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民国初。

大别山西北麓山野小路。

高敬斋(近四十岁,高高的个子,清瘦文雅)身着蓝布长衫,头戴黑色礼帽,身背包袱,健步行走在山间小路。

河边。

高敬斋停下,举目西望。

夕阳西下,漫天彩霞。

兰花山。

兰花山三面环水,只有一条狭窄的山脊与其它山峰相连。地势险要,风景秀丽。

特写:兰花竟放。

漫山遍野红的,还有少数黄的、白色的杜鹃花(即映山红),艳丽无比。

形状奇峻陡峭的悬崖下,路转形逥。

悬崖石缝里顽强生长出来的青松,姿态万端。

兰花溪。

三面环绕兰花山的河流。

河流边静静的小渡口。

渡口不远处有个三间茅屋的小客栈兰花店。

兰花店门前。

廊檐下置放有犁,锄头。墙上挂有渔网。

一看就是亦店亦家的格局,堂屋兼做餐馆。

堂屋。

正中一香案,上挂一观音画像。

香案前置放两套桌椅。

西厢是厨房,东厢一分为二,一为客房,一为卧室。

空无一人,只有大虎、小虎两个三四岁小孩坐在靠门的地上玩耍。

厨房。

墙上挂有腊肉,野鸡,辣椒,干菜。

屋角有个土坯垒砌的大灶台,边有一大水缸,扁担、水桶。

一张粗制的方桌和条凳,一橱柜,一案板。

施善义(三十多岁)夫妻面对面坐在方桌上摘青菜。

施妻(三十多岁):“往年现在茶麻的旺季,从麻埠经过我们这儿的往来客商很多,我们家这个小客栈生意都不错。这两年生意突然清淡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憨厚的施善义口中念念有词:“大清灭亡,民国初建。狼烟四起,江山未稳。土匪出没,民不聊生。”

施妻扑哧一笑。

施善义:“笑什么?我说的不对?”

施妻:“一个大字不识,还拽文,别让人笑掉大牙。”

施善义:“我虽然不认识几个字,但明白道理。仁义礼智信,唐宋元明清。油盐酱醋茶,种田捉鱼虾。你说有什么事情我不懂?我不会?”

施妻:“别吹了,什么‘仁义礼智信,唐宋元明清’,这些都是你听高敬斋高老板说的,你自己懂个屁。”

施善义:“听他说的又怎么了?三人行必有我师嘛。哎,你别说,别的客人难说,高老板可是年年都要光顾俺们的小店。”

施妻:“是啊,你说高老板说他想抱俺们闺女春兰做他的女儿,他是开玩笑?还是真想?”

施善义:“我看不像是开玩笑,这事他说了几次了。他有两个儿子,没女孩,高夫人不能再生育了,他想有个女孩子很正常。”

施妻:“那我们家小兰子要是真到了他家,那她就是大家小姐了啊!既能描龙绣凤,还能念书识字。比在我们家砍柴喂猪做农活,受一辈子苦要强得多。”

施善义:“我可舍不得让春兰到别人家去。”

施妻:“你真没出息。”

“不是没出息,是真舍不得。”施善义起身,一边洗菜,一边问:“哎,小兰子去她姥姥家几天了?”

施妻:“怎么?想她了?这丫头不是昨天才去的吗?”

施善义不好意思笑笑,说:“是吗?我怎么觉得她像是走了好多日子似的?”

施妻嗔怪地笑道:“一个大男子汉,婆婆妈妈的把孩子看得这么重,跟个女人似的。这还不是没出息吗?”

施善义笑道:“不是。这就叫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你懂什么?”

风尘仆仆的高敬斋飘然而至,走进来。

高敬斋行囊未放,向施善义一抱拳:“别来无恙?老弟,”

施善义大喜:“呀!高老板!稀客!”

高敬斋:“老弟,家里的生意还好吗?”

施善义一见高敬斋,十分高兴,连忙帮高敬斋解开背在身上的包袱行囊,并给他端来一瓦盆洗脸水。说:“托你的福,好好。老哥,快洗洗脸,快坐下歇歇。”

高敬斋洗好脸,施妻业已给高敬斋沏上茶。

她热情地说:“高老板,我说今早怎么我家屋檐上的喜鹊直叫呢,原来是有贵客要来啊。快请坐,快请坐。你尝尝,这是我刚刚采制的新茶,是你最喜欢喝的野茶。”

“哈哈!好好,谢谢。”高敬斋含笑接过茶杯,品尝了一下,说:“香,真香!这野茶比家茶的味道好多了。”

接着,高敬斋走到外间,把两个孩子从外面抱进来。

他打开包袱,从里边取出一大堆小玩意拿给他们。

特写:陶瓷制品小马、石人、泥猴等。

特写:小陶猴。

大虎、小虎两个小孩喜欢得活蹦乱跳。

高敬斋又打量一下室内外,奇怪地问:“大兄弟,兰子呢?怎么半天没见她人影啊?还能这么早就睡了?”

