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生命如草

主要人物

杨正夫——羊洲村党支部书记、村民委员会主任,俗称村长

吕天模——羊洲村带头抗争的村民。本系胡万合的姨老表,但不被后者当亲戚相处

吕华乐——从羊洲走出去的“官员”,业余作家,笔名吕欢。系甘阳市文化局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局长、市文联主席,市委驻玄洲镇税费改革合村并组工作队队长

主要配角

吕华明——羊洲村副村长,在杨正夫最终被逼下台后,接任村党支部书记

吕华槐——羊洲村原村委会主任,人称“老村长”,是吕华乐的族兄兼师长

张朝金——羊洲村原党支部书记,人称“老书记”,是杨正夫为人、“执政”的师傅

胡万合——玄洲镇提前退休干部、杨正夫的二姨爹,常住羊洲村

李次玫——羊洲“三大恶罩媳妇”之一,杨正夫的妻子

徐树英——羊洲“三大漂亮媳妇”之一,村妇女主任

鲍镇长——玄洲镇副镇长,后被免职。经常被派驻羊洲

吕天海——甘阳市民政局基层政权股股长,羊洲人,后驻羊洲任工作组长

小 徐——甘阳市民政局青年干部,后驻羊洲任工作组成员

张朝稼——羊洲村壮年农民。本系张朝金的族弟,是同一位太公张万成老人的重孙,但不被后者当房族相处

吕天葵——羊洲村中年农民,吕天模唯一的姐姐

黄牛禄——羊洲村中年农民,吕天模的岳父,吕华乐读中、小学时最要好的同学

吕学庚——羊洲村中年农民

周世柱——羊洲村青年农民

黄 丹——黄牛禄的二女儿、吕天模曾经的妻子,羊洲“三大漂亮媳妇”之一

小 赵——吉祥鸟歌舞美食娱乐城金牌服务员,甘阳城“十大杰出美眉”之一

先后出场的还有村民马脸汉子、老蛮子、愣头青、吕天榜、吕天尚、陈水莲、胡枝英、杨正健、吕华虎、吕华胜、黄丹、黄妮等

剧情梗概

一方奇异的水土,养育了一方引领风气之人。其佼佼者有二,一为代表着权势的“坐山虎”村长杨正夫,一为渐次成长起来的代表着村民利益的底层人物、村长的死敌吕天模。二人很早就接上了火,两股势力明里暗里一斗就是好多年。一个接一个老实巴交的村民以死相争,一波又一波生死较量扣人心弦。剧本系根据笔者长篇小说《风起羊洲》改编。

  1. 远镜头(由远及近):

阔野沃土;

滔滔大江;

晨雾蒙蒙;

江中小岛。

2.近镜头(缓缓拉近):

在河之洲,江中一巨龟;

龟首尖端,三面环水,羊洲出现;

村子像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枫杨树,其根扎入村北的大江底,树颠顶着村南小河的软腰肢(细弱部);

树的粗干是一条柏油公路约莫三、四米宽,自北堤往南堤伸去,贯穿村落。渣油路呈黑褐色,如一棵千年老树的树干;

公路两侧,纵横排列整齐的村居;

“大树”的繁枝密叶,是柑梨果园,果园里,要么是碧绿的柑桔树,要么是嫩绿的洲梨树;纵横交错其间的沟渠,还有成垄的棉田。大片大片果园,一厢一厢的棉田。棉田的两头是沟渠,直汇入或连入公路边的高水渠与低水漕;

村居大多集中于“粗干”的腰部,平行排列的房子约有十来重。民居仅两种,(特写)一种是近年建的小洋楼,二至三层不等。一种是以前的砖瓦房,白墙蓝机瓦,三间两进,前正屋后附属屋。楼房也是坡顶,也盖的蓝机瓦;

每重多则二三十户,少则八九户;

南堤边,顺蜿蜒的小河如一弯新月样坐落的房子,也有三四十户;

南堤的“树尖”之右侧,现早已坍塌村船队屋;

村居前为菜园,后为树林竹林,门口的晒场宽窄一律;

位于粗干右侧“腋窝”处,两层楼村委会与村卫生室;

“大树”的左髋部,已废弃多年的村小学;

小学旁,坐落着停摆的村果汁厂;

