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淡入)

1(镜头穿梭在七十年代末的城市街道,熙熙攘攘的灰色中山装的人流,如蚁群般密密麻麻的自行车族,纪录片播放原子弹爆炸的蘑菇云灿烂盛开,宏伟的阅兵式,街头的标语,领袖的铜像,简陋的校园教室,孩子们的渴望知识的眼……镜头穿过地层进入地下世界,穿梭在阡陌纵横的庞大的地下防空洞体系中。)

画外旁白(同期):我居住的这座城市的地下,有一座庞大的阡陌交错的地下城市。这并不奇怪。在一个特殊的年代,几乎中国的每一个城市下面,都分布着规模惊人的如同地下城的防空洞。为了抵抗随时可能到来的帝国主义势力空袭,坚强不屈的中国人民完成了这一史无前例的伟大奇迹。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奇观被逐渐淡忘和废弃了,有的进行了科学改造,成了地铁通道或者城市排污系统的一部分。

2(夏季,一座普通的南方城市,一排排的老式民宅屋顶,一个普通民宅的的窗棂里,闪烁着一个孩子渴望自由的眼神。外面的天空,鸽子在悠扬的鸽哨声中掠过天空。小钟城被反锁在家中,趴在窗边。远处传来孩子们嬉戏打闹的声音。)

画外旁白(同期):我要说的故事,就跟这个惊心动魄充满了神奇的地下城市有关。……我是个在大人眼里无可救药的坏孩子。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严厉的父亲对我实施了极端暴力的禁锢。

3(一只鸽子拍拍翅膀落在窗棂前,小钟城脸上闪现出丝丝喜悦的光芒,他伸手穿过窗棂,小心翼翼地想抚摸鸽子,鸽子振翅飞走。小钟城悻悻落空的手徒劳地张开着,脸上的一丝喜悦瞬间化成失望。)

4(几个放暑假快乐玩耍的孩子嬉笑追逐着跑过窗棂,每一个跑过的孩子都不由自主回头怜悯地看一眼关在屋里的小钟城。其中一个被人叫做洪涛的孩子在窗棂前站住了,后面追上来的孩子嘻嘻哈哈撞到他身上,他仍然一动不动地看着小钟城。)

小洪涛:钟城,你爸爸又把你关起来了?

小钟城(黯然低头):他上班去了。

小洪涛(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牛皮弹弓,递给小钟城):这个,给你!

(小钟城握着弹弓,眼巴巴看着小洪涛追上其他同学远去的背影,狠狠地咬着下嘴唇。目光迟迟停留在遥远的远方,直到同学们的身影完全消失。)

5小钟城家中 日 内

(室内,古老的大床,墙上七十年代的挂历,漆迹斑驳的橱柜,镜子里,小钟城举起弹弓,眯缝着一只眼瞄准,“啪”对着自己放了一空弹。忽然,小钟城在镜子里看见书桌上父亲的相框,眼睛顿时一亮。)

6小钟城家 日 内

(小钟城眯缝着眼睛举起弹弓瞄准,书桌上父亲的相框里的微笑依旧,弹弓射出,书桌上父亲的相框玻璃“哐朗”粉碎,留下蜘蛛网一样的弹痕,相框应声倒在书桌上。父亲的笑容因为玻璃的龟裂而变得有些奇怪。)

7小钟城家 日 内

(小钟城在屋里翻箱倒柜地寻找着什么,他趴进床底,拖出一只苏制皮箱,拿出父亲的白大褂,医生帽,听诊器。小钟城将帽子戴上,将白大褂放在身上比划长短,然后穿上。镜子里出现一个滑稽的小医生。小钟城拿着听诊器对着镜子照,然后又贴在墙上,这里听听,那里听听。)

8小钟城家后院 日 外

(穿着白大褂,挂着听诊器的小钟城在院子里寻找着,院角堆积着一些杂物,竹床,水缸……小钟城蹲下来,拿着听诊器听着蚂蚁窝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他又贴着水缸听了听,一股空荡荡的风声袭来,让小钟城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好奇地再次将听诊器贴近水缸,用手轻拍水缸,水缸发出悠远而空旷的回声。)

9小钟城家后院 日 外

(小钟城涨红着脸,鼓足浑身力气移动水缸,水缸移开,露出一个洞口。小钟城惊讶地放下水缸,趴下身,伸头往洞里看,又侧头用耳朵倾听。此时镜头伸进深邃的防空洞中,在纵横交错的隧道飞速穿梭。小钟城越来越激烈的心跳声。)

10小钟城家 日 内

(小钟城在屋里翻箱倒柜地寻找手电筒,找出几节电池,拧开手电装上。摁动按钮,昏暗的屋子里手电筒射出耀眼的白光。小钟城握着手电往后院跑去。)

11小钟城家后院防空洞 日 内

(一束手电筒光线在防空洞墙壁上扫射着,一直落到防空洞底部。随着“噗通”一声,手电筒光柱剧烈震动,小钟城已经纵身跳进了防空洞中。黑暗中,小钟城四处张望,摸索着出口,手电筒光柱照到到一条深邃的入口,小钟城一步一步小心地往里探索着走进去。)

12小钟城家后院防空洞 日 内

(摇晃的手电筒光柱引导着小钟城往防空洞深处走去。在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小钟城气喘吁吁地扳动门阀,吱吱嘎嘎的门阀转动,哐啷一声,铁门被拉开了。隐约可辨那扇门上用暗红色油漆写着13。)

画外旁白(同期):探险,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因为你永远无法知道每推开一扇铁门,这条路的尽头,会遇到一些什么样事情。每一次选择,都暗示着完全不同的命运。就好像我们一生中,总是面临着无数次看似偶然的选择,但是,当我们回首往事时。这些偶然都已经一一成为了必然…除非,除非是我们能够重新选择一次。

(铁门里面隐约有几束微弱的光线在雾气腾腾中晃动着。小钟城好奇地朝着光线的方向走去。小钟城伸出五指,那微弱的光线在他手指缝隙间缠绕。小钟城定睛看时,见光线是从一张竖立着的破烂竹床的缝隙里投射过来的,竹床上蒙着一张满是灰尘的破烂塑料布。两旁被木板固定着将防空洞出口的一段隔开。小钟城拾阶而上,用手指抠开塑料布,趴上一只眼睛看过去,防空洞的那一端果然是另外一个出口,洞口斜挂着一张厚重破旧的门帘,洞边放着一只中式马桶,墙上布满蛛网的电线一头挂着一盏灰尘蛛网包裹的白炽灯。)

13小钟城家后院防空洞 日 内

(忽然,洞口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拉亮了电灯,一瞬间防空洞亮起来,适应不了光线的小钟城不由得眯缝起眼睛,将头移开了塑料布的破洞。他屏住呼吸,紧张地倾听着那一头的动静。一阵窸窸窣窣的解裤带的声音过后,传来嘘嘘的撒尿声。小钟城忍不住再次将眼睛贴近破洞,看到一个青年男子的撒尿的背影。那人两腿分开背对着小钟城,肩头微微抖动几下,然后拉上拉链,走出洞口。电灯随即熄灭了。防空洞再次陷入黑暗中,只听见小钟城紧张的喘息声。)

14 城市居民区 佛晓 日 外

(鸽哨声中,一群白鸽呼啦啦飞起,洒向鱼肚白的天空。高耸的烟囱冒着滚滚的黄烟。一排排民宅中间的小巷上,叮铃铃响起自行车铃声,早起的人们骑着自行车上班。一辆收购大小便的粪车进入了视线。摇着铃铛的收粪工人吆喝着,挨家挨户收集大小粪便。不一会儿,就有大人孩子提着马桶出来交粪便。一个睡衣蓬头两眼惺忪的少妇牵着一个背带裙马尾辫,模样招人疼爱的小女孩懒洋洋提着马桶向粪车走去。)

画外旁白(同期):这个人是秦晓珊她妈,院里背后人家叫她破鞋。我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叫破鞋,但是从大人们诡异的笑容上判断,这绝对不是个美好的称谓。

姗姗妈:你看这一桶多少钱?

收粪工(看了眼马桶里):二分。

姗姗妈:这是两天的呢,最少给三分吧?

收粪工:看这颜色,就知道掺水了吧。

姗姗妈(悻悻地将粪便倒进粪车,伸手要钱):二分。

(收粪工从大褂的胸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二分纸币交给姗姗妈。姗姗妈接过钱,爱怜地摸了摸姗姗的头发,领着她走到不远处的油条摊子上去买油条。)

姗姗妈:刘师傅,来两根油条,炸老点的。

油条师傅(麻利地捻了小块报纸包起两根油条递给眼巴巴盯着油条的小姗姗,然后看了看姗姗妈塞过来的钱):喂喂!还差二两粮票呢。

姗姗妈(拉着啃油条的小姗姗就走):姗姗,别只顾着吃,还一根是留给妹妹的。(边走边回头笑对油条师傅说)出门忘带了,明天补给你吧。

油条师傅(望着姗姗妈走远,愤愤地将钱扔进油腻腻的纸盒,自言自语):都欠了我二斤多粮票了,还欠!

