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那边 电影剧本 作者:李慧 2015/12/26 联系:18235562708 邮箱:[email protected] 注明:剧本为原创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转载请注明出处,其他合作请联系作者具体洽谈。 遵纪守法,支持原创。 名称:山的那边(原创) 梗概:小山村里,妹妹为智障哥哥的死申讨真相的故事 第一幕 淡入 (外景转至内景)走进井底村小学五年级教室,十六名学生低头写作业。 (一镜)坐在第一排靠南面窗户的男孩儿,右手掂着蓝色圆珠写字,手掌大部分缩在衣袖里,左手揣在裤口袋里,左肩紧贴桌棱,脑袋向左歪着几乎躺在翻开的书页上,迎着阳光长长的睫毛下他似乎闭眼睡着了。 坐在男孩后面的女孩,白色围巾围了好几圈朝后系着大大的结,高高立在肩上,挡住了嘴巴鼻子,她微微低着头,阳光刚好照在下眼帘的位置,她左手握拳压在书页上,右手紧紧撰着没有笔头盖的黄色圆珠笔写字。 往教室后面走,墙中央有一块贴满纸质绘画、手工简报、剪纸标语的黑板报,但黑板报底下没有黑板,边框是由红色纸条圈起来的。 教室西北角放着火炉,火炉底盘跟火盘面是铁质的,中间垒了三层青砖,墙角旮旯是调好的稀煤面,旁边还有半编织袋的玉米芯杆。 (特写)一个稀疏头发贴着头顶的男老师,戴着方框泛黄的银边眼镜,一只脚踩在火炉边儿上,皮鞋内侧开着口子,胳膊垫在膝盖上,手举着书,厚厚的玻璃镜片下双眼眯着、下巴微抬在看书。 (向上转镜)男孩伸着脖子望窗外看了看,坏笑着扭向身后的女孩,眼神指向窗外,捏着嗓子说“快瞧,外面那个傻子是谁”,女孩丝毫不理睬。 (内景转至外景)窗外,隔着校园和操场就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大概有四米宽的马路,(推进)一个高个子身材细瘦的男子,戴着外翻的棉帽,裤腿儿吊起来三寸高,手拿鞭子,吆喝一群浑身挂着羊粪球的绵羊往西面的小山走。羊挤在一起,边叫边拉,男子一边子下去打在地上,羊群就往另一边哄挤,“咻、咻,汽车跑下来压死你们,靠边儿走哇”。 (推进、外景)冬日上午的阳光,只是抬头看着就能让身体暖和,天空蔚蓝,有丝丝落落的云。小山上光秃秃看得见石头,仅山脚下有一棵树杆赤裸的老杨树。半腰树杈上有灰喜鹊的窝,树枝上三三两两停着灰喜鹊,另一边树枝尖儿上却停着较多的麻雀。 (话外音)办完我爸丧事的第二天,大飞一个人赶着羊就出门了。比起丢羊,那时候我倒更希望他把自己丢了,反正这辈子他都不会数到第十一只羊,就是个造粪机器。,大飞只比我大一岁,记忆里,我也从不叫他哥,小时候虽然嘴上没有跟着别人一起喊他傻子,但心里非常嫌弃,只要一看到他在人前不修边幅的头发,永远提不起来的鞋子,我就想找个缝儿钻进去,大概是因为他,我考试再好也觉得自卑。况且,我爸出事,我坚信是被他气死的。他活着的每一天里,我妈都在教育他,傻子也得像个人样儿活着,可是他那副没脑子的扮相,总是给别人嘲讽的理由。即使他的离去,也还是被说叨个没完。 (跟进外景)走进木头架着的大门,眼前窑面儿上的土墙皮掉的像牛皮藓一样。