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咳,工会》之二)

小王侧过头对小赵嫣然微笑:“干嘛这么看着我?”

“谁看着你,我是在猜你正在想什么。”

“想什么?”

“什么也没想,无忧无虑。”

“那当然啦,谁象你,整天想东想西,象个小老头似的。”

“你不想呀,眼看到手的房子。刘通江硬搬了进去。”

“不是梁总都说好了吗,谁搬进去,腾出来的就轮到我们了吗?”

“是谁都行,就刘通江不行,他原先住的是外单位的房子,他搬进去就没房子腾出来。”

“是吗?……哎,你说,刘通江说的,郑总超标住别墅是真的吗?”

“管它呢!就算是真的,跟我们也没啥关系,是集团给的房子,不占公司的就行。”

看着小赵那认真劲儿,小王调皮地话锋一转:“行,咱也不占公司的,你好好干,等当了老总,集团给你别墅。”

“你以为不行呀!……不过那时候才结婚,我们都成老头老太太了。”

“去,谁和你结婚。”说完一扭头,那股娇羞神态越加妩媚迷人。

小赵忍不住一把搂过那柔嫩的腰躯:“王湘君呗!”

小王感受到对方两臂的坚实和力量,还有那紧促的呼吸。“才不是呢!”她声音有些颤抖,撒娇地依偎进小赵的怀里。

办公大楼。楼内都是白领职工忙碌又井井有条的工作情景。

清洁工刘桂英在会议室打扫卫生。四部靓仔路过,鬼头鬼脑地停下来,走进去问:“刘大姐,你那房子采光好不好?”

刘桂英:“采光?噢,还好。怎么,你想要我那房子?”

靓仔:“随便问问。大姐,要房改了,这次可是最后一次分房了。分到后一房改,就要住一辈子了。可得抓紧呀。”

刘桂英:“是呀,我也急呀。可有什么办法,只能等呀。”

靓仔:“光等哪儿行呀,你得做做工作,动作动作。”

刘桂英:“怎么动作?像刘通江砸琐呀,我可没那个本事。”

靓仔:“不是,不是。谁叫你那样呀。”靓仔神神鬼鬼地望了望门外,“找领导,找领导说说情呀。”

刘桂英:“找了。我交住房申请给石主任的时候,就都说了。”

靓仔:“唉,那不行。最好还得打点打点。”

刘桂英:“什么打点打点?”

靓仔:“噢,就是要送点东西,……送礼。”

刘桂英:“送礼?……听人说过。我可从来不干那事儿。”

靓仔:“听说过吧!你不干,你傻呀。就那几套房子,分给谁,还不是领导的一句话。你不动作动作,人家动作了,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刘桂英:“送礼,送什么?……再说我一个女人拉扯两个儿女,生活紧巴巴的,也没那钱。”

靓仔:“眼光短浅。是不,舍不得这几个小钱,……你想想,分到两房一厅,按房改价一两万买下来,那值多少哇,……起码几十万呀。”

“是吗?”刘桂英给说得有点儿懵。

靓仔趁热打铁,凑到刘桂英耳边,压低了嗓门:“领导也是一样,听说郑总都弄到了一套大别墅了,他不通过关系在集团动作动作,能有吗?”

“呵?!……谁说的?”刘桂英不太相信。

“好多人都在说呢!石主任动员党内整风,给领导提意见。有人正准备给领导奏上一本呢。”靓仔。

“是吗?……”刘桂英莫名其妙,又似懂非懂。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

水喉,一滴一滴地滴着水,下面的塑料桶接着水。“滴……滴……滴……滴……”晚间滴水声清晰悦耳。圆圆的皎月静静地挂在天上,像一盏明灯,毫不吝啬地把柔光送给大地山川,送进千家万户。月光射进窗户,屋内微亮。刘桂英在家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干脆坐起来靠在大床上,看着熟睡在同一张大床里面的大女儿和小儿子,沉思着。一会儿,小儿子睡梦中翻身蹬开了薄被单,一只手搭到姐姐身上,像要往姐姐身上爬。刘桂英轻轻地拉开儿子的手臂,把被单给他盖好。……她睁着眼,靓仔的话在耳边响起,“……你傻呀。就那几套房子,分给谁,还不是领导的一句话。你不动作动作,人家动作了,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眼光短浅。是不,舍不得这几个小钱,……你想想,分到两房一厅,按房改价一两万买下来,那值多少哇,……起码几十万呀。”静了一会儿,她似乎下了决心,从床上起来,到床头柜拿出个旧月饼盒,从里面取出手帕包的小包打开,逆着月光数数有三张百元大钞。她先拿出一张,后来又决心再拿了一张,将剩余的一张包好放回。但又犹豫了一下,再打开包,想了想,放回一张。然后包好放回。

在菜市场,刘桂英挑了一块腊肉,一包腊肠,一5L的瓶装花生油,又买了苹果和香蕉,数了数剩下的钱,然后到超市去买了罐奶粉。显然,这是她心目中最好的东西了。

等公共汽车到站,刘桂英上去坐好,把两大包礼物放在腿上,宝贝般护着。

下车刘桂英走进一住宅小区,顺着梯阶数到五楼,摸到503铁门,这是石主任家。她按下门铃,叮咚叮咚地响了好一会儿,没反应。好像没人在家。她着急地用手拍门,一直没人应。太不巧了,石主任真的不在家。

刘桂英已经站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手提着礼物挺重,想放在地上,又舍不得。提得手累了,干脆把礼物抱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从楼上下来,擦肩而过,下去了。她想了想,顿时似有所悟,举手按下对门的门铃。叮咚……,内门开了,是邻居李大姐。李大姐见是生人,隔着铁门诧异地问:“你找谁?……”

刘桂英:“哦,我是对门石主任公司的。石主任不在。大姐麻烦你帮个忙。你看,我有些东西给他,他不在,我提来提去挺不方便。麻烦放在你这儿,等主任回来帮我给他。麻烦你了。”

“哦,没事儿,放吧放吧。”李大姐打开铁门招呼刘桂英进屋把东西放到桌上。“放这儿行啦,他回来我就给他。你叫?……名字,名字,我好跟他说。”

刘桂英:“不用了,不用了。帮给他就行了。太麻烦你啦,谢谢呵。”她习惯做好事不留名。

“不用谢,你放心,石主任我们熟得很,他跟我老公以前是一个公司,还是一个科的呢。不客气。”

“哦,哦,那太好啦,谢谢,谢谢……”刘桂英急匆匆出来,快步走出楼,回头望了下,如释重负,也没再想什么,稀里糊涂地往回走。她完全没想到,名字都不留,要是人家不知道是谁送的,这人情不就白搭了吗?!

石主任一家三口刚回到家门口,张南兰把钥匙插进铁门锁孔。对门李大姐打开门。苗苗礼貌地招呼道:“李阿姨!”

李大姐:“哎,苗苗,来。和爸爸一起看电影了?”

“哪儿呀,又白高兴了一回。都到电影院了,爸爸说心里老觉得有事,叫我们自己看,他先回家。妈和我都没兴趣了,就跟着一起回来了。”苗苗嘟着嘴。

李大姐:“我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李大姐打着手势招呼苗苗到她屋里,把两大袋礼物交到苗苗手上提着,“给,”

苗苗机灵地一看:“什么呀?不要。”

李大姐只好自己也提着一袋推着苗苗出来。“是人家给你们的。你们不在家,就放我这儿了。”李大姐见石主任夫妇诧异,“哦,刚刚上午有个女的拿来的,说是你们公司的,我问她名字,她没说就走了。”

“什么模样?”石主任问。

“短头发,四五十岁,穿一身旧式深兰布衫。”

“噢,我知道了。谢谢,谢谢。”石主任很快判断出是刘桂英。

进到家里,苗苗把礼物放到茶几上,往沙发上一瘫,顽皮地对爸爸逗着乐,“糖衣炮弹又来了,石主任爸爸同志,你可得坚强呀。”

“别这么怪声怪气的。”张南兰一面说,一面一样样简单看了看礼物,自言自语道:“和你爸爸一样,又一个老实人。”说完捂住嘴,忍不住要笑出来。

石主任:“有什么好笑?”

张南兰终于放开手,忍不住大笑出声:“跟你第一次送礼一模一样。……傻得不能再傻啦……”见妈妈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翻,苗苗好奇地凑上去搂住妈妈的脖子,“妈妈,妈妈,爸爸怎么傻了?怎么傻了?……”

张南兰笑个不停,“去问你爸爸,……还不是为了你,”见石主任也想起了那件事,忍不住也在笑,就边笑边对苗苗说:“你从幼儿园上小学那年,重点小学难进得很。你爸爸四处托关系认识了校长,第一次带你到校长家,拉小提琴给校长看,你还记不记得?”

苗苗:“记得,校长还夸我拉得好呢!我六岁就小提琴八级啦。那爸爸怎么傻了?”

张南兰:“你当然不知道啦。……后来还怕不保险,我们去给校长送礼,也是提了两大包,比这都重,校长不在,我说提回去,你爸说懒得提,也是放在了对门。哈哈,不知道这是送礼最忌讳的……哈哈……”

石主任忍住笑:“收礼最怕就是给外人知道……哈哈……”

张南兰:“那时候我们对这些一点儿都不懂……哈哈,……傻乎乎的……”

“后来呢?后来呢?”苗苗急切地催问着。

石主任:“后来我们接到学校的电话,正正规规地叫我们到学校把礼物领回去。……”

张南兰:“那样去送礼,谁敢要呀?……哈哈,……”

石主任:“我们也不好往回拿,催了好几天才去,那里面的香蕉……哈哈,……香蕉……”

张南兰:“那里面的香蕉都已经烂了,流着水,香蕉成了臭大便……哈哈……”

苗苗被感染,也为爸妈着急,撒娇地用两个小拳头轻锤着爸爸:“嗯——你们这么傻!……”

一家三口吃午饭。张南兰:“你们公司又有什么好事为难人家了?”

石主任:“有啥好事儿,什么也没有。”

张南兰:“没有?没有人家又送礼,又求情来啦?”

“大概是分房吧。”石主任。

张南兰:“你知道谁送的。”

石主任:“八九不离十,肯定是刘桂英。”

张南兰:“干什么的?”

“公司的清洁工。爱人原来也是公司的,三年前病逝了。两人原来都是离异家庭,她带个小儿子,男的带个大女儿,好不容易组合到一起。……现在一个人带两个孩子,挺困难的。工会讨论需困难补助的唯一一个。……怎么也想到送礼来啦!”石主任摇摇头。

张南兰:“有的人就是命苦。……能分到房吗?”

石主任:“应该没什么问题。”

张南兰:“分房,外经贸委工会不是在推广你原来省纺集团工会的办法,打分排队吗?”

“是呀,老职工了,她分数不抵。原来住公司的旧房,应该能调个大点儿的。”

张南兰:“这礼物你打算怎么办?”

苗苗插话:“老办法,同等价值以上的回赠。这个原则不能变。”她显然是学爸爸以往的口气。

两口子同时看着女儿俏皮的模仿模样,又同时会心地浅浅一笑,心里当然很是满意苗苗的成长和乖巧。张南兰:“她买的东西像办年货一样,肯定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吃,送回给她吧。水果留下,换成我们刚买回来的那包香菇和一斤木耳。”张南兰一边说着一边从刚才回来时提的包里拿出一盒精装香菇和一包散装木耳放到餐桌上。

石主任正好吃完饭了,把筷子一放:“行。当天的事当天办完。下午我就去。”

苗苗又模仿起来,也把筷子一放:“行,事不过夜。爸爸,下午我也去。”

“哧……”父女俩对视一起笑起来。

张南兰:“星期天你没作业啦?你去干什么……好好做作业。”

“没多少作业。我晚上做。爸,我要去。”苗苗跟爸爸撒娇。

水喉。一滴一滴地滴着水,下面的塑料桶已经快接满了。刘桂英在家门前洗着衣服。

刘桂英的家是单位最旧的老式平房。门口很显眼地摆着一口大水缸。现在城里的人都早已不用水缸了,可这是她家的传家宝。大女儿从屋里把刚滴满水的水桶提出来,将水倒进大水缸。然后又把水桶放回原处接滴水。刘桂英从水缸里用塑料瓢舀水装进洗衣盆洗衣。

石主任和女儿一人提着一袋,沿着小巷镜头的推进,到了刘桂英家。

刘桂英正在门前晾衣服,见到石主任,忙打招呼:“石主任,哎呀,你怎么来啦?”刚洗好的衣服她没拧干,就搭在衣架上,湿漉漉地滴着很多水。支撑住晾衣绳中的竹竿不堪重负,有点不稳。石主任见状,过去帮忙扶住竹竿。刘桂英:“我来,我来。石主任,哪儿能麻烦你呀!……进屋坐,……这是你女儿吧?……”她看着苗苗。

“我女儿,石苗苗。”石主任介绍道。

苗苗大大方方地:“阿姨好!”随爸爸进屋。

“苗苗,真漂亮!”刘桂英打量着苗苗夸道。

“叔叔好!”屋里刘桂英的大女儿很有礼貌。刘桂英叫女儿:“去,把衣服晾晾。”见跟自己差不多大的阿姨的女儿出去晾衣服,苗苗放下手中的东西,也跟着出去帮忙。

苗苗一边从洗衣盆里拿起一件衣服想拧干,见阿姨女儿没拧就往衣架上挂,湿漉漉的水滴着一地,一边问:“怎么没拧干呀?”

