倒在地。他踉跄爬起,说:“你能,你能,你等着……”说完,狼狈逃去。

174、白日。集镇外。陈五升:“我一猜你便是时迁。”时迁:“师叔,你为何到了这里?”陈五升:“高唐知府的大舅子仗势欺人,被我杀了,官府追地紧,便来投奔你师父,可不成想……”时迁:“师叔,不如这样,我师父的宅院空着,咱们不如就此……”

175、白日。原刘三斗家。时迁和陈五升在收拾房间。时迁说:“……就这样,俩狗男女便都被我杀了。”陈五升看看时迁,画外音:“好生调教,或许能成材。”

176、清晨。刘三斗家。时迁在熟睡。陈五升一把掀掉时迁身上的被单:“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像你这样睡下便不知醒,如何能学得功夫?”时迁睡眼惺忪着说:“头一天便不让睡个好觉,又不是上学堂,要受先生管制,想当年上学堂,先生便让我三分,不然我让他坐在屎上……”陈五升不由分说,他一手抓住时迁的臂膀,一手提起时迁一条腿,隔窗户把他扔了出去。时迁就势牢牢地抱在廊柱上,回头笑着问:“师叔,知道这叫什么吗?”陈五升惊奇,问:“叫什么?”时迁不无得意地说:“这叫金蝉抱树,是师父教我的。”说着,他跳下来。冷不防陈五升又飞起一脚踢时迁,时迁滚出丈余站起,笑着说:“你没踢着我!”陈五升画外音:“小小年纪,有如此轻功,看来师兄没白费功夫。”

177、白日。场院。陈五升闭目打坐。时迁双腿倒挂在单杠上。忽然他叫:“受不了了,眼球子要掉下来了……”陈五升不理睬。时迁溜下单杠坐在地上喘息。陈五升:“上去!”时迁:“心肝肺都要吐出来了,如此下去,功夫不等学到手,便早累死了。”陈五升大声地:“上去!”时迁无奈,只好起身:“师父都是与我商量着来,师叔却如此霸道。”说完,懒洋洋地爬上单杠,继续做着“金钩垂钓”。片刻,他睁开紧闭着的眼,轻落在地,蹑手蹑脚地向场外蹭着。他画外音:“好汉憋不住一泡屎,等你屎来了,你自然会起来,我便不信,你能把屎拉到裤裆里!”陈五升慢慢扭过头看,自语:“天性啊,天性。”

178、字幕:几年后。白日。场院。陈五升神色威严。成年的时迁沉稳地行走在梅花桩上。陈五升一杆长枪似蛟龙,枪枪不离时迁咽喉。时迁手持单刀左推右档,节节败退。他时而一跃上了梅花桩,时而一跃站在单杠上。陈五升步步紧逼。时迁边招架边喊:“师叔歇息!师叔歇息!”陈五升不搭话,招招不落。时迁飞身跃出圈外,扔了单刀,一屁股坐在地上:“你看哪里好便往哪里扎!”

179、夜晚。刘三斗家。时迁对陈五升说:“师叔,我想回高唐给我娘报仇。”陈五升沉思片刻,说:“既然你报仇心切,你自去吧。”

180、白日。高唐地界。村野路上。时迁问一老者:“老丈,这里是否进入高唐地界?”老者:“正是。”时迁:“这里是否有个东村?”老者:“前面转过去有一片林子,林子东便是。”时迁:“村里是否有个胖大公子?”老者:“有哇!岂止是一年的胖大公子?他还有个傻儿子,如今娶了知府大人的内侄女……”

181、夜。胖大公子家院外。大树冠中,时迁探头向院内张望。他画外音:“若大的宅院怎不见一个看家护院的?”只见他纵身一跃,上了一间厢房屋顶。他揭片房瓦向院中扔去,顿时传来 “叭!”一声响。他静听。院里没有动静。他轻轻落地,警惕地看着四周。这时,他眼前白光一闪,一手持单刀的蒙面人站在那里。时迁一惊,“嗖”地从后背抽出单刀,悄声问:“什么人?”那人拉下面罩,原来是陈五升。时迁:“师叔?”陈五升:“你一人前来,我岂能放心?”时迁:“师叔,这连个人影都不见。谁知那胖大公子睡在何处?”陈五升:“此处不可久留,待日后查明再下手不迟。”时迁点头。两人一纵身上了院墙……

182、白日。街上行人如织。时迁和陈五升装成乞丐来到街前。这时,有人说:“看,傻姑爷来了。”时迁和陈五升举目望去。前面抬来一顶小轿。忽然轿子停,成年的傻少爷伸出头问:“为何不走?莫非又要本姑爷请你等下馆子?”时迁脱口说声:“傻少爷。”陈五升:“是你仇人?”时迁:“仇人的儿子。”一轿夫对傻少爷说:“姑老爷,您下来看看便知。”傻少爷下轿,拔拉着轿夫:“你挪开些,挡着我了……”一破衣烂衫的老妇人躺在轿前。傻少爷看着老妇人,转身就踢了下那轿夫的屁股:“不长眼!谁让你把我娘撞到?都流血了不是?”轿夫们围过来争先恐后地说:“姑老爷冤枉我等了,是她自己跌倒的。”傻少爷瞪眼说:“我娘说了,是你等把她撞到的,不信,你等问问她!”时迁和陈五升莫名其妙。轿夫们无奈,急地直搓手。傻少爷抱起老妇人:“娘,他们没撞着你是吗?你是饿倒的是吗?”老妇人茫然。傻少爷高兴地一松手,老妇人又跌倒在地。傻少爷没有理会,只顾对轿夫们说:“听见了吗?适才我说什么来着?我娘是饿倒的,你等说不是,我一会儿便踢你等屁股!”一轿夫慌忙扶起老妇人。时迁和陈五升越发不解。傻少爷对轿夫们说:“我娘饿了,没钱买炊饼,你等借我些银子,等我老婆给了我银子,我便还你等。”一轿夫说:“姑老爷,您欠了我等弟兄多少银子?您哪回还过我等?今日……我等都没带银子……”傻少爷:“我不信!翻翻!”说着,他拉过一轿夫就周身地翻起来。围观的人们都在笑。片刻,傻少爷指着那轿夫说:“我知道了,你是怕本姑爷借你的,便故意不肯带银子是吗?”说着,抬脚踢了一下那轿夫的屁股,说:“抠门儿!”他又拽过另一轿夫翻起来……如此这般四个轿夫都被他翻过来,显然他一无所获,他直愣愣地看着四个轿夫,四个轿夫也直愣愣地看着他。他突然大叫:“你等都转过去!屁股冲我!”轿夫们顺从地转过身去。一轿夫苦着脸说:“您便高抬贵脚吧。”傻少爷:“高抬是要高抬的,不高抬怎的踢你等?”说着,他一人一下,踢了四下。人们在笑。傻少爷:“向后转!”四个轿夫齐刷刷地转过身。傻少爷:“脱裤子!”轿夫们:“什么?”傻少爷:“脱完给我娘,让她当了买炊饼!”一轿夫忙说:“不可不可,哪有光着腚抬轿子的哟!”傻少爷:“不可?我脱你们便得脱!不脱我去告诉我老婆!”说着,他强行扒下轿夫们的衣裤,连同他自己的衣裤一并塞给老妇人:“娘,当了买炊饼!”

183、白日。街头。陈五升问时迁:“莫非老妇人当真是他娘?”时迁:“哪里,他一高兴便可以叫你亲爹。”又说,“这样的人伤不得。明日我去找他爹。”陈五升:“你杀了他爹,他不就更可怜么?”时迁:“冤有头,债有主,娘仇不报,岂能为人?”陈五升:“切不可鲁莽行事。当年你娘的死不明不白。滥杀无辜,不是我等之所为。鞋大装脚,心大装天哪!”

184、清晨。胖大公子家门外。乞丐打扮的时迁走来,向院里张望。陈五升同样乞丐打扮,坐在门前不远处。这时,已老了许多的胖大公子和家人从门里出来。胖大公子不耐顿地对家人说:“莫老在屁股后面跟着我,你不烦我还烦呢!”时迁回到陈五升跟前说:“师叔,前面那人便是大公子。”陈五升:“他会拳脚吗?”时迁:“听说略懂一二。”胖大公子对家人说:“回去回去……”家人无奈地说:“老爷,您别再烦我了,便应该如此,不然夫人们又要怪罪了,大伯子揹兄弟媳妇,本来便是费力不讨好的事。”胖大公子:“你是听我的还是听她们的?她们每日里吃饱了无事做,不搬出些个是非来能打发日子吗?”家人:“老爷,您这么说,小的听了心里倒快活些,只是……只是回去无法向夫人们交待哟!”胖大公子想了想,说:“你找个凉快地方歇着,愿喝茶便喝茶,愿听书便听书,天黑了到街口上等我便是了。”家人:“便依老爷,小的谢老爷厚爱。”胖大公子默默向村外走去。这里,陈五升对时迁说:“此人外出怎的不带保镖?”时迁:“管他呢,我只一刀,便完事了。”镜头定格。

字幕(画外解说):欲知后事如何,请关注下部《时迁传奇之青年篇》。

二 时迁传奇之青年篇

人物介绍

成年时迁:足智多谋,为人正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陈升:时迁师叔,乐善好施,为救时迁,欣然赴死。

时大:丧妻,丧子,疯癫痴狂,一命呜呼。

胖公:多情公子,误害时母,追悔莫急。

美娘:多情贫女,命运多舛,出家为尼。

石秀:卖肉为生,仗义执言,好打抱不平,逼上梁山。

杨雄:县衙军官,富同情心,乐善好施,为友两肋插刀,被逼上梁山。

巧云:杨雄妻,见异思迁,不守妇道,命丧黄泉。

迎儿:巧云丫鬟,是非不分,助纣为虐,丢失性命。

海和尚:不守教规,欺男霸女,道德沦丧,注定灭亡。

知县:糊涂县官,没有原则,欺压百姓,冤枉好人。

影片简介:

时迁知胖大公子是误害时迁母,他欲杀胖大公子不能。又遇落水而被胖大公子家人救起已疯疯癫癫的时老大。陈五升被捉,时迁夜救陈五升不成,只好去劫法场。官府用掉包计杀害了陈五升。时迁被官府围杀,巧遇石秀相救。潘巧云先后被杨雄、石秀冷落,逐以进香为名到报恩寺海公和尚处寻欢,被时迁发现,并几次戏弄。杨雄同石秀杀了潘巧云、迎儿、海公和尚、胡道士等四人后,石秀、时迁劝杨雄一同去梁山入伙,杨雄不肯。无奈,石秀、时迁自去梁山。杨雄为保石秀、时迁安全脱险,毅然去官府自首。时迁与石秀得知后设计救出杨雄。三人一同投奔梁山。不想,时迁偷吃了祝家店报晓公鸡,店主欲当梁山奸细将他三人拿下送官。混战中,杨雄、石秀脱身,而时迁却被祝家人马捉去……

推出片名《时迁传奇之青年篇》字样。

字幕(画外解说):上部《时迁传奇之少年篇》结尾交代:时迁辞别师叔陈五升,独自前往高唐为母寻仇。陈五升放心不下,赶往高唐与时迁会合,他们终于找到了仇人……

1、夏日。清晨。高唐境内。村外路上。胖大公子走来。一身乞丐打扮的时迁和陈五升尾随。胖大公子回头看,随即从怀中摸出一颗碎银子向时迁和陈五升扔去。时迁捡起银子说:“他怕我们,用这银子来打发!”陈五升:“跟上。”胖大公子一回头,索性站住说:“你二人这般不识趣儿,不是给了你们银子吗?”时迁忙搭讪说:“啊是是,你走你的,我们走我们的。”胖大公子转身向一片林子走去。时迁突然说:“师叔,他是不是奔着我娘的坟去的?”陈五升:“绕过去,看个究竟再说。”说完,两人向岔道上匆匆而去。胖大公子回头看看,似乎放下心来。

2、清晨。树林。时迁和陈五升躲在树后向外张望。时迁一惊,说:“这是谁?”只见时迁母坟前,苍老了许多的时老大跪在那里,一把一把地往坟上扬着土,并不停地说着:“老婆走了,儿子走了,看瓜的走了……”这里,陈五升说:“莫非是你爹?”时迁:“他不是淹死了吗?”他忽然又指着一处说,“师叔你看。”草丛中,胖大公子将一锭银子用力一扔。时迁和陈五升诧异。坟前,时老大慌忙把银子抢在手里,傻笑连声:“银子,银子,老婆,看瓜的送银子来了,看瓜的送银子来了……”他说着起身就走,“银子,嘿嘿银子……”只见胖大公子走到坟前跪下,说:“嫂嫂,小弟又来看你了。”时迁仔细听着。胖大公子:“每次来看你,我都说着同样的话,你别烦气。原本是小弟一时忘乎所以,谁让小弟那么喜欢你呢?不成想导致你一命归西,小弟悔死了,就是死上万八千回,也难恕其罪呀!望你在天有知,念小弟这多年的诚意,你安息吧!”时迁和陈五升的表情复杂起来。胖大公子:“刚才时大哥也来看你,我已给了他银两,想他独自一人疯疯癫癫,如何度日?”“呔!”时迁一跃,到了胖大公子跟前。胖大公子一惊。时迁手持牛耳尖刀,一把採住胖大公子的头发,厉声说:“你别猫哭耗子假装好心肠了!”胖大公子:“你是谁?”时迁:“听好喽!这坟里躺着的是我娘!”“啊?你是时迁?贤侄饶命……”胖大公子惊呼。时迁将尖刀往胖大公子脖子上一架,说:“我要饶你性命,谁还我娘命来?”胖大公子:“贤侄且听我说,等我说完你再杀不迟……”时迁:“快说!”胖大公子:“你……你娘的死确实与我有关,可我万万不是真心加害于她。当年你爹时老大将你卖给了盗墓人,你娘得知后,满山遍野地找你,是累得精疲力尽,气缺血亏而死呀!……我已悔死过多次,常来坟上赎罪。每年清明,我都为她填坟烧纸,你娘她在天有知啊!”时迁眼含泪花。胖大公子:“……如果贤侄定然不饶,就动手吧,今天死在你娘面前,倒也了却我多年的心愿……”时迁背对观众,说:“此仇今日不报,还等哪天?看刀!”只听“啊!”一声惊叫,胖大公子倒在地上。只见时迁攥着一把胖大公子的头发,仇恨地瞪着他。胖大公子惊魂未定,下意识地摸摸脖子,而后慌忙爬起,连说:“多谢贤侄不杀,多谢贤侄不杀呀……”时迁跪倒坟前,说:“娘,恕孩儿不孝,孩儿也只能这样了,娘……”片刻,时迁站起,对胖大公子说,“听着,你必须依我三件事。”胖大公子:“别说三件,多少件都依。”时迁:“第一,我生身之父黄柳的遗骨还埋在河边,你要照看好不可荒废;第二,我爹时老大的境况你也清楚,你要时常接济他。”胖大公子:“这不劳贤侄费心,我是时常接济他的。”时迁:“第三,有朝一日他要一命归西,你要替我料理他的后事,并埋在我娘身旁。这三件事要有一件做不到……”胖大公子急说:“贤侄放心,我要空话骗你,不用你来杀我,上天难恕。”

3、清晨。树林外。时迁忽然对陈五升说:“师叔,还有一事不明,我去问他。”说完转去。陈五升不解。

4、清晨。时迁母坟前。胖大公子依然跪在那里默默地絮叨着什么。时迁走来:“我再问你,有人说我爹是掉在河里淹死了,他怎么又活下来?”胖大公子:“你爹知道你不是他亲生,你小时又时常捉弄他,他卖了你以后,便趁黑夜害死了那看瓜人黄柳,也就是你生身之父。他杀了人害怕,精神时常,后来一失足掉在了河里,漂出好远,那日正赶上我一听差的外出办事回来,见他在水中挣扎,便将他搭救上岸。我让他在家中休养数日,可他精神已失常,每天疯跑不停,我管不住他呀!”