(此时,推着自行车上班路过的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闻听此言,缓缓推着自行车往油条摊走去。)

画外旁白(同期):这是我老爸,就是照片上被我用弹弓击中的家伙。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对待邻居象春天般温暖,对待我,却象冬天般冷酷。我敢保证,不出三秒,他一定会拿出他可怜的积蓄,开始日复一日地行善。三、二、一…

(钟医生默默无语地摸索着口袋,从一个蓝格子手帕包里拼出了二斤全国粮票,递给油条师傅。)

中年男子(唉声叹气对油条师傅道):刘师傅,人家孤儿寡母的,拉扯两孩子不容易。给,这粮票是全国的,就算二斤多吧。)

油条师傅(满脸的惭愧,欲接又止):钟医生,这怕不合适吧。

钟医生:拿着吧。

油条师傅(在围裙上擦擦手里的油渍,接过粮票):钟医生,怎么好久没见你家钟城来吃早餐了?

钟医生:他呀,那个小太岁,一出门就给我惹祸!在家关着呢。(说着,一抬腿上了自行车骑远了。)

(油条师傅摇头叹息。)

  1. 小钟城家 日 内

(昏暗的四壁,投射着家具的阴影,小钟城趴到床下,拉开那只苏制大皮箱,翻找出手电筒,然后推开后院的门,搬开水缸。)

画外旁白(同期):对于别的孩子来说,也许暑假的记忆是灿烂的阳光,飞舞的蜻蜓,跳跃的足球,或者美丽的连衣裙…,但是对于我来讲,我儿时对于夏天的记忆是如此阴冷。

  1. 地下防空洞 日 内

(一道手电筒的光柱摇晃着引路,伴随着呼吸急促的小钟城嚓礤的脚步声。一只受惊的老鼠吱吱惊叫着窜过他的脚背,惊了他一下。防空洞阴冷,而悠长。手电筒的光柱在防空洞四壁扫射着,掠过一个又一个紧闭着的锈迹斑斑的铁门。)

画外旁白(同期):我总是喜欢打开一扇又一扇的门,窥视一个又一个新的故事。在大部分的故事中,我只是个旁观者,如同无时不在高高在上俯视我们的上帝。但是,自己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故事中的一员。…正如,桥上的人在看风景,却不知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小钟城经过一扇铁门,试了试似乎无法扳开。于是他再次走到那扇13号门前。小钟城扳动铁门阀,吱吱呀呀的绣金属摩擦声中,他再次推开了那扇13号门。手电筒晃动的光线中。小钟城沿着通道小心翼翼地走着,来到防空洞出口被竹床木板隔开的简陋厕所旁边。他隐隐约约听到通道外头有姗姗妈妈说话的声音。他试图移动竹床,但是竹床被木板盖得很严实,貌似无法推动的样子。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听到悠扬的歌声。“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小钟城不由得听得入神。)

  1. 小秦晓珊家中 日 内

(小秦晓珊坐在摇篮边,哼唱着儿歌。摇篮里躺着一个两三岁的婴儿。秦晓珊细心地将油条撕成小段,浸泡在稀粥里,一勺勺喂着摇篮里的妹妹。)

(画面移到隔壁房间里,虚掩的房门后面,床榻上躺着头发凌乱的姗姗妈,正呼吸急促地紧咬着下唇强忍着呻吟。她胸前趴着一个青年男人的脑袋,正在她怀里乱拱。)

姗姗妈(低声地):你干什么呀,孩子们都醒着呢。

青年男人(在怀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就一下下。(说着,那男人伸手在床边摸索,摸到一张靠椅,用力将靠椅往门背上一推,靠椅哐啷倒在门上,将虚掩的门撞合上了。门上挂着的一幅画歪斜下来,露出一颗绣铁钉。)

(门外,小秦晓珊歌声戛然而止,呆呆地望着房门。)

姗姗妈(声音从给传来):姗姗,你抱妹妹出去河边玩一下吧。

(小秦晓珊默默无语地放下碗勺,俯身抱起妹妹出门了。)

(一对男女的动作在加剧,喘息声更加急促浑浊…)

(屋里,吱吱嘎嘎的床榻摇晃声,摇晃的蚊帐,床边书桌上一只女人的手摸索着伸过来,将结婚照相框扑到桌上。)

姗姗妈:我觉得他在看着我们。

青年男子:谁?

姗姗妈(闭着眼承受着):没谁,反正觉得有人。

  1. 小秦晓珊家中 日 内

(青年男人提起裤子,系着皮带准备离开,姗姗妈扣好衣服,整理着乱蓬蓬的头发。)

姗姗妈:加上昨天晚上一起,五块。

青年男人(不耐烦地):行了,今天没带,下回一起吧。

姗姗妈(陡然站起来,挡住门口):不行!家里奶粉都没有了!你拖了多久了,倒是给是不给?

青年男人(强压怒火,拍拍姗姗妈脸蛋):乖,听话。我这不是没发工资吗?

姗姗妈:我昨晚明明看见你钱包里有五块!

(姗姗妈说着动手去掏钱包,两人扭打成一团,却意外发现自己的手帕包着的几块钱也在他衣袋里。情急之下,姗姗妈死死勒紧了青年男人的衣领。)

姗姗妈:你个不要脸的,连我的钱也拿!还我!你倒是还我钱!

(青年男人被勒住咽喉,呼吸困难,恼羞成怒狠狠地一推,将姗姗妈直直地摔向门背上。他长长松了口气,整整衣领,定睛再看姗姗妈。那女人却已经一动不动地靠在门背上,两眼圆睁着一眨不眨。青年男人惊慌地扑过去,拍着女人的脸,当他扳过女人脑袋,摸到满手鲜血。一注细细的暗红色血液从女人后脑勺射出来,门背上那颗原本被画框遮住的锈铁钉,正血淋淋地钉在女人后脑勺上,刚刚分离出来。)

  1. 小秦晓珊家中 日 内

(青年男人惊惧地拉开房门,企图逃跑,他跑到前门,趴在门板上听了听屋外的动静,于是蹑手蹑脚地转到后院,选了一处较为低矮的围墙,翻墙而去。这一切都被隐藏在厕所里的小钟城看在眼里。他不知道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从那男人逃跑的惊恐背影中,小钟城隐隐感到了巨大的不祥笼罩而来。)

  1. 小秦晓珊家门口 日 外

(门口停着一辆警用吉普,一群街坊围在门外指指点点,小秦晓珊抱着妹妹坐在门边,沾了血渍的脸蛋上,两只大眼睛放射出无比的惊恐与绝望。她虽然没有哭,但是她投射出的目光,分明是呐喊的控诉。)

(字幕时间显示:1979年7月9日)

  1. 小秦晓珊家门外小巷 日 外

(夕阳下,一个身材高大,头发有点花白,满面胡须的五十多岁的乡下老头,扛着编织袋,大踏步迈进了小巷。他虽然衣衫褴褛,但是精神依旧矍铄。他沿街走来,向坐在路边择菜叶的街坊打听着什么,那街坊指了指秦晓珊家的方向,于是,老者顺着夕阳照射的方向,朝着秦晓珊哭泣无助的眼眸走了过来。)

画外旁白(同期):这个老人,就是秦晓珊的舅爷爷。自从他来到城里,领走了晓珊姐妹两,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们了。

  1. 山道 日 外

(秦舅爷背着晓箐,手里牵着晓珊,挂着编织袋行走在山道上。)

秦晓珊:舅爷爷,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秦舅爷:去你舅妈家。虽然你舅舅不在了,放心,有你舅爷爷在,饿不着我外孙女。

秦晓珊(用衣袖擦了下嘴巴):有肉吃吗?

秦舅爷:哈哈哈,城里哪有山里好啊,山鸡野兔管你吃个够。

(一记响亮的皮鞭响过,一辆驴车咕噜噜滚过秦舅爷的身边,赶车的回头打量了他们一眼,渐渐放缓了车速。)

赶车的(用方言喊道):要不顺路搭你们一程?

秦舅爷(喊):我没钱!

赶车的:哪那么多废话,上车——!

(秦舅爷拉着晓珊紧赶几步,将编织袋往车上一扔,弯腰抱起晓珊放在车上,然后将晓箐交给晓珊。)

秦舅爷:来,抱稳了你妹妹,别让她颠下来。

赶车的:你不上来吗?

秦舅爷:你们走,我能赶上!我腿脚利索着呢。我身子太重,驴吃不住。

(赶车的一笑,扬鞭而去。秦舅爷迈开大步紧紧跟随着。)

  1. 山道 日 外

(天空乌云翻滚,山谷里渐渐黑了下来。天气说变就变,一阵滚滚而来的雷鸣过后,山里下起了滂沱大雨。山路变得泥泞起来。晓珊撑起一件蓑衣,为妹妹遮雨,自己却淋得浑身透湿。驴车轱辘陷入了泥水坑,秦舅爷远远地赶上来,扶着车轱辘猛推,驴车继续前进。秦舅爷擦了把脸上的雨水,冲着山谷喊起了山歌。)

秦舅爷:千里程途到姣家,眼观遍地好鲜花。思量想进花园耍,怕姣塞刺围篱笆。

(歌声未落,山崖上忽然一大片泥石流塌方,铺天盖地如同潮涌般汹涌而下。秦舅爷大吼一声,朝晓珊姐妹两扑去,张开大手用身体挡住了惊恐尖叫的两姐妹。泥石流砸在驴车上,将半个车子埋在了泥石流中。)

  1. 山道 日 外

(秦舅爷在泥石流中抬起一颗泥头来,低头见晓箐哇哇地啼哭,脸上露出安慰的微笑,然后又爱怜地抚摸着怀里的晓珊满是泥水的脸蛋。)

秦舅爷:砸着了没?