“不用拧干。妈妈说那样伤衣服,这样晾就行啦,衣服可以穿得久一点。”

“可以放到洗衣机里甩干呀。”

“我们家哪儿有洗衣机呀!……有也不行,我妈说,洗衣机特别伤衣服,洗得还不干净。……”

“听我爸爸说,你叫妙妙?”

“嗯,美妙的妙。”

“我叫苗苗,树苗的苗,我们的名字有点像。”

“苗苗……”

“妙妙……”

“苗苗……”

“妙妙……”“苗苗……”“妙妙……”一下子两人都变成了学猫叫:“喵……”“妙……”“喵……”“妙……”“哈哈……”两个小姑娘很快玩到了一起,苗苗受爸妈耳闻目染,很有亲和力。

屋里,石主任:“你上午到我家去了?”

刘桂英:“呵,你不在。”

石主任:“拿这么多东西干什么?一个公司的。”

刘桂英:“石主任,你一直以来都这么关心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只想表达表达,是我的心意。”

石主任:“心意我领了,水果我也收下了。你看,你们家这么不容易,这些还是留给孩子们吃,孩子都在长身体。”

刘桂英:“这,……石主任,你是不是见外呀?……”

石主任:“不见外。……是为房子的事吧?”

刘桂英有点不好意思:“听说这次分完要住一辈子了,能不能分到,我心里没底,想问问……以后是不是就没机会了?”

石主任:“公司会公平安排,你放心。这次分房不由领导定,是工会主持,集体讨论,按新的办法,大家都按工龄、职务、职称、家庭人口、是否双职工等条件一样一样打分排队。你是老职工了,分数应该不低。反正条件都摊在那儿,公开公正……大家都一样,你放心。”

刘桂英:“工会来分?那,我放心。石主任,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前几年你没来,好些年没听到提起工会了。你来后,工会开会还讨论困难补助,每月都给我补助,真帮我家解决大问题了。这是你来公司后才有的。……”

“你看你,拿了补助还过意不去,每天自动多干一两个小时工作。”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工会,报答公司,只有多出力。”

“我们宣扬了你勤奋工作的事迹,现在大家都以为公司多干事为荣,你的行动影响带动了大家。不过,我一直担心,你要送两个孩子上学,你怎么能坚持每天这么早到公司?”

“没事,我自己安排得来。小学很近,大女儿中学也不远。妙妙每天先送她弟弟。放学也是她接。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这时候六岁的小儿子从外面飞跑过来。见有人来,一面跑一面喊着问:“是不是瞎奶奶来啦?”

“叫叔叔好,”刘桂英见小儿子莽莽撞撞地没叫人,一面教儿子,一面拍着小儿子的脏衣服。小儿子见奶奶没来,跟妈妈撒娇:“我要瞎奶奶。”

刘桂英见石主任诧异,解释道:“呵,他奶奶眼睛白内障越来越重,差不多快看不见了,七八十岁了在乡下没人照顾。他爸爸和他奶奶都是独苗,没什么亲戚好托付。我也没办法,准备接来一起住。”说完又哄着小儿子:“你听话呵,奶奶过几天就来啦。……”

“我听话,我要瞎奶奶。……”小儿子讨乖地。

刘桂英又向石主任说:“他奶奶去年才回乡下,前几年带了他几年,他和他奶奶特别亲。”

眼前这一切,顿时让石主任了解到刘桂英真是个孝顺的好媳妇,也更清楚地了解了这一家现在的困难。镜头慢慢推进石主任表情凝重的脸,同时(石主任的画外音)“刘桂英一个人600多元的工资,要养活四个人。”石主任走到眼前这刘桂英的小儿子前蹲下,亲切地用手抚摸着那张稚气的小脸。两人对视着。小家伙胆怯又可爱地:“叔叔好。”石主任默默把他楼过来,让小家伙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看你那态度。回去好好想想,先写个检讨,看认识得怎么样再说。”梁副总在办公室里,用严厉的口气批评站着的刘通江。

“你们都有房住,都住别墅了。我到公司快两年都分不到房,我想不通。……想不通!”刘通江不服气地扭头甩手离开。

郑总、石主任这时正进来,显然看到了这一幕。郑总在沙发上坐下。石主任来时就端着郑总的茶杯,加了点开水,放在郑总面前,自己也坐下。梁副总已经也坐了过来。静了一会儿,梁副总缓了下口气:“是呀,好几个人都提到郑总分别墅。捕风捉影,道听途说!”郑总端起茶杯喝了口又放下,沉思不语。石主任:“这是个难题。领导的事儿自己不好说。我看这样,还是老办法,交给工会,把事情摊开,由职工大会决定。”

梁副总没做声,和石主任一起看向郑总。“行吧,跟大家说说,让大家决定。”郑总最后表了态。

四部副经理走进钱经理办公室,“走啦,开会了。”

钱经理:“急什么,我排名第一,那套大三房一厅的,我拿定了。”

靓仔已在钱经理身边,马上对副经理道:“然后你要钱经理搬出来那套小三房一厅的,你腾出来的一房一厅就轮到我了。”

副经理:“对,肥水不流外人田。走。”

钱经理:“别美啦,这次是工会负责,打分排队,等会儿看你们排第几吧!”

靓仔:“本来梁总说好了,给我把着,准有我一套的。工会打分我就有点悬了。”

副经理:“我也是。反正分不到好房,就跟他们闹。走哇!”三人一起走出办公室。

小王和小赵在办公室收拾着材料出来,走向会议室。小王一直在嘟囔:“你真蠢。你都负责工会分房工作了,这次能不能分到还没底吗?”

“危险,八成没份儿。”

“梁总不是说帮你把好了,准能有一套吗?”

“以前是领导研究定,这次不行了,由工会负责,公开打分排队。”

“那轮不到你吗?”

“难说。本来刚好分到房的腾出一房一厅的轮到我,最后一套。可现在刘通江分数排第三,他没房腾出来,就少腾出一套了。”小赵和小王边说边进到会议室坐下。

这时候开发部龙经理和一个女职员走来,“小赵,升官管工会分房了!”

“别笑我,龙经理。我没经验,多提意见多帮忙啊。”小赵整理着会前资料。

“没问题。看看我们部小陈排第几?”龙经理和女职员伏身前看,“陈——泳——霈,这里,”

女职员:“我排第7,能不能分到两房的呀?”

“不一定,看排第6的老魏要不要,因为只有小两房一厅了,又是腾出来的旧房子。”

龙经理:“那不跟他原单位住的差不多。”

小赵:“对,他不一定要。他若要了,没房子腾出来,往下只有一房的了,跟你现在住的一样。要是老魏不要,就是你的了。”

陈泳霈:“这样呵!”

小赵:“你腾出一房的,排第8第9的就可以往前挪动,要你和四部副经理腾出的大一房一厅的,排第10的四部的靓仔就有希望要到最后刘桂英那套了。”

“那你呢?”龙经理。

“我排第11,刚好没了。还有排我后面的五户都解决不了。”小赵。

陈泳霈自言自语道:“要房改了,这次分不到,就没机会了。千万千万,老魏不要。”她双手合在胸前,闭上眼睛,像是祈祷。

“悬,看老天有没有眼了。……小陈,你平时做好事儿多不多?”龙经理突然正儿八经地问。

陈泳霈有点莫名其妙,“怎么,当然有了。”

“多不多?”

“一般般啦。”

“一般般?一般般还不行,危险,要是天天做好事儿,积的阴德多,肯定能分到。”龙经理刚才还藐似正经认真,现在俏皮地一笑,把大家都逗乐了。

刘桂英、四部的三人、刘通江等申请要房的职工走进会议室坐下。约十几二十人。小赵主持开会。“这次分房,石主任要求我们按省外经贸委工会推广的,学习参考其他公司工会的先进办法,凡申请符合条件的,都按工龄、职务、职称、家庭人口、是否双职工等条件打分排队。公开,公平,公正。今天会议,主要是请大家核对一下各人的打分排名。有出入的赶快提出来。”

小王分发着资料。

“就三套空房,还都是有本事的科长调走了的旧房,能分几户呀?”有人(四部钱经理)问。

“这次提出申请的16户,有一户经了解最近爱人单位已经房改分房了。符合条件的15户。其中8户原来是住公司的房子,由小房搬大房,能调整出4至6套。估计总共能解决9户左右。”小赵工作认真,说来头头是道。

“我们有意见。”靓仔举着手。“要房改了,听说这次是最后一次分房了,房子这么少,领导都有别墅住了,我们等了几年一房都没有。”

“能不能再买几套房子?”四部副经理。

“别想了,亏损单位不准再买新房。再说哪儿来钱买新房子呀?。”龙经理。

“今年不是不亏了吗。以前的还算呀?”陈泳霈。

“当然算啦。扭亏至少还要差不多2000万。”小赵。

“那郑总怎么能有别墅?”四部副经理。

“谁说的!就是有,那也是集团给的房子。集团有钱。”小赵。这时候石主任进来,正好见到这一切。

“听说有房子的可按房改价买房。没分到房子的什么都没有。”刘通江。

“是要房改了,有房子的都可以按房改价把房子买下来。没房子的怎么办,现在还不好说,我也不知道。”小赵。

“那没有公司房子的,

房改不就亏死了!……”靓仔。石主任已经坐在了小赵的旁边。大家把目光投向石主任。静了一下,见没人再发问,石主任:“没房子的房改怎么办,相信上面会有政策出台。肯定会有公平合理的办法。不过,最好是这次大家都能分到房子。公司也在想办法。现在就跟大家商量下这个事儿。”

石主任的话显然引起了大家的兴趣。“最近公司流传郑总要别墅的事,好像郑总马上就自己要住别墅了。都是道听途说。弄得有些人很有意见。现在我跟大家说说这个事儿,你们看这个别墅要还是不要。”

四部副经理和靓仔对视一下,这正是大家想听的。刘通江、钱超等把身体往前凑了凑。“郑总去年从部队下来的时候,地方接收单位按政策答应要给他一套好的房子。集团在广州有两套外商抵债的房子,让郑总挑。其中就有一套是别墅。300多平米,还有一套豪华装修的170多平米。郑总本打算要那套170多平米的。同时考虑到我们公司住房紧张,想跟别人置换,一套170多平米的可以换三套五六十平米的。他只在他爱人单位现有的50多平米的对面要一套60平米的打通就行了,多的拿回公司分给我们。后来看置换这条路可行,何不要那套大的别墅一套换五六套,多拿几套回公司来呢!只是程序不好走,要绕着弯,打擦边球,我们办公室只能慢慢来,弄不好就一场空。所以还没敢声张。就这么回事儿,现在摊开来,由大家说,你们看,别墅要还是不要。”

大家恍然大悟。下面议论开来。

“要,那当然要了。”龙经理。

“原来郑总要别墅是为了公司。我说郑总不是只顾自己那种人。”刘桂英。

石主任:“正因为这样,郑总下来一年多了,自己住房问题都耽误了,还没解决。”

“我早就不信那些乱说,应该要别墅。”

“别墅换多几套房回来,我们这次就都可以解决了。”

有人指着刘通江,“你误会郑总了。郑总是为了我们好。”

刘通江感到惭愧,“……这样,……是我对不起大家,是我错了。石主任,检讨书我今晚就写,明天就交。”

“哈哈,……”“你早该写了。”大家都笑了。

石主任:“认识到错就好。……现在大家不要急。给我们时间跑手续。大家先把打分,排名顺序落实。不过说好啊,有风险,万一置换不成,黄了呢。……大家自己考虑清楚,这次分房分两段走。想稳当不担风险的,这两天就可以先选房。定下来就拿钥匙。这是第一阶段。愿担风险的,愿等第二阶段别墅置换来的,起码还要等两个多月。可那都是两房一厅的,又都是新房子。总之,公司力争这次房改前让大家都解决房子问题。”

大家都兴奋地鼓掌,会议从猜疑、不满转为信任、期待、和谐。

石主任在办公室批阅着文件。一份红头文件引起了他的注意。石主任看着,皱起眉头,似乎很奇怪。他提起电话:“小吴,你来一下。”又拨出电话:“袁处长吗?我石磊石呀,……”

吴雨花从外面敲石主任办公室的门,进去。石主任:“我们公司有纺织品配额吗?”

吴雨花想了想:“纺织品配额?没听说过。”

“你看看这个。”石主任把红头文件递给吴雨花,审视的眼光一直盯着她,“以前没有这样的文件?”

吴雨花看过文件,纳闷道:“叫我们参加配额调剂会,……配额调剂会?……没有。从没有过。”

“你到公司三年多一直在办公室,都没有吗?”