“树腿”之左是羊洲墓园,现存三四百座坟墓。

3.同期画外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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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在河之洲就是玄洲,属于江南省甘阳市;而羊洲,属于玄洲镇的一个村,位于玄洲这个江中孤岛的岛尖上。它就像孤岛的一只翘角,向西南方向斜伸出去,正如玄洲的一只羊角。这洲子上随处都可见生机盎然的狗芽根草。她虽然生长在田边地角、路旁堤坡,却是养猪放牛的最佳草料和筑堤垒渠的优质植被物;她虽然身肢横卧、叶片窄小,却能默默而又执着地为泥土为大地披上洁净的素装;她虽然最看不起眼,却总是夜以继日地为人们酿造着芳馨。

羊洲男人,绝大多数便像这平贱的狗牙根草。你若不信,请看我给您将要讲述的故事。

而羊洲女人呢,简直就是野菊花托生。一支支花儿像袖珍的向日葵,欣欣然齐刷刷绽开发自心底的笑,羞答答半露出金灿灿的妩媚明丽。

狗芽根草样的男人,与野菊花样的女人,便织成了绮丽的风光和奇诡的风云。

4.夜幕沉沉,杨正夫家。偶闻几声狗吠,很快便被黑夜吞没

一栋模模糊糊的两层楼房,大门门缝里有灯光泻出。一楼厢房里有个牌场子,有四人围坐在日光灯下的小方桌上打花牌。烟雾袅袅,烟头红点闪闪。

(特写)坐北向南的一方即为杨正夫。他五短身材,方脸大耳,长满袢嘴胡的两頬被剃得泛青)。

坐南向北的打牌人:天在头的(上)!(他右手打出一张红字花牌“上”字)。

坐北向南的杨正夫:开招!(从手里的“牌扇”中抽出一溜3张“上”字,摆放在牌桌面上的自己面前,随手在桌面中央的牌摞的最上面摸进一张牌插入“牌扇”,又抠出一张“化”字牌打到桌面)墙上挂的(画)!

坐东向西的打牌人:开畈!(从手里抽出一溜4张即“1桶”黑“化”字放到桌面,随手在牌摞面上摸进一张牌,又抠出一张牌打出来)夫子姓的(孔)!

坐北向南的杨正夫:胡啦!小出胡,22胡,爬一坡!(把手中的牌三张一轮共8轮半牌摆上桌面,伸手捏来“孔”子归至半轮牌口)。

坐南向北的打牌人:给(随手交出10元票子置于杨正夫面前)!

坐东向西的打牌人:哪(随手交出10元票子置于杨正夫面前)!

杨正夫(“嘀嘀哒嘀哒哒哒嘀嘀……”腰里的手机陡地叫起来。在腰里摸出手机贴于耳边,将大手一挥,示意桌上人噤声):喂,您好彭所长!

彭所长(那边是又高又壮的中年汉子,左手持话筒,右手食指与中指间捏着正徐徐冒烟的半头香烟。说话时露出被烟薰得焦黄的粗牙):羊洲村杨书记吗,我是镇派出所。你们村张朝稼在省城上访,今下午已因故死亡……

杨正夫(一惊,本能地吐掉烟头,眉头紧皱,燃着的香烟尚有半截,红光一点在桌旁一旋,不甘心地落在水泥地面上,烟头仍在挣扎似地冒着青烟。杨正夫让位给闻声进屋的妻子李次玫,往打牌屋外走):啊?!

彭所长:喂喂,杨书记,杨书记!听清了吗?请你们通知家属,并由一名村干部带家属,明天早上来,与我们一起到省城去收尸!

杨正夫边接电话边走,这时已走到堂屋里。袢嘴胡剃得铁青的方脸上现出惊诧与焦躁,车转身跨出堂屋大门,边走边往腰里别手机,急急奔入夜色之中。

5.夜,杨正夫家门口至张朝稼屋

陡从日光灯下出来,还有点不适应。他把双眼闭了闭,方才有了方向感。他出门往右一拐,再顺公路往前,穿过三排民居,朝右行至第三户即是张家。

路上不时有摩托驶过,隔多远即有灯光扫过来,像战斗片子里边的探照灯。村居山墙上多开白条有一米见方的窗子,此时窗子多亮着。张朝稼的屋,还是70年代末期建的,是那种用煤渣加石灰脚子打的”煤渣砖”砌的,面积倒还是三间,外观仍是普通的砖瓦房。屋里有几丝隐隐的微光,打指头宽的门缝里透出。门年长日久,早就合不拢缝了。

杨正夫自言自语:这怏皮子真是个“孱头”,哪里不好死,非要花钱坐车跑到省府门口去死,死了都得麻烦一世界的人!

