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第49集 第50集大结局
四十九集
文革后期。
1日,新枝住的小仓房门口。
新桃和张春生扶起新枝。新枝脸上惨白,骨瘦如柴。
新桃哭着:三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张春生:三姐,咱们去医院吧。
新枝摇摇头:不用了。
新桃扶着新枝进屋坐下,张春生给新枝倒了一杯水。
新桃:三姐,我和张春生就是来送你去医院的,走吧,周殊在俺家呢,你就安心住院吧。
新枝还是摇摇头:不用了,陪我坐一会就行了。
张春生:三姐,你喝口水,咱们就去,我用自行车推着你去。
新枝拉着张春生的手。
新枝:妹夫啊,你是个好人,三姐求你一件事,老五下乡了,让他自力更生吧,就剩下周殊了,还得几年,你们就拿帮我看病的钱给周殊养活大了就行,我就谢谢你们了。
新枝虚弱的哭了起来。
新桃:三姐,你也许就是普通的小病,你别想那么多了。
新枝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单子,交给新桃,新桃接着看了看。
新桃:什么?子宫颈癌?
新桃抓住新枝:三姐?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
新枝:发现两个月了。
新桃大哭:那你怎么不说一声?三姐,你怎么不告诉我呢,你这是为什么?
新枝:治不好了,一发现就是晚期了,我就不想让你浪费钱了。
新桃哭着:三姐,你有病哪能不治,我要钱干什么?妈死了,我还有几个亲人了,我要你活着呀,有个人陪我说说心里话也好呀。
新枝哭着:四妹,谁愿意死呀?治不好了,我又没钱治,我已经拖累了你这么多年了。
新桃新枝抱在一起大哭,张春生也哭了。
2日,张春生家里。
新桃正在包饺子,张革(少年演员)在桌子前面看书。
张革:妈,今天星期天,一会我和你一起给三姨送饺子吧,我也想看看三姨。
新桃手里拿着饺子,俯下身,亲了张革脑门一下,张革幸福的笑着。
国丽急匆匆的进来了。
张革:姑姑来了。
国丽:嫂子,不好了,朱宏才的大老婆找来了。
新桃:什么?说什么呢?
国丽:嫂子,朱宏才原来的那个老婆找来了。
新桃:对呀,我都忘了他以前还有一个老婆,在哪呢?
国丽:在我家里呢,又高又大,要打我呢,嫂子呀,咋办呀?
新桃放下饺子:朱宏才呢?这得看他的意思了。
国丽:他被她拉住在家里,我跑了出来,出来之前朱宏才说让我找你。
新桃:那这大老婆是什么意思呀?
国丽:我也不知道,嫂子,你去看看吧,我给你看孩子,包饺子。
张春生从外面进来了。
张春生:这是谁呀,在那骂大街呢。
国丽哭着:就是他的那个大老婆,这可怎么办呀,这下全都知道了。嫂子,你帮帮我吧。
张春生对新桃:走,我和你一起过去看看吧。
3日,国丽家里。
一个膀大腰圆的老太太,头发花白,正在朱宏才家的小炕上大骂,朱宏才无奈的站在地上。
大老婆:你个昧良心的,你爹你妈你都不管了,都是我养活他们,伺候他们到老,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你整整十六年不回家,不捎钱,你还有一点人心吗。
朱宏才抬头看了一眼又哭又闹的大老婆。朱宏才拿了一条毛巾,递给大老婆。大老婆抓起毛巾就抽朱宏才,朱宏才吓得躲在一边。
大老婆:我当你找了一个天仙呢,什么玩意,也是一个黄脸婆。
朱宏才:哎呀。竟说没用的。
大老婆:说到小妖精你就不高兴,你还真稀罕那个小妖精呢,我叫你稀罕,我叫你稀罕。
大老婆气的起身发抖,站在炕上左看看,右看看,拿起一个枕头砸向朱宏才,朱宏才一躲,没有砸到,大老婆揪起一床破被撇向朱宏才,破被掉在地上,大老婆又拿起一床破被,新桃和张春生一起进来了。
朱宏才好像来了救星,马上靠近新桃和张春生。
新桃面色和蔼的说:我是国丽单位的厂长。
大老婆一把拉住新桃。
大老婆:厂长啊,你可得给我做主啊,你们单位的那个女人是个破鞋呀。
朱宏才对着窗户外面看热闹的人大喊:看什么看。
张春生捡起地上的破被和枕头。
张春生:咱俩出去,咱俩上外面去,大伙就走了。
张春生和朱宏才一起出去了。
新桃坐在炕沿上看着一脸沧桑的大老婆,脸上现出同情。
新桃平静:大姐,坐下吧,有话慢慢说。
大老婆抱住新桃的一只胳膊,大哭起来。新桃同情的拍拍她。叹了一口气。
大老婆:厂长啊,你知道吗,那年我们家最小的孩子才一岁,最大的十岁,四个孩子,两个老人,就等着朱宏才捎钱回家呢,可是他就再也没有音信了,我一个大字不识,求人来找,找不着,后来,我和我公公来找,可是人家绸缎庄公私合营了,原来我们认识的老板也不干了。第二年家里旱的颗粒无收,我怕孩子饿死我就带着一家老小要饭,公公说要饭也来沈阳要饭,万一碰上朱宏才呢。后来公公有病,我借遍了全村也没有治好,公公死了,我没有办法,为了还钱,厂长啊,你知道吗,我和老爷们一样下矿挖煤,那窑洞里面黑的吓人,我每次去的时候都挨个孩子亲亲,我怕我再也回不来。
大老婆呜呜大哭,新桃也哭了。
新桃想了想:大姐,现在孩子都大了吧,你也熬出来了吧,儿孙满堂了吧?