“没有。”吴雨花很肯定。

石主任沉思一下,果断地:“那好,你赶紧去经贸委,到这个地方,”他指着文件,“了解一下是怎么回事儿。找这个袁处长,袁松北。他以前是省纺织集团我很熟的一个科长。我已刚给他去过电话。”吴雨花转身还没出门,“等一下。”石主任拿起电话拨出,“郑总,上午你不用车吧?……好,没什么。”从身后取下挂着的车匙对吴雨花:“开白色皇冠去,刚拿到牌,开车小心点。记住,一定要了解清楚。”

吴雨花出去了。石主任想了一下,拿起电话,“小王,把各业务部这三年完成业务情况的总结和统计表拿来。”然后,见他起身下楼,走进另一间办公室,门牌——财务部。

中午,公司食堂。有些人在排队打饭,石主任打好饭正坐下准备用餐。吴雨花回来,走到石主任跟前,刚要开口,石主任站起来,示意她先别忙说,“小王,帮吴雨花打个饭。”然后端起碗和她一起回到办公室。

吴雨花:“原来我们公司有纺织品配额已经七年多了。开始是四部前任经理胡家驹经手办的,经过努力,每年额度给得还不少。你看这,……”吴雨花把一影印件给石主任,指着上面的数字道,“……胡经理调到集团后,就由接任四部经理的钱超经办。每次额度分配调剂会都是钱经理去的,发文他们每次都有人直接去拿。这一份是这次发文提前了半个多月,他们疏漏了,才直接发到了公司。”

小王进来,把打好的饭给吴雨花。吴雨花继续道:“本来都应该文件先到我们总办,登记后交给你,你看后批示给谁,总办再分发给谁办的。”

“吃饭前四部靓仔来问我收到这份文件没有,在登记本上查到后,问我给谁了。我说给了石主任。他没吭声,就走了。”小王接着说:“对了,刚才查到的时候,靓仔还叫我以后这样的文件不用登记,直接给他们就行了。”

“小王,我给你一条死规定,所有给公司的文,都必须登记,给我过目。一件都不能少。并且及时按我的批示分发,签收。文件来、去都要清清楚楚。”石主任说完,饭也没顾得吃,就起身向郑总办公室走去。

“这时候来,是有什么重要事吧?”郑总刚吃完饭,洗完手,用纸巾擦着手。

“没错,郑总。你知道我们公司有纺织品配额吗?”

“纺织品配额?没听说过。怎么啦?”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你看,这个。”石主任把文件和吴雨花拿回的资料递给郑总。郑总看时,他走到大班台前拿郑总的杯子,看看还有新茶,就加了点开水,然后拿到茶几郑总前放下。

“怎么回事儿?”

“今天偶然收到这份文件,才知道我们南下公司原来有这么多出口配额。中国的纺织品在美国、欧洲都很受欢迎,利润比内销高得多。所以内地的纺织品厂商都想把自己的纺织品出口到欧美。但不是谁想出口就出口得了的。国家有个总量的限制,分配给各地一定数量额度,这就是配额。就象门票一样,上面写多少你就能出口多少,海关凭门票放行。”

郑总:“那不谁拿到配额谁赚钱?”

石主任:“对。给你配额,就等于给你钱赚。我们公司有这么多配额,下面各家厂商谁不巴结着想要呀,不用我们做,光卖给厂商就能赚不少钱。虽说不准买卖配额,但现在好多有配额的公司都图省事,卖给下面厂商就算了,这已是公开的秘密。我们公司这些配额全在业务四部,公司没有直接经营工厂,他们肯定是卖,这么多配额,能卖多少不好说,但一年下来,少说三五百万是没问题的。”

郑总:“多少?……一年能卖三五百万?”

石主任:“对!这还是保守估计。可是四部这几年盈亏刚好持平,并且业务上从没有配额这一项的显示,只有很少量几十万港币从公司财会走帐。”

郑总觉得问题严重:“把梁总叫过来。”

石主任拿起郑总办公桌上的电话叫梁副总。

梁副总进来坐下。郑总指指茶几上的文件:“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儿?”

梁副总看了看,说:“这个,前年我就说要拿到公司来做,四部死活不干,说配额是他们的路子,是他们开发争取到的。上一任老总说算了,后来就一直四部做,没人能管。”

“那利润呢?”郑总问。

“不知道,他们每年都说生意难做,没什么钱赚。其实不用他做,光卖就赚不少钱。”梁副总。

郑总:“这可是个不小的漏洞呵,你说,该怎么办。”

“拿到公司统一做吧,抓在钱超手里,赚的那几个钱也非得折腾没了。问题是这项业务谁能拿得起来。”梁副总。

“办公室。”郑总毫不犹豫,殷切地对石主任,“这事儿就交给你,坚决拿下来。每年若真能从这里拿下几百万,公司的日子就不同了。”

梁副总:“是呀。你到公司后,给各部都筛选重新核定了有盈利前景的业务,辛苦不说,基础打坚实了,到收获盈利还得有一个过程。这配额是现成的,拿回公司做,是个收效最快的业务。”

石主任:“把这项业务接过来,第一步要先与外经贸委沟通好,以公司名义去文正式告知他们换人。因为配额是一条专线,不然他们只认四部的人,不认我们。第二就是要把四部制单那台电脑拿过来,配额在那里,那里就必定配有制单电脑,是经贸委监管专门装的。只有那台电脑有配额制单软件。第三,我们办公室的吴雨花是大学本科生,英语专业,英语好得很,拿下配额管理和制单这个差事一点都不成问题。现在关键的问题在第四——客户。也就是原来从四部手上买配额的客户。”

梁副总:“这下配额从四部手里拿过来,四部肯定不干,客户名单肯定不给我们,很可能都得断掉。”

石主任:“没有客户,配额用不出去,就是废纸一张。在我们手上配额如果用不完,喏,这个开会通知叫去参加的‘配额调剂工作会议’就是干这个的,以后经贸委就会调剂给其他有能力作,不够用的公司。我们的配额就会越来越少。所以,领导需要亲自跟钱超谈谈。”

郑总:“好,梁总你先跟他谈谈,不行我再谈。一方面要尽力争取四部的客户,但也要作好四部客户都被断掉的准备。”

石主任:“新开发客户要不短的时间。梁总,你那儿应该还有路子吧?”

梁副总:“我那儿早就有客户要,四部就是不给。但我那几个客户肯定作不了这么多。六部杨经理应该知道几个客户,她当办公室主任时就有客户找她要配额。哎,你纺织集团不有的是关系和路子吗?”

石主任:“别,让我管配额,我最好避嫌。要有个制度,管配额的不能自己定价自己卖。再说纺织集团做配额可都是很正规的,不象其它公司,图省事儿光卖,尽打擦边球。”

住宅小区。石主任刚回到家。夫人张南兰:“诶,对门李大姐找你。说你们单位要请的保姆有门了。”正说着,门铃响了,石主任开门。李大姐在门口道:“以前照顾我父母的保姆我联系上了,……”

石主任:“呵,进来,进来坐。”

李大姐:“不用了。”李大姐还是在门口,“她愿意,400块一月,包吃住,比我们以前给的都高,算好的了。”

石主任:“行行,谢谢呵。”

李大姐:“她50多岁,又利索又干净,人又老实,照顾老人有经验,可周到了。”

石主任:“她照顾你家老人的情况我清楚,是把好手。明天我回去说说,行了就让她直接去。怎么联系?”

“她那儿没电话,打这个公用电话叫她,这是名字,叫夏争平。”

“好,夏争平……”石主任看看李大姐递过的小这条,“好,谢谢。”

“不用谢,就这样。”李大姐走后,见菜已上桌,石主任:“苗苗,吃饭了。”

三人吃着晚饭。张南兰:“我们公司那点儿配额,我看了一下。数量跟你们差不多,比你们还少一点,去年利润600多万,纯利。”

石主任:“不会错吧?”

“错不了,还是港币。给你赚钱的事儿,监管不好腐蚀性大得很,一手交配额单,一手收的就是外汇,现金。象你们那样缺乏监管,公司连个帐都没有,要是我们公司,这个钱经理早该停职检查了。”

石主任:“小公司就是这个问题,连个专案力量都抽不出来。他们强调是他们开发,他们争取得来的,不管是配额还是客户。”

张南兰:“那也是公司的。不打着你们公司的旗号,什么也弄不到。”

吃过晚饭,张南兰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催苗苗,“今晚舞蹈班上课,抓紧点儿,别忘了带舞鞋。”

石主任正把饭桌的椅子推进去。苗苗走到石主任跟前,“爸,我的英语不行,班主任说最好补补课。”

张南兰:“对了,能不能给苗苗请个家教呀?现在她成绩掉到中下了,全班45人,排25名了。”

石主任:“看看吧。”对苗苗:“你舞蹈班学得怎么样了?”然后在沙发坐下。

“很好呀,”苗苗紧靠到爸爸身边坐,“我们学拉丁舞老练基本功,都不学套路。爸,我看你和孔雀姐姐跳的那个套路挺好看,恰恰恰,恰恰恰,你教我吧。”苗苗起身扭着屁股,顽皮地。

“叫你妈妈教你,我们还羡慕你妈刚练的那一套恰恰呢。家教,叫妈妈家教。多省事儿呀。”石主任拿起报纸。

张南兰:“别,还是跟你爸爸学。小孔雀姐姐可是专业的。”

苗苗亲昵地扑到爸爸身上:“爸,我跟你们学。”

石主任:“你知道小孔雀姐姐为什么跳得好吗?就是基本功好。”石主任捏捏女儿的鼻子,“你可别小瞧老师总要你们练基本功呵,关键就是基本功。你学英语也是,基础要打牢。”

“吓!”苗苗有点儿不好意思,知道爸爸在批评她,挨在爸爸怀里,笑着向爸爸做出个鬼脸。

广州的清晨,上班时段,市区交通一片繁忙景象。

公共汽车上,有点儿拥挤。石主任冷不丁见到一只手慢慢伸进一女青年的包。女青年并未察觉。小偷手夹着钱夹刚出包,石主任一把抓住小偷的手呵斥道:“干什么!”小偷的手一松,钱夹掉到地上。女青年回身看见,摸摸口袋。此时车到站,小偷突然从车窗跳出。石主任拉住小偷的后衣领不放。小偷急忙挣脱外衣跑了。石主任回身愤然把小偷的衣服丢在车上。女青年拣起钱包,感激道:“谢谢你。”

石主任:“小心点儿。”然后活动下手腕,是刚才抓小偷衣领太用力,这会儿有点酸痛。

“没事吧?”女青年关心地问。

“没事儿。”石主任不想大家太在意刚才见义勇为的事儿,扭头望向车外,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公共汽车到站。石主任下车,径直向办公大楼走去。女青年跟在后面下车,左右望了望,显然路不太熟,等判断清楚了,也朝石主任同方向走。

办公室里。刚上班。小王正擦桌子,吴雨花整理桌面。小孔雀高兴地进来:“小王,是不是帮我找到保姆了?”

小王:“是。昨晚打电话来了,条件都跟她说了,约好上午到办公室见面。”

“太好了,我爸妈正急着要呢。……”

“正急着要什么呀?”此时石主任走进办公室,问道。

小孔雀:“保姆呀。”

石主任:“呵,正好。”石主任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小条子,“这是电话,名字。直接叫她去你家就行了。原来照顾我对门家老人的。50多岁,人干净利索,又老实又有经验。保准满意。”

“谢谢。”小孔雀接过小纸条谢道。见石主任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她回头对吴雨花和小王:“没有时一个都找不到,这下子一有就是两个。等下来了帮我参谋参谋。”

吴雨花:“错不了,石主任是搞人事的,他看准的绝对错不了。”

这时候外面有人找办公室的小王。呵,正是刚才公共汽车上的女青年。小赵正好到办公室门口,接过女青年的纸条读道:“南下公司办公室,王湘君。……小王,有人找!”

一眼见到这个时尚且质朴的女青年,小王有点诧异:“你是来应聘当保姆的?”

“是呀。”女青年平静地微笑道。

小孔雀和吴雨花都愣住了。小孔雀;“不会吧,你才多大呀?”

吴雨花:“才20出头,还在读书吧?”

“我22岁,大学刚毕业。”女青年落落大方。

“那你愿意做保姆,天天照顾七八十岁的老人?”小王。

“是呀。”女青年大眼睛忽闪忽闪。

这时候石主任走出他的办公室,看见这一切。小王赶紧把这一怪事告诉石主任:“她是来应聘当保姆的,是个大学生。”

石主任:“本科吗,学什么专业的?”

“本科。英语,还加修法语和西班牙语。”女青年。

石主任:“当保姆照顾老人,每天要去买菜,做饭,搞卫生,给老人洗衣、洗澡,甚至喂饭,……”

小孔雀接着:“还要陪老人聊天,散步……还要陪老人去看病,……”

石主任:“你受得了吗?”

女青年:“试试吧,我什么都能学着干。只要有个工作,先安顿下来。”

小孔雀:“试试怎么行,还要学,你什么都没干过,……算了,不用了,刚找了一个有经验的。”

女青年顿时失望,黯然于色。见小孔雀很快表了态,小王忙圆场安慰女青年道:“对不起呵,叫你白跑一趟。像你这样的条件,干什么都行,干嘛做保姆呀!”

“呵,没什么,……”女青年尴尬地向石主任点点头,转身准备走人。

“等一下,”石主任叫停女青年:“这样吧,你是想先有个事儿干,落个脚。是吧?”

女青年:“是呀。”

石主任:“这样,我给你同样的待遇,给我女儿做家教吧。就是每天放学回来辅导一下,她差的就是英语。你愿意吗?”

“愿意,愿意。”女青年爽快答应。

小王和小孔雀高兴得直拍掌:“好……”“这下好啦,……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青年:“我叫穆兰。穆桂英的穆,花木兰的兰。”

小赵:“都是女中豪杰,好名字呀!”

小孔雀:“你哪儿的人呀?”