5、清晨。村野路上。时迁和陈五升走来。突然,后边有人大喊:“站住!”时迁和陈五升猛回头。是时老大跑过来,怀里紧捂着那锭银子,连说:“银子,银子,我有银子,买蛋吃,吃蛋生儿子……”时迁百感交集,索性掏出怀里的碎银子往时老大手里一塞。时老大:“你老婆走了,你儿子走了,你是看瓜的,对对对你就是看瓜的……”时迁“噗咚”跪倒,连叩三头,然后起身拉起陈五升就走。

6、夜晚。旅店客房。时迁对陈五升说:“师叔,当年你杀了那恶霸被官府通缉,在这高唐地界一旦再被他人认出,岂不麻烦?我看我们不如尽快离开此地。”陈五升沉思片刻,说:“也好,明天就走。”两人说着,熄灯,各自睡下。突然,院外传来急促的叫门声:“开门!开门!快开门!”时迁和陈五升不约而同地一跃而起,迅速下床,耳贴门板,细听外面动静。只听店小二说:“来了,来了,半夜三更叫门轻着点儿。”只听一人说:“轻了你听得见吗?又不是跟你老婆说悄悄话。”听另一人说:“皇上都急了,我等敢不急吗?”听院门“咯吱”响着。听店小二说:“得罪,得罪,原来是二位公爷。”又听他问,“二位深夜到此,不知有何贵干?”听一公人说:“上头有令,如今梁山贼人造**,要我等严加防范。我等没觉睡,你还想睡觉?”时迁和陈五升一听,急忙去枕头底下抽出单刀,倚门站定。听店小二说:“梁山离此尚远,这里有什么梁山贼人?”又听公人说:“没有大贼人,就没有小贼人?前天我家大人他表姑家丢了一头驴,大人命我等追查。你这里住的都是什么人?”听店小二说:“只有两位,今天刚刚住进来。”听公人说:“带我们去看看。”听店小二说:“好,二位这边请!”时迁和陈五升忙把单刀藏在枕下,上床装睡。屋门被推开,店小二引两公人走进来。店小二:“您二位快请起吧,有公爷查店来啦!”时迁和陈五升睡眼惺忪地爬起来。一公人:“下来,下来,立正站好!”时迁和陈五升下床,规规矩矩站在各自枕头边。一公人:“你二人自报家门吧!”时迁一笑:“没有家门,这里只有店门。”公人:“放肆!好生回话!”时迁:“我叫大石头,他叫老石头,家里我还有个儿子叫小石头,我是老石头的儿子,他是我爹,我儿子管他叫爷。”公人:“什么乱七八糟的!”时迁:“不乱,对辈儿!”公人:“从简从简!”时迁:“从前?从前和现如今一样,只是从前我爹还没娶我娘,没娶我娘也就没生我,没生我我就没法儿娶媳妇,我不娶媳妇哪有我儿子小石头?没有我儿子小石头,也就没有我孙子小石头碴子喽!”店小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公人:“严肃!我让你从简!知道什么叫从简吗?”时迁摇摇头。公人:“从简就是省着点儿说!”时迁直愣愣地:“那……完了。”公人:“这就完了?何方人氏?”时迁:“我爹和我还有我儿子都是蓟州人氏,日后我有了孙子也是蓟州人氏……”公人:“到此何干?”时迁:“什么叫何干?”公人:“何干就是干什么来了!”时迁:“我和我爹来看我姑。”公人:“你姑家住哪里?姓甚名谁?”时迁:“您咬文嚼字我听不懂!”公人:“就是你姑她们家,住在什么地方,姓什么叫什么!”时迁:“家住什么地方不知道,姓什么叫什么也不知道,就知道她小名儿叫二丫头。她们家八辈子要饭,没准地方住,我和我爹转了十六圈儿也没找着。二位公爷四只眼眼界宽,还有劳二位帮着我们爷俩找找。”公人:“我等是奉命找偷驴的,哪有闲功夫帮你找要饭的?”说着,他对另一公人说:“走吧,找不到偷驴的无法交差呀!”另一公人突然说:“等等,大人提供的线索可是一老一少哇!”说着向先那公人使眼色。先那公人说:“是啊,可这不是一少一老吗?这一老一少跟一少一老是不一样的。”说着佯装要走。另一公人说:“就这么走啦?想那梁山贼人无孔不入,说着说着就兴许从板凳底下钻出俩来。你我弟兄半夜三更查夜,大眼儿瞪小眼儿地熬半宿,为得什么?不就是为了他这等百姓的安生吗?怎么着也得给咱弟兄看个酒钱哪!对不?”先那公人说:“也是,是这么个理儿……”说着,一齐用眼神示意着陈五升和时迁。只见陈五升紧着从怀里摸出几颗碎银子塞给两公人:“二位公爷辛苦,小人没有多,望二爷公爷……”另一公人惦着碎银子皮笑肉不笑地说:“我看你等不用找什么姑不姑的了,要是找要饭的就找我们俩得了!”陈五升忙陪笑说:“公爷说笑话了……”说着,又从怀里摸出几颗碎银子递上。先那公人说:“走吧,继续查夜。”另一公人接话:“保障百姓安生,”店小二往外送着两公人。时迁随即把门轻轻掩上,耳贴门板听着,片刻,他说:“师叔你咋给他那么多银子?”陈五升:“息事宁人。此地不可久留,天一亮就走。”

7、白日。荒野路上。时迁对陈五升说:“师叔,咱们要是去梁山入伙,你说他们要不要?”陈五升:“你想上梁山?”时迁:“你不想?”陈五升:“那不是我陈五升去的地界。一世被人看做强盗,有辱祖宗。”时迁:“不然去沂水县,我那里有朋友。”

8、白日。一村街。时迁和陈五升悄悄走来。这时,只见王老汉被人搡出家门,踉跄跌倒。几名打手挟持着王美娘冲出门。王美娘挣扎喊:“爹!爹!……”王老汉抢上前:“美娘!美娘!……”这时,先前那金大爷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王老汉抱住金大爷的腿哀求:“大爷,您高抬贵手,我就一个闺女呀!”金大爷踹开王老汉:“我看上你闺女,这是你的福气!还别给脸不要脸!田地房产我半个山东都是!我走哪儿娶哪儿,谁敢说半个‘不’字?”时迁对陈五升说:“大白天明抢啊!唉?这人好生面熟,想起来了,他姓金……”说着,欲上前。陈五升阻拦:“动手不得。”时迁:“怎么?”陈五升不语。金大爷扬长而去。陈五升和时迁上前扶起王老汉。陈五升:“老哥,到底怎么回事?”王老汉哭诉:“我闺女不愿意,他生抢啊!就仗着有钱哪!”时迁:“老丈,这是好事呀!下半辈子你就不愁吃喝了。”王老汉:“你这后生说话好没道理!我宁可沿街乞讨,也不能与这种人为伍!”陈五升:“老哥别急,他说的是笑话。”又问,“他事先可请过媒人下过彩礼?”王老汉:“下过彩礼,我不收,可他说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我闺女他要定了。”陈五升:“岂有此理!”

9、白日。金大爷家门前。两家丁在说笑。道士打扮的时迁悠然走来,大声吟道:“母鸡打鸣儿,公鸡下蛋,狗不吃屎,猪不上圈,见怪不怪,说乱不乱,怕只怕,花红柳绿眯瞎眼,死到临头不见天……”两家丁莫名其妙。家丁甲走下石阶:“穷老道!你在这儿得瑟什么?”时迁:“可悲可叹,肉眼凡胎也!”家丁甲愣愣地问:“你……什么意思?”时迁:“贫道云游四海,专门为人报丧!”家丁甲:“报丧?给谁报丧?”时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家丁乙凑上前:“你找抽哇?”时迁:“找抽的是你家主人。”家丁乙:“趁着我等手脚懒你快点儿离开这儿,要不然……”时迁转身就走,吟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他爱死就死,与我无关。”家丁甲惶然:“他老说死,莫非……”他突然又说,“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即喊,“道长留步!道长留步……”时迁折回。家丁甲:“道长刚才说,‘他爱死就死’是……是什么意思?”时迁:“天机不可泄露。”家丁甲:“道长,刚才小人们无礼,得罪了您,您多多海涵!您一身道骨仙风,出言必真,恕小人们狗眼看人低……”家丁乙:“是是,您看我等都是上有老下有小,我等要有个闪失,就没人养活他们了,您教小人们一个如何解脱的办法,小人们就是给您做牛做马也……”时迁一笑,问:“这天气热,你等……应该如何呀?”家丁乙:“我等……应该如何?……哇塞!我明白了。”说着,拉了家丁甲跑进院里。时迁得意地笑。“来啦!”只见家丁乙扛着板凳,家丁甲拿着蒲扇拎着茶壶跑出门来。放好板凳,家丁乙:“道长请坐!”家丁甲把茶壶递到时迁手中又忙着为时迁搧凉,说:“凉茶入肚,解渴败火,我再给您这么搧着,您看……”时迁:“实言相告,这祸跟你等关系并不大,只可惜你家主人,三日之内必遭血光之灾呀!”又说,“说回来,他要死了,你等的饭碗打了,还是有些关系呀!”家丁甲:“道长言之有理。”转而对家丁乙说,“先让道长屈坐片刻,你我快去请大爷出来见过道长如何?”家丁乙:“也是,晚了咱哥俩的饭碗就没了!”两人跑去。时迁暗笑。“道长!我们大爷来了!”话音落,那金大爷已站到时迁面前。时迁却不理不睬。金大爷打量着时迁。片刻,他问:“敢问道长,这三日之内有血光之灾,从哪儿说起呀?”时迁紧闭双眼,反问:“近日是否有一青年女子被你强行接到府中?”金大爷:“道长咋知道的?”时迁瞪眼盯着金大爷:“贫道路过府门,见檐下一缕红云不肯穿门而过,就料定必有此事。”金大爷和家丁面面相观。时迁:“红云照门,本是喜事,不过,贫道料定,这女子时下正值有月事在身,难怪红云不肯过门,此时成亲,岂不晦气?”金大爷:“这与血光之灾有什么关系?”时迁:“如今西南方向群雄泛起,你自找晦气,那灾祸岂能放你?你不信就算贫道放了个屁,贫道这就离去。”说着,起身欲走。两家丁慌忙按住时迁。家丁甲:“大爷,这道长乃真人也,不可不信哪!”金大爷:“那……依道长之见……”时迁:“放她回家。”金大爷:“不行!我看上她要我定了,死了也值!”时迁:“你的脑袋是让驴踢了还是让水泡了?她月事在身,能高高兴兴与你同房?你家大业大,日子富有,何不安稳享受?还死了也值,你死了她就是别人的老婆了。”金大爷:“到底咋办才好,你说。”时迁:“立码儿放她回家,等她月事一过,你再吹吹打打,风风光光地去娶她过门,一躲过了她的血光,二顺应了她的人心,岂不尽善尽美?”金大爷:“有点儿道理,就这么办!”又问时迁,“她要跑了呢?”时迁:“你要是造化大,你就是不要她,她也往你怀里扎!”时迁边说边捅了一下他的肚子。金大爷痒地“哈哈”大笑,指着时迁说:“高!实在是高!”

10、白日。王老汉家门前。围观的人们远远站定,冷眼旁观。金大爷骑在马上,洋洋得意。伴娘把蒙着盖头的王美娘扶进花轿。有人喊:“起轿!”

11、夜。金大爷家洞房。王美娘稳坐床上。外面传来酒宴的喧嚣声。

12、夜。王老汉家。王老汉在匆匆收拾行装。

13、夜。金大爷家洞房。门突然被推开,醉如烂泥的金大爷跌跌撞撞地走进来,边叫着“娘子”边扑向王美娘。王美娘闪身站起。金大爷扑空,转身又扑,摔倒。王美娘掀掉盖头,原来是时迁。他“嗖”地抽出牛耳尖刀,一跃骑在金大爷身上。金大爷吓地酒醒:“你是……老道?”时迁笑:“你还记得当年的拾不着吗?”金大爷“啊?”一声问:“你想干什么?”时迁:“保护广大妇女的合法权益!”只听金大爷“啊!”一声惨叫。家丁甲一头闯进:“大爷……啊?快来人哪!大爷被人给阉了!”他扭头就跑。顿时,院里乱成一团。时迁冲出洞房。众打手涌来与时迁厮杀。时迁刺死一打手,抢过单刀,刀落处血花四溅。但时迁寡不敌众,渐渐不支。这时,陈五升从房上跳下:“陈五升来也!”时迁大喜:“师叔!”两人各展兵刃,与打手们拼杀。突然,陈五升“啊!”一声惊叫,他的腿已被长枪刺穿,单膝跪地。打手一涌而上扭住陈五升。“师叔!”时迁来救,被打手截住。陈五升大喊:“快走!别管我!”时迁只好且战且退,退到墙角,纵身上了院墙……

14、夜。王老汉家。王老汉父女焦急万分。时迁一头闯进。王美娘急问:“你师叔呢?”时迁:“师叔受伤,被逮着了。”王老汉:“这如何是好哇?”时迁:“你父女快些离开此地,不然性命难保!”

15、夜。破庙前。时迁对王老汉父女说:“权且在庙里躲上一夜,等天亮再说。”王美娘:“那……你师叔怎么办?”时迁:“我自想办法。”

16、清晨。庙堂。时迁进来时王老汉父女说:“我去探听我师叔的下落,我不回来,你们万万不可离开。”

17、清晨。庙前。家丁甲提单刀轻轻推门而入。他推开大殿门。我们看到:案前地上铺着柴草。家丁甲一摸,他眼前一亮,随即,匆匆奔出大殿。他走到残缺的矮墙边一看:不远处,王老汉父女正向一片树林匆匆而去。

18、白日。庙堂。时迁一步跨入……

19、白日。树林里。王老汉已倒地身亡。家丁甲骑在王美娘身上撕扯着她的衣衫,王美娘拼命反抗。时迁一脚踢翻家丁甲,随手一刀,家丁甲死去。王美娘爬起就向一棵大树撞去。时迁箭步蹿到树前,王美娘一头撞在时迁胸口上。时迁无意间抱住王美娘:“你要再用点儿劲儿,就把我穿透了。”王美娘哭诉:“爹爹惨死,我又被畜生欺辱,今后还有什么面目活在世上?不如死了干净……”说着,突然从时迁怀里挣脱出来,慌乱地整理衣衫。时迁显然手脚无措,但还是说:“有我在,能看着你去死吗?”

20、白日。荒野。时迁和王美娘匆匆走着。时迁:“你有什么可投靠的地方没有?我送你。”王美娘:“我已举目无亲了,你送我去哪儿啊?”时迁:“我能保你一天两天,可时间长了总不是个办法呀!”王美娘:“大哥……这兴许是命里注定,我今生今世……就是你的人了。”时迁一惊:“什么?我的人?开什么玩笑!”王美娘:“你是好人,也是今生抱过我的第一个好男人,我不跟你跟谁呀?”时迁:“我没房没车,胸无点墨又貌不惊人,你……这不是离了屎窝进尿窝吗?”王美娘:“只要人好,经济条件差点儿没关系。”时迁:“如今我师叔是死是活还不知道,我岂能弃之不顾?”王美娘:“这与救师叔有啥关系?”时迁:“刀兵相见,生死难料,假如我脑袋搬家,岂不误了你美妙青春?”王美娘:“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跟定你了。”说着,紧紧挽住时迁胳膊。

21、白日。河边。时迁洗着脸说:“一路上你死盯着我不放,我真想跳河自杀。”王美娘:“你跳海自杀,我也跟着你!” 时迁:“好!我跳河自杀!”说着,一猛子扎进水中。王美娘急喊:“大哥,你不可戏弄我!”远远的水面上,时迁露出头来喊:“你快独自去吧!我去救我师叔了。”王美娘高喊:“我不……”也一头扎进水中。只见她拼命挣扎,一沉一浮地喊“救命”。时迁回头一看……

22、白日。河岸上。时迁对王美娘说:“快去草丛里拧拧衣服。”王美娘:“你别借引子跑了。”说着,向草丛中走去。时迁蹑手蹑脚地向树后走去,不时回头来看。草丛中,王美娘裸露着肩头在拧衣服。树后,时迁脱衣拧水。忽然,他下意识地向王美娘望去,望着望着,手里的上衣不觉掉在地上。他立时醒悟般双手捂脸,而后又连抽自己的脸。“大哥,你这是什么功夫?”王美娘走来问。时迁忙乱说:“搧蚊子……”

23、白日。一街巷。时迁指着眼前一户人家对王美娘说:“就是这家,记住,少说话多干活,权且忍耐几天,等我救了师叔,就来找你。”王美娘依依不舍地说:“你说话要吐吐沫砸坑儿。”时迁:“好说,好说……”

24、白日。茶馆。时迁在听着人们议论:“近日又要有人被问斩了。”“什么人?什么罪过?”“此人叫陈五升,就是前些年杀高唐知府大人大舅子的那个。监斩官是上面派下来的。”时迁听后匆匆离去。

25、夜。县衙大牢。陈五升坐在墙角。过道里,挎腰刀的兵丁来回走动……

26、夜。牢房外。明火执杖的官兵在巡逻。时迁从墙角闪出,他纵身一跃上了屋顶。响声惊动了巡逻官兵,纷纷大喊:“什么人?”

