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稼汉(一)
庄 稼 汉
本剧是六十年代末到改革开放时期,东北一个贫困山区,某一小队长为了摆脱贫困,带领社员艰苦奋战,上下拧成一股绳,克服人多地少的难题,披星戴月、改造山河、几年打拼,从吃不饱到吃饱、吃好,不再向国家伸手吃反销,到为国家交工粮。社员每天能收入三元到四元,艰苦岁月,人们对生活的渴望和执着专一的爱情,想知剧中情,谢谢请往下看。
文秀妈做饭呢,她把锅盖上,烧把火,她拿扫帚扫地呢,门开了,文秀爸进来了,饭没好呢,我先出去一趟,文秀妈,往哪去,饭这就好了,快进屋烤烤火,等着吃饭得啦,文秀爸进了里屋,文秀妈也跟着进来,忙把火盆端过来,拿过火抢把火扒的通红,文秀爸把鞋脱了,文秀妈,我说你一天介累不累,生产队好几百口人都来你心里装着,文秀爸,我是小队长,累也是应该的,我是党员,大小也是父母官嘛,他把脚烤烤,德奎大哥家呀,一大家子人,粮食不够吃,就靠德奎大哥一人的工分,粮都领不出来,我今儿给他串点工分,领一百斤粮,怎么也不能住嘴等着。
文秀妈,干哈,你给他家串工分,他家哪天能还上,你也不想想,他哪天能还上,你来生产队是队长,来家还一手遮天,也不和我说说,文秀爸,咋了,我来家这么点主都做不了,他家你还不知道,德奎大哥身子骨不好,干不了重活,这几年连着娶仨个儿媳妇,当老的能不苦吗?咱们帮帮他不应该吗?他哪天还哪天算,再说了,我也没想和他要。
文秀妈,给的、善人,他家那四贵不也上班呢吗,文秀爸他家那陈欠还不少呢,不得还吗?文秀妈,咱这日子,也就算是吃穿不愁,文秀爸知足吧,粮食不够吃的人家有得是,张有林这一没有了,扔下这娘几个,吃菜饽饽都难,小的还没离手,生产队不给解决,日子难呐。文秀妈,咋的,还想帮她,接家养活得了呗,文秀爸,话说的,我拿什么帮,我寻思买几个猪崽,来她家那盖个猪圈,让张有林媳妇喂,连照看孩子,工分也挣了,文秀妈,哎呀,老头子,你这想法好啊,桂香领四个孩子过日子,唉!不易呀!
文秀爸,我过去看看,文秀妈,吃了饭再去吧,文秀爸,开门出去了,他一边走一边说,我回来再吃。
文秀妈这一天介,小官不大,忙的脚不沾地。
韩德奎老伴来炕上做针线活呢,五贵开门进来了,妈,饭好没呀,我都饿了,五贵妈,你这孩子,见我面没别的话,就是饿,五贵,人家饿还不许说,那菜饽饽整的,菜太多了,能不饿吗,五贵妈,外屋锅里有俩个饽饽,拿一个吃吧,五贵忙到了外屋,把锅盖揭开,把两个饽饽都拿出来,他把里屋门开开,妈,我玩去了,五贵妈抬头一看,你这孩子拿一个吃就得了,你饿,别人就不饿呀,送回去,五贵不爱听妈妈说的话,他把锅揭开点,把饽饽扔进去,拿一个出去啦,三贵媳妇云香来炕上哄孩子睡觉呢,三贵媳妇把孩子轻轻的放到炕上,拽过小被把孩子盖上,三贵下班开门进来了,云香指着孩子睡了,三贵小声说,云香饭好没,云香,现成的,来锅里呢,你就来锅台那吃吧,三贵,云香,你吃了吗,云香,我不饿,你先吃吧,三贵到了外屋,把锅揭开,看里面有两个饽饽,他进了里屋,伸手把云香拽到怀里,云香,跟我受苦了,云香推了一下三贵,你先吃吧,我不饿,别老这么说话,有几家粮随便吃的,三贵,不行,你不吃,我也不吃,你不吃饭哪行,孩子小,还得吃奶,云香看着三贵笑了,你呀,就是让我和你一块吃,俩人都乐了。
张有林媳妇桂香来炕上带孩子呢,张全友队长来到桂香家大门那,他大声喊,桂香在家呢,桂香听有人喊她,她忙下地,抱着孩子到外屋把门推开,哟,是队长啊,快进屋说话。
三贵一边吃饽饽一边对云香说,明儿,咱也弄点菜饽饽,不也省点吗,云香,这大冬天的,上哪整菜去,等个人有房子就好了,个人有个小园子,有菜吃就好了,我从我妈那拿的咸菜都要没有了
,你就吃得了,别说那没用的,四贵,文秀,我老吃你的不好,文秀把馒头往四贵怀里一扔,文秀一边吃一边说,有什么不好的,革命同志吗,这叫阶级友爱。四贵,你关心别人吧。我想搞对象,那边姑娘多,我到那边和她们一起吃去,有相当的就处一个,文秀笑了,把你嘴闭上得了,吃饭还堵不住,俩人都乐了。队长过来了,秀啊,队长一招手,文秀忙过去,队长同志,有什么话要说,是革命工作吗?队长,挺大个姑娘,一说话就向长不大的样,和个人爸怎么说话呢?文秀,哎呀爸,再不说了还不行吗,队长,你妈给我的饭带多了,给你一个,我吃不了啦。文秀接过馒头,爸,你不够吃可别怨我呀,队长,我吃饱了,你拿去吧。文秀转身过来把馒头扔到四贵怀里,四贵,文秀,我不要。文秀,给你,你就拿着,俩人都乐了。
韩德奎抱着孙子来到兔笼子边,把孙子放到地下,爷爷拿点干菜叶子扔到兔笼子里,小兔子吃上了,韩成伸手拿着菜叶,爷爷我喂,爷爷,我孙子喂吧,韩成悄悄的放到笼子里,韩成看小兔吃了,他乐了。
春凤和春梅俩人围着红围巾来外头跳绳呢,俩人玩的正高兴呢,春梅把绳子递给姐姐春凤,春凤接过跳上了。
韩德奎叨着烟袋开门出来了,春梅呀,和你姐进屋看孩子吧,春凤把绳子扔下,抓着爸爸的手,爸,我和春梅想玩嘎达哈,爸,你给嘎达哈染上色呗,多好看那。春梅也抱住爸爸的胳膊,爸,行不啊?韩德奎看两个女儿那样,快进屋吧,等爸有功夫就给你们整,姐俩乐了,把爸爸松开往屋跑了。
文秀妈手拿着刚洗完的衣裳,她把绳子擦擦,把衣裳凉上,她刚要往回走,小刘骑车来到文秀家大门口,看文秀妈来外头呢,小刘,婶,忙着呢!文秀妈,小刘啊,又有俺们的信啦,小刘,婶,我是送信回来路过这,有点小事。文秀妈笑着说:小刘啊,啥事,说吧。小刘不好意思的样子,婶,你家文秀有对象没?文秀妈,还没呢,俺们秀岁数也不大,搞什么对象啊,再说了,就这地界有啥呆头。小刘,婶,我和文秀同岁,还是同学,像我这条件,月月挣现钱,找个媒人提一下,她能同意不?文秀妈,文秀这孩子谁知她是咋想的呀,这穷山沟子,没啥呆头,小刘啊,等文秀回来我问问她。小刘,婶,你家文秀好像是和四贵不错。文秀妈,刘啊,听谁说啥啦。小刘,那到没听说。文秀妈,四贵那家有姑娘也不能嫁他家,明知火坑还往里跳,谁那么不长眼睛。小刘,就是吗,姑娘找对象也得选个好人家呀,婶,那天大队开社员大会儿,文秀好像和四贵一块去的。文秀妈,是呀,你看着啦。小刘,婶,我也叫不准是谁,没看清。文秀妈,也没啥,贫下中农心连心吗!也许是一路碰上了。小刘,婶,我的事您别忘啦。文秀妈,放心吧,只要秀同意就行。
文秀妈一边洗衣服一边想起文秀上大队开会儿的那天晚上。
韩德奎叨着烟袋,炕沿放盆水,他拿过嘎达哈一个一个往盆里放。老伴,你孙子睡觉你就别抽烟啦。韩德奎,我这烟就从我孙子来这,少抽不少。老伴,闲家用,又不能当饭吃,抽不抽能咋的,我说那嘎达哈洗它干哈呀。韩德奎,你是蛤蟆掉井,不懂,洗洗上色,好看呗,孩子稀罕。老伴,闲的,越老越稀罕孩子啦。韩德奎,不有那么一句话吗,人老疼孩,猫老嚼孩,两人都乐了。
二贵家吃饭呢,二贵边吃边说,哎,桂琴,塘坝修的咋样了,有眉目没?桂琴,俺那大部队,老热闹了,大伙那干劲老高了,修塘坝可不是小事,光靠人挑,早呢。二贵,照这么说,今冬大井打不上啦。桂琴,修塘坝,又不是小孩别坝,那么容易呢,想过好日子,慢慢来吗,幸福不会儿从天降,靠实干。二贵乐了,哟,真没看出来,这班上的思想有进步啊,还给大伙做菜呀。桂琴,那还用问吗,别人有我做的好吃吗?二贵,哟、哟,看把你吹的,不就做点汤吗,两人都乐了。桂琴,哎,二贵,你说,我做菜好吃不?二贵,嗯,你做菜挺有味道,四贵和文秀
还处着呢。桂琴,告诉你吧,俩人好着呢,吃饭都在一起吃。二贵,他爸不知道吗?桂琴,看样子他爸不管,队长可不是老脑筋,人穷不能穷一辈子吗!二贵,我是担心,咱这家和人家能比吗?不般配呀!桂琴,说那话有用吗,俺家和你家还不般配呢,我不照样嫁过来了吗?二贵,那是我招女人喜欢,不般配也配。桂琴,去你的,说话就不爱听,两人都乐了。春凤和春梅来外头跳格呢,春凤妈推门喊,凤啊,你俩进来带孩子,我干活呢。春凤和春梅往屋跑了,春凤妈合面呢,春梅推开里屋的房门,妈,你孙子还要下地,春凤妈,好好哄他玩吧,下地再把脚冻了。春凤来炕沿边拽着韩成,大侄呀,听话,下地冷,奶奶一会儿就进屋了,韩成不听,还往地下下,春梅,大侄快上炕玩,不听话打屁屁啦。春梅吓唬韩成,举个笤帚,韩成哭了,奶奶,姑姑打,春凤妈进来看春梅手拎个笤帚大声喊,春凤妈,让你带会儿孩子,你打他干哈。春梅,谁打他了,他要下地,吓唬他呢,你心里一天就有你孙子。春凤妈抱着韩成,拉倒吧,凤啊,下地把火点燥,春凤下地出去啦,春梅也下地跟着出去了。
文秀坐在炕上织线裤呢,文秀妈开门进来了,她解下围裙放到一边,秀啊,妈今儿上合作社了,正好碰上新来的毛线,可好啦。文秀,妈,什么色的呀,文秀妈,可鲜亮了,她开柜子拿出毛线让文秀看,这红色多正。文秀伸手抓一把毛线,妈,这毛线真好,给谁的呀。文秀妈把毛线搭在文秀的肩上,那还用问吗,给你的呗,我和你爸这老脸,穿啥能咋的,这毛线的质量好,再配上我姑娘这漂亮的脸蛋,再适合不过了。文秀,一天就知道夸你姑娘,有那么好看嘛,文秀妈,你妈二五眼那,个人姑娘好看不好看都不知道,这毛衣妈给你织。文秀,妈,我个人织吧,织毛衣还用你呀,文秀妈,那好,个人织吧,当妈的,都想把个人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长大了,有个好婆家,可别来这穷山沟子搞对象,没什么好日子过。文秀,妈,你一天介,累不啊,一张嘴就这嗑,要不,没事你就上干走走。文秀妈,上哪呀,来家看我姑娘多好,娘俩都乐了。
三贵媳妇打袼褙呢,她用破布一点一点的往一起拼,三贵开门进来了,他看媳妇忙呢,云香,咱哪有功夫做鞋呀,咱不有棉胶鞋呢吗?云香,带着做呗,都讲买得多少钱,有钱吗?省点是点,费功不花钱,不怕挣的少,就怕不花钱,俩人都乐了。三贵搂住媳妇,都怪我无能,让你受苦了,到现在上海表还没着落呢!云香用胳膊一拐,躲远点,别提这茬,你怕我忘啦,你欠我的上海表,一定得给我买。三贵,放心吧,能不买吗,咱队上分值太低,哪天能买上呢。云香,唉,咱这家,眼前最主要的是房子,老这么过日子,也不是个事呀,等咱有了房子,别的就好说了。三贵,可不是咋的,没有房子不行啊,想吃点菜都费劲。云香,大嫂、二嫂送的菜还有呢,也不舍得吃呀。云香,她往桌子上抹点酱子,拿过一块大点的布放上,三贵忙伸手帮忙,云香笑了,哟,眼力见够用啊。三贵那得意的样子,那还用说吗,你老爷们除了家穷,啥都不差,上海表到现在还没买呢,不耽误生儿子。云香,别美了啊,两人都乐了。云香和三贵抬着桌子到了外头,他俩轻轻的往下起,慢慢的贴在窗户底下。
张队长坐在炕沿上抽烟呢,老伴拿个扫地笤帚进来扫地,她小声说,我说,你来外头,没听说文秀和四贵搞对象的事?队长把烟袋往炕沿上一磕,我一天多忙,谁和我唠那闲嗑。文秀妈,唉,姑娘大了,操心那,那你没看他俩像搞对象不?队长,你这老东西,多余操那份心,现如今这年轻人来一起说说笑笑也是常有的事,你当是旧社会儿那,爹妈说了算。文秀妈,你说,我还没法问秀,怕她生气,一天介,就跟她操心,你呀,一天这心都来生产队呢,留心点,可别让她来这山沟子搞对象,有什么好处,穷山沟子,得苦一辈子。队长开门出去了。老伴,我说
,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看着点,姑娘大了,找个好人家,那是她的福。队长回头,你呀,成天这么叨叨咕咕的,秀能爱听吗,老人的话,她听就听,婚姻自主的年代。老伴,让你看着点,你就看着点,咱这是为她好,队长答应一声。五贵和大伟来大河滑冰车呢,五贵手拄着冰转子,他跪在冰车上,大伟跪在后头,五贵,大侄抓住老叔,别掉下去。大伟答应一声,搂住老叔的腰,两人挺开心。五贵停下了,把两手伸到袖筒里,回头对大伟说:老叔捂捂手再划。大伟摘下手闷子,老叔,你先带会儿,捂捂手,可暖乎啦,里头都是毛的,我手可热乎啦。他把手往五贵脸上一贴,五贵接过手闷子,那行,老叔先捂捂手就给你,俩人乐呵呵的往前划。五贵他往回一转,把大伟甩掉了,大伟的手碰到五贵的冰转子上了,五贵看大伟掉下去,他忙去拉大伟,怎么样大侄,磕着没?大伟一看手冒血啦,他哇哇的哭上啦,老叔,手破了,五贵把手闷子给大伟套上,扛着冰车往家跑。
五贵妈抱着大伟,拿过小被给大伟围上,一边骂五贵,就你这个不省心的东西,不打你就不带听话的,这冻天冻地的,手破能爱好吗,等你爸回来的。大伟,奶奶,不怨老叔。春凤抓着大伟的手给他上药,春梅递过一条白布条,春凤给大伟把手包上,大侄呀,过两天就好啦。春梅,五贵、大侄手破了,二嫂还不得生气呀,看着吧,爸回来还不打你呀。五贵,不用你管,也不怨我,打我干哈呀。五贵妈,行了,别给上眼药了,韩成过来上奶奶那边的腿上坐下,奶奶,孙子,别碰哥哥的手,哥哥手破了,韩成对着大伟的手给吹风呢,大伙都乐了。
编筐组忙着呢,王友才师傅破条子呢,师傅是老手啦,看他破条子又快,看那活干的轻松。队长开门进来了,王友才,队长,队长,友才,我寻思把这边停两天,往大偏坡子挑粪,车上不去,全指人挑。王友才,存不少筐了,手都熟了,编的快。泊海,队长,放心吧,干什么活,我都好好干。队长,那就对了,都是革命工作吗,像贫下中农靠近,准没错。王友才,泊海这小子,心眼灵,他后来的呢,筐编的好。队长转身看别人编呢,有个小伙子看队长看他,他把筐捂住,哎呀队长,你可别看我,你一看我手都不会儿动了,几个人都乐了。
春凤把两手拼到一起,春梅把嘎达哈都给姐姐装上,春凤使劲往炕上一扔,春梅,姐,我先弹。春凤,行啊,弹吧。春梅准备好啦,她刚要弹,韩成过来了,用手一扒拉,春梅,哎呀妈,你看你孙子呀,也不让人家玩。春梅妈,你们上那炕玩呗,有我孙子你们还想玩太平啊。春凤和春梅拿着嘎达哈刚到那炕,韩成也往地下下,奶奶拽着韩成,你俩先带孩子吧,先别玩了,春凤,真够呛,玩会儿,都玩不太平。
文秀把剪好的塑料条都放到小盒里,她用棍子往下压一压,文秀妈来炕上做针线活呢,她看文秀染塑料呢,秀啊,染它干哈呀,你不有扎头的吗?文秀,呆着没事,玩呗。文秀妈,你那毛衣织完了吗,文秀,又不等着穿,忙什么那。
文秀妈,不听老人的话,会吃亏的。文秀,妈,我知道啦。娘俩都乐了。
四贵家吃饭呢,二贵媳妇拉着大伟进来了,她进来就说五贵,大伟这手是咋整的,这冻天冻地的,能爱好吗?五贵把筷子放下,二嫂,不怨我。二贵媳妇,不怨你,大伟的手是怎么破的?你是他老叔,你带他玩,他手怎么破的你不知道。五贵没回答二嫂的话,韩德奎抓过五贵打了两下子,你二嫂问你话呢,你到说呀,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带孩子都带不好。五贵妈生气了,她把筷子一扔,你这个老东西,你不等孩子把话说完,正吃饭呢,你打他干哈呀。五贵哭着说,二嫂,真不怨我,四贵,爸,你这是干哈呢,你也不听听咋回事就打,五贵随小,他对大伟多有叔叔样啊。韩德奎,不打他怎的,孩子都带不好。老伴,你也不想想,他才多大呀,他也是个孩子,大人带孩子也有嗑嗑碰碰的时候,就知道打,二贵媳妇,大伟
要是带手闷子能碰手吗?大伟,妈,老叔冻手啦,是我借他带一会儿,我说不来,你非得来,好啊,老挨打了。二贵媳妇瞪了大伟一眼,拽着大伟走了。文清妈来炕上做针线活呢,文清开门进来了,妈,你去大娘家没?文清妈,能不去吗?妈这不给你做呢吗?文清,妈,细心点做哟,你的针线活没大娘细。文清妈笑了,死丫头,你妈活不细,那你求你大娘去。文清,求就求,大娘一准给做。文清妈,拉倒吧,你大娘一天介,活也有得是,你妈针线活也不错,和你大娘比差点,和别人比,你妈还是这个,文清妈用手一比划,娘俩都乐了。
文秀坐在镜子前梳头呢,她梳个短辫子,她寻思一下,拿过染好的塑料条,染的粉色的扎在头上。文秀看看,她拿过剪子,把头发剪掉,头稍剪个齐头,文秀妈开门进来了,秀啊,把头发剪短干哈呀,姑娘大了,留个长辫多带劲,文秀站起来,妈,你看,你姑娘梳短辫子也照样好看,娘俩都乐了。文秀穿上大衣,把染好的塑料条揣在兜里,把帽子戴上,她照照镜子,把围巾围好。文秀妈,上哪呀,来家呆会儿好不。文秀,妈,我出去玩会儿,一会就回家还不行吗。文秀妈,一个姑娘家,学个针线活啥的,老走什么呢?文秀,哎呀,妈,你给你姑娘管的,出去走会儿都不随便。文秀妈,唉,新社会儿,这世道变喽,过去,大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文秀笑了,那我明儿不上班了,就来家陪你,哪也不去行了吧。文秀妈,不上就不上,这个家养你还充足有余。文秀,妈,我个人挣饭吃,不用你养,走了啊。文秀妈,死丫头,话都白说了,秀啊,听话,走会儿就回来。文秀搂住妈妈,你姑娘听着了,娘俩都乐了。