院子里很多人,抱着胳膊站着,夹着烟蹲着,纷纷将慌张的眼神(眼神特写)投向小飞。 (男特写)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双手交叉插在袖子里,问“小飞放学啦”,小飞眼睛看向地面“嗯”了一声,走进窑屋。 (平摇内景)窑屋里,姥姥、大姨、邻居家的妇女们围站在母亲旁边,母亲坐在床角,眼角衔着泪,看到小飞进来,连忙擦拭。 (特写)床上,父亲盖着被子一动不动躺着,被子遮着脸,脚露在外面,右脚的大母脚指头顶破了灰色的袜子。 (话外音)他们说我爸是突然脑溢血就走了,还说我被吓得一滴泪也没流,而我那傻哥哥却在爸爸下葬的时候哭地趴地不起,也说我妈的命苦,右腿有残疾,嫁得不好,半路又成了寡妇,拉扯俩孩子,有一个还是个傻子。 (从下向上)小飞一句话不说,就是跪着烧纸,冷冰冰的眼盯着飞舞着的灰烬。 (话外音)但我只记得他们在我家狠吃了五天大锅饭,我在灵前跪了五天,就这样送走了我爸,除了冷风,没有再多的感觉。 (外景、移动)院子里刮着旋风,卷起红色塑料袋飞向空中,黑色灵棚下小飞跪着的谷草叶子连同烧纸盆里的黑色灰烬一起飞起,粘在灵前供奉的食物上,落在白色的丧衣上,大门口旁边的苹果树底下,两只土狗在捡吃烂菜叶子剩饭渣,大飞生气的抢过白菜叶,喂给脑袋伸出羊圈的小羊。 (抬升俯视)土坯的院墙外支着两口大铁锅,系着围裙的忙着往锅里下面条,翻炒卤子,大多人拿着碗筷等着捞面,交头接耳,另一边八音会的乐师唧唧哇哇演奏丧乐,不带有表情。 六年后 (外景、跟进)小飞平静地靠着窗坐在汽车上,车窗外一路尘土飞扬,汽车绕着盘山路向山顶爬。小山西面山坡上开了四家石料厂,碎石机器轰隆响着,工人们翘石头、装石头、推车往机器里倒石头,山顶被吃掉了半个。 (特写)穿着紧身细条纹短袖塞在裤腰里的是老板,啤酒肚一颠一颤,被腰带斜跨勒住。 (远景)汽车翻过小山,就看到山里的村庄,红瓦的新房子一排排。 (拉近)汽车拐过一个大弯,小飞突然被路上步行着的一个人吸引。汽车一闪而过,把那个灰头土脸,一身石灰白的男人甩在后面。 (话外音)车上有人说“哎?路上走着的是不是井底放羊的那个傻子”? “是吧应该,那孩儿在皮包的石料厂装石头啦,他爸一死羊就卖了给他办丧”。 “唉,脑子不够数,叫他放羊,越放越少“。 “人孩子天天搬石头,走路来走路回,光是瞧见,都可怜”。 “丽芳也不容易,闺女还得念书,傻儿子就会干个力气活儿,她一个人种十几亩地嘞”。 (话外音)皮包是我本家的叔叔,小时候管他叫皮孩儿叔,后来开了石料厂,都叫他皮包。 (特写)小飞低下眼睛,表情凝重,身体往座椅里缩了缩。 (内景转外景)汽车驶进山脚下的村庄,停边,有人下车,小飞轻轻望向半山腰,远远地有个人朝山下跑来,不时地看向汽车。 (近景)汽车停下,小飞提着行李下车,接着下来两个同村人。 “哎?小飞,没看见你在车上,学校放暑假啦”? 小飞“嗯”了一声,另一个人紧接着问“你是不是今年高考了呀,还是升高三”? 小飞反应了一下“嗯,刚考完”,一边背起书包,一边提起圆鼓鼓的编织袋转身就走。 (远镜头)远处,大飞看见小飞下车,于是加快跑来,一边喊着“哎,小飞,小飞“。 (跟镜头)小飞提着编织袋吃力地往巷子里走。 大飞一歪一歪地赶了上来,窜到小飞面前,欢欣地大声说”小飞,看看吧,我就知道你要坐那个大虫子车回来,我每天这个时候都能碰见它“。 (近景)小飞把袋子放地上,冷冷地说,”不要挡道“。 大飞瞪大双眼,“给我给我,妹妹的东西我来背”。 小飞瞥一眼大飞,哼,笑了一声“你傻不傻,从小背到大,背的都是别人的负担“。 大飞扛起编织袋,傻呵呵笑着大步往前走。 (特写)小飞眼神温柔看着大飞的背影,”你是在讨好我吧,怕我以后不管你“。 (内景)西南政法大学法学院2014年本科毕业生典礼,校长在台上一个一个颁给毕业生证书,并握手合影,台下等待上台的小飞和同学们互相整理学士服、学士帽。 (外景、全景从上向下)2015年春,井底村小学操场上正在选举新一届村委干部,操场上几乎站满了人。各式小轿车来来走走,有人上车有人下车,在外的人也赶回来参与投票。人群明显分两个阵营,各自摆开桌子在操场东西两侧,西边桌子旁堆了好多食用桶装油和20斤装的大米,东边桌上摆着银色保险箱,装着一沓沓百元现金。 投票就送现金的正是小飞的本家皮孩叔也就是石料厂老板皮包。(跟镜)皮包搭着一个年轻男子的肩膀,“你是咱曹家后生,可得支持叔了啊”,(特写)年轻男子在桌上的选票单子上签字,坐在桌子后面的两个管事的皮包同盟军,一个人收发选票,一个人发现金记账。 另一阵营的候选人是上一届退下来村委书记的侄子,老书记本人也站在旁边啅着烟。 (引导)大飞跟在妈妈身后从学校西边的巷子里出来,向着老书记这边走来。 (转推进)老书记戳一下侄子,眼神指引,“来来,快给你丽芳婶婶拿桶油“。 大飞接过油,老书记笑颜拍着大飞的背,贴近了大飞的耳朵大声说道,”贫困户的名额仍然有你家,放心“。 大飞妈妈正在写自己名字宋丽芳,(由远及近)不远处的皮包向地上吐了一口,两手插在裤口袋了瞪着大飞和他妈妈,大步走过来,拽着大飞胳膊,”嫂子,咱可是一家人,你这可不行,我待大飞不错吧,给他钱挣,这人得有良心啊“。 (特写)大飞妈妈憨笑着放下笔,拿过来大飞手中的油,放在桌旁,推着大飞和皮包往东边的人群走,”知道知道,我们母子一人投一票,都有了“。 大飞妈妈在皮包的监督下,在选票单上写下曹大飞名字,桌子后面发钱的人准备给大飞钱,被皮包按下。 (跟镜)签好字,大飞妈妈一路跟周围的邻居打招呼,“你投好了没“ “投好了,你也投好了吧“。 “都投上了,那我就先走了呀,回家还有活儿做嘞“。 大飞妈妈推着大飞的背,一起往校园西边的巷子里走。 (近景)小飞考上公务员后,在城区法院上班。穿着深色职业装,身材显得更加清瘦,一副黑色镜框的大眼镜几乎盖住了她半张脸,简单扎起马尾看起来仍是个学生。 (全景)办公室,下班,大家离座。 (近景)邻桌的年长女同事,“哎呀,终于星期天了,小飞,咱一起出去吃饭吧“? “呃,不好意思呀菊姐,我得赶车回老家,下次吧,啊,先走喽“。 小飞从办公桌底下拿出服装袋急忙离开。 (外景、近景)车站门口水果摊,小飞挑拣葡萄,买好装在单肩包里,黑色的流苏皮背包装的鼓鼓囊囊。 (内景转外景)汽车上小飞坐在靠窗的位置,头倚着窗户平静地看着窗外,橘黄色的夕阳下的车水马龙。 (外景、跟镜)汽车渐渐驶离市区,往山里的路越来越坑洼,车轮下尘土扑哧扬起,整辆车都在前后左右颠簸,行驶在旁边就是沟的窄路上,离拐弯还很远汽车就连续打喇叭,迎面拐过来一辆拉石子的大卡车,汽车就慢慢往后倒至旁边的农田里一纵半车身,卡车连着过去三四辆后,汽车挪到路上,打着喇叭拐过那个弯,然后盘着山路往小山上爬。 (近景、移动)半山腰的几家石料厂几乎废弃,只剩一家还在作业,一辆白色轿车屁股冲着公路停着,皮包坐在驾驶位置上,左手夹着烟,胳膊耷拉在摇下来的车窗上。 石料厂里大飞穿个粘满灰土的二道背心,背对着公路骑在一块大石头上,抡着铁锤敲打铁锥。汽车驶近的时候,大飞扭过头来,顿时笑开,扔下工具就往路边跑。 (远景)汽车一闪而过往山下走,大飞站在路旁注视着汽车。 (远景)汽车在井底村小学操场停下,小飞左肩背着单肩包右手提着服装袋下车。 (跟镜)小飞走到家门口,院墙是红砖新砌的,推开木头大门,窑面上也用红砖翻新过。 “妈“。 (推进)小飞妈妈掀起竹帘出来,笑容满面,连忙接过小飞手里的服装袋。 “今天的车到的早啊,我刚准备去路上接你“。 “哪有,半路上车让车就等了挺长时间“。 小飞给母亲撑起竹帘,边说“我买了点葡萄,不知道挤坏了没“母女俩进屋。 “你老是什么都往包里藏”。 “哎呀,习惯了”。 (话外音)从小有点好东西我都不敢让人看见,生怕被说成是乱花钱,攀比,觉得穷人就不能有好东西。后来自己工作了,花钱买东西,也总习惯藏着掖着,怕人说我显摆。同事说我低调,朋友说我作。 (外景转内景)天色朦胧渐黑,屋里灯亮,大飞踉跄进门,眉开眼笑。 “小飞,我就知道你回来了,我看到那个大虫子车上山来着”。 (近景、移动)妈妈搓搓手上的面“你哥天天回来都说,看见大虫子车了,问你回来没”。 小飞拍拍大飞身上的灰土,笑了“自行车呢,你怎么是走回来的“? 大飞委屈,“我也不知道,那天准备回家了就瞧不见它了“。 妈妈弯着背,用力和着面团,“现在的人心都坏了,傻子的东西也要偷”。 小飞从水缸里往脸盆里舀水,“听说你哭了一晚上”? 大飞蹲在地上,扑哧扑哧地捧起水往头上,脖子上淋洗,“嗯,打死我了“。 小飞抿嘴笑了笑,看看母亲。 母亲把面团往案板上一摔,拍打两下,“人傻还尽说瞎话“。 (内景转外景)小飞坐在里门墩儿上,隔着竹帘,天空下着大雨,院里变成了一片水池,雨滴落下来溅起水泡,此起彼伏,(特写)大门旁的苹果树叶子油光的绿,树枝上零星结着拳头一般大的苹果,向阳的一面有些许红色。 (平移)大飞穿着拖鞋,裤腿儿挽到膝盖上,从东窑门口跑到当窑门口,又跑过来大门底下,(转至正面、拉远)看着天空傻笑,头发尖儿上的雨直落,自言自语,“还要下呢,小飞不走啦,不去搬石头,羊要吃草,廉子呢“?说着又跑去东窑。 (外景转内景)小飞,“妈,别让他去石料厂了,现在我能养活你们,你也不要种那么多地了“。 (话外音)“不种地吃什么,再说了,咱自己种的粮食和菜不放化肥,吃了好,不得癌“。 “那就少种点够自己吃就行“。 第二幕 (外景、推进)雨后的石料厂,被冲洗的清爽了许多,土地还是湿的,人踩过的地方都是脚印坑,(特写)手推车的轮子被泥裹着走不动,(近景)大飞使劲的推着车子,原地不动,急的他快要哭了。 皮包走过来,一巴掌打向大飞的后脑勺,瞪着眼骂骂咧咧,“你这个傻蛋,专门往泥里推啊,没看见别人怎么走吗,不长记性,去去去,扒石头去,你不是有力气吗你“,大飞缩着脖子站着,皮包又一脚踢向打飞的大腿,大飞抽泣着缩着身体站在原地,(跟镜)皮包四下看看,找到铁锹,递过来硬塞在大飞手里,“不知叫你来吃干饭的,去找活干”,揪着大飞胳膊甩出去,大飞往露出石头的崖壁下走去。 (近景)大飞走到崖壁下,刚把撬杆插进土里,旁边扒土的工人着急说,“你把底下石头挖了,上面的滚下来砸到你呀,你走开你走开“,说着准备去拉大飞,这时,大飞还在使劲撬,没等工人过去,一块石头从头顶砸下来,正中大飞,松动的泥土也连带下来把大飞埋在下面。工人愣了一秒大叫起来,”快来救人呀,大飞,大飞“,(全景)其他工人闻讯也迅速拥过来,皮包也赶来扒拉泥土,抬石头,终于大飞的腿露了出来,上身被压在石头下。 (跟镜)一伙人面容慌张,用门扇抬着大飞,簇拥着往村里走,上身盖着不知道谁的破夹克,门扇还在滴血。 (推进)大飞妈妈正坐在当窑门口嫩扒玉米皮,大门一被推开,她愣住了,(引导)然后扑向躺在门扇上的大飞,惊恐的掀开夹克,扑通跪在地上,哇的哭出来,“大飞大飞,我的儿啊,天哪,天哪“。(特写)随行的工人们也歪着头抹眼泪。 (跟镜)小飞从大门口跑进来,直奔当窑,(特写)进门一下子立在床边,脸上抽搐,眼泪顿时迸出来,站着浑身发抖。妈妈瘫坐在地上,趴着床边大哭。 (移动)大姨和妈妈给大飞拿出寿衣、端水拧毛巾,给大飞擦洗身体,换上一身人死了才会穿的衣服,一边流眼泪。 (近景)小飞坐在门墩上一句话不说,头也不抬。 (外景转内景)皮包和他老婆走进来,皮包老婆放在小飞妈妈手里一个黑袋子,握着她的手,“多少是点心意,好好安葬了大飞,别给孩子委屈了“。 小飞站起身来,一把拿过黑袋子塞在皮包老婆怀里,面向皮包,哽咽的问,“大飞是怎么出事的“? (特写)皮包叹了口气,低下头,又抬起头,看着床上的大飞,“雨下了好几天,土也松动,大飞撬石头的时候,突然一块石头滚下来,唉“。 “你知道土石松动,怎么还叫他去撬石头“。 “嗨,小飞你这就说的不对了,撬石头的又不是光他一个人,再说了,松动了石头更好撬下来,是大飞他自己,唉,意外的事,谁说的准“。 小飞妈妈哭得更厉害,小飞也泪水直流。 (外景、推进)大飞下葬当日,工人们也来送他一程。一群工人站在院墙外谈论大飞一生的悲哀,皮包从他们眼前经过,便立刻安静了下来。 (外景转内景、跟镜)小飞和妈妈在屋里剪纸钱,邻居老奶奶拄着拐杖进来,小飞妈妈扶着她坐在床边,(特写)她叹着气说,“唉,这个皮孩儿啊,明知道大飞他脑子不好,还叫他去撬石头,没有个本事谁能瞎干这个活儿,想着好来着,谁知道出这事“。说着,小飞妈妈眼眶湿润,拿过黄纸继续剪。 小飞停下手里的活儿,问“那大飞一般都干什么活儿“? “唉,往车里装装石头啊,推车倒倒石头,都是简单的活儿,光是废点力气,推车一般也不用他,他好几次连车带石头都倒下传送带去了“。 “那天为什么大飞就去撬石头了“? “说是皮孩儿说了他两句,嫌他把车推到了泥里,就叫大飞也去撬,没想到出了这事“。 小飞有些生气,“奶奶你怎么知道的“。 “都知道呀,都传开了,有人看见就有人说“。 (内景转外景)小飞站起身来往外走,妈妈赶紧问,“你去哪”? “我去问个明白”。 小飞妈妈紧张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 “你在庙前跟那些人坐一下午,谁家的事能不听说一点”。 老奶奶看着院外自言自语,“大飞是个好孩子呀,就是脑子慢了点,能吃,有力气,一看到我手里拿点东西,就要替我扛,还给我提水,我家孩子们都在外头挣钱了,还是得有个人在身边儿好,我这以后臭死在你家里,都没个人知道”。