27、夜。那大户人家。老妇人在酣睡,王美娘轻摇团扇为她搧凉。这家少爷从后悄悄抱住王美娘:“别喊,是我……”

28、夜。县衙大牢外。房上,时迁在奔跑。房下,官兵在呐喊:“都小心着!有刺客!别让他钻了空子!”

29、夜。那大户人家。老妇人打了王美娘一耳光:“分明是你勾引我儿子,还说他钻空子……”

30、清晨。那大户人家门外。老家人对时迁说:“老夫人说她勾引了我家少爷,天不亮就把她轰走了。”时迁:“……”

31、白日。林中路上。一汉子看着地上那装着什么的麻袋说:“把你偷来,养还养不得,唯恐别人查觉,不如将你卖掉,还能换得几两银子花花……”突然,时迁蹿至跟前:“大胆!光天化日强掠良家妇女,拿命来吧!”说着,举刀就砍。汉子魂飞魄散,撒腿就跑。时迁并不追赶,而是边解麻袋边说:“美娘,时迁找得你好苦哇!”麻袋解开,一头猪钻出来……

32、白日。街头。时迁站在那里。有人问:“听说今日官府要杀人?”有人答:“是,就是前几日被送官的那陈五升。”时迁一惊。

33、白日。闹市。官兵在驱赶着行人。时迁夹在其中。一队官兵走来。中间的囚车上捆着一名红布包头的死囚。时迁拉住一名驱赶行人的官兵,悄声说:“兄弟,你发财的机会到了。”官兵一怔。时迁:“有人要劫法场,随我来。”官兵忙不迭地尾随时迁到一僻静处,说:“我去报官,领了奖金,你一半儿我一半儿。”时迁不搭话,随手就点了官兵的穴位,说:“财迷!”

34、白日。十字街头。死囚跪在地中央,身旁站着一名刽子手。监斩官端坐案前。酒楼上的临街窗前,一身官兵打扮的时迁已张弓在手。这时,法场有人喊:“时辰已到!”监斩官把令牌往下一扔,高喊:“开斩!”刽子手高高举起鬼头刀。这里,时迁手指一松,羽箭正中刽子手面门。与此同时,鬼头刀已落下,死囚人头滚落在地。人们哗然。监斩官大喊:“有刺客!”众官兵乱成一团。这里,时迁大喊一声:“还我师叔命来!”他从楼上飞身跃下。他抱起人头就与围上来的官兵厮杀。这时,石秀使条铁棍杀进人群。时迁拼命杀开一条血路,往法场外而去。石秀兴起,接连打倒几名官兵后,也杀出重围而去。

35、白日。荒野。时迁飞跑。石秀拼命追赶:“站住!”时迁不睬,抱着人头拼命跑着。石秀:“站住!你个贼官军!”时迁站住转过身。石秀追来问:“你要那血呼啦的人头有什么用?要不留下,我这铁棍可不答应!”时迁:“红口白牙!谁是官军?”石秀抡起铁棍就打。时迁闪过。石秀又打。时迁再次闪过:“你有完没完?”石秀住手:“你官军可恨!我为什么不打?”时迁笑:“好汉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官军。在下时迁,人称‘鼓上蚤’,高唐人氏。这被杀之人是我师叔。敢问好汉尊姓大名?”石秀:“原来如此。在下石秀,人称‘拼命三郎’,祖籍金陵建康府,随叔叔来山东贩马,半路上叔叔得病死了,又赔了不少本钱,回不得家,就以打柴卖柴为生。在下生来性直,专爱打抱不平。听说官府要杀之人是条好汉。这等人物岂容他们随意加害?就前去劫法场,不想晚了一步……”时迁:“我倒是比你早一步,又有什么用?”说着,他扯开红布仔细一看,立时惊叫,“啊?这不是我师叔!”

36、白日。荒野路上。时迁和石秀向路人打听着什么……

37、白日。河滩上。陈五升已身首异处。时迁大声哭着说:“师叔哇!都怪时迁大意,中了他们的掉包计呀……”石秀:“死了就活不过来了,还是尽快葬了吧。”

38、白日。荒野路上。石秀向时迁抱拳说:“你我二人,各行方便,后会有期!”时迁还礼:“哥哥慢走,后会有期!”

39、白日。街市。时迁但凡是见到女人,都要仔细一看。如此举动,惹得女人们连连白眼瞪他。

40、白日。一家院子里。王美娘哭泣着坐在那里洗衣服。屋里传来一汉子的大声训斥:“要不是我从河里救你上来,你早就喂了王八,做老婆报答我,难道不应该吗?”王美娘端盆到门外泼水,可巧,这盆水几乎全泼在时迁身上。时迁刚要发作,一看,他惊呆了:“美娘?”王美娘:“……?”时迁:“你怎么在这儿?”王美娘:“大哥,一言难尽……我……我已为人妻,你……还是自去吧。”说完,急返身进院关门。时迁:“美娘!”院门紧闭。时迁站了片刻,惆怅地转身离去。

41、白日。树林边。时迁郁闷地坐在树下。只见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时迁急回头。王美娘一脸凄凉地看着时迁。时迁站起:“你这是……”王美娘泪如雨下:“那天我从那大户人家跑出来,不小心掉进河里,是他救了我,又强迫我做了他的老婆,心想着就此与他凑合着过吧,可他是个粗人,每天骂不绝口,我实在难以忍受,又听说你师叔已死,就跑来找你。大哥,带上我一起走吧,今生今世不离你。”时迁:“不可不可,你身为人妻,哪有与人私奔的理儿?”王美娘:“哥哥是嫌弃我……”时迁转过身背对王美娘说:“你说哪儿的话?……还是回去吧。”片刻,时迁回身一看,王美娘已远去,时迁欲叫又止……

42、白日。集镇。许多官兵在挨家挨户地叫门:“开门开门!收人头税了!”一院门开处,有一老者出来说:“官爷多宽限几日吧,眼下家里正吃紧……”一官兵说:“这是官税!”老者:“小人知道,只是眼下没银子啊!”官兵:“没银子不怕,有牛牵牛,有驴牵驴,没牛没驴,那我就得牵你了!”说着,就往门里闯。老者忙阻拦说:“我一家人的生计全靠这头驴了,你牵了去,我们只有等死了呀!”官兵:“你死不死的我管不着,税银收不上来,那大板子可是打在我的屁股上!”“怎么回事?”杨雄近前问。官兵:“大人,他说没银子,我说用驴抵,他又不干。”杨雄:“你牵走他的驴,他怎么生活?没银子可多宽限他几日嘛,若知县大人怪罪,我杨雄承担。”时迁走来。他拉住一老者问:“老丈,这许多官军在搞什么名堂?”老者:“听说京城的蔡太师出访路过咱沂水,县里要修路迎接,其实这银子不是巴结蔡太师便是入了他们自己的腰包。”时迁:“原来如此!老丈,那为首的黄面皮是什么人物?这般吓人!”老者朝杨雄看了看说:“那是军节级杨雄,杨大人。”

43、白日。巷口。时迁在和几个乞丐嘀咕着什么。忽然,乞丐头指着前面说:“看。”时迁望去……

44、白日。街市。杨雄走来,身后两个官军托着几匹绸缎。这时,乞丐们涌上前围住杨雄。乞丐头说:“杨大人近来可好?”杨雄皱了眉头,随便搭讪一句:“好不好怎的?你等有事?”乞丐头:“说有事不算事,说不算事倒也算个事。”杨雄:“有事快说,别耽误我回家。”乞丐头:“杨大人,弟兄们与你总不是初交吧?”杨雄:“废话。”乞丐头:“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等近来手头紧,要讨杨大人几个零碎银子花花,不知大人可不可以给这个面子?”杨雄不快,说:“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杨雄素来与你等没有什么钱财交往。”乞丐头:“大人说的好,只是弟兄们看到杨大人每天风风光光的,吃穿不愁,而我等衣不蔽体,食不饱日,弟兄们看着眼热呀!”杨雄:“世上看着眼热的事多了,那文官治国,武将安邦,商贾兴市又男耕女织,好不风光,谁象你等这般好吃懒做?”乞丐头:“我等不比他们,只是想比比眼下的杨大人。”他一指两个官军,“你诈得百姓这许多绸缎,大大方方地往家里搬。有饭大家吃,有银子大家花。”杨雄眼一瞪说:“胡说!我杨雄什么时候做出那等伤天害理之事?这些绸缎,是知县大人看我平常尽职尽责,特赏于我的!”这时,暗处的时迁吹了一声口哨。众乞丐一哄而起:“别跟他啰嗦了,抢啊……”顿时,众乞丐和杨雄及两个官军撕扯在一起。杨雄:“不看你等是穷汉,我非要你等性命不可!”有乞丐抢了绸缎跑去。“住手!”随着话音,石秀冲进来,他一拳一个地把乞丐打趴在地,“人家不还手也就罢了,你等却没完没了!”他转脸对杨雄说,“你等着,我去把你的东西追回来。”杨雄一把拉住石秀:“好汉且慢,那些东西可有可无,随他等去吧。”石秀怔住,继而对乞丐们说:“还不快去分赃?等着再吃爷的一顿拳脚?”乞丐们纷纷爬起跑去。杨雄冲石秀抱拳问:“好汉替在下解围,在下感恩不尽,敢问好汉大名?”石秀抱拳说:“在下石秀,人称‘拼命三郎’祖籍金陵建康府,流落此地,以打柴卖柴为生。敢问大人尊称?”杨雄:“你我弟兄,没有大小。在下杨雄,因长得面黄,人称‘病关索’。祖籍河南,先前从家乡来此投奔一做知县的堂兄,后来堂兄调离,我没随他而去,就在这新知县大人手下混了这个差事。”石秀:“兄长这般忍耐这群地痞,真乃好性子!”杨雄一笑:“他等虽顽皮,但都是穷苦人出身,理应让些个。兄弟,请随我到馆子里喝几杯。”

45、白日。巷口。时迁在和乞丐们分绸缎。杨雄和石秀在他们不远处走过。时迁认出石秀,不觉脱口说:“石秀?原来他们是穿一条裤子啊!”

46、白日。兰天白云。流水潺潺。风摆岸柳。牛羊啃青。时迁拿着一块绸缎喜滋滋走来。

47、白日。村落。王美娘家门前。时迁敲门。门开,一蛮横相的汉子问:“你敲丧啊?找谁?”时迁:“……我找王美娘。”汉子:“她是你什么人?”时迁:“是我妹子。”汉子当胸採住时迁:“好!我正没处寻呢,把你妹子交出来!”时迁:“什么?我是来找我妹子的!”汉子:“她已几天不见,分明是你把她藏起来,反来找她,想讹诈我咋的?”时迁往汉子的腋下一捅,汉子痒地立时松了手。时迁:“想必你又欺辱了她,她才赌气走了,我倒该向你要人才是!”

48、白日。酒馆。杨雄和石秀在饮酒。杨雄:“我那死去的老丈人在世时曾经营着一个肉铺,他过世以后,就没人操持了。如今那家什还一应俱全,兄弟又曾干过那行当,可谓轻车熟路,你不妨屈居我家,支撑起这个肉铺岂不两全其美?”石秀:“好是好,只是……只是还有嫂嫂在家,小弟一单身男人,不方便。”杨雄:“兄弟说哪儿的话?她理她的家,你卖你的肉,有什么不方便?”

49、白日。溪水边。时迁惆怅地蹲在那里。突然传来汲水声。时迁望去。不远处,一尼姑在用桶汲水。时迁定睛看着,自语说:“莫非是她?她出家了?”

50、白日。山间路上。尼姑担水向前走着。时迁悄悄尾随,他画外音:“是不是美娘呢?”忽然,她冒失地叫了一声:“美娘!”尼姑突然站住,放下水桶回头问:“请问施主,你在叫哪一个?”时迁:“失礼失礼,我在叫美娘,王美娘,师父可认识?”尼姑挑起水桶前行,边说:“施主请随我来吧。”

51、白日。尼姑庵前。尼姑对时迁说:“请施主稍等,贫尼去叫她出来。”片刻,王美娘出现在庵门:“请问施主,有什么事要见贫尼?”时迁:“美娘!你当真出了家?”王美娘:“贫尼法号静心,王美娘已不在了,施主请回吧。”时迁:“你真是小心眼儿,你当哪家子尼姑?没鱼少肉的不说,这辈子不就断子绝孙了吗?”王美娘:“贫尼决心已定,再不想与世纷争,施主请回吧。”说着,转身走进庵门。时迁急了:“美娘,我是给你送绸缎来了,你穿上定然好看……”紧闭的庵门。时迁茫然的脸色。(化)庵门轻轻打开,王美娘凄楚地站在那里。时迁已远去。

52、白日。雨落纷纷。街上的行人匆匆而过。杨雄和石秀匆匆走过。时迁看见,他在思索着什么。这时,乞丐头匆匆走来问:“哥哥咋在这儿?”时迁:“我正想找你。”乞丐头:“哥哥有事?”时迁在他耳根说了几句什么。乞丐头:“这不是要我的命吗?起个哄打个架什么的我可以凑个热闹,这等事……”话没说完,慌忙离去。时迁:“穷命!”

53、白日。杨雄家门前。雨中,杨雄敲门。门开,潘巧云站在眼前,她身后站着丫鬟迎儿。潘巧云看见石秀,问杨雄:“官人,这位是……”杨雄往里推着潘巧云说:“骑驴的不知赶脚的苦,没见我兄弟俩还在雨中?”潘巧云嗔笑:“官人又在生人面前戏弄奴家了。”杨雄:“哪儿是什么生人?这是我新结识的好兄弟石秀。”转而对石秀说:“这就是你嫂嫂。”又对潘巧云说,“快见过叔叔。”潘巧云两腮一红,飞眼瞟了一下石秀,道着万福说:“奴家这厢有礼了。”石秀慌忙摆手:“不不,嫂嫂在上,石秀不敢。”

54、白日。雨中,时迁悄悄来到杨雄家门前窥视。

55、白日。杨雄家。杨雄对潘巧云说:“兄弟今日就住在这儿,明日他便帮我们张罗肉铺,日后就住在后院的闲房里,他自行方便些。”潘巧云:“官人说的是,叔叔权且在这屋里委屈一夜,明日叫迎儿把后院闲房打扫干净,供叔叔使用。奴家去捡些干净衣服来为叔叔换上。”说着,甜甜地看一眼石秀,转去。

56、白日。杨雄家。石秀屋。门帘起处,潘巧云托着几件衣服笑吟吟走进来说:“叔叔快点儿换衣服吧。”石秀慌忙接过衣服说:“多谢嫂嫂关照。”潘巧云:“今后就是一家人了,什么谢不谢的?”她偷眼看着石秀。石秀手足无措,他画外音:“衣服送来就没你的事了,你不走我咋换?”潘巧云:“叔叔为何不换呢?”石秀:“……在嫂嫂面前,小弟……哪敢造次……”潘巧云:“嫂娘嫂娘,嫂嫂如同叔叔的老娘一样,有何造次之说呀?”石秀越发不自在,他画外音:“人儿不大,偏要贪大辈儿,嘴皮子还象抹了蜜一般。”

57、清晨。肉铺。两伙计清理完案板,石秀搬来半扇猪肉扔在案板上。角落里,时迁向肉铺窥视。潘巧云拎着食盒走进肉铺。潘巧云笑说:“叔叔快来吃早饭吧。”石秀:“今后还是不劳嫂嫂费心,我在外边胡乱吃些就是了。”潘巧云:“那还行?外面的饭食糊弄人,炸油条使地沟油,买根儿腊肠儿里儿还都是食品胶呢!”说着,她掏出手帕就为石秀擦汗。石秀慌忙躲闪。潘巧云:“叔叔杀猪那么胆大,这却这么胆小。”两伙计窃笑。窥视着的时迁也在笑。

58、夜。县衙墙外。一队明火执杖的官兵走过。时迁揹一包裹从县衙墙上跃下,顿时消失在黑暗中。

59、清晨。县衙内宅。知县在穿衣。一班头闯进来说:“大人!出大事了!”知县:“你他娘的咒我是不?”……班头:“……”

60、清晨。杨雄家门前。班头在叫:“杨大人!杨大人!”