四贵来文秀家的大门外等着文秀呢,文秀开门出来了,文秀出了大门,四贵忙过来小声说:文秀,我来这呢,他伸手抓住文秀的手,他闻闻,哟,抹的啥呀,这手这么香。文秀把手往回一拽,干哈呢,闻人家手干哈。四贵,他闻闻文秀的脸,不让闻手那就闻脸,文秀打四贵一下,躲远点,再闻我生气了。四贵,小伙子不闻大姑娘闻谁呀,我还想亲大姑娘呢。文秀,想的美,你敢,你给我老实点,要不,我就回家。四贵那得意的样,这只是早晚的事,跑不了你。文秀打四贵一下,把你美的,我说和你搞对象了吗?四贵,你到是没说,天都黑啦,一个大姑娘、一个小伙子有什么唠的呀,那你说,这是咋回事,你说呀。文秀笑着说,别问我,咋回事你还不知道吗,你心里咋想的,我就咋想的。四贵,我心里咋想的,那我可说了。文秀打四贵一下,说什么说呀,你说出来我马上就回家。四贵,我哪敢说呀,两人都乐了。四贵,哎,文秀,剪短辫子啦。文秀,剪短辫子不好吗,多时髦啊。四贵,文秀不论你怎么打扮,都那么好看、漂亮,看也看不够。文秀踢了四贵一脚,文秀看四贵倒下了,你装、装什么那?四贵,哎呀,这腿呀,你真踢呀。文秀,有那么疼吗?四贵,能不疼吗,这冻天冻地的。文秀忙蹲下给四贵抒腿,她抒了一会儿,四贵,起来吧,地下凉,我扶你,文秀拽四贵的手,四贵搂着文秀,他一点一点的站起来,四贵看着文秀,文秀,你长的真好看。文秀,好你个四贵,看我干哈,你腿疼,是不是装的。四贵把手拿过来,四贵没答话,他光乐了。文秀找个棍子一边说,叫你装,看我打你不。四贵来前边跑,文秀来后头追。
社员们往大偏坡子挑粪呢,场面特别忙,来来往往的人群。四贵挑个空挑从山上下来,他到了队长跟前,队长,你一天太辛苦啦,就别跟着干啦。四贵把挑放下,接过队长的镐头,队长笑了,唉,老了,干什么也不顶个人喽!王友才给装筐呢,他接着说,年少那会儿,也不觉得累呀。队长,可不是咋的,你看人那小年轻的,挑一挑粪,脚步多轻,上坡还小跑呢。王友才,这要是咱们挑一挑粪,别说跑啊,就是走,到晚上也得拽猫尾巴上炕,两人都乐了。
文清和王友才的女儿桂丽一块从山上下
来,桂丽,清姐,你说稀罕文秀那棉大边鞋,做没呀?文清,文秀那棉大边鞋,这把我稀罕的,我回家就让我妈做,快做完啦。桂丽,人家文秀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什么东西穿在她身上就是带劲。文清,咱虽说比不上文秀,咱俩也不丑啊,不有那么一句话吗,丑丫头怕扎咕,花红还得有绿叶配呢,是吧。俩人都乐了。四贵挑一挑粪上来了,他把粪倒完,站那往下看看,有人就便就倒,不往上边去。四贵大声喊,都往上边来,别往下倒。四贵来坡上指挥,没人就便了,下班啦,一大群人往家走。四贵来后头,文秀回头看四贵来后头呢,她放慢脚步,大贵媳妇和二贵媳妇一块走呢,大贵媳妇回头看文秀,文秀快走啊,文秀答应一声。二贵媳妇,大嫂,咱们走吧,你没看谁来后头呢,人家等四贵呢。想当年,你和大哥搞对象时,身边有别人,你愿意吗?云香来一边走呢,听二嫂这么说,她乐了。桂琴看云香乐了,云香,你那会儿呢,云香,别说我,都一样,仨人都乐了。人群走远了,四贵和文秀一前一后走着,四贵,文秀,咱老这么偷偷摸摸的也不是事呀。文秀,那有什么办法,公开,我妈这关能过去吗?看样子我爸不管,我爸挺喜欢你。四贵,文秀,你说咱得怎么办?文秀,怎办,等呗。四贵,哎呀妈呀,我得等猴年马月才能把你娶回家呀。文秀乐了,你急什么那,我妈不同意,我有什么办法?四贵,文秀,我真怕失去你,文秀,放心吧,我不会儿变心的。四贵把手伸出来拉勾。文秀,你是小孩呀,俩人都乐了。
二贵把火点燥,桂琴把锅揭开,她刷刷锅,二贵,我想吃点两面饽饽。桂琴,那就烙呗,二贵乐了,他过去扒一根大葱,桂琴接过大葱放在菜板上切,二贵,桂琴,我来你面前要求这点事,我寻思准行。桂琴,能不行吗?烙两面饽饽也不费劲,一会儿就好。二贵,怎么说咱俩也是一个被窝里的战友啊。桂琴,去你的,说话就走题,俩人都乐了。桂琴往锅里放油,二贵,哎,多放点油,烙出那饽饽黄秧秧的,好吃。桂琴,她一边往锅里烙一边说,知足吧,比不上咱家的很多,这年月就咱这日子,你知足吧。二贵,有你这个能干的好媳妇,日子能差吗,好当家的。桂琴得意的样子,遇上我,这是你的福,俩人都乐了。
大贵家要吃饭了,老大淑丽跑进来,妈,有崩苞米花的,我要吃。淑红紧跟进来,妈,我也要吃。妈妈,听话,先吃饭,吃完饭妈领你们去,小姐俩乐了。忙上炕吃饭。
蹦苞米花的师傅正忙呢,有几个人等着呢。大贵媳妇领俩女儿来了,她看文秀妈也来那等着呢,她到了近前,婶,你也来了。文秀妈,闲着没事吃呗,俺们没小孩,有大孩呀,俩人都乐了。
文清拿着刚起头的毛衣,线球揣在大棉袄兜里往文秀家来。文秀坐在炕上织毛衣呢。门开了,文秀抬头看看,文清进来了,文秀看文清拿着刚起头的毛衣,清姐,你也织毛衣呢。文清往炕边一坐,文秀,快帮我拿个主义,我织啥样的好呢。文秀放下自己织的毛衣,放到炕上铺平,清姐,你就和我织一样的得了,你看,是不挺好,我喜欢这样的。文清,行,要不你给我起个头吧,文秀,行啊,她接过文清的针,开始给文清织。文清,文秀我就信着你啦,你的衣裳穿出去真带劲,我这身段也没你好,和你穿一样的也没你好看。文秀,清姐,说啥呢,别人都说咱俩长的有点像,咋没我好看那。文清,差在脸上,我这身段没你有气质,总之哪都差点,就没你那么招人喜欢。你看那四贵,像小馋猫似的,那眼睛不离开你。文秀用脚踹文清一下,哎呀清姐,你再这么说话,我不搭理你啦,让我妈听着就完了。文清,那你和四贵老这么偷三摸四的。文秀,说谁呢?干哈偷三摸四的了。文清笑了,话没说完呢吗,你老躲着大娘也不是事呀,听我妈说,大娘唠嗑的时候提过四贵家,大娘说,四贵那穷家有姑娘给他家那就是掉火坑里了。文秀放下手里的活,哎呀,清姐,别说了,我闹心。文清看文
秀那样,文秀别愁,上级号召改造咱这穷山沟子的面貌,到那时,日子好过了,大娘也不能说啥啦。四贵除了家不行,剩下啥都不差,那你现在听大娘的话,你舍得四贵吗,慢慢来吧,你要是愁老了,四贵不稀罕你那就完了。文秀,哎呀清姐,干哈呢,姐姐没来家逗妹呢,两人都乐了。文清,这不明摆着吗,私定终身,活着是他家的人,死是他家的鬼,就大娘不知道。文秀起来收拾文清,看我不收拾你的,两人这个乐呀。春凤给春梅梳头呢,春凤把塑料头绳扎在春梅头上,春梅拿起镜子照照,她高兴的说,姐,秀姐这头绳染的多好看,这个粉色我稀罕。春凤,我也是,多漂亮。春凤坐下,春梅给春凤梳头呢,春凤妈一边拍孩子睡觉,一边做针线活,你俩说话小点声,没看孩子睡觉呢吗。春梅小声说,妈,你看,秀姐给的头绳多漂亮。春凤,秀姐要是真和四哥搞对象就好啦。春凤妈,想的美,咱这个家,把你四哥托累了,文秀愿意,她妈那关就难过。
文秀妈手拎个袋子,乐呵呵进了自家大门,文清看大娘回来了,她推开里屋门叫大娘,文秀妈,哟,文清啊,我崩的苞米花,先别织了,吃苞米花吧,她把苞米花倒在炕上,文清和文秀拿起苞米花吃上了。文秀,妈,我炒那苞米豆比这香。文秀妈,老吃苞米豆干哈,换换样吃呗,哄孩子玩呗。文秀,谁是孩子呀。文秀妈乐了,你呀,哄哄你,怕你不听妈妈的话。文秀,妈,你姑娘怎不听你话啦。文秀妈,我的好姑娘,听话。几个人都乐了。
文秀妈,文清啊,织毛衣,上大娘家织,这屋子暖乎。文清,行啊,大娘,我和文秀有伴,来这我妈还放心,几个人都乐了。
大贵媳妇手拎着苞米花袋子,领着两个女儿进了婆婆家的院,两个女儿先跑了进去,大贵媳妇拎着袋子进来,妈,我刚崩的苞米花,你快尝尝。婆婆笑着说,这不有两个通风报信的吗,几个人都乐了。大贵媳妇把苞米花倒出一半,婆婆,秀兰那,可别倒了,快拿回去吧。韩成过来伸手抓个苞米花吃上啦。婆婆,孙子,这是大娘给的,大娘好不?韩成看着大娘,大娘,好吃,几个人都乐了。
文秀扒门往外屋看看,文秀妈来外屋收拾呢,文秀转身穿上大衣,收拾好自己,她照镜子看看,又把头稍齐一齐,她推门往外走,文秀妈,秀啊,天快黑啦,还上哪呀?文秀,哎呀,你姑娘又不走远,一会儿就回来。文秀妈,唉,姑娘大了,当妈的,操心那,走会儿就回来啊。文秀,妈,你姑娘听着啦。文秀推开房门,那高兴劲,快步到了大门,她回头看看家门,忙转身要走,四贵小声喊,文秀,我来这呢,两人拉手就跑,跑到村外的小路上,两人停下脚步,俩人哈哈大笑,就像放飞的小鸟,月光陪伴他们的笑声。四贵,文秀,你蹲下,我拽你。文秀蹲下,两手递给四贵,四贵拽着文秀,离村子远了,四贵停下,俩人都乐了,四贵,文秀,你妈没问你上哪呀。文秀笑着说,我要是听我妈的,咱俩见面的机会儿都没有。四贵,文秀,你不出来,我来家也呆不下去,看不着你,我就闹心,你呢?文秀笑了,你问我干哈,你咋想的,我和你一样,俩人都乐了。四贵,文秀,我真怕有一天你妈知道了,说死不同意咱俩的事,咋整?文秀,慢慢等呗。四贵,文秀,要不我去当兵,你能等我吗?文秀看四贵那样,她乐了,你看我像能跟别人的样子吗?四贵晃晃头,两人都乐了。文秀张嘴唱,九九那个艳阳天,四贵高兴的和文秀一起唱上啦,两人像表演歌剧一样,唱的高兴,唱完两人哈哈大笑。
文清拿着织的毛衣来到文秀家,正碰上大娘出来。文清,大娘,上哪呀?大娘,哟,文清,你没看着文秀?文清,哎呀大娘,俺俩走两叉去了,大娘,我回去了。
四贵和文秀两人慢步在村外,文秀抬头看看四贵,四贵,要不,你就打消当兵的梦吧,你一走,你这个家咋整。四贵,文秀,你说,咱们得等到啥时候啊,他抓起文秀的手,你手这么凉,他把文秀的手揣到自己怀里,他看着文秀
,他要亲文秀,文秀往旁边一躲,革命同志,讲文明,要不我可要回家啦。四贵,文秀,你妈哪天能同意呀!文秀,你急什么,我不变心,也许我妈会同意。王友才叨个烟袋,闭着眼睛,老伴纳鞋底呢,她抬头看看老头子,我说,困啦,王友才睁眼看老伴一眼,多大岁数啦,哪来那么多觉,我是想啊,我带这几个徒弟,精啊,那筐编的都不错,我这老手,拉不下人家。老伴,什么活都一样,还得是年轻人吗。王友才,不服老行吗,咱编个筐,这两条腿累的,我年少那会儿,编个筐算啥呀。老伴,累就少编点,少挣几个工分呗!王友才,我还没那么老呢,不服啊,俩人都乐了。王友才,老何三哥那儿子,后去的,那小子精明,我编的筐,不照人家强。老伴,还寻思啥呢,和人家年轻人比行吗?老何三哥家的人都精,脑袋好使。王友才,小伙子哪样都好,家成份不好,可惜呀,把孩子耽误了。老伴,这年头,一提是富农子弟,再好也完。王友才站起身要走,老伴,别忘了劈点木头,扒火盆,火不硬,爱化,王友才答应一声。
队长坐在炕沿上,把鞋里的乌拉草掏出来,把火盆的火扒扒烤烤,文秀妈来一边做活呢,你呀,把我给你做那棉鞋换上呗,棉胶鞋反润。队长,拉倒吧,你做那鞋和胶鞋能比吗,我这一天道走的多,家做的鞋穿不了几天就完了。文秀妈,谁像你,拿生产队当个人家啦,操心不,分配完活就行,来家呆着呗。队长,话说的,上级号召大搞农田基本建设,我是队长,又是党员,冲在前头才是,来家炕头坐着就有好日子过,谁还干活呀,搞农田基本建设,就是不走前人的老路,靠天吃饭,好一年孬一年的,我再累,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值。文秀妈,没人管你,随你便吧。
泊海来桂丽家帮劈木头呢,他直腰擦擦汗,把木头往一起捡捡。桂丽妈从干上回来了,她看泊海帮劈木头呢,哟,泊海,这木头是你劈的呀。泊海,婶,师傅说回家劈木头,我来帮师傅劈吧,我年轻。桂丽妈,这老死头子,挺会用人呢。泊海把棉袄披上,婶,我走了。桂丽妈,忙一脑袋汗,快进屋歇歇呀。泊海,婶,我这就回去,有力气活就吱一声。桂丽妈笑呵呵的答应一声。
泊海他出了大门碰上回家的桂丽下班,老远泊海就说,桂丽,下班啦。桂丽挑着空筐来到近前,泊海,你上俺家啦。泊海,师傅要回家劈木头,我年轻,有力气,我就来帮劈来了。桂丽,泊海,谢谢你啦。泊海,谢啥,师傅岁数大了,帮干点活应该的。桂丽,都说姑娘大了十八变,真不假。桂丽,是吗?我有那么大的变化吗?泊海看着桂丽,有。桂丽笑啦,那你说,我是变的难看了,还是好看了?泊海,那还用说吗,好看呗,你以前长的就像那没开渣的小萝卜头似的。桂丽,去你的,我有那么难看吗?俩人都乐了。
晚上,小队部开会儿,屋子挤满了人,队长站起来,大伙都静一静,抽烟的人都别抽了,今儿招集社员开个会儿,首先表扬大伙干的都不错,咱们把冬闲变成冬忙,搞农田基本建设,靠的就是群众的力量,都想过好日子,不靠天吃饭,一年饱一年饿的,上级号召,就是任务,咱每个人都要响应上级的号召,战天斗地,让高山低头,河水让路,改造咱们脚下的土地和土地要粮,多打粮,让老百姓吃饱肚子,不向国家伸手要粮,这就需要咱们大干、实干,和时间赛跑,早一天实现咱们的目标,克服困难,能种地的地方修一下,都种上。咱们小队人多地少,咱们要大干一场,打一个翻身仗,让每个家庭都能吃饱饭,大伙愿意干不?社员齐声喊,愿意、愿意。队长,那好,就需要咱们加班加点的干,这么大干,为的是什么那?大伙,过好日子。队长乐了,对,过好日子,不再向国家伸手,咱们想打大井、旱天能浇水,才能种好地,打石场的石头不少,光靠车拉太慢。四贵,队长,那就夜战,用人拉吧。队长,对,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加快速度,塘坝也得修,大井也得打,打大井靠人往上挑土,社员
们,有怕累的没?大伙高喊,不怕。队长,那好,咱们说干就干,拿出五八年大跃进的精神,拼出个好日子,大伙一阵掌声。夜战拉石头的车,年轻人男男女女,女社员拽着绳子,一个车上有男社员三个,轮班架车。四贵架着车小跑一会儿,他停下,四贵,大伙注意点,别绊倒了,虽说有月亮,好晚上不如赖白天,四贵架着车跑了一会儿,他放慢脚步。队长来地头等着呢,他来到四贵跟前,告诉四贵往哪卸石头,还告诉大伙卸石头要注意别嗑啦碰啦。队长,四贵,那两个车呢?四贵,后头呢,都一起装车架手。队长,累就歇会儿,把大伙累的直冒汗,男男女女都卸石头呢。队长和四贵说,大伙的干劲真高啊,夜战打大井没问题。四贵,大家都穷怕了,谁不想过好日子呀,俩人都乐了。队长,打大井的活就晚上干了,我去找电工,把灯安上,夜战拉石头的事,就交给你了。四贵,这活只有你们年轻人才能干了。四贵,队长,你忙去吧,这边有我呢。第二辆车过来了,四贵忙跑过去指挥。
二贵媳妇忙着烧火,她把地扫扫,拿过火盆扒了一盆火。二贵开门进来了,桂琴,你做饭啦?桂琴,烧点火,屋里热乎,连热点饭,这拽绳子跑,跑饿了,这家伙,人拉车比马都快。二贵,你看我,到现在还冒汗呢,这车拉的这个快,你说俺们打石场的人装车忙的,装完这车装那车,这大冷天,这汗冒的,俩人都乐了。桂琴,唉,这人那,都穷怕啦,为了过好日子,拼命的干。
,三贵,我回我妈那看看有没,云香,你可拉倒吧,你家那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不能贴补老人,也别给老人添乱了,那一大家子,粮食不够吃,多难那。韩德奎的双胞胎女儿,春凤和春梅,一人被个书包放学了,春梅,姐,你书包坏了,春凤看看书包,这书包够难看的了,还坏了,回家让我妈给补上,她俩开门进屋,春梅就喊,妈,姐的书包坏了,春凤妈做针线活呢,她抬头问,你俩作业写了吗,放学回来先写作业,春梅,哎呀妈,一天老是作业作业的,我和姐来学校都写完了,春凤一边从书包里把书和本拿出来,妈,老师还表扬我和春梅啦,说俺俩学习认真,春凤妈,那就对了,家里供你们念书,春梅,我知道,不容易,春凤妈乐了,她接过春凤的书包,书包好坏一样念书,往后有布再给你重做,凤啊,烧点热水,你俩都把头洗了,一会儿上你大嫂那借个篦子,把脑袋刮刮,春梅,妈,我去大嫂那,妈妈答应一声。
韩德奎把牛赶到山坡地,他上山去了,牛来地里吃那些庄稼的秸杆,韩德奎从山上下来手拎一只野鸡,他乐呵呵的样子,不时的看看那只野鸡,觉得自己收获不小。
张有林的大儿子张勇,他来地下抱着最小的小妹,他一边哄着小妹,一边对来炕上做针线活的妈妈说,妈,队长真好,咱们自己也能挣工分了,不愁领粮食了,张勇妈笑呵呵的,那还用说吗,这眼前的日子,就好像亮堂多了,张勇,妈,你把猪食弄好,我喂,我能行,等我长大了,我也上班,到那时,咱也能过上好日子啦,张勇妈,那还用说吗,你长大了,挣的工分也多呀,张勇,妈,那我就早点下来上班得了,我是老大,我帮你,老二张亮来一边写作业呢,妈,我也不小了,我也能帮你,张勇妈,好好好,等你们长大了,都能帮我,唉,你们才多大呀,好好念书吧,队长把咱们的情况都报大队了,你们的学费都免啦!