大老婆:是呀,两个大的好歹娶上媳妇了,两个小的也能挣工分了,公公婆婆也都走了。
新桃:这些年苦了你了,我替他们俩向你道歉了。
大老婆又哭了:厂长,你的道歉我担当不起,可是他们俩把我害苦了,你知道吗,村子里面人家瞧不起我,不是瞧不起我穷,是说我不好,男人不要我了。
大老婆捂着脸呜呜又哭了起来。
新桃:大姐,今天我来就是给你解决这个问题的,你看怎么解决你能满意?
大老婆一时没有话了,眼睛眨眨看着新桃。
新桃:他们俩在1959年办理了婚姻登记,这就说明他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
大老婆提高声音:他这个昧良心的朱宏才欺负我不识字,他和我明媒正娶,生了四个儿子,全村上下谁不知道,这些年我是兢兢业业和他一心过日子,伺候老的,照顾小的,他在解放以后娶了小的,结果现在合法了,他的良心让狗吃了,厂长,你叫他来,我问问他,凭什么说不要我们娘们就不要了。
新桃:大姐,这件事绝对是朱宏才不对。
大老婆:是那个小妖精勾引他的,俺们家宏才以前可好了,对我,对老人,对孩子都可好了。
大老婆眼里,脸上现出幸福的表情,新桃看着她那幸福的回忆,眼睛倒湿润了,新桃自己摇摇头,擦擦眼睛,没有说话。
大老婆:我恨死你们单位那个小妖精了,要不是她勾引俺家宏才,俺家宏才也早就回家了,俺们现在一起看孙子了。
新桃:大姐,你真是一个好人,朱宏才对不起你,你对他还是那么好。
大老婆:俺也恨他,可是,恨着,恨着就不恨了,俺就是恨那个小老婆子,都是她破坏了俺家的幸福。
新桃:大姐,那你看,现在木已成舟了,朱宏才也和别人结婚了。你希望下一步怎么解决?我帮你解决。
大老婆无声的哭了,新桃看着她哭,没有说话。哭了一会,大老婆擦擦眼泪。
大老婆:厂长啊,我有什么能耐,人家已经结婚了,这个男人再也不会跟我回去了,可是我这些年算是什么?就是和小的正式结婚了,也得承认我是大的吧。
新桃:好的,大姐,就冲这些年你养活老的小的也得给你一个满意,你说要他们俩做什么你才能满意?
大老婆恨恨的说:我要小的跪在地上给我嗑三个响头,叫我一声大姐。
新桃:大姐,这事交给我了,我一定让你满意。
4日,张春生家里。
桌子上放着几盘子饺子。国丽带着围裙,正在收拾面板。
新桃:国丽呀,我都跟你说了,你看你怎么办?
国丽:嫂子,不管怎么样,我和朱宏才是正式结过婚的,凭什么我还给她下跪。
新桃:我说了你别不爱听,凭良心。
国丽低头不语了,新桃脸上出现了复杂的表情。
新桃:国丽,她在朱宏才再不回家之后,要过饭,下煤矿挖过煤,这还不算,还有全村人对她瞧不起,她十六年来独守空房,孤苦伶仃。你的一跪,能跪回来她十六年来吃的苦,挨的累,能跪回来她的孤独,她的煎熬吗?
国丽哭了:都怨朱宏才,害得我多少年都不和我妈我妹来往,我还少吃苦了。
新桃:想想,毕竟还有一个男人陪在你身边,就是受苦,还有一个听你诉苦的人。
国丽哭着:那嫂子,这到底是谁的错?
新桃:国丽,咱们是多少年的好姐妹,嫂子肯定要向着你说话,你就同情她一下,给她一个平衡吧。
国丽哭着,捂着脸哭着。
国丽:嫂子,我害怕,我不想见她。
新桃:国丽,你怕什么?
国丽抱住新桃:嫂子,我这么多年一直担心有一天她会把朱宏才拉回去。
新桃:朱宏才不会跟她回去,她也早就死心了,她要的就是一个平衡,你给她跪了,你自己内心也减少愧疚了。
国丽哭着:嫂子,我可怎么办?