61、清晨。县衙内堂。知县对杨雄说:“望你速速查访,不可有误。”

62、白日。街市。一菜摊前,有人买菜。杨雄及两个官军走来。杨雄拿过买菜人的银锭仔细观看。随即,他把银锭还给买菜人。买菜人莫名其妙。

63、清晨。一杂货摊前,杨雄拿着一锭银子在看,突然说:“拿下!”两官军立时挟持住一买货人。买货人急切问:“官爷,我犯了什么罪?”时迁过来,奇怪地看着这一切。

64、白日。县衙大堂。买货人跪在堂下。杨雄及班头衙役们站立两旁。知县一指买货人:“你知罪吗?”买货人:“小人不知,小人没犯过罪!”知县:“你买东西的银子哪来的?”买货人:“是……是小人自家的。”知县:“刁民!不打疼了你,你不说实话!那银子上分明刻着本府的印记,向来不在市上流通,怎么到了你家?来呀!大板子伺候!”买货人:“慢!大人,我说我说……那银子是在小人自家院子里捡的,而且只有那一锭银子……”知县:“扯淡!在自家院里就能捡到银子?我在自家院子里住了几十年,怎么连一纹银子也不曾见?”买货人:“回大人,不是小人扯淡,是小人早起撒尿,只见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摆在院子里……”

65、白日。街上。杨雄指挥着官军在挨家搜查。官军甲押着一老者向杨雄走来。官军甲递上一锭银子说:“大人,这是从他家搜出来的。”杨雄看后说:“拿下!”官军乙又押来一汉子说:“大人,他家也有一锭。”杨雄:“拿下!”一时间,官军们押来很多人到杨雄面前。杨雄:“把他们带到县衙问话!”时迁过来悄声问官军乙:“官爷,出了什么事?”官军乙:“县衙的银库昨日被盗,那银子上都刻有印记,可巧这家家都有一颗这等银子,你说怪不怪?”时迁听后茫然……

66、白日。肉铺。石秀一边切肉一边吆喝:“来买呀!不注水的好猪肉!”潘巧云提食盒进来说:“叔叔吃午饭吧。”石秀说:“这前半天正有买卖做,小弟脱不得身,嫂嫂费心了。”潘巧云:“叔叔说哪儿的话?你前脚跟后脚地忙了这多天,还没吃上嫂嫂一顿象样的饭呢,嫂嫂心里愧疚。”她偷眼瞟着石秀。两伙计在笑着窃窃私语。一伙计随即冲当街喊了一句:“来买呀!上好的小鲜肉!还冒着水儿呢!”;另一伙计忙制止他:“瞎喊,没注水!”

67、白日。县衙大堂。百姓们齐刷刷跪在堂下。知县气急败坏地说:“你等分明是合伙行窃!”众人说:“小人们冤枉啊!望大人明察……”知县:“人赃俱获,就差打你们屁股了,来呀!大板子伺候!”

68、白日。肉铺。石秀慌忙说:“嫂嫂这么伺候,小弟实在承受不起……”潘巧云把食盒里的酒菜一一摆在桌上:“伺候人是奴家的本职工作!”她媚笑对石秀……

69、白日。街市。人们在议论:“这多人家都有官府印记的银子,岂不怪事?”“是不是有人故意偷了官银来救济百姓?”“事是好事,可到底遭殃的是百姓啊!”时迁混在中间悄悄听着。又有人说:“听说他等个个被打得皮开肉锭,都打入死牢了。”时迁神色紧张起来。

70、晨。杨雄家。杨雄、潘巧云、石秀围在一起吃饭。杨雄起身向石秀说:“兄弟慢慢吃,我先去了。”石秀:“大哥,那些百姓是不是冤枉啊?何不替他们说句话?”杨雄:“人证物证俱在,你让我怎么说话?”说完走去。片刻,石秀起身说:“嫂嫂慢慢吃,小弟走了。”潘巧云忙拦住石秀对迎儿说:“快去捡些新鲜的瓜果来给叔叔带上……”迎儿应声转去。潘巧云抓住石秀的手臂,诉苦般说:“你看你哥哥,隔三差五地回来一趟,这又走了,跟住店一样,扔下我不管,叔叔就和奴家多呆会儿吧!”“夫人。”传来迎儿一声叫。石秀慌忙摆脱潘巧云,夺门而出。迎儿拎一筐瓜果出来说:“夫人,看这些行吗?”潘巧云只是黯然地望着门外……

71、白日。府衙后堂。知县颤抖着看着一封信。两只毛茸茸的狗耳朵摆在茶几上。知县看罢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杨雄近前说:“大人,依卑职之见,不如就此放了那些百姓,信上说三日之内……还应以大人的安危为重啊!”知县茫然……

72、白日。被捉的百姓们被衙役们推出县衙大门。班头说:“你等回去不许乱说乱动,要随时配合调查!”

73、白日。街市。杨雄边走边四下寻觅着。乞丐头走来,他看见了杨雄,慌忙躲开。杨雄:“等等!”他赶上去。时迁走来跟踪着杨雄。

74、白日。街市。僻静处,时迁在向远处观望。我们看到:杨雄和乞丐头在说着什么。(近摇)杨雄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乞丐头:“记住,你得对得起这银子。”乞丐头连连点头称是,转去。乞丐头边走边欣赏着银子。突然,背后有人拍他肩膀:“兄弟,有了银子要大家花。”乞丐头回头看。时迁正狡黠地看着他。乞丐头忙往怀里揣着银子,尴尬地笑着说:“哪儿……有什么银子……”时迁:“刚才那杨雄和你说了些什么?”乞丐头:“没,没说什么呀!”时迁:“哄我是不?你都收了他银子了。”乞丐头:“他……问我有没有发现梁山贼人……”时迁:“你怎么说?”乞丐头:“我说……就是有,他脸上又不贴着帖儿,我咋认得?”

75、夜。县衙屋顶上,时迁疾行。他从屋顶跃到院墙上,继而又飞身落地。他悄悄来到一间屋子门前,几经摆弄,锁被打开,他轻轻推开门……

76、晨。县衙后堂。班头跑进来说:“大人,库里的银子又丢了!”知县一惊:“当真?眼看要换届了,那是准备托人送于蓟州知府蔡九大人,再由他转送他父亲蔡太师的呀!我不能老是窝在这小地方!”班头:“小人哪敢哄骗大人?……这里还有一封信,是刚才在大门里拾到的。”知县忙展开信唸:“两次失银一人盗,你只看外头不看里头……”唸到此,知县抬头看着班头。班头慌忙跪倒:“大人明察,那绝非小人所为呀!”知县:“起来!我又没说你。”班头:“吓死我了,魂儿都没了……”知县又唸:“花花草,草花花,易字一横木,月季底下有脏物。”他不再唸,踱着步,穷思苦想,“易字一横木……易字……一横木……”突然,他说,“哈哈!原来如北呀!并有高人助我!”

77、白日。杨雄家门前。几名衙役簇拥着一顶官轿在门前停下。知县下轿。班头上前敲门。门开,潘巧云和迎儿出现在门口。潘巧云慌忙施礼说:“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知县:“夫人免礼,听说杨大人病了,本官特来看望。”潘巧云:“大人快快里边请。”又对迎儿说,“快请官人出来见礼。”这时,杨雄出来忙施礼说:“大人,卑职这点小病,怎敢烦劳您亲自前来?快快里边请。”知县厅堂里坐定。迎儿上茶。知县观察着杨雄。杨雄:“大人亲自前来,想必有什么大事?”知县:“哪儿有什么大事,只是你病了,本官顺便来看看。”又说,“既然染病在身,就不要随意出去走动,尤其是夜里,不小心会着风寒的。”杨雄:“卑职谨记大人关怀。”他转向潘巧云,“快为大人安排酒宴。”潘巧云应声转去。知县起身:“且慢,本官不便打扰。本官只是早有耳闻,说你后院种有不少奇花异草,今天顺便来开开眼界,能让本官去见识见识吗?”杨雄:“卑职怎敢有不让之理,大人请。”

78、白日。肉铺。迎儿跑进来说:“石大叔快切几斤精肉,知县大人来看望大官人,要在家里用饭。”石秀有些不快。

79、白日。杨雄家后院。只见硕大一片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好不芬芳。知县走在曲径上,认真辨别着每株花卉。他身后相随着杨雄和潘巧云。知县:“百闻不如一见,这些花草培植得这般奇艳,想必也是费了一番心血呀!”杨雄:“大人要看中哪个品种,来日卑职一定送到府上。”知县:“哪里哪里,本官有幸欣赏就足矣了。”忽然,他眼睛一亮:脚下有一棵明显枯萎了的月季花。“这株月季已经枯萎了,显然它的根部是有什么虫子在咬。”他说着当即招呼那班头,“你快过来帮忙整一整这月季。”班头近前,抽出腰刀,在月季花根部掘起土来。忽然,土里露出一个小小的包裹。班头说:“大人,虫没看见,倒是有一个包裹在里面。”知县暗喜,说:“什么?包裹?”杨雄和潘巧云一惊。知县:“月季花下有什么包裹?怪事,快打开看看。”班头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堆粪便。班头捂着鼻子说:“大人是狗屎!”知县当即变了脸色:“咋说话呢?”这时,一衙役走来小声对知县说:“大人,门外有位道长要小人告诉大人一句话。”说着,他在知县耳边说了句什么。知县故意提高声调说:“这位道长是何方人士?他怎么知道杨大人染病?还说是湿寒所致?”转而对杨雄,“快带我到你屋里看看。”杨雄和潘巧云不知所措,困惑地对视。

80、白日。杨雄卧室。知县:“这屋里是有些潮湿,来呀!看看床下,如果太潮,明日就给杨大人送些干柴来烘烤烘烤。”班头会意,忙不迭爬进床底。知县暗看杨雄。杨雄茫然。片刻,班头爬出来故意对知县摇摇头说:“不是太潮。”知县转对杨雄说:“好吧,你安心调养,本官回府了。”

81、白日。杨雄家门外。官轿抬起,一行人簇拥而去。杨雄问潘巧云:“你看大人是来看病的吗?”潘巧云:“奴家……奴家好似雾里看花一般。”

82、白日。街市。轿帘掀起,知县说:“停,停下。”轿子落地。班头上前问:“大人有什么吩咐?”知县:“我料定那道长就是那送信的人,可他为什么戏弄本官?”班头:“大人,那道长捎来句什么话?”知县:“他说‘逢三逢五床上睡,床下金银一大堆’,逢三逢五杨雄不值班儿,在家里睡,可床下一无所有哇?并且那月季花下……”这时,时迁在不远处正把一纸团对准轿子。突然,纸团飞进知县怀中。知县一怔。不远处,时迁在窃笑。知县打开纸团看,他突然说:“起轿!”

83、白日。杨雄家门前。知县上前敲门。班头等人莫名其妙。门开,杨雄出现,他一惊:“大人……”知县:“本官走在路上,忽然觉得要尿尿,且离县衙尚远,只好返回你家方便方便了。”杨雄:“大人快请,卑职引大人到后院。”知县回头对班头等说:“你等都随我来。”班头等越发不得其解,面面相觑……

84、白日。杨雄家茅厕前。杨雄对知县说:“大人,茅厕里甚脏,还是到树后方便吧,空气清新些。”知县:“随地大小便,卫生部门儿要罚款的!”他一指班头,“你,随我进去。”杨雄看知县和班头走进茅厕,转对一衙役问:“今天大人这是……怎么了?”衙役:“小人早晨喝的是面儿粥,一肚子糊涂。”这时,知县和班头从茅厕出来。班头把一沉甸甸的包裹放在地上打开,竟是一堆白花花的银锭。知县问杨雄:“这是怎么回事?”杨雄:“这……卑职哪儿知道是怎么回事?”知县:“昨天府上丢了银子,有人亲眼见是你之所为,今天本官在你茅厕里搜出,你还有什么说的?”杨雄:“……”知县:“这可都是官银哪!”杨雄:“大人!卑职冤枉!望大人明察!”知县:“来呀!带杨雄回衙门问话!”早有几名衙役挟持着杨雄就走。杨雄回头:“大人!卑职冤枉啊!”班头悄声问知县:“大人,那纸团儿上说了什么?”知县悄声说:“回到杨家撒泡尿,金银财宝全找到。”

85、白日。肉铺。迎儿跑进来:“石大叔!家里出大事了!”

86、白日。县衙大堂。杨雄站在堂前对知县说:“卑职追随大人鞍前马后,大人心里应该清楚哇!”知县:“可那银子却明明白白出在你家呀!”杨雄:“大人,卑职想,卑职为官家办事,说不准平日也得罪了一些人,若是有人故意陷害卑职……”知县:“你不用捡好听的说,前日丢了官银,抓了人犯,人证物证俱在,你却不止一次为他等开脱,是何道理?”杨雄:“卑职以为,那些百姓与此案毫无关系,却被打得死去活来,这不是草菅人命吗?”知县:“休得胡言!谁不知你平常任意放纵那些刁民?分明是你偷了银子去接济他等,他等被抓定罪,你又心下不忍,反来求本官放了他等……”杨雄:“大人,那第一个持有官银的人可是卑职抓来的。”知县:“着哇!前次银子被盗,即便是别人所为,这次你便使障眼法,偷了银子,难道本官说得不对?”杨雄:“大人若是糊涂断案,冤枉了好人,放走真凶,毁誉了朝廷,践踏了王法……”知县一拍惊堂木:“大胆杨雄!难道你逼着本官用大板子不成?”突然,一衙役大喊着跑进来:“不得了了大人!一个大个儿汉子打进来了……”知县一惊。这时,石秀闯进,见人就打,众衙役四下逃窜。班头抽刀抢上前,石秀一脚踢飞了刀,刀尖深深扎进“公正廉明”的横匾上。知县吓地蹲在公案下。石秀又飞起一脚把班头踢出大堂,重重地摔在地上。石秀一把提起知县:“放了我大哥!不然,把你那狼心狗肺掏出来喂狗!剩下的我卖人肉!”杨雄:“兄弟不得胡来!”石秀:“连你这等清白之人,这狗官都不肯放过,留他何用?”杨雄:“案子还没澄清,大人自有公断!”石秀:“大哥!”杨雄:“你若不快些离开此地,我就真的说不清了!”石秀:“大哥……”

87、白日。杨雄家。迎儿对潘巧云说:“夫人,何不去请海公师父来测个吉凶?”石秀:“海公师父是何人?”潘巧云:“他原本叫裴如海,是裴家绒线铺的小主人,后来在报恩寺出家,法号海公。爹爹在世时常去寺里听他讲佛念经。”

88、白日。杨雄家。迎儿引海公和尚走进来。海公和尚把一竹篮放在地上。迎儿:“请师父稍等,我去请夫人。”转去。片刻,潘巧云走进来施礼说:“恕奴家没能亲自去请师父,还望师父见谅。”海公和尚还礼:“贫僧不敢,夫人切莫多虑。”潘巧云:“迎儿,快给师父看茶。”迎儿应声转去。海公和尚拎起竹篮说:“寺里没有什么好东西送与夫人,这是几斤挂面和几斤红枣,请夫人笑纳。”“怎敢要师父破费……”潘巧云去接竹篮,恰好她的手碰到海公和尚的手,海公和尚就势攥住潘巧云的手。潘巧云脸色飞红。海公和尚悄声说:“自令公过世,夫人还不曾到过敞寺,贫僧想死你了。”“师父请喝茶。”迎儿端茶进来。海公和尚慌忙撒手,说:“多谢。”潘巧云把竹篮交给迎儿:“去吧,这儿不用你伺候。”迎儿抿嘴一笑转去。海公和尚落座,问:“听迎儿说,杨大人的事当真?”