说着,抹起了眼泪。 (跟镜)小飞一把推开大门,直走向院子,新盖的平房只是中间一间的门窗按了玻璃,两边的屋子只有门框和窗户框,一个男人掀开竹帘从中间的屋子出来,大飞出事的时候他正在旁边,跟大飞话没说完,更没来得及把大飞的命救下。 (推进)“武钢叔,在家呢”。 “在呢,家里拾掇好了吧”? “嗯,我妈还在收拾,叔,我问你点事儿”? “说吧,有什么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嗯,咱进屋说”? 武钢叔给小飞掀起竹帘,俩人前后进屋。 (全景)屋里摆了一张大床,床上有半铺开的小毯子,刚有人盖着睡午觉,一套旧式衣柜,大屁股电视机放在写字台上占据了一半多的位置,小飞坐在写字台旁边的椅子上,武钢叔坐在床边,俩人面对面,(特写)武钢叔眼神有些闪躲。 “叔,嗯,我直说了,那天,我哥出事那天,你看到了吗,过程”? 武钢叔底下头,手掌在额头上来回搓。 “唉,也怨我,话说的慢了一步,我正提醒大飞他,不敢先撬下面的石头,正说着,头顶的石头就滚了下来,哎,我这几天天天睡不着就想这事儿,要是我麻利点趁早把他拉开,或许就能躲闪开了”。 “叔,来找你我没别的意思,你也是一番好心我都知道,还得感谢你当时”。 说着俩人一下沉默了。 “叔,我就想知道,大飞他是不是从没干过撬石头的活,并且,皮孩叔他也知道大飞干不了,但是那天却是故意骂着大飞去撬石头”? “他肯定也不想大飞发生这事,雨下了好几天,他也是着急人家订的石子怕按时打不出来,炸药也不好埋,没办法,都得人上手撬石头”。 小飞打断武钢叔的说话,“叔你能把当时经过说一遍吗”? 武钢叔犹豫了一下,舌头舔一下嘴唇,“其实我也,就是听见大飞哭着过来了,提着撬棍,然后刚插进土里,就,那样了“。 “他为什么是哭着过去的“? “皮包骂了他几句吧“。 “怎么骂的“。 “就说叫大飞赶紧干活之类的,可能说的重了点“。 “他又动手吗“? “动手没有,我没看见,我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他在骂大飞,我也没当个事,就扭过去干活了,他那个人一天到晚嗓门高,天天都有人被他说“。 “他是不是踢了大飞一脚,赶他去撬石头“? 武钢叔说话支支吾吾,“这个可能,我也不清楚“。 小飞沉默了一会,武钢叔也大气不敢喘的沉默,余光瞟一眼小飞。 “大飞没撬过石头,怎么知道拿着铁锹插土里就能行“? 武钢叔看着小飞半天没说上话来,“这个,大家天天在一起干活,大飞看见别人怎么用撬棍,学下了也可能“。 (远景转近景))小飞回家的路上,经过村里庙台前面的空地,五六个老头老太太靠着庙墙坐在阴凉处的一排石头凳子上,直勾勾的看着小飞从远到近的走来,三两人低着头说什么。 小飞走近了,“爷爷奶奶,乘凉呐“? “对“,”嗯“,”你去哪来呀“? “我去送个东西,办事借人家的“。 “哦,皮包赔你家钱了没有啊,他要没说,你可得叫你妈去问问啊,大飞多可怜呐“。 “就是呀,他们石料厂回来的人都了,都看见啦“。 小飞停住脚步,蹲下身,跟老头老太们面对着,“都看见什么啦”? “你不知道呀,也是,哪有人跟你们娘俩说这个,说是皮包啊”。 