杨正夫(伸手敲门):顺强,顺强,开门啦!

张顺强(“吱呀呀”,等了分把钟,随着旧门苍老而艰涩的声音,一个高瘦而背稍驼的模糊剪影印在堂屋门正中。是磨磨蹭蹭疲疲沓沓的张顺强,张朝稼的长子):啊,张书记呀!

杨正夫(见是张顺强,不悦地教训道):屋里有人嘛,半天不应答,真是。大妈呢?

张顺强(木然地手指堂屋的西北角):那儿!

杨正夫(睁大眼睛,原来因为堂屋中间只挂了一个约15瓦的电灯泡,上面又糊满了灰尘和蛛网,张朝稼的妻子周氏如一堆黑影垛在墙角,杨正夫故未看见):大妈!

朝稼大妈(特写)(听声音也就40多岁的农村妇女,可面相实在有些卖老,也有点儿邋遢,微光下脸色不清,只见两鬓似已斑白,且不整齐):有什么事呀正夫?

杨正夫:是出了点事咧!(先来个暗示,以防母子俩受不住打击。

杨正夫(并不坐下来,因为堂屋里就一把椅子,被张妻坐着,其余地方不是堆着猪草,就是杂放着梿枷,挖锄,箩筐,手推车之类生产工具,只好就势站在门框内一两步远的位置“做工作”):您别急啊!

朝稼大妈(特写)(微微睁开眯着的双眼):……

张顺强(特写)(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杨正夫(加重语气):朝稼叔出了事啦!

朝稼大妈(没有错愕):唔……

张顺强(平静得很):哦……

杨正夫(定睛看看张妻,又扭头定睛看看张顺强,甚为不解:这娘母子怎么回事?亲人,并且是当家人出了事,居然无动于衷):顺强,你的爸爸出了事!

杨正夫(收回同情夹杂不解的目光,心里有点烦,更有点愤怒了,指着张顺强):你个木头人,冷血动物!亏你爹养了你一场,白养哪!

杨正夫:刚才接派出所通知,朝稼叔到省城上访,因故去世了!

杨正夫(拿出公事公办的语气,硬梆梆地说道,紧接着又垫上一句):顺强明早跟着吕华明到派出所去,随人家到省城去给你爸爸收尸!

张顺强(语调平平):死都死了,还收什么尸啊?

杨正夫(不满地斥责道):你神经出了毛病啊,咹?无情无义的小子,他是你的亲爹啊!

朝稼大妈:是没得收场,正夫吔。

杨正夫(内心独白:噫?这母子俩吃了枪子儿,铁石心肠啊?遂满脸狐疑):您说什么?再说一遍!

朝稼大妈(也现不悦):跑一趟省城,要花一两百块钱,我们娘母子到哪儿去弄?

杨正夫(语气方转缓和):(内心独白:这倒还是一句人话。没钱就直说么,恁么不直巴。)这样吧朝稼大妈,我先借给您两百块,叫顺强拿着,明天随派出所的同志去省城,把朝稼叔接回来安葬吧!

朝稼大妈(不悦稍微消释一些):谢谢你的好意,正夫哟。借了怎么搞,几辈人世还得起?算了算了!

杨正夫:您别这么说嘛,今后您带顺强顺喜勤扒苦做,还愁还不清吗这几个债吗?

朝稼大妈(特写):那要望到什么时候啊?望到我的头发都要‘生虮子’?!(有定见地)唉,不说了,不说了,说不去就不去了。让他在省城由政府安葬,兴许比回家埋还舒服些、还气派些呐。

杨正夫(腿都站麻了,此时听了“大妈”的绝情话,不由得又向墙角扫了一眼,脸上全是不屑与愤怒):您都说的哪码对哪码呀!

