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幕话剧《鬼门关》
**四幕话剧《鬼门关》简介
《鬼门关》是四幕话剧。主要是写富州市书记兼市长庆幸,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谋取私利,非法收受索取他人财物;巧妙地将国有农场逐步变成个人私有企业,侵吞巨额国家财产;其妻姜荷花支持正义,劝他悬崖勒马,他却恩将仇报,逼她上吊自尽;其子真真千方百计劝他自首自新,他竟开枪杀人灭口,人称虎毒不食子,他为了消灭罪证,竟不放过亲生儿子。数罪并罚,富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宣判:开除其党籍,开除其公职,一审判决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其所有财产。
儿子真真不忘骨肉至亲,千方百计劝庆幸争取宽大,保全一条老命。最后庆幸承若,了交出检举揭发的材料与证据,以及香港的存折和取款的密码,争取宽大处理,才将庆幸从鬼门关上拉回来。
中共中央专门召开了反腐创廉的党代大会,可见决心之大。胡锦涛同志在建党90周年的讲话中,也特别提到廉政建设,社会治安,任重道远。要坚决惩治腐败,坚定不移地把反腐斗争进行到底。
《鬼门关》所写的富州市委书记兼市长庆幸,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谋取私利,侵吞巨额国家财产;其妻姜荷花支持正义,劝他悬崖勒马,其子真真千方百计劝他自首自新,可谓典型范例。足以说明法网似同天网,犯了法是逃不了的,只有赶快自首,才能争取宽大处理。所以四幕话剧《鬼门关》的演出具有非常现实的教育意义。
一切犯罪人员都应像庆幸那样,彻底交代自己的罪行,检举揭发他人,争取宽大处理。一切犯罪人员的亲属子女,也都应像庆幸的妻姜荷花和儿子真真那样支持正义,劝犯罪的亲人悬崖勒马,自首自新,决不窝藏、包庇犯罪分子。
作者 钦子文 2011年12月23日
**作者钦子文自我简介
钦子文自我简介:我是浙江长兴一中退休教师。1947年入刘海粟先生创办的上海美专国画系读书,1949年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历任文教,1955年转业到长兴任语文教师。1962年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高级教师。
主要作品:在北师大《中学语文教学》、浙师大《语文教研》等刊物发表教学论文20多篇;在浙江《东海》发表中篇小说《告岭之战》;在郑州《名人传记》发表《中科院院士、昆虫生理学家钦俊德》;最近发表20集电视剧《天目风云》;长篇小说《要扫除一切害人虫》,短篇小说《桃花矶》;散文《·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忆一代宗师潘天寿先生》,《刘海粟先生的杰作》 ,《打鱼》 ,《松鼠 》,《乘凉 》 ;杂文《哄小孩》,《钓鱼》,《走钢丝》,《龙山》等。
地址:浙江长兴水木花都天水苑3幢2单元302室 电话:0572-6028778
电子邮箱:[email protected]
**《鬼门关》剧本梗概
《鬼门关》是四幕话剧。主要是写富州市书记兼市长庆幸,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谋私
利,贪污受贿,数额巨大;其妻姜荷花劝他悬崖勒马,他却恩将仇报,逼她上吊自尽;其子真真千方百计劝他自首自新,他竟企图杀人灭口。但儿子真真不忘骨肉至亲,千方百计劝庆幸彻底交代,积极退赔,彻底揭发别人,争取宽大处理,才将庆幸从鬼门关上拉回来。
第一幕 庆幸书厅。
第一场 下午,庆幸的老首长叶青之妻单媛来访,与庆幸之妻姜荷花谈起庆幸不顾中央三申五令创廉反腐,明目张胆把一个国营农场逐渐变成了私人企业的事情。庆幸回来,荷花劝他要悬崖勒马;庆幸反而怪她到老首长那里去告发,就将荷花软禁在家里。
第二场 上午 庆幸做六十大寿,他用每人一万元的红包,把他所有的
相好请来,目的是要气死姜荷花,因为姜荷花知道他的底细,对他的威胁很大。庆幸的相好虽然对姜荷花都友好,但姜荷花还是气得晕过去。
第二幕 荷花卧室。
第一场 夜已深,荷花想到老幸对她的恶劣态度,非常灰心,于是打电话给
弟弟,想回家。弟弟不敢得罪姐夫,连娘家都回不了,姜荷花觉得只有死路一条。
第二场 景物同第一场。深夜,她恨庆幸既贪心又狠心,这个家再无一点可以留恋。她将老庆给她的手饰,摔到窗外让人家捻;将一条白丝带,搭在 一棵苦楝树上,横下一条心,套向自己的脖子,不久气绝。
第三幕 景同第一幕,庆幸书厅。
第一场 早上,原来的书厅布置成荷花之灵堂。小女儿微微嚎淘大哭;儿子真真也赶到,也捶胸大哭。真真指责娘的死与庆幸的胡作非为分不开,庆幸闹火拔出手枪,卫士胖子伸手将枪托起,呯的一枪,子弹打到了天花板上。
第二场 景同第一场,荷花之灵堂。黄昏 ,真真与微微守灵,微微说爸妈
吵架时要她走开不想让她知道,昨天悄悄在他们房里放了录音机,真真与微微听录音,发现这录音正好是庆幸贪污受贿的罪证。
第三场 白天,场景同前两场,庆幸书厅。灵堂已撤,庆幸与真真对面
谈话。真真劝庆幸把来路不明的两个多亿捐献给国家,或慈善机构。庆幸不承认,