(秦晓珊摇摇头。)

赶车的(从泥堆里爬出来,拼命地扯驴,抱怨道):你个老叫花子,好端端的唱什么歌嘛?你看看,把祸招来了吧?

秦舅爷:天要下雨,山要塌方,还就不许人唱歌了?什么天理?

(赶车的好不容易拉着驴站了起来,车轱辘却砸坏了一只,眼看不能走了。)

赶车的:看来只有走路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秦舅爷:我怕是不能走了,麻烦你帮我把这两小闺女送出去吧。

(赶车的赶紧过来,扒开烂泥,见一块大石正压在秦舅爷的腿上。赶车的帮着秦舅爷挪开大石,见那条泥糊糊的腿已经烂的变形了,不忍再看,别过脸去长叹一口气。)

赶车的:哎,一条路走来的人,这是缘分呐,哪有半路少一个的道理?不是还有驴吗?

  1. 山道 日 外

(驴驮着负伤的秦舅爷,赶车的背上晓箐,一手拉着晓珊继续上路了。秦舅爷趴在驴背上仍不安份。)

秦舅爷:这老天还不许老百姓唱歌了?我偏就唱!——千里程途到姣家,眼观遍地好鲜花。思量想进花园耍,怕姣塞刺围篱笆。

(天空滚起了闷雷,将秦舅爷的歌声淹没了。赶车的看着倔强的秦舅爷,无奈地摇摇头。)

(一驴四人在瓢泼大雨中渐行渐远。)

  1. 湘西山村农舍 夜 内

(昏黄的灯下,秦晓珊舅妈一边奶着孩子,一边与丈夫商量着。床上还躺着一个孩子。)

秦晓珊舅妈:你说,同意老爷子领着两孩子回来,当初不是你的主意吗?

秦晓珊舅妈丈夫(烦闷地抽了口水烟):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爷子那脾气,他打定主意的事,谁拗得过他?而且当初他不是还能打猎干活吗?我寻思,家里再添两张口,紧吧点也能过下去。

秦晓珊舅妈:原本指望留下他老爷子住这,还能日子过好点,这下好。哎——

秦晓珊舅妈丈夫(压低声音):小声点!你这碎嘴,也不怕人听见。

  1. 湘西山村农舍院子 日 外

(秦舅爷拖着条断腿在院子里赶着木匠活,四个胶轮轱辘,装上几根木条钉成木箱状,裹上棉布条,然后拴上一根麻绳,就成了一辆四轮车。秦晓珊蹲在一旁,好奇地看着舅爷爷。)

秦晓珊:舅爷爷,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秦舅爷:舅爷爷这是在给你们做车,你看看,这车坐上去多舒服。

秦晓珊:我们要车干嘛呀?

秦舅爷:舅爷爷带你们回大城市里坐车玩。

秦晓珊:我不想回城里,我要看舅爷爷给我们逮野兔。

秦舅爷:舅爷爷老了,跑不动了,逮不到咯!

(车子做好了,秦舅爷拄着拐杖,乐呵呵地拉着车围着院子里一瘸一拐走了一圈。)

秦舅爷:晓珊,快去把你妹妹抱来,坐车上试试。

秦晓珊(眼里噙着泪水仰视舅爷爷):让妹妹坐,我不坐,我自己能走。

(秦舅爷摸摸晓珊的头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秦晓珊:我要快点长大就好了。

  1. 南方某城市长途汽车站 日 外

(长途汽车到站停车。秦晓珊率先跳下车,然后回头从车上搬下来木箱车,秦舅爷拄着拐杖抱着晓箐慢吞吞下了汽车,然后将晓箐小心翼翼放在木箱车里。秦晓珊将麻绳的一头往肩膀上一搭,就拉起妹妹走了。)

秦晓珊(边走边回头招呼):舅爷爷,你看,我能拉。

秦舅爷:别跑别跑,小心摔着。

(秦晓珊放慢了脚步,眼巴巴地看着身边走过的一个孩子手里的冰棍,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那小孩用诧异的眼神回头看了眼秦晓珊,就立刻被妈妈拉着走开了。)

(秦舅爷在汽车站边选了个宽敞的水泥地,从怀里摸出葫芦丝吹奏起来,秦晓珊清了清嗓子,大大方方地站出来唱起了儿歌。)

秦晓珊(唱):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

(不一会儿,四周就渐渐围拢来好奇的群众。有人开始自觉地往搪瓷杯子里塞钱。)

  1. 长途汽车站 日 外

(卖冰棍的小贩不知疲倦的吆喝着“冰棍——,白糖三分,绿豆牛奶五分”。秦舅爷拄着拐杖在冰棍摊前停住了,他盯着冰桶看了很久很久,才恋恋不舍地从搪瓷杯子里拿出三分钱,换了一支冰棍。他一瘸一拐地走到秦晓珊身边坐下,将冰棍递到她眼前。)

(秦晓珊眼巴巴的看着放在眼前的冰棍,却不敢伸手去接。眨巴着眼睛看着舅爷爷。)

秦舅爷:吃吧,吃吧,跟妹妹一人一半。

(秦晓珊这才接过冰棍,剥开纸,刚想放进嘴里,忽然看了一眼秦舅爷,于是将冰棍递到秦舅爷嘴边。)

秦晓珊:舅爷爷,你先吃吧。

秦舅爷(白眼一翻,满脸不屑):这是小孩子吃的东西,大人不吃。

(秦晓珊不依不饶,硬是把冰棍往舅爷爷嘴里塞,两人你推我让,弄得秦舅爷满胡子的冰碴子。秦舅爷舔了下胡子上的冰碴子,乐得眼睛都笑眯了。秦晓珊也咯咯地笑了。)

  1. 城市地下通道 夜 外

(爷孙三人露宿在地下通道里。秦舅爷将外衣盖在两姐妹的身上,从衣兜里摸出半截烟屁股,擦着火柴点燃,美美的眯着眼睛吸了一口。)

秦晓珊:舅爷爷,你给我说说故事吧。

秦舅爷:故事啊,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秦晓珊:怎么又是很久很久以前啊?

秦舅爷:呵呵,好!舅爷爷就跟你说个以后的故事。话说很久以后啊,我们晓珊长大了,变成了漂亮的大闺女。舅爷爷会挣钱供你们去念书,学很多很多知识。

秦晓珊:舅爷爷,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秦舅爷:很快很快,你闭上眼睛睡觉,睡上一千个觉,就长大了。

秦晓珊(叹息一声):要一千个那么多啊?哎,要是可以睡一觉就长大该多好。

(秦舅爷吸了口烟,再低头看晓珊,已经疲倦地合上眼睛睡着了。)

(镜头特写:秦晓珊熟睡的眼。)

  1. (12年后)秦晓珊家卧室 日 内

(镜头渐渐拉开,秦晓珊一觉醒来,已经长大。闹钟声骤然响起。秦晓珊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看了眼电子闹钟,时间显示:1991年7月9日6点整。)

(这是一套简陋的木楼租屋,但是却收拾的井井有条,厨房与卫生间都在楼道里公用。秦晓珊轻轻起床,掩上门出去,洗漱完毕,然后去厨房做早餐。)

(秦晓珊端着做好的早餐回来,放在桌上。她轻轻推开秦舅爷的卧室,见秦舅爷依然还在熟睡,安详的面容已然苍老了许多。秦晓珊轻轻将门合上。)

  1. XX职业中专校园X教室 日 内

(教室里,同学们交头接耳,低头看画报的,打瞌睡的,掏耳朵的,什么都有。傅青云手托着腮帮,痴迷地注视着秦晓珊,秦晓珊侧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老师在讲台上翻着厚厚一摞考卷。)

老师:同学们,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很不理想啊!…很不理想!居然啊,居然有同学连如此简单的考题也答错!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居然有同学翻译成“死去的那个人好像我的丈夫,——而且!白天晚上看起来都像”。

(同学们哄堂大笑,傅青云脸涨得绯红。这时下课铃骤然响起,课堂一片哗然。)

老师:淡定!淡定啊同学们!…吵着要放学的同学,不要慌,我不会拖堂的,…请吃方便面的同学不要聊天了。后排打扑克的同学,你们能不能安静下,以免影响前排同学睡觉。靠窗看风景的同学,喊下操场打篮球的同学,我好布置暑假作业。记得哦,顺路的同学记得通知在网吧的同学暑假作业的内容。…

(话音未落,同学们早已一哄而散,有的还从课桌里抽出各种木棍铁棒,嚷嚷着“外面打架了打架了”。)

老师:等等!等等!我作业还没布置完呢!——

(教室里,只剩下秦晓珊还坐在那儿,静静地看着老师。)

老师:秦晓珊同学,你还坐在这干嘛?