89、白日。杨雄家。石秀走进院子。

90、白日。杨雄家。海公和尚对潘巧云说:“贫僧以为,杨大人不会有什么大事,大人平日以衙门为家,忠心尽职,还因此冷落了夫人,单凭这一点,知县大人也会枉开一面,倘若再去县衙走动走动,表示表示,效果更佳。”潘巧云:“都是因为银子惹的祸,如果再去表示,怕更说不清楚了。”海公和尚:“夫人之言也有道理,贫僧俗气了。夫人别见笑。”潘巧云羞笑说:“奴家怎敢笑话师父……”海公和尚忙说:“令公在世时,夫人曾不止一次光临敞寺,夫人与贫僧也一向说得来,只是有杨大人在中间……要是……要是杨大人安然无恙,那……那夫人更不会再记起报恩寺中还有个海公和尚了。”潘巧云红着脸说:“师父说哪儿的话?奴家怎能忘记师父的深情厚意?只是……只是因我家官人之事,哪还有心思再去闲逛?”海公和尚兴高彩烈地说:“敞寺新近落成一座水陵堂,非常可观,要是杨大人安然无事,事后还请夫人亲自赏脸随个喜儿,咋样?”潘巧云:“奴家一定去随个喜,请师父放心。”说着,她端起茶杯递与海公和尚。海公和尚一边接茶,一边贪婪地看着潘巧云。潘巧云嗔笑着看着海公和尚。这时,门缝里露出石秀的一线面孔,听他在那里问:“嫂嫂,小弟可以进来吗?”潘巧云慌忙离开海公和尚说:“叔叔进来无妨。”石秀推门走进来。海公和尚起身施礼,看了潘巧云一眼问:“敢问这位施主是……”潘巧云:“这是我家官人的结拜兄弟。”海公和尚心虚:“施主好威武,好给力哟!”石秀抱拳说:“我一看一个准儿,你是海公师父。在下姓石名秀,祖籍金陵,因平常专爱打抱不平管闲事,替人出力,不用家里去取,所以人们都叫我‘拼命三郎’,在下粗了巴几,不大讲个礼数儿,师父别往心里去。”海公和尚忙说:“贫僧岂敢。”继而转向潘巧云说,“夫人请宽心,杨大人无事的,贫僧这就回去了。”说完,转身走出厅堂。潘巧云边送边说:“师父慢走,闲时过来吃茶。”听海公和尚说:“夫人别忘了水陆堂……”石秀不送,只管冷眼看着这一切。

91、白日。杨雄家门外。时迁蹲在不远处看着这里。海公和尚走过时迁身旁,时迁盯着他的背影,表情稀奇。

92、白日。时迁远远地盯着肉铺。只见迎儿匆匆走进肉铺。片刻,又见石秀随迎儿走出肉铺,匆匆而去。时迁来到肉铺。伙计甲问:“看这块肉怎么样?”时迁摇摇头:“太肥。”伙计甲指另一块肉问:“这块呢?”时迁摇摇头:“太瘦。”伙计甲又指一块肉说:“这块,不肥不瘦。”时迁:“皮太厚。”伙计甲:“那你就来回地看吧,看多了也解馋!”时迁笑:“本不想买肉,与你逗逗嘴皮子。不过,我倒是听说,你家小夫人却细皮嫩肉,不肥不瘦。”伙计甲:“她又没光着腚眼子上街,你怎么知道?”时迁笑:“猜测,猜测。”伙计甲:“再者说,人家细皮嫩肉也是只供杨大人自己受用,你还能捞到一星半点?”时迁笑:“倒是,倒是,不过,我看有一人可能会捞到。”伙计甲急问:“谁?”时迁:“想听?”伙计甲笑:“不想听我问你干什么?”

93、白日。杨雄家。潘巧云对石秀说:“自你哥哥出了事,这家里早晚只剩下奴家一人,孤单又冷清,还望叔叔晚出早归,并想办法探听探听,不知你哥哥到底怎样了。”石秀:“嫂嫂放心,小弟自有道理。”

94、白日。肉铺。伙计甲:“别卖关子了,快说。”时迁悄声说:“你猪脑子吃多了吧?还看不出?你家官人出了事,你们这掌柜的,怕你家小夫人一人冷清,就肉也不卖了,紧赶着回去与她办事儿去了。”伙计甲骇然:“你小子真是活够了,这要是被我家掌柜的知道,他就象剁这肉身一样剁了你。”

95、夜。杨雄家后门外。时迁躲在树后观望。这时,海公和尚悄悄走来。时迁盯着他,画外音:“这不是那秃驴吗?他也来凑热闹?”海公和尚来到门前,扒门缝向里看。突然,他转身就跑。时迁看着奇怪。院门悄悄开了,石秀闪出门来,悄悄走出。时迁悄悄尾随,他画外音:“他来你往,搞的什么名堂?”

96、夜。县衙墙外。石秀用力一蹿,双手勾住瓦檐,但腿却抬不上去,最终还是摔下来坐在地上。暗处的时迁在笑,他画外音:“小样儿,就这点儿三脚猫的功夫也想救杨雄?”突然,他大喊:“弟兄们!抓贼呀!墙外头有贼!……”石秀一惊,起身就跑。这时,班头和几名衙役冲来:“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时迁悄声自语:“忙吧,够你们忙的。”……

97、白日。肉铺。班头引一队衙役将肉铺团团围住。石秀和两伙计一愣。班头一指石秀说:“给我拿下!”几把单刀早已架在石秀的脖子上。石秀:“你他娘的想干什么?”班头:“抓你是奉知县大人的命令!”石秀:“凭什么?”班头:“凭什么?前日你大闹公堂,辱骂朝廷命官,昨天夜里你又擅闯县衙,难道不该抓你吗?”石秀:“证据何在?”班头:“杨雄大牢在押,你一心要救他出去,这就是证据!”石秀:“放你娘的狗屁!我要是告诉当今天子知道,定把你剁了喂狗!”班头:“你以为我是穿开裆裤的?”石秀:“你不信?”他即对两伙计说:“伙计们!笔墨伺候!看我书信一封,要他等的脑袋!”班头笑:“你当真要写?”石秀:“骗你是孙子!”班头:“写给谁呀?”石秀:“说出来吓死你!”班头:“你说,看吓死谁?”石秀:“听说过京都李师师吗?”班头:“那是京都名妓,跟你个杀猪卖肉的有什么关系?”石秀:“她是我亲表妹!”班头:“你亲表妹咋着?这就吓死人?”石秀:“要怎么说你是猪脑子呢?脑袋是怎么掉的都不知道!告诉你!我表妹和当今天子是好朋友!只要我书信一封……”班头:“算了吧你!大白天说鬼话!你有这等关系,还在这儿杀猪卖肉?”石秀:“别以为别人都象你一样官儿迷!万岁爷看我表妹的面子,多次要我去京都做事,只是我天生图自在,不想当什么官儿罢了……”这时,一衙役悄声对班头说:“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多个心眼儿没亏儿吃……”班头想想,说:“先让他自在几天,等抓到真凭实据,再抓他不迟,弟兄们!撤!”说着,一干人相拥着挤出肉铺。两伙计立刻说:“恭喜掌柜的!贺喜掌柜的!”伙计甲说:“真不知掌柜的还有这么个香饽饽似的好亲戚。”石秀只顾望着门外。伙计乙说:“要是我,我早进京了,大小弄个师长旅长的干干。这杀猪卖肉,臭气哄哄,夜里钻老婆被窝,老婆捂着鼻子往外踹……”伙计甲:“我要是摊上李师师这么个表妹该有多好!”伙计乙:“我要是摊上比你强!连我们家的鸡和狗都可以上天了。”石秀突然醒悟,问:“你们在说谁?”两伙计:“李师师啊!”石秀装傻充愣:“李师师?倒是听说过……”

98、白日。肉铺。石秀和两伙计在料理着买卖。时迁在不远处晃来晃去。这时,只见杨雄疲惫地走进肉铺。两伙计惊喜:“老爷,老爷回来了……”石秀惊喜:“大哥!”杨雄拉过橙子坐下。石秀:“大哥,是那狗官放了你?”杨雄:“嗯。”石秀:“前天夜里,小弟去了县衙,可那里戒备森严,没法儿进去,反被当贼给追了回来。”杨雄:“今后万不可乱来,乱来只会误了大事。”石秀:“他都放了你,还有什么大事?”杨雄:“放了只是一时,一月之内查不到真凶……”石秀:“怎么?”杨雄:“你想啊,那银子可是明明白白地从我家搜出去的!”石秀不语。杨雄:“不过,知县大人倒是比从前客气了许多。”伙计甲:“没准儿是掌柜的瞎扯到了李师师,他们听了,又转告了知县大人,就这样起了作用。”杨雄:“什么李师师?”石秀:“大哥别听他胡扯。”杨雄:“说起这贼人也着实可恨!他为什么这么害我?也许是梁山的贼人,专门来与官府作对。”石秀:“大哥言重了。梁山的人不是贼,听说他们个个是顶天立地的好汉,专杀贪官污吏。”杨雄:“官银都能盗得,不是绿林中人,谁有如此本事?”

99、白日。这里,时迁远远地盯着肉铺,他画外音:“官府没有抓到真凶,杨雄却被放了出来,莫非是不了了之?这石秀本算是武林中人,却和杨雄这么近乎,是不是在惦着杨雄那小老婆?还有那报恩寺的秃驴,深更半夜窥探杨雄家,他想干什么?”

100、白日。杨雄家。杨雄对潘巧云说:“一月的限期,如不抓紧查访,怎么交待?”潘巧云:“官人也别太往心里去,得一时且一时吧。前日海公师父说报恩寺里新建了一座水陸堂,非常可观,奴家也答应了他,说等官人逢凶化吉时,去那里随个喜,也为官人求个吉利。官人你看……”杨雄:“夫人自便就是了。”说着欲走。潘巧云拉住杨雄:“官人真的毫不惜怜奴家的心?奴家单守空房,足足盼了官人这多日子,官人却又要去忙公事,这……这午后清静,着实想刹奴家了……”杨雄:“身家性命全在我一人身上,哪有心情想那种事?”他挣脱潘巧云自去。失意懊恼的潘巧云久久地站在那里,(叠印)杨雄、石秀、海公和尚三人的形象轮番出现在她的眼前。

101、白日。街口。海公和尚刚一露面,见他先是一惊,慌忙缩回头。片刻,他又探出头来,自语:“天助我也。”

102、白日。杨雄家门前。海公和尚轻轻推开门走进院子,他轻轻叫:“夫人,夫人……”少倾,潘巧云出现在面前,两人相视而笑。潘巧云戏言:“师父此时来,我那官人正在屋里呢。”海公和尚径直进得厅堂:“夫人少戏弄贫僧吧,刚才我已见杨大人正在街里转悠呢!”潘巧云:“你当真见了?”海公和尚关了厅堂门:“我不见他,你借我个胆儿我也不敢到这儿来呀!”又问,“迎儿呢?”潘巧云:“她自去午睡了。”海公和尚一击掌说:“太好了!”潘巧云故意问:“什么太好了?”海公和尚嗔怪:“夫人揣着明白装糊涂。”说着就拉住了潘巧云的手。潘巧云半推半就。海公和尚:“你净说些空话与我听,如今杨大人已回,你却把随喜之事忘得一干二净。”潘巧云:“他回是回来了,可知县大人限期一月,务必拿住真凶,否则……”海公和尚已急不可耐,突然搂住潘巧云,疯狂地吻着她。潘巧云轻轻地呻吟着。海公和尚抱起潘巧云就向里屋走。突然,门外传来石秀的高喊声:“嫂嫂在屋吗?”海公和尚吓地魂飞破散,他手一松,潘巧云重重地摔在地上。潘巧云慌忙爬起,应声说:“在……在屋,叔叔有事吗?”海公和尚慌忙站到一旁。潘巧云拉开门,石秀拎着一块猪肉站在面前,说:“特意割来二斤精肉与大哥吃。”他看见海公和尚,问,“海公师父今天怎么这么清闲?”海公和尚:“杨大人与夫人一向有恩于敞寺,听说大人平安回来,贫僧特来看望。”石秀:“海公师父别紧张,石秀唐突了!”说着,他把肉递给潘巧云,转身离去。潘巧云出口长气说:“吓死我了……”海公和尚:“贫僧也险些尿了裤子。”说着,又去吻潘巧云,潘巧云把肉往上一提,海公和尚正好吻在猪肉上。潘巧云:“你真是个望乡台上的鬼!你以为那石秀是何等人物?说不定他一会儿就转回来呢!”海公和尚:“那怎么办?”潘巧云:“你快点儿走吧!别自己找死!”海公和尚无奈:“好,只是这大好的机会就这么白白地错过了。”

103、白日。石秀屋。石秀穿着裤头在擦澡。忽然,他发觉身后有动静,转身一看:潘巧云正火辣辣的看着他。石秀慌了:“嫂嫂……”潘巧云不顾一切地搂住石秀的脖子,呢喃地说:“叔叔一向这么冷冰冰,奴家难受极了。”石秀一时不知所措。潘巧云脸紧贴着石秀的胸膛,幸福地呻吟着。突然,石秀慌张地推开潘巧云说:“万万不可!”潘巧云一愣,马上又搂住石秀:“奴家还舍得怪罪叔叔?有何不可?”石秀推搡开潘巧云:“嫂嫂差了,石秀岂敢对嫂嫂无礼?请嫂嫂自回吧!”说完,匆匆走出屋子。潘巧云呆呆站在原地,懊恼至极……

104、晨。杨雄家。杨雄、潘巧云、石秀在吃饭。杨雄放下碗筷对石秀说:“这几天我一直在忙,案子没有眉目,心里不快,也显着冷淡了兄弟,望你多包涵。”石秀:“大哥哪儿的话呀?你忙你的,这小事别掛在心上。”潘巧云偷看一眼石秀,不语。杨雄起身欲走,潘巧云忙说:“官人要不得闲,那奴家今天就自去报恩寺随喜去了。”杨雄:“夫人自管去,要多捐几个香钱。”说完,出门而去。石秀偷看一眼潘巧云,说声:“嫂嫂慢用,石秀去了。”说着,匆匆出门而去。

105、晨。杨雄家门前。潘巧云上了一顶小轿,迎儿跟在轿旁……。路边,穷道士打扮的时迁看着走过的轿子,暗自发笑……

106、晨。肉铺门前。石秀站在那里。穷道士打扮的时迁疯疯癫癫地走过来,他斜瞟一眼石秀,高声吟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心底无私,何求天佑?天堂地狱,自作自受……”石秀听了为之一动,他下意识地打量着时迁。前面,小轿缓缓而来。时迁又吟道:“一个字是僧,两个字是和尚,三个字是鬼乐宫,四个字:死在色中。不秃不毒,不毒不秃,秃毒毒秃,毒秃秃毒……”伙计乙走出肉铺问时迁:“你在那儿一个劲儿地瞎叨咕什么?想搅我们生意呀?”时迁笑着离开门前:“不秃不毒,不毒不秃……”石秀越发觉得蹊跷,不由自主走上当街。这时,小轿已至,石秀扬手说:“停下,停下。”轿子落地。迎儿问:“石大叔有事吗?”轿帘撩起,潘巧云探出头问:“叔叔有事?”石秀:“嫂嫂,今天还是不去为好,等我大哥空闲了,再陪嫂嫂前去,岂不稳妥?”潘巧云不睬说:“叔叔是高尚之人,奴家身贱,劳不起叔叔关照,奴家的事,就不用叔叔费心了。起轿!”轿子走了。石秀怏怏不乐地走进肉铺。他突然抄起大砍刀,往猪肉身上一通猛砍。伙计甲急了:“掌柜的,你这么砍肉,我们没法卖呀!”石秀:“没法卖不卖!再多嘴,连你一块儿砍个毬的!”

107、白日。山间路上。小轿缓缓而来。

108、白日。山间岔道口。时迁在往路中央钉着一块木牌。

109、白日。报恩寺门前。见山门庄严肃穆,门前两侧林木森森,一群鸟雀自林中飞出,腾空而去。海公和尚走出寺门,往山路上翘首张望。

110、白日。小轿停在山间岔道口。潘巧云撩着轿帘向外张望。迎儿仔细看着木牌,然后招呼:“夫人,你快来看……”

111、白日。报恩寺门前。海公和尚急不可耐地望着山下。突然,一颗鸟粪掉在他头上,他一惊,手一摸,气恼地往树上看。

112、白日。山间岔道口。潘巧云在看木牌。时迁的画外音:“奉佛祖旨意:凡来敝寺降香之施主,务必徒步绕山三周,并十步一叩首,方可进寺,否则,佛祖怪罪,施主将有大难临头,阿弥陀佛!”潘巧云一脸诧异,一脸愁云……

113、白日。报恩寺门前。海公和尚站在路中央向山下眺望。突然,又一颗鸟粪重重地砸在他头上。他气地仰着脸,边用袍袖擦着鸟粪,边高声叫骂:“该死的乌鸦!我已远离了你,你为什么使这大气力又把粪便射在我头上?看贫僧好性儿是不是?”浓密的树冠中,时迁在捂嘴笑,笑地前仰后合……

114、白日。山路上。迎儿搀着潘巧云十步一磕头地走着,样子疲惫不堪……

115、白日。报恩寺。茶房里,一小和尚正在沏茶。时迁悄悄出现在门口……

116、白日。 报恩寺门前。海公和尚迎上前来。潘巧云和迎儿走地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海公和尚:“夫人怎么这么劳累?”潘巧云喘着气说:“贵寺……奉……奉佛祖旨意……要我们……降香人……进寺前绕山三周……还得十步一叩首……否则……否则……大难临头……你说……谁敢不遵?”海公和尚:“哪有这么回事?”潘巧云:“那岔道口的木牌上写的明明白白。”海公和尚:“……?”