新桃:走,嫂子陪你去见见她,也好劝她赶紧回去,省得夜长梦多。
国丽:嫂子,我当姑娘时是什么人,你清楚,要去也得和朱宏才一起去。
新桃:国丽,你说得对,朱宏才必须去。
5日,国丽家里。
新桃和张春生领着国丽和朱宏才一起进来了,国丽低着头,朱宏才躲在张春生身后。大老婆气的浑身哆嗦。
新桃:大姐,尽管他们有结婚证,但是你在先,她在后,我今天带着他俩来给你赔礼道歉。
大老婆还是浑身颤抖,‘呸’吐了国丽一口。
新桃:国丽,尽管解放二十多年了,不兴旧社会的这些东西了,可是大姐这些年含辛茹苦给朱宏才的爹妈养老送终,就冲这一点,你们俩也应该拜一拜大姐。
张春生推着朱宏才,新桃拉着国丽,把他俩推到大老婆面前,国丽开始呜呜的哭,大老婆也哭了。
新桃:今天这事我做主,你俩现在就给大姐磕头。
朱宏才和国丽一起跪下了,给大老婆磕了三个头,大老婆号啕大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国丽趴在地上哭的不行。
新桃扶起国丽。
大老婆下地了,拢了拢头发。
大老婆:小妖精,你们过吧,我回去,回我那狗窝一个人过去,不在这碍你们的眼了。
国丽和朱宏才傻呆呆的看着大老婆,大老婆走到朱宏才跟前,眼里闪出一缕柔和的光,接着就是满眼的泪水。
新桃也哭了。
新桃:大姐,说白了你们还是一家人,在我家住两天再走吧。
大老婆拉着新桃的手,哭的泣不成声。
大老婆:厂长啊,别笑话,我什么都没有了,是你给了我做女人的最后一点尊严,我谢谢你了。
新桃:大姐,都不容易,你是明白人,回去和孩子好好生活吧。
大老婆:厂长啊,你是一个好人啊,我这一趟没有白来。
大老婆没有回头,坚毅的走了,很多人在后面看着她远去。新桃眼前出现了二十多年前,自己拎着皮箱走出宝府的情景。
新桃跑了几步:大姐,等等。
新桃从兜里掏出一点钱,放在大老婆手里。
新桃:大姐,我给你拿个路费吧。
6日,新枝住的小仓房里面。
新枝躺在炕上,周姝端着一碗糊涂饭站在炕前面。周姝吹着糊涂饭。
周姝:妈,起来吃一口吧。
新枝双手撑着炕,坐了起来,笑着看着周姝。
新枝:我姑娘也能做饭了。
周姝:妈,洗衣服,买菜,做饭,收拾家,什么活我都能干了。
新枝:那妈就放心了。
新桃和张春生推门进来了。
周姝:老姨。老姨夫来了。
新桃:还没吃呢,正好我带饺子来了,你俩先别吃糊涂饭了,趁热吃饺子吧。
周姝:留着给妈吃吧,我喝糊涂饭。
张春生:这孩子这么懂事,来周姝,你也吃饺子。都吃,包得多够吃。
7日,国丽家里。
国丽看着四壁皆空的小屋,几床凌乱的被子和愁眉苦脸的朱宏才。国丽大哭。
国丽:我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跟你跑了,看看我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到头来我还得给她下跪磕头。
朱宏才一声不吱,捂着脑袋蹲在地上。
8日,新枝住的小仓房里面。
新桃:三姐,我今天怎么来晚了,你猜谁来了?
新枝靠着墙,喘息着。
新枝:谁?
新桃:上午,我正在家里包饺子,朱宏才的大老婆来了,我去劝他们,耽误给你送饺子了。
新枝:走了?
新桃:走了,看的我心里直难受。
新枝:他大老婆是个挺刚强的人,他们跑了的第二年,她找来一次,找到我家来了,当时,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俩跑到哪去了。
新桃:是欠下的,早晚都得还。
张春生在炉子旁边的架子上,拿起面袋子,掂掂,面袋子里面只有少量的面,张春生在面袋子旁边放了十块钱。
芷莲手里拎着一包蛋糕推门进来了。一脸怒气。
芷莲:我上你家去了,张革说你俩来这了。我就来了。
新枝:二嫂,新桃给我送饺子来了,还没凉,你也趁热吃点吧。
芷莲拿起一个饺子放在嘴里,吃了。
芷莲:我吃过了,四妹包的饺子就是好吃。
新桃:张春生调的馅,国丽包的,我没包几个。
芷莲:你多有福啊,你什么事都能看在前面。
新桃:又咋地了?看你气呼呼的来了。
芷莲:那个不要脸的骚货,昨晚又故意挤兑我。
新桃:我早就说了,你退休回家就得后悔,人家现在上班挣钱了,也不在乎你的那两个退休工资了,不挤兑你挤兑谁。
新枝:二嫂,以后你星期天就来我这吧,人家小两口工作一星期了,可能也想亲热亲热了。
芷莲:哏,没有几天晚上不亲热的,臭不要脸的玩意,玉茂就是她勾引坏的。
新桃:那你又不是才知道,何必提前退休呢。
芷莲嘟噜着嘴。
芷莲:真不要脸,你们没听她叫的那声呢。
新枝示意她:你说话注意点,妹夫在这呢。孩子还小。
新桃:二嫂,要不你就去我家住吧,我拿你没有办法,你总是记不住教训。
新枝看着新桃:菊勤工作咋样?
新桃:她也真是一个怪人,工作还行,就是和大伙人际关系搞的好,我还想让她当组长呢。
芷莲:你可别,她要是当了组长,野菜粘凉水还不知咋胡成什么样呢。
新枝:二嫂,你看你,一会东一会西的,就是自己没有一个准主意。
9傍晚,张春生家里。
新柳抱着一大卷东西来了。
张春生:二姐,来的正好,我蒸的发糕可好吃了。
新柳:我吃完了,新桃呢?