秦晓珊:老师,你还没布置作业呢。

  1. 校园校门口 日 外

(校门外果然是有人在聚众闹事。不远处停放着几辆雅马哈、铃木王摩托车,车上或骑或坐着几个身穿各种机车皮夹克的社会小青年玩弄着手中的砍刀、木棒,有的蒙着头盔,有的戴着墨镜,叼着烟卷,正盯着校门里放学的同学。一会功夫,校门口立即聚集起了几十个手舞这各种铁锹木棒的学生,学生们挤成一排,却不敢上前。)

钟城(摘下墨镜,轻蔑地笑道):洪涛,你看人家这阵势还不小啊。

吴洪涛(把头盔玻璃翻起,故意做出一副惊恐的样子,拍着心脏):城哥,我好怕怕啊!好多人啊!

钟城(狠吸了口烟,将烟头掷在地上):开工了,兄弟们。

(钟城戴上头盔,单手抄起一把砍刀,轰足了油门,几辆摩托车搭着人并排成车阵,一齐朝人群中冲去,后座的人挥起木棒,木棒挥处同学们哗地闪开两边。立刻人群就分开了一道口子,同学虽然多,但各个嘴里喊着打却并没人上前。)

(钟城将车头一个急转弯掉头停住,摘下头盔,冷冷地打量周围每一张面孔。)

钟城:你们谁叫傅青云?

(有几个同学开始用眼角瞄缩向后排的傅青云。傅青云握着铁锹胆怯地左看右看。)

钟城(伸出食指,指了指傅青云,然后勾了勾,命令道):不要看别人了,就是你。上车!(他偏偏脑袋,示意傅青云上车后座。)

傅青云:我,我,我凭什么要上车?

(话音未落,一只匕首已经唰地飞过来,插在离他脚尖不过分毫的地面上。)

钟城:认识这个吗?叫你上车,又没吃掉你,怕什么?

(傅青云吓得面如土色,正准备挪动脚步。正在这时,忽听一个女声厉声喝道“他凭什么跟你走?”众人齐刷刷望去,见秦晓珊穿着校服肩背双跨书包,亭亭玉立,柳眉倒竖地出现在校门口。由于是逆光,钟城不由得眯缝了眼。)

(秦晓珊走过来,大义凛然地挡在钟城与傅青云中间。)

秦晓珊:有本事,你把我带走!关他什么事了?

钟城(无奈地揉揉鼻子,看着秦晓珊,低声道):我只是想好好劝说他一下,真没别的意思。

吴洪涛;是啊,城哥完全是好意劝说,我们来不是想打架。是他们自己象耗子见了猫似的闹出这么大动静。

秦晓珊:钟城,我告诉你。我已经通知保卫科了。请你立刻离开我们学校,不要骚扰我的同学。

钟城(无奈地侧头看看吴洪涛):我骚扰了吗?

洪涛(脑袋摇得像波浪鼓):没有啊,绝对没有啊!我们是来学雷锋的啊。

秦晓珊(怨恨地盯着钟城):钟城,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接受你吗?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永远也不可能!

钟城(咬咬牙,回头对吴洪涛等人偏偏脑袋):我们走。

(钟城轰响油门,领着吴洪涛等人扬长而去。)

  1. 游戏厅 日 内

(吴洪涛坐在模拟摩托的游戏机上,眼睛盯着屏幕,时不时侧头观察坐在一旁专心致志驾驶的钟城。)

吴洪涛(欲言又止):城哥——,我,我,我看——,我们还是算了吧。

(钟城狠狠一把方向,屏幕里的赛车耍了个漂亮的侧压,嗖地转过一个急转弯。)

吴洪涛:城,城,城哥,依我看,那秦晓珊根本就配不上你。——我呸,我根本不是这意思,我完全没有瞧不起她的意思啊,我的意思是——,我是说,很有可能,她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想啊,专家不是说过吗,优点会在情人眼里无限度放大,这个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就是说啊,你一旦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任凭你怎么看她,横看竖看,挑鼻子瞪眼看,不管是鼻子是眼,哪怕连青春痘都TM好看!但是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呢?

(钟城侧头看了吴洪涛一眼。)

吴洪涛:好吧,当我没说。

(吴洪涛继续驾车,屏幕上却出现GAME OVER的字样,吴洪涛颓丧地拍着车龙头。)

(钟城腰里的CALL机“滴滴滴”响了起来,钟城低头看了看,将CALL机递给吴洪涛,顺便点燃一根烟。)

钟城:你去回个电话,给我老爸。就说我死了,就当没有过这个儿子吧。

吴洪涛(接过CALL机,看了看,笑道):这样不好吧。我上回看见你爸了,就是你生日那天,他一个人在南门口的蛋糕店站了好久。看得出,他挺想你的。

  1. 南门口蛋糕店 日 外

钟医生站在蛋糕店门外的橱窗前,看着各式各样的蛋糕,眼神里写满了落寞。

钟城(将点着的烟吸了一口,递到他嘴里。拍拍他肩膀。):他是我爸,我比你了解。

(吴洪涛无奈地叼着烟苦笑摇摇头,转身去门外的电话亭了。)

  1. 街口电话亭 日 外

(吴洪涛照着CALL号码,拨通钟城的老爸的电话。电话那头,钟医生明显苍老憔悴了很多。听见电话铃声,急切地抓起电话。)

钟医生:钟城——

吴洪涛:钟叔叔,是我啊,我是洪涛。

钟医生(脸上显出失望):哦,是洪涛啊——。钟城跟你在一起吗?

吴洪涛:钟叔叔,钟城让我告诉您,他挺好的,叫您放心。还说叫您保重身体,少吃点咸菜泡面。有空他会去看您的。就这样啊,那我挂了。

钟医生:钟城他就忙得连自己回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吴洪涛:喂,喂,喂,这街上太吵,我听不清啊!啊?钟叔叔,您还有事吗,没事那我挂了。有空跟钟城一起去看您。再见!

(吴洪涛没等钟医生追问,急忙放下电话,拍拍心跳加速的胸脯。)

  1. 游戏厅 日 内

(吴洪涛走进游戏厅,见钟城身边多了一个女孩。那女孩穿着条牛仔短裤露出两条长腿,坐在钟城旁边的模拟摩托车上,性感的小黑背心下露出小肚脐眼,一头卷发披散着,如同一只野性十足的小野猫。看上去,那小野猫正在对钟城调情。)

小野猫:喂,帅哥,借个火吧?

钟城(叼着烟,侧头瞟了一眼小野猫,继续专注地开车):打火机在裤带里,自己掏吧。

(小野猫伸手把钟城嘴上的烟头摘下来,美滋滋吸了一口,然后又放回钟城嘴边。)

小野猫:你车开的挺棒的,要不,我们赛一把?

钟城:行啊,来吧。

小野猫:我说的不是游戏,外环机场路十公里赌两百块,敢吗?

钟城(不由得转头打量了小野猫一眼):行啊!能追到我尾灯就算你赢。

(这时,吴洪涛走过来啧啧称赞地上下欣赏着小野猫。)

吴洪涛:美女,要赌就留个CALL机号吧。

(小野猫看了洪涛一眼,没搭理他,从包里拿出一支口红,凑到钟城面前,笑嘻嘻地在钟城的胳膊上写了一串数字。)

小野猫:记得哦,今晚11点,外环机场路天桥见!

(小野猫说完,调皮地对钟城眨眨眼睛,转身走了。吴洪涛目瞪口呆地目送她远去。)

洪涛:正点啊!城哥,有艳遇啊!

(吴洪涛抓过钟城的胳膊,仔细看着那CALL机号码。)

  1. 机场路天桥 夜 外

(夜空中鸟瞰城市繁华的霓虹,天桥上并排停着两辆摩托车,车灯闪闪。钟城抬腕看看时间,指针正好指向二十三点。就在这时,远处浩浩荡荡的摩托车队闪烁着耀眼的车灯,在一辆吉普车的率领下,由远而近驶来,轰鸣声渐渐变大。吉普车驶到近前,可以看见车上站着的就是白天在游戏厅见过的那小野猫,不过换了一身紧身的亮皮夹克装束。驾车的是个黑鬼老外。老外正随着车载音响里,HIP-HAP的节奏摇头晃脑。吉普车在钟城面前嘎然停住,几乎与此同时,小野猫纵身跳下吉普车。)

小野猫(笑吟吟地挥手打招呼):挺准时啊,哥们。

吴洪涛(走上前去,将两百元冲着小野猫晃了晃。):你的呢?

小野猫(回头看了眼黑鬼):ALEX,Lend me Two hundred !

(黑鬼从皮夹里夹出两百元递给吴洪涛,吴洪涛接过钱,赶紧笑嘻嘻与黑鬼握手。)

吴洪涛:Welcome !Welcome!I 'm HongTao Wu!

黑鬼(操着生硬的中文对吴洪涛说):什么红桃5?不要蒙老外!我TM还是方片6呢。

(吴洪涛只好悻悻收回手,点着钞票走开了。把一旁的小野猫乐的直不起腰来。)

  1. 机场路天桥 夜 外

(钟城跨在自己的车上,回头上下打量小野猫。)

钟城:你的车呢?