穆兰:“湖南,湖南醴陵。”

小孔雀:“醴陵,咱们是老乡。”

小王:“你是石主任的家庭教师,就是我们的好朋友。”

小孔雀:“好,穆兰,欢迎你。”

吴雨花:“圆满安排,皆大欢喜。”

梁副总办公室。“随便!随便你们怎么样,不做就不做!”四部钱经理火冒三丈。显然梁副总跟他谈得不顺利。

“没有说不做,是拿到公司统一做。统一管理。”梁副总解释道。

“那你们做吧,谁愿意管谁管!反正我们不做了!”钱经理转身走出办公室,把门砰的一声关上。

四部办公室里,吴雨花和小赵小王正搬电脑。副经理和靓仔还有一位女职员数人围过来,想阻拦。眼看着他们拆着线,副经理:“你们拿走了,我们怎么做呀?”

吴雨花:“我们也是执行任务。领导叫搬的。”

小赵:“我们无冤无仇,你们也要理解我们的难处。有问题问问你们钱经理。”

这时候钱经理气冲冲推门回来。

四部人:“经理,他们……”

“让他们搬!搬吧,滚!我们不做了!……”办公室人员把电脑搬了出去。钱经理气不可遏,对着门大喊:“以为配额这么好做呀!做个屁!配额在他们手上,就是一堆废纸!”

副经理问靓仔和女职员,“刚才关机了吧?”

女职员:“今天还没开机。”

副总理:“密码没告诉他们吧?”

靓仔:“没告诉。”

钱经理:“别告诉他们,让他们做,做个屁!”

郑总、梁副总、石主任和财务部何经理在郑总办公室研究工作。

“这次到澳门,谈成了一个事。”郑总端着茶杯坐到沙发上,“集团准备投资内地房地产,在广州市中心投标拿下了块地,盖一座高层商住楼,预算5个亿,两年半干完。”他喝了口茶,“我找了老爷子,从我们公司走帐。我们给个办公地方,集团来人,以我们省南下公司名义搞,成立个项目公司,比集团直接搞算境外投资省不少钱。集团答应给我们百分之一点五的手续费。”

“百分之一点五,5亿。好家伙,750万。”梁副总。

“两年半,每年300万进帐。基本上是纯利,可以呀!”何经理兴奋地笑道。

“嗯。顺便,了解了一下七部外劳输出的情况。他们在澳门常驻的三个人,干得还不错。跟老爷子也说好了,以后集团在澳门、新加坡、法国、芬兰的酒店和在南美、非洲的工程项目所需内地用工都由我们包下。”

“好哇,这一块搞好了,又是一个稳定收入来源。”石主任。

“七部外劳输出搞得好的话,估计一年能弄个百来万。”梁副总。

音乐起。

唰!中层干部会中。郑总:“最近公司的工作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局面大为改观。特别是劳务输出的七部,三个人常驻澳门,人在花花世界,工作踏实勤恳……”

唰!刘桂英笑逐颜开从小赵手上接过分房新钥匙。陈泳霈、靓仔也高兴地领到新钥匙。

刘桂英和儿女看空荡的新分房。

唰!刘通江高兴地布置新家。石主任等进去庆贺。刘通江母亲和夫人迎上来拉住石主任的手说:“感谢南下工会领导关照。原来我们就是怕房改前分不到一套好的房子,现在落实了,我们就放心了。”

唰!(先会议,后与相应的画面重影)梁副总:“开发部新搞的小轿车经营执照批下来了。不简单呀,这次全省只有三个单位拿到。我国汽车工业今后发展前景看好,郑总意思,我们要尽早介入,要在汽车经营领域有一席之地,有一番作为。”(重影是整齐漂亮的新车卖车场,龙经理与业务员陪客户看车,办购车手续。)

唰!(先会议,后与相应的画面重影)石主任:“三部在作好体育用品进出口的基础上,最近又增加了与体育场地相关的铲草机等园林设备的进口。现在到处搞绿化,抓环保,园林设备大有市场,大有可为。”(重影是刘通江与客户在商品陈列室看园林工具、设备。在足球场看工人试用剪草机……)

唰!(先会议,后与相应的画面重影)大会上。郑总:“办公室干得不错。自去年我们拿了文艺汇演的特别奖后,今年又在省外经贸系统运动会上游泳拿了四个冠军,乒乓球一个第五名,对外极大地提升了我们南下公司的形象,对内凝聚、振奋了员工的士气。”(重影是游泳、乒乓球比赛,领奖。)

唰!郑总、梁副总、石主任和财务部何经理与五部经理曹耘三在一个宽敞的商场边走边谈。郑总:“别人抢我们的外贸,我们也可以抢人家的内贸,加快转型。你五部出口的商品作不活了,就多搞些内销,发挥你们的特长。你们去年收购那个超市搞得不错。这个商场我看还可以。怎么样,还可以吧?”郑总回头问梁副总。

梁副总:“还可以,挺好。”

郑总对五部经理:“早转型早主动

。收购下来后,和去年的那个统一成一个名字,搞成连锁的。”梁副总:“我看就叫‘南下超市’”

五部经理曹耘三:“行,都统一叫’南下超市’……”

唰!郑总在公司大会上:“我们部队的好些通信科长和通信科参谋下来现在都在电信局,邮政局工作。他们的消息说,现在不少市、县都有进口通讯设备的需求,并且他们有外汇。我们要发挥我们外贸人才多的优势,要多跑,多上门争取,用我们的诚意与专业打动他们,……让他们放心地把进口业务都交给我们做。”

唰!梁副总在一部:“一部的通讯设备进口谈得七七八八了,瑞士方面的邀请函已经收到。出国考察团跟郑总敲定了,由我做副带队。你们一部去两人,负责外贸商务和翻译。技术上有省里的罗工和县里的林工两个去,技术上他们负责。预留给省外经贸委领导的一个名额看定下来谁去,领导去考察,当带队。落实了就走。”

唰!郑总在大会上讲话:“公司原来流失的租金、水电费和通讯费财务部收不上来,办公室通过努力,基本上都收上来了。把以前欠的都追收回来了。功劳不小哇!积少成多,五六十万了。(鼓掌)……公司九个业务部加财务部、办公室共十一个部门,现在只有五个部门经理有手机,哦,四部最牛有两个。为了方便工作联系,公司决定从办公室收的这笔钱里拿出四到五万来,给还没有手机的部门经理都配一个手机。还没有BB机的人,每人都配一个BB机。”大家热烈鼓掌欢迎。

唰!靓仔等搬家卸车,喜笑颜开。……

总之,省南下呈现出一派职工喜气洋洋,公司兴旺向上的气氛、景象。

音乐渐停,静了下来。

梁副总办公室。记者采访梁副总:“这一年公司已经很有了起色,怎么跟集团弄得这么僵?”

梁副总:“还是那2000万的亏损。以前银行也是年年都催款,但看在集团财大气粗的面子上,又一再延期。”

记者在财务部办公室采访财务部何经理。何经理:“去年银根紧缩,上面抓得特别紧,非还不可。银行压力大,就直接向集团催收,要集团负连带责任。”

“老爷子火了。在一次性拿出2000万帮省南下还债同时,要严厉整顿省南下,要大批清退职员。”梁副总在记者对面说。南下的人都把集团董事长称作老爷子,可见其威望。

“而正好这个时候,郑总出事了……

(下接——今后若干年热点题材《咳,工会》之四)

注:全剧约20万字,可拍25集左右。越往后越精彩,将陆续刊出,敬请留意。

审稿老师:

怎么后加的三页顺序又乱了?您审稿时帮我改过来好吗?

若这里不改,将《咳,工会》之四中掉乱的页序理顺,改过来也行。谢谢!

《咳,工会》作者莫研。2013-3-29

:“对,这两笔总共……两千多块,再没了。”石主任:“嗯,好。……你好好核对一下,准备移交。”

这时候龙经理与三部副经理刘通江进来。龙经理:“这算小钱柜?”

石主任:“我看了一下,一年了。……咳,该早点移交。”

龙经理:“这本来是个好事,把以前流失的钱都收回来了。”

石主任:“本来是个好事,我们没注意,授人以柄呀。……咳,……”

龙经理:“这不是想整人吗?”

石主任:“没什么,我们的账都清清楚楚,全是收入,只5笔支出,清清楚楚,一分钱也没乱花,经得起查。……先不说这些,后天的事,你们怎么看?”

刘通江:“太过分了,这样搞,公司不就垮了吗?我们部的都想不通。业务都停下来了。”

龙经理:“我一回来,部里就像滚水开了锅。都说没心思工作了,等着被炒鱿鱼。整顿怎么搞成这样?才几天功夫。我们本来都是搞清理整顿的,一下子都成了被清理整顿的了。”

石主任:“是呀,职工们原来都是改革的主人,现在倒都成了被清理整顿的对象了。”

龙经理:“党总支开不了会,我看应该开个职工大会,工会出面,让大家议一议。”

刘通江:“对,工会召集开会,维护职工的权益。”他挥动着刚领到的房产证小本。

这时候外面办公室的吴雨花、小赵、小王、刘桂英、小孔雀、小罗等也进来。刘桂英:“石主任,我可不能下岗,我一家老小要靠我吃饭。……”

小孔雀:“石主任,他们太不讲政策了,工会应该管一管,维护我们的权益。”

“对,……对!”大家异口同声。

石主任家。张南兰在厨房忙着。客厅的饭桌上,穆兰正给石苗苗补习功课。石主任回到家。“爸爸回来了!”“石主任。”二人亲切地招呼。

石主任:“回来了。……怎么样,这些天?”

穆兰:“苗苗进步不小,可聪明了。”

苗苗:“爸,前天测验,我英语93分”

张南兰还围着下厨的围裙,从厨房探出一个头,见石主任空手回来只提个公文包:“出差回来,也没买点什么给孩子表示表示?穆兰辅导苗苗才一个月,苗苗英语成绩进到班里第13位了,也该奖励奖励。”

石主任:“好哇,祝贺祝贺!哎呀,我这不是没时间吗,出差忙得一点儿空都没有。哎,都是小穆老师教得好。多谢呵,小穆老师。”

穆兰:“是苗苗聪明,一教就会。”她们收拾着课本,准备吃饭。

石主任进到卧室,一下子仰面躺下,紧闭双眼。张南兰解了围裙进来见状,关切地问:“怎么,不舒服了?”

石主任坐起来,对妻子:“你说我怎么就这么糊涂。上次你提醒我办公室收的钱不能留在办公室,应交给财会。我一直想,那是我们办公室的功劳,没当回事。……”

张南兰:“怎么,有人说是小钱柜了吧?”

石主任;“是呀。……查吧,反正我们账目清清楚楚,一分钱都没乱花,……”

张南兰:“没矛盾的时候,就什么问题都不是。一有矛盾,就都是问题。……哎,那时候听你说,存折还用的是你的名字?后来改了没有?”

石主任:“没改。咳,……”

张南兰:“工作有了点儿成绩就冲昏了头脑,不谨慎。”

“爸爸,吃饭了。”苗苗在外面叫。

石主任和妻子出来,饭桌上已被穆兰和苗苗摆满饭菜。

又是一个清爽的早晨。漂亮的广州高楼林立,交通一片繁忙。

下了公共汽车,石主任碰到也来上班的二部经理邱三元。

邱三元:“石主任,早。”

石主任:“早。……怎么样,最近?”

两人并排一起走着。邱三元:“石主任,说实话,最近这样,问题大了。”

“怎么?”

“前段时间清理整顿,大家都挺起劲,认真学习,查找问题,为得是把公司搞好。怎么后来一下子变成这样,……”邱三元。

“石主任早。”“早上好。”这时候陈泳霈和靓仔也跟在了后面。

靓仔:“石主任,怎么又听说要我们都下岗了?”

陈泳霈:“大家都没心工作了。”

邱三元:“你看,现在是人心惶惶。”

一本《劳动法》和一本《工会法》小册子摆放在办公桌上。一只手拿起一本。镜头推开,是石主任在办公室里看。他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五部经理曹耘三进来。“石主任回来了?”

石主任:“昨天回来的。……坐,……”他习惯地去给人倒开水。

曹耘三:“不用了,不用了。”

石主任:“有事呀?”

曹耘三:“这几天你不在,回来都听说了吧?……这怎么行呀?就算不要我们这个公司,也不能这样搞呀,……”

石主任:“呵,刚听说。”

曹耘三:“你得想办法认真研究研究。清理整顿不能是这么个整法。现在别说我们部的人,就连下面两个商场的职工,两百来人都人心浮动。”

一部经理薛冰进来见状,默默坐下。石主任问他:“你怎么看?”

薛经理:“我没什么所谓,电信局那边说过几次,叫我过去。待遇比这里还好点。我是对公司有感情,看郑总和你来后,公司大有奔头,才一直没走。现在公司这个样,叫人心寒呀。”

石主任:“你们说该怎么办?”。

“顶住。不能这样就把公司搞垮了。”曹耘三。

薛冰:“他殷大利什么人呀?我们干死干活,成绩他一点都看不到。就看到以前2000万的窟窿,老眼光看我们公司。”

小王敲门进来:“石主任,梁总回来了。”

石主任:“你们稍等。”然后对小王:“账本拿着,走。”

两人走进梁副总办公室。石主任:“梁总,办公室收的钱,是不是移交给财会?”