张勇乐的,抱着小妹连蹦带跳的,哦,太好喽,学费解决喽,小妹也举着小手跟着乐。
韩德奎拎着野鸡快走到家门了,五贵从家里跑出来看见爸爸下班了,五贵,爸,哎呀野鸡,从哪弄的呀,韩德奎乐呵呵的样子,爸下的套子,真套着一只,五贵,爸,快让我拿着吧,爸,这野鸡毛真好看,他先跑回家去。
春凤把头梳好,把木梳递给春梅,妈,这篦子一刮完这脑袋清漱多了,春凤妈笑了,那还用说嘛,你脑袋上的活物刮下去了,娘俩都乐了,春凤接过春梅手中的木梳,春梅,姐给你梳。
五贵跑进来了,妈,你看,爸爸套的野鸡好看不,五贵妈笑着,哟,你爸没白废劲,五贵,妈,快烧水,炖野鸡肉喽,五贵妈,你这个小馋鬼,就知道吃,春凤接过,馋鬼,瞪了五贵一眼,五贵,少接着,不用你管。
韩德奎开门进了里屋,他笑呵呵的对老伴说,我说,怎么样,套子没白下,真套着一个,老伴笑着,哎哟,这只野鸡可有了用场喽,韩德奎,给三媳妇拿去吧,老伴,哎哟,你咋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呢,春凤,妈,我给三嫂送去,春凤妈答应一声,春梅,姐,咱俩去,春凤妈,去吧,连把你大嫂的篦子送去,姐俩答应一声,拿着东西走了,五贵站在一边掉眼泪呢,五贵妈,你这个小馋鬼,就这么点事,掉上眼泪了,韩德奎来一边抽烟呢,他瞪了五贵一眼,不听话,别找挨揍啊,五贵妈,拉倒吧,回头看着五贵,小孩子,上干玩去吧,五贵气哼哼的把门一掼就走了,韩德奎瞪了五贵一眼,老伴,唉,按理都疼老小子,这个家,俺们五贵呀,苦啊,他吃过什么那,唉。
二贵家吃饭呢,二贵喝口面糊,吃口咸菜,二贵媳妇桂琴拿起饽饽递给二贵,活累,光喝它不饿吗,二贵,我想吃肉,补补身子,桂琴,想的美,一年到头,就过年能见着点肉,二贵,桂琴你兜里还有钱没,桂琴一边吃饭一边说,装钱匣子底朝天不完了吗,没多还没少吗,二贵,我真馋了,买一点肉吃行不,桂琴,得、得、得,这家要让你管钱那就完了,没怎的呢,想吃好的啦,二贵,一斤肉也就8角
来钱,少少买一丁点,借借味呗,老母猪撒尿也是荤星啊,桂琴,去你的,不有那么一句话吗,一分钱憋倒英雄汉,日子慢慢会好的,房子有了,等咱们有钱了,想吃就买,别把你吃的……二贵乐了,拉倒,我吃饭呢,俩人都乐了。文秀照着镜子梳头呢,文秀妈坐炕上给文秀做棉袄呢,文秀回过头,妈,我那棉袄要花襻的,文秀妈,哟,姑娘大喽,知道美了,文秀,妈,你教我,我自己打襻行不,文秀妈,行啊,老大不小的,针线活得学呀,等个人有家那天,孩子大人穿的齐整,文秀,哎呀妈,我不学了,我不爱听你说话,文秀妈笑了,好、好、好,不说了,我教你,娘俩都乐了。
五贵他乐呵呵往家走,他不时的看手里的2分钱,到了家大门口,他手举着钱往屋跑,一边喊着妈妈,五贵妈来炕上做活呢,她听五贵叫她,她抬头,五贵就进来了,妈,你看,钱,五贵妈,哟,五贵,捡的。五贵,妈,大嫂给的,让我买糖吃的,五贵妈,你大嫂啊,心眼好使,你愿意吃糖就买去吧,五贵往妈妈的肩膀上一贴,抱住妈妈的胳膊,妈,我舍不得,五贵妈摸着五贵的脑袋,好孩子,知道过日子啦,那你想用这钱干哈呀,五贵,妈,我留买书的,妈,给我也做个书包呗,留我上学背的,五贵妈,看五贵那样,那还不行吗,赶明儿妈给你做一个,娘俩都乐了。
文秀妈坐在炕上教文秀打花襻呢,文秀妈,先学会儿打圪垯再学盘襻,文秀学妈妈的样子,妈,这小玩意这么难呢,文秀妈,学什么都一样,会了不难,慢慢来嘛,文秀,妈,这么费劲呢,我不学了,文秀妈,那哪行啊,别急,会了就好啦。
三贵和媳妇吃饭呢,云香挟块野鸡肉闻闻,放到三贵碗里,三贵,你吃呀,挺香,三贵,就这一块,别给我了,你吃,孩子奶水多,把儿子养的胖胖的多好,俩人都乐了。
春凤和春梅是同班同学,上课了,老师进来了,同学都站起来了,老师好,老师,同学好,老师手一比划,同学们都坐下了,咱们班都谁没交学费的站起来,赵连娣,你说说,赵连娣,老师,我妈说就这两天一准交,老师,那好,坐下吧,李秀娟,你说说,李秀娟,老师,我妈说了,最晚也就三四天,老师手一比划,让李秀娟坐下了,韩春凤,春梅忙说,老师,我和姐免费了,介绍信明天就带来,老师,那好,坐下听课吧。
文秀和二叔的女儿文清坐在炕上玩嘎啦哈呢,文清手拿着口袋,看怎么下手才是,文清妈,文秀,你那棉袄的花襟是你个人打的呀,文秀,是呀二婶,跟我妈学的,文清妈,哟,文秀,打的挺带劲呢,好看,文清,你听着没,也得着手学活了,文清,那你也没教我呀,文秀,清姐,我教你,文清,那好,文秀,你教我,妈,错在你那,你姑娘也不是那笨人呀,几个人都乐了。
韩德奎把牛都赶到牛圈里,他把门关上,编筐的师傅王友才开门出来了,他正看见韩德奎抱着苞米杆子往牛圈里扔呢,王友才过来了,德奎大哥,进屋暖暖去,韩德奎,不用了,一会儿就回家了,王友才拿出烟口袋,来,德奎大哥,抽袋烟吧,再领粮我给你串工分,韩德奎,他抽了两口烟,友才兄弟,队长答应,先欠帐,四贵也上班了,慢慢还吧,王友才,四贵这小子,能干,都长成大小伙子了,韩德奎,唉,再能干,家不行啊,王友才,小伙子能干,长的有模有样的,有几个搞对象看家的,你那几个儿媳妇多好,韩德奎笑了,那是。
云香把孩子哄睡啦,她放到炕上,把小被盖好,三贵来地下洗脚呢,云香从被格拿下被褥铺好,三贵,今儿干哈活来,三贵,一天没准成活,啥都干,云香,这大冬天的,没啥大活,三贵,队长也是照顾咱们吧,云香,也是,队长知道咱们连房子都没有,等孩子大了,我也上班,光指望你一人哪行啊。
三贵把脚擦擦,上炕脱衣服,云香,休息吧,别想那么多了。云香,能不想吗,你上班一走,我一人带着孩子,胡思乱想的,孩子哪天能长大呀,三贵,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生孩子,把孩子
养大,这是你的活,云香,拉倒吧,孩子生多了,累死你,三贵,要是把我累死,你得哭死,睡觉得了。三贵坐起来,伸手给云香解衣扣,云香伸手把三贵的手推过去,拉倒吧,用不着你,俩人都乐了。大贵坐屋里抽烟呢,大贵的俩个女儿跑进来了,一个叫淑红,一个叫淑丽,淑红,爸,我妈呢,大贵,我回来就没看着你妈,淑红,姐,找我妈去,大贵,烤烤火再走,淑红伸手抓一下爸爸的手,爸,我一点都不冷,淑丽,爸,我也不冷,你摸摸,淑红和淑丽开门跑了。
大贵媳妇秀兰抱着东西开开婆婆的家门,看婆婆来炕上做活呢,妈,你看,我买的书包,黄的还带小红条条,好看不,婆婆,秀兰那,好看,买这么多干哈呀,秀兰,妈,我上供销社去了,正碰上这减价的书包,听别人说,把它拆开,再拼到一起做衣服,还不用布票,春凤和春梅没啥穿的,给她俩买的,婆婆,哎哟,秀兰,我都不知说啥好了,你俩个妹妹不怎么乐呢,秀兰,妈,咱不是一家人吗?妈,我有功夫过来帮你拆,婆媳俩都乐了。
文秀围个红色的围巾,身穿兰色大棉袄,她出家门刚走不远,正碰上四贵迎面过来了,四贵,文秀,你爸来家没,文秀,四贵,找我爸有事呀,四贵,是队长找我有事,文秀,我爸没在家,有可能是来生产队呢吧,四贵,我爸还夸你呢,说你能干,总之就是夸你好,四贵,要别的没有,就有把力气,大老粗,上班也行,人多热闹,文秀,来家呆着更没意思,赶明儿我也上班,四贵,像你们那家,又不缺你挣那工分,文秀,我是不想在家吃闲饭,俩人都乐了。
三贵来河套刨冰呢,他刨出个窟窿,他拿起笊篱,跪在冰上捞鱼呢。
文秀和妈妈来炕上做针线活呢,文秀妈,秀啊,和妈来家呆着吧,大冬天的,生产队也没什么大活,过几年找个好对象,有个好婆家,那才是你的福呢,文秀,你姑娘也是干活人吗,等生产队活多了,我就上班,我不当个吃闲饭的人,针线活这玩意,带着就学会了,你姑娘可不是那笨人,娘俩都乐了。
二贵和媳妇来炕上搓苞米呢,二贵,哎,桂琴,你和大嫂偷着种的小开荒也挺管用,这两大袋子苞米,吃多常时间了,桂琴乐了,这硬头货能不管用吗,再也不用跟粮食愁了,俩人都乐了。二贵,好做手不如赖帮手啊,桂琴,三贵家孩子小,云香出不去,看把她急的,二贵,唉,能不急嘛。
三贵和媳妇云香吃饭呢,三贵喝口鱼汤,抬头对云香说,这鱼汤还挺有味道,你快喝呀,我是特为你整的,多喝点,把儿子养的胖胖的,有精神头了,再怀一个,云香,去你的,这一个够累的了,什么日子还生,三贵,女人生育期是有限的,咱怎也不能等日子过好啦再要孩子吧,云香笑了,快吃你的饭吧,俩人都乐了。
大贵媳妇秀兰做饭呢,她把苞米面盆端到锅台,她准备要烙苞米面饽饽了,里屋门开了,大贵找个板凳坐下,给媳妇烧火,秀兰一边往锅里烙饽饽,大贵,吃完饭把苞米面给你家送去一袋,一大家子人,粮食不够吃难哪,大贵,秀兰咱们够吃呀,秀兰,咱家孩子小,够吃了,大贵站起来搂住媳妇的脖子,哎哟,我的好媳妇呀,他刚要亲媳妇,秀兰,躲了,我手都是面,她顺手往大贵脸上一抹,俩人都乐了。大贵,太好啦,我马上就去,秀兰,你急什么那,吃完饭再去呗,大贵扛起袋子,不行,我等不得了,回来再吃。
队长张全友和会计李国庆来队部合计事呢,队长,把帐面的钱拿出点,我想买两车稻草,打草帘子卖,会计,哎呀队长,你这想法好啊,大冬天的,社员没什么活,又是一个挣钱的道,俩人都乐了。会计,队长,得多少钱,队长,我打听过了,稻草不贵,我问问大贵,一车能拉多少,会计,那玩意,是站天不站地的玩意,多少都行,俩人都乐了。
二贵躺在被窝里,他看着来旁边织袜子的媳妇,二贵,我说,又不是等着穿,忙织它干哈呀,睡觉得了,桂琴抬头,叫名,别把我叫的那么老,二贵乐了,桂琴,二贵,你才说打石
场要多上人,二贵,啊,冬闲多打石头,用时候买吗,桂琴,二贵,没听说女的行不,倒渣子、抬筐,二贵,干哈,你想去,桂琴,啊,我想和大嫂去。二贵,你和大嫂去还真行,有把力气,桂琴笑了,二贵,就这么定了,我明儿就告诉大嫂去,二贵,你忙什么那,队长说了,大冬天活少,一家只能有一个上班的,桂琴,照这么说,去不上了,二贵,去不上就去不上呗,来家把老爷们伺候好得了,桂琴用脚踹了二贵一下,滚,没正事,二贵,不老实啊,二贵抓住媳妇的脚挠她脚心,这俩人这个乐呀。队长来蔬菜技术员何永德家坐着呢,俩人都抽烟呢,队长,永德大哥,种大萝卜、白菜都比种大田强多了,技术员,那还用说嘛,这一亩地出多少钱,队长,我想咱们明年也试试种些细菜,茄子、黄瓜、柿子等等,何永德,哎呀队长,这能行吗。队长,有啥不行的,你那小园子整的多好,就这么定了,咱们队上人多地少,想过好日子,什么都得试试嘛。技术员,哎呀队长,我怕一时弄不好,损失大呀,队长,我相信你了,大胆点,你心细,何永德,队长,我成份不好,队长,别老提那事,为人民做好事,党是拥护的,俩人都乐了。
韩德奎来屋搓草绳子呢,老伴来炕上做针线活呢,老伴,我说老头子,搓草绳子怎么算工分呀,韩德奎他一边搓一边说,一五米给一分,慢慢搓呗,老伴,俺那大媳妇送来一袋子苞米面,韩德奎,唉,粮食不够吃,小的都跟着操心,队长说,让咱们四贵当青年生产队长呢,老伴,是呀,当队长一天还能多挣两个工分,韩德奎,慢慢来吧,把欠队上的还清就好啦,我搓草绳子一天还能多几个工分,怎么也能顶个整劳动力了,老伴乐了,你这么一说呀,我这眼前亮堂多了,俩人都乐了。
几个社员打草帘子呢,队长来了,他看看打完的草帘子,他自语道,还行,队长对干活的说,大伙都加细点啊,细活好卖钱那,有一个中年社员说,队长,才拿活,手生,看这个,比先打那个光溜多了,队长乐了,熟能生巧啊。
筐匠王友才坐那编筐呢,四五个年轻小伙子来旁边看着呢,王友才放下编一半的筐,这玩意好学,年轻人,只要你用心去做,你们谁先来,几个小伙子笑嘻嘻的,你瞅我我看你,谁都没说话,王友才,他用手一比划,宏伟,你先来,宏伟坐下,编了两个条子,抬头看着王友才,叔,你看行不,王友才,行啊,慢点,别急,先慢后快。等你们学会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还比不上你们了呢,几个人都乐了,王友才,你们几个轮班都试试,我先给你们打底,过两天就熟了。
文秀纳鞋底子呢,文秀妈开门进了里屋,把围裙解下来放到一边,来到文秀身旁,文秀,妈,你看,我先纳这只,就没有这只纳的好,文秀妈拿起看看,一只比一只强那就对了,学会了,还没有进步那就完了,娘俩都乐了,文秀妈,这双鞋做上我穿,文秀,哎呀妈,你可别穿出去,做的不好,别人再以为是你做的呢,文秀妈,我女儿做的,不好我也穿,刚学手,虽说差点,也能拿得出手啊,穿我女儿做的鞋,妈高兴,娘俩都乐了。
春凤和春梅都守在妈妈的身旁,看着妈妈给她们做衣服,春凤,妈,这件缝好谁先穿那,春梅,姐,等妈都做完,咱们一块穿,春凤,对,穿新衣服上学喽,姐俩都乐了。春凤,妈,这只鞋是谁的呀,这么大,春凤妈,给你三哥做的,你三嫂孩子小,做针线活再给孩子扎了。春梅,妈,做完没呀,我给三哥送去,春凤妈回头从柜子里拿出另一只鞋,去吧,春凤,妈,我和春梅一块去,妈妈答应一声,告诉你三哥,留过年穿的,春凤,妈,你不说,三哥也能留过年穿的,春凤妈,你三哥可没准,从小到大,就那毛病,有新的就要穿,春凤答应一声走啦。
文秀妈开门出来,到了大门口向外望望,她自语,啥时候了,队上就这么忙吗?她转身回屋,文秀爸也开门回来了,文秀妈,官不大,管事不少,再怎么忙也得回来吃饭那,文秀妈放桌子,拿
饭,文秀爸,想过好日子,就靠等,没有天上掉馅饼的,文秀妈,这老穷山沟子,祖祖辈辈都这么过来的,是你想改变的吗,文秀爸一边吃饭一边说,干总比不干强吧,好日子不是等来的。文秀和文清俩人高高兴兴的从供销社出来,文秀手拿一副刚针,文清,文秀,你把线带来没,文秀从大棉袄兜里掏出一团线,清姐,早有准备,俩人都乐了。文清,走,到咱家织。
大贵坐在炕上把衣服脱了躺下,媳妇秀兰收拾柜子呢,大贵,秀兰,不睡觉,翻腾什么呢,秀兰,收拾收拾,我能干哈呀,不能用的,打袼褙做鞋呗,大贵,那活什么时候不能干,快睡觉得了,秀兰没吱声,她收拾收拾把柜门关上,哎,大贵,和你合计点事呀,大贵,干哈,秀兰,我想买缝纫机,托人要个票,大贵,有钱吗?秀兰,我想回我妈那借点,加咱手里的钱,也就够了,大贵,等咱攒够再买不行吗,你家本来就瞧不起俺家这日子,你还回去借钱,等咱日子好过了再买呗,别整那让人瞧不起的事,秀兰,看你那样,又提这些事,我爸妈又没说你不好,是为我好,怕嫁过来受苦,大贵,咱结婚那会儿,我答应给你买一块上海表,到现在都没买上,你再回去借钱,多没面子。秀兰,咱盖这么大的房子不是钱吗,上海表以后再买呗,咱要是有了缝纫机,也不用成天做针线活了,多好,你看行不。大贵,不行,等钱攒够了,先买上海表,我大贵就要这个面子。秀兰,没合计。大贵,没有。秀兰,那我要是不听呢。大贵,不听,我看你怎么不听,大贵伸手把媳妇拽过来,把被给秀兰盖上,秀兰,哎呀,我把衣裳脱了的,俩人都乐了。
张队长和会计来队部合计事呢。队长,国庆,帐面上还有多少钱,会计,队长没有多少了,眼下也快到年底了,用钱的地方有得是。队长,欠粮帐的人家比往年少不,会计,今年还行,有几家不欠帐了,陈欠最多的是韩德奎,还有张有林。队长,还有谁家领不出粮的,会计,我给你看看啊,也就几家吧。队长,先不用看啦,过年了,生产队也不能瞅着他们手里没有钱那,会计,队长你是说向往年一样,按人口借他们钱。队长,你把帐算一下,按人口,一人两元。能剩多少算一下,会计答应一声。
韩德奎用木棒扛着一捆干枝,他到了自家的柴火垛放下,他拍打一下身上,老伴出来了,哟,老头子,整这么一大捆柴火,家里又不是没烧的,大老远的,你累不。韩德奎,叫你说的,一大捆柴火都扛不动,那还是男人吗,你就烧那捆吧,都是干枝。老伴,我是来拿柴火,这么大一捆,我可拿不了,韩德奎过去把柴火拿起来,他一边往屋走一边说,拿一捆柴火都拿不动,养活孩子可有能耐呢,这些年,这把我累的,老伴从后头打了老头子一下,你这老死头子,还能说点正经的不。
五贵从干上回来了,他乐呵呵的样子,手里拿个鸡蛋,他开门进来,看妈妈烧火呢,妈,你看,鸡蛋,五贵妈,哟,又上你大嫂那啦,五贵答应一声,这鸡蛋是你大嫂给的呀,五贵,妈,大嫂给我还有淑红、淑丽一人烀一个鸡蛋,五贵妈笑了,你这个小馋鬼,吃了吧,五贵一边扒鸡蛋皮,妈,咱家也养两只鸡得了,你看大嫂家鸡都下蛋了,五贵妈,唉,粮食都得算计着吃,能把肚子填饱就不错了,哪有东西喂它呀,韩德奎从屋里出来,五贵呀,不能老上你大嫂那,你大嫂啊是拿你当孩子看,五贵,爸,我没老去,是大侄女会我去的,大嫂不让走,给俺们仨一人烀一个。
三贵下班了,他开门进来,看屋里没人,他到了外屋,把锅揭开,里面有饽饽,还有碗面糊,他端出来进里屋吃上了,他正吃呢,媳妇云香乐呵呵的背一个口袋进来了,他进来就说,三贵,你看我上哪了,三贵,上你妈家了,云香,啊,我妈给我拿这么些东西,这又有咸菜吃了,我妈一边给我装东西一边叨咕我呢,哪介绍对象你都不同意,这回好,过日子知道难了,三贵把饽饽放下,云香,我说你什么来,别上你妈那要东西,我多没
面子,云香,别说那话,好坏我个人选的,再说了,有几家富的,咱们苦,是眼时的,不能老这样啊,日子会好的,三贵接过,面包会有的,俩人都乐了。三贵,云香,先吃饭吧,云香,你也没看我是上哪了,我妈现给我烙的饼,三贵,我妈还给你带的呢,你吃这个吧,三贵,别介,下顿一块吃,把孩子接回来吧,云香答应一声。春凤和春梅背着书包往家跑,春凤进屋就和做针线活的妈妈说,妈,太冷了,春凤妈顺手拽过小被,快上炕暖乎,春凤姐俩忙上炕坐下,把脚伸到被里,春梅,姐,咱俩改股啊,春凤,捂捂手的,手都不好使了,春凤妈,回来就知道玩,春梅,妈,就玩一会儿。
大贵赶着马车,马车上坐着推销员赵成林,马车进了生产队的院,队长张全友过来了,成林,怎么样啊,赵成林,队长,那边种蔬菜大棚的多,草帘子好卖,多买些稻草吧,队长,队上哪有那么多钱那,成林,你和大贵再去买一车稻草回来,推销员,那好,我和大贵明儿一早就走。
二贵和媳妇孩子吃饭呢,媳妇桂琴,二贵,大冷天,多喝点汤,暖乎,二贵,还行,俺们干那活,不觉得冷,有时候都直冒汗,儿子大伟接过说,妈,你看我,都直冒汗,汤太热了,几个人都乐了。
妈妈,儿子,慢点喝,烫着该哭了,队长站大门那喊二贵来家没,二贵忙跑出去,队长,进屋说话,外头冷,队长,二贵后上那几个人干活行不,二贵,我挑的人,能不行吗。队长,打石场的活,大意不得,你领大伙干活一定要加小心,注意安全。二贵,放心吧队长,这活哪敢大意呀,队长,那好,二贵,哪个干活不行,就换人,二贵答应一声。
大队的会议室里有十多个人开会呢,大队长刘庆生站那讲话呢,今儿把各小队的领导班子召集来开个会儿,首先表扬一下,张全友小队长,带领社员搞些富业什么的,社员在冬闲的时候也有些收入,这就是各小队学习的地方,咱们国家现在是困难时期,上级有指示,今年冬要大搞农田基本建设,学习大寨,克服人多地少的难题,目的,就是想把老百姓的生活水平搞上去,修梯田、平整土地、修好土地,让土地打出更多的粮食,为国家分担,不向国家伸手要粮食,再也不能像往年那样,干半年、闲半年,把冬闲变成冬忙,粮食不够吃,咱不能坐家等着,咱们要不等、不靠国家,咱们要大干一场,不能老吃半饱过日子吧,我听听各小队的看法。
有一小队长姓刘,他站起来,大队长,不是我不响应上级号召,我们小队分值低,社员们生活都难为持,没有能力,大冬天,活也不好干,我们小队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大队长,刘队长,难度哪个生产队没有,带领社员想法子嘛,平整土地,也是让地多打粮,老百姓能吃饱饭,这是好事,靠老天爷吃饭,一年好一年坏的,咱们得动手干,领导不想法子带头干对吗?困难是有,不困难能改造土地吗?咱怎也不能天天过这温饱都解决不了的日子吧。刘队长,大队长,我回去想想法子,大队长,那就对了,当领导的,首先打退堂鼓哪行,你们小队难度大,我知道。社员干一年到头,有不少连口粮都领不出来,你是队长,改变老百姓的生活,想法子战胜困难,全友,你是党员,带个头,各各小队长,都回去看看自己队上的土地,怎么修法,做个规划,抓点儿紧,我到你们现场去看。
张全友小队长,大队长,我是党员,我愿带这个头,大队长,这个难度不小啊,分值低,老百姓生活困难,那些困难户,生产队不能不管那,平整土地,费用不小,有难度啊。大队长,全友,为了乡亲们过好日子,我想你能克服一切困难,自己想法子,就这么定了,大伙都回去想法子,抓点儿紧,早动手。
会计李国庆来队部算帐呢,队长来一边坐着呢,国庆,队长,咱们生产队人口最多,地还少,修梯田、平整土地,费用不低呀,张队长,咱这大队,就数咱这小队还比别的小队强点,大搞农田基本建设必须得干,想法子吧。
编筐组王友才,领着几个徒
弟编筐呢,队长开门进来了,王友才,队长来了,张队长,友才兄弟,这几个徒弟怎么样,王友才笑着说,年轻人,心眼灵,这玩意只要用心,好学,你看他们几个都能编了,刚开始手生,队长,熟能生巧啊,只要用心,没有办不成的事。大贵来到编筐的地方,他扒窗户往里看看,把门开开,队长,我找你有事,张队长出了编筐组的门,大贵,什么事呀,大贵,队长,我那车棚子都坏了,马蹄子也该订得了,队长,是该订得了,大贵,我想咱自己学着订你看行不,马车牛车,算起来也好几个车呢,咱要自己学着订,也能省不少,大贵,自己订也能行,没少看,没亲自动过手,队长,大胆点,咱个人试试,大贵,队长,你说怎么干吧,力气活,我不愁,队长,那好,我去找张木匠,他人专全,干什么都行,让他和你一起想法子,把这难题解决了,我马上就去找。
生产队院里真忙,大贵和张木匠还有俩个社员忙着打铁呢,张木匠用钳子捏住烧红的铁,大贵轮大锤,打了一会儿,那边一个干活的社员广成,大贵,你歇歇,我来,大贵,我再干一会儿,张木匠把铁放到水里,一会儿,他把马掌拿出来,让队长看看,队长笑着说,我就寻思你能行,真打出来了,几个人都乐了。广成过来了,他接过大锤,大贵,过那边干活去,轮大锤不是一人干的,大贵过去了,他拉风箱,一边擦汗。
张队长对张木匠说,这可好了,这一年那,牛车,马车都个人订,得省不少钱那,张木匠,队长,那就多打点,队长,打呀,越打越好,越做越精吗,俩人都乐了。队长,老张大哥,铁匠炉这一块,你掌握着,能个人做的都个人做,这样就少开销啊,张木匠,队长,我是你最佳人选,为了乡亲们过好日子,我尽力,不怕挣的少,就怕不花钱嘛,俩人都乐了。
大贵家吃饭呢,媳妇递给大贵一个饽饽,大贵,多吃点儿,活挺累吧,晚上再给你炒两个鸡蛋,大贵,别介,那几个鸡蛋给孩子吃吧,我知足。苞米面饽饽随便吃,就挺好了,秀兰笑着说,这家伙,车老板,又变成铁匠了,大贵乐了,跟张木匠在一起干活,又省劲,还多学活,当年你选对人了,咱不是一面子活。秀兰,看把你牛的,淑红接过,看把你牛的,淑丽,别说我爸,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呀,大贵和秀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俩人都乐了。
张木匠拎个装马掌的盒子,手拎个锤子,看着大贵把马牵过来了,几个年轻人过来,把马放倒,张木匠手拿个刀,对大贵说,大贵呀,过来搭手,这活呀,以后就得你干了,大贵答应一声,乐乐呵呵的过来了。
四贵把大棉袄穿上,他拿过帽子戴上,四贵妈拎个扫帚进来了,四贵呀,修梯田,什么叫梯田那,四贵,妈,就是把咱队上的山坡地修的像楼梯似的,一层层的,像平地似的。水土不流失,庄稼长的好,多打粮嘛。四贵妈一边扫地一边说,哎哟,那可不错,有粮吃就是好日子呀!