真真便放录音,并说是自己说的就是口供。 庆幸对着真真开枪,企图杀人灭口。
第四幕 法庭之上。
第一场 法庭上,富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宣称:庆幸案件经过内调外查,证据确凿,罪犯不得不承认。经过法庭辩论,法院宣判:庆幸利用担任富州市委书记兼市长等职务之便,收受索取他人财物,侵吞国家财富,数额巨大;生活腐化,逼死妻子,枪击儿子。数罪并罚,一审判决死刑。
第二场 法院右侧,死囚牢。微微扮的荷花与真真挡在牢门口,庆幸大惊失色。真真说我们挡在这里,是想尽可能保持你的性命。经过劝说,庆幸承诺彻底揭发别人,并拿出证据来,并把香港的存折和取款的密码都交代清楚,争取缓期执行,将他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作者 钦子文 2011年12月23日。
**《鬼门关》
钦子文
目 录
第一幕 庆幸书厅
第二幕 荷花卧室
第三幕 庆幸书厅
第四幕 法庭之上
人 物 表
富州市委书记、兼市长庆幸——年六十岁。
姜荷花——年五十九岁,庆幸之妻。
富州市检察院侦察科科长真真——年三十岁,庆幸之子。
技术员微微——年二十五岁,庆幸之女。
保姆兰香、木香——荷花的远房亲戚,年都在二十左右。
庆幸之卫士——胖子二十八岁、瘦子二十四岁。
公务员小张——年三十岁,庆幸之情妇。
大学生香香——年二十二岁,庆幸之情妇。
歌唱家光光——年十八岁,庆幸之情妇。
庆幸之老首长叶青之妻单媛——年四十二岁。
律师都公正——年四十岁,庆幸之辩护律师。
法官、法警、狱警、群众等。
**第一幕 庆幸书厅
庆幸家中,中间大厅为庆幸之书厅。整个书厅呈现一系列中国最领先的曲美现代家具风格。有巨大的榆木写字台,写字台旁有红木的现代化茶几和椅子,晶光闪亮。
茶几和椅子后面有酒柜,摆有各种名贵好酒;还有书柜,但书柜里不是书籍,尽是古董玩具,价值连城。
左边有门通妻子荷花的卧室,里面灯火通明。
舞台后面是落地玻璃大门,敞开。门外是庭院,有花卉树木,树上有几只鸟笼,养着画眉等好几只鸟,歌唱不停。左边有一棵苦楝树斜出,粗大,引人注目。右边有个池塘,水清而浅。
庭院外,是街道,看得到对面的低矮摊贩小店。还有富州市委的十八层高楼,大门口有警卫站岗,门口的牌子上是沙孟海签名的书法,“富州市委”四个大字铁铸的一般。
大厅偏左有一宽畅的楼梯,可以上楼。楼上阳台也在舞台左面,面对观众,有低矮的栏杆,内有茶几和椅子,可以坐人。
第 一 场
下午。庆幸之老首长叶青之妻单媛与庆幸之妻姜荷花,从正厅的大楼梯上下来。边走边谈,十分亲切友好,同时谨小慎微,不时看看楼下有没有人,说话的声音也较小,有时嘴巴对着耳朵,小声低语。但观众仍能听到。
老首长叶青之妻单媛穿一件枣红色羊绒双排扣水獭毛翻领大衣。她是一位端庄正派的贵妇人,四十二岁,稍稍有点肥胖,脸庞丰满秀丽,白里透红。眉梢稍微有点翘,嘴辰有些暗红。
姜荷花穿一件雪青色羊毛呢外套,五十九岁,比单媛大,是庆幸的结发妻子,有些文化修养。个子稍高,有些消瘦,略现苍老。但瓜子脸上常常浮起酒窝,皮肤白雪,年轻时还是很有风度的。现在老了,又有不称心的事,免不了有些忧愁善感,眉心稍紧,不多笑,心境比较狭隘。
荷花身后跟着宠物,名叫小贵宾的纯黑色小狗,全身黑毛有些卷曲,发亮,像缎子一般,只有两颗眼珠是金黄色的,透明,突出,像两颗弹子。脸面和善,讨人喜欢。
单 媛:说实在的,我们的老公,如今地位变了,有些飘飘然了,越来越管不住自己,说什么有权就得用,过期要作废。
姜荷花:是啊,我们得好好管管他们,否则要铸成大错的。
单 媛:可不是,我说是来看看你的,老姊妹好久不见了,其实就是为这事而来的,我们不管还有谁来管。
姜荷花:我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也觉得他们的确变得不像样子了,什么党纪国法都不放在眼里,除了你说的权,还有一个钱。我们老庆专门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所以见钱眼开。
单 媛:是啊,我是有件事特地来问问你。(单媛说着朝跟在旁边的保姆兰香、木香看看,意思是在她们面前好不好说。)
姜荷花:没关系,她们两个是我的远房亲戚,说吧。
单 媛:近日,叶青收到庆幸汇给他的一张支票,我一看,面值一千万,我有点疑惑,问他这是什么钱,他只说是年终分红,什么分红不肯说,所以特地来问你,不干不净的钱我们不能要啊!
姜荷花:这事我还不得知,等回我问清再告诉你。中央三令五申创廉反腐,多少人都进去了,有的双开,有的判死刑,听起来都心惊肉跳。但他们还是当做耳边风,据说他们明目张胆把一个国营农场逐渐变成了私人企业。
单 媛:有这样的事情?
姜荷花:他们先是承包,再是转让,就是一部分一部分买下来。
单 媛:哪来这么多钱?
姜荷花:据说是用以场养场的办法。举例来说,他们承包的鱼塘几百亩,每年有上百万收入,三年的收入就足够买下这个鱼塘了。
单 媛:几百亩鱼塘这样便宜?
姜荷花:贵贱还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他们让代理人去买,当然是最低价。
单 媛:那么庆幸汇给叶青的一千万,就是这个私人企业分红的钱。
姜荷花:我也这样想,最近他们几个股东,在开秘密会议,就是讨论分红问题,说能多分尽量多分,拿到手为数。
单 媛:叶青也在变死,这样的钱也拿得的吗?