(正说着,一辆黑色的川崎摩托呼啸着上来,并排停在钟城旁边。车上的人下来,将头盔递给小野猫。小野猫接过头盔,跟那人击掌一记,然后跨上摩托车戴好头盔,回头看看钟城。)

(前方,一个大胖子晃动着手里的发令旗,示意准备完毕,倒计时读秒,唰地挥下发令旗,钟城与小野猫一红一黑两辆摩托车几乎同时冲了出去。)

(四面围观的人一片欢呼雀跃。)

  1. 机场路 夜 外

(笔直宽阔的前段公路上,钟城与小野猫几乎不相上下,两辆车彼此咬的很紧。钟城紧紧地盯着小野猫的车尾随着。)

(过了第一个弯道,钟城已经超到了小野猫的前面。紧接着,连续几个弯道过后,路面变得狭窄崎岖了许多,钟城已经甩开小野猫有一段距离了。钟城不由时时从反光镜里观察黑车的距离。)

(忽然,一辆集装箱卡车呼啸着对面开来,呜呜地擦着钟城的车而过。在卡车大灯的强光照射下,黑车忽然一个趔趄,摇摇晃晃朝路边歪去。)

(淡出)

(本集终)

第二集

(淡入)

  1. 机场路小道 夜 外

(一辆集装箱卡车呼啸着对面开来,呜呜地擦着钟城的车而过。在卡车大灯的强光照射下,黑车忽然一个趔趄,摇摇晃晃朝路边歪去。钟城在反光镜里发现不对,减缓了车速,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钟城调转车头,疑惑地往回开,可是刚刚转弯就发现黑车已经呼啸着追了上来,钟城回头看时,黑车已经跑的没影了。钟城骂了一句“靠”,只好再掉车头,加速追赶黑车。)

2.机场路 天桥 夜 外

(随着一前一后两辆车渐渐驶近,等待的人群爆发出嗷嗷叫的喝彩,很多人脱掉上衣疯狂挥舞,有人立刻从吉普车里抬出几箱啤酒来,打开啤酒喷射泡沫,互相庆贺。只有吴洪涛,呆呆看了半天,等他确实看清了黑车领先,脸上显出疑惑不解的茫然。有人递了两瓶啤酒给他,他接过来,满脸苦相地灌了一口。)

(黑车率先抵达终点,小野猫得意洋洋地摘下头盔,甩了甩满头卷曲的长发,迎接众人欢呼。有人抬着把她架下车,高高的扔起来接住。钟城满脸委屈地紧随其后抵达,愤愤地走到吴洪涛身边,接过啤酒狠狠灌了一口。)

吴洪涛:出什么事了,城哥?

钟城:被小狐狸精耍了。

吴洪涛:你不是怜香惜玉,故意让她吧?

钟城(伸手):少废话,拿来。

吴洪涛(极不情愿地将四百元钱交到钟城手里):城哥,这钱可是借来的。

钟城(走到小野猫跟前,将钱递给她,狠狠地说了句):好样的!

小野猫(歪着脑袋,笑吟吟地看着钟城):怎么,不服气,不服气再约时间比试下?

钟城:我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小野猫(从钟城手里抽过钱来,数了数):我也不占你便宜,这样吧。赢你的钱就当请你泡吧了,明晚十点,Baby Face酒吧,不见不散。

(说完,小野猫顽皮地皱皱鼻子,做个了OK的手势,转身走了。)

(吴洪涛出现在钟城身后,望着小野猫远去,又看看钟城。)

吴洪涛(笑眯眯地):看这意思,好像有点意思啊。

(这时,那个被称为ALEX的黑鬼也笑呵呵地攥着啤酒走过来,与钟城捧了下酒瓶,拍拍钟城肩膀。)

Alex(指指钟城,又指指吴洪涛):你,很棒!他,没戏!

吴洪涛:喂喂喂!你个死老外话说清楚啊,凭什么我就没戏?就你有戏?

Alex:我,方片六,没戏!你,红桃五,也没有!(说完哈哈大笑。)

(不远处,小野猫已经跳上了吉普车,挥舞着手臂召唤Alex上车。其他人也纷纷上了摩托车。Alex热情挥手回应着疾步跑过去跳上了车。望着众人在欢呼声中离去,吴洪涛叹了口气。)

吴洪涛:儿女情长,英雄气短那——

3.市区夜市街 夜 外

(钟城与吴洪涛的摩托车驶进了城市繁华的街巷中,钟城忽然发现前方路灯下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有种奇怪的感觉让他觉得这个身影正在望着他。他路过那个身影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减慢了车速,侧头仔细打量那个身影,却是坐在街灯下一个衣衫褴褛的独眼老乞丐。老乞丐面无表情地用仅有的一只眼睛看着钟城。吴洪涛将车在钟城车旁停下,两人摘下头盔,默默无语地打量眼前个奇怪的乞丐。)

(钟城在脑海中不断地将这张似曾相识的面孔与无数记忆中的碎片对照重叠,一瞬间,他的脑海里涌现出阡陌纵横的地下防空洞,那阴暗黑冷的残垣断壁在脑海中摇晃着,那一扇扇涂写着暗红油漆字迹的铁门,狰狞地阻断在每一段记忆的路口。最后,老乞丐的脸在黑暗的防空洞里渐渐浮现出来。脑子里似乎有人在喃喃地呼唤他的名字。“钟城——,钟城——”钟城惊得打了个寒噤,从记忆中醒来。)

吴洪涛(如同见了鬼似的,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看着钟城):你认识他吗?

钟城(木然地摇摇头):我们走吧。

吴洪涛:你的脸色好可怕。

钟城(窘迫地抹了一把脸,定定心神):可能是累了。——你身上还有零钱吗?

吴洪涛:干嘛?

钟城:拿来!

(吴洪涛极不情愿地掏了半天衣兜,摸出一元硬币,递给钟城。钟城下了车,走到老乞丐面前,弯腰将硬币放进破碗里。)

钟城(转身正欲离开,还是回头问了一句):你认识我吗?

(独眼乞丐被这一问,显然受到了惊吓,吓得赶紧捧起破碗连连后退几步,嘴里念叨着含糊不清的胡言乱语,转背撒腿就跑远了。钟城呆呆地看着在转角消失的老乞丐,两眼一片茫然。吴洪涛拉了他一把。)

吴洪涛:走吧,是个疯子。

4.七十年代旧居民区 日 外

(蓝天。鸽哨。低矮的平房相互拥挤着,不规则地错落出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巷。老旧的窗户玻璃里映出小钟城渴望的眼神。)

5.小钟城家后院防空洞 夜 内

(小钟城急促的呼吸,伴随着跑动的脚步声。手电筒的光柱在防空洞里颠簸地晃动着。小钟城拿着手电筒在漆黑中奔跑。小钟城的脑海里不断闪现出姗姗妈妈被血淋淋钉在门上的一幕。这一幕虽然他从来未曾亲见,却为何会如此清晰,甚至连每一个细节,包括姗姗妈妈圆睁着那一双白多黑少眼珠,都历历在目。一个声音在追逐着他,呼唤着他的名字,让他无法摆脱,只好拼命地奔跑,奔跑着。前方忽然闪现出小秦晓珊仇视的目光。)

小秦晓珊(声音回荡着):是你害死我妈妈的!你害死我妈妈的!——

6.钟城租屋 夜 内

(钟城大汗淋漓地从睡梦中惊醒。他猛地坐起来,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捂着脸,只摸到满手冰冷的汗水。墙上的挂历清晰的表明着时间:1991年7月。床头柜上摆着的闹钟滴滴答答走着,时间分明指示着半夜三点。钟城这才稍稍定了定心神。)

画外旁白(同期):我曾经无数次重复着这样的梦境,虽然发生的故事不尽相同,但是结局都是一样的——我在大汗淋漓中惊醒,发现屋子还是屋子,墙还是墙,丝毫没有改变。这时候的心情,就好像这一生不论你经历过什么,到最终还是要醒来一样,我们把某一种醒来叫做死亡。

(钟城拧开电灯,下床,到洗手间冲凉。莲蓬头喷射的水流倾泻而至到他脸上,让他情绪渐渐恢复了冷静。)

(钟城腰间围着浴巾走出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他点燃一支烟,坐到沙发边,拉开抽屉,翻出一本旧相册,一页页慢慢地看着。其中有一张黑白秦晓珊的证件照。钟城不由爱惜地用手指轻轻抚摸她的笑容。)

7.XX医院办公室 日 内

(电话铃骤然响起,钟医生迫不及待抓起听筒。)

钟医生:您好,您好!我是XX医院的钟志强。对对对,刚才是我打的长途。……是这样,您是著名的心理医生,我有个问题想向您请教。……客气客气,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为这事我已经找过不少大夫了,看来不得不劳驾您亲自出马。是这样,我有个儿子,小时候,他曾不幸目睹过一次邻居在与人发生冲突中被推了一把意外身亡,他认为自己当时没能及时制止悲剧发生,于是就一直在自责中幻想,他甚至认为是自己害死的人。对对对,好的好的!当时案件资料,以及诊断结果我稍后就给你发过去。真是太感谢您了!哪里哪里,真是麻烦您了……好好好,再见。

(钟医生放下电话,立刻打开文件柜,将一摞资料整理好装进牛皮信封,用胶水粘上。正当他在忙这一切的时候,抬头却看见儿子钟城面目表情地站在办公室门口,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西伯利亚百合。钟医生忽然看见久别的儿子,显得有些惊讶而手足无措。)

钟医生(愣了半响才醒悟过来,脸上洋溢出父爱的慈祥,但是又不得不克制着自己的激动):进来呀,坐吧坐吧。

钟城(走进办公室,环视了四周一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环境还不错呀。你也不用那么客气,我不是来看你的。

(钟城的态度让钟医生略显尴尬,匆匆将手里鼓鼓的牛皮信封藏进抽屉,随即也换上漫不经意的表情。)

钟医生:又是你哪个朋友打架住院了吧?