张春生:看着孩子写作业呢。
新柳进屋,新桃起身接过一卷东西。
新柳:你看看,行不行,先别让三妹知道。
新桃打开那一卷东西,看着花花绿绿的寿衣,新桃和新柳都哭了。
张春生:别哭了,三姐走时有这么好的衣服穿也是她的福分。
新桃:是呀,二姐做的真好,到处都绣的云彩卷,就让三姐升天吧,她这些年可是真不容易。
新柳:你看看,要是行的话,我就拿回去。
新桃:不,明天咱俩给她送去,冲一冲,也许好了。
新柳:我是怕三妹看了心里难受。
新桃:二姐,全是用的好绸缎,花了不少钱吧。
新柳:姐妹越来越少了,那差这么几个钱,她要是能体面的走了,我心里还算好受一点。
10日,新枝住的小仓房里面。
新枝捂着肚子,在炕上翻滚,新枝大汗淋漓,汗水把头发都弄湿了,头发一缕缕的贴在脸上。
新枝:哎呀妈呀,疼死我了,疼死我了。这是怎么了。
新枝往前爬了几下,拿起炕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周姝背着书包进来了。有些吃惊的看着母亲。
新枝:你去给妈接一杯凉水,我想喝凉水。
周姝疑惑的看着新枝。
周姝:妈,你热了,我打一盆水给你擦擦汗吧。
新枝咬着牙,手挨着肚子,点点头。
周姝:妈,你是不是病又重了?
新枝重重的喘着,眼睛绝望的看着周姝,新枝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拉着周姝。
新枝:姑娘呀,快快长大吧,妈舍不得你呀。
11日,医院里面。
新柳和新桃坐在走廊的凳子上面。
新柳:四妹,我也明知道治不好,可是咱们不能看着她在家疼死,不管咋说在这还能给她扎止痛针。
新桃:二姐,你白天在这看护三姐,我每天晚上来。我白天得上班。
新柳:我白天全来,晚上咱俩一人一天。
新桃:二姐那样你太辛苦了。
周成仁过来了。
周成仁:二姨,老姨咱们大伙轮流吧,一个人,谁也受不了。
新柳:住院押金我已经交了,你们看她还需要什么就给她买了吧,我手里没钱了。
新桃:哎呀,二姐,住院押金五百呢,你哪来那么多钱,明天我先给你三百吧。
新柳平静的说:不用了,以后再用钱你就拿吧,这是我攒了一辈子的全部钱。
新桃:二姐,我慢慢给你。
新柳:别让三妹知道,她该上火了,我每个月都有退休金,够花。
周成仁有些为难:二姨,我和老二老三商量一下,看看一家出一百,先还你三百吧。
新柳:不用了,别让他们在媳妇面前为难了,都挣得不多,又好几个孩子。
周成仁搓着手:二姨,老姨,妈为了我们操心挨累了一辈子。
芷莲急匆匆的来了,手里拿着一卷钱。芷莲把钱交给新桃。
芷莲:住院了,钱够不够,我这还有八十多,新桃,你别让菊勤知道。
新桃:不要你钱,三姐用钱全都由我管。
芷莲:你们都回去上班吧,今天我在这陪护。
12日,张春生家里。
张春生拿出一个存折交给新桃。
张春生:这是我过去攒的,我估计二姐交的押金差不多了用了了,你拿去用吧。。
新桃:春生,我已经花了好几百了,这还得花。
张春生:我们不能看着三姐在家遭罪,就是明明知道治不好也得让她安安稳稳过去这一段。
张革:妈妈,你好久没有带我去看看三姨了,你带我去看看吧。
新桃:三姨住院了,医院不干净,你不能去。
张革:妈,带我去吧,我太想三姨了。
国丽推门进来了。
国丽:嫂子,我给三姐擀了一碗面条,我现在就给她送去,今天白天我替你看护她一天。
新桃:国丽,你看又得麻烦你,家里一群孩子,你那有功夫啊。
国丽:我也陪陪她吧,以后想陪也陪不着了。
国丽声音哽咽了,新桃也擦了一下眼睛。
新桃:那也好,晚上我带张革去,让她在那呆一会,你就把她带回来,今晚我在医院。
国丽:好的,嫂子,我去了。
13日,县城街上。
白茂昌穿着破旧的衣服,胡子头发全都白了,背也驼了。他拿着一个大扫帚,‘哗哗’的扫街,扫到白茂昌家老宅的地方,白茂昌站住了,远远的看着挂着革命委员会的大牌子,看着有人从里面出来,白茂昌马上低头扫街。
14傍晚,医院里面。
新枝已经骨瘦如柴,面色黑黄,躺在病床上。国丽正在给她剪手指甲。
国丽:三姐,你说他那大老婆还能再来不?
新枝有气无力:不能了,她来,她自己心里也难过。
国丽:都怪我妈,就知道留着我在家给她卖货,根本不操心我的婚姻,我跟朱宏才跑出来的时候我都快三十了。真是饥不择食,你看我这些年吃的苦,一想起来就后悔。
新枝:国丹这辈子就这么地了?
国丽收拾指甲碎屑和指甲刀。
国丽:可不是吗,四十多了,都是我妈耽误的。
新枝:你家那院子里面住进去几家?