姜荷花;看来老首长与庆幸是一伙的,怪不得我写了许多信给老首长,一直音信全无。
单 媛:你写信给老叶干什么?
姜荷花:我本来是想让老首长知道庆幸近来的情况,请老首长说说他,不要肆无忌惮,这样搞下去会出大问题的。
单 媛:他们俩啊,正是一搭一挡,半斤八两,一个样。
木香搀着单媛,兰香搀着姜荷花,一路低语,走出大门。
单 媛:你别送了,你身子弱,外面风大。
姜荷花:我披了外套,不冷。
单媛再三阻止,两人握手告别。
单 媛:(忽然又回头,低声问)听说你的老公还非常喜爱女色,是不是?
姜荷花:(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你也知道?
单 媛:这种事儿啊,一夜传千里,消息最灵通。
姜荷花送走单媛,回到庆幸书房,在大沙发上坐了一回,想着刚才与单媛的谈话,脸色发黄,于是站起来,走到庆幸的写字台边,东翻西翻,寻找她老公的私藏文稿、笔记、存折、现金、手饰等物件,有时还做了笔录,或拍照。
由警卫胖子和瘦子左右陪同,庆幸从大门外进来,将手杖、帽子、大衣一一递给警卫之后,向办公桌边走来。见到他老婆荷花在翻东西,便发怒。
庆 幸:(大喝)你在干什么?
姜荷花:(也很干脆地回答)我在寻找你的秘密。
宠物小贵宾聪颖出奇,它善解人意,见主人不太欢迎庆幸,便对庆幸汪汪乱叫,庆幸操起手杖欲打,荷花连忙摆手让它安静,但它还是坐在荷花身边,守卫着主人不让侵犯。
庆 幸:(整理办公桌上的东西)寻找我的秘密?我这里有什么秘密。
姜荷花:没有秘密,你惊慌什么?
庆 幸:(故作镇静)我有什么可惊慌的,怕你不成!
姜荷花:我当然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了解你的所作所为,还不是为你好,你好我也好,你出了事,连带我以及你的儿女,都要倒霉,你知道不知道?
庆 幸:为我好?为我好,你为什么在我背后通刀子?
姜荷花:我会在你背后通刀子?少说我们也有四十年的夫妻了,四十年的夫妻不是金婚,也是银婚了。
庆 幸:说得比我笼子里的画眉唱得还好听。
姜荷花:我可没有你的二奶光光唱得好听,她是富州的明星,是第一流的黄莺。才十八岁,却做了你这个六十岁的糟老头子的情妇。
庆 幸:你哪里听来的?
姜荷花:你不知道,富州有多少人在你背后指着骂,这个老东西的情妇比他女儿还小,爬得上去?真无耻!
庆 幸:别听他们乱说,没有的事。
姜荷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哪止一个二奶,三奶,多得数不清,是不是?不信,问问他们(姜荷花指着站在门口的两个警卫。)
庆 幸:先得问你,你信不信?
姜荷花:人家有名有姓,一个个报得出。他们还说,虽然比不上许迈永九十九个,张二江一百另八个。不过质量是你的好,大学生、歌唱家、公务员、资本家,都是才貌双全的。
庆 幸:别胡说八道,你想想,人家会要我吗?
姜荷花:她们当然不是看相你这个六十岁的糟老头,她们是看相你的房子、钞票、权力。有的想弄到你的房子,有的想要你的钱,有的想得到你的提升。贪图富贵、贪图享受的人有的是。
庆 幸:所以你吃醋了,是不是?
姜荷花:我吃什么醋,我是提醒你,这样下去,老命很快不保了。
庆 幸:因此要将我一棍子打死。
姜荷花:我是想把你从鬼门关上拉回来,而你偏偏要向鬼门关上闯。
庆 幸:悄悄到我老上级那里去告状,就是在我背后通刀子,就是要将我一棍子打死;还说将我从鬼门关上拉回来,明明是将我推向鬼门关。
这时女儿微微放工回家来。微微很像她娘荷花,两张脸孔就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见爸妈两个在吵架,想走过去听听。
微 微:谁将你推向鬼门关?
庆 幸:除了你妈妈,还有谁!
姜荷花:别听他瞎说,(向女儿微微摆手)你进房去吧,大人的事不用你管。
庆 幸:是我瞎说?
姜荷花:你别没有良心,我多少次劝你,不要那么多钱,不要乱搞女人,你哪里听得进,我实在无法可想,才向老首长反映你的情况。
庆 幸:(掏出一叠信来,摔在荷花面前)你自己去看,你给老首长的信,全都转到我的手里来了。
姜荷花:创廉反腐三申五令,双开死刑多的是,许迈永、张二江也都是例子。我劝你多少遍,全当耳边风,才希望老首来帮助你。刚才我从他夫人单媛的话里听出,原来老首长与你是一路货。不过他把信转到你手里来,还是叫你看看自己的行为,让你知道问题的严重性,离鬼门关已经不远了。
庆 幸:我不看则罢,一看火冒三丈。自己的老婆竟然这样凶狠地检举揭发我。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夫妻情谊,干脆一刀两段,离了算了。
姜荷花:离就离,难道我还希罕你这个贪赃枉法的堕落分子不成?
庆 幸:不过------
姜荷花:不过什么,现在就去法院。
庆 幸:我这个人有个怪脾气,你要离,我就偏不离。
姜荷花:不离我也不再呆在这里了。(说着进房理东西。)
警卫胖子和瘦子一直站门口,听着庆幸和妻子吵架,见老夫人想不开,发了火,便走到庆幸身边来劝导。
胖 子:夫人这样气冲冲地走了,恐怕不好。
庆 幸:我不怕,她告我的东西不是全退回到我手里来了吗?富州是我说了算,就是老首长那里,也是没问题的。
瘦 子:省里人多嘴杂,老首长退居二线,不可能都管得下了。
庆 幸:即使老首长管不了,也照样有人会把告我的东西全退回到我手里来。
胖 子:不过,还是小心点好,省得惹麻烦。
庆 幸:(点头)这到也是。
荷花拉了一个箱子出来。
庆 幸:你到那里去?