四贵,妈,到那时,你再也不用跟吃的愁了,四贵妈笑着说,好、好、好啊,这些年,就跟这嘴愁了,白头发一大把,娘俩都乐了。
张队长,还有张木匠和他的徒弟爱国,仨人把车棚子翻轱辘朝上,爱国往下卸轱辘,爱国能干、有劲,队长和张木匠搭手,张队长,爱国呀,跟你师傅好好学,你师傅岁数大了,以后就得靠你们年轻人啦,爱国,放心吧队长,我一定好好学,我爸都说了,你小子,能把你师傅的手艺都学到手,那是你的能耐,张木匠,年轻人嘛,有上进心才好呢,你把我的东西都学去了,也不能停止不前那,社会在发展嘛,队长,那是,学会了也得不段的创新嘛,爱国,我早就下决心了,一定好好学,几个人都乐了。
张队长的老伴收拾屋子呢,门开了,张队长两手捂着耳朵进来了,老伴抬头看张队长的样子,放下扫帚进了里屋,端过火盆扒一扒,张全友过来烤火,老伴,天冷,出去不想着戴帽子呢,张全友乐了,你不说去邮局吗?老伴,咋的,儿子邮回来的军帽,你想戴,张全友,你不取回来
了吗?老伴,老小孩呀,俺们秀稀罕,给她吧,大老头子,跟着抢什么。你那狗皮帽子不挺好吗,张队长一边烤烤手一边说,快拿出来得了,我就戴一天,我能跟孩子抢吗。老伴开开柜子把军帽拿出来,给你,多大岁数了,谁看,张全友笑着把军帽戴上,来老伴面前一晃,看着没,就给你看,走了啊,老伴,看你那样,越活咋还像小孩了呢。青年队长韩四贵带领社员平整土地呢,男男女女好几十人。挑的挑,推的推,装的装,队长的女儿张文秀,她挑个空挑走过来,她把筐放到地下,装筐的人没抬头,一劲装,把筐装满了,文秀大声说,嘿、嘿、嘿,干哈呢,给女社员装这么满,谁能挑动,装筐的人抬起头,看是文秀,哎呀文秀,我又没抬头,我哪知是男是女呀,挑不动,你就倒不就得了嘛,文秀用脚踢了一下筐,倒就倒,反正我是挑不动。
四贵挑空筐走过来,老远就看一堆人都站着呢,四贵大声喊,大伙别站着,又没歇气,快干活呀,干哈呢。
装筐的人,队长,我光顾忙了,也没抬头,把文秀的筐装满了,他放下铁锹,文秀,这挑我挑吧,四贵,拉倒吧,这挑我挑,文秀,给你这空筐,文秀,拉倒吧,四贵,我挑吧,四贵把筐挑起来。文秀这挑土,你要是把它挑到地方,累着可是一辈子事,老了也当不上好老太太,大伙都乐了。文秀,好你个四贵,说谁呢,你还说不,四贵,哎呀文秀,我错了,大伙都乐了。
山坡地那边,大队长和小队长张全友看那块地呢。大队长,全友,我看修梯田,就先修这块地吧,张全友,大队长,这块地哪年庄稼长的还行,废功废力的,修它干哈呀,大队长,修梯田是好事呀,水土不流失,庄稼长的不更好吗,上级有指示,你是党员,得起个带头作用啊,张队长,大队长,你是知道的,这几个小队,就数俺们小队人口多,这一年紧挠抓,分值不值钱,有的人家连粮都领不出来,这冻天冻地的,得浪费多少人工啊,大队长,全友,我知道你有难度,上级号召也是好事呀,你忙一年到头,社员的口粮都不够,还得靠国家吃饭,吃反销粮吗,咱们改造土地,不就是让地多打粮吗,乡亲们能吃饱饭,为国家减轻负担。你是党员,为了老百姓,为了国家大干一场,你是我最看好的人选,上级的指示,党员冲在前才是,小队长,大队长,你放心,为了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我尽力,俩人都乐了。
社员下班了,大伙都走在路上,四贵回头看看,他看文秀和文清来后头走呢,他等了一会儿,文秀和文清过来了,文秀,哎,四贵,你等什么呢,四贵,就等你呢,一起走说说话,文清,四贵,方便不,要不我先走吧,文秀急了,清姐,你干哈呀,咱们一块走呗,四贵,就是吗,都是革命同志,又没有背人的话,文秀,四贵把我的筐换过来,四贵,都是筐换啥呀,文秀,那不行,我这是新的,俩人把筐换了,四贵,谁再装筐你就吱一声,装满了,你还挑不动,文清,挑不动,不还有你呢吗,四贵,关心革命同志吗,你的挑不动,我也照样,文秀,别以为我挑不动,我是有气,装筐的人不长眼睛,四贵,那男社员一边装筐,还不时的老看你,你愿意呀,文秀,别说那没正经的,她推四贵一下,去、去、去,你快走得了,没人和你说话,四贵笑着快走几步,几个人都乐了。
韩四贵的妈妈做饭呢,她把干菜攥干,放到菜板上剁呢,韩德奎从里屋出来,他抓把柴火往灶坑里填,老伴回过头,哎,我说,水烧开了,你先把火扒出来,孩子回来屋里暖乎。韩德奎答应一声,他进了里屋,把火盆端出来,韩德奎又填把火,哎,屋里的,水要开了,你先烫面那,老伴忙把盆端过来。
四贵的俩个双胞胎妹妹,一个叫韩春凤,一个叫韩春梅,俩人走在放学的路上,春凤,春梅,我不想念书了,交不起学费,老师老让站着,没意思,春梅,姐,我和你一样,一提学费的事,真不想念了。姐,我爱念书,要不回去先问我妈,什么时候能交上,春凤,拉倒吧,你不问
妈,妈都上火,我想上班,挣工分,春梅,那好啊,走,咱们找队长去,俩人都乐了。平整土地的人正忙呢,来来往往的人挺多,春凤和春梅站在不远处往这边看呢,四贵忙着刨土呢,他直直腰,擦擦汗,他看见他俩个妹妹往这边看呢,他放下工具,跑过来,春凤和春梅看见四哥过来了,俩人也跑过去,四贵,春凤你俩干哈来了,春梅,四哥,我和姐找队长,想挣工分,四贵,你俩胡闹什么呐,你们才多大呀,这活是你们干的吗,你没看着吗,大人干都累,挺冷的,快回家吧。春凤,四哥,我和春梅不想念书了,交不起学费,念也没意思,四贵,听话,回去吧,交学费是大人的事,好好念书得了,哥小学都没念完,你们可别下来了。春凤,俺们找队长去,四贵,别不听话,找什么队长,文秀挑个空筐过来了,春凤姐俩喊,秀姐,跑了过去,文秀,春凤春梅,你俩干哈来了,春梅,秀姐,我和姐找队长,文秀,找队长有事呀,春凤,俺们想上班、挣工分,学费交不上,念也没意思,文秀伸手掏钱,四贵忙过来,文秀,哪能让你掏钱呢,没钱俺们想办法,文秀,别说那话,春凤和春梅这么小,下来能干哈呀,春凤快拿着,怎么也得给小学念完那,大冷天,快回去吧,看把你俩冻的,春凤和春梅,谢谢秀姐。
四贵爸赶着散牛子,到了牛圈门那,他把门往一边推推,把牛往里赶,他把门关上,回身刚要走。编筐的王友才出来了,他看见韩德奎,德奎大哥,先进屋暖暖身子再走吧,韩德奎,今儿还行,还不算冷,响午了,你不回家吗?王友才,活太忙,带的饭,韩德奎答应一声。
春凤和春梅进了家门,春凤妈准备做菜饽饽,看女儿回来了,快进里屋烤烤火去,春凤,妈,我给你烧火,妈妈答应一声,春梅,妈,天天菜饽饽呢,吃点没有菜的不行吗,妈妈抬头看看春梅,小孩子,不当家不知柴火贵,屯子尖不省,剩屯子底,喝西北风去,想吃苞米面饽饽,那你还得等,春梅嘴噘着开门进屋去了。春凤,妈,让我做菜饽饽呀,春凤妈,拉倒吧,把火烧好就行了。
平整土地的社员下班了,一大群人,四贵的大嫂和二嫂一起走,二贵媳妇桂琴用筐碰了一下大嫂,她小声说,大嫂,你看那文秀,一码是看上四贵了,大嫂,哟,我咋没看出来呢,桂琴,大嫂,春凤和春梅交不上学费,把文秀急的,忙往出掏钱,这硬头货她都舍得,这不明摆着吗,大嫂,能吗,文秀能相中这个家吗,桂琴,哎呀大嫂,你搞对象看家了吗,大嫂,要我看,他俩还挺般配的,郎才女貌,还真行,咱可别说这话,让文秀知道不好,大姑娘,脸皮薄,桂琴,哎呀大嫂,我能和别人说嘛,俩人都乐了。
春凤妈扒盆火,找东西垫上,把火盆端到炕上,她看春凤手拿着钱,春凤,这钱哪来的,春凤,妈,是秀姐拿的,让咱们交学费的,春凤妈,这可不行,念不起就别念,借钱,哪天能还上,文秀她妈,从来就没瞧起咱这日子,把钱送回去,咱这山沟子,念多少书能咋的,一个大字不识也一辈子。春凤,春梅,咱俩给秀姐送去吧,春梅答应一声,忙下地穿鞋。
春凤妈看俩孩子走了,她长出口气,她掉眼泪了,韩德奎开门进来了,他看老伴掉眼泪呢,我说屋里的,这是干哈呢,老伴,春凤和春梅不念书了,交不起学费怎么念那,唉,孩子投生咱这个家,苦啊,韩德奎坐下把烟装上,用火盆的火把烟点着,他看老伴还掉眼泪呢,哭啥,俩孩子不念就不念吧,交不起学费,早晚也得下来,来家帮你干家务活吧。老伴,那你不能和队长说说,先借点不行吗?韩德奎,说什么说,咱个人欠多少帐不知道啊,俩孩子也就这个命,唉!托生咱这人家,供上嘴就不错了。
大贵和媳妇秀兰忙往桌上端饭,秀兰给大贵盛一碗饭,她又盛一碗放到桌上,又盛一勺给大贵倒碗里,秀兰把盆端起来,先放锅里,你吃了我再给你盛,要不孩子回来该凉了,大贵答应一声。
春凤和春梅从文秀家出来,文秀妈紧跟在后头,春凤,婶,快
回吧,文秀妈,你们小姐俩来玩来啊,春凤和春梅答应一声。文秀下班了,她正往家走呢,正碰上春凤春梅,春凤,秀姐,小姐俩跑到文秀身边。文秀,春凤,你俩干哈去了,春凤,秀姐,我妈说怕还上你的钱,说一个姑娘家念点书就够用了,春梅,秀姐,那钱给婶送去了,文秀,哎呀春凤,那钱不用你还,你俩才多大呀,下来能干哈呀。文秀妈来院里看文秀和春凤姐俩说话呢,她来到大门外,秀啊,还不快点进屋吃饭呢,饭都凉了,文秀挑着空筐进了大门把挑放下。文秀妈盛碗饭放到桌上,她又盛一碗放到文秀的对面,文秀过来头也没抬就吃饭,文秀妈,她看文秀那样,咋了,秀,和个人妈一句话都没有呢,干哈呢,文秀把手一伸,把钱给我,文秀妈,干哈,想把钱要回去,这是给你的零花钱,不是让你帮别人的,你用不着,那就收回呗。
文秀,妈,你就不能发发善心,你看那春凤姐俩才多大呀,交不起学费,不念了,看着都可怜。
文秀妈,钱财是硬头货,想帮谁就帮谁,帮得起吗?咱家用钱的地界有得是,她那家,这点钱,帮得了吗?文秀把筷子放下,看桌子上还有饽饽,拿一个就走了,文秀妈,干哈呀,秀,冷冬数九的,喝点热乎汤啊,文秀头也没回,文秀妈长出口气,这孩子,这么不听话呢。
四贵家吃饭呢,四贵对俩个妹妹说,春凤、春梅,家再困难,咱也得把小学念完那。
四贵妈,唉!咱这日子,粮都领不出来,这大山沟子,念多少书,还不是拱地头子,不念就不念吧。
张队长家吃饭呢,张队长抬头看看老伴,不是我说你,咱帮不了多,还帮不了少吗,文秀妈用筷子敲打一下张队长的碗,你听着,就他那家,咱帮不了,你和老韩大哥都是年上年下的岁数,他家那老小子才多大呀,孩子多,日子不好,那都是个人自找的,张队长,老韩大哥不易呀,身子骨不好,连着娶了三个儿媳妇,哪个不得花点,文秀妈,身子骨不好,可没当误他办呗孩子呢,队长把筷子一扔,别说那不中听的话,有还能弄死呀,队长把大棉袄穿上,准备走了,文秀妈,看你,我又没来外头说,饭还没吃完呢,上哪呀,队长,气饱了,咱这家,帮他家点,这个能力还有吧,文秀妈,个人过个人的日子,管不了那么多。
韩德奎抱苞米杆子往牛圈里扔,他又去抱了一捆,他看上面有一穗苞米,他高兴的把苞米掰下来,揣到兜里,王友才来到韩德奎身边,老韩大哥,听说你那俩个丫头不念书了,韩德奎长出口气,王友才拿出烟口袋递给韩德奎,他把烟袋拿出来装上一袋,递给王友才,王友才接过烟口袋,王友才掏出钱,老韩大哥,这钱给孩子交学费吧,韩德奎说死不要,友才兄弟,你的好意我领了,这个家,孩子不念书了也是早晚的事,兄弟,你也没少帮了,钱我是不能收,韩德奎转身走了,王友才望着韩德奎的背影,他长出口气。
春凤和春梅来妈妈的身边看妈妈做针线呢。春凤,妈,这针线活什么时候学还不行啊,我就想挣工分,春梅,妈,我和姐一样,春凤妈,拉倒吧,你们还小,生产队也不能要,来家呆着吧,春凤妈顺手拽过个衣服,你俩学着把衣裳补了,一个姑娘家,把针线活学好,日后用得着啊。
文秀妈烙两面饽饽吧呢,她把烙好的放到盆里,文秀爸开门进来了,哟,两面饽饽呀,文秀妈,回来了,饽饽味好吧,文秀爸,嗯,葱花味都出来了,文秀妈,这大冷天的,有点可口的饭菜,热热乎乎的,暖身子,我还给你做的下酒菜,再喝盅酒,文秀妈忙放桌子,把菜端过来,她拿出酒瓶,我再给你烫烫,文秀爸,我个人整吧,你快过去忙吧。
大贵媳妇秀兰烙饽饽呢,大贵坐灶坑那烧火呢,秀兰烙完把锅盖上,秀兰,大贵,春凤姐俩不念书了,大贵答应一声。秀兰,这么小下来能干哈呀,大贵,谁让她摊上这个家来,饭都吃不饱,还念什么书啊,俺们这哥仨,都有个人的家了,哪个结婚不得花点,这两年四贵上班了,把往年欠的帐也能还个差不多了,我爸挣的工分
,领新粮还不够呢。秀兰一边扫地,大贵,你爸妈真不易呀,要不,把咱那工分给你家把粮领了,大贵,秀兰,你说的是真的,秀兰,看你,不相信那,这个家,你是老大,为家分担是应该的,大贵,起来上前抱住秀兰,哎呀,秀兰,我的好媳妇,他抱起秀兰转了两圈。秀兰,哎呀大贵,快把我放下,来人看见呢,大贵把媳妇放下,我替爸妈谢谢你啦,他亲了一下媳妇,秀兰打了大贵一下,行了,来人了,俩人都乐了。大贵,哎哟,我大贵脸上有光啊,我这就回家,秀兰,吃完饭的,大贵,一点不饿,走了啊。
队长带领社员修梯田呢,大伙忙的热火朝天,四贵刨了一会儿,他直直腰,他摘下帽子,擦擦头上的汗,看看来旁边装土的队长,张队长,这梯田一点模样都没有,冻天冻地的,哪天能修完那,张队长直腰看看,是呀,一点模样都没有呢,四贵,张队长,别的小队也修呢,张队长,一样,上级有指示,利用冬闲大搞农田基本建设,让土地多打粮,干吧,修一层是一层,不当误明年种地。
春凤和春梅拽着爬犁,上边装的干枝,她俩从山里拽到沟口,俩人站下歇歇,春凤,春梅,你冷不,春梅,姐,你看,我都冒汗了,一点不冷,俩人都乐了。
社员们忙干活呢,文秀挑个空筐过来了,她往远处看看,山沟那边好像春凤姐俩拽着爬犁,她来到四贵身边,用筐碰了一下四贵,四贵你看拽爬犁那俩人,怎么像春凤姐俩呢,四贵抬头看看,他放下工具跑了过去,春凤,谁让你们上山捡柴火的,春梅,四哥,是我和姐自己愿意去的,春凤,四哥,你过去干活吧,我和春梅有伴,一点不怕,捡点干枝,多烧点,屋子暖暖乎乎的多好,四贵,春凤,你俩还小,没柴火哥去割,你们还没到干活的时候,春梅,四哥,我和姐能拽动,一点不累,四贵,快回家吧,天冷,春凤春梅拽着爬犁走了。
春凤妈推门来到外头,她走到大门外,往远处看看,她转身来到柴火垛,拿捆柴火进屋了。
五贵背个书包和淑丽、淑红仨人往家跑,五贵来前头把门开开,看妈妈往锅里下干菜呢,五贵进屋就闻不着好味,淑丽淑红都喊奶奶,奶奶,哎哟,孙女呀,冷不,快进屋烤烤火,淑丽,奶奶,不冷,五贵进了里屋把书包放下,到了外屋,妈,你不能烙点苞米面饽饽呀,一天老吃这玩意,五贵妈,小孩子。吃什么吃饱得呗,五贵,妈,他抓住妈妈的胳膊,好妈妈,烙点苞米面饽饽吃吧,五贵妈看五贵那样,进屋把作业写了,赶明儿给你烙一回,五贵乐了,淑丽,奶奶,我给你烧火呀,奶奶,哎哟,孙女呀,你还小呢,等你长大了,再帮奶奶,听话,上炕玩去,来地下冻脚,淑丽和淑红答应一声。
韩德奎叨个烟袋从外头进来,老伴,哎,快给烧把火,韩德奎忙烧把火,屋里的,两丫头呢,春凤妈,上山捡干枝去了,韩德奎,家里这么多柴火呢,去干哈呀,大冷天,春凤妈,两孩子要去,就去吧,她俩也有伴,韩老大长出口气,这孩子,托生咱这人家,苦啊,唉,吃不叫吃,穿不叫穿的。春凤妈一边往锅里做菜饽饽一边说,那有啥法子,古语不有那么一句话吗,人分三六九等,哪等人不都得活着吗,等他们长大了,别像咱这么吃苦,我就知足了。韩德奎,咱这辈子把苦吃尽了,等孩子长大了,都能过上好日子,那可好了,老伴,只要孩子能过上好日子,我不怕吃苦,俩人都乐了。
春凤和春梅拽着爬犁,俩人小跑,到了离家不远的地方,俩人站住了,春梅,姐,明儿咱俩还上山,一点不冷,都冒汗了,春凤,回家还能烧热炕头,俩人都乐了。
大贵家吃饭了,大贵媳妇揭锅往出创饽饽,淑红站在一边,妈,老叔让奶奶给他烙点苞米面饽饽,他要吃,大贵媳妇,小孩子吗,谁爱吃菜饽饽,一会儿给你老叔拿两个去,淑红,妈,我给老叔送去,妈妈,拉倒吧,让你姐送去,淑丽从里屋出来,妈,我去,淑红,妈,我也去。妈妈找个东西把饽饽包上,递给淑丽,快回来吃饭。
五贵坐在炕沿上哭呢,妈
妈用咸菜叶子往他脚上贴,妈妈一边贴咸菜叶子一边说,脚冻了,进屋一暖乎脚就疼,别哭了,一会儿就好啦。五贵,妈,你给我做那新棉鞋呢,我要穿,五贵妈,穿什么穿,一冬天就一双,新的不留过年穿个新吗,五贵一边哭一边说,脚都冻肿了,还不让穿,韩德奎,你这个老东西,孩子脚冻掉了,也得等过年穿那,什么年不年的,五贵妈,那就拿出来穿吧。春凤和春梅进来了,韩德奎,凤啊,大冷天的,再别去了,也不是没柴火,春梅,爸,我和姐拽爬犁跑的直冒汗,一点都不冷,春梅伸手抓住爸爸的手,不冷吧,春凤,妈,五贵的脚咋的了,还没等妈妈说话,五贵一边掉眼泪一边说,脚都冻肿了。淑丽和淑红跑进来了,淑丽进来就叫老叔,给你拿的饽饽,给你吃吧,五贵一边掉眼泪,拿起饽饽就吃,淑红,老叔,那脚疼不啊,五贵,都肿了,能不疼吗?春凤,疼还没忘了吃呢,五贵,不用你管。
三贵家吃饭呢,三贵媳妇云香捏一点苞米面饽饽放到儿子嘴里,端起面糊的碗让儿子喝,三贵看儿子吃饭,他长出口气,心疼的样子,三贵媳妇吃口苞米面饽饽,她又喂儿子一口,她抬头看看三贵,三贵,我想出去干活,等咱有点底了,个人盖个房子,你看大嫂二嫂都有个人的房子,多好,就咱们租房住,哪天是个头啊,三贵一边吃,孩子小,先别想那么多了,云香抬头看看三贵,话说的,你上班一走,我一人来屋里带孩子,这些事,能不想吗?你看大嫂二嫂偷着种的小开荒,一家分了两大袋子苞米,个人有房子、有园子,菜也不缺,吃粮也不愁,三贵,那还用说嘛,好做手不如赖帮手,咱孩子小,往哪送,云香,三贵,咱过去和妈说说,帮咱一把,你看行不,三贵,我妈一天也太忙,我这当儿子的,怎么张这个嘴呀,你也知道,咱家日子不好过,一大家子人,衣裳、鞋呀,全靠我妈做,咱孩子小,还没离手呢,咋整,云香,三贵,咱上妈那说说看,春凤姐俩也不念书了,和她姐俩说说,帮带一下,一会儿,咱俩去一趟吧,三贵,云香,先来家带孩子吧,苦就苦点,放心吧,我三贵不是懒人,苦日子会有头的,云香,哎呀,一说你就竟讲,你和我去一趟得了,我认可挨累,苦就苦,我不甘心过这样的日子,不够吃还没窝,三贵,后悔了,是不,云香,说啥呢,我要是后悔,你那家当初就不能跟你,三贵,这是我三贵有吸引力,愿意跟我这穷小子,云香打了三贵一下,去你的,别美了,俩人都乐了。