杨正夫(彻底失望了)(特写):才见过这样的人,这娘母子,一对活宝!(扬长而去)

6.夜幕下,路旁民居山墙窗户透出光亮,

杨正夫借光步行回家,脑中闪出对张朝稼的回忆

年轻的张朝稼,白面书生,个头比较高,身板不结实,五官看面相并不憨,看气色也不是病恹恹的样子,就是没有甚么生气,整个一芥“怏秕子”形象。

(特写)闹哄哄的“文化大革命”,未能去上高中,“停课闹革命”当了“红卫兵”,背着“为人民服务”的黄挎包,左臂戴着红布毛体黄字“红卫兵”袖箍,抢搭火车串联,被同伴举上列车窗洞。

(特写)挨家挨户砸神龛“破四旧”,揪斗大队书记张朝金,令其戴着报纸糊的尖顶“高帽子”

,反剪其双臂令其弯腰,张朝稼举臂高呼:打到走资派!保卫们羊洲!革命万岁!造**有理!(特写)还威逼弯腰驼背的张朝金:跟着喊口号!不喊的话,小心革命派唾你一身!

(特写)回乡青年张朝稼,干农活下不得身,挑粪肩膀破皮流血,扁担推到颈项,佝偻身子;割麦腿张不开,镰刀要么割不倒麦子,要么划伤自己的小腿;赶牛耕田,牛不听他使唤,半天没耕出一行地;队长看他瘦条条的,又是中学生,便安排他当记工员,每天拿着小本本记社员的迟到早退、工种工量。

(远镜头)结婚之后的张朝稼,混了几年还不错,被“提拔”去当保管员,掌管生产队的财物大权。腰里挎着一大串钥匙,守护仓库,库内大小麦、棉花、花生、芝麻、黄豆堆积如山。搞了几年,又被调去喂牛,一日三顿喂草、牵下堰塘饮水困水,从牛栏里往外出牛粪、往里垫新火土。也算可以,他干得马虎样。

中年张朝稼(分田到户,自主种植经营,分给他家近十亩地,他楞着眼睛不知所措。好歹跟着邻居们种吧,但他压根儿就不会耕田赶耖、堆垛扬锨等基本农活,更莫谈技术活。

因生了三个孩子,被动员结了扎,手术后一直有些不舒服,逢变天腰疼裆胀,对干活也造成了影响。他下在地里的工夫少,花在其他方面的脑筋却越来越多。上访,先找村里缠,拖欠提留款;找镇里):我是结扎后遗症,没力气劳动,每逢变天就倒床,田都没种,没有一点收成,靠什么交提留?

(远景)又去找市里上访。走个几里路翻过堤,下河,上船,船开个一个多小时便到了甘阳码头,上岸再走一程就到了市府。以“做过结扎手术有后遗症”为由,要求别人给减免掉他历年的欠款。从信访办出来,进市政府办公室,再出来,进市经管局,又出来,回信访办,最后无望地离开。

年近半百的张朝稼(特写)(穿着上十天未换的脏衣服,手提着一个化肥袋子,装着像腌菜样的“状纸”,凭几句好话和一副可怜相,扒上了开往省城的汽车。化肥袋子里还装有自家用剩的剧毒农药,可惜一路上没有谁对他的化肥袋子进行过检查。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高楼林立、人潮涌动的省城,到处都是富丽堂皇,到处都是冷若冰霜。最终还是经过一些别有用心的城里人指点,找到了门口矗立着高大的灰色牌坊的省政府。从戒备森严高大牌坊里盼出了白发飘逸、仙风道骨,其实已经仙逝多年的老父亲):啊,爹啊,他们不管我啊,我活不下去啦!

仙风道骨的张朝稼老父:(特写)(贴着张朝稼的右耳“点穿”他)把蛇皮袋子里的农药一口喝了,你就可以随我走了,到我们那边去,不需卖力不需辛劳,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清福去吧儿啊!

恍恍惚惚的张朝稼:(特写)哦,爹吔,儿来啦(在蛇皮袋子里摸出瓶“1605”,“咕嘟嘟”一饮而尽)。

7.镜头画面拉回到夜幕里的杨正夫

杨正夫:唉,人穷不能志短,更不能把命当草说掐就掐啊!

(远镜头)杨正夫模糊身影隐入回家的夜色中。

标签: 都市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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