姜荷花:回娘家。
庆 幸:(假笑)你父母早已故世,还有什么娘家?
姜荷花:兄弟家也是娘家。
庆 幸:对不住,我还不放你走呢!要走,也得过了我的生日再走,后天就是我的六十大寿。
姜荷花:你的大寿自有别人为你去做。
庆 幸:不要忘了,你也五十九岁,富州人做九不做十,今年也是你的六十大寿。
姜荷花:你做你的六十大寿,别扯到我头上来,我回我的家,你管不着。
庆 幸:管不着也要管,这富州两百万人我都管着了,不信就管不着你!
荷花不理他,管自己往外走,庆幸挪动嘴巴,胖子和瘦子两人边劝边将夫人夹进房里去。
小贵宾见主人被胖子和瘦子夹进房去,便对胖子和瘦子汪汪大叫。
姜荷花:你们干什么?
庆 幸:是我叫他们保护好你。
胖子和瘦子将夫人夹进房里,回出来,将门关上,上锁。
灯光转暗,换场。
第 二 场
地点场景与第一场同。上午。
厅堂偏右挂有很大的金色“寿”字,装有霓虹灯,发出醒目的光芒。
供桌上,地板上,放着许多礼物。有玉器,古玩,电器,食品等。
有许多人进进出出,忙忙碌碌。两旁有茶具酒杯之类,准备招待客人。庆幸就坐在大寿字下面,等候接待来客。
荷花被安排在楼上偏左的过道上,坐在一把有扶手的藤椅上,由保姆兰香、木香左右陪伴着。
木 香:昨天不是摆过寿酒,做过六十大寿了吗?
姜荷花:昨天是请亲戚朋友等正式宾客,今天是专门请他的相好。
兰 香:(觉得她的远房姨子受了侮辱,很气愤。)有这样的事情。
木 香:(也很不服气)现在的时代,真是新鲜事情多!
姜荷花:死老头子特地来气我,想要气死我。
兰 香:会有这样的狠心肠。
姜荷花:他这个人,我还不知道,一直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兰 香:别气,偏偏快活点,别理他就是,我们就高高在上看热闹吧。
姜荷花:(勉强一笑)好,就按你说的办。
大门口,来了几个富州市委的女公务员,小张拎着一个三层的大蛋糕,带头走进大厅,直奔庆幸跟前,先是鞠躬行礼,再是拱手,下跪。
接着在蛋糕上插小蜡烛,点燃后,唱祝你生日快乐之歌。歌毕,大家帮庆幸一同吹灭蜡烛火。
于是众人踊跃上前,叫着干爹;纷纷拥抱庆幸,有的抱头,有的抱脚,有的拉手,表示非常热情。小张则是吻庆幸的脸,吻了左边,又吻右边。
庆 幸:(大庭广众之下,庆幸脸皮虽老,也感到不好意思,于是推开众人。)好了,好了,大庭广众的,正经点。
众 人:(故意挖苦)正经点?说得好听,当初你怎么不正经点?一见我们就是动手动脚,什么时候正经过?你说说看。
庆 幸:好了,好了,你们来拜寿,我很开心,每人一件手饰,价值一万;一个红包,也是一万元。
众 人:(拍手)好好!
庆幸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里边装的是各种手饰,有戒子,镯子,链子,应有都有,让各人自己挑;另一个盒子装的是红包,自己拿。
众人一哄而上,先挑选自己喜欢的手饰,再拿红包。
庆 幸:(在旁边喊)每人一件手饰,红包也是一个,不准多拿。
众 人:(挑好手饰,再拿红包,戴着数着,都很称心。)价值两万,总算没有白跑一趟。
说着众人又都去亲亲老庆的脸。老庆推不掉,也只得受了。
这时大门外又有人进来。
小 张:又有人来了,前客让后客,我们到楼上去看看干娘。
小张说着便带着小林等女公务员上楼,来到荷花跟前。
随着小张她们上楼,灯光也跟着向右移动,荷花所在的楼上的灯光便从柔和过渡到明亮,成为观众注目的舞台中心。
庆幸所在的大厅的灯光则从明亮过渡到暗淡,不再是观众注目的舞台中心。
荷花手里抱着宠物小贵宾,不让它对来人汪汪乱叫。
小张等人上楼后,对荷花也是叫着干娘,抱的抱,拉的拉,十分热情。
姜荷花:你们干什么?
小 张:我们都是庆老的干女儿,来拜寿的,也来看看干娘。
兰 香:(毫不留情)恐怕是咱们庆书记的相好吧?
小 张:小东西,别这么说,公开的秘密,总还是秘密。
木 香:(也很气愤)你们自己没有老公吗?
小 张:这事儿与老公有什么相干。
姜荷花:唅!(叹气,摇头,实在不想听,起身要走。)
小 张:干娘,你不要走,今天我们来给老庆做寿,老庆所请不能不来,对干娘不会有什么冲撞的。
姜荷花:开口干娘,闭口干娘,我可没有这么多的干女儿。
小 张:干娘,你的福气好,干女儿也会自己寻上门来。现在时代不同了,什么事情都得改革开放,家里的事也得开放一点,想开一点。
姜荷花:你们想得开,我可想不开。(很生气)
小 张:别这样么,说真的,没有什么大事情的,我们不过是拍拍老庆的马屁罢了。
姜荷花:你们为什么拍他的马屁?