张队长家吃饭呢,文秀一句话没有,她放下筷子,拿起兰色大棉袄穿上,把白围脖戴上,她把棉军帽拿过来,对着镜子戴好,整理一下衣裳,她前后照照,转身走了。
文秀妈看文秀出去了,她用筷子敲一下张全友的碗,张全友抬头,干哈呀,文秀妈,看着没,你这宝贝女儿,这些日子就和我生气,死丫头,没完了,张全友,又咋的了,文秀妈,我不和你说了吗,还是那点儿事,钱来我手呢,没给她,这个死丫头,钱是硬头货,她都舍得给人,张全友,秀心眼好使,救贫困,那是做好事,又不是什么坏事,再说了,那么大姑娘,手里一点零花钱都没有,把钱给她,文秀妈,给,能不给吗,这都是惯的,没准她是看上四贵那个穷小子了,要不,能吗,张全友,四贵是预备党员,能干,也是年轻人的榜样,人长的帅气,咱们秀就是真看上四贵也是正常,咱队小伙子里头,数得着的,就家里困难点,文秀妈,那是困难点吗,比要饭的是强,一大家子人,就两间小破房,那日子,哪天能翻稍,张全友,你这个老东西,别把人看扁了,四贵那小子,我都挺稀罕他,文秀妈,我说,给我盯着点,可不能让秀往火坑里跳啊,你听着没,张全友,一天介,没影的事,瞎操什么心那,他拿过大棉袄,手拎个帽子就走了,文秀妈看着张全友的背影,小声说,真是我瞎想那就好。
四贵家吃饭呢,五贵背个书包回来了,五贵妈忙说,老小啊,你看,今儿是什么饭那,五贵头也没抬,
妈咱什么时候有钱那,学费什么时候能交上,五贵妈,你这孩子,先吃饭吧,吃完饭把作业写了,一点着落都没有,我知哪天交,你不要吃苞米面饽饽吗,五贵哭上啦,妈,你也不说哪天交学费,不吃了,写什么作业呀,老师留的作业我也没听清,交不上学费的,老师光让站着了,大贵和媳妇开门进来了,大贵,咋的啦,五贵咋的啦,全家人谁也没吃饭,五贵,就我妈,她也不说哪天交学费,五贵爸,别哭了,我明儿想办法,五贵,爸,你光说想办法,你说准哪天交啊,五贵爸,你这个不知好歹的玩意,我知哪天交,快吃饭得了,五贵妈擦擦眼泪,他才多大呀,他知道什么,就知道哭,大贵媳妇拉过五贵的手,五贵呀,先吃饭吧,别哭了,五贵,大嫂,这书怎么念那,我妈她也不说哪天交学费,大贵媳妇,五贵呀,听大嫂说,你还小,不念书,下来能干哈呀,嫂子想办法,给你交学费,五贵,大嫂,你说的是真的呀,大嫂,那还有假吗,我明儿就去交学费,五贵抱住大嫂,大嫂,你真好,给大嫂行个礼。大贵,五贵呀,你可得好好念书,咱家谁也没念几年书,你怎么也得念到初中毕业呀,五贵答应一声。筐匠王友才,刚吃完饭,坐在炕沿上抽烟呢,老伴收拾碗筷呢,王友才,我说,我妹夫说他能买着粉面子,我说要买,他问我买多少,老伴,那就买一袋吧,王友才,屋里的,咱们给老韩大哥带一袋行不,他家不易呀,帮他的,老伴,他家那日子,我还不知道吗,我老去,帮就帮吧,那就两袋。
修梯田的现场真忙,秀兰把筐放到地下,等着装土呢,文秀挑个空筐走过来,四贵低头刨土呢,大嫂到了四贵跟前,她小声说,四贵,你看文秀多带劲,粉白粉白的,四贵直腰说,哎呀大嫂,看人家干哈呀,大嫂,看你,大小伙子了,还不好意思了,大小伙子不看大姑娘,看谁呀,你不喜欢她,四贵,哎呀大嫂,大嫂,姑娘长的秀气,谁还不多看两眼,军帽、小白围脖,显得那么干净、漂亮,多带劲,我说话你别不爱听,你能把她弄到手,那是你的能耐,四贵,我可不敢想。
韩德奎赶着一群牛,他赶到河边没冻的地方,水还在流,牛都过去喝水去了,韩德奎拄个棍子来边上看着牛呢,队长来到河边,看韩德奎来河边站着呢,他到了韩德奎身边,老韩大哥,我寻思你能来这,韩德奎,队长,有事呀,队长,能没事吗,他掏出烟口袋,抓点烟递给韩德奎,俩人把烟点着,队长,这冬闲变成冬忙了,搞农田基本建设,光靠人挑太慢那,我寻思挑几个散牛子,配两挂车,远地界用车拉,韩德奎,嗯,车拉怎么也比人快多了,队长,老韩大哥,挑出几个,韩德奎,这牛啊,也没有膘啊,能上套吗,队长,那倒没事,喂几天料就好了,我这就上大队开介绍信,把这几个交不上学费,都给免了,韩德奎笑着说,哎呀队长,俺们就不用了,俺那大儿媳妇给交的,队长,是啊,韩德奎,大媳妇说,领粮不够都从她帐上走,队长,说到底,还是一家人那,俩人都乐了。
大贵媳妇秀兰,她拿个耙子来到柴火垛往下拽柴火,正好大贵拿个鞭子走到大门口,他看秀兰拽柴火呢,他忙放下鞭子过去帮秀兰拽柴火,亲爱的,这活还是我干吧,秀兰把耙子递给大贵,顺手打了大贵一下,损架,难听不,大贵一边拽柴火一边说,人家城里人都这么叫,怕啥,这叫时髦,秀兰,乡下佬,什么时髦,我不喜欢听,大贵拽下一捆柴火,抱起来就走,回过头笑着说,心里话,你是咱家的功臣,我脸上有光啊,俩人都乐了。
文秀坐在镜子前,把自己的长头发打开,文秀把木梳拿过来梳头,文秀妈来外屋收拾,她往屋看一眼,看文秀梳头呢,她悄悄来到文秀的后头,她从镜子里看文秀梳头呢,文秀回过头,妈,你要干哈呀,你忙你的去呗,看什么呀,文秀妈笑呵呵的,我姑娘,真漂亮!我看还看不够呢,文秀站起来,哎呀妈,你这么看人,我不梳了,文秀妈笑了,不看你看谁呀,你哥姐都离的远,就这么
一个宝贝来身边,看也看不够,你大哥来信了,文秀,妈,信来哪呢,我看看,文秀妈把信拿过来,你爸都看过了,文秀,大哥都说啥了,打听我没,文秀妈,能不打听嘛,就这么一个老妹妹,文秀乐了,还行,大哥还没忘他这个老妹妹,文秀妈,你大哥还说,家里农活太累,让你上他那边去,托人给你找个临时工作,有相当的再给你成个家,离开这穷山沟子,你愿意去,就写信告诉他,你哥到车站接你,我看挺好。文秀,妈,你这老太太,这么狠心让你老女儿去那么老远,我想你,我不去,文秀妈,好、好、好,不愿意去就不去,你哥还邮来一个军大衣呢,文秀忙站起来,妈,来哪呢,我看看,文秀妈,死丫头,看把你急的,还没到呢,文秀,妈,大哥没说是给谁的呀,文秀妈,那还用问吗,给我姑娘呗,你爸那老头子,穿不穿能咋的,文秀乐了,搂住妈妈的脖子,妈,太好了,我就喜欢军大衣,军人的形象,邮件到了我去取,文秀妈,年轻人腿快,你不取谁取啊,娘俩都乐了。王友才的老伴来炕上纳鞋底子呢,她的女儿王桂丽拿着勾针过去,她坐在妈妈身边勾上啦,桂丽妈抬头看看女儿,一个姑娘家,这么大了,把针线活好好学学,这是一辈子的事,就成天介弄个勾针,勾啊勾的,桂丽放下勾针,搂住妈妈的脖子,哎呀妈,老传统、老脑筋,我这叫时髦,将来呀,也许有那么一天,谁还穿做的鞋呀,反正我不想穿,妈,人家城里人,都时兴大边鞋了,穿着可带劲了,妈,你姑娘也想穿。桂丽妈,长不大的样,听说啥就想要,赶明儿,合作社要是来货了,妈就给你买,桂丽,妈,你真好,和妈亲一下,桂丽妈,快躲了吧,你没看我纳底子呢吗,扎了你,娘俩都乐了。
王友才扛袋粉面子,韩德奎老伴开门出来正碰王友才扛袋粉面子来到她家大门口,她看王友才进了大门,哟,兄弟,你这是……王友才,大嫂,我托人买的粉面子,给你们一袋,韩德奎老伴,兄弟,这可不行啊,你快扛回去,韩德奎老伴堵住房门,王友才,算我借你的行不,还不让进那,王友才把东西放下,我和大哥这么多年的哥们了,人有难处拉一把不应该吗,韩德奎老伴,兄弟,这让我说啥好啊,王友才,说啥,给你送来就不是外人,俩人都乐了。
文清的妈妈来炕上做活呢,文清爸叨个烟袋开门进来了,文清妈拽过火盆,用火创扒一扒,快烤烤火吧,文清爸把鞋脱了,上炕烤火,文清妈,哎,听文清说,文秀和四贵挺好,文清爸,没听说,我也不来大部队干活上哪知道去,文清妈,大嫂知道能愿意吗,四贵他家那日子,文清爸,老韩大哥家真困难,人那孩子都行,哪个也没耽误娶媳妇,文清妈,真是的,他家那几个儿媳妇多带劲,文清爸,我这侄女要真跟四贵搞对象,不亏,四贵那小子,多能干,人精明,长的带劲,姑娘漂亮,天生的一对,文清妈,看把你高兴的,文清爸笑着说,穷不扎根,富不结果,你没事老上大嫂那,劝劝她,都啥年代了,还老一套呢,文清妈,你可拉倒吧,这事又没通天,怎么劝,文清爸,大嫂就想不开,儿女都离的远,老女儿来跟前,多好。
春凤和春梅从袋子里往出抓苞米,春梅用衣襟兜着,俩人进了里屋,春凤把火盆的火扒开,抓苞米放里头,春梅,姐,妈回来咋整,春凤,不能吧,妈不刚走吗。
云香来炕上哄孩子玩呢,三贵开门进来,他进屋就说,儿子,爸爸回来喽,小韩成叫爸爸,小韩成要上爸爸那去,云香一把把孩子抱到怀里,小韩成还叫爸爸,三贵伸手接孩子,媳妇把身子一躲,不让三贵抱,三贵站那看着媳妇,我看透了,还是那点小事,没完了,我走,行了吧,云香看三贵开门要走,锅里有饭,不吃饭上哪去,饿死你,三贵,就这么点小事,还要饿死我,我要是真死了,那你可不好活喽,云香,滚,吃你的饭得了,俩人都乐了。三贵,当家的吃饭去喽,云香,拿进来吃吧,屋里暖乎,三贵答应一声。
春凤和春梅用棍子,从火盆里往外
挟苞米花呢,一边吃,高兴,吃的开心。韩德奎老伴来王友才家坐着呢,王友才老伴,大嫂,别说那外道话,谁没有难时候,帮一把那是应该的,孩子大了,好日子来后头呢,韩德奎老伴,上来一阵子,我这心呐,就像一点缝都没有似的,和你一唠嗑,就像这好日子就在眼前,这心里呀,亮堂多了,俩人都乐了。
文秀开门到了外头,把凉在绳子上的白围脖拿下来,她往脸上试试,她进屋把它铺在炕上,文秀妈进来了,秀啊,有换焉的衣裳没,一块给你洗了,文秀,妈,你别给我洗了,我都是大人了,文秀妈乐了,哟,秀知道心疼人了,文秀,那是,我不心疼您,谁心疼您呀,赶明儿我给您洗衣裳,文秀妈,有老姑娘来身边好啊,文秀,你的小棉袄就是心眼好使,娘俩都乐了。
春凤和春梅都来炕上站着呢,俩人低个头,春凤妈来地下,手里拿个扫地扫帚大声说,说话呀,是谁起的头,咱们粮食不够吃,不知道吗,是谁起的头,我打死她,春凤,妈,俺们再也不碰这玩意啦,春梅,妈,我和姐听话,再也不碰了,春凤妈,行了,拉倒吧,听话就好,春凤妈把鞋脱了上炕坐下,春凤和春梅把火盆拽过来,来妈妈身边坐下。
文秀拿起围脖大声喊,妈我围脖没干,快帮我烤烤,文秀妈开门进来,撩起围裙擦手,死丫头,没干不还有别的围脖呢吗,文秀,不,我就要围这个,她把火盆的火扒一扒,俩人烤上了,文秀妈,你哥姐离的都远,看把你惯的,说咋的就咋的,文秀乐了,老女儿吗,当然惯着喽,文秀妈,你哥姐都不用我挂念,日子都过的不错,都离开这穷山沟子啦,就你呀,还没有着落呢,文秀,哎呀妈,我搞对象不用你管,婚姻自主嘛,文秀妈,不管你管谁呀,你哥来信说,不让你来这山沟子搞对象,你姐来信也是,你姐夫他们班上有好几个小伙子,条件都不错,要给你介绍,人家可都是铁饭碗,文秀,老太太,真狠心,把你老姑娘嫁那么远,你不想啊,她把围脖从妈妈手里一拽,围上,照照镜子走了,文秀妈跟在后头,秀啊,又要上哪呀,姑娘大了,别老走,听话,回屋和妈来家呆着。文秀,哎呀妈,我能上哪呀,就上二叔家,和文清姐玩会儿,你操心不,文秀妈,玩会儿就回来,文秀,听着了,快回吧。
四贵家吃饭呢,用粉面子做的面片汤,五贵边吃边问,妈,哪来的粉面子呀,真好吃,五贵用筷子挟起一片,妈,多好看,多透明,五贵妈,咱们哪有钱买它呀,这是你友才叔家给的,五贵把碗递过来,妈,再给我盛一碗,五贵妈刚吃一口,她看五贵把碗递过来,五贵妈接过五贵的碗,把自己那碗递给五贵,吃吧,春梅用筷子敲一下五贵的脑门,你吃多少了,不怕撑着啊,五贵,不用你管,五贵妈,让他吃吧,春凤,该打,你没看着啊,妈就吃一点,春凤用脚踹了五贵一下,五贵也用脚踹了春凤一下,韩德奎把碗给五贵递过来,五贵呀,你妈给我盛多了,我吃不了啦,你吃吧,五贵一边吃一边答应。
打石场刚放完炮,二贵领着大伙一阵紧忙。
三贵边干活边说,二哥,这一炮下来不少石头啊,二贵抬头看看,他笑了,够咱们干个三天两天的啦。
张队长走到打石场的山脚下,他用手遮住阳光往山上看看,他顺着山路往上走,他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他转过来,他看大伙正忙呢,二贵手把着钎子,三贵抡着大锤破大石头呢,正打得起劲,队长站那没动,二贵把石头破开,他搬个石头往石头堆上一扔,他看队长来那站着呢,二贵跑过去,队长,你什么时候来的呀,咋不吱一声啊,队长笑了,你们大伙正忙呢,我怕你们碰了手啊,我这几天没来,石头没少打呀,二贵,队长,你没看这是一等劳力,能少打吗,俩人都乐了。队长,打吧,今冬咱个人用石头的地界也多,修河堤、打大井,要不,旱时没水,咱庄稼人,也不能老一套,靠天吃饭,上级号召,不靠天吃饭,战天斗地,靠双手过好日子,二贵,队长,这修河堤、打大井,这工程又不小啊,队长笑
了,咱不有勤劳的双手吗,响应上级的号召,敢啃硬骨头,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一定有好日子过,二贵,队长,这修河堤挺难那,要真修好啦,老大一片地了,队长,咱是敢啃硬骨头的人,什么也难不倒咱,告诉大伙先歇会儿,活累,勤歇会儿,二贵,大伙都先歇会儿吧,二贵,队长,炮药没有了,队长,我让会计写申请,批下来了告诉你,队长对大伙说,大伙干活的时候一定注意安全,听二贵的分配,大伙都努力干,目标就是过好日子,不等不靠,跟咱们的土地要钱要粮,到那时,咱再也不吃反销粮,不跟国家伸手,大伙一阵掌声。队长走到山下,三贵从后边跑过来,他跑到近前,小声说,队长,我有事。队长,三贵,你早不说呢,还跑出这么远,三贵用手挠挠脑袋,队长,说了,怕你不答应,没面子,队长,说吧,三贵,什么事,还偷偷摸摸的,三贵,队长,我儿子不吃奶了,和大人一样吃,我瞅着揪心,我想和队上借点钱,给孩子买点吃的,贴补一下,队长,三贵,按规定就是5元,队上也没钱,我回去给你开个条,到会计那取吧,三贵,队长,我拿纸和笔了,不能多借点呀,三贵把笔和纸递给队长,队长,三贵呀,现在是困难时期,别搞特殊,没有再借,队长找个地界,把纸铺好,开个条子,递给三贵,你小子是早有准备呀,俩人都乐了。
文清和文秀来合作社闲逛呢,文清看看花布,她往身上披一下,文秀,你看这花布怎样,文秀,清姐,这花布真好看,文清笑着把花布往文秀身上一披,文秀,你穿更好看,她回头对店员说,张姐,你看,文秀穿着更好看,张姐,那还用说嘛,文秀不穿都好看,再配个好看的衣裳,那就更好看了,文秀,哎呀张姐,说的我都不得劲了,这花这么大,张姐,文秀,这都是刚到的货,这都是年轻人最喜欢的,时兴货,扯一块吧,这花袄罩多带劲,有六尺半就能做一件,文秀,二哥结婚的时候,布票都没够,张姐,那就完了,没布票不行,多会儿不用布票就好啦,文清拽文秀一下,文秀,上俺家,看我妈有布票没,咱俩一人做一个,姐俩高兴的挎着胳膊走了。
春凤妈把和好的粉面湖,一勺一勺的往锅边倒,她等一会儿,往锅边撩点汤,用创刀一抢,春凤来一边烧火,妈,剩这些让我试试,春梅来一边看着呢,姐,咱俩一人一半我也要学,春凤乐呵呵的动手做上了,春凤妈,慢点,别整哪都是,春凤答应一声。
云香哄孩子睡觉呢,三贵开门进来了,云香抬头问,又上哪了,三贵看媳妇哄孩子呢,能上哪,你不让我来屋抽烟,到外头抽呗,三贵把鞋脱了,个人把被拿过来铺好,把衣服脱了,躺在炕上,云香轻轻的拍着孩子,她看孩子睡了,把孩子轻轻放下,把被盖好,她站起来,从被格上又拿被,挨着孩子躺下了,三贵小声说,云香,孩子睡了,你过来呀,云香回头瞪了他一眼没过去,三贵起来拽云香,云香把胳膊往回一拽,少拽我,三贵,小点声,孩子刚睡,云香,醒就醒,三贵,声小点,咱租人家房子,云香,怕别人听,有能耐个人盖房子,搞对象时,你是怎么说的,答应我的上海表买了吗,这个穷家哪天能好。三贵,云香,慢慢来吗,我答应你的,差不了,别急,云香,咋不急,你看大嫂二嫂,人那日子过的,谁不比咱们强,三贵,那还用说吗,好做手不如赖帮手,云香,那我上班你还不让,你一人上班,哪天能过好,三贵,我说什么来,咱孩子小,再等等,我妈她不容易,俺家日子累,我妈一天介,缝补、做鞋、做饭,哪有闲时候啊,我这当儿子的,张不开这个嘴呀,云香,我又没让你个人去,咱俩一块去不行吗,反正我是铁了心啦,这个班,我非上不可,三贵,我劝你别急,就是不听,上海表是时兴货,大嫂二嫂到现在也没买上,这点小事还能离婚那,云香,离就离,孩子不能跟你,我怕孩子遭罪,三贵,动真格的啦,大嫂和二嫂到现在也没带上这个上海表,云香,现在大嫂二嫂都有大房子了,
你有吗,三贵,慢慢都会有的,你不听拉倒,云香,我不听,三贵,你真扔下我不管,日子久了,我就找别的女人,俺们哥们,别看日子不好,哪个媳妇都不错,这叫家不行,人行,云香,我不爱听,三贵,你不爱听,是心里话吗,云香没吱声,三贵,你离婚,离个狗屁,一把把云香拽过来,俩人对看一下,俩人都乐了。云香打三贵一下,三贵回手把灯关了。五贵背着书包回家,正碰上大贵赶着马车过来,大贵,五贵,放学啦,五贵,大哥,大贵,五贵呀,大哥一会儿回家,跟我去吧,吃完饭再回家,五贵,大哥,爸不让老去你那,大贵,五贵,快上车吧,爸不能说你,五贵高兴的上车坐下。
春凤和春梅来院子跳格踢口袋呢,春梅一踢,把口袋踢坏了,春梅忙捡起来看看,春凤,走,进屋缝上就好了。