117、白日。报恩寺。茶房里,时迁凑到小和尚身后,突然一拍他肩膀。小和尚一惊,忙说:“阿弥陀佛!唉呀施主,你当真吓了小僧一身冷汗哪!”时迁笑说:“出汗好,出汗不得感冒。”小和尚:“敢问施主到茶房有什么吩咐?”时迁:“小师父,你沏这么多茶,莫非是贵寺来了什么贵客?”小和尚:“县衙门杨大人的夫人前来降香随喜,海公师兄要我沏好茶招待夫人。”时迁:“那杨夫人又不是水缸,她一人就喝这么多?”小和尚:“师兄、长老众多,诵经前他们都得润润嗓子,声音好洪亮。”时迁边寻找着边问:“小师父,哪个壶里的茶水供夫人饮用?”小和尚指了指桌上的一只茶壶说:“那只就是,也是供海公师兄饮用的。敢问施主,为什么问得这么仔细?”时迁笑:“不瞒小师父,在下对茶道也小有研究,只看一眼茶色,我就知道茶的好坏……”小和尚忙着沏茶,只说声:“施主自便。”时迁揭开壶盖一看,连称:“好茶,好茶,果真是上等的好茶呀!”小和尚头不抬地应声说:“施主果真好眼力,那茶是当今市面上最好的茶了。”时迁斜瞟一眼小和尚,迅速将一包粉末状的东西撒进茶壶里。

118、白日。报恩寺水陆堂。地藏菩萨的塑像前,众多和尚在诵经。蒲墩上跪着潘巧云。海公和尚盘膝坐在一旁,他敲着木鱼,默默吟诵着经文。突然,他脸变色,慌忙起身,捂着肚子跑出水陆堂。这时,潘巧云也一脸痛苦的样子,慌忙起身跑出水陆堂。众和尚莫名其妙,均停止诵经,齐刷刷地看着门外。潘巧云跑下台阶,对站在那里的迎儿说:“快去茅厕!憋不住了!”这时,藏在树冠中的时迁在笑个不停。海公和尚匆匆走进水陆堂,他尴尬地看一眼众和尚,匆匆坐下敲起木鱼。潘巧云悄悄进来重新跪在那里,她偷偷瞟一眼海公和尚。海公和尚也偷偷瞟着潘巧云。忽然,海公和尚又紧张起来,他扔掉木鱼槌,急火火地跑出堂去。随后,潘巧云也急火火地跑出堂去。众和尚:“……?!”(特技)只见那地藏菩萨忽然变的愤怒起来……

119、白日。石秀神不守舍地站在肉铺门前,不时向街里张望。杨雄无精打彩地走来。石秀忙喊:“大哥!”

120、白日。报恩寺。海公和尚引潘巧云走进卧房,他转身把门关严,随即一下抱住潘巧云。两人热烈相吻。(特技)只见佛龛上那尊小佛忙用袖子捂了脸。突然,潘巧云推开海公和尚,问:“你怎么也闹起肚子?是吃了地沟油做的东西吧?”海公和尚:“哪儿还顾得上吃东西?贫僧在门外足足等了夫人两个时辰。”又忽然问,“夫人来时吃了什么?怎么也闹起了肚子?”潘巧云:“哪儿还顾得上吃什么?恨不得一时见到你……呀!是不是那茶水里有什么勾当?进堂前我们可都是喝了那茶水的……”

121、白日。肉铺门前。石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杨雄:“兄弟有话就直说。”

122、白日。海公和尚卧房。海公和尚:“对,夫人这一说倒提醒了贫僧,一定是茶房里那小秃驴搞了什么鬼名堂,我去找他!”潘巧云:“算了,光着屁眼儿推磨,已经够转圈儿丢人的了。”

123、白日。肉铺门前。杨雄:“说嘛!怎么全没了往日的性子?”石秀突然说:“我说!”然而,他又犹豫起来,“咋说呢?”杨雄:“怎么想就怎么说!”石秀突然蹲下,双手抱头:“天儿热,肉不好卖!”

124、白日。海公和尚卧房。海公和尚:“这好事都被那小秃驴给坏了……夫人,你看……不知日后还有没有与夫人相聚的日子?”潘巧云想了想,笑了说:“有了,这样……”

125、白日。县衙后堂。杨雄站在知县面前。知县说:“看在你对我如此尽心的份上,我已做到仁至义尽,为了你自身的前程,你也要尽心尽力呀!”杨雄:“大人,我以身家性命担保,一定把贼犯查获!”

126、白日。报恩寺后院。海公和尚附在胡道人耳边说着什么,然后,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塞给胡道人……

127、白日。杨雄家。潘巧云从衣柜中取出一个包裹递给迎儿:“这是几块绸布料子,拿去做两件体面衣服穿,以后我还会赏你。记住,那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迎儿:“夫人尽管把心放肚子里,就是钢刀架在迎儿的脖子上,迎儿绝不当叛徒!”

128、夜。风吹树叶沙沙作响,偶尔传来几声狗叫。海公和尚穿一身便服,戴了顶帽子,他掩隐树下,悄悄前行。忽然,他一惊,往头上一摸,帽子不见了。他慌忙四下寻找不见,无奈,只好继续前行。忽然,他又一惊,往头上一摸,帽子明明戴在头上,他好生奇怪,就四下巡视。眼前只有黑洞洞的夜色,随风作响的大树枝叶。他站在那里,百思不解。片刻,他继续前行。突然,他又吃一惊,往头上一摸,帽子又不见了。他自语:“活见鬼!”他索性头不回地往前走去,边自语,“不要了,贫僧自来就戴不惯那帽子……”话音刚落,他又是一惊,往头上一摸,帽子又戴在头上。他急了,不觉大声说:“活见鬼!活……”他慌忙捂住嘴,四下查看。然后,他索性双手捂住帽子,慌慌张张前行。树后闪出时迁,他紧紧尾随海公和尚而去……

129、夜。杨雄家门前。海公和尚轻轻地推推门,门开了。墙角,时迁瞪大眼睛看着。门内闪出迎儿。海公和尚一惊:“不是说好了吗?院里放香桌,以点香火为号。”迎儿:“傻秃子!这大风,要有个火灾什么的你负责任?”海公和尚:“夫人在吗?”迎儿:“废话!夫人不在,要你来干什么?”海公和尚“嘻嘻”笑着要往里走,迎儿挡住,手一伸:“小费。”海公和尚慌忙从怀中摸出一锭小银塞给迎儿,然后溜进院里。墙头上,时迁向院里张望:一间亮着灯光的房间,窗户上映出海公和尚和潘巧云相吻的剪影。片刻,灯光熄灭。

130、清晨。杨雄家门前。慢慢走来胡道人,他边走边有节奏地敲着木鱼。

131、清晨。杨雄家。海公和尚搂着潘巧云在酣睡。一阵敲木鱼声传来。潘巧云惊醒,她忙推搡海公和尚:“贼秃子快醒醒,听不见木鱼声?”海公和尚惊醒,慌忙爬起找衣服。潘巧云抢着:“瞎翻!这裤衩子是我的!”

132、白日。酒馆。杨雄和乞丐头在饮酒。杨雄:“我杨雄平日尽受你等的气,反待你等不薄,如今我摊上官司,你等好意思袖手旁观?”乞丐头:“大人说哪儿的话?只是……”杨雄:“只是什么?”乞丐头:“只是不曾遇到过梁山贼人。”杨雄不语,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乞丐头面前,起身离去。乞丐头抚摸着银子,他画外音:“这杨大人也着实冤枉,如果抓不到贼犯,他必坐牢无疑,可要是供出那拾不来……如何是好哇?”

133、晚。杨雄家。杨雄对潘巧云说:“夫人自歇了吧,今日又该我值班。”说着,走出门去。潘巧云忙对迎儿使眼色,并大声说:“迎儿,快随老爷去关门,老爷不在家,每天要早早地把门关上。”迎儿暗自笑着走出房。

134、夜。杨雄家门前。树冠中,时迁在聚精会神地盯着杨家院子。院子里,迎儿把香炉放在香桌上,然后点燃一炷香插在香炉里。这里,时迁颇感蹊跷。忽然,大树下,胡道人悄悄走来。他走到杨雄家门前,扒着门缝向里望着。我们看到:那里香火红亮红亮的。胡道人喜出望外,匆忙转身离去。这里,时迁画外音:“没准儿这老道是个侦察兵,先来踩点儿。”片刻,依旧穿便服戴帽子的海公和尚匆匆而来。时迁暗自笑了,他画外音:“对,这个大流氓才是主角。”海公和尚推开虚掩的门,闪进院子。这里,时迁画外音:“以香火为号,杨雄要不在家就点燃香火……高!”

135、清晨。杨雄家门前。胡道人用力敲着木鱼。

136、清晨。杨雄家后院。石秀从茅厕里出来,他听到那敲木鱼声,不由地奇怪,他画外音:“这两天怎么敲起木鱼来了?以前为什么没有?”……

137、清晨。杨雄家。厅堂门开了,海公和尚匆匆走出来,潘巧云尾随着向远门走去。墙角处闪出石秀,他吃惊愤怒……

138、白日。肉铺。石秀闷闷不乐地坐在那里,伙计甲托着块猪肉对他说:“掌柜的,您看这肉是不是臭了?”石秀吼道:“臭就臭!臭也臭在他杨雄家里!”两伙计相对无言……

139、夜。杨雄家。院子里,香火正红。

140、夜。杨雄家门外。胡道人在扒着门缝向里张望。很快,他转身向黑暗中匆匆走去。这里,时迁在窃笑。

141、夜。街口墙根下。海公和尚焦急地站在那里。胡道人匆匆走来。他失望地对海公和尚摇摇头。

142、残月西沉。天渐渐亮了。石秀从墙角处站起来,走向后院,边走边自语着:“他娘的!白白等了大半夜!”

143、晨。杨雄家。迎儿在扫院子。潘巧云从厅堂里出来:“迎儿。”“夫人有事?”迎儿抬头问。潘巧云:“昨夜里你点香火没有?”迎儿:“点了。”潘巧云:“后来是你把香火弄灭的不是?”迎儿:“那……那就不是了,我实在太困了,点上香火就回去睡了,我想,海公师父来了以后,夫人自会把香火弄灭的。”潘巧云:“这就怪了。”迎儿:“他没来?”潘巧云:“没来。香火是怎么灭的呢?”迎儿:“这就奇怪了。”潘巧云沉思片刻,说:“是不是那石秀做了手脚?”……

144、白日。肉铺。石秀坐在台阶上打瞌睡,两伙计挤眉弄眼地蹲在他身旁。伙计甲笑着问:“掌柜的,这大早起就打瞌睡,是夜里没睡好?”石秀没抬头。伙计乙:“没睡好也是因为想老婆。”石秀一抬头:“想个毬!找抽哇?”这时,穷道士打扮的时迁走来,他大声吟道:“圆月亮,弯月亮,小妞儿院里点炷香。老道前边走,后边是个秃和尚。前院儿行云雨,后院儿睡正香。骑马挎刀扬名外,家里实在太肮脏。偏有客居屋檐下,到头来,只是隔着靴子瘙痒痒……”说着,转去。石秀觉得蹊跷,他忽然站起追时迁:“道长留步!道长留步……”时迁不睬,行走如飞。石秀在后:“道长!我请你喝酒……”片刻,时迁已不见了踪影。石秀站在那里自语:“这老道话里有话呀!”这时,杨雄走来。石秀:“大哥!兄弟正要找你!”……

145、白日。杨雄家。潘巧云对迎儿说:“千万不能走肉铺门前,务必早些回来。”迎儿点头转去。

146、白日。酒馆。杨雄和石秀在饮酒。石秀:“这种事,兄弟本不该说,可石秀眼里揉不得砂子,有话不说,如梗在喉!是真是假,你也别听我一面之词,还请大哥细心观察。”杨雄:“如此说来,我杨雄还蒙在鼓里。这贱人!不杀她难解我心头之恨!”

147、白日。报恩寺门前。迎儿问海公和尚:“你是几更去的?”海公和尚:“三更。贫僧要胡道人先去打探,他回来说不曾有香火。”迎儿:“这就怪了,我明明点了香火……准是你没给胡道人小费,他糊弄你。”海公和尚:“他收了贫僧的银子。”迎儿急了:“傻帽儿吧!收了礼不给你办事,还新鲜?”

148、白日。杨雄家。迎儿对潘巧云说:“海公师父一口咬定,说胡道人绝对可靠。”潘巧云揣摩不透:“莫非真的是那石秀做了手脚?”……

149、白日。街上。石秀扶着杨雄说:“大哥喝高了,回去只管好生睡觉。”杨雄:“我杨雄……自有道理……”

150、白日。杨雄家。杨雄踉跄着闯进厅堂。潘巧云和迎儿一惊。潘巧云:“官人中午怎么回来了?迎儿,快扶老爷进屋歇着。”迎儿上前扶杨雄,杨雄一把搡开,骂她:“滚!小贱人!”潘巧云向迎儿使眼色,迎儿慌忙躲开,潘巧云来扶杨雄:“官人酒醉,让奴家扶你。”杨雄看着潘巧云:“贱人!我早晚一刀……呃杀了你……”潘巧云努力镇静着:“官人又说醉话,有了奴家,就好歹有个家。”

151、白日。杨雄家。迎儿的卧房。迎儿显然心急如火,坐立不安。潘巧云:“怎么?钢刀还没架到脖子上,就找不着北了。”迎儿忙说:“不,不是……”潘巧云:“记住!老爷要问你,你就说什么也不知道。”迎儿:“迎儿记……记住了。”

152、晚。杨雄家。杨雄在睡着,潘巧云在心神不定地看着他。片刻,杨雄醒来。潘巧云:“官人好些不?”杨雄反问:“夫人没有歇息?”潘巧云:“奴家不敢睡,直直地在这儿守候着官人。”杨雄:“我喝高了?都说了些什么?”潘巧云:“官人什么也没说呀!”说着,几滴泪水流下来。杨雄:“夫人怎么哭了?”潘巧云手帕擦了脸:“爹娘当初把我嫁给那王押司,本想白头到老,哪成想,半路上他抛下奴家,先归西去了。自从奴家嫁给官人,本想夫妻朝夕相伴,夫唱妇随,可又哪成想……”杨雄:“难道是杨雄对夫人不好么?”潘巧云:“奴家不敢……只是官人在衙门当差,每月有多半时间不在家,剩奴家一人冷冷清清。这就不说了,谁让官人是官家人呢?只是……”潘巧云欲言又止。杨雄:“只是什么?”潘巧云:“奴家……不敢说。”杨雄:“为什么?”潘巧云:“奴家生怕官人气恼。”杨雄:“夫人只管说。”潘巧云:“……再冷清的日子,奴家也无悔无怨,奴家情愿守着官人过上一世……只是自从官人认了个石秀回来,这家里就渐渐地不安生起来。”杨雄:“怎么不安生?他欺你不成?”潘巧云:“只要官人一出门,他就对奴家说些疯话,奴家权当他是个孩子,不去计较他。可是……可是他越发地不讲廉耻。那天奴家在洗脸,他就从后面把奴家拦腰抱住,不停地摸奴家的胸和肚子,说:嫂嫂与哥哥成亲多时,为什么还不见有身孕?奴家忍无可忍,就一下打脱了他的手……”杨雄愤然:“竟有这种事?”潘巧云:“奴家要有半句不实,甘愿官人发落。自那以后,他就不大理睬奴家了。也好,奴家倒落得个干净。只是他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叫人气不过,好象他是这家主人……”杨雄脸色铁青:“我平常待他如亲兄弟,他却想让我戴绿帽,自身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却使出恶人先告状的手段来……”潘巧云偷看一眼杨雄,她画外音:“真的是石秀在作梗,还好,一席话逢凶化吉,不然……”忽然,她又说:“奴家只是心里委屈,向官人诉说诉说,心里痛快些,还望官人别与他一般见识。”杨雄:“明天我就赶他出门!”潘巧云:“官人不可,毕竟你二人是结拜弟兄,要是那般生硬,别人会耻笑官人。”杨雄:“那依夫人之见呢?”潘巧云:“依奴家看,还是息事宁人吧。”杨雄:“我杨雄堂堂七尺汉子,岂能受这种气?明天我一定赶他走!”潘巧云:“官人要一定赶他走,奴家倒有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153、白日。肉铺。迎儿走进来对石秀说:“石大叔,我家老爷早晨临走时要我来对你说一声,天气热,肉实在是不好卖了,就把剩肉胡乱地卖了吧。这两个伙计到夫人那里去结账。石大叔就回家帮夫人料理一些家务,早晚有酒有肉,也不会亏待于你……”石秀愣了。片刻,他说:“你回去告诉夫人,我们照办!”迎儿离去。伙计乙问石秀:“掌柜的,怎么回事?”石秀:“你问我?我问准?”