国丽:好像六七家吧,造吧的不像样子,我也是每年回去一次。不过我估计我妈手里能有不少钱,国丹以后生活倒是不成问题。
新桃领着张革进来了,张革直接扑向新枝。
张革:三姨,三姨,你怎么这样了。
新枝强撑着坐了起来。新枝拉着张革的手,张革急的有些要哭。
新枝:三姨挺好的,你最近学习咋样?
张革自豪的说:三姨我语文数学全是100分。
国丽把张革抱上病床,张革十分亲切的依偎在新枝怀里。
国丽:嫂子,我怎么看这孩子长得像周嬗呢。
新桃笑笑,新枝揽着张革,脸贴在张革的脸。
新枝:这就是我们家的孩子。
15日,矿泡厂里面。
新桃站在车间一头,拍着巴掌。
新桃:静一静,都静一静,听我说,我们迎接五一劳动节,咱们单位要出两个节目,你们各个小组组长商量一下出什么节目,商量好了一会到我这来汇报一下。
国丽:我看不用商量了,就让菊勤领着大伙排两个就行了。
几个女工也一起七嘴八舌的说:菊勤行,文艺骨干。
有的说:就让她自己出一个,大伙合起来再出一个就行了。
有的说:对,让她出一个,省得咱们天天加班,不能回家。
新桃:要注意觉悟,不要说落后的话,菊勤你看你怎么办?
菊勤大大方方站了起来,一甩长头发。
菊勤:厂长,你看这样行不?我自己唱一个独唱,让四个年轻姑娘伴舞,我下班以后教教她们,正好她们也不用回家做饭,干活。然后再来一个合唱,咱们明天利用午休时间炼半小时,下班以后再炼半小时。
新桃:行,挺好,我看挺好,你们说呢?
国丽:行,一点不耽误做饭。
女工们有的说:菊勤想的就是周到,这样真行。
有的说:我也不会跳舞呀,能行吗?
有的说:那咱们唱什么歌呢?
菊勤:厂长,你定唱什么歌,咱们就唱什么歌,到时你给我们指挥。
新桃乐了:这样合唱的歌曲咱们一会商量出三四个,还是菊勤指挥,独唱,我看你就唱《唱支山歌给党听》就行。
女工:对,就唱这个,菊勤唱的可好听了。
国丽:是呀,咱们谁也没有菊勤唱的好听。
16日,医院里面。
新枝已经奄奄一息了,床头站着哭泣的周姝,新桃和张春生正在病床两侧。
新枝拉着张春生的手,眼泪顺着侧面流了下来。
新枝:我走了你们就把那个小仓房卖了吧,就拿那钱给我火化吧,我已经拖累二姐和你们几千块钱了,就不用给我买骨灰盒了。
新桃哭了:三姐,别说这些了,你就安心养病吧。
新枝:我知道我自己,没有几天了,让我交代清楚,我也好闭上眼睛上路。
张春生示意新桃不要打断新枝。
新枝:那些孩子都大了,都能自己生存了,是好是坏就看他们自己了,我不放心的就是周姝,从她出生家里就走下坡路了,这孩子净跟着我遭罪了,她懂事,一般的活都会干。
新枝晃晃张春生的手。
新枝:妹夫啊,你是好人,咱妈在的时候就说你好。妹夫啊,三姐就托付你了,我死了以后你就把周姝领过去吧,就当多了一个孩子吧。
新枝哭的咳嗽起来。
张春生和新桃都哭了。周姝扑在新枝怀里大哭。
周姝:妈,我不让你走。
张春生十分郑重:三姐,你放心,我发誓一定对周姝好,就像我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你放心吧。
新桃:三姐,你不用担心,你看春生对张革什么样,你心里就有数了。
新枝:是呀,二姐也说抚养周姝,可是我想来想去还是托付给春生吧。二姐还有个婆婆需要照顾。
17日,矿泡厂里面。
合唱的歌声:
女工站成三排,菊勤意气风发的在前面指挥,新桃在旁边看着,点头微笑,菊勤一下子看见新桃,菊勤跑了过来。拉着新桃的胳膊
菊勤:四姑,要不你也和我们一起唱吧。
新桃:你们唱的挺好,我还唱吗?
菊勤亲热的说:四姑,你唱,一方面,唱歌心情可好了;再有,你和我们一起唱,大伙有干劲,还好组织。
新桃乐了:菊勤,以前我可小瞧你了,你可真有能力。
菊勤:看四姑说的,要不是四姑,我还在家呆着呢,就是为了感谢四姑,我也得好好干。
18日,医院里面。
新柳,新桃,张春生,周成仁,周成义,周成礼,周成智,周成信,周姝,芷莲,国丽,朱宏才都站在新枝的病床前面,新枝奄奄一息,新枝手指着门口,嘴里嘟囔再什么。周成仁俯下身子,仔细听着。
周成仁:妈,你说什么?