梁副总:“呵,移交也好。”他拿起电话拨号,“我梁总,叫你们何经理来一下。”

石主任示意小王。小王把账本放到梁总办公台上:“你看一下吧。”

梁副总:“不用看了。你那个账我还不知道。铁公鸡,就那几笔支出。清清楚楚的。我因公请客吃个饭都报不了。”

财会部经理何燕进来::“梁总找我。”

梁副总;“办公室收的那笔账,移交给你们。以后你们管。”

小王即刻将账本从办公台上拿起来交给何经理。

何燕不接,道:“现在哪儿行呀,我们部5个人,都在找后路,心早散了。现有的工作都忙不过来。”

电话铃响。梁副总提起电话:“喂,……呵殷董事长,……我,我们正在移交办公室收的那笔钱。”

殷董事长:“谁叫你们移交的?那个小钱柜要查。要好好查一查,先不要动。”

梁副总:“不动?好。……呵是,……是,是。……明天已经准备好了。……呵,董事长,今天叫胡总一定早点来呵。……他说回澳门有事,今天不在这里。……呵好,……好,好。”他放下电话,对何经理:“好,算了吧,先不移交,以后再说。”

何经理出去。石主任:“梁总,我又认真看了一下《劳动法》,公司就算是破产裁员,也必须提前一个月向工会或全体职工说明情况,听取大家意见,还要经过劳动局。明天就宣布下岗名单,完全不符合程序。”

梁副总:“那有什么办法,这个事殷董事长定都定了。他主持全面工作,我能不执行吗?”

石主任:“这么大批裁员,明显不对,我们无论如何要为大家说话,该顶的时候还得顶住呀。”

梁副总:“你说怎么顶?……我可是没法顶了。要顶得住你们顶,……我支持。”

“好,既然这样……”石主任对梁副总再也不抱幻想,愤然扭头,突然又折回头,“我来顶,……我就不信没有说理的地方!到时候你可别忘了刚才这句话,可别不支持!”他气冲冲出门,小王急忙跟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石主任决定将公司的情况向有关领导反映。“吴雨花,小赵!”二人进来。“你们去一趟经贸委工会,把我们这里的情况汇报一下。搞不好要出问题。……最好直接向工会钱主席钱燕群汇报。”

二人出去后,石主任坐在办公桌前想了想,决定给集团领导写封信反映情况。他从抽屉拿出纸,提笔写道(画外音):“尊敬的集团领导:

你们好!

遵照集团的指示,我们省南下公司进行了清理整顿。大家都很拥护,积极学习,查找问题,认真整改,认为这是改革的需要,都希望通过清理整顿,把公司搞好。

但是,近来我们看到,……”

这时候财会部何经理和业务六部经理杨庆元敲门推开。石主任停下笔,“呵,进来。”

何经理:“石主任,对不起呵,你看,我们部人人自危,现有的工作都没心思了,……”

石主任:“呵,没什么。这些钱办公室收我们也毫无怨言。只是有人说这是小钱柜,怕不容许。”

六部杨经理:“嗨,收就收吧。反正是做好事,谁愿意说说去吧!我在办公室的时候,就是打杂的,四处受冤枉气,问心无愧,对得起大家。”她快言快语。

石主任:“这倒是。……”

何经理:“不过,……整顿这样整?……我看挺成问题。”

杨经理:“对,石主任。都下岗,公司不就完了吗?职工个人不好过了,对社会就业也造成压力,对公司、个人、社会三不利,谁这么缺德,叫这么干?”

石主任:“是呀,三不利。……你们说该怎么办?”

何经理:“公司刚逐步走向正轨,各部都落实了盈利的业务,刚打好基础,一步步走上坡路。账上纯利有500多万了。就该按郑总在时的路子走。”

杨经理;“向上反映呀。……呵,不过现在反映也来不及了,明天就宣布了。”

何经理:“这一折腾,本来好端端的公司,又全乱套了。”

杨经理:“明天我们得想办法抗争。……石主任,你说我们明天干脆就不去开会。……行不行?”

石主任:“你不去他照样可以宣布下岗。把名单贴出来就完事了。”

杨经理:“是呵!……那也得想个办法,不然我们联名写信上告,不能他叫我们怎样就怎样。”

何经理:“明天就跟他争!公司是我们的,凭什么要我们走?”

杨经理:“对,他宣布我们下岗,要我们走人。我们不同意,否了他。”

“否了他?”石主任若有所思,回味着这句话。

何经理:“对,我们大家都不同意,投票否决!”

这时候八部田经理进来:“石主任。……呵,你们有事儿?我等会儿再来。”

杨经理:;“不,没事。你们谈。”两位女经理一起出去。

石主任给田经理倒水,“呵,坐吧。”

田经理:“这是整顿中我写的我们部房地产开发的检查,还有现实情况和问题报告以及解决的方案与建议。……你先看一看。”

石主任接过报告:“呵,我看看。”

田经理:“郑总病了。我们按他原先交代的关系,求人家帮忙。人家对郑总搞的项目还是有信心的。看郑总病成这样,人家还真够交情,答应再借50万给我们。可又听说我们公司人都要下岗,业务都要停了。人家只好又先停了下来,要看看再说。这样下去,资金链不真得断了?”

石主任:“牵一发而动全身,明明摆着,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哇!”

田经理:“我倒没什么,怎么处理我都行。只是郑总开拓的房地产这一摊子,本来应该搞出点名堂,给公司创利的,弄成这样,太对不起大家了。也对不起郑总。”

石主任;“你那儿是个问题,但现在不是主要矛盾了。公司的问题更大。现在更紧要的是解决公司的问题。”

田经理:“我也觉得,是得想办法止住这样下岗的做法了。公司垮了,满盘皆输,什么都别想干好。必要时,该写个情况向上面反映反映,联名上书。”

石主任;“你也觉得应该上书反映?”

田经理:“对,是呀!这不是万不得已吗,……你也这么想?”

石主任:“你看,”他摊开桌上的纸,让田经理看,继续写,并嘴里念道:“但是,近来我们看到,公司清理整顿变了味,成了纯粹的清退员工,而且是不顾政策,大批量裁员,一下子要裁掉80%以上的职工。……”

田经理:“对,我们公司还不是破产,剔除历年来的亏损,这一年来,通过大家的努力,公司已盈利500多万。”

石主任:“退一步说,就算是破产裁员,按《劳动法》,”石主任把《劳动法》翻开给田经理,“你看,这儿,第二十七条,也应 ‘提前三十日向工会或者全体职工说明情况,听取工会或者职工的意见,经向劳动行政部门报告。’”

田经理:“对。这就是说,第一,要提前30天说明情况。第二,还要听取我们职工的意见。最后第三,还要向劳动局报告才行。”

石主任继续写:“而我司裁员完全没有遵循这一法定程序进行,因此搞得人心惶惶,怨声一片,严重影响了公司的正常工作及发展。”

此时劳务输出的七部马铁鹏马经理进来。一进门就说:“石主任,我们这里的情况得跟上面反映反映,哪儿有这样搞下岗的?听说要把我们部驻澳门的两个人换掉。”

田经理:“看,都想到一块了。石主任不正在写呢。”

石主任:“呵,你看看,”

马经理一听,马上伏上桌看石主任继续写:“公司有困难,不是把职工都赶走可以解决的。如果这样就可以解决问题,中国的事就好办了,十三亿人赶走十来亿就行了。我们共产党人能这样做吗?不能!”

马经理:“对,绝不能!一下子给世界十来亿难民,全世界都得乱套了。象我们这样的公司,有集团的帮助(田经理插话:有这样条件的不多),卸下包袱,完全可以搞得更好。”

田经理:“如果我们这样的企业都要如此大批量地裁员,对社会将造成多大的压力?何谈社会的稳定!”

石主任继续写并念道:“不顾政策,不负责任地把职工都推给社会,予职工个人,予公司,予社会都是不利的。这种三不利的事,我们绝不能干!”

马经理:“对!这种三不利的事,这样搞下岗,我们绝不能干!”此时他的手机响了。他对石主任和田经理:“对不起,接个电话。你们写好,我第一个签名。”然后把电话贴到耳边出了去。

门还没关上,小王进来,“石主任,吃饭了。要不要帮你把饭打上来?”

石主任:“打上来吧,顺便帮田经理也打上来。”

田经理:“谢了呵,小王。我的饭盆在59格,你知道的。”

此时吴雨花和小赵进来。石主任:“怎么样?”

吴雨花:“钱主席有事不在。我们先把情况跟工会的老马和小齐汇报了一下。他们也觉得挺是个问题,应该引起重视。”

小赵:“外贸其他公司还都没有象我们这样大批量下岗的。老马说况且我们还是正走上坡路,经营状况日益见好的公司。叫我们等钱主席回来。”

吴雨花:“我们等了好久。后来钱主席电话说今天都回不来了,明天才回得来。老马叫我们最好写个书面情况上去。我们就回来了。”

石主任:“呵。”

田经理:“写个书面的,……我们正在写呢。”

小赵:“等钱主席的时候,有两个其他公司的工会主席也在那儿,听了我们的情况都觉得吃惊。说他们都在想富余出来的人怎样尽量内部消化。下岗的极少。老马还说,工会一定要起作用。要维护职工权益,倾听职工们的意见,及时反映给领导。”

吴雨花:“这还拿回来一个工会的通知。是国标舞比赛的,9月20号,在省委礼堂。”

电话响了。是小王打来的:“石主任,你下来一下吧。中午没饭吃了。钟师傅没做饭。现在正吵架呢。”

石主任撂下电话,“饭堂出了点事。走。”和田经理急匆匆下去。

饭堂。一堆人围着。梁副总:“怎么,你还真罢工了?”

饭堂钟师傅:“我不是罢工。……是想不通。”

梁副总:“有什么想不通的?你一早来问我下岗的事。我没说名单一定有你。只告诉你不管谁都要

(下接——今后若干年热点题材《咳,工会》之五)

注:全剧约20万字,可拍25集左右。越往后越精彩,将陆续刊出,敬请留意。

碗的问题,而是端老窝的问题。”刘桂英:“端老窝?”

小赵:“没房改,下岗了,你不是公司的人了,房子以后迟早还不得退出来呀。”

刘桂英越听越觉得不好受,“可不是吗,这可怎么办呀,……哎呀,多亏石主任了,一定要顶住哇。”

小赵:“房改的手续我们第一时间就报到房管局了,批下来后怎么办,手续我们也都提前准备妥了。等批下来就行了,很快了。”

刘桂英:“你不是管工会了吗,工会可得为我们说说话呀。”

“嗯,石主任说了,到时候不行就开职工大会来说。看裁员50%以上对不对。”

“我说50%以上还是少的。你们要理解集团的意图。我老实跟你说,老爷子的意思是这次丢个2000万就算啦,不想要你们这个公司了。”集团副总裁殷大利在讲着电话。他现在已是南下公司的董事长,主管全面工作。说话的口气更大了。

梁副总:“这不合适吧,内地设立省公司与集团衔接,是当初南上集团分离出南下集团时定的。现在香港的南上集团与内地的省南上公司不还是这个模式吗?”

“别扯这么远。就是看省南下公司这块牌子还有点用,才保留下来。你听我说,下来只留下确保赚钱的业务,要确保无风险的,留下10人左右来干,其他人统统不要了,都下岗。”

“这,……这不要下去80%以上了?!”

“你别管百分之多少,三天之内,……不,明天。明天上午10点前,再拿不出名单,你先下去。我找其他人来搞。”

哐的一下,没等梁副总缓过神,对方的电话又挂断了。

中层干部会上,大家垂头丧气。“集团就是这个意思。……大家都要有思想准备,看来我们这样的周一碰头会是最后一次了。”梁副总。

静了一下,“那我们这样整顿来整顿去有什么意思,你早点说叫我们都下岗不就完了嘛,也好叫我们早点去找后路。”六部杨经理。

“梁总,我们现在好不容易慢慢都走上正轨了,都有盈利了,你是不是叫集团来人看看。”二部邱经理。

“对,这个新董事长不能总是电话遥控指挥呀,”一部薛经理。

“叫了,说他还是集团的副总裁,集团工作忙,兼任我们的董事长。抽不出时间。”梁副总。

“他副总裁以前一直分管我们公司,可基本上是放任不管,现在兼任我们公司董事长了,就更应该以我们公司工作为主,再忙也应该亲自来公司了解了解实际情况。”龙经理。

“他来都不来,只凭亏损2000万的老印象看我们公司,把我们看扁了。”刘通江。

“房改什么时候批下来呀?”一部薛经理。

吴雨花:“后天就可以去拿了。石主任交代我们抓紧,工会小赵那儿一切都准备就绪了,批下来后,一两天就能办妥。”

殷董事长讲着电话:“刚报过来的名单我看了。你反过来报,不能走的先留下,也行,其它都裁掉。超过80%就超过80%,不要怕,决心要大。你那个办公室主任不配合,我再派个副总下去。他下午就到。”

“好,好……是,是……”梁副总唯唯诺诺,似乎再不报名单他就得先走人这招挺灵,他听话多了。

高档酒家里,一豪华包间,一桌丰盛的酒菜。梁副总、钱经理和集团下来的胡家驹三人,灯红酒绿。钱经理斟酒满出酒杯,已经有点儿醉了。“胡经理,呵不,胡总。梁总,胡总,今后,……我,今后就靠两位领导多关照了。来……再敬一杯,我先干……。”

“没说的,我们都是老南下了。”新下来的胡副总胡家驹。

“对,老南下,老南下……”钱经理。

“来,为老南下干杯。”梁副总。

钱经理继续斟酒。梁副总吃了一口菜,说:“这次把我给难坏了。你说,这个殷大利怎么就是不肯下来呢?任董事长了,主持全面工作,光电话遥控指挥,砸人家的饭碗,他躲在后面,我来得罪人,不知道到时候人家要你的命呀?!”