154、白日。旅店。石秀揹着简单行装走进来。店小二迎上:“客官,小店有上好的干净客房,还有酒食一天三顿。您是长住还是短住?”石秀:“长住短住我没想过,住着看。”店小二:“好,好,您随我来。”客房里,石秀往床上一躺,眼瞪着屋顶,他画外音:“什么天气热肉不好卖?分明是杨雄酒后露了馅儿,那狐狸精再一通花言巧语,说动了杨雄,这才不软不硬地把我开出来。我要不和他说个明白,不声不响地这么走了,那我石秀成了什么东西?”他突然起身,匆匆走出客房。

155、白日。街上。伙计甲正对石秀说:“刚才小人还在东街绸缎庄门前见过杨大人呢。”石秀听了,拔腿就走。

156、白日。旅店门前。石秀在礼让着杨雄:“大哥,屋里请!”

157、白日。杨雄家。迎儿对潘巧云说:“夫人,这石秀走了,倒真的去了一大块心病。”潘巧云得意地笑着。

158、白日。旅店客房。杨雄 “叭!”一声以掌击桌:“贱人!气死我也!”石秀:“大哥别急。”杨雄:“这种贱人我一天都留她不得!”石秀:“石秀担心奸情出人命,怕是日子长了,大哥的性命……”这时,店小二进来说:“杨大人,门外有人找您。”

159、白日。茶馆。杨雄把一锭银子放在乞丐头面前:“多谢你帮我杨雄的大忙。万万不可张扬,一有踪迹,立刻通报我,我再赏你。”

160、夕阳衔山。杨雄家。迎儿问潘巧云:“夫人,老爷今夜当班儿,摆香桌不?”潘巧云:“你快去找海公师傅,就这么说……”

161、夜。杨雄家后门前。杨雄对石秀说:“我进去等着,你在外边候着那道士,别让他跑掉。”石秀:“他敢跑我先劁了他!”说着,向墙角处隐去。杨雄轻轻推开虚掩的门,闪进院里。院中央放着香桌,香炉里烛火红闪闪的。杨雄蹿到花丛后蹲下来。这时,潘巧云和迎儿正在厅堂里隔着门缝向外看。迎儿:“好象有动静。”潘巧云:“管不了那些,死马只当活马医。”迎儿:“夫人真的精细无比呀!”

162、白日。旅店客房。杨雄闷坐在那里。石秀在地上打转:“见了香火不见人,他娘的!是不是在涮咱们?”

163、白日。街上。杨雄走来,后面乞丐头追上来叫:“杨大人!”……

164、白日。茶馆。杨雄闯进,径直向一背对观众的瘦小汉子扑去。他一把採住那人:“贼犯!你让我找地好苦!”瘦小汉子大吃一惊:“你这官人好无道理!为什么採我?”杨雄:“你是叫拾不着么?”瘦小汉子:“谁叫拾不着?笑话!你打听打听,我虽不家财万贯,但吃喝也向来不发愁,还用得着拾么?”老板娘走来对杨雄说:“杨大人认错人了。他叫金斗金。是我的老街坊。”杨雄:“当真?”老板娘:“要有半点儿错处,我这茶馆儿就归您杨大人。”杨雄无奈撒手,向瘦小汉子说:“多有得罪,还望见谅。敢问客官一句,刚才是不是有一与客官一般瘦小的汉子在这里喝茶?”瘦小汉子扭了扭脖子,说:“有!有!刚才在这里喝完就走了!这长得瘦小,净莫明其妙地挨欺负,我要象铁塔一般,他哪个也不敢!”杨雄再没搭话,转身奔出茶馆。

165、白日。街上。时迁悠闲地走着,杨雄过来一把採住他:“拾不着!我杨雄总算抓到了你这贼犯!”时迁暗吃一惊。他突然照杨雄腋下一捅,杨雄顿时痒地松了手。时迁趁机撒腿就跑。杨雄紧追。突然,一推车老汉从眼前经过,时迁一下撞到车上,顿时人倒车翻。时迁顺势一滚,刚欲爬起,早被杨雄一脚踩住。杨雄冷笑:“还想跑么?”时迁不搭话,只不停地在杨雄的靴子上乱抓。杨雄:“隔靴搔痒,无济于事!”时迁动弹不得,只好叫喊:“你为什么抓我?”杨雄:“贼皮!倒来问我?你分明知道我是杨雄,就偷了官府的银子来栽脏于我。说!为什么害我?”时迁:“谁偷了官府的银子?谁栽脏于你?你是左眼见了还是右眼见了?”杨雄一把拎起时迁说:“我不跟你斗嘴皮子,我让你见一个人,到时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166、白日。街上。杨雄採着时迁来到一僻静处。时迁:“你轻点儿,想把爷的胳膊拧断哪?”杨雄:“住嘴!”继而冲前方喊道,“出来吧!”只见从一门洞里走出乞丐头。时迁一愣,他画外音:“我真他娘的缺心眼儿,当初为什么让他知道?”杨雄问时迁:“你可认识他?”时迁:“他是你三叔还是你二大爷?不认得。”杨雄:“铁嘴钢牙!”时迁:“不认得就是不认得。”乞丐头尴尬地:“拾不着,你……还是招了吧,不然,到了县衙大堂,可要吃板子的。”时迁:“你他娘的饿死鬼!为什么害我?我又没将你娘推到井里?”乞丐头:“我……我缺银子花。”时迁:“有朝一日我千刀万剐了你!”杨雄冷笑:“你哪还有什么有朝一日?”

167、白日。县衙大堂。两衙役反背着时迁的胳膊:“跪下!”时迁跪下:“轻点儿!轻点儿!我的胳膊……”知县一拍惊堂木:“你报上名来!”时迁:“回大人话,小人姓拾,叫拾不着。”知县:“你看看你,拆巴拆巴不够一把,还拾不着,拾得着才怪呢!我再问你,何方人氏?”时迁:“回大人话,小人也不知自身是何方人氏。”知县:“难道你是石头缝里钻出来的?”时迁:“石头缝里钻出来的是长虫。”知县一拍惊堂木:“贫嘴!”时迁:“小人是贫嘴。自小房无一间,地无一垅,破鞋烂袜,吃糠咽菜没弄着一顿饱饭,怎能不贫嘴?哪象大人您,每天鸡鸭鱼肉,吃得满嘴流油,那嘴是贫不着的。再说,小人要是有银子,还能买个官儿当当呢!”知县大怒:“你嘴贫!”时迁:“大人言之有理,贫嘴和嘴贫是一档子事,都是没有吃过好东西。”知县:“拾不着!你是不是梁山贼人?”时迁:“小人连梁山是什么模样儿,有多高,在什么地儿都不知,哪是什么梁山贼人?”知县:“你不挨板子是不会老实招供的,来呀!给我大板子伺候!”时迁忙说:“大人慢着,小人确实不是梁山人。您想啊,那梁山的人每天大碗喝酒,大块儿吃肉,金银财宝,取之不尽,用之不绝,他岂能在乎您这点儿小钱儿?”知县:“大碗喝酒,大块儿吃肉,你怎么知道?”时迁:“大人别误会,小人只是听说而已。”知县:“如此说来,你不是梁山贼人了?”时迁:“小人确实不是。”知县:“那我这官银总该是你窃取的吧?”时迁:“大人冤枉!”知县:“我不冤枉!我冤枉……什么?”时迁:“是小人冤枉。”知县:“你冤枉?我打疼了你!看你还冤枉不冤枉!来呀!……”时迁:“大人慢着,说官银是小人窃取,证据何在?”知县大喊:“带人证!”乞丐头上堂下跪。知县指着乞丐头:“你!说给他听!”乞丐头:“大人,拾不着是向我提起过要盗官银,但盗没盗,小人并不曾看见。”知县指着时迁:“哇!闹半天你早有动机!拾不着!你招不招?”时迁不理。知县:“来呀!”“慢!打也不应打小人。”时迁说。知县:“不打你打我?”时迁:“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知县:“好你个盗窃犯!……”时迁:“并非盗窃,是拿。”知县:“笑话!”时迁:“您想,您日理万机忙昏了头,忘了百姓疾苦。有人为大人分忧,先行取些银两接济百姓,百姓一看是官银,山呼万岁。如果皇上知道了,说他的臣子肯为朝廷分忧,为皇上解难,该赏。那没准儿您就可以连升三级呢!”知县:“你是哄着我不哭哇?啊?我来问你,你又为何栽脏于杨大人?”这时,杨雄正怒视着时迁。时迁:“他连老婆都管不住,提他没意思!”

168、白日。采石场。远远见山头和山坡上站着数名警戒的官军。犯人们正在场内劳作。时迁戴着镣铐坐在那里砸碴子。他警惕地四周看了看后,用铁锤使劲地砸着铁镣。山石后,知县和杨雄在警惕地盯着时迁。时迁继续砸铁镣。“拾不着。”知县和杨雄突然出现在时迁身后,知县说,“那镣子可是上等的好钢铁做的!”时迁笑:“小人砸了半天碴子,这手已没了准头……”

169、白日。山间路上。杨雄在前,官军押着犯人走在后面。拐弯处,时迁突然捂着肚子蹲下来。一官军:“干什么?快走!”时迁:“谁不愿快走?早到家早吃饭,可我这肚子疼地要命。”官军:“就你事多!想拉就拉!”时迁佯装解裤子。冷不防,他对准官军的脸就是一拳。官军立时昏倒。时迁飞快地在官军身上翻出钥匙,慌忙开着铁镣。杨雄突然回头一看:“不好!”他对那些官军说:“停!好生看住!”说着,他抽出单刀向时迁奔去。这时,时迁已解下铁镣。杨雄赶到:“你哪儿走!”举刀砍向时迁。时迁抡起铁镣招架。你来我往,各展功夫。片刻,时迁不支。杨雄侧身一刀,时迁抡起铁镣,不料脱手。铁镣直奔杨雄面门,杨雄一低头,铁镣飞过。时迁抄起那官军的单刀直取杨雄,杨雄横刀抵住。两人相持,四目冷对。时迁:“杨大人,您高抬贵手放了我,日后咱们是好兄弟,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小弟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杨雄“呸!”了一声,突然抽回单刀,随即一脚踢飞时迁手中刀,又一脚踢倒时迁,跟着当胸踩住。急地时迁在杨雄的靴子上腿上乱抓一气。杨雄:“收起你这招儿吧!”

170、白日。旅店客房。杨雄高兴地一头闯进。石秀:“大哥,你几天不来,急死我了。”杨雄:“兄弟,窃贼被我抓到送了官!”石秀:“好哇!什么人有这等本事?是梁山……”杨雄:“不是。”石秀:“谢天谢地,不是才好。”杨雄:“叫个什么拾不着。鸡眉鼠目,干巴巴瘦小,但却有些功夫。”石秀犯了捉摸,他画外音:“鸡眉鼠目,干巴瘦小,莫非是时迁?道士——时迁——道士——时迁……”突然,他说,“算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杨雄并不理会石秀在说什么,他只说了句:“还有块心病未除哇!”

171、白日。街上。杨雄正走着,迎儿跑来说:“老爷,夫人特意为老爷做了童子鸡,要迎儿来找老爷回去品尝。”杨雄想了想,说:“你回去告诉夫人,今天衙里事务多,晚间还要当班,就不回去了。”

172、夜。杨雄家门前。杨雄和石秀悄悄而来。石秀先去向院里看了看,转身对杨雄摇摇头。

173、夜。杨雄家。迎儿对潘巧云说:“夫人,点香吧。”潘巧云:“不急。”

174、夜。杨雄家门前。暗处,杨雄:“怎么还不见动静?”突然,石秀一指前方:“是那道士。”两人紧紧盯着。片刻,石秀又说:“回去了,跟着。”

175、黑暗中,杨雄和石秀紧紧盯着前方,石秀说:“连和尚也回去了。”

176、白日。杨雄家。潘巧云望着窗外。窗外:蓝天一片,一片空白。

177、傍晚。县衙门前。迎儿拎着食盒对一衙役说:“我家夫人为我家老爷做了童子鸡,要我送来。请问大哥,我家老爷在也不在?”衙役:“杨大人在后堂跟知县大人说事儿呢。还是有老婆好,时时刻刻不放心,时时刻刻都惦记着。”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迎儿似笑非笑……

178、白日。县衙大牢。时迁躺在干草上,样子很悠闲。这时,杨雄走进牢房。时迁迅捷地扑上来:“杨大人留步。”杨雄一脸不快。时迁:“在下多有得罪,还望海涵。”杨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时迁尴尬:“请问石秀还好么?”杨雄听了一愣:“你到底是什么人?”时迁:“第一天夜里弄灭你家香火的便是我。”杨雄困惑地看着时迁……

179、白日。旅店客房。杨雄:“这么说,还真应救他。”石秀:“大哥说的是。”

180、夜。县衙后门。杨雄悄悄开门闪了出去……

181、夜。县衙大牢。时迁抓着木栏向外看,神情焦急。

182、夜。杨雄家院侧。石秀走来对杨雄说:“有戏。”说着,两人紧紧盯着前方。片刻,石秀说:“是道士。”少间,他又说,“走了。”杨雄欲追,石秀拦住:“你急什么?还有和尚呢。”两人继续盯着。片刻,杨雄说:“贼秃子进去了。”石秀:“院里归你,我去抓老道。”……

183、夜。杨雄家。屋内烛光忽明忽暗。屋外杨雄尖刀在握。听海公和尚在问:“夫人,快活否?”听潘巧云在答:“奴家上天了……”

184、夜。杨雄家后院。石秀一把将胡道人摔在地上:“敢出声我先劁了你!”

185、夜。杨雄家。杨雄手握尖刀,二目喷火,直立地中央。衣衫不整的潘巧云和海公和尚跪在地上。杨雄厉声说:“走!后院去!”