施妻:“兰子的舅舅昨天来了,把小兰子接到柳树湾她舅舅家去啦。高老板,你看,孩子们每次都要让你花钱。”

高敬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失望,说:“这算什么花钱哦,你们看,我给小春兰也带了个小玩意。”

高敬斋又从包袱里找出一个银项圈,递给施善义。

施善义接过银项圈,看了看,又将银项圈递给高敬斋:“高老板,你这个礼物太金贵,它也不是我们穷人家孩子用的东西。这玩意我决不能收!”

高敬斋笑笑,说:“它在你家可能算是件金贵的东西,可在我手里,也就跟你抽袋烟差不多,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再说,我是送给我干女儿小春兰的,也不是送给你的啊?”

施善义夫妻对视一眼,笑了。

堂屋。

进来一胖一瘦两位客人。

瘦客人:“有活的吗?出来一个。”

胖客人责怪地看一眼瘦客人。

施善义连忙走出来,他来到客人面前:“二位好!”

胖客人:“掌柜的,来一盘炒肉丝,烧一碗咸鱼豆腐。”

施善义:“好嘞!请坐,请坐。只是,只是小店没有鲜肉了。”

瘦客人:“哦,那就换成炒鸡蛋,再来一壶酒。”

施善义:“行,行,二位先喝茶,一会就好。”

施善义为客人点上油灯。

厨房。

施妻给客人炒好菜,端出去。

高敬斋坐在桌上首,与施善义把盏对饮。

堂屋。

施妻给客人添酒加菜。

胖客人向厨房撅撅嘴,对瘦客人使个眼色。

厨房。

施善义:“高老板,那长江里的大轮船真是铁做的吗?”

高敬斋:“当然。”

施善义:“还有那个什么叫火车的东西,据说一天都能跑好几百里地,这是真的吗?”

高敬斋:“当然是真的。我告诉你,那家伙比千里马还快!”

施善义:“听说城里店铺点的都是洋油灯,一盏灯就能把整个店面照的雪亮?这是真的吗?”

高敬斋与施老板碰杯,满饮后,说:“对,洋油灯又叫煤油灯,比蜡烛亮得多。不过,还有一种灯叫汽油灯,比煤油灯还亮,下次我给你带一盏来用。老弟,这些玩意都落伍啦。现在,很多大地方,城里用的都是电灯,那玩意更亮,一个小灯泡,晚上点起来家里跟白天一样,比什么灯用起来都方便。”

施善义羡慕地说:“嘿嘿,城里人就是有福气。”

屋外传来施妻声:“当家的,你出来一下。”

施老板谈兴正高,酒兴也正浓,他一边给高敬斋斟酒,一边应道:“什么事?你说就是,这儿又没外人。”

屋外施妻:“你出来,出来跟你说!”

施妻口气很生硬。

施善义歉意地对高敬斋笑笑,有点不好意思。他自嘲地说:“这娘们今天怎么啦?高老板,你先慢慢用酒,我去去就来。”

高敬斋笑道:“你请便。”

堂屋。

施妻:“刚才那两个人来者不善。”

施善义:“啊!你认识?”

施妻:“这两个人住在我娘家附近,是——”

小俩口子在外面小声叽咕了很长时间。

厨房。

高敬斋把玩酒杯,不由疑心大起。

过了一会,施善义妇二人面色凝重地一起走进来。

施善义神色严峻,郑重而为难地对高敬斋说:“老哥,我今天晚上不能留你住在这里了。你准备一下,赶紧走吧!”

高敬斋大为不解,奇怪地问:“哦,为什么?”

施善义倔强地说:“你别问,你得抓紧时间上路。”

高敬斋惊异地问:“你怎么了?这附近又没有客栈,这么晚了,我到哪里去过夜?”

施善义叹道:“唉!好哥哥,你被土匪盯上了!他们今夜要动你的手!”