小 林:拍他的马屁就可以得到提升,不拍他的马屁不但不提升,弄得不好,还得滚蛋,我们只得识相点了。
兰 香:为了提升就与他上床?
小 张:别说得这样难听么,这可是隐私问题。
楼下又有一些人喊着干娘上楼来,是阿香带领的一群女大学生,有小花、小萍等。
小 张:女大学生来了,我们走吧。(说着与干娘握手告别。)
阿 香:干娘,你好!早想来看你了,今天有了机会。我们都是富州大学的学生,新生老生都有,也是给老庆拜寿来的。
姜荷花:你们与老庆有缘?
阿 香:无缘。
姜荷花:有故?
阿 香:无故。
姜荷花:无缘无故,你们来拜什么寿?
众 人:当然是来拍老庆的马屁的。
姜荷花:老庆的马屁有什么好拍的?
众 人:不拍他的马屁,我们的学费就成问题,衣食也无着落了。
姜荷花:你们就是想要他的钱?
众 人:是的,今天我们每人有一件手饰,一个红包,当然高兴。
姜荷花:老庆有这么多的钱。
阿 香:干娘,你就不知道了,即使一百个红包,也不过一百万,据说老庆大约有两个多亿的存款,一百万是臌牛身上一根毛。
木 香:为了几块臭钱,便以身相许,大学生也这样贱!
小 花:这不是贱,而是提高自己。有钱人家的的大学生,时髦的衣服一件件天天换,嘴巴一天到晚吃得不停。光羡慕没有用,自己觉得不比别人笨,也不比别人丑,我不信自己就挣不到钱?刚好有人作介绍,就援交了老庆。
姜荷花:援交,什么叫援交,还有人作介绍?
阿 香:援交是外国传进来的新名词,我也说不准,大概是交际的意思。作介绍的人可多呢,介绍人可以抽15%的好处费,一次至少二百块,十次就二千块了。
小 萍:(说到援交小萍眼圈都红了,埋怨阿香)都是你不好,介绍我与老庆搞援交。
阿 香:怎么怪我?真是不识好良心,狗咬吕洞宾。当时你母亲胃癌发作,急着要钱看病,哭出拉呜的来找我,我才给你作介绍的。
小 萍:老庆这么大的年纪了,作介绍时讲好是给他当干女儿的。
阿 香:是讲好当干女儿的,开始大家都是讲好当干女儿的,后来你们自己上了床,管我什么事。
小 萍:我不愿意,是他强暴我的。
阿 香:我知道,先是寻死觅活的,后来老庆让我带给你两万元钱 ,就摆平了。以后你乖乖地自己送上门去好几次,你当我不知道。别装模作样了。
小 萍:后来开学需要钱,做衣服也要钱,不得不去。
阿 香:后来是熟门熟路了。现在是金钱的世界,那有什么真正的爱情,不是吗?
小 萍;就是为了几个臭钱,没有办法,谁高兴与糟老头子睡觉,还要闻香亲嘴,疑心搭搭的。
姜荷花:你太老实,也太不自重。
阿 香:当初老实,现在已经是老手了。
姜荷花:(感到厌烦)好了,好了,你们下去吧,让我静一静。
阿香小萍等人告别下楼,不一会,又有几个人上楼来。歌唱家光光,彤彤等,全都穿得怪里怪气,坦胸露背,好如时装表演。光光一上来就自我介绍。
光 光:干娘,我是富州歌舞团的头牌演员,叫光光,光就是亮,亮就是红。我能够唱红,多亏老庆捧场。
姜荷花:你自己可以唱红么,要他捧干吗?
光 光:现在文艺界竞争非常激烈,要不是他捧,我恐怕已经回农村去了。
兰 香:(睥睨地)他捧你,你就与他相好?
光 光:(对兰香)你别在这里烧火!(对干娘)没有大事情的,请干娘放心。
姜荷花:别干娘,干娘的,我这个干娘该让位了,你等着。
光 光:那里的话,真的让位也轮不到我的,真正的危险在下面。
光光说着指指楼下,楼下又有一批富州市的女资本家,正围着庆幸在亲热。
彤 彤:下面这些富州市的女资本家,野心可大呢!她们想要捉弄老庆,企图将老庆的两个亿资金,挖去扩大她们的资本呢!这是你首先要防范的。
姜荷花:老庆的事我管不了,别说了,我不想听。
彤 彤:不想听,就叫光光唱一段小曲给你解闷,光光是有名的红娘。
光 光:好,就唱一段“拷红” 。(唱)
夜深深,
停了针绣,
到西廂问候。
她把门儿关了,
我只好走。
他们性情两相投,
夫人你能罢休便罢休,
又何必苦追究。
众人听了拍手叫好。
姜荷花:(荷花发现有个旖旎的舞女低着头,愁面苦脸。)你怎么啦?
光 光:她身体不好,今天本是不来的,可她老公打了她一顿,偏偏要他来。
姜荷花:为什么?
光 光:她与老庆相好后,老公知道了,不但不责怪,反而要她把老庆服侍好。
姜荷花:(苦笑)有这样的怪事。
光 光:因为她老公不敢得罪老庆,否则他的房地产就别想炒了,人也可能挨整。这种事在富州已经有过几次了。
姜荷花:难道人家不去告发?
光 光:当然去告,但状纸都退回来了,人也遭暗算了。
姜荷花:真是无法无天。
光 光:今天我们大都是不想来的,我们知道来了对不住你,但是老庆非要我们来不可。
姜荷花:为什么?