旁边的爷爷插话,“老不死的,你跟人家乱传什么话,你又不在那里看着”。 小飞站起身来,“爷爷奶奶,我先走了啊”。 (内景)小飞坐在沙发上,皮包的媳妇笑嘻嘻端着切开的西瓜,放在小飞面前的茶几上。 “快吃快吃,在冰箱冻过了,凉快着呢”。 小飞勉强笑着,“嗯嗯嗯”。 “刚打了电话了,我跟你皮孩叔说你来了,他一会就回来”。 院外传来皮包停车的声音。 (引导)皮包大步进门,也坐在沙发上,双手拍了下大腿,“快吃西瓜,这可是从山东上来的大瓜,甜得很”。 “嗯嗯“,小飞拿起瓜,又放下,扭过身子面对着皮包,”叔,我听说了一些事,想再问问“。 (特写)皮包犹豫了一下,“哎,村里人一天就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拉闲话,没事,以后你跟你妈有什么困难,叔一定帮,都是一家人“。说着递一个眼神给他媳妇,”那个,毕竟大飞也是在我的厂子里出的事,多少这是一点心意“。 大飞耐不住,“你这是花钱买安心吗“? “哎,小飞你这什么意思,说的就跟我故意害死大飞一样“。 “难道不是你逼他去干他根本干不了的活,你难道没骂他,踢他“。 皮包急眼了,站起身,“倚着都是本家,看你们可怜,给你们钱赚,你个大学生你还学会诬陷人呀你“。 (移动)皮包媳妇从门外进来,气冲冲,“你妈就叫你这么说话的,给脸不要脸,死在我家厂子里,我还没嫌他晦气呢,你倒反过来咬我们“。 皮包两口子的气势能吃掉小飞。 “白眼狼你还跟我讲良心“。 小飞流着泪冲出去。 (外景转内景)夜里的虫子吱吱的叫,月光透过竹帘的缝儿照在小飞脸上,小飞头靠着门扇坐在里门墩上,闭着眼。 “妈,皮包该坐牢“。 躺在床上的小飞妈妈,噌的起身,转过来看着小飞,停了一会,又侧躺下,吸着鼻子“人已经是不在了,再追究下去有什么用“。 “皮孩他再不是东西,也不是有意要害人,他也有妻儿老小,你叫他们怎么活“? “就算是委屈了大飞,终归也是帮了他,他活着比谁都难啊。 小飞苦笑,“活着被人嫌弃,被人欺负,死了还要感谢害死自己的人,什么道理“。 “妈知道,你就是为你哥争这口气,那也,唉,算了吧”。 “我已经决定了”。 第三幕 (内景)法庭上,审判长宣判,证据不足,驳回曹小飞的申述。 皮包以及他的家人冷笑着白眼原告席上的小飞,向庭外走。 小飞也立马起身走出去。 (外景)小飞咬着牙,满怀期望,又忐忑的走进武钢叔家。然后失望的走出来。 小飞走进另一家,又走进一家,又走进一家,却都又绝望的走出来。 (特写)小飞站在自己大门口,泪如雨下。 (跟镜)小飞妈妈走出来,搀着小飞的胳膊,一边给小飞擦眼泪,“回家吧”。 小飞哽咽着,“我就是想为我哥做这一件事儿,我,他们明明在现场都看到了,就是不肯作证,为什么有罪过的人都活的心安理得“。 (外景、跟镜)小山脚下开了隧道,车辆川流不息, (从下向上)山上的盘山路被茂盛的路旁草挡住,山顶采石的崖壁上裸露着灰白色的石头,被削平的山尖种上了柏树苗。 (话外音)我问自己,一口气扭这么多年,是为了大飞,还是为了我自己。 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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