高敬斋一愣,问:“何以见得?你们又怎么知道的?”

施妻接过话说:“我先问你,你身上是不是带了很多钱?”

高敬斋满腹狐疑地点点头。

施妻:“这就不会错了,高老板,你要赶紧走!”

高敬斋:“前不见村,后不见店,我怎么走啊?”

施妻决绝地说:“我实话跟你说吧,刚才在外面吃饭的那一胖一瘦两个人,就是土匪的眼线!我认识他们,土匪今天夜里一定会来抢你。你要是再不走,只怕就来不及啦!”

高敬斋大惊:“啊!”

施妻:“看来土匪早就盯上你了。”

施善义:“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这荒郊野外盗贼土匪经常出没的地方,为老哥哥好,趁现在天没黑透,还能看见路,你赶紧走吧。”

高敬斋咬咬牙,说:“好吧,那我走。”

施善义慌忙从墙角找来一把猎叉递给高敬斋,郑重说道:“高老板,一路小心,万一有什么意外,有它也比空手强。”

高敬斋苦笑着无奈地接过叉子。

他背上包袱,戴上帽子,极不情愿地向施善义夫妇一抱拳:“老弟,我们后会有期。”

屋外。

夜幕中。

高敬斋落荒而去。

山路上。

高敬斋就着月色,大步流星地赶路。

夜色下,前方隐隐可见一小集镇。

高敬斋宽慰地长舒一口气。

夜幕下兰花店外景。

七个土匪黑影手持钢刀、铁叉逼近兰花店。

兰花店门前。

七匪各自分别带上头套。

七匪中可以分辨出有刚才来吃饭一胖一瘦两人。

匪首四下观望一下,挥手示意行动。

匪甲一脚踹开大门。

传出施善义喝问声:“谁呀?”

堂屋。

众匪冲进堂屋。

匪首将钢刀放在桌上,在上首坐下。

瘦匪在门外把风。

匪乙、丙、丁冲进客房,胖匪等冲进厨房。

施善义披衣走出卧室,被匪甲用刀逼回。

匪乙、丙、丁走出客房,匪乙对匪首:“老大,没人。”

匪首一愣。

胖匪从厨房出来,走近匪首:“老大,傍晚我亲眼看见来人在他家吃饭住店,怎会临时离开?”

匪乙:“看来是店家漏风,人跑了。”

匪首怒极,冲进卧室将施善义拖出来。

卧室内传出孩子惊恐的哭喊声。

匪首将施善义推到在地,厉声喝问:“住店的人呢?”

施善义:“好汉,客人吃了饭,说有急事,走了。”

胖匪:“夜半三更的,在这鬼不下蛋的地方能有什么事?就是他家里有急事,没人送信来,他也不知道啊?你不会撒谎呀?”

施善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走。”

匪首:“混蛋,你竟敢断我财路!”

言毕,匪首一刀捅进施善义胸口。

施善义惨叫一声,死去。

卧室传来施妻一声凄惨的呼喊:“天哪!”

匪乙摇摇头:“老大,你性子太急。教训一下就可以了,何必为此背个血债?”

匪首:“不立个规矩,以后我还能在这一带混吗?走!”

匪首率众出门,在门口被瘦匪拦住。

瘦匪小声对匪首:“大哥,这位老板娘不但认识我和胖子,还认识我们的家。”

匪首一愣。

瘦匪:“决不能留活口。”

匪首懊丧地一跺脚:“造孽了。快,送女的上路,点火走人。”

匪丙、丁冲进卧室,卧室里传出施妻绝望的哭喊呼救声。

瘦匪放火烧起房屋。

火光冲天。

火光中叠接施善义、施妻、大虎、小虎尸体。

特写:大虎的手中拿着小陶猴。

火光化为红杜鹃。

漫山遍野红杜鹃。

一片红杜鹃。

一朵红杜鹃。

大别山西北麓山野小路。

高敬斋身着淡青色布长衫,头戴黑色礼帽,和管家老陈(),及三个身背包袱,肩挑货物的伙计,行走在山间小路。

河边。

高敬斋停下,举目四望。

美丽的兰花山兰花依旧,杜鹃如初。

高敬斋旧地重游,又兴致勃勃来到兰花山。

高敬斋:“老陈,叫伙计们歇歇吧。”

老陈:“伙计们,歇会,抽袋烟再走。”

伙计甲放下担子,揉起肩膀。

高敬斋来到他身边:“担子里是一些碗盘酒具,还有两盏汽油灯,送朋友的。瓷器是重货,大伙临换挑,小心别碰碎了就行。前面兰花山就是我朋友家,以后的路,就轻松了。”

伙计甲点点头:“老爷放心。”

兰花溪。

高敬斋一行来到兰花溪渡口。

高敬斋举目一望,不由一愣。

前面的兰花店已然倒塌,面目全非。

高敬斋满腹狐疑:“不对啊?这是怎么了?”