光 光:我说了你要想得开,就是这样的世道,落得想开点。老庆要我们都来,一个不能缺,目的是要气死你。
姜荷花:(强忍着)我是人老珠黄了,还有什么好气的。
但是姜荷花实在撑不下去了,突然晕过去。
有的掐人中,有的抹胸,有捶背,大乱。宠物小贵宾也汪汪大叫。
灯光转暗,大幕下落。
**第二幕 荷花卧室
姜荷花的卧室。房间左边是楠木的床,现代式样,精致典雅;床头柜上有精美的台灯和玉雕的摆设。梳妆台上除了化妆品,有一只精雕细刻的手饰箱。
房间右边是宽阔的落地窗,朝台后开着。落地窗前面是阳台,阳台前面是花园。花园中有树木花鸟,虽然已是深秋,园中还是枫红桔绿,鸟语花香。
园中有一棵叶子已经呈现杏黄色的苦楝树,有碗口那么粗,有一枝条横生,引人注目。
窗外有个池塘,池水清而浅。
第 一 场
夜已深,昏暗的天空,挂着一轮明月,四下寂无人声,只有秋虫在不断地鸣叫。远处有杜鹃在啼,声甚凄厉。
阴风吹动窗帘,飘飘荡荡,令人毛骨耸然。
荷花戴着白色的头巾和披肩,独自一人斜靠在床上,灯光随着飘荡的帘影忽明忽暗。明时可以看见荷花脸上淌着泪水,但是神情麻木,脸色发白,像一具尸体。
宠物小贵宾两腿伸直,安然躺在荷花床前。
一会儿,荷花想到老幸对她的恶劣态度,心中燃起了怒火,脸色又由白泛红,于是再也睡不安稳,她捶着床,愤怒地坐了起来,下床拖了鞋,走到挂着她年青时与老庆合照的相片前,把相片摘了下来。又来到梳妆台前,东翻西翻,拿起照片、手饰等物一件件傻傻端详。
宠物小贵宾也起来,始终跟在她前后,形影不离。
姜荷花:(独白)物是人非,事事休!(感到什么都没有意思,非常灰心,于是走到电话机旁,拨弟弟的手机号码。)喂!弟弟吗?是我,你在哪里?
电话声:我就在富州谈生意,还没有回去。
姜荷花:我想回家,你来接我好吗?
电话声:好的,我马上过来。
荷花整顿行装。大门口汽车声,接着荷花的弟弟进来。
小贵宾像是认识舅舅,对他摇头摆尾。
弟 弟:怎么晚了,还要回家?
姜荷花:是啊,想着回家就回家。东西多,所以让你开车来接。
弟 弟:我家里样样有,你拿这么多东西去干什么?
姜荷花:我这次回娘家,去了就不回来了。
弟 弟:不回来了,为什么?
姜荷花:我与庆幸要离婚。
弟 弟:离婚?你在发昏,好好的,离什么婚。
姜荷花;他的事情你还不知道,钱就是命,命是狗养的。
弟 弟:你怎么可以这样骂姐夫。
姜荷花:不是吗?他千方百计搞钱,命都不要。
弟 弟:现在的世道,谁不想挣钱,发家致富么。
姜荷花:国家干部不能做生意,也不能办工厂,家里的钱已经够用,还要挣什么钱?贪污受贿,是要坐牢枪毙的。
弟 弟:不会的,富州地区他说了算,不会有事的,放心好了。
姜荷花:今天没有事,明天没有事,总有一天会出事,跟着他受累,还不如回家去好。
弟 弟:皇帝不急,急煞太监。姐夫都不急你急什么?
姜荷花:你别管那么多,我问你,让不让我回家。
弟 弟:不,我不敢得罪姐夫。
姜荷花:你怕他干什么,别怕,有我呢!
弟 弟:你不知道,我做生意的本钱都是他的,儿子的工作也是他帮忙,得罪了姐夫,我一家子去喝西北风啊,我的身家性命都揣在他手里。
姜荷花:怕死鬼!
弟 弟:富州城里谁不知道,你老公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人,而且说得到,做得到。
姜荷花:好了,好了,你回去吧。连娘家都回不了,看来只有死路一条了。
弟 弟:你可别犯傻,死阿死的,你家里有金山银山,这样的人家那里去找,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荷花的弟弟说着,掸掸拿在手里的帽子,戴在头上,出去了。
荷花送到门口,看着他上汽车,开走,好一会再回过头来。连弟弟都不接纳她,她感到一切都绝望了,心生死念。到柜子里翻腾,找出一条白丝带,端在手里端详。
小贵宾像是意识到白丝带这不是好东西,便咬住一头要拖走。
姜荷花:(对小贵宾说)这白丝带,呆在我柜子里几十年了,我都不知有什么用,今天能用上了,可以帮我结束这一切不正常的生活,你不要来阻挠。
荷花在寻觅可以自挂的地方,这时庆幸突然敲门闯进来,荷花迅速将白丝带藏于被子底下。
庆 幸:你在干什么,现在还不睡觉?
姜荷花:你来干什么,还不睡觉?
庆 幸:(假笑)老婆房里也来不得吗?
姜荷花:昨天不是在我面前展示了你的姘妇吗,她们一个个年轻漂亮,还到我这珠老花黄的地方来干吗?
庆 幸:她们喜欢我,所以来看我,你吃醋了。
姜荷花:她们喜欢你这个糟老头子,我可不希罕。
庆 幸:说真的,她们当然不是喜欢我这个已经不大派用的糟老头,但是我有钱,她们喜欢我的钱。来的人每位一个红包,还有一件手饰,价值都是一万,所以都来了,一个不缺。
姜荷花: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庆 幸:这点钱算是小意思,不到一百万,我的存款有两个多亿。给你说说没关系,我不怕你告我,人家不信你,因为你拿不出证据。你不知道两天来我收到多少礼金,(说着掏出支票在荷花面前抖了抖。)一张支票就是一个亿,你信不信?
姜荷花:他们欠你的?
庆 幸:不欠。
姜荷花:少你的?
庆 幸:不少。
姜荷花:不欠不少,给你一个亿干什么?