春凤妈来炕上做针线活呢,春凤进来就说,妈,口袋坏了,有布没,把它缝上,春梅,妈,有好看的布没,再缝一个呗,春凤妈,口袋坏就坏呗,大冷天,来炕上坐着呗,哪有布缝它。
大贵家吃饭呢,五贵紧挨着大哥,大贵媳妇往上端饭呢,她拿过来仨个鸡蛋,先递给五贵一个,五贵,吃吧,刚烀好的,五贵,大嫂,我不要,大贵,你大嫂看你来了,特意烀的,吃吧,五贵,大哥,爸不让来,一来就分小侄女的东西吃,淑丽,老叔,你吃吧,我妈特意给你带的份,淑红接过说,老叔,吃吧,妈妈说,你也是孩子,大贵和媳妇都乐了。
三贵抱着孩子,云香拎个兜子,给孩子买的吃的,他们路过二贵家,正好二贵媳妇桂琴出来倒水,云香,二嫂,忙着呢,桂琴,洗两件衣裳,你们这是干哈去呀,三贵,二嫂,俺们回家有点事,桂琴看他们走啦。二贵来火盆边自己缝手套呢,桂琴进来,二贵,三贵俩口子抱着孩子说回家有事,能有什么事呢,二贵,就真有事,你还能给解决呀,桂琴,话说的,我能解决啥事,我是想听听,要不,我回去看看,二贵,干哈去,把个人活干好得了,桂琴,看你,我就是和你说说。
三贵妈做针线活呢,三贵俩口子抱着孩子进来了,云香,妈,纳鞋底呢,三贵妈,哟,大冷天,你们怎么回来了,快上炕暖乎,云香,妈,不冷,三贵把儿子放到炕上,把被打开,儿子,看,这是奶奶家不,快叫奶奶,三贵儿子韩成翻身起来,奶奶,三贵妈放下手里的活,哎哟,大宝子,几天没见着,说话利索了,快上奶奶这来,韩成过来了,奶奶把孙子抱到怀里,三贵妈,云香,我孙子出息啦,多好看,三贵,妈,你孙子像他爸,好看,招人喜欢,三贵妈,去、去、去,我孙子比你好看,几个人都乐了。云香坐在婆婆旁边,妈,她笑呵呵样子,我想求你点事,三贵妈,云香,什么事呀,要出门,云香,妈,我想上班,窜人家房檐,哪天是个头啊,吃菜都没有,妈,您就帮帮我吧,三贵妈,云香,我这当婆婆的能不想帮你吗,我活也多,孩子太小,没离手啊,云香,妈,我寻思求俩个妹妹帮帮我,婆婆没说话,云香,妈,您就答应吧,韩成,快给奶奶亲一个,韩成给奶奶亲一个,又把小脸贴在奶奶的脸上,云香,妈,您看您孙子,和你多亲那,他个人也能玩会儿,不用老抱着。春凤和春梅进来了,春凤,和三哥三嫂打声招呼,春梅,大侄来了,快,上姑姑这来,春凤,大侄呀,快过来,姑姑抱,奶奶,你俩刚进来,一身凉气,把我大孙子冻着了,几个人都乐了。三贵,春凤、春梅,我和你三嫂想求你们帮带下孩子,你三嫂也想上班,春凤和春梅俩人都说行,婆婆,想上班,那就上吧,好做手不跟赖帮手,三贵俩口子乐了。三贵,妈,有什么活没,我干,三贵妈,大冬天的,哪有什么活,好好上班,把个人日子过起来就行了,云香抱住婆婆的胳膊,妈,谢谢您了,三贵妈,当妈的不帮谁帮,几个人都乐了。
桂香提着猪食桶开门出来,正碰队长扛个袋子送料来了,桂香,队长,咋又自己扛来了呢,我推车取去呗,队长把袋子放下,队长,有日子没看猪了
,看看猪,桂香,正好,我要喂猪,你过去看看吧,桂香往里倒食,一边说,队长,这猪长的还行吧,队长,还行,供销社收猪,够二百左右斤的就是大猪,我想咱个人养母猪,桂香,行啊,队长,我能行,队长,那好,看哪个好,个人留母猪,就是辛苦,桂香,我不怕,俩人都乐了。大队长来队部看报纸呢,文秀推门往里头看看,大队长,听有人开门,他放下报纸,是文秀啊,文秀,大队长,我是取邮件来了,大队长,你看小刘来那屋没,文秀过去看看,屋里没人,她出了房门,看小刘扛个袋子过来了,文秀,小刘,有俺家的邮件没,文秀帮小刘放下袋子,小刘,文秀,你等着,我帮你看看,小刘把东西拿出来,文秀伸手拿过一个包,这个就是,小刘,文秀,啥东西呀,文秀,这是我哥邮的军大衣,小刘,是呀,快穿上看看,文秀把军大衣穿上,小刘,有镜子没呀,小刘,有啊,快过来,文秀照镜子看看,她很高兴,她转身看小刘盯盯看她,文秀,小刘,这军大衣,我穿合适不,小刘还瞅她呢,文秀,小刘,看哪那,这大衣,我穿着合适不,小刘,人长的美,穿什么都好看,文秀,你长的真漂亮,再配个军大衣,带劲,文秀,别夸我,我不喜欢听,小刘,文秀,我是真心话,那你夸夸我,我来小伙子堆里,可是数得着的,不信,你好好看看我,文秀,是吗,我还真没发现,走了啊,小刘,哎,文秀,我来你眼里就那么不值钱吗,文秀头也没回,小刘生气了,他把脚使劲一跺。
三贵的儿子在炕上玩呢,春凤和春梅来炕上改股呢,她们一边看着韩成玩呢,春凤妈端个碗进来了,孙子,奶奶喂饭喽,韩成乐了,他爬起来往奶奶那走,春凤,妈,我喂大侄吧,春凤妈,不用啊,你去把地扫了,春凤答应一声下地了,春梅把手巾拿过来给韩成围上,奶奶试试汤,喂孙子一口,春梅,妈,我喂大侄呗,你看他,像小燕子似的,张个大嘴,多好玩呀,快点让我喂吧,春凤妈,拉倒吧,怕你喂不干净,春梅,妈,这面片还有没呀,春梅妈,有点,你小弟回来吃吧,春梅,真是的,一做就那么一点,那不还有呢吗,春梅妈,有是有,不得喂我大孙子嘛。
四贵领社员干活呢,他抬头看看太阳,他看文秀挑空筐过来了,四贵过去了,小声说,文秀,几点了,文秀,还差几分钟,四贵,那就下班呗,四贵,那哪行啊,这么多人,一人干几分钟,多出不少活呢,文秀,预备党员,思想进步,放心吧,到点我告诉你。
春凤和春梅来屋地下踢口袋呢,韩成急的喊姑姑,也要下地,春凤妈拽着韩成,凤啊,看不着吗,我孙子也要下地,你俩快上炕带他玩吧。
春凤和春梅答应一声都上炕了,春凤,大侄呀,姑姑幽你玩,春凤把小被铺好,韩成自己上被上躺下,春凤妈,你俩抓住啊,别把我大孙子掉炕上该哭啦,春凤,哎呀妈,哪回幽他掉炕上了,春凤和春梅边幽边逗韩成玩,这几个人这乐呀,春凤妈,快放下吧,把我孙子都乐傻了。
邮递员小刘骑着自行车,他看快到文秀家啦,他下了自行车,站那寻思一下,他把自行车往前推推,他往文秀家院子看看,他把车放下,来到文秀家的大门,正碰上文秀妈出来倒水,哟,小刘啊,又有俺们的信啦,小刘,婶,我是打这路过,特意告诉您一声,再有信和邮件我给你送来,大冷天,就不用到队部取了,文秀妈,哟,那可好喽,快到屋烤烤火,暖暖乎乎的再走,小刘,不用了,婶,我一点不冷,文秀妈,刘啊,谢谢啦,小刘,这点小事是应该的,快回去吧,婶,文秀妈答应一声。
文秀她来四贵家不远处,她走来走去的,不时的往四贵家门那看看,一会儿,四贵家门开了,四贵出来了,文秀忙过来小声喊四贵,文秀一招手,四贵看是文秀,四贵高兴的忙跑过去,文秀,有什么指示,我听从分配,文秀笑了,看你,我能有啥指示,四贵,文秀,我真盼你有什么指示,常来找我,文秀,去、去、去,老来找你干哈,四贵,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吗,
革命同志,文秀,对,革命同志吗,四贵,你领人干活,我把表借你,看个点方便,四贵,哎呀,文秀,那哪行啊,文秀,帮助革命同志,收好了,给你,别让别人看见了,四贵把表接过,文秀和四贵那高兴的样子,文秀,四贵,我回去了,让别人看见不好,四贵,文秀,我送送你,文秀,去、去、去,谁戴用你送啊,俩人都乐了。四贵站那看文秀走远了,四贵把表在胳膊上,不是个人的东西,他觉得不得劲,他把衣袖往下拽拽,高兴的往回走了。大贵来屋里修理个人的鞭子呢,他把青麻剪短,染上红色,唱着小曲。
四贵领社员干活呢,二贵媳妇桂琴和三贵媳妇云香挑着空筐往回走,桂琴,云香,你这一天够忙的啦,到家还得接孩子,还得做饭,你就等孩子大了再上班呗,云香,哎呀二嫂,等孩子大了,俺们那日子不得让你和大嫂拉的老远山西啦,桂琴,云香,那你这一天太辛苦啦,三贵没说不让你上班吗,云香,听他的,我这班就没法上了,孩子这几天没回来,妈说孩子小,大冷天来回跑,怕冻着,春凤和春梅俩人帮带,妈也轻快点,不用接。
二贵媳妇桂琴心里有点不痛快,她把筐往地下一扔,筐正好碰到四贵的腿上,四贵正刨土呢,他抬头看是二嫂,他拍拍裤子上的土,他刚要刨土,文秀的表从四贵的裤角掉下来,二贵媳妇和几个人都看见表掉在地上,四贵一愣,忙捡起换个兜把表揣兜里。
二贵媳妇小声说,四贵,啥时候买的表啊,四贵没说话,二贵媳妇挑着土走了,文秀挑着空筐往回走,二贵媳妇迎过去,文秀,这会儿能有几点啦,文秀,哎呀二嫂,我表忘带了,二贵媳妇一笑,看你,岁数不大,爱忘事呢。
韩德奎装袋烟,他刚想点烟,老伴来炕上带韩成玩呢,韩成,爷爷,两小手举着,韩德奎把烟袋促到火盆里点烟呢,奶奶,孙子,听奶奶话,爷爷抽烟呛人,韩成不听,站那叫爷爷,韩德奎把烟整灭,过来一边说,爷爷不抽了,看着爷爷不抱哪行,韩成来爷爷怀里高兴的和爷爷亲。
春凤和春梅进来了,春凤看爸爸抱韩成呢,她抱住爸爸的胳膊,笑呵呵的样子,爸,春梅也抱住爸爸,爸,我和姐想跳绳,没有绳子,春凤,好爸,弄个绳子呗,韩德奎看两个女儿那样,孙子,听话,让姑姑抱会儿,春凤接过韩成。
二贵媳妇往锅里烙饽饽呢,二贵开门进来了,桂琴,二贵,快给我烧把火,二贵一边烧火一边说,你不说,我也看出门头了,桂琴,那是你有眼力见的人呗,二贵,那还用说吗,俩人都乐了。桂琴,二贵,四贵还有手表呢,二贵,四贵哪能买手表啊,吃饱饭就不错了,桂琴,哎,二贵我可真看见了。
韩德奎坐在炕沿上,用青麻给姐俩搓绳子呢,老伴拍孩子睡觉呢,老伴小声说,我看你这老东西,越老越疼孩子啦,韩德奎,孩子托生咱这个家,苦啊。
三贵和媳妇吃饭呢,三贵媳妇看三贵碗里没多少菜啦,她把自己的碗递给三贵,三贵,不要、不要,云香,我吃不下去了,你吃吧,三贵媳妇,哎呀,我吃饱了,你活累,多吃点吧,三贵,这么说,你不累呗,俩人都乐了。
春凤和春梅从文秀家出来,文秀,春凤,等口袋缝好,给你送去,春梅,秀姐,你真好,春凤,秀姐,快回去吧,挺冷的。
四贵妈喂韩成呢,韩成一边吃,一边拍着小手,奶奶看孙子那样,哎哟,大宝子,吃的真好看,二贵媳妇开门进来了,婆婆看儿媳妇来了,哟,桂琴来了,快坐着,二贵媳妇答应一声,哟,大宝子,吃饭那,婆婆,给我孙子做点面片,看把我孙子吃的,好看不,孙子再吃一口,韩成又吃一口,二贵媳妇,哟,韩成这小样,吃的真好看,妈,让你大孙子明儿晌午到你这吃呗,韩伟大了,也不用你喂,婆婆,桂琴那,你也知道,家里最缺的就是粮食,你得拿粮啊,二贵媳妇一听,她心里不痛快,妈,不是我说你,你这不是偏心吗,都是你孙子,老三这孩子还得吃小灶,你跟他要粮了吗,婆婆,桂琴那,老三到如今还窜人家房檐呢,不帮他一把,咋整,这
孩子吃的,是别人给的,我哪有啊,桂琴,照这么说,我不拿粮,就不能让你孙子来这吃呗,当老的,偏心不好吧。春凤和春梅进来了,春凤,二嫂,你说话我都听着啦,俺家粮食都不够吃,你不知道吗,领粮都废劲,是大嫂给领的粮,韩伟大了,多能吃,不拿粮不行,春梅,二嫂,你刚上班那会儿,我妈不也给你看过孩子吗,别给我妈找活,我妈一天多累呀,二贵媳妇,干哈呀,都冲我来了呢,春凤妈,桂琴那,你是当嫂子的,替老三想想吧,二贵媳妇,我替别人想,谁替我想了,她推门就走啦,春凤妈长出口气,春凤看妈妈那样,妈,二嫂真不应该,这点小事她也争,嘴尖舌快的,真烦人,春梅,真烦人,妈,你别生气,还是大嫂好,还给咱家领粮,春凤妈,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别什么事都管。
王友才老伴胳膊挟个鞋底子冲冲的进了韩德奎的大门,她看窗户底下的爬犁上装的干枝,她一边开门一边大声说,哟,大嫂,谁又上山啦,春凤妈听来人啦,把韩成递给春凤,凤啊,带孩子上那炕玩去,忙说,六妹子,快上炕烤烤火,她拽过火盆扒一扒,王友才老伴一边脱鞋一边说,我还用让吗,俩人都乐了。王友才老伴,我来家纳鞋底没意思,一到你这唠唠嗑,活干的也快了,俩人都乐了。春梅,六婶,我妈可愿意你来了,有伴,咱家屋还暖乎,春凤妈,俺这俩丫头,没事就上山捡干枝,烧的多,屋子也暖乎,王友才老伴,大嫂啊,快有盼头了,过几年又起来俩个帮手,俩人都乐了。春凤妈,是呀,等她俩大啦,吃闲饭的少了,日子也能好过了,王友才老伴,这就快有盼头了,好日子来后头呢,俩人都乐了,春凤妈,眼前吃饭不愁啦,连你们帮,队长给领的那粮,还人家也不要,老大俩口子,把粮给领出来了,王友才老伴,你们大俩口子,心善,错不了,俩人都乐了。
社员下班了,一大群人来前边走,四贵和文秀特意慢走,离开人群,二贵媳妇用筐碰了一下大嫂,小声说,哎,大嫂,你看,文秀和四贵一准有那个意思,大嫂,他们都有那个意思,论人,挺般配的,二贵媳妇,论家,门不当,户不对的,文秀她妈一准不同意,大贵媳妇,谁妈都一样,都想把姑娘嫁个好人家,二贵媳妇,倒是这个理,啊,再说了,家穷不能穷一辈子,就像咱们似的,家不同意,也都嫁过来了,俩人都乐了。
四贵把表还给文秀,文秀,这表还给你吧,我刨土,怕振坏了,揣兜里吧,哪知兜还漏了,文秀接过表听听,啥事没有,你怕啥,上海表,防振的,让你带,你就带,看点方便,四贵,那我也不借啦,你先走吧,让别人看见不好,文秀,革命同志,说说话有什么,我不怕,四贵,啥,你不怕,那我怕啥呀,这么好的姑娘,和我一路同行,我四贵求之不得呀,文秀,干哈呢,占我便宜,四贵,是呀,文秀,好你个四贵,我看你怎么占我的便宜,文秀用筐打四贵,四贵高兴的样子,打吧,不有那么一句话吗,文秀,我看你怎么说,你说我就打你,四贵,我哪敢说呀,只是心里想的美,文秀,别美大发劲了,俩人都乐了。
秀兰、桂琴、云香妯仨一起走呢,桂琴回头看看,云香,你看后头,你快有四妹子啦,云香,文秀那秀气劲,别说小伙子爱看,我都喜欢看文秀那样,大贵媳妇,女人爱看,男人更爱看了,桂琴,大嫂,这就看四贵了,看他有没有本事,秀兰,四贵真把文秀弄到手,我不是吹,咱这妯四个,都是拿得出手的好料,仨人哈哈大笑。
王友才领着几个徒弟编筐呢,门开了,张队长进来了,友才兄弟有多少筐啦,王友才,队长,这几个小年轻的,学的快,这筐编的都不错,都来那屋呢,过去看看吧,队长连拿两个筐看看,用手扒一扒,挺满意的样子,回到编筐的屋,年轻人,心眼灵啊,学什么就是快,有个叫李强的小伙子,队长,不有那么一句话吗,严师出高徒,编不好,真往手上打呀,大伙都乐了。王友才,好你个臭小子,敢来队长面前说我的坏话,大伙都
乐了,王友才,队长,泊海是后来的,学活认真,这筐编的正经不赖呢,泊海,有什么用啊,筐编的再好,不也是富农子弟吗,有什么用,队长,泊海,怎能这么说话呢,这就是给你的机会,向贫下中农靠近,向贫下中农学习吗,泊海,队长,我怎么和贫下中农靠近,也不能和我爸分开呀,队长,泊海,这是思想界线问题,思想和政治方面分的清,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泊海,放心吧,队长,我能好好干,我也是新时代的青年吗,大伙都乐了。韩德奎赶着牛群从文清家路过,正好文清妈出来倒水,韩德奎,全德家的忙着呢,文清妈,洗两件衣裳,还是你这活好啊,游山逛景的,韩德奎,哟,真想不到,还有人看好我这活呢,你愿意,咱们二人一块逛风景去,文清妈笑着说,就你那臭嘴,能说出什么好话,俩人都乐了。
文秀把柜子打开,拿出个包打开,她翻了一遍,文秀妈来外屋干活呢,她听文秀喊她,文秀妈开门进来,秀啊,翻腾什么呢呀,文秀,妈,咱家做衣服剩的布呢,我要用点,文秀妈,我都收起来啦,拼个被面啥的,文秀,妈,你这老太太,闲不住啊,咱家这么多被,拼什么被面呀,文秀妈过来伸手拿出个包,都来这里呢,大块的别用,做个鞋面,拼个小垫啥的,文秀,妈,你干活去吧,我个人找。
二贵家吃饭呢,苞米面饽饽,芋根头咸菜,大伟把咸菜疙瘩拿起来,妈,这咸菜疙瘩多大呀,能吃了吗,妈妈,儿子,一点不咸,当菜吃,韩伟,妈,你看大娘家,把咸菜切成条,泡酱油,妈妈,大伟,别看别人,咱就这个吃法,省钱,你大爷赶车进城,还有补助费呢,你爸有吗,快吃得了,二贵,行了,小孩子,知道啥,大伟呀,快吃吧,吃饱玩去,大伟答应一声。
文秀蹬着缝纫机,做的是六块布的口袋,她拿做好的口袋来到外屋,地下有两个口袋,她伸手去打口袋绳,文秀妈开门进来了,秀啊,不是妈说你,你不是有口袋吗,还缝,那袋子是豆子,做点豆腐炒咸豆吃的,这个袋子是苞米。
文秀把缝纫机收起来,穿上大衣,帽子围巾,她照照镜子,整理一下衣裳和围巾,她来到外屋,文秀妈把她拦住,秀啊,妈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是春凤姐俩让你缝的,是不,文秀,她家没有花布,帮她缝个口袋能咋的,文秀妈,别人家没有,你帮了吗,这都把你惯的,别把个人帮进去了,你大姐、二姐都是比你听话,就你这个不省心的,说什么都听不进去,文秀,我怎么不听话了,那我就来家呆着,哪也不去,文秀妈,呆着就呆着,养不起你呀,文秀,我是大人啦,不用别人养活,说完推门就走,文秀妈看着文秀的背影,死丫头,不用你不听话,有你的苦头吃,她长出口气。
大贵脱下黑色的棉胶鞋,把鞋里的乌拉草掏出来,大贵媳妇秀兰开门进来,大贵,我给你织那线袜子呢,这大冷天出门,咋没穿呢,大贵,你好容织的,我是舍不得吗,秀兰,织不就是穿的吗,活该你冻脚,冻掉我也不心疼,大贵一边烤脚,没真冻掉,冻掉你得哭死,秀兰笑着,别和我套近乎,烤烤脚,吃饭吧,大贵,别套近乎,我心里有数,我来你心里有位置,秀兰,别抬高自己,俩人都乐了。
秀兰拿起个包,大贵,我要上老三那一趟,咱孩子穿小的棉袄棉裤,给他们孩子吧,要不,我把饭给你端上来,大贵笑了,走吧,我个人拿呗,帮助他人为重,俩人都乐了。