新柳:三妹,你是不是等周嬗来。
已经气若游丝的新枝微微点点头。大伙焦急的看着门口。
新桃:这姑娘真是的,我都通知她三天了,怎么还没来。
新柳拉着新枝的手,哭的不行。
新柳:三妹,别等了,上路吧。
新枝的一个手指头晃了晃。新桃和张春生焦急的望着门。
张春生小声的跟新桃说:我去迎迎周嬗,兴许就在路上,我骑车带她过来还能快一点。
新桃点点头:那你快去吧。
张春生走到门口,一开门周嬗满头大汗的冲了进来。周嬗的肚子已经又鼓了起来。
周嬗大哭大叫:妈,妈。
新柳:周嬗,你妈还等你呢。
周嬗抓住新枝的手:妈,妈我来了。
新枝睁开浑浊的眼睛,看了周嬗一眼。
周嬗:妈,你什么时候得了这个病,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
新枝嘴微微动了一下,发出微弱的声音。
新枝:张革。
周嬗对着新枝点点头,新枝手一撒,出来了一口气,头一下子就歪了过去。新桃在一旁全都看在眼里。
周嬗紧紧抓住新枝的手:妈,妈,我不让你走,我不让你走,你都是跟我操心生的病,都是为我呀,妈,我对不起你呀,妈,女儿也不想活了,就让女儿跟你一起走吧。
张春生用手把新枝的眼睛抹了下来。
新桃哭着:三姐放心走吧,张革今天上学,没来送你,我和张春生一直把她当成亲生的。
张春生:三姐,放心走吧,周姝也是我们的好孩子,我俩一定给她抚养成人。
所有人一起大哭起来,张春生把被单拉了起来,盖上新枝的脸。
19日,大辽河大坝的一侧。
新柳,新桃,张春生,周成仁,周成义,周成礼,周成智,周成信,周嬗,周姝,芷莲,赵新河,淑云,玉苏,玉茂,张革一起向一个新坟鞠躬。周嬗拉着张革,新桃搂着周姝。新柳不解的看着周嬗和张革。
五十集转眼1990年了。
1日。张春生家里。
日本房已经重新装修了。一个精致的饭桌上放着三盘菜,张春生(七十多)满头白发,乐呵呵的端着一盘菜从厨房进来了。
张春生:老伴,红烧肉来了。
新桃(头发花白,精神矍铄)一边放下盛好的米饭,一边看着张春生。张春生坐在椅子上,擦着头上的汗。
新桃:人家电视上说老年人不能总是吃肥肉,血脂高。
张春生乐呵呵的:老伴,好几天没吃了,就吃这一顿还不行吗?
新桃嗔怒:你呀,一辈子就是爱吃这红烧肉,看你胖的。
国丽进来了。
国丽:胖,那是大哥的福,你看俺家朱宏才一辈子也没有胖过。
新桃:国丽,来了,一起吃点吧。
国丽:我刚刚吃过,你们吃吧。我这些年可没少吃嫂子的饭。
张春生:呵呵,现在日子好了,谁还把一顿饭当回事。
国丽:嫂子,大哥,说起来这些年就数你们家过的好,就是文革时期你们家也时常吃肉,哎呀,别提那时候了,给俺家老四,老五馋的吧。
张春生:他俩哪去了,喊他俩过来吃。国丽你信不信,就是你做的红烧肉也没有我做的好吃。
国丽:大哥,这我信,你和嫂子做菜都好吃。
2日,白茂昌老宅面前。
平子穿着套紫红色西服套裙,黑色半高跟鞋,烫着披肩大波浪头发,拎着一个精致的手提包。平子四下望望,脸上一副自信的微笑。平子抬起手敲敲大门。
3日,白茂昌老宅里面。
耄耋之年的白茂昌坐在屋里的摇椅上,百无聊赖的看着一个空落落的大院子,听见敲门声,他很兴奋,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砰砰砰’敲门声很用力。
白茂昌声音十分苍老:来了,来了,谁呀?
白茂昌打开大门,用昏花的老眼看了看面前的平子,似乎没有认出来。
平子不屑的看着弯腰驼背的白茂昌。绕开白茂昌,走进大门,白茂昌也跟着走进大门。平子四下环顾院子。
平子:怎么?不认识了?
白茂昌:哦,是平子,平子回来了。
白茂昌伸手向前,想抓住平子的手,平子向后退了一步。
白茂昌:平子,你还想着回来看看我。
平子眼睛看着院子,高傲的仰着脸。
平子:老头,把这个院子卖给我吧。
白茂昌吃惊的看着平子,浑身发抖。
白茂昌:你说什么?你叫我什么?
平子:我看好你的这个大院子了,卖给我吧。
白茂昌用拐杖狠狠敲着地。
白茂昌:不卖。平子,你哪来这么多钱,你当年拿走了我多少钱财,你不说回来看看我,还要买我的房产。
平子:别说过去那些没有的事了,要不是抄家什么都没有抄出来,说不定早就枪毙你了。是我救了你了。
白茂昌颤颤巍巍扬起拐杖,要打平子,平子轻而易举的就躲开了。
白茂昌:我和赵新桐过了几十年,什么光复啊,解放啊,三反五反啊,我都没事,和你过了两三年就赶上抄家,你就是一个丧门星,丧门星啊。
平子不屑的笑了一下。
平子:我当初在你们家是个佣人,什么干女儿,就是一个佣人。今天我要回到你们这来做买卖,让他们老赵家的那一群穷鬼看一看,让你也看一看,我平子有多大能耐。
白茂昌:滚,滚出去,偷来的锣你也敢敲,不要脸的东西。
4日,张春生家的日本房里面
新桃正在阳光底下织毛裤,她眼睛有些吃力,对着阳光看着,数着。
张春生:别织了,我说那就给我买一条糊弄糊弄就行了。我也不出门。
新桃:人越是老了越得保护腿,买的那有纯毛的。
菊勤推门进来了,满头白发的新桃乐了。
新桃:大厂子来了。
菊勤:四姑,你就别逗我了,现在我这个厂子当得可艰难了,我这就是来跟你说一件事,你可别上火。
新桃满不在乎:我能有什么事?还上火?