老陈:“老爷别是记错了地点?”

高敬斋:“走了多少年的熟路,不会错。伙计们在这儿歇着,我和老陈上去看看。”

兰花店。

原先的三间房屋,只留下被焚烧后凄凉的废墟。映入眼中的,只是荒草中裸露的几堆触目惊心的残墙断壁,惨不忍睹。

高敬斋悚然一惊,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不好,出大事啦!”

老陈:“老爷,怎么回事?”

高敬斋:“去年春,我在这住店,晚饭后他家夫妻说土匪盯上我了,晚上要来抢我,强行再三下逐客令。我只好连夜走路,住在别处。当时只以为是他夫妇胆小多疑,我还暗自好笑。莫非当晚真有土匪要抢我?”

老陈:“哦,那就危险了。当晚土匪找不到你,必然会迁怒于他们。”

高敬斋向苍天祷告:“是啊,菩萨啊,你要保佑好人啊。走,我们到前面打听一下。”

兰花山附近。

一草棚旁。

一个老太太声泪俱下向高敬斋一行人哭诉:“惨啊!这帮要遭天杀的土匪,硬是活生生把这家两口子给砍死啦!房子也烧了,孩子也烧死了!唉,可怜那两个小崽子尸首都凉了,手里还攥着个小泥猴哇!这帮要被天雷打的强盗,作孽啊!多好的一家人啊,也不知土匪为啥要跟他家这样的老实人家过不去啊?”

高敬斋一听,顿感如雷击顶,肝肠寸断:“苍天,你无眼啊,好人竟得此恶报!”

高敬斋踉踉跄跄向兰花店奔去。

老陈对三个伙计:“你们在这等着。”

兰花店。

废墟前,在凄凄的冷风中,高敬斋泪痕满面,痴呆呆长跪在地。

老陈数番搀扶高敬斋起身,高敬斋不起。

老陈忍着心酸劝慰高敬斋:“老爷,你这样过度悲伤也不是个事。你就是跪断双膝,施老板一家人也不能死而复生。我们还是打听打听,看看施老板的家里面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亲人。要是他家万一还有个老的小的活着,是老人,我们就给他养老送终;是孩子,我们就把他抚养成人,这才是知恩图报。”

高敬斋在沉痛中惊醒,忙说:“对!对!老陈,你提醒得好!他家的大女儿小春兰那天不在家,这丫头命大,头一天去她姥姥家了。快!我们去找他舅舅!”

高敬斋急忙站起来。

老陈:“老爷,你认识她舅舅吗?”

高敬斋:“宣统退位,民国成立那年,我在他姐夫开的这个兰花店里,和他一起吃过一顿饭,还记得他得模样。”

老陈:“认识就好。你认识他家吗?”

高敬斋:“不认识,但知道他家住在柳树湾。”

老陈:“知道地点就好办,总能打听出来。我去安排一下伙计们的吃住,让他那么等消息,然后我们就去找。”

高敬斋:“好。”

柳树湾。

小春兰舅舅的家。

两间矮小的草屋,门前是石磊的半截围墙,形成一个小院。院内有个石碾。

室内。

正门有一破旧的饭桌,四个简易破旧的凳子。

饭桌上只一碗咸菜。

春兰舅舅()、舅妈()、六岁的小春兰和两个四五岁的男孩围在饭桌上吃饭。

小春兰和大点的男孩很快将碗里的饭吃光。

春来舅妈无奈地叹口气。

春兰舅舅将自己碗里的饭拨一半放在小春兰碗里。

小春兰又将自己碗里的饭拨一半给身边的大表弟。

院门外。

高敬斋和老陈走到院门前。

高敬斋大声向屋里问道:“请问,这儿是施善义内弟的家吗?”