云香把锅烧开,她扫地呢,三贵推开里屋门,云香,吃完饭咱们上妈那连看看孩子,云香,吃完饭就去呗,孩子来身边吧,我急的上不了班,看不着孩子,我还真想,三贵,要不明儿再生它双胞胎、仨胞胎,忙的你裤子都提不了,云香,滚,一点正事没有,俩人都乐了。
大贵媳妇开门进来了,啥事呀,看把你俩乐的,云香,大嫂,你三兄弟那臭嘴,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几个人都乐了,大嫂,云香,这都是俺那俩孩子穿小的,这棉袄棉裤,你不嫌是旧的,就给孩子穿吧,云香忙接过,哎呀大嫂,我嫌啥呀,孩子衣裳少,
真没换的,大嫂,快进屋,大嫂,不了,我还有活呢,三贵把门开开,大嫂,请进,大嫂,你呀,不怨云香说你,都当爸爸啦,还像没长大似的,几个人都乐了。大嫂推门往外走,云香跟在后头,大嫂老想着俺们,我都不知说啥好啦,三贵接过,自家人吗,说啥,大嫂,外道,自家人吗,说啥,几个人都乐了。文秀炒苞米豆呢,她尝一尝,忙拿过筛子往里装,她端到外头筛一筛,她放到外头凉一会儿,文秀转身回屋。
四贵来了,他往文秀家张望一下,正好队长从屋里出来了,他看四贵来了,四贵呀,找我有事,四贵,哎呀队长,有点事,这冻天冻地的,不出活呀,咋整,队长,不好干也得干,上级的指示,大搞农田基本建设,敢和天地斗,敢啃硬骨头,用真干实干的精神,好好干吧,你是预备党员,我相信你,四贵,我没功夫,还得到大队部开会儿,我这就走,四贵转身往回走,他回头看队长走远了,他悄悄的又回来了,文秀开门出来了,四贵高兴了,他刚要喊,文秀端着筛子进屋了,四贵来外头走来走去的,不时的往文秀家门那看,一会儿,文秀出来了,四贵高兴了,他忙躲到一边,文秀出了大门,四贵转过来小声说,文秀,是我,我是来找队长有事,文秀,我爸刚出去,你没看着吗,文秀抓把苞米豆递给四贵,啥事呀,我听听,四贵,没什么大事,文秀,和我爸说没,四贵,说了,文秀,那你没走等什么呀,四贵,啥也不等,没事出来走走,文秀转身就往回走,四贵急了,一把抓住文秀,回去干哈呀,出去走走呗,文秀看四贵那样,俩人都乐了。文秀,装,再装我还回去,俩人都乐了。文秀抓把苞米豆,四贵,给你,可香啦,四贵接过,你给的,不吃那不外道了,又不是别人,文秀,别和我套近乎啊,我和你是革命同志,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四贵,革命同志,这苞米豆真香,你炒的呀,文秀,那还用问吗,咱就会找这火候,她抓着四贵的兜,把苞米豆往四贵兜里装,四贵,别装了文秀,你还有吗,文秀,你看这兜还有呢,走,上那边背背风,你冷不,四贵,不冷,我身边有盆火,这把我烤的,不信,你摸摸我手,可热了,四贵把手伸过来,文秀刚一伸手,她不好意思把手拿回来,滚,谁稀摸你手,我才不摸呢,四贵,别了,还是我摸你手吧,文秀把手往后一背,去、去、去,摸我手干哈呀,俩人都乐了。
大贵把乌拉拿过来看看,他对秀兰说,秀兰,这乌拉真不好看,秀兰一边纳鞋底,什么好看不好看的,不冻脚就行呗,这么大数岁啦,给谁看那,大贵,黑棉胶鞋真比乌拉受瞅,我穿什么你看着顺眼就行,秀兰,我可没功夫看你,大贵,挑水的回头,过井喽,搞对象那会儿,你不愿意看我那是假的,秀兰笑了,拉倒吧,都过去几年啦,大贵,几年也是难忘的回忆,俩人都乐了。
二贵坐在炕沿上给五贵和儿子大伟做尜尜呢,五贵和大伟一边一个看着呢,五贵,二哥,行了吧,能玩就行呗,不用太加细了,二贵,你二哥是心细的人,不好看哪行,等二哥做好啦,再上色,转起来更好看啦,五贵和大伟那高兴的样子,大伟,爸,这个做好啦,先给谁呀,二贵,这玩意做一个就行,和你老叔轮班打呗,五贵,二哥,再做个鞭子吧,二贵,得做呀,没鞭子怎么打呀,五贵和大伟都乐了。
大队长和张小队长来道上边走边谈工作呢,张队长,大队长,咱这山沟子,修塘坝可不是小事,修不好,到伏天,那牤牛水下来,还不冲跑了,不修不行吗,大队长,张队长,你是队长还是党员,怎能这么说话呢,上级的指示,这也是好事呀,把水存多啦,能抗旱,靠天吃饭不行啊,一个党员思想有问题,怎么工作,咱是为老百姓过好日子,不向国家伸手要粮,党员不带头,谁带头,张队长寻思一下,大队长,我回去张罗一下,早点着手干,大队长笑了,这就对了,一个党员,党指向哪里就冲到哪里,你是我最信得过的人,这事就这么定了,俩人都乐了。
文秀坐炕上纳
鞋底子呢,文秀妈开柜子拿出一块布,秀啊,你看,这是妈买的趟绒,文秀把布往脚上比一比,妈,我要包边的呀,文秀妈笑着说,那还用说吗,俩人都乐了。文秀妈一边开柜子把东西收起来一边说,唉,当妈的,就喜欢把自己的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长大了,有个好婆家,过个安稳的好日子,她抬头看看文秀,你大姐说,给你买块花布,再做一个花袄罩,文秀,妈,我不有衣裳吗,还做它干哈,文秀妈,你大姐那边的花布,多时兴,咱这山沟子哪有啊,穿这边没有的,那叫特,文秀乐了,妈,你这山沟里的老太太,也用时髦的词呢,俩人都乐了。文秀妈,秀啊,别老穿那军大衣了、军帽的,一个姑娘家,就像没衣服穿似的,文秀,我有这个妈,多幸福,还能没衣服穿吗,我是喜欢军大衣、军帽,咱小队还没人有呢,这是军人的形象,我也是一名没参过军的女兵,神气,娘俩都乐了。文秀妈,死丫头,看把你牛的。
春凤和春梅来屋地跳绳呢,春凤妈坐炕上带孩子呢,韩成站起来,姑姑,姑姑,要往地下下,春梅接过绳子,跳上了,春凤妈拽着韩成,春凤过来堵住韩成,春凤妈,孙子,听奶奶话,地下冷,春凤,大侄呀,听话,一会儿姑姑带你玩,春凤妈,这灰多大呀,快出去跳吧,要不就上炕带我孙子玩,快点吧,看把我孙子急的,春凤和春梅上炕了,春凤拽住韩成的手,大侄呀,姑教你扭大秧歌,春梅忙找个手巾让韩成拿着扭上啦,这把韩成乐的,也跟着扭,看韩成那样,几个人都乐了。
文秀出了大门刚走几步,小刘骑着自行车来了,他喊文秀,等会儿,文秀,小刘,有咱家的信了,小刘,文秀,咋说话呢,老同学,没有信就不能来吗,文秀笑了,我没说不许来呀,小刘,文秀,有你家的信,文秀,是吗,快给我,小刘把信拿出来递给文秀,文秀,你这是要上哪呀,文秀,我上哪,还得告诉你一声,小刘,那倒不是,打听一下还不行吗,关心老同学吗,文秀,谢谢你把信送来,小刘,你家的事,我能不管吗,文秀转身要回家,小刘,文秀,我真想回到学生时代,咱们在一起,说说笑笑,无拘无束的,多开心,咱都长大啦,反倒没话说了,文秀,咱俩边走边唠不行吗,文秀,小刘,我还有事,再说了,有啥可唠的呀,小刘,咱们交个朋友不行吗,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文秀,小刘,我真有事,没功夫,小刘,文秀,说几句话我就走,听别人说,你和四贵挺好,是真的吗,他家那日子,穷的够呛,你不知道啊,哪天能有好日子过,文秀,革命同志吗,来一起说说笑笑又能咋的,小刘,文秀,离开学校,咱们见面的时候也少了,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你反倒没话说呢,文秀转身回家了,小刘站那看着文秀,他气的把自行车一蹾。
大队长出了大队的门,正碰上张小队长迎面走来,张全友,大队长,你这是上哪呀,大队长,哟,全友,我正要上你那呢,修塘坝的事定下来没,张全友,我看过了,土质还挺好,有粘度,这一半天就开工,大队长笑了,那好啊,全友,我再上别的小队看看,党员是先锋吗,俩人都乐了。
打石场十多个人正忙着呢,二贵把打好的炮眼装上炸药,三贵过来,二哥,这炮我点纳,二贵,行啊,点着了,动作快点,三贵,放心吧,二哥,二贵一挥手,大伙都到山下等着,三贵小心的看看四周,他小心的把火点着,快速离开,打石场的人都来山下等着呢,二贵不放心,去迎三贵,他看三贵跑下来,忙问,三贵,怎么样,三贵抓住二贵的手,快跑吧,那边没事了,炮响了,大伙等了一会儿。
张队长来了,二贵跑了过去,队长,你是来看炮药送来没,队长,是啊,还没到地界呢,炮就响了,不用问了,二贵,是会计送来的,队长,上去看看不,队长,那就不去了,听这炮声又下来不少石头啊,二贵,那是,炮眼打的深,队长,上去看看吧,队长,不了,我还有事,领大伙注意安全就行,你小子是准成人,我放心,俩人都乐了。
淑丽淑红
来自家的院子踢口袋玩呢,口袋是用绳拴着的,淑红,姐,该我的啦,淑丽把口袋递给淑红,淑红踢上了,大贵媳妇推门就喊,淑丽淑红吃饭了,淑丽淑红往屋跑了,大贵家吃饭呢,秀兰解下围裙过来吃饭,你俩听着,踢口袋来炕上踢呗,大冷天,别冻了手脚,淑丽淑红吃饭呢,谁也没答应,大贵,你妈和你俩说话听着没,淑丽,听着了,淑红,别冻了手脚,冻着该哭了,大贵抬头看看媳妇,俩人都乐了。三贵和媳妇吃饭呢,云香,三贵,你再和队长说说,借几块钱吧,给孩子买点吃的,三贵,那还不行吗,我也舍不得让儿子苦啊,云香,韩成来妈那,有一点好吃的就给孙子吃,苦了五贵啦,这个小老叔还真有样,可稀罕韩成了,三贵,俺家最苦的是我妈,有点东西大伙都吃着啦,我妈才能吃呢,云香,韩成来那,我妈多挨不少累,三贵,等咱日子好过了,可别忘了咱妈呀,云香,放心吧,你不说,我也不会忘的,俩人都乐了。
四贵从家出来,他刚走到大门,正碰队长来了,队长,四贵,我正要找你呢,四贵,啥事呀,队长,队长,能没事吗,告诉大伙,一半天就要上东大沟修塘坝,个人带饭,道远,不能回家吃饭,四贵,队长,这梯田还没修完呢,咋又修塘坝了呢,队长,集中人力,先修塘坝。
淑丽和淑红拉着手上奶奶家,淑丽的手还拎个包,淑丽的奶奶来炕上带韩成呢,淑丽和淑红一进门就喊奶奶,一边脱鞋上炕,都跑奶奶身边坐下,奶奶伸手摸摸淑丽和淑红的脚,孙女呀,冷没,小姐俩都说,不冷,淑丽把包打开,奶奶,这是妈妈给小弟的饼干,韩成乐了,抓起一块吃上啦,奶奶,哎哟,我大孙子有好吃的喽,韩成抓起一块往奶奶嘴里填,奶奶,大孙子,奶奶不吃,淑红,奶奶,这饼干好吃,你尝尝,奶奶只好掰一点尝尝,奶奶,孙子,这是大娘给的,大娘好不,韩成吃着饼干,娘好,几个人都乐了。淑丽,韩成,快站起来,咱们转圈玩,淑丽淑红,韩成也跟着转,奶奶,别转了,转倒了,韩成真转倒了,奶奶,大孙子,嗑脑袋没,淑丽和淑红看韩成倒了,俩人站下去扶韩成,淑丽,奶奶,韩成还乐呢,几个人都乐了。
五贵和大伟来二哥家院打尜尜玩呢,大伟站一边看老叔打,大伟着急了,老叔,我要打,五贵打了几下,把鞭子递给大伟,大侄,快拿鞭子打,大伟乐了接过鞭子一打,尜尜不转倒了,五贵接过鞭子,大侄,你先看着,看老叔怎么打的。
四贵领着社员修塘坝呢,刨的刨,挑的挑,装的装,社员们干劲十足,队长也跟着刨土呢,四贵过来了,队长,您年纪大了,和咱年轻人一样干哪行,队长直直腰,摘下帽子擦擦汗,笑着说,唉,有两数岁啦,和年轻人比不了啦,四贵,这土也太难刨,队长,大伙轮班刨吧,一刨就是一天,谁也够呛,四贵呀,晌午啦,大伙都吃饭吧,连歇歇,四贵答应一声,喊大伙休息。
社员都带的苞米面饽饽,芋根头咸菜,三贵媳妇掏出饽饽,她咬了一点,哎呀大嫂,我的饽饽都冻了,秀兰,云香,吃我的,我带的多,你看,我揣怀里啦,云香接过饽饽,秀兰,云香,少吃咸菜,这泉眼水才凉呢,大伙都吃饭呢,有的吃两口,抓把雪吃,二贵媳妇桂琴,大嫂、云香,你俩谁去喝水,大嫂,桂琴,渴啦抓把雪润润嗓子,泉眼水太凉,桂琴,哎呀大嫂,我早就渴啦,你们不去我个人去,四贵和文秀来一边坐着,四贵太累啦,他吃的可香啦,苞米面饽饽,芋根头咸菜,四贵伸手抓把雪吃了,文秀看四贵吃的香,文秀用脚踢啦四贵一下,少吃咸菜,一会该渴啦,文秀拿出一个两合面的饽饽,扔到四贵的怀里,四贵笑了,看着文秀,文秀用脚踹了四贵一下,你看我干哈呀,快吃饭得了,俩人都乐了。
二贵媳妇桂琴蹲在泉眼边,水顶上有灰和草叶子,她洗洗手,用手往外搂,她看水干净了,捧起水喝上啦。
天又下雪了,四贵站起来,来到队长身边,队长,忙一身汗,歇一会儿真冷啊,队长,是啊,这大北风口,队长
站起来,大伙早点动手干活吧,离家远,早干早下班,大伙都动手干活了,二贵媳妇把挑往地下一扔,大嫂,我心口疼啊,哎哟,大嫂,桂琴,疼的厉害不,着凉了吧,桂琴,大嫂,有可能是喝那泉眼水喝的,哎哟,凉着了,三贵媳妇云香,二嫂,这地方连点热水都没有,要不,我陪你回去,桂琴,云香,大老远来的,万一一会儿就好了呢,哎哟,她蹲在地下那难受的样子,队长过来了,二贵家的,天冷,还下雪,一码是着凉了,你先回去吧,桂琴那难受的样子,一边捂着胸口,队长,我不能回去,大老远来的,我才挣半天的工分呀,我死活也得挺着,万一一会儿好了呢,哎哟,我可不能回去呀,队长,二贵家的,别不听劝那,这地界一个大北风口,背风的地界都没有,回家热炕烙烙就好啦,桂琴,哎哟,队长,我不回去,要不,你给我记一天工,我就回去,大伙都乐了,队长,四贵呀,要不明儿拉口大锅来,再弄几棵大白菜,晌午吃饭的时候,有碗热乎汤喝,这大雪天,风再大,他往人群里看看,大贵家的,明儿晌午你给大伙做白菜汤吧,秀兰还没等答应呢,桂琴忙站起来,哎哟,队长,让我给大伙做白菜汤吧,我做菜可好吃了,不信,你问问二贵,大伙哈哈大笑。春凤和春梅来炕上玩嘎啦哈呢,韩成过来了,他一扒拉,到春凤的怀里坐下,伸手抢春凤手里的口袋,春凤妈做针线活呢,春凤喊,妈,你看我大侄呀,也不让人家玩,大侄呀,听话,上奶奶那去,春凤妈,凤啊,我该做得饭啦,你们带孩子吧,韩德奎开门进来了,韩成一看爷爷回来了,忙张手让爷爷抱,韩德奎,哟,大孙子,爷爷抱,老伴拽过火盆,一身凉气,烤烤火的,孙子,上奶奶这来,让爷爷烤烤火。
三贵俩口子做饭呢,三贵填把柴火,看云香把饽饽烙上,盖上锅,三贵,云香,一点菜也没有啊,云香,哪有啊,大嫂给的菜不都吃了吗,慢慢来吧,等日子好过了,三贵,唉,想喝点菜汤都没有,云香,知道难了吧,那我上班你还不让,等你个人挣工分,那天能有个房子,个人有房子,院子里种点菜啥的,还愁没菜吃吗,三贵,等有钱了,我得先给你买个上海表,云香,拉倒吧,上海表,对我来说,不那么重要了,最重要的是房子,唉,孩子都这么大了,上海表也没戴上,三贵,云香,后悔啦,后悔你就走,把孩子留下,云香,行了,别说那没用的话,俩人都乐了。
大贵媳妇秀兰拎个筐,里边装的白菜,她听三贵和云香的笑声,她一开门就说,啥事呀,看把你俩乐的,三贵,花子打板,穷欢乐呗,大嫂把筐放下,云香,哎呀大嫂,你们够吃吗,还给俺们拿菜,大嫂,大伙吃呗,活累,回家光吃饽饽,连点汤都没有,三贵,大嫂,你是我的好大嫂,兄弟表示感谢,我真就想喝点汤,大嫂,谁都一样,个人刚过日子,什么都没有,能不难吗,云香也上班了,困难是眼前的,三贵,大嫂说的对,好日子就在眼前呢,云香,你还站着干哈呢,快给你老爷们做点汤啥的,馋死啦,几个人都乐了。
大伟来院子打尜尜呢,二贵出来了,他看儿子打尜尜呢,他到了大伟跟前,儿子,快让爸爸打两下,大伟把鞭子递给爸爸,二贵高兴的打起尜尜来,大伟,爸,你小时候玩过这玩意没呀,二贵,玩过,你爸玩这玩意可是高手,扔下年头多啦,手生,二贵媳妇出来了,她看二贵打尜尜呢,二贵,你是老玩童啊,快进屋吃饭得了。
二贵端起碗喝口汤,他长出口气,桂琴,咋啦二贵,二贵,没咋的,我是想起老三那,日子过的苦,想喝口汤都没有,多难,桂琴,快吃吧,一会儿都凉了,谁刚过日子不那样,苦几年就好啦,二贵,那是,咱们现在怎么也比他强多啦,要不,把咱们的菜给他点,桂琴,快吃饭吧,天冷,趁热吃,二贵,哎呀,我心里不好受,我不吃了,桂琴,打石场的活多累,吃你的得了,明儿,我给老三送一筐去,二贵乐了,我娶个好媳妇,过日子好手,就我呀还能整了你,桂琴用脚踢
了一下二贵,去你的,就你这点家底,我不会过行吗,俩人都乐了。大伟,妈,上三叔家,我也去,我要跟小弟玩,妈妈,带你去,快吃吧,吃完出去玩吧,大伟答应一声。
邮递员小刘,他骑着自行车来到文秀家,他把车停到一边,来文秀家大门外,偷着往里看,他不时的往里看,文秀出来了,她到了外头,拿起扁担,挑两个空筐出了大门,小刘忙迎了过去,文秀,文秀楞了一下,小刘,你咋来这呢,小刘,老同学,咋这么说话呢,没事就不能来了呗,你上班去,我和你一块走,唠两句,文秀,小刘,我还得上班,没有功夫,文秀要走,小刘用手一拦,文秀,咱们唠唠不行吗,文秀,不行,我真没什么可唠的,小刘,文秀,我哪块那么招人烦那,和我连句话都没有,文秀头也没回走了,小刘看着文秀的背影,气的使劲一跺脚,劲使大啦,把脚跺疼了。
修塘坝的社员,来来往往,二贵媳妇把洗好的白菜下锅里,她正翻腾呢,队长过来了,二贵家的,桂琴看是队长,队长,有事呀,队长,大冷天,多添汤,喝的暖暖乎乎的,二贵媳妇一边忙一边说,放心吧队长,我保证让大伙吃好,俩人都乐了。
四贵妈坐炕上喂韩成呢,吃的是文秀给四贵的两合面的馒头,旁边有个水碗,韩成坐在奶奶的腿上,奶奶捏一点馒头放到韩成嘴里,韩成边吃边用小脚拍着炕,奶奶端起水碗,试试水温,端给韩成喝,奶奶又喂韩成一口,孙子,这馒头甜不甜那,韩成点点头,我孙子吃的多干净,奶奶端起水碗,韩成又喝了一口,五贵开门进来了,五贵看妈妈喂韩成呢,妈,这馒头是你做的呀,五贵妈,我想做,面来哪呢呀,生产队一年到头,就过年的时候一人7斤面,平日里,像咱这人家,哪有这玩意,这是别人给你四哥的,五贵妈,掰一点递给五贵,五贵接过大口的吃上了,几口吃了啦,五贵笑嘻嘻的,妈,用手指着嘴,五贵妈捏一点放到五贵嘴里,玩去吧,小馋鬼。