胡副总:“是够狠的,裁80%多的人,……说实话,省南下这个烂摊子,谁愿意来呀!集团多舒服呀。别说他不愿下来,我这次来,也是临时的,临时的……”

钱经理:“那可不行,你可不能临时。以前你在四部当经理,我当副经理。你走啦,我当四部经理。现在你回来当公司副总,还是我的顶头上司。我可全靠你了。”钱经理只管向胡副总献殷勤,冷落了梁副总。对钱超的这般势利眼,奴才像,梁副总有点看不惯,在一边白了他一眼,自己喝了口闷酒。

胡副总却兴致很高:“那没问题。……我这次来,知道裁员这差事不容易,别说骂你打你,要跟你拼命的都有,也要靠二位多多支持。”

钱经理:“支持,没说的,……胡总,你是代表集团的,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来,来……干了,干……”

又一杯酒下肚后,梁副总:“你说董事长要我们11号就宣布,是不是太快了点儿,只有4天了,怕一下子转不过弯来,闹起来怎么办?”

胡副总:“闹什么闹,现在又不是文化大革命,谁敢闹?”他吃了一大口菜,接着说:“这两天我们把名单再理一理,不要一下子宣布这么多,分几批,……三批,……分三批宣布。”

钱经理:“对,先搞掉一批。让他们先走人。完了,……完了再搞第二批。”

梁副总:“说留下的15个还是多,还要减两个,说把搞配额的人也减下来,那配额怎么办,公司现在就靠配额赚钱快,是盈利的大头呵。”

胡副总:“这不用担心,我来时跟集团已经说好了,到时把配额全拿到集团去做。”

钱经理:“拿到集团做?那怎么行呀,这可是我们辛辛苦苦弄来的,……赚钱的生意。”一听说要拿走配额就反感,钱超这几乎是自然反应。胡副总在台下用脚捅了他一下。钱经理马上有所醒悟,忙改口道:“噢,……不过集团要,当然,集团要当然是应该的了。……”

梁副总:“集团算看得准,什么赚钱要什么。”口气有点儿冷冷的。

胡副总:“梁总,别急。到时候该走的都走了,剩下赚钱的生意,留下十几个人来做,……”随着醉意,他得意地哼着京剧《沙家浜》胡传魁胡司令的腔调唱起来:“十几个人,七八条枪。……”又接着说:“你不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

钱经理:“对,对,为我们吃香的喝辣的,吃香的喝辣的,……干杯!……”

“干!”“干!”三人碰杯。

转眼酒足饭饱,饭局差不多了,“靓女!……”钱经理大声喊服务小姐:“洗脚直落,我一起结账。”然后起身对两位老总道:“上边,上边,……洗个脚,我叫两个靓女给你们洗个脚。按摩按摩。……上边……”三人顺着走廊上楼。楼上梯口八个迎宾小姐身着红花旗袍,身段窈窕凸显,分两边鞠躬迎客:“欢迎光临,欢迎光临,……”。钱超显然是常客,对迎上来的黑制服领班小姐道:“要三个单间。叫8号,……83号,89号。”

“对不起,89号今晚不上班。”领班小姐谦卑地轻声道。

“叫她来,打电话,我就要89号。”钱经理不由分说地,一副蛮横像。

“那我试试。这边,……先生,这边,……”领班小姐客套地引导着。

胡副总:“哈,一定要89号。钱经理,是不是很漂亮呀?是你的小情人吧?来啦叫我见识见识。”

钱经理:“哪里哪里,我叫的小姐都是超漂亮的,8号和83号都是这里有名的靓女,服务周到,叫干什么都行……你知道的……”他奸笑着向胡副总使了个眼色,“要不等89号来啦,三个你先挑。”

胡副总一点儿都不客气。答应得很是爽快:“好,好,那我可等着了呵……”一阵打趣之后,三人各自进到各自的包房。

一列急驰的绿皮火车鸣笛呼啸而过。车窗外,一排排电线杆和绿树被甩在后边。远处的山显得不高,和中间的田野缓缓移动着角度。厛哐哐哐,…厛哐哐哐,…厛哐哐哐,…厛哐哐哐,……石主任和龙经理对坐在车窗边。龙经理:“没有卧铺,还是不习惯吧?”

石主任:“没办法,想早点儿回去呀。”

龙经理:“这么熬着,身体还受得了吧?”

石主任:“我?……当兵的出身,什么苦没吃过。最讲究的能讲究,该将就的也最能将就。”

龙经理:“那倒是。……这次这个陶部长可真够意思呵,安排我们住得可能算是他那里最好的啦。”

石主任:“干净,主要是整洁干净。部队内部的宾馆不算豪华,但舒适利索。三餐安排得也很实惠,都是自助餐。吃得舒舒服服。”

龙经理:“今晚火车上可得辛苦了,咳!”

石主任::“这么熬一夜回去,虽然辛苦,但心里高兴。这次不但解决了问题,还又多卖4台车呀。陶部长要三台,铁路要一台。还有,兰州空军那边有意向要5辆丰田。回去抓紧联系敲定呵。”

龙经理:“那当然。……哎,陶部长可真神通广大,好像哪儿的人都熟。……铁路那个蔡副局长交代一声,问题很顺利就解决了。哎,铁路那个蔡副局长,叫蔡国铭吧?好像也是空军下去的?”

石主任:“兰州空军后勤的。一个副部长。”

龙经理:“搞后勤的挺好,长期跟地方打交道,又熟悉经济,……”

石主任:“是呀,按郑总的说法,和平年代当后勤部长比师长政委都吃香,受地方欢迎。……不过我对他们铁路定编定员,组织富余出来的职工搞第三产业,吸收消化到服务业这块挺感兴趣。”

龙经理:“铁路是家大业大。”

石主任:“他铁路既做到了减员增效,多出来的又没随便推向社会,而是内部消化,加强了为铁路服务的如订票、餐饮、联防、机修服务和候车服务等,充实了各个部门。”

龙经理:“我们富裕出来的人能干些什么?”

石主任:“能干的事儿多着呢,事在人为。……”这时候,坐在龙经理旁边抱着孩子的妇女由于打瞌睡,小孩子一下子从腿上滑落下来。石主任俯身:“摔到没有?来,坐我这儿,跟你换个座。”

“不了,不了,没关系。”妇女抱起睡眼惺忪的孩子。

龙经理忙起身:“我跟你换,护好孩子。”

妇女推托不过,“谢谢,谢谢!”挪靠窗边坐下。

石主任硬是推龙经理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大家都睏了,石主任仰身靠椅闭上眼。龙经理拗不过石主任,就偏头伏在车窗前的小桌上。

火车穿过隧道,风驰电掣般一路南下。

石主任和龙经理提着行李出站。车站的信息屏幕显示是6月9日。大钟指向9点9分。龙经理看看表:“不早了,你回家休息一下吧。”

石主任:“不了。直接回公司吧。问题解决了,先汇报一下情况。”扬手走向出租车。

“行,先把好消息带回去。”龙经理一起跟上去,上了出租车。

二人风尘仆仆回到公司。办公室吴雨花、小王、小赵等迎上来。“石主任回来了。”“石主任,……”小赵忙帮提行李箱:“怎么不叫我们去接?”。

石主任:“你们忙成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呀?”

石主任到自己办公室刚坐下。吴雨花一边帮倒开水一边对石主任说:“石主任你可回来了,这几天公司都乱做一团了。……”

石主任:“怎么了?”

这时候小孔雀进来:“石主任,听说我们都要被裁掉,都要下岗。”

此时司机小罗和刘桂英也进来,小罗:“石主任,……”

刘桂英:“你这几天不在,好像天都要塌了。”

“怎么回事?”石主任感到不妙。

吴雨花;“后天就要宣布下岗名单了。听说第一批就有20多个。”

“你们进来。”石主任把小赵放好的行李箱挪墙壁靠好。他先让大家坐下,自己也坐好。“别急,慢慢说。”

吴雨花:“你走了四天。你刚走的第二天,集团就新任命下来了一个副老总——胡家驹。”

小王:“就是以前我们公司四部的经理胡家驹。后来他自己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调到集团的那个。”

吴雨花:“据说他来是带着集团的指令,专门搞清退下岗来的。……那天下午他来后就和梁总在办公室嘀嘀咕咕,嘀嘀咕咕。我进去倒水都听不见他们嘀咕什么。”

小王:“听四部人说,晚上钱经理请他们吃饭。不知道又有什么馊主意。”

吴雨花:“第二天,就听梁总说下岗名单定了。具体谁不知道,但梁总放风出来说谁都保不准有可能下岗,叫我们都要有思想准备。”

小王:“四部的人说,钱经理跟他们透露,要清退六七十人,80%以上的都要下岗。”

石主任:“80%以上?!”很是吃惊。

吴雨花:“对,80%以上。只留下十来个人。……还说11号,就是后天,就要宣布第一批,……”

刘桂英:“石主任,像我家这样的,下岗了可怎么过呀?……我是没法活了。”

石主任:“别急,别急,……”石主任一边安慰着大家,一边问:“房改批下来没有?”

小赵:“批下来了。”

吴雨花:“这两天,我们按你走时交代的,早做好准备了。前天手续一批下来,我们一下子就把分割手续接着办得差不多了。今天就可以全办妥。”

这时候龙经理进来,有点儿急,说:“石主任,我们走这几天,情况有些不对。……”他显然是回部里也听到议论了。

石主任:“呵,知道了。”他对吴雨花和小赵,“你们抓紧,今天一定要把所有房改手续办完,不能有尾巴。”然后对龙经理:“走,先去汇报情况。”

二人走进梁副总办公室。梁副总:“回来了。怎么样,电话里说解决得不错,具体怎么个情况?”

石主任:“武汉空后的陶部长热情得很。通过他我们约见了武汉铁路局的蔡副局长。咳,一个小事打扰了这么多人。反正我们手续都完备,蔡局跟下面有关负责的电话打了个招呼,说明了情况,我们再去接洽,都很热情。……”

龙经理:“这年头,有熟人什么都好办。装我们那六台车的车皮都被甩到站边了,两天功夫,很快就重新编好了组,挂车发运了。”

梁副总:“呵,好,这15万算保住了。保住了吧?”

龙经理:“保住了。”

梁副总:“没什么收尾,还要擦屁股的了?”

龙经理:“放下吧,现在是一身轻,一点尾巴都不留。”

梁副总:“好,这就好,没什么尾巴就好了。”

石主任:“梁总,怎么听说后天就要宣布下岗名单了?”

梁副总:“呵,是呀。我正要跟你说,……”他示意龙经理先出去。“呵,没什么要擦屁股的就好了。你先回去吧。”

龙经理出去后,梁副总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案,上面是名单。“没办法,这个殷大利新官三把火,三天两头地催。这是后天要宣布的名单。”

石主任接过去认真地看。他点了点数,“……18、19、20.。……这怎么行呀,好多个都是业务骨干,……这要出乱子的。”

梁副总:“乱不到哪儿去。这些都是比较好说话的。”

石主任:“好说话就先下岗,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你看,龙经理是有功之臣,他们部的业务正开展得好好的,怎么就下岗了?小孔雀和刘通江是文体单位下来的,还不够两年,有政策规定不能裁。这个刘桂英大家都选她劳动模范,是干不了什么大事,可一人养上老下小四口之家,下岗了怎么生活?”

梁副总:“顾不了这么多了。哦,你我一直拿不出名单,集团又任命了一个副总经理来理名单。胡副总,就是以前四部调到集团的那个胡家驹。他来理的名单。”

石主任:“那也不能违背政策呀。他在哪儿,我找他谈谈,咱们再协商协商。”

梁副总:“今天回集团了。说明天才回来。”

“后天就要宣布了。梁总,听说还不止这些,要裁掉80%以上的人,要裁六七十个,是不是?”

“是。”

“你糊涂呀,梁总。把80%以上的人都摆到对立面,不是把自己孤立了吗?不出事才怪呢!”

梁副总:“实在是没办法呀。我老实跟你说了吧,殷大利说,老爷子原来的意思是不想要我们这个公司了。集团是根本不想要我们这个公司了。叫我们只留下几个人,其余都走人。我没办法,跟你一样,说不好该叫谁走。我只好反过来把不能走的报了个名单。至少这十几个人不能走。啰,就这16个,”梁副总将名单给石主任。“就这16个殷总裁还要砍两个。最后只好把吴雨花和小王都拿掉了。……”

石主任:“这,这有一半都是有问题的,才是该下岗的。”他指着名单。

梁副总:“可正是他们问题没搞清,不能走呀。走了钱就没法追了。好像四部的钱超,钱经理,八部房地产的田经理,田军……”

石主任:“哦,这下倒是屁股有屎的留下了,手脚干净的都该下岗。”

梁副总:“那怎么办?泰山压顶呀。殷大利下了死命令,不然先下去的就是你我。……”梁副总声音越来越大。

石主任有些激动,“呵,原来,你是怕,你是怕自己不保。……就是撤了我们,叫我们下去,也不能不讲政策!……要你我干什么,就是要掌握政策,按政策办事!”

龙经理刚才出去并没走开。里面的谈话声音越来越大,他都听在耳里。这时候也忍不住气得冲进来,“梁总,我们是不是不该把工作做好?早知道我们都该留个烂摊子,拖条长尾巴。不要给公司创利,要弄得到处钱都收不回来,这样才能不下岗,留下来?”

梁副总:“这,这名单又不是我一个人定的。……”

石主任控制了一下情绪,平缓了下语气:“集团批了吗?”