春兰舅舅走出门:“是啊,你是——”

小春兰走出来,拉住她舅舅的手,说:“他是我干大。”(大,方言爹的意思)

高敬斋心头一热,连忙走进去抱起小春兰:“好孩子,我的好孩子。”

春兰舅舅:“哦,你是茶埠镇的高老板,我们见过。”

高敬斋:“是,民国元年,我们在施善义家有过一面之缘。”

春兰舅舅:“就在院子里坐吧,屋里实在无法招待贵客。”

春兰舅妈从屋里拿出三个凳子,放到石碾边,进屋。

春兰舅舅:“坐吧,就在这坐吧,屋里不能见人。”

高敬斋、老陈坐下后,春兰舅舅也坐下。

春兰舅舅:“高老板有什么事情吗?怎么找到我这来了?”

高敬斋搂着小春兰,沉痛地说:“唉,一言难尽。我是到兰花山看你姐夫,才知道他家遭了这么大难。又听说小春兰在你这,这就一路打听着,找过来了。多年的好朋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不能不关心啊。”

春兰舅舅泣不成声:“高老板,我姐姐一家可怜啊,惨啊——”

高敬斋和老陈痛惜不已。

春兰舅舅:“死人就不说了,你看,春兰才六岁,你也看见了,我家的家境也不好,我自己的孩子都吃不饱,可春兰这孩子我还不能不问。我这日子以后怎么过啊?”

高敬斋:“你姐夫、姐姐以前跟你说过春兰是我干女儿的事吗?”

春兰舅舅点点头:“说过,连这孩子自己都跟我说过。”

高敬斋:“你知道就好,你看这样好不好,从今往后,春兰我来收养,将来她的一切大事,还是由你这个当舅舅的来当家,我们两家当亲戚走。行不行?”

春兰舅舅:“好啊,春兰能糠箩跳到米箩,这是孩子的造化。她在我家,虽然有我吃的就有她吃的,但免不了要受穷遭罪啊。”,

高敬斋:“另外,孩子到我家后,随我姓高,这样对孩子的成长要好些。”

春兰舅舅:“可以,也免得旁人说闲话,孩子听见不自在。”

高敬斋:“那就这样说好了,我这次就把孩子带走。”

春兰舅舅吞吞吐吐:“这,这不行。”

高敬斋、老陈愕然。

高敬斋:“为什么?”

老陈:“你有什么难处,或者有什么要求,你尽管直说。”

春兰舅舅难受地说:“我们大人是说好了,还不知道孩子自己怎么想,她愿不愿意到你家去呢?孩子要是不愿意离开我这里,我这个当舅舅的不能硬将孩子推出门啊。”

高敬斋、老陈都赞赏地点点头。

春兰舅舅:“我问问孩子,她要是不乐意,这事就过一阵子再说。”

高敬斋:“这也是人之常情,行。”

春兰舅舅问小春兰:“春兰,你愿意不愿意到你干大家去?”

小春兰可怜地偎在高敬斋的身边,点点头。

春兰舅舅又问:“要是想舅舅了,你怎么办?”

小春兰:“我要是想你、想舅妈、想弟弟了,我就会回来看你们。”

春兰舅舅泪流满面:“好孩子,舅舅真舍不得让你走啊。”

小春兰:“我也不想走,可我要是不到干大家去,你就吃不饱饭。”

春兰舅舅放声大哭。

高敬斋和老陈亦唏嘘不已。

老陈:“这孩子真懂事。”

高敬斋:“大兄弟,你别太伤心,我以后会经常带她来看你。再说,你也可以经常到我家去看孩子。”

春兰舅舅含泪点头。

高敬斋:“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委托你帮我办。”

春兰舅舅:“你说,我一定尽力。”

高敬斋:“我要为你姐夫和你姐姐,在兰花山立一座流芳百世的牌坊。”

春兰舅舅:“啊!没想到。”

老陈:“我们东家还要重新隆重安葬他们一家人。”

春兰舅舅感激涕零:“你这是大恩大德啊!”

高敬斋:“是他们对我有大恩大德啊。这件事情我已经想好了,我出钱,具体事情你操办。好不好?”

春兰舅舅:“好是好,可我不懂这行啊。”

高敬斋:“你不懂没关系,我会请一位行家来施工、买料,你管钱管账带监工就行了。我自己也会经常来帮你查看查看。行不行?”

春兰舅舅:“这样还可以,我心里也有了底。”

高敬斋:“就这样定,这个牌坊虽然是纪念你姐夫、姐姐的,我也不能让你白干活。施工期间,你和我请的那位行家开一样工钱,能保证你们一家人吃饭。”

春兰舅舅:“老哥哥,你是个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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