钟城(将鲜花掷在桌上,往椅子上一靠):是呀,在你眼里,我就没一个正经朋友。

钟医生(随手拿起桌上的文件假装翻看):说吧,住哪个科?

钟城:我是替我妈来看你的。今天是你们结婚二十周年纪念日,你不会早忘了吧?

(钟医生被儿子的话震住了,停下了手里的活,手有些微微发抖。)

钟城:这是妈生前最喜欢的西伯利亚百合,去看她时别忘了带上。

(钟城说完起身就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钟城:你有白发了,去之前染一下。

8.郊外墓地 日 外

(钟城母亲墓前放着一束雪白的西伯利亚百合,钟医生蹲在墓前抚摸着墓碑。他忽然发现墓碑前的泥地上整整齐齐插着三支已经燃尽的过滤嘴香烟。他四处张望,却并没发现钟城的踪影。)

钟医生:邵薇,我们儿子长大了。他比我还先来了。

(远处树林后,钟城悄悄擦了下湿润的眼角,将头盔戴上,悄无声息地摁动按钮,摩托车静静地滑向远方。)

9.游戏厅门前街道栏杆前 日 外

(吴洪涛正跟一群哥儿们神侃,玩的好的哥儿们中戴眼镜的徐林、鼻涕龙都在。有人坐在栏杆上,有人依靠着。还有骑在车上的。)

吴洪涛:当时啊,哥哥我一看,哇塞!一辆无人驾驶的敞篷吉普嗷嗷就杀过来,顿时我眼前一黑!

徐林:你晕菜了?

吴洪涛:——我再擦擦眼睛,定睛一看,哪是什么无人驾驶啊,车上下来个非洲兄弟!当时天太黑没看清。

徐林:你没有嘲笑咱非洲兄弟的意思吧?

吴洪涛:哥哥我再往后一看,我滴个乖乖,后面领着一大队人马,全是铃木、本田、川崎、雅马哈。

鼻涕龙:你不会怂了吧?

吴洪涛:切——!哥哥我什么阵势没见过?那都是伪军的干活!我当机立断——闪身一边去了。

(众人大笑。正说着,钟城骑着车刷地刹在路边,对吴洪涛招招手。吴洪涛翻身越过栏杆,跳上了车。)

吴洪涛(对众人挥挥手):拜拜了各位!约会去了。

10.Baby Face酒吧 夜 内

(酒吧里震耳欲聋的摇滚正摧肝裂胆,无数的荧光棒在空气中撞击着蓝光,烟雾机如同一支巨大的灭火器“呲呲”四处扫射着,令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甩开面具变成快乐的小妖。小野猫在舞台上象上了发条一样不知疲倦地扭动着。ALEX站在DJ台后,一手捂着耳机,一手玩着碟机。)

(钟城走到小野猫跟前,接过吴洪涛递来的五百元,递到小野猫面前。小野猫这才发现钟城,笑呵呵地弯腰将两只胳膊往钟城肩膀上一搭,整个人一下扑到钟城怀里,两腿夹着钟城的腰。钟城在舞台下接住她,将她放了下来。)

小野猫(冲着钟城的耳朵大喊):想喝点什么?

钟城(凑过去):我不是来喝酒的,我想跟你继续赛一把,加码,五百一局。

小野猫:来都来了,玩一会嘛。

钟城(将钱塞到小野猫手里):点好了,一会儿我在老地方等你。

小野猫(一把拉住钟城):不行啊!我现在在上班!

钟城:那你定时间。

小野猫:不要这样凶巴巴的好不好?男子汉大丈夫,还怕输不起啊?

钟城(面无表情):那爷给你笑一个好不好?

小野猫(咯咯笑起来):还是算了!我怕你了你啦。

(说完,一把拉住站在一旁的吴洪涛。)

小野猫:走,红桃五,咱们喝酒去,不惹他。

吴洪涛(被拉着走,一边回头):城哥,玩一会再走吧。反正今天赛不成,改天吧?

11.Baby Face酒吧 夜 内

(小野猫将两打啤酒分两行排开,将瓶盖一一撬开。得意洋洋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小野猫:今天咱们换个玩法,比喝酒,怎么样?

吴洪涛(伸手就抓起一瓶啤酒就准备灌):杀鸡焉用牛刀,看我的!

小野猫(拦住他):喂喂喂,我还没说完呢。

吴洪涛(面带得意):要不,哥让你两瓶?

(小野猫拿起啤酒斟上满满一大杯,然后从茶几下抽出一支伏特加来,她笑吟吟地拧开盖,将伏特加注入子弹杯中,然后将一整杯伏特加沉入啤酒。)

小野猫:知道这是什么吗?深水潜艇。

(说完,小野猫双手捧起大酒杯,一口气将这杯深水潜艇一饮而尽。引得围观的顾客忍不住纷纷叫好。)

(吴洪涛也不示弱,学着她的样也灌了一杯,擦擦嘴巴。)

吴洪涛:再来?

小野猫:喂喂,不带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哈!我又没叫你喝,我要跟他比呢。

钟城:我?我真不能喝酒。

小野猫:那你是认输了?

(钟城抓起酒瓶将酒满上,吴洪涛拦也没拦住他,钟城一口气喝完,顿时酒气上脸,仍然毫不示弱地盯着小野猫。)

钟城:再来?

小野猫:来就来,谁怕谁?

(这时,酒吧的另外一端突然骚乱起来。有几个小混混走进舞池,将跳舞的人群轰出一个空档,一个喝得醉熏熏光着膀子露出豹纹身的男人,正强拉着一位啤酒小姐走进舞池。吴洪涛拍了钟城一把,示意他看看。)

吴洪涛:那不是豹子吗?

钟城(懒洋洋瞟了一眼):管他呢,这种货别惹他就是。

12.Baby Face酒吧 夜 内

(舞池中央,豹子厚颜无耻硬拉着啤酒小姐抱在怀里,那女孩拼命挣扎,情急之下扇了了豹子一耳光,扇过以后女孩自己也吓傻了,站在那儿不知所措。豹子一把揪住女孩的衣领,骂骂咧咧将女孩拽了过来就是一记耳光打过去。小野猫一看女孩挨打,赶紧冲进舞池,抱住那女孩。)

小野猫:豹子,你欺负人女孩算什么本事啊?

豹子(上下打量小野猫,露出一脸无耻的淫笑,他说话有点轻微口吃):我,我说是谁这么大,大胆子敢抢我的码子呢?原来是可爱的小青青,你是不是也想陪豹子哥跳个舞啊?

(豹子边说着,边伸手挑弄小野猫的下巴。小野猫偏头闪开。)

小野猫:豹子,你喝多了吧?你再这样,我可打电话给彪哥了。

豹子:呸——,你抬,抬我老大出来吓唬我是吧?谁不知道我豹子,这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调,啊,调戏良家少女?你能怎么滴?警察来了又能怎么滴?还能告我流氓罪不成?

(这时,一个保安正好探头看了一眼。豹子立刻指着保安破口大骂,吓得那无辜围观的保安赶紧缩头,再不见人了。)

豹子:看看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不认识你叔叔吗?

(小野猫护着那女孩想走,却被豹子的手下团团围住了。)

豹子:想走啊?可以啊!从这过去!

(豹子趴开两腿指指自己的裤裆。)

13.Baby Face酒吧 夜 内

(钟城的手死死地握紧了啤酒瓶。吴洪涛看了钟城一眼,抄起酒瓶就准备过去,被钟城拉住了。)

钟城:你别动,让我去。

14.Baby Face酒吧 夜 内

(一位西装革履的酒吧经理打扮的人满脸堆笑凑上前劝阻豹子。)

经理:豹子哥,看在老弟面子上,别在场子里闹事行不?

豹子(用手拍着经理的脸):给,给你面子?谁TM给我面子?起开一边去。

(钟城这时走上来,在另一边拍拍豹子肩膀。)

豹子(烦闷地摔开钟城的手):你TM又是谁?

(豹子猛回头看见钟城,顿时满脸假笑,热情地拥抱钟城。)

豹子:哎呦,亲爱的小城城啊!

钟城(趴在豹子耳边低声说):咱两的事出去再说,先把这两女孩放了。

豹子(依然假装满脸微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话没说完,豹子已经感到钟城手心里藏着凉飕飕的手术刀片轻轻划过了自己脖子上,心里不由一惊。)

豹子(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钟城):呵呵,好说好说。

(两人勾肩搭背亲亲热热地走开,豹子头也没回地一挥手“走了,一群废物”,那群手下并没察觉发生了什么,嘻嘻哈哈跟着他两一起出了酒吧门。)

(那被欺负的女孩一下扑到小野猫怀里颤抖地哭泣起来。小野猫目光一直目送着钟城他们离开,皱了皱眉头。)

15.Baby Face酒吧门外巷子口 夜 外

(钟城挟持着豹子来到巷子边,将豹子摁在墙上。豹子的手下发现不对,都纷纷围在巷子口不敢靠近。豹子满脸无所畏惧的神气,不屑地瞟着钟城。)

豹子:我说小城城,为了个妞跟兄弟动刀,你也忒,忒不仗义了吧?