梁副总:“批了。”

石主任:“没办法挽回了吗?”

梁副总:“没办法了。……你不知道,那个殷董事长一天十二道令箭。11号宣布,也就是后天宣布第一批,也是他定的。”

“能不能这样,”石主任缓了缓语速说:“我们公司党总支议一议,拿个意见。公司党总支批下来后,郑总主持开过三次会。现在郑总不在,情况紧急,作为党的一级组织,专门就这个问题,拿出个意见。你是副书记,你主持开会。”

梁副总:“不,不,……书记不在,我做不了主。再说书记病了,党总支就我们两人,怎么开会?”

石主任:“可以开党总支扩大会议,扩大到叫下面四个支部书记参加。”

梁副总:“不行,我做不了主,……反正我做不了主。”

“你做不了主,我们自己开。”龙经理很是激动。

梁副总:“那你们开吧,我不参加。”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龙经理无奈地质问。

梁副总:“集团都已经定了的事,怎么好另搞一套,另外拿个什么意见出来?”

石主任:“别老是打着集团的旗号。这种做法明显是错误的。没有集体讨论研究,也没有监督。光领导个人说了算。不符合组织原则。”

龙经理:“把大家都整下岗,留下几个人吃香的喝辣的。这是什么清理整顿?不是成了整人了吗?改革是这么个改法吗?”

梁副总:“那,那你们说怎么办?……我不可能只听你们的,不听集团的,……”

石主任:“这样吧,你这就给集团挂个电话,我们再问问。”

梁副总:“你问?”

石主任:“我问就我问。”

“好。”梁副总想了想,即刻拨通集团电话。“喂,请接殷总裁。”然后把电话递给石主任。

石主任接过电话:“喂,殷董事长吗?你好。我是省南下石磊石。”

“谁呀?”殷董事长似乎觉得很陌生。

“我是省南下办公室主任石磊石呀。”

“呵,什么事”

“后天公司就要宣布下岗名单了,我出差刚回来。觉得有些问题,听说你定的,想直接反映一下意见。”

“我没时间。有意见跟你们梁副总和胡副总说。你是办公室主任,只有积极配合两个副总工作,贯彻集团的意图。还有,听说你那里有个小钱柜,我现在话你知(告诉你),一粒子(一分钱)都不准动,下来要好好查一查。就这样。”电话被殷董事长挂断。

对殷董事长突如其来的关于小钱柜的话,石主任毫无思想准备,有些愕然。放下电话,他有所恍悟,又有点气愤。梁副总和龙经理在一边关切地问:“怎么样?”

“他说没时间。叫有意见跟你说。还说要查我们办公室的小钱柜。”石主任对梁副总说。

龙经理:“小钱柜?……他什么意思?”

梁副总摇摇头:“跟我说有什么用。刚才都说了这么多,我也觉得不太对劲,我能怎么样?胳膊拧不过大腿,还得照办。”

石主任越想越气,扭头走出梁副总办公室。

龙经理跟了出去。梁副总苦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办公室里,小赵和吴雨花正给几个来人分发着房产证。刘桂英接过房产证说:“工会可为我们做了件大好事。还差的钱怎么办?”

小赵:“你还差几千,以后慢慢扣。”

旁边的靓仔对刘桂英:“慢慢扣?要是下岗了,以后怎么扣呀?”

吴雨花:“下岗也有补偿金。从补偿金中扣呗。”

“嘬!嘬!……没你这么不吉利的!”刘桂英转身对工会小赵:“我可不能下岗,下岗就没法活了。……下岗的事工会可要为我们做主。我不能下岗,我不能下岗……。”由于这段时间想得比较多,看起来她已经有点精神恍惚,有点儿神经质。

这时候石主任走进办公室。“石主任,……”几个人不约而同。石主任接过刘桂英手上的房产证看了看,“好,先把这办好再说。……小王,你来一下。”然后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小王进来。“石主任。”

石主任:“把收钱的账本拿来,核对一下。”

小王出去后很快拿着账本进来。

石主任和小王一起看着账本:“总共是……五十八万九千六百三拾三,……支出,……”

小王:“支出总共才五笔。……最大的两笔,一笔是扶贫捐款5万,是从我们这儿拿的,一笔是给各部买手机和BB机的4万多。”

石主任:“嗯,……这,九百八十……”

小王:“这笔是那次梁总900多的宴请没发票拿到这儿来报的。后来你说不行,梁总找郑总说也没批,后来他不知到哪儿弄来了发票找郑总批了拿到财会招待费中报了,退回给我们了,……这儿,988元,已冲了回来。”

石主任:“呵,……还有就是请老师讲课,培训费没发票的……和……圣诞节活动买那些小玩意儿只有收据财会报不了的。……”

小王

(说明:因发现下接的《咳,工会》之四中,页序被掉乱,特此将正确顺序附后。看完以下三页,可直接看《咳,工会》之五)

(上接)

“而正好这个时候,郑总出事了。……咳!”何经理在记者对面深深叹了口气。

大雨,乌云。石主任和小孔雀在排练厅练舞。苗苗在一边跟着比划着。小王在旁边看。真是专业水平。但每到其中的一个旋转动作时石主任就跳不好,反复数次,都站不稳。暂停下来。小孔雀接过小王递来的矿泉水,关切地看着石主任。石主任皱起眉头,似乎有某种不祥之兆。再来一次,还是不行。一股狂风把排练厅窗帘猛然掀开,石主任赶紧去关窗。这时,手机铃响了,小王帮拿起手机递给石主任。“喂,我是……啊?怎么回事?……哦,……哦,往那个医院?好,我马上过去。”石主任表情沉重起来。

“怎么啦?”小孔雀问。

石主任一面收拾衣物一面对小王和小孔雀:“郑总昏倒了,我说怎么老觉得不对头。走,到军区总院。”

乌云滚滚,风雨更大。急救车呼叫着开进医院。郑总被推进手术室。

梁副总、龙经理、八部经理和司机罗章球在手术室门口焦急地等着。

郑总的妻子李荣珍边披衣服边急匆匆从一座宿舍楼梯口出来。吴雨花撑着伞扶着她上了小赵开的车。

石主任四人下车,急匆匆到手术室。“怎么样啦?”石主任急切地问。梁副总把石主任迎到一边,压低嗓门:“本来今天星期天休息,听说博罗房地产工地昨晚出了事。有民工因拿不到工资和包工头打了起来。包工头说是我们工程款没按进度给。上午郑总和我召集八部开会。郑总批评八部房地产开发资金拖欠出了问题。造成欠薪出事,说得有些激动,……”

车上吴雨花对郑总妻子:“郑总在会上讲话,讲着讲着就讲不下去了,要倒下去,说头昏。大家劝他回家休息,他说回办公室休息一下就好了。我和小赵跟他回办公室。郑总吐了,瘫在沙发上说口渴,想吃橘子。吃了两片橘子后躺下,我看他躺的姿势有点别扭,好象不对头,再叫,怎么也叫不醒。龙经理过来看还是不行,就打了120。”

车到医院。吴雨花和小赵跟着郑总的妻子李荣珍到手术室门前,梁副总等迎上来。李荣珍焦急地:“怎么样?怎么样啦?”

石主任:“别急,先别急。”

梁副总:“医生说是脑出血。好在我们送来的还算快。就看出血的部位了。千万出血不要出在要害部位。”

白天。高耸的医院大楼,坐落在周边花园般景色的院区里。

病房里。李荣珍坐在病床前,石主任把拧干热水的毛巾递给她,她轻轻地给郑总擦手。

李荣珍单位的杨总和秘书拿着鲜花和果栏进来。“杨部长。”石主任迎上去接过鲜花放着。

“杨总。”李荣珍起身轻声感激地。

杨总亲切地双手握住李荣珍的手,安慰着:“先稳定下来就好了。”然后坐下握住郑总的手,看了一会儿,回头问:“一直没醒吗?”

“一直没醒。都两天两夜了。”李荣珍哽烟着。

南下公司写字楼里,梁副总在办公室接电话:“……喂,不是我们拖,是郑总病了。……呵,……呵,估计有问题,据医生讲很不乐观,有可能成为植物人。……嗯,嗯……那没办法,我这里业务忙得很,清理整顿是郑总亲自抓。…呵,呵…不行,不行…我又不是主持全面工作,…呵呵,……”

公司会议室。中层干部会开会前。有人站在一角小声议论:“公司在博罗的房地产项目出了问题。楼盖到三层,资金跟不上。……”梁副总走进会议室。大家都围拢会议桌坐下。梁副总:“郑总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你们八部真是气死人了。本来郑总在,凭他的关系和路子,还有可能再帮你们贷点款,挺过难关。现在好了,郑总醒不过来,谁还有本事能贷到款?……楼盖到三层了,怎么办?没有钱,资金链断了,工地闹事了。只有停工。”

刘通江:“不是楼盖到三层就可以卖楼花了吗?回笼资金呀。”

龙经理:“老黄历了。现在哪里还准这样卖楼花呀,已经明文规定不行了。”

梁副总:“偏偏这时候捅个漏子,集团对我们更严厉了。上次会上郑总已经讲了,公司清理整顿下一步要定编定员。集团刚刚还来电话问,问裁员情况。各部回去好好考虑考虑,都要有思想准备,集团要求尽量裁。石主任先拟个名单。”

“裁谁呀?”有人问。

“没事干的,干不好的,统统裁掉。”梁副总。

梁副总办公室。“郑总这一倒下,清理整顿这一块全靠你了。”梁副总对石主任说。

石主任:“行,我来。八部资金的缺口怎么办?”

“咳,难呀!……哎,八部经理田军不也是郑总的部下吗?”

“是,原先在师后勤搞基建的一个科长。”

“郑总的那些关系他应该知道,让他硬着头皮去跑跑再说。”

“嗯,……也只好这样了。……”

市区车水马龙。白色的皇冠车在路上。车里石主任和开发部龙经理在后座。“咳,八部这房地产搞得,欠薪闹事,真不是时候呀!……”石主任长叹口气,头往后靠着:“集团一次性拿2000万帮公司还债,正说要整顿公司,在接骨眼上。……”

“听说集团对我们公司搞房地产本来就不满意。”龙经理。

“是呀!公司摊子铺得太宽,什么都搞。我也跟郑总提过。……但房地产,这是郑总的强项。凭他后勤部长多年的关系网,别人做不了,他行。”

龙经理:“象其他各个外贸专业公司,都是做一个专项为主。”

石主任:“是呀。土产集团做土产,机械集团做机械,纺织集团做纺织……”

龙经理:“不过现在有些也放开了,有路子可以交叉经营。”

石主任:“那也不离专项为主。……可话说回来,多项开花,这是我们公司的特点,人都是从各个专业公司调来的,隔行如隔山呀!各有各的路子,懂什么做什么。……不过回过头来看,总的来说,这半年多,筛选后新确定的项目,还行,打下了基础。”

龙经理:“你和郑总来后还真有办法,因势利导,给各部都重新核定了盈利的业务,一部的通信设备,进口;三部的园林工具和设备;五部的商场,搞连锁超市;七部的外劳输出;我们部的小汽车;还有配额……配额不说,都是朝阳产业。”

石主任:“郑总没事的话,八部的房地产也是满有把握的。三栋七层住宅楼,反正项目不大。对郑总来说,小菜一碟。……咳!……现在,……”

“可现在这样,清理整顿,我们八部首当其冲。”田军在梁副总办公室,对梁副总说。

梁副总:“那是呀,集团早就有看法,你们又不争气,撞枪口上了,裁员不拿你们开刀拿谁呀!都要有思想准备。谁先下岗,报给石主任没有?”

“还没有。问题是谁下呀,我们部6个人,都有一摊事儿。”

电话响了,梁副总接电话,“喂,殷总裁,呵,董事长,有什么指示?……”

他挥了挥手,示意田经理出去。“嗯,……嗯,嗯……”

食堂剩下的人不多。小孔雀最后才来,好象没精神,打好饭坐到吴雨花边上。

吴雨花:“怎么这么晚?”

对面的司机小赵打趣地:“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小孔雀许苏丹:“咳,头疼死了。都不想吃饭。”

“有什么想不通的呀?”小赵问。

小孔雀边吃饭边问吴雨花,“清理整顿,公司裁员,你说先裁谁呀?”

吴雨花:“裁谁也裁不到你呀。”

小孔雀:“为什么?”