186、夜。杨雄家后院。胡道人、潘巧云、海公和尚跪在一起。这时,杨雄採着迎儿来到:“跪下!”迎儿已吓地魂不附体。潘巧云哭求:“官人,念咱夫妻一场,饶了奴家这回,奴家甘为官人当牛做马……”又转对石秀,“求叔叔替奴家说句话吧……”石秀不理。杨雄一把採起潘巧云:“你若心里没我,你便自去,我不拦你;今天你要强硬到底,我还兴许留下你条性命,没想到你敢做不敢当,这等怕死!留你何用!”他手起刀落,潘巧云倒地死去。石秀:“大哥,一并结果了吧!”尖刀已刺入胡道人胸膛。杨雄又一刀刺中海公和尚。迎儿哭叫:“老爷大叔,那全不关我的事啊!”石秀一刀,迎儿倒地。杨雄:“如何收拾?”石秀:“兄弟自有道理。”……

187、夜。县衙大牢。时迁坐卧不安。

188、夜。县衙后门。杨雄悄悄进来。

189、夜。县衙大牢。时迁扒着木栏向外张望。他画外音:“杨雄一定跟石秀说起我,那石秀是急性子,今夜必定前来相救……”……

190、夜。县衙杨雄的卧房。杨雄上床,盖上被子睡去。

191、白日。采石场。犯人们在劳作。时迁依然在砸碴子。杨雄从他身旁走过。一把钥匙落在时迁脚下。时迁惊喜,迅速抓起。这时,杨雄在前面喊:“你等听着!都到我这里集合,快!”只见犯人和官军们向杨雄围拢来。时迁警惕地瞄着四周的官军。杨雄突然抽出腰刀一举:“听着!我杨雄再不为那狗知县卖命了。你等何去何从,自行决断!”突然,官军头目甲指着杨雄:“大胆杨雄!你想造**吗?”话音刚落,他面门早中一箭。官军头目乙大喊:“谁敢造**杀了谁!”话音刚落,时迁的铁镣已砸在他头上,血浆四溢。时迁:“谁再敢反抗,这就是下场!”石秀提着弓箭和单刀跑来:“时迁老弟!”时迁笑。此时,官军们都扔了兵器。一胆大的官军问杨雄:“杨大人,我等怎么办?”杨雄:“后果由我杨雄一人承担。你等留走自便。”石秀从怀中掏出一包银子说:“这些银子分给你们,都散了吧!”……

192、白日。山口。杨雄回首望着采石场。石秀:“大哥,别看了,何去何从你快说。”杨雄叹口气:“我杨雄如今是有家难回,有国难报。你二人去梁山吧,我回河南老家。”石秀为难地:“咱兄弟一场,舍不得分开呀!”时迁:“石哥言之有理,生死弟兄怎能分开?”杨雄:“梁山人最恨的就是我这等官府之人,他们岂肯收留?”石秀:“大哥差了!他们都是忠义之人,绝非那王伦之辈!”杨雄:“可是……”他没有说下去,只是看了一眼时迁。时迁立时会意:“你不用看我,想当初他门还劫了生辰纲呢,我们低他一等?替天行道人人有份。”杨雄:“我主意已定,回河南。”石秀急:“大哥!”时迁急:“大哥!”杨雄摆手:“趁官府还没下通牒,你二人快快离开此地。”

193、白日。县衙后堂。班头一头闯进:“大人不好哇!”知县:“大胆!你才不好呢!”班头:“小人该死!大人,午间发现杨大人及人犯还有那些军士门都没回来,小人就去打探,见采石场有两具军士尸首。再到杨大人家一看,空无一人,后院里一滩血迹。急地小人又去找,终于在翠屏山的北山沟里一个洞内发现了四具尸体:杨夫人和迎儿外加一和尚一老道……”知县急问:“那杨雄呢?”班头:“不知去向。”

194、白日。林中路。石秀和时迁在和杨雄道别。石秀:“大哥到了老家别忘了我们弟兄。”时迁:“大哥是义气人,怎会忘记。”杨雄:“路上要小心,夜行昼宿。”石秀和时迁同时说:“大哥保重,后会有期。”说完,二人离去。杨雄望着他两人背影,心情似乎平静了许多……

195、白日。旷野。石秀和时迁匆匆走着。忽然,时迁站住:“石哥,今天一走,不知还有没有回来的日子,我还有一知己朋友,得回去道个别才是。”石秀:“怕是官府已下了通牒,还是不去为好。”时迁:“此地界除了杨雄,还有谁能抓到我时迁?你在前面翠屏山上等我,不见不散。”说完,大步流星地离去。石秀:“……”

196、白日。街上。乔装打扮的时迁似乎发现了目标,不禁说了声:“真是冤家路窄呀!”

197、白日。街上。一衙役敲着锣喊:“官府有令:近日有梁山贼寇窜扰,知情者报官有赏,通敌者当诛……”

198、白日。街上。乞丐头边走边往嘴里扔着花生米。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他一下。他回头一看:是时迁。没等他说话,时迁拉着他就走。僻静处,时迁当胸採住乞丐头:“知道我找你干什么吗?”乞丐头连说:“别别别,我还有七八十岁的老母……要是我有个好歹,她老人家就活不到明天啊!”时迁不语,死死地盯着乞丐头,片刻,他用力一搡乞丐头,转身离去。乞丐头袖子抹汗。

199、白日。尼姑庵前。先前那担水的尼姑对时迁说:“前日施主走后,她就还俗下山去了。”

200、白日。旷野路上。时迁惆怅地走来。王美娘在路边拔野菜。时迁走过。忽然,时迁站住,回头看。王美娘偶然一抬头,突然愣住……

201、白日。山道口。班头对几名官军说:“都精神点儿!别让那杨雄溜过去。”

202、白日。路边。王美娘热泪涌眶:“美娘寻你不见,心想着还是死了吧,一了百了。就去林中找了棵歪脖树。正好我现在的丈夫路过,把美娘救了下来……”时迁显然很失落,问:“那他……对你好吗?”王美娘点头。时迁:“是,是,那我就放心了。”王美娘忽然说:“哥哥一定要随美娘回家多住几天。”时迁:“还有朋友在等我,就不打扰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塞给王美娘:“留着贴补家用吧。哥哥这就走了,后会有期!”他头不回地走去。这里,王美娘泪眼相送。

203、白日。翠屏山上,石秀焦急地向山下张望。

204、白日。道口。官军在盘查行人。时迁警惕的眼神。

205、白日。时迁择路疾行……

206、白日。翠屏山上。时迁奔上来叫:“石哥!”石秀:“你倒沉着,我这儿都急死了。”时迁:“官军已守住各个交通要道,不好脱身。”石秀:“怕他个毬!闯过去!”时迁:“官军无其在数,难免关关都能闯过。”石秀:“那依你之见呢?”时迁:“不妨在这山上躲上几天,等官军松懈了再走不迟。”石秀凝眉不语。

207、白日。街头。班头引官军在巡查。杨雄坦然走来。班头一眼发现杨雄:“杨雄!”他大喊,“兄弟们!别让杨雄跑了!”刹时,杨雄被官军围住。班头:“杨大人,你杀了人就不见了人影儿,活该我弟兄们又碰到了你,我劝你不要反抗。”杨雄冷笑:“废话!我要动一动,你等早没了性命!”

208、白日。县衙大堂。杨雄跪在堂前。知县:“杨雄,本官有一事不明,你要如实回答。旁人犯下命案,躲还躲不及,你却前来自首,为什么?”杨雄:“我杨雄光明磊落,躲了,就不是我杨雄了。”知县:“那石秀和拾不着呢?藏在哪儿啊?”杨雄:“你也不必再去追赶,此时他二人早已出了沂水地界,奔梁山去了。”知县:“本官明白了,你这是丢一保二,义气呀!”又说,“你且放宽心,本官并不理会他等。你是杀人主犯,有了你就省事多了。想你活在这世上的日子也不多了,我会吩咐下人好生待你。退堂!”

209、清晨。山石下,石秀躺在那里酣睡。时迁推搡着他:“醒醒!你快看!”石秀惊醒:“呃?看什么?我石秀有什么看的?”时迁:“我让你往那儿看。”石秀顺时迁指的方向望去,他说:“还真被你说着了。走!”他顿时来了精神。时迁:“且慢,要走也得小心着走,明处没有防暗处。”

210、清晨。旷野路上。时迁和石秀瞻前顾后地走着。一农夫走过来。时迁上前向:“请问老哥,昨天这路上还有官军在盘查,怎么今天……”农夫:“那姓杨的要犯自首了,当然用不着盘查了。”说完走了。石秀和时迁暗吃一惊。时迁:“大哥自首,一定是为了让咱们尽快脱身。”石秀:“这杨雄怎么傻到这个份儿上?一同上梁山就得了呗!”

211、夜。县衙后宅。时迁飞身从房上跃下。他悄悄摸到知县卧房前,手蘸唾沫把窗纸捅破,掏出熏香穿过窗洞,向屋里吹着。片刻,他将尖刀插进门缝,轻轻拨开门栓……。(化)门外,昏迷不醒的只穿件裤头的知县被时迁放倒在地上。他转去。少倾,他又把同样昏迷不醒的穿着睡衣的一使女拖来放倒在知县身旁,把知县的胳膊和腿压在使女身上,他笑了。忽然,他扯开嗓子大喊:“快来看哪!——知县大人搂着丫头睡哪!……”一时间,只听这喊声在县衙院内此起彼伏……

212、夜。县衙大牢。走廊里,牢卒甲兴致地对牢卒乙说:“百年不遇。走!看看去!”牢卒乙:“那这儿……”牢卒甲:“没事儿。”两人匆匆跑去。这时,时迁潜入走廊,他跑到杨雄的监舍前叫:“大哥,大哥……”杨雄惊醒:“你等没走?”时迁不搭话,几经摆弄,打开铁锁,冲进去拉起杨雄:“大哥快走!”杨雄执拗着:“这不坏我名声吗?”时迁:“要什么名声,先要命!”……

213、夜。县衙后门。时迁拽着杨雄匆匆出门来。石秀迎上:“大哥!”……

214、雾霭弥漫,雄鸡司晨。村野边走来杨雄、石秀和时迁。时迁:“大哥,天快亮了,找清净地儿歇了吧。”杨雄:“好。”时迁:“我们已出了沂水地界,离梁山又近了一步。”(化)

215、傍晚。路上。杨雄、石秀和时迁疲惫地走着。时迁一指前方:“前面有酒店。大哥咱今夜不走了吧?也好讨碗酒喝。”石秀:“对!酒壮英雄胆,走起路来也‘腾腾’的!”

216、傍晚。挂着“酒”字招牌的店门前,店主正准备关门。杨雄三人至前。时迁笑着搭讪:“小二哥,客人来了,你却忙着关门,难道你银子挣够了不成?”店主诙谐地说:“傻瓜才嫌多呢!户敞朝迎三岛客,庭幽暮接五湖宾;虽然我店居荒野,也有高车驷马来。三位客官要想住店,小人当然欢迎。”时迁警惕地一扫四周。石秀问:“有清静的客房吗?我等有个不算毛病的毛病,睡着了不能有人来打扰。”店主忙说:“好说好说,三位请随我来。”时迁:“别急别急,我等不光住店,还要有酒有肉。”店主:“客官得多包涵,您三位确实来得晚了点儿,肉在白天就卖光了,这时辰已晚,没得地方去买。要说酒嘛,倒还有一坛。”时迁:“有酒就行,那饭食呢?”店主:“午间的白米饭还热乎着呢,满够三位吃的了。”石秀:“前面带路!”店主:“请。”一干人进了院子。店主引杨雄三人走进一间客房:“三位稍等,我去取饭食来。”他转去。杨雄悄声:“得小心点儿才是。”石秀:“就是黑店咱也不走了,他还敢把咱包了人肉包子?”时迁笑着没有搭话。这时,店主抱着一坛酒进来:“酒先来了!”他把酒坛放在桌上,“我再去端饭来。”“慢。”时迁揭开酒坛盖子,“小二哥别多心。我等前日住店时,就被蒙汗药酒麻翻过,幸得贵人相救,才捡了条命……”店主一听,气上心头,搬起酒坛“咕咚咕咚”几口。他放下酒坛:“要麻翻,就先麻翻我!”时迁笑:“小二哥,这酒已不够满坛了,该不该少收些银子啊?”店主白了一眼时迁,转身出去了。时迁三人相视而笑。这时,店主又端一盆米饭进来。他二话不说,把盆放在桌上,绰起铲子铲了一块饭团送进嘴里,嚼了几下咽下肚,伸了伸脖子,说:“看好了,我先替你等校验过了,省得您那难听的话再出口。”时迁只是“嘿嘿”地笑着。店主转脸又端来菜盆放在桌上:“这菜我也先替你等品尝过,省得你等不敢下筷子。”说着,绰起筷子夹菜往嘴里送。时迁忙上前对店主又捶后背又捋前胸:“别生气,气大伤肝。要实在气不过,我喊你一声亲爹!”店主“扑哧”一声笑了:“您这客官,我都不知怎么……怎么对付您了。”时迁笑:“小二哥,刚才我见你那屋檐下摆了那么多把朴刀,敢问你还是个练家子?”店主:“什么呀,那都是我家主人备下的。”石秀:“你家主人是什么人?”店主:“您没见前面那道岗子吗?那叫独龙岗。岗上就是我家主人的宅院。我家主人叫祝朝奉。他有三个儿子,人称‘祝氏三杰’,武功个个了得!这方圆三十里都叫‘祝家庄’,共有五七百户人家。因为这里距梁山不远,主人唯恐梁山贼人下来借粮,所以分了朴刀给各家各户,一旦有动静,就可一呼百应对付贼人。”杨雄、石秀不由地对视了一下。时迁:“原来如此,那我们可以安心睡大觉了。”店主:“客官什么意思?”时迁:“有那么多朴刀保护,还怕来了贼人吗?”店主得意地笑。时迁:“小二哥,时辰不早了,你忙了一天,也该去歇着了。”店主:“好好,三位慢慢用着,小人去了。”说着离去。时迁笑着对杨雄和石秀说:“两位哥哥先忍一忍,等一刻再吃不迟。”杨雄和石秀不解。石秀:“你又有什么鬼花活?”时迁只管奔到床前,往床上一躺,说:“我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不然后悔别怨我。”杨雄和石秀无奈地跟着躺到床上去。片刻,两人沉沉睡去。时迁看看两人,起身悄悄走了出去。镜头跟着时迁来到店主窗前。时迁侧耳细听。屋内传出鼾声。时迁转身走到鸡笼前,揭开盖子,一把攥住鸡脖子……

217、夜。酒店灶间。时迁揭开冒着热气的锅盖,拎出那只鸡放在盆子里……

218、夜。酒店客房。杨雄和石秀还在睡着。时迁进来把鸡盆放在桌上,转身推搡杨雄和石秀:“二位请起,干柴细米,有酒有肉,快快享受。”杨雄和石秀醒来,走到桌前一看,杨雄问:“哪来的鸡?”时迁:“刚才我一进来,就见那笼子里有只大公鸡。小二说他没得肉卖,没猪肉咱吃鸡肉岂不更好?”杨雄:“兄弟,你哪天能把这坑人的毛病改了就好了。”时迁笑:“我要改了,你今天还有鸡吃吗?”石秀不由分说,扯开鸡就吃,边吃边说:“你时迁的前程全靠在这毛病上,要改了这毛病,前程也就没了。”……

219、夜。店主卧房。店主突然坐起,他似乎闻到了什么气味。他出门径直奔到鸡笼前一看。又直奔灶间,揭开锅盖,见半锅油汤还在冒着丝丝热气。他顿时火起……

220、夜。客房门前。店主用力敲门:“开门!开门!”门开,时迁问:“小二哥有事?”店主拨开时迁,奔到桌前一看:见满桌鸡骨,他转身採住时迁:“看你就不是个好东西!为什么杀我鸡?”时迁:“为了下酒。又不是不给你银子。”杨雄和石秀醒来下床,忙围拢来问:“怎么回事?”店主:“你等好大的胆子!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祝家庄的祝家店!由你等胡来?”石秀:“吃了就吃了,又吐不出个活鸡来,多赔你银子就是了。”店主:“你赔我座金山我都不干,那是我养了几年的报晓鸡!”杨雄:“店家哥哥,多有得罪,我等多赔银子。”说着,就去怀里摸银子。店主蛮劲不减:“不行!”杨雄也变了口气:“你想怎么着?”店主:“怎么着?我要把你等解到庄主面前,说你等是梁山泊的贼人!看你等还能活着出来!”时迁:“就是梁山泊的人又怎么样?早晚也要把你这儿一把火烧光!”店主蹿到门口就喊:“来人哪!抓梁山贼人哪……”瞬间,就见几条汉子冲进院来。这里,杨雄三人各抢一把朴刀在手。顿时,双方混战起来。显然那几条汉子远非杨雄等的对手,纷纷落荒而逃。石秀欲追,杨雄拦住:“不可恋战,快走!”时迁从灶间举了火把出来仍在干草堆上,顿时大火冲天……

221、夜。旷野。四周人声呐喊,火把晃动。杨雄三人匆匆往一杂草丛生的小路奔去。突然,路两旁窜出几条壮汉拦住他们。顿时,又是一场恶战。呐喊声和火把的光亮越来越近。杨雄和石秀情急之下连刃数人,下路奔荒野而去。这里,时迁迷路,突然被绳索绊倒,顿时,几把挠钩重重地同时搭在他身上,他说了声:“点儿低……”镜头定格。

字幕(画外解说):杨雄和石秀突出重围,时迁被捉。后经梁山人马三打祝家庄,时迁获救。在南下征讨方腊得胜归来途中,他患搅肠之症而死。

(完)

标签: 喜剧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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