庆 幸:这个,你又不知道了,因为我有权。昨天不是有个旖旎美妙的舞女吗?她叫可可,可可低着头愁面苦脸的,这钱就是她老公叫她送来的。她老公叫阿贵,炒房地产,现在材料涨价,工资提高,房子跌价,贷款要还,弄得他只能去上吊,没路可走,这才打发他老婆来找我。
姜荷花:首先陪你睡觉。
庆 幸:这是附带的。但他老婆不愿意,他就打她,逼她来。她说这里疼,那里疼,我还以为她在撤娇。天亮了,我看到她下身青一块,紫一块,火了,立即打电话去责问阿贵,还臭骂了他一顿。这可把可可吓坏了,紧紧抱着我呜呜地哭。
姜荷花:挺会撤娇的骚货!
庆 幸:不,她说要是我不肯签字,她老公就用绳子勒死她。我看她怪可怜,便在准备好的文件上签了字。后来阿贵可高兴呢,把他老婆当成了玉皇大帝,因为他老婆将他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姜荷花:一个大男人也这样贱。
庆 幸:我一拍板,他要的那块地,就便宜了五个亿,救了他的命。真正将他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的应该是我。
姜荷花:你得到多少好处?
庆 幸:阿贵答应给我20%的回扣,昨天他老婆送来的一个亿,正好是20%
姜荷花:你将他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可自己却走向了鬼门关。
庆 幸:为什么?
姜荷花:据说贪污受贿一个亿是要判死刑的,这一笔就是一个亿,你自己说有两个多亿,不是已经跨进了鬼门关吗?
庆 幸:别听人家瞎说。我虽然不是阎王,也算当方土地,生死簿自己可以改,你放心。
姜荷花:我问你,拍给阿贵的这块地,是你的?
庆 幸:不,当然是国家的。
姜荷花:国家不是少收入五个亿了吗?
庆 幸:你不知道,其实这地价已经翻了十几番几十番,少五个亿,还是太贵。你像是在审问我?
姜荷花:我是要审问你,你也是几十年的老党员了,说这样的话,还有一点党性原则吗?
庆 幸:党性也是在发展的,过去的党性,简单地说就是听党的话,跟党走。现在我们的党成了执政党,我们自己也成了执政党的代理人,所以现在的党性就是为党当好家。怎样为党当好家呢?就是把富州市的家当好,使富州富起来。富州富起来,我的家当然也必须富起来。
姜荷花:说来说去,总之是让自己富起来,这就是你的人生观。
庆 幸:现实观,咱为党卖力,党给咱权利,富州就我说了算。
姜荷花:你的家够富了。包括你儿子女儿,我们都自力更生,不会用你一分钱,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死了也不能带到棺材里去。
庆 幸:你连这点都不懂,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要是没有那么多钱,昨天能有那么多女友来看我?
姜荷花:你是用你的臭钱将她们买来气死我的,我知道你心狠手辣。富州城里谁不知道,你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人。
庆 幸:你向老首长告了我那么多状,也不是想要整死我吗?我本来不会与你过不去的,但是说实在的,你对我的威胁实在很大。
姜荷花:我本来是想让老首长知道你的情况,请他说说,不要这样肆无忌惮,要出大问题的。不想你们俩正好一搭一挡,半斤八两一个样。
庆 幸:所以,现在你还告不倒我。老首长介绍我入党,提拔我做官,我的党性就是不忘老首长的恩惠,我年年孝敬老首长,所以老首长会偏护我,关照我。
姜荷花:要是老首长不在了呢?
庆 幸:你是在等那一天吧,说到底咱们俩是格格不入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两者必据其一。
姜荷花:我想通了,以后不与你斗了,让你去闯鬼门关吧,反正我想拉也拉不住。
庆 幸:这就对了。虽然克克碰碰,也有四十年相处,希望也有个好的了结。
庆幸说着立起身,戴了帽子,出门去。
宠物小贵宾觉得老庆对它主人不好,所以老庆走了,它对着大门汪汪直叫。
灯光转暗,换场。
第 二 场
景物同第一场,深夜。
荷花在室内徘徊了一回儿,立在窗口眺望。
姜荷花:(独白)贼子既贪心又狠心,这个家再无一点可以留恋了。可怜我荷花一身清白为人,到头来天涯海角无处可归。
荷花走向床边,从被子下取出白丝带,端在手里端详。
宠物小贵宾已经意识到这白丝带不是好东西,它主人荷花又从被子里取出来,端在手里,它便又去咬住一头,要把它拖走。
姜荷花:(对宠物)孤零零,凄惨惨,我将自悬,魂飞冥天;贼享富贵,吾赴黄泉,安来公正,哪有是非!想当初,海誓山盟,生死恋,痴心不变;如今是,逢场作戏,其真是,兽心人面!