吴雨花:“不信问问你们经理。”

饭桌对面的财务部何经理:“那是。有文件规定,专业文艺体育团体下来企业单位不满两年的,不能被裁员。”

何经理边的小赵:“全公司谁都有可能下岗,就是你和刘通江最保险。就你们俩是文体单位下来的,而且都不到两年。”这时候炊事员钟师傅走过来,小赵:“哦,还有他,一类保险。”

钟师傅不知道他们议论什么,莫名其妙地楱过来问:“什么?保险……”

小赵:“就一个师傅,他下岗了我们都没饭吃了。”

何经理:“那才不是呢,多少单位没饭堂呵。弄好吃点儿呵,要不然,照样抄你鱿鱼。”

“哈哈……”炊事员钟师傅和几个人一起被逗乐。显然,这时候大家还都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还在把下岗当玩笑来开。下岗?似乎离自己还远,远不沾边。

梁副总在办公室接电话。“呵,……呵,……是,是,……董事长,你听我说,清理整顿我们抓得还是比较紧的。……对,对,……跟形势,引进竞争机制,跟形势的学习阶段已经完成,……对,提高认识,砸烂铁饭碗,也已经吹了风,是改革的需要,……不少了,7个,7个加上一个刚要求调走的8个了,占公司的十分之一了,……嗯,……嗯,嗯……嗯,……”

石主任在梁副总接电话说到7个8个时已经敲门进到办公室。梁副总打手势叫他坐。电话讲完,梁副总一只手指着另一只手耳边的电话:“殷董事长的。不行,嫌少,说这次清理整顿目的就是要裁员,还说远远不够。也不知道他到底要裁多少。”

石主任:“这事可得慎重。7个下岗名单的工作就已经够难做了。不过改革大局需要,该清理出来的一定要清理出来。”

梁副总:“你是说你先报的那5个。”

石主任:“对,这5个,其中六部的3个包括副经理。六部经理自己申请调走后,他们长期不回公司上班,在外面做自己的生意,侵权,搞假冒伪劣名牌,还打着公司的旗号。还有这两个长期请病假,病假单都是假的。”

梁副总:“就这样的,还长期领着公司的工资。”

石主任:“这样的铁饭碗坚决要砸掉。我保证做好工作,清理他们下岗。加上四部这两个,长期没业务可干的,再不改就下岗,坚决完成清理整顿任务。”

梁副总:“不行呀,不够,下7个肯定通不过。没办法,你再拟几个名单,尽量压缩压缩。”

这时候司机罗章球进来,“梁总,到博罗工地是吗?”

梁副总:“对,马上走。”

梁副总正收拾办公桌上的文件,往公文包里放。四部钱经理和靓仔还有一年轻女职员进来。靓仔:“梁总,听说要我下岗,为什么?”

梁副总埋头收拾着东西:“这事跟石主任谈。我正要赶去博罗。”梁副总一边往外走,一边对石主任道:“你们就在这里谈吧。”罗章球一起跟了出去。

“坐吧。”石主任指指沙发,给他们倒上水后也坐下。“还没最后定。各部都先清理一下没有业务的人员。没办法,我也不想谁下岗。最好大家都有事干,都留下来。”

钱经理:“不是我们不想干事,原来配额做得好好的,都忙不过来,是你们把我们的业务拿走了。”

石主任:“什么你们我们的。那客户呢?配额拿到公司做是公司的决定。你们原来有那么多客户,完全可以继续做。公司也希望你们好好做,你能做多少公司就给你们多少,只是公司统一监管。是你们自己不做,把你们的客户完全断了。现在其他部,特别是六部都积极地好不容易把新客户开发来了,局面打开了,你们却闲在那里没事干。你说,裁员裁人家还是裁你?”

靓仔:“那我找我们的客户再继续做呢?”

石主任:“欢迎呀!配额在公司统一管理,统一定价,谁有客户都可以争取,价高者优先,多给公司增加利润。”

“人家客户还不知道愿不愿意呢。都半年多了,现在公司定的价这么高。”钱经理见靓仔曲就了,有点不高兴。

石主任早看出钱超的心思:“怎么不愿意呀,只要是真正做这行的,这个价格绝对没问题,都能接受。公司做了半年,盈利近三百万港币。不是我说你,钱经理,本来你们从无到有开发出配额业务,是件大好事,应该是功劳。可你四部做了这么多年,利润呢?”

钱经理:“以前不好做,没钱赚。”

石主任:“现在就好做了?我现在是没时间去查你。要是在其他公司,你早该停职检查了。依我看,先下岗的不是靓仔他们两个,应该是你。客户怎么不愿意呀,人家配额断了,有定单,有产量都没用,出不了口,等于砸了饭碗。你不做,人家只好千方百计地找路子,……我看六部开发的新客户有些可能就是你们的老客户。你闹一下情绪,搞得工厂几百人饭都没得吃,人家多惨呀,说断就断,对客户太不负责了。”

石主任话匣子一拉开象机关枪一样。钱经理无言以对,端起茶杯喝水。石主任看了靓仔一下又接着说:“说人家客户不愿意……你们现在正确的态度,就是通过这次清理整顿,好好想想,拿出正确的姿态,把原先的客户都联系回来,和公司团结一致,把配额继续做好做大。……加入世贸后,配额以后要取消了,抓紧这几年,机会不多了。裁员不是目的,你有业务,能给公司创利,公司能不欢迎你吗!”

见钱经理没做声,靓仔和女职员眼神交流了一下,主动表态:“我们是想好好工作的。石主任,那我有业务了,就应该不叫我们下岗了吧?”

石主任;“那要看你们的实际行动了。你两个现在的情况是半年多都没事干哟。”

这时候钱经理也表态了:“行,配额我们继续做。不过石主任,你可要讲话算数呵。”

石主任先没说话,而是两眼炯炯有神地直视钱经理三人,向他们伸出一只手。四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看行动。”石主任说后,四部三人也跟着一起:“看行动!”很显然,石主任此时的思路还是在抓改革,抓清理整顿,促团结,促工作上。

梁副总在办公室,“喂,……喂喂,……殷总,12个,我们已经尽力了,每人都有一摊事,实在压不下来了。……什么?一半以上?这怎么行呀!你能不能亲自来一趟,看看公司现在的实际状况。……”

殷副总裁:“什么实际状况,我还不了解吗!集团一下子拿2000万来给你们填窟窿,以后留几个有把握赚钱的就行了,其它的统统不要了。”

梁副总:“都不要了?……”

殷副总裁:“还有一个事儿。那个叫温大宝的司机是不是你们公司调来的?”

梁副总:“哦是,怎么啦?”

殷副总裁:“怎么了,他肝有毛病,大三阳。你们怎么搞的。还是老爷子发现的,气死了。”

梁副总:“是吗?不会吧。”

殷副总裁:“不会?老爷子坐他的车,见他面黄黄的,叫他去检查,结果真有问题。到时候把我们都传染了。现在我们坐过他车的都要去验血。”

“呵,没这么严重吧?”

“你们省南下每件事给集团的印象都这么差。搞这么个人过来!我找周忠看了一下招工表,介绍人填的是石磊石,你们石主任,五个石头。这个石主任,他办公室是怎么把关的?”

梁副总:“哦,哦,我不知道,……不知道他有肝病。你意思怎么办?”

殷副总裁:“怎么办?回你那去,下岗。”

“哦,哦。……”对方哐的一声挂停了通话。梁副总仿佛还没缓过神来,电话还提在耳边,他闭上双眼,呆了一下,“咳!”摇摇头,之后慢慢放下电话。

梁副总走进石主任办公室。外面总办的挂钟针指下午4点。梁副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石主任也起身到沙发来,一面沏茶一面问:“还是通不过?”

梁副总:“通不过。说我们象挤牙膏。……叫我们思想要转过弯来,跟上集团的思路,起码要裁员一半以上。”

“一半以上?!……这个弯子我真是转不过来。清理整顿目的是为推动工作,不是为了下岗。现在好像专为清退人员了。”

“咳,没办法。你再辛苦一点,想想办法,再拟一份名单。”

石主任:“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外经贸委这边的会是我去开的,精神是大改革,小震动,促发展。尽量内部消化,不要轻意都推向社会。我回来传达,贯彻不能走样。一下子要半数以上的人下岗,这样的名单我实在是拟不出来。”

“哎呀,省外经贸委只是代管,我们的饭票掌握在集团手里。还是得听集团的。不能犯天条呀!”

“怕犯天条?那就不怕惹众怒呀?本来公司正一天天好起来,这一年盈利都500多万了。打破铁饭碗是对的,但不顾政策,随便让这么多人下岗,……把负担都推到社会上去,是不负责任的。”

这时候龙经理敲门进来,急切地说:“出了点事。……我们卖给太原的六辆进口轿车在武汉被扣了。”

梁副总:“怎么回事儿?”

龙经理:“武汉铁路公安扣的,说是怀疑走私,要我们去人。”

梁副总:“我们这批车有问题吗?”

龙经理:“没有,手续完备的。”

梁副总:“你说实话呵,进口这玩意儿我是知道的,生意不好做,有些算是公开的秘密做法,大家都在这么干。像我亲手批的二部进口的硅胶什么的,有些东西,说好听点是打擦边球,要有人查,说你走私,也可算是。你有理也讲不清。”

龙经理:“这批绝对没有问题。以前发过三辆打擦边球的,都没事,货到付款,账都结了,捏一把汗,风险太大了,以后我们绝不再做了。这一批的六辆全是正二八呗,批文齐全,证照型号等全是正正规规的。”

梁副总:“那你去一趟吧。”

龙经理:“光我去恐怕不行。离太原方面的交货期只有9天了,现在干啥事儿没有关系没有熟人都难办。万一到期交不了货,不但这单生意砸了,关键是车给你弄坏了,损失就大了。”

石主任:“这年头,走私车太多了,真假难辨。你有关系,真走私他说放也就放了。没关系的,不是走私的放行也难,折腾死你。”

梁副总:“这倒是呀,已经扣下来了,不知道给你甩到哪儿了。”

龙经理:“要重新配货,编组,挂车,发运。就算你手续完备,他铁老大拉着官腔,拖也拖垮你。”

梁副总:“我们就是拖不起呀。”

石主任:“不能生硬操正步。要顺着关系,找人好好说。”

梁副总:“六辆我们赚多少?”

龙经理::“15万。人家的批文,我们操作,中间赚点儿。”

梁副总看看石主任,问:“每辆赚两万五,弄不好丢在半路弄坏一辆就亏死了。你有什么办法吗?”

石主任想了想:“武汉那边……,郑总跟武汉空军的后勤部长很熟。陶部长,陶建国。我跟郑总去过两次,他也来过广州,算熟了。通过他找武汉铁路局长应该不是问题。”

梁副总:“怎么样?那你一起去跑一趟?”

石主任:“行。不过,这里的裁员……千万要慎重呀。”

梁副总:“呵,……”他看看表,又伸手给石主任看表:“好啦,都五点多了,赶紧订票,你快去快回。”

晚上。石主任与杨总杨有义从郑总病房出来。走廊上杨总边走边说:“明天到武汉,见到陶部长代我问个好。”

石主任:“嗯。”

杨总:“两个月了。看来醒来不容易了。”

石主任:“集团已经任命集团副总裁殷大利兼任我们公司的董事长。他原先分管我们公司。”

杨总:“主持全面工作?”

石主任:“嗯。把权收回去了。……人没来过,只是电话遥控指挥。”

杨总:“公司现在怎么样?”

石主任:“成问题。清理整顿中期了,关键的裁员阶段。我们报了两次裁员名单都通不过。集团要求起码要裁员50%以上。弄得人心惶惶。”

杨总:“50%以上!?”

石主任;“是呀,我是真的想不通。”

杨总:“下岗是必须的。……本来好好的事,一扩大化,就成问题了。历史上这样的教训深刻呵!……”说完,默默地他没再做声。两人表情凝重,步伐慢慢地,也越来越沉……

雄伟大气的广州白云机场。石主任和龙经理提着行李进到候机楼,验票。

随着起飞的轰鸣声,飞机飞向蓝天。

水喉。一滴一滴地漏着水,已经快接满一塑料桶了。刘桂英的新家是两房一厅的旧房。厅里的家具不多,都是些旧的,整个厅显得有些空荡。小儿子在饭桌上写作业。大女儿和瞎奶奶在一边摘着菜。刘桂英提起卫生间接满水的水桶到凉台,将水倒进传家宝大水缸里。有人敲门。小儿子很积极地跑去开门。进来的是小赵和小王。现在他们是邻居了,小赵分的房子就在对门。小赵手上拿着工具来帮刘大姐修水管。小赵:“刘大姐,水龙头买回来了。”

刘大姐:“哎,还要你跑去买,太感谢了。”

小赵:“没事儿,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随时叫我。”一边说,一边到凉台接水龙头的地方。凉台上水管是现成的,以前就有,只是接水龙头的地方被堵头堵上。小赵用水管钳比划着,对小王道:“去厕所把总开关关上。”

小王边往厕所边问:“在哪儿?”

机灵的小儿子跟着小王后面抢前去:“在这里。”

刘大姐看着小赵拧下水管的堵头,说:“你还真有本事,什么都会。”

小赵:“这不算什么,小把式。以后要是下岗了,我就开个小铺,修车,修水电,干杂活养家糊口。”

刘大姐:“你多好呀,干啥都不愁。我要是下岗,又没什么本事,这一家老小可怎么办呀!……”她有些沮丧。

小赵的水龙头已经拧上,大声叫小王:“打开总开关!”

小王拧开总开关,这时,见厕所水龙头滴水,“怎么这个龙头也不好吗?”她边问小儿子边想去拧紧水龙头。

这时候小儿子忙阻挡说,“不用扭紧,是故意让它滴水的。”

小王:“故意让它滴水?”

“妈妈说,这样水表就不转,可以节约水费。”

小王恍然顿悟,笑道:“这么省呀?!”她拍拍小儿子的脑袋。

凉台上,小赵拿脸盆接着,开了水龙头,一股浑水噗哧噗哧很快变清,“好啦。”说罢在盆中洗洗手,又接着刘大姐刚才的话说:“要是下岗一半人以上,真有问题呀!”

刘大姐:“怎么能这样呢?我们都工作这么久了。”

小赵:“石主任现在正想办法顶住。石主任说现在最主要有两点,一是业务要搞好,要赚钱。你不赚钱,集团就不要你;二是要抓紧房改。万一顶不住下岗了,起码保证都有一套房子。不然,不是光端你饭

标签: 都市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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