菊勤面色为难:四姑,厂子改制了,一次性买断工龄了。
新桃疑惑的看着菊勤:什么意思?你慢慢说,我没听懂。
菊勤:四姑,就是厂子卖给私人了,一次性给你一笔钱,以后就不再给你退休金了。
新桃有些急了:这个厂子都是我一手建起了的,怎么说卖就卖了?
菊勤:现在就是这个形势,我也说了不算。
张春生:新桃你别上火,我还有退休金,咱们姑娘再有几天也就大学毕业回来了,咱俩也没有什么负担了。
5日,一个破房子里面。
五十岁的周嬗已经很苍老了,周嬗正在贴饼子,一个十几岁的男孩,背着书包进来了。
男孩:妈,这都什么时代了,外面都有肯德基了,咱们家还天天吃饼子。
周嬗:那你想吃什么?咱们家就是这个条件。
6日,张春生家里。
国丽抱着一个孩子进来了。新桃逗着孩子。
新桃:叫奶奶,来,小宝,叫奶奶。
胖胖的小孩,乐得拍着小手。国丽坐在炕上。
国丽:嫂子你说气人不气人,说给我们买断就买断了。
张春生:到啥时候说啥话,生气也没用,你孩子也大了,也没有什么负担了。
新桃:现在国丽比咱们强,人家还有五间房子呢。
张春生:国丽,你什么时候搬走?
国丽:我不想搬走,我舍不得这些邻居。我想给他们哥五个一人一间,我也算是完成心愿了,我妈攒了一辈子就算是给我留下这么几间房子。
新桃:那咱妈走的时候,没提钱的事?
国丽摇摇头:没提。
新桃:国丹一个人要那些房子,要那些钱干什么?
国丽:嫂子,这你还看不出来,国丹和咱妈一模一样,你看她拿着那么多钱,占着五间房子,每天还是省吃俭用。
新桃:咱妈那个时代就那样了,可是现在你看看这些年轻人多会享受,她怎么那么看不开。
国丽:要不大哥问我什么时候搬家,我说不想搬,我不愿意看她那样。
新桃:就剩姐俩了,她一个人没有一个孩子,你就叫这些孩子照顾她一下吧。
7日,火车站。
新桃和张春生站在出站口,急切的向里面张望。
张春生:一会姑娘回来了,咱们也打一个出租车,听说也就十几块钱吧。
新桃:看你高兴的,普通老百姓那有坐出租车的,咱又不是大款经理什么的。
张春生:让孩子高兴一下。
张革已经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大姑娘了,她背上背着行李,一手拖着一个箱子,一手拎着一个大包,踌躇满志的从出站口出来,新桃和张春生也看见张革了。
新桃:出来了,出来了,老头,你看见没有?
张春生开始往前走。
张春生:这孩子,怎么没有托运?
张革也看见父母了,兴奋的想往前跑,开始东西太多跑不动。
张革:爸,妈。
新桃给张革擦汗,张春生帮着把手提包接了过来。
张春生:姑娘,累不累?你也不托运。
张革:我寻思我能拿动,就不花那冤枉钱了。
新桃:我姑娘就是懂事,走,咱今天打出租车回家。你爸说的。
张革:老爸还这么时尚,爸,你身体好吗,呵呵,你胖了。
张春生有些喘:好,好,爸什么时候不好。
三个人上了一辆出租车。
8日,张春生家里。
桌子上面已经摆上了六个菜。
张春生,新桃,张革,一起忙活做饭,周姝推门进来了。
张革欣喜:二姐,你下班了?
周姝:回来了,毕业了?我说去接接你,老姨说不用。
新桃端着两个菜过来,张春生手里也端着两个菜,放在桌子上。
新桃:周姝,洗手吃饭。老头,你去叫国丽两口子过来。
周姝看着桌子:啊,做了这么多菜?
门口有了国丽的声音:不用叫,我俩来了,来看看大学生。
张革笑着:大姑,大姑父,进来吧。
张革欢快的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红本,张革双手拿着,非常郑重。
张革:爸,妈,大姑,大姑夫,二姐,我向你们交出答卷,这是我的毕业文凭,大学本科,学士学位。
新桃和张春生激动的热泪盈眶,张革把文凭接过张春生,张春生颤巍巍的接了过来,打开看着,新桃也在一旁看着,朱宏才也从张春生的另一侧看着。突然张春生手捂胸口,栽向新桃。
张春生:我,我这是,这是怎么了?
周姝站了起来,国丽和张革跑到跟前。
张革:爸,你怎么了?怎么了?