钟城:你泡哪个妞我管不着,但是你在这闹场子我可不敢不管。不然跟彪哥怎么交代?

豹子(一口唾沫狠狠吐在地上):我呸!你管你的游,游戏厅,我管我的酒吧,彪哥把这场子交给你管了吗?

钟城(掏出纸巾擦了擦豹子的嘴角):嘴巴干净点。酒吧,我知道一直是你豹子在管。可是现在你这样做就是砸彪哥的场子,我不能不管。

豹子:少,少跟你叔叔来这套!你才出来混几天?你TM拿,拿什么管?

(这时,吴洪涛已经带着徐林、鼻涕龙等一帮兄弟赶来了。)

吴洪涛(扒开豹子的手下,挤了进来,边挤边大声嚷嚷着):都别动手!别动手!自家兄弟。彪哥已经打电话了说马上就到。

(钟城放开豹子。豹子愤愤地摸着脖子上的血痕,气冲冲地给自己手下一人一记耳光。)

豹子:学学,学学人家怎么做老弟的!你看看你们,个个长得一副欠扁的样!

16.Baby Face酒吧 包厢 夜 内

(豹子与钟城的人分坐两边。豹子的脖子上已经沾了一条创可贴。挨着豹子坐的是钟城,正叼着烟卷,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悬空抛接耍着各种漂亮的花式。包厢里其他的人相互怒目而视。不一会儿,服务员推门进来,见这架势,吓得没敢说话就缩回去了。)

(约莫半个小时后,吴洪涛推门进来,告诉大家彪哥来了,紧跟着,拄着拐杖的彪哥就带着两个保镖怒气冲冲进来,包厢里所有人都齐刷刷站了起来,向彪哥问好。彪哥走进来就一拐杖敲在钟城头上。)

彪哥:好你个钟城!没大没小了是吧?豹子也轮得到你来替我管教了?

(钟城低头不语。豹子忍不住窃笑。)

彪哥(猛一回头,用拐杖指着豹子):你还好意思笑?当着这么多人面,让一个晚辈教训你,你还有脸笑得出来?我可告诉你,我把酒吧让你帮我看着,可不是让你跟老子捣乱的!今天要不是钟城在,客人非给你全吓跑,警察非让你招来不可!

(豹子被骂得面如土色,一声不吭。)

彪哥(用拐杖敲打着茶几):还有啊,我警告你。下次再有人跑到公安局告你强奸,老子可保不了你!从明天起,跟我去工地拆迁,这里不用你管了。——还站在这干嘛,给我现眼呢?还不滚?

(豹子一伙立即灰溜溜逃出包厢。)

彪哥(挨个打量了钟城带来的人一圈,问道):这些是你的人?

钟城:不是,他们是我的兄弟。

彪哥:从现在开始,这个场子交给你看。(说完,从口袋里扔出一摞钞票。)这些给你兄弟喝酒。

(说完,彪哥领着人出去了。)

17.Baby Face酒吧 包厢 夜 内

吴洪涛(捡起茶几上的钱数了又数,兴奋不已):要说还是我们城哥威武啊,单枪匹马就让豹子一帮人不战而降。《孙子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多多益善也。

徐林(马上抢白):少来吧你,还多多益善呢,是善之善者也。

吴洪涛:你看看咱们徐林,这才叫就怕流氓有文化啊。

徐林:你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时候叫你去念书,你非要回家去养猪。

鼻涕龙(眼巴巴盯着吴洪涛手里的钱,结结巴巴道):城哥,你说这钱我们怎么分啊?

吴洪涛(扬起一把钞票敲在鼻涕龙脑门上):你个小财迷,哪次你赌输了不是城哥帮你还账啊?

鼻涕龙(讪讪地):我那不是手气背吗?今天我一定旺。我要旺旺!

吴洪涛:狗屎要不要?

钟城(笑着摆摆手):涛子,把钱给兄弟们分了吧。记得给那个被豹子欺负的女孩一份,哄哄人家。她叫什么来着?

吴洪涛(迫不及待抢答):齐佳。

(众人哈哈大笑。)

徐林:原来你小子早就打听好了。

18.秦晓珊家 夜 内

(小野猫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没敢开灯,悄悄地往房间里溜,却不料推开卧室门,见秦晓珊还在台灯下看书。)

秦晓珊:晓箐,回来了?

秦晓箐(一吐舌头,讨好地扒到房门边探了个头):糟糕,被你发现啦。姐,你还没睡啊?

(秦晓珊抬头看了妹妹一眼,见妹妹鬼鬼祟祟不敢进来,于是站起身走过去将妹妹拉进来。上下打量着秦晓箐的衣着。秦晓箐紧张地看着姐姐,嘿嘿干笑。)

秦晓珊:你怎么又穿成这样?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你就不能让自己看上去正经一点吗?

秦晓箐:嘘,别吵醒舅爷爷了。我知道我知道了,拜托拜托我的好姐姐,我下次一定改,行吧?

秦晓珊(抽抽鼻子):晓箐,你喝酒了?

秦晓箐:一点点啦。

秦晓珊:一点点也不行呀,你不知道现在社会多复杂啊!万一人家给你酒里洒一点药怎么办?

秦晓箐(讨好地转到姐姐身后,捶着她肩膀):放心吧,我才没那么笨呢。哪个坏人还能沾上我的边吗?

秦晓珊:哎,你以为是看老电影呢,好人坏人各个脸上都跟刻了字似的。现在这社会,浓眉大眼的他也是坏人。

秦晓箐:嘻嘻,那你们班那个傅青云是不是也是浓眉大眼啊?

秦晓珊(羞怯地转身挠妹妹痒痒):叫你再胡说!

(秦晓箐嬉笑着躲闪,姐妹两打成一团滚翻在床上。)

19.秦晓珊家 夜 内

(姐妹两并排躺在一张上下铺的下铺床上,两眼望天。)

秦晓箐(眨巴着眼睛,小声问):姐,我跟你说个事吧。咱们能不能不要舅爷爷每天那么辛苦开着残疾人三轮接客了?

秦晓珊:哎,我都说了好多回了。我说,我晚上兼职做家教,你也参加工作了。可他就是不听。

秦晓箐(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元交给秦晓珊):给,这个月工资。

秦晓珊(侧过身去,盯着妹妹):你没有出去做坏事吧,怎么又发工资了?

秦晓箐:你别管呀, 反正是我靠本事挣来的。

秦晓珊:什么工作能给这么高的工资啊?

秦晓箐:姐姐,我求你了。我真的是挣来的,我赛车赢的。

秦晓珊:我可告诉你,离那些玩赛车的小混混远点,没一个好东西。

秦晓箐:好了,知道知道了。睡吧。

(秦晓箐爬到上铺,从上边探了头下来,笑了笑。)

秦晓箐:Good-night!

秦晓珊:晚安。

20.Baby Face酒吧 夜 内

(傍晚,酒吧刚刚开门,那个受了豹子欺负的女孩齐佳拎着皮包上班,刚进酒吧门就被吴洪涛挡住了。吴洪涛背对着她,手肘支在门框上,手托着额头,摆了个沉思的造型。齐佳偏着脑袋看着他,忍不住笑了。)

吴洪涛(转过身来,嘴里叼着一支玫瑰花,模样显得有些滑稽):小姐,请问您需要男朋友吗?

齐佳(伸出手与吴洪涛礼貌地握了握);昨天的事,我还没谢谢你们呢。

吴洪涛(一副不值一提的样子):谢什么呀!路见不平,方显我涛子英雄本色。

齐佳:要不,今天下班后我请你们宵夜吧?

吴洪涛:怎么能够让你请呢?哥哥我什么都缺,哎,就TM不缺钱。(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三百元塞到齐佳手里。)对了,昨天让你受惊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齐佳:这怎么可以?该是我谢你们才对。

吴洪涛:收着吧,就当是酒吧赔偿你的精神损失费。

齐佳:这酒吧是你们开的?

吴洪涛:也算是吧,这一片都是我哥罩着呢。谁要再敢欺负你,报上我哥的名号,保证让那些小混混望风而逃。

齐佳:你们该不会是黑社会吧?

吴洪涛:你以为是香港电影呢,咱们社会主义国家,任何黑恶势力都是TM纸老虎。

齐佳:那——你们是干嘛的?

吴洪涛(灵机一动):你看过超人吗?我们就是超人别动队!(说着摆了个超人的姿势,逗得齐佳乐不可支。)

21.Baby Face酒吧 夜 内

(吴洪涛与齐佳两人边走边聊,不知觉已经走到员工更衣室门口。齐佳站住了。)

齐佳(歉意地):我得进去更衣了。

吴洪涛(差点一头撞在门上,顿时恍然大悟):哦哦哦,你忙吧,你忙吧。

(齐佳微微挥挥手,进了更衣室。吴洪涛站在门外独自甜蜜了一会,听见背后有人叫他。)

秦晓箐(坏坏地笑着走了过来):红桃五,你是不是看上我们齐佳了?

吴洪涛(一把拉住秦晓箐):我说小野猫,我们的比赛还比不比?

秦晓箐(微微蹙眉):你叫我什么?

吴洪涛(搓着手):嘿嘿,你到底叫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秦晓箐:我叫秦晓箐,你叫我晓箐就好了。

吴洪涛(疑惑地念叨):秦晓箐,秦晓箐,——那秦晓珊是你什么人?