云香手拎个包开门进来了,韩成看妈妈来了,忙叫妈妈抱,云香抱起儿子亲亲,韩成搂住妈妈的脖子,小脸贴在妈妈的脸上,奶奶看韩成那样,我孙子,想妈妈喽,我孙子刚吃饱,云香,妈,我这一上班,您挨不少累,婆婆,累就累吧,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就把孩子带好,别耽误你上班,日子慢慢就好啦,云香把儿子放到炕上,妈,我给韩成买的饼干,婆婆,那好啊,我孙子又有吃的喽,我孙子命挺好啊,你大嫂给买的饼干,刚吃了,别人给四贵的两合面馒头,韩成吃能有一半呢,云香,妈,大嫂没少帮俺们了,婆婆,你大嫂啊,心肠热,顾这个顾那个的。
五贵来一边写作业呢,妈,三嫂给我大侄买饼干了,乘那馒头给我吧,五贵妈,小馋鬼,给你吧,云香,五贵呀,三嫂给你拿饼干,她一看韩成把包弄个窟窿吃呢,妈,你看你孙子,俩人都乐了。云香捧一捧饼干送到五贵那,五贵,吃吧,婆婆,云香,留给我孙子吃吧,云香,韩成来这,更苦了五贵啦,他也是孩子呀,五贵,妈,这饼干还给我大侄留着不,五贵妈,你吃吧,你三嫂给你的,云香摸摸五贵的脑袋,妈,五贵才多大呀,还知道挂着他大侄呢,婆媳俩人都乐了。
春凤和春梅来山上捡干枝呢,春梅,姐,差不多了吧,春凤,你不说,我也要下山了,妈说不让咱俩整太多,说咱俩还没长成呢,怕累着,咱们这就下山吧。
韩德奎叨个烟袋开门进来了,他把火盆端过来,用火铲扒一扒,他烤烤手,老伴小声说,哎,我说,你孙子睡啦,那烟袋成天不离嘴,韩德奎把烟灭了,话说的,你孙子,不也是我孙子嘛,俩人都乐了。老伴,哎,我给你做的棉鞋,你试试,韩德奎,试它干哈,混一辈子,我多大脚,你不是知道吗,韩老大把鞋拿起来看看,这鞋面你买的,老伴,咱能买它吗,这是六妹子给的,穿上看看那,韩德奎,收起来吧,我这脚,什么尺码你也知道,俩人都乐了。老伴,哎,四贵那两合面的馒头是文秀给的,看样子,俩小人都有那心思,唉,门不
当,户不对的,文秀那妈,说死也不带同意的,咱这家,给孩子吭啦,要论人,咱那孩子差啥呀,哎,我说,我说话你听着没呀,韩德奎,老东西,我听着还能怎的,赶着往前看吧,也许董勇遇上七仙女了呢,俩人都乐了。春凤和春梅,拽着爬犁,干枝用绳子捆着,俩人小跑来到村头,俩人站那歇歇,春梅,姐,你看,离大姐家多近那,春凤看看,春梅,走,咱们上大姐家看看,俩人乐了,拽着爬犁就跑。
春雨来家洗衣服呢,她擦擦手,过来把锅烧开,把地扫扫,又过来洗衣服,她把衣服拧干,开门出去,往绳子上晾衣裳,春凤和春梅跑过来,姐俩都喊,大姐,大姐,哎呀春凤,你俩又上山了,这天多冷啊,快进屋。
春凤和春梅坐在炕上,春雨拿过小被给姐俩把脚盖上,春凤,姐,我和春梅不冷,你看,俺俩都冒汗啦,春雨,大姐烀的地瓜,一会儿就好啦,吃完再回去,姐俩点点头。
文秀妈把纳好的鞋底放到炕沿上,用锤子锤锤鞋底,把做好的鞋帮往鞋底上一比,她把鞋底和鞋帮固定好,文秀爸开门进来了,没做饭呢,文秀妈忙放下鞋底,话说的,我多会儿耽误你吃饭啦,我看透了,这个家,不饿是不能回来,进屋饭就得堵嘴。我这就拿去,俩人都乐了。
韩德奎,他看老伴一眼,俩孩子上山,咋还没回来呢!我看看去,老伴一边喂韩成吃饭,一边说,等会儿吧,她姐俩有伴不能有啥事,孩子也没说上哪山那,你上哪找去?韩德奎他长出一口气,咱这孩子,没什么好穿戴,怕她俩冻着,老伴,咱这孩子苦打底,能吃苦,等个人有家那天日子差不了。
文清坐在炕上织毛衣呢,文清妈进屋,把围裙解下来放到一边,文清啊,那线都旧啦,别织毛衣啦,织毛裤吧,赶明个买点新线织毛衣,文清,行啊。妈,给我买好看的。文清妈,姑娘大了,不打扮你,打扮谁呀,娘俩都乐了。
文清爸回来了,文清妈,这队上这么忙吗,吃饭都不赶趟,文清爸端过火盆放到地下,把鞋脱了烤脚,这老牛车,车棚子都漏了,上队部弄点板子钉钉啊,这把我冻的。文清妈,哎,我说,咱和大哥说说,上编筐组得了,来屋干活多暖乎。张全德,拉倒吧,别给大哥找麻烦。文清妈,就这点小光还借不上吗,一句话的事,编筐挣的工分也多,这一年下来,不少挣啊,王友才一年比你挣的多。文清爸,筐匠,那是手艺,咱编筐那两下子,和人家能比吗?大哥是队长,咱也不能挑三拣四的,不好。文清妈,你大哥是队长,这点光还借不上吗?文清爸,能借我也不借,别给大哥找不顺心的事。文清妈,不说拉倒、倔倒,吃饭吧。
春雨把剩下的地瓜包上,春凤,拿回去吃吧,春梅,大姐你还没吃呢?春雨,我还有现成的饭,一会儿,热热吃呗!她开柜子拿出个红围巾,她拿过剪子,春凤、春梅,快搭把手,春凤、春梅,拽着围巾,春雨分两半剪开,春雨把剪断的这头修修,给春梅围上,春雨拿过镜子,春梅,照照镜子,春梅往镜子里看看,大姐,你手真巧,仨人都乐了。
文秀,她把妈妈给她做的棉大边鞋穿上,她来炕上来回走了几步,看样子,她特别满意。文秀,大声说,妈,那只棉鞋呢,文秀妈从外屋进来,死丫头,你急什么那?文秀,妈,我要穿。文秀妈,那只还没上完呢。文秀,妈,你手真巧,这鞋做的好看,老太太,真厉害!娘俩都乐了。文秀妈,你妈这是岁数大了,年少那会儿,我来小媳妇堆里,针线活也是这个,她一举大拇指,娘俩都乐了。
五贵放学了,他出了校门,老远就看大伟来道边站着呢,大伟也看着五贵了,俩人紧跑几步。五贵,大侄呀,大冷天,来这干哈呀,大伟,老叔,我来这等你玩。五贵,大侄呀,等老叔回家把作业写完再和你玩。大伟抓住五贵的胳膊,哎呀老叔,和我玩呗。五贵,老叔都饿了。大伟,老叔,俺家有吃的,走吧。五贵寻思一下,跟大伟跑了。
韩成来炕上玩呢,爷爷开门进来了,韩成一看是爷爷,叫爷爷抱,奶奶,我孙子一看着爷爷,看把他
乐的,爷爷、爷爷吗,能不亲吗?孙子、爷爷有事,老伴,啥事呀,韩德奎、友才给我两个小兔子,我拿筐把它取回来,慢慢养呗。老伴,孙子,奶奶抱,爷爷有事。大伟,把锅揭开,拿出两个饽饽,他递给老叔一个,他又端个大酱碗,老叔,走,进屋吃去,俩人坐在炕沿上,他俩用饽饽沾点大酱,吃的挺高兴。
韩成坐在奶奶怀里,奶奶拿着地瓜,韩成咬了一口,他又咬了一口,奶奶,孙子,好吃不,韩成笑了,他点点头,把地瓜往奶奶那推,奶奶,吃,奶奶,哎哟,我大孙子知道挂着人啦。
二贵把火点燥,二贵媳妇把锅揭开,哎呀二贵,这饽饽也不够吃一顿的呀,大伟来屋玩呢,他听妈妈喊,他把门推开,妈,干哈呀,妈妈,这饽饽是你吃的不,大伟,啊,我和老叔一人吃一个,妈妈,是你给老叔拿的,还是他个人拿的。二贵不爱听了,我说桂琴,你这是干哈呢,就是他个人拿的还能咋的,他又不是别人,是大伟拿的又能怎的,他又没给别人。桂琴,咋的,说你家人了是不,要是他个人拿的,那就是不长心,我这一天忙的够呛,哪有功夫现做。二贵,他才多大呀,他知道什么,就知道饿了就要吃,你是他嫂子,你就不能拿他当孩子看。桂琴,我一说你家你就不乐意,你妈都多大岁数了还有这点的小拉渣,四六不懂。二贵,你说谁呢?桂琴,咋的,说你妈呢。二贵伸手给媳妇一个嘴巴。桂琴把刷刷一扔,好你个二贵,你还敢打我,我跟你二贵享着福了吗?你那穷家给我什么啦?咱个人过日子,没有我和你这么累,你还得像以前那样,吃不饱、穿不暖的。二贵,我就这么穷,你不愿意拉倒。桂琴哭了,你还有没有良心,可算累的个人有了房子,年轻人时兴的东西,我有吗,跟你过这些年,我一样大件都没有。桂琴进了里屋,她穿上大棉袄,把围巾围好,她到外屋,二贵伸手把媳妇拽住,一会儿天黑了,你上哪?桂琴,松开我,上哪管你什么事,我回我妈那,大伟哭了,妈,你别走,我再不给老叔吃的啦。二贵,儿子别哭,听话,出去玩会儿,我和你妈不是为这事生气,快出去玩吧,一会儿吃饭爸去叫你。大伟答应一声出去了。桂琴使劲往回拽手,二贵把手松开,抱住桂琴进了里屋。桂琴,我错了,不该打你,这么晚了,往哪走,就这么点小事,还能离婚那。桂琴,离,我不能受这气。二贵,拉倒吧,我错了,不该打你,你这么晚回家让你爸妈着急呀,你也不该这么说俺家呀,拉倒吧,好媳妇,干一天活啦,还没吃饭呢。他亲了媳妇一下,桂琴,滚,别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二贵,那好,我二贵不缺女人,我亲别人去,他信门框上亲了两口,俩人都乐了,二贵,哎呀我的好媳妇,快做饭吧,你老爷们都饿了,俩人都乐了。
韩德奎拎个筐,上面盖着东西,他揭开点看看,他乐呵呵的样子,伸手去开房门,进了里屋就喊,孙子,你看爷爷给你拿什么了,他揭开东西,把两个小兔子放到炕上,韩成忙上奶奶腿上坐下,奶奶,怕。奶奶,孙子不怕,它不咬人。韩德奎,孙子别怕,爷爷伸手摸摸小免,过来,上爷爷这来,韩成过来了,爷爷摸摸小免,他抓住韩成的手摸摸小免,小兔没动,韩成起来要抱小兔,爷爷把韩成抱到怀里,老伴,你说这大冬天的,来外头不得冻死呀,屋里往哪搁它呀,韩德奎,它才多大,搁哪不行,还没地界搁你呢,还能扔去呀。老伴笑了,一大家子人,南北大炕的,屋里是没地界搁它。韩德奎,来外屋找个地界。老伴,你快拿下去吧,埋汰。韩德奎,埋汰也得养,给我大孙子包饺子吃喽,俩人都乐了。
大贵赶着马车,车上拉的石头,还有一辆紧跟在后头,大贵赶到地头,他把车停下,队长和会计俩人伸着尺量地方呢。指手划脚的说些什么,大贵过来了,队长,你看这石头卸哪呀,队长,大贵,这都量好记号啦,这不,往那边卸吧。大贵,你通知一下打石场的人,今晚上大队开社员大会,大贵答应一声。
韩德奎,来地下订兔笼子呢
,韩成也往地下下,老伴,我说,你先别订了,抱一会儿我孙子吧,孙子,爷爷这就抱你。韩德奎放下手里的活,抱过韩成亲了一下,我大孙子就不嫌爷爷是放大牛的,赶明儿和爷爷放牛吧。韩成,放牛,俩个人都乐了。邮递员小刘他来到文秀家的大门,他躲在一边往里看看,文秀家没人出来,一会儿,门开了,队长出来了,小刘忙躲起来,队长出了大门走远了,文秀洗脸、梳头,把花袄罩换上,她前后照照镜子,文秀妈开门进来,秀啊,你爸走有一会儿啦,你还不着急,早点走吧。文秀,赶趟,去那么早干哈呀,我爸是队长,他不早去咋的。妈,你给我做那新棉鞋呢,我要穿。文秀妈,死丫头,刚做完就穿那,有啥事再穿呗。文秀,今儿不就有事吗,我去开会儿,也穿不埋汰,我就开会儿穿一会儿,妈,也穿不埋汰。文秀妈过来把鞋拿出来,文秀把鞋拿起来看看,满意的不得了,她把鞋穿上,她舍不得往地下踩,来炕上来回走,不时的低头看看。小刘来外头冻的搓搓手,跺跺脚,不时的往文秀家看看,文秀妈过来看看,姑娘这鞋做的怎么样。文秀,我妈是能人,娘俩都乐了。文秀穿上军大衣、军帽、白围巾,来地下高兴的前照后照。文秀妈,什么东西穿在我女儿身上带劲。文秀,妈,不有那么一句话吗,孩子是个人的好。文秀妈那得意的样子,这可不是吹,啊,娘俩都乐了。文秀妈,秀啊,妈还给你买个东西呢,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双袜子,秀,你看,我和你二婶上合作社闲逛,看见的,我和你二婶一人买一双,新到的货,叫呢绒袜子,多好。文秀高兴的要脱鞋,文秀妈,拉倒吧秀,早点去吧。文秀拿过袜子,收到自己的小柜里,妈,我走了啊,文秀妈,秀啊,开完会儿和你爸一块回来。文秀开门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听着啦。
小刘看文秀出来了,他高兴的差点叫出声来。文秀刚出大门,小刘过来叫文秀,文秀、小刘有事呀,小刘,我倒没什么大事,想和你一场到大队部开会儿去。文秀、小刘是开社员大会儿,你去赶工呀,通知你了吗?小刘,不通知我也知道,大搞农田基本建设,把冬闲变成冬忙,改变老百姓的生活嘛。文秀,知道你还去。文秀要走,小刘,文秀你真美,这一打扮更漂亮了。他挨近文秀闻闻,文秀,你抹的啥呀,真香,我都等你半天了,就想和你一起去开会儿,唠唠嗑。文秀,有什么可唠的呀。小刘,咱俩从小一块长大,又是同学,论人,我不比谁差。文秀,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四贵来了,他看文秀和小刘在一起,他躲起来,小刘,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钱吗?文秀、小刘,咱不是一路人,没什么可唠的。四贵过来了,老远就说,文秀,你不去开会吗?文秀,我去,咱们一块走吧。小刘站那气的,不知好歹。
四贵,文秀,和你一起走真美。文秀,美什么呢?四贵,我和这么漂亮的姑娘一起走,能不美吗?文秀,四贵同志,看我干哈,开会儿去,快走得了。四贵笑了,咋的,不让看,就别出家门呀,要不你就把我眼睛捂上得了。四贵伸手拽过文秀的围巾把自己的眼睛捂上。文秀她把围巾往回一拽,给四贵一巴掌,注意点,道滑,俩人都乐了。四贵,哎哟,我真美哟,有人心疼我了。文秀,想的美,谁心疼你呀,我是关心革命同志。四贵,你不心疼我,我心疼你,行了吧。文秀,哎呀四贵,快走得了,她用脚踢了四贵一下,一会儿开会了,四贵装滑倒了,哎哟,文秀忙去扶四贵,忙给四贵拍打身上的泥土。四贵,文秀。文秀,啥事呀,四贵看着文秀,你不认得呀。四贵,你真漂亮。文秀,你不快走,看我干哈,看我不打你的,四贵来前头跑,文秀来后头追。四贵,站住,别打了文秀,道上没人啦,快开会了吧。文秀又打四贵一下,四贵唱我愿变一只小羊,跟在你身旁,让你拿着那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文秀,没人听你唱,我走了。
大队的会议室,等着开会的人很多,大伙仨仨俩俩的唠闲嗑。门开了,文秀进来了,文秀人长的
漂亮,再配上军大衣、军帽、白围巾,人长的秀气,不少人都抬头看她,文秀看人都坐满啦,她不知上哪,再加上这么多人看她,她不好意思的把头转到一边,三贵媳妇云香,她站起来小声喊,文秀,她招手,快过来。文秀看是三贵媳妇,她乐了,文秀乐呵呵的往三贵媳妇这边来了。三贵媳妇把文秀让到她和二嫂中间,文秀坐下,三贵媳妇挎着文秀,这个高兴劲。二嫂、大嫂都乐呵呵的看着文秀。二嫂,文秀,人长的美,穿的带劲,就连我都看不够,哪个小伙不爱看那。文秀不好意思的样子,哎呀二嫂,我有那么好看吗?你可别这么说,再说,我走了。二嫂挎着文秀的胳膊,哎哟文秀,我不说了,我可舍不得让你走,几个人都乐了。大嫂,文秀,你自己来的,文秀没说话,二嫂,怎没看四贵来呀,文秀,哎哟二嫂,我哪知道啊。文秀把头低下,四贵开门进来了,四贵站那往人群里看看,四贵家困难,他没什么穿带,小伙子长的帅气,有个头,一看就是英俊潇洒的样子,衣服虽旧,也挡不住他那年轻帅气的面目。二贵媳妇看文秀低个头,文秀,你看四贵来了,文秀头也没抬,哎呀二嫂,你让我看人家干哈,二嫂,文秀,四贵多能干,小伙子里数得着的,家困难怕哈,也不跟家过一辈子,再说了,啊,穷不扎根、富不结果呀,哪个姑娘跟四贵,日子错不了。文秀,你看四贵咋样?文秀,哎呀二嫂,我哪知道,大贵媳妇秀兰看四贵往这边来了,她站起来,四贵过来呀,四贵往这边来了。二嫂低下头和文秀小声说,文秀,嫂子劝你想跟四贵,大胆点,把握不住,别让别的姑娘抢跑了。文秀没说话光是笑,大贵媳妇秀兰,文秀,俺们都喜欢你。文秀抬头看四贵过来了,她把头低下了,韩德奎看儿子过来了,他笑啦,往里点,把地方腾出来,四贵坐在爸爸身边,大贵媳妇秀兰,她回过头看看四贵,他小声说,爸,她用手指文秀和四贵,韩德奎叨个烟袋乐呵呵的看着四贵。大队长站起来,大家都静一静,抽烟的先别抽了,他用手扇扇烟,大队会计过来了,他端个碗,拿个水壶,他把碗放到桌子上,倒碗水,大队长,抽烟的人多,呛嗓子,喝点水吧。大队长笑啦,哎哟,我还真渴啦,他端起碗喝上了,他把碗放下,会计过来又给他倒满,大队长站起来,他往下边看看,大伙都别说话了,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咱们现在就开会儿,根据上级的指示,大搞农田基本建设,我到下边看了看,哪个小队干的都不错,最突出的是张全友小队,克服这艰苦的条件,困难一一排去,真抓实干,希望别的小队向他看齐,咱不能像以前那样,过着半年忙,半年闲的日子,靠老天爷过日子,肚子都填不饱,拿出战天斗地的精神,改造咱这穷山沟子,特点就是让咱这土地打好粮、多打粮,不向国家伸手,再也不吃反销粮,拔掉这个穷根,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再也不过那苞米面都吃不饱的日子,搞农田基本建设靠的是大家,人民的力量是大的,好日子是大家创造的,一阵掌声。
乡亲们,咱们共同努力,好日子不会儿远的,想改造这穷山沟子,大家要拧成一股绳,奋战到底。年青人、小伙子们,你们是骨干,都加油干吧,好日子就在前头,让姑娘们都到咱这落户,开花,大伙同喊结果,一阵热烈的掌声。
修塘坝忙的热火朝天,年青小伙子们刨的刨,四人抬个大木墩,叫着号子,挑土的人多,人来人往,场面火热。二贵媳妇把装在筐里的碗一个个的用热水冲冲,碗上都是冰,队长过来了,二贵家的,菜做好没?这就要吃饭了。二贵媳妇,队长,放心吧,我哪是那误事的人那,队长乐了,那好,叫大伙趁热吃吧。二贵媳妇忙着给大伙盛菜,大贵媳妇和三贵媳妇都过来帮盛菜,大伙都端着菜找地界吃饭,四贵端着菜碗,文秀端碗过来了,她小声说,走,上那边吃去。四贵跟在文秀后头,俩人找地方坐下,文秀拿出个两合面的馒头,四贵,文秀别给我了,我的够吃。文秀,别说那没用的,让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