张春生:疼,上不来气。
周姝:赶紧送医院。
9日,医院里。
张春生鼻子插着氧气管子,手上是输液管子,几个人围着他,张春生示意新桃过来,在新桃耳边嘀咕了几句,新桃看着点点头。
张春生:张革,爸爸有话跟你说。
张革哭着拉着张春生的另一只手。
张革:爸,你说吧,我听着。
张春生:孩子,你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你是二十二年前的冬天,你妈妈从外面捡回来的,那时你又廋又小,小脸冻的发紫,你妈执意留下你,把你养大培养成人。
张革扑在张春生怀里,大哭。
张革:爸爸,别说了,我小时候就听邻居说过,我根本不信,那些有亲爹亲妈那个有我吃得好穿得好,我是在蜜罐里长大的,爸爸,你就是我的亲爸爸,妈妈就是我的亲妈妈,要是有来生来世的话,你们还做我的爸爸妈妈,咱们还托生在一起,你还惯着我和妈妈。
所有人都哭了,新桃哭的全身颤抖,国丽扶着她。张春生虚弱的点头微笑着,张春生伸出一个小手指。
张春生:孩子,你是个好孩子,一定孝顺妈妈,她对你付出太多的爱和期待了。
张革:爸爸,你放心吧,我不会辜负妈妈的。
张春生和张革的小手指拉住一起。两个人在哭泣中微笑。
张春生:他妈,你也来,咱们来世还托生在一起,做一家人,我还惯着你们俩。
新桃‘嗯,嗯’的答应着,颤抖的勾住他们俩的手指。
新桃哭的不成样子:她爸,别走,咱们再过几年吧。毛裤就要织好了。
张春生微笑着,微微闭上眼睛。
张春生:来世吧。
说完张春生头轻轻歪向一侧,手慢慢的落了下来,脸上自始至终带着微笑。
新桃的脸紧紧贴在张春生的脸,眼泪随着身体的颤抖不停的落了下来。
张革摇晃着张春生的身体。
张革:爸爸,爸爸,我刚刚毕业,还没来得及孝顺你呢,爸爸,我的亲爸爸,你倒是给我一点机会呀,爸爸,我的好爸爸。
朱宏才紧紧搂着国丽,两个人哭在一起。
周姝扶起新桃,拿起毛巾轻轻的擦着张春生脸上的新桃的脸上,张春生的脸仍然是微笑着的。
周姝哭着:姨夫,让我也叫你一声爸爸吧,爸爸你放心去吧。
10日,张春生家里。
张革穿着白衬衫,胳膊是带着黑纱,闷闷不乐的从外面进来。
新桃:那个厂子咋样?
张革挨着新桃坐下,挽着新桃的胳膊,头靠在新桃肩膀上。
张革:妈,这个单位一点都不理想,妈,我想好了,我就在那上班,一边上班我一边复习,我考研究生。
新桃:我姑娘就是有志气,没事,妈就是捡破烂也供你念研究生,张革,从今天开始,咱家这点活我自己就能做,什么都不用你干,你就专心学习就行了。
张革撒娇:妈,这你就不懂了,念研究生国家还是给五十四块钱工资,就是没有奖金。我看我现在这个破单位也不能有什么奖金。
新桃:哦,那太好了,你准备考那个学校?
张革:妈,要考我就考沈阳的学校,我每天放学回家陪你,在家吃饭,咱俩也花不了多少钱。
新桃:张革啊,妈没白疼你,你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
张革:妈,其实我想做个什么买卖,你看现在的形式多好啊。可是我太年轻,刚刚从校门出来,一时不知道干什么好。
新桃:姑娘啊,自从妈单位一次性买断,自从你爸去世,妈就一直在想再干点什么。
张革:妈,我很矛盾,一方面我觉得你很有能力,应该发挥出来,另一方面我觉得你七十了,应该在家享福。
新桃:以前有退休金,有你爸,妈就不想做什么了,现在我的确想干点什么,一时又不知道干什么。
11日,飞机场。
宝贵堂(已经七十五岁了)穿着一身灰色西服,满头白发,带着一副太阳镜,宝贵堂步履健硕的走了出来。宝贵堂看着周围的环境,看了很久。
宝贵堂自言自语:变了,变了。变化太大了。四十多年了,一切都变了。
12日,张春生家里。
国丽:嫂子,我昨天和老二一家去饭店吃饭了,人太多了,还站排。
芷莲:看看,俺们国丽也下饭店了。
新桃:吃的什么?
国丽:就是炒菜呗,有一个菜,我敢说嫂子你都不会做。
芷莲:看看,还有四妹不会做的菜。
新桃:什么菜?
国丽想了想:叫,叫鱼香肉丝。
新桃:是鱼做的吗?
国丽:不是,是肉做的,辣的。哎呀,拌大米饭可好吃了,那才下饭呢。
新桃:二嫂,等张革下班,咱们三个也去吃那个鱼香肉丝,我看看它到底是怎么做的。
13日,派出所。
民警:宝贵堂老先生,我们根据你的要求,我们仔细查找了一遍,有三个叫赵新桃的人接近你要查找的对象,后来我们又通过街道仔细查找了一下,估计这个赵新桃是你要找的。
宝贵堂:谢谢,谢谢警察了,那她生活的好吗?
民警:挺好的,她在退休之前是华光矿泡总厂的厂长,他丈夫刚刚去世,有一个女儿,今年大学毕业。
宝贵堂:是她,就是她,她就是能行。警察先生,她还有一个女儿?
民警:街道主任就是这样跟我说的。
宝贵堂:民警先生,那现在见她方便吗?她同意了。
民警:她一开始不同意见面,后来通过我们做工作,她同意了。明天带你去和她见面。
14日,张春生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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