秦晓箐:你认识我姐?

吴洪涛(连连摆手):嘿嘿,不认识,不认识!

秦晓箐:你连名字都知道,还说不认识?

吴洪涛:嘿嘿,听说过,真的,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你不知道啊,你姐姐啧啧啧,那名气可大了。虽然她不在江湖,但是江湖却有她的传说。

秦晓箐(好奇地盯着他):那你见过吗?

吴洪涛:我哪有那福气呀!——不好,我车忘锁了,你看看我这破记性。我得闪了。

(说完,吴洪涛恨不得自己生出七八只腿,赶紧借机开溜了。秦晓箐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22.钟城老宅区 日 外

(一辆轰鸣的大型挖土机驶进了平静的居民小区,居民们敲打着饭盆铁锅纷纷奔走相告,不一会儿就聚集了男女老幼,围着挖土机议论纷纷。施工方的小头目张大胆正站在挖土机上,拿着小喇叭给居民们宣讲政策。)

张大胆:安居里的街坊邻居们,请大家安静了!为了响应市委、市政府关于改造旧城区,建设现代化新城市的号召,请大家积极配合拆迁安置人员的工作,尽快办理安置理赔手续,迅速迁离!

群众甲(在人群中高喊一声):你要我们往哪搬啊?

(立刻引起群情激奋,愤愤质问。)

群众乙:就是啊,往哪搬?要是有地方可搬也不会一家老小挤着一间破屋子里了。

群众丙(振臂高呼):没有房子住,我们就不搬!

众群众:不搬!不搬!

张大胆:请大家保持冷静!冷静啊,同志们!这次拆迁安置工作是得到市委、市政府的批准和大力支持的,你们这样抗议下去就是与政府对抗,后果是严重的!

群众甲:我们不信,叫市长亲自说理!

众群众:就是,叫市长亲自说理!

23.钟城老宅区 日 外

(钟医生推着自行车下班回家路上,车龙头上挂着一小袋刚买的蔬菜,遇到正在收摊的炸油条的刘师傅。不远处小喇叭的声音与群众的抗议声此起彼伏传来。)

钟医生:哟,刘师傅,都要拆迁了,您还在这炸油条呢?

油条师傅:管他呢,就算他把房子给拆了,难道老百姓就不吃油条了?

钟医生:呵呵,说的也是。您签字了吗?

油条师傅:我看大家的,大家都签我就签,我总不能给社会添乱吧?实在没地方住,我搭个雨棚也能住。

钟医生:还是您觉悟高啊。

(钟医生边走边说着,走远了。)

24.钟城老宅 日 内

(钟医生推开房门进屋,屋子里灰尘扑鼻。不过家里的陈设布置已经大不一样了,有了风扇、电视机、冰箱。钟医生将蔬菜提进厨房,挽起袖子开始做饭,拧开水龙头却发现没水了。他摇头叹息,又转到冰箱里,打开冰箱立刻传来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冰箱也停电了。钟医生无可奈何地将冰箱门重重合上。)

25.钟医生所在医院 院长办公室 日 内

(钟医生坐在院长对面,垂头丧气,头发乱蓬蓬的样子。)

钟医生:我这是实在没办法了,您无论如何给我找个地方,能够躺下睡觉就行。

院长:我这也是没办法呀。你想想,现在全中国都在搞拆迁,院里百十号人每天排队找我要房子,我就算把医院关了全让给你们住也不够呀。——要不,你睡我家,我带着老婆孩子睡大街去?

钟医生:您再考虑下吧,我就一个人,比他们拖家带口的好解决。您就解决一户算一户吧。我求您了!

院长:算我求您行不?你可别让我为难了。这头我给你安置好了,回头肯定有人半夜拿砖头砸我家玻璃,你信不信?

26.钟城老宅 夜 内

(“哐啷”一声,一块窗玻璃粉碎,接下来,更多石子飞来,整个窗户瞬间成了个木头架子。钟医生躺在床上,听见外头嘈杂混乱的脚步声雨低语声渐远。无奈地抓过枕头来蒙住脑袋。)

27.钟城老宅区 夜 外

(夜色下,一群小混混正挨家挨户地砸着玻璃,遇到有人在屋里骂人的他们还流里流气地回骂几句,然后嬉笑地转移阵地。不远处,停着一辆车,豹子坐在车里懒洋洋打着哈欠。不一会儿,那群小混混完成任务纷纷上了车。豹子启动汽车离去。)

28.市区街道行驶的车内 夜 内

豹子:听说小城城家就住,住这一块是吧?

混混甲:豹哥,照您的吩咐,不仅玻璃全砸碎了,还往厨房里泼了煤油,看他们还敢生火做饭。

混混乙:我发现断水对他们没什么用啊,我见好几户人家白天都跑到附近的公用水龙头去提水。

豹子:吃货!我不是要、要你们把开关都卸掉吗?

混混甲:孙子才没卸掉!可是这些刁民坚强不屈啊,你今天卸掉,他明天又装上一个。

豹子:要、要不这样,明天开始,你们多找些人手,分头给我把水龙头都看住了,谁偷水就打谁。

29.钟城老宅区 日 外

(清晨,安居里的居民吃早餐,发现炸油条的老刘那里没有了豆浆、稀饭供应。钟医生惯例地推着自行车上班,路过摊子,听见大家的议论,于是好奇地跟老刘打听、)

钟医生:我说老刘,怎么今天稀饭、豆浆都没了?

油条师傅:没水了。别说稀饭、豆浆,再过一会儿恐怕连干净碗筷都没了。

(钟医生抬眼往水龙头方向望去,见好几个居民拎着水桶去打水,却发现不仅龙头被铁丝缠住了,还有两个小混混支着躺椅,吃着西瓜,在不远处的凉棚下看守住龙头。居民纷纷交头接耳不知如何是好。)

(一个义愤填膺的小伙子忍不住扔下水桶,跑回家拿出一把老虎钳子来,准备把龙头拧开,吃西瓜的小混混立即将西瓜皮砸了去,紧跟着就冲了过来。)

小混混甲:喂喂喂,你找抽怎么滴?

(这一举动引起了居民愤慨,立刻挡在小伙子跟前。冲突一触即发。钟医生赶紧扔掉自行车跑过去,他张开长长的手臂挡在大家中间。)

钟医生:大家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小混混甲:说个屁!(一拳下去就把钟医生打趴在地了。)

(居民一见小混混打人了,于是一涌而上,水桶什么的乱砸过去,就连炸油条的老刘也提着大火钳子加入了战斗。)

30.XX宾馆房间 日 内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豹子在睡梦中抓起电视遥控器放在耳边,喂了半天发现拿错了,然后扔下遥控器,抓起电话。)

豹子:什么?打、打起来了?多少人?数不清?吃、吃、吃货!——我马上来。

31.安居里老宅区拆迁指挥部 日 内

(豹子怒气冲冲走进办公室,见到守自来水的两个小混混鼻青脸肿,顿时火冒三丈。两个混混一声不吭,看着豹子怒火冲天地在屋子里转圈。转了有七八个圈以后,豹子咬牙切齿地将桌子一脚踢翻。)

豹子(狠狠地):老子灭了他!

32.钟医生所在医院 日 内

(钟医生青紫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提包遮着,低头走进医院。遇到同事打招呼都不敢抬头。偏偏正好院长今天起了个大早,在各科室巡查,正好撞见迟到的钟医生。)

院长(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钟主任,一会儿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33.钟医生所在医院 院长办公室 日 内

(钟医生与院长面面相觑对桌坐着,院长伸着脖子仔细打量着钟医生的伤势,摇着头。)

院长:啧啧啧,这是黑恶势力抬头的表现啊。

钟医生:不瞒您说,如果这宿舍问题您再不给我解决,估计明天上班我就要坐轮椅来了。您是不知道啊,我家现在不仅停水断电,窗户玻璃是被砸得一块不剩,就连厨房里都洒上了煤油。保不准哪天我自己就躺在急救室里了。

院长(频频点头):这样吧,我们会在组织会议上讨论一下,看看是否可以以医院的名义向市里领导反映问题。我们还是要相信组织嘛,一两个小混混翻不起什么大浪。

钟医生(用手指指门外):那,我可以走了?

院长:去吧,去吧。

钟医生:那——,我可真走了。

院长(疑惑地):不走,要不我再请你喝杯茶?

钟医生:喝茶就不必了。我……,我上回跟您提起过的,我儿子到医院做临时工的事……

院长(装作恍然):哦,这个事我倒还给忘了。你那儿子叫什么来着?钟——?

钟医生:钟城。

院长:对!钟城。好,钟城这名字取的好啊。忠诚于党忠诚于人民。嗯,让我想想,我想啊,把这小伙子怎么安排好呢?

(院长手指敲着桌子,陷入思考状。他的目光无意中投向窗外,远处是大门口保安值班岗亭。)

34.钟医生所在医院 大门值班岗亭内外日 外

(钟城穿着保安制服,他对着镜子瞅了瞅镜子中的自己。从镜子里,可以看到身后墙上挂着醒目的《保安制度》。

他戴上白手套,走出值班岗亭。

阳光有些许刺目,让他不由自主压低了帽檐。

钟城走上执勤台,敬礼。)

(淡出)

标签: 都市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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