荷花忽又放下白丝带,跑到挂着的一张大照片前,一把将照片摘下来。那是她年青时与老庆合照的相片,她已经摘下来过,大约是兰香木香她们又挂了起来。这次荷花用一把剪子,将它剪了。
又打开手饰箱,一件一件将老庆给她的手饰,摔到窗外的池塘里,池水清而浅,可以看到池边的人在捞,接着有许多人在抢。于是荷花索性连手饰箱也丢了出去。
窗前有一阵寒风吹过,黄叶片片飘落。荷花双手护肩,分明感到凉意。
宠物小贵宾多少能领会主人的语言和表情,荷花的颓废伤感,使它感到不安,紧跟前后,呜呜欲语。
荷花知道她的小贵宾善解人意,看到它欲语不能的样子,便又丢下白丝带,将小贵宾抱在胸前。
姜荷花:(抱着贵宾,自怜自语。)红消香断,人情如水,愁思连天,剪不断,理还乱。这日子,似坐针毯,生离死别,从此了结。
这时庭院旷野一片寂静,耳边风声一阵紧似一阵,声声如催人命。小贵宾也卷缩着身子,颤栗发抖。
姜荷花:(疑问地)鬼门关上莫非真有神鬼引路,催我趁早了结。
荷花便拿起白丝带,径直走出大门,向庭院中走去。在庭院中寻找可以自挂的地方。突然发现园中一棵叶子呈黄的苦楝树,有一枝条横生,像人的手臂一样,伸下来迎接她。
荷花便上前,毫不犹豫将白丝带搭上去,然后打上一个死结。
宠物小贵宾能知主人痛苦异常,呜呜直叫。荷花再一次将它抱起来,亲了有亲,然后将它抱进屋去。
姜荷花:(对宠物)凄凉悲惨的场面,你就不要看了,你就送我到此。
荷花将宠物小贵宾放进窝里,关上门。但是贵宾在窝里还是呜呜直叫。荷花又做手势让它安静下来。
荷花复出门,回到苦楝树下,站在假山石上,先用手试试打上死结的白丝带牢不牢。
(旁白)荷花再欲以項颈试试,又觉得这一试,马上要离开熟识的人间,去到不知有无的缥缈天堂,于是又贪婪地四下张望,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的温馨庭院,眼睛一闭什么都看不见了。说明荷花将要自挂之时,还是留恋繁华的人生,因此心肠再硬,也免不了眼泪直滚。
虽然已是黄昏后人定初的寂寞境界,但在一个将要死去的人看来,还是十分美妙的大好世界。
最后荷花横下一条心,强行把白丝带套向自己的脖子,然后两脚腾空。
挂着白丝带的苦楝树枝顿时软下来,荷花悬空挂着,两脚竭力蹬动,可见痛苦之极。不久气绝。
灯光转暗,大幕落下。
**第三幕 庆幸书厅
第 一 场
景地同第一幕第一场。早上。
原来的书厅布置成荷花之灵堂。整个厅堂都用白布和白花扎得花团锦簇,桌椅板凳都用白围裙罩着,四周飘着白幡,灵堂庄重肃穆。
死者直挺挺躺在木板上,已经过化妆,面容与生前一般,并且表现出非常安祥的样子,没有一点痛苦的状态,好似告诉人们,她走的这条路是一种解脱,那里很清静,完全摆脱了人间的烦恼。
灵前有落地的烛台和香炉,红烛高照,香烟缭绕。灵牌上书老夫人姜荷花之位。两边排列着许多花圈。灵前桌前有许多供人拜谒的蒲墪。
小女儿微微跪在蒲墪上嚎淘大哭,哭得死去活来,旁边跪着的兰香、木香也哭得挺伤心。在场所有的人都低声痛泣。
微 微:昨天还是好好的,今天怎么发生这种怪事,(回头问保姆兰香、木香)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
兰 香:(两人都摇头)昨晚夜已经很深,老夫人叫我们去睡觉。后来听到庆书记回来了,两人谈话,谈了很长时间。我们睡着了,哪里会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
微 微:(又问庆幸之卫士胖子和瘦子)你们一天到晚跟着我爸爸,你们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情,说,你们说!
胖 子:昨晚回家很迟,庆书记上楼进房去,叫我们去休息,我们就回家了,后来的情况也是一无所知。刚才庆书记叫我们回家来帮忙,到这里才知道这般情况,我们也吓昏了,不知道到底为什么。
微 微:你们一定知道,不过赖得干净,查出来你们也得个包庇罪!
这时门外有汽车声,一回儿有人进来,于是守灵人都大声哭起来。进来的是荷花的儿子真真。
真真进来时竭力压制着感情,按规矩先拿三枝香,在蜡烛火上点燃,然后向写有老夫人姜荷花之位的灵牌三鞠躬,上前将三枝香插在香炉里,退回来再行三鞠躬。
然后也跪倒在灵前,捶着胸口嚎淘大哭,哭得死去活来,众人劝解不止。哭得伤心时,来到灵前拍打供桌,并且大声叫喊。
真 真: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娘好好的,为什么会自尽?(回头环视四周的人,大声问)是谁谋杀我的娘,为什么谋杀我的娘?你们说,为什么?(眼睛里冒着火)。
这时庆幸也驱车来到,下车后,卫士上前搀扶,进来后也一板正经地拿香,点香,朝拜,再将香插到香炉里。
庆幸看到儿子真真,当他发现真真眼里冒着火时,不禁下意识地退缩了一下,但马上镇定下来,上前问。
庆 幸:真真什么时候回来的?
真 真:我前脚赶到,你后脚也赶到了,正好,我要问你,我的娘好好的,为什么会上吊?今天你要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庆 幸:你这是什么态度,不问青红皂白,一来就责问你老子?我正要问问你死去的娘,好好的家里不呆,要去上吊,是要老子的好看是不是?
真 真:你别装腔作势,我的娘的死与你的胡作非为分不开。昨天你还邀了一大群情妇来家里威逼我的娘,是不是,这是什么居心?
庆 幸:老子的事,你管不着。
真 真:谁都知道,人命关天,怎么管不着,我就是要管。
庆 幸:你算老几?管到你老子头上来了。
真 真:我是富州市监察局的科长,有权利监察本地区的大小官员。不要以为你是老子天下第一,犯了谋杀罪,照样法办你。
庆 幸:你有这么大的权利,我马上撤了你的职,你信不信?
真 真:没有那么容易,富州市的事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你不要自封为土皇帝,你没有这种权力。
庆 幸:我是富州市的第一把手,富州市的事当然是我说了算。
真 真 :谁给你这种随心所欲的权利?谁给你这种至高无上的权利?你这样狂妄下去,必然要得到党纪国法惩罚。
庆 幸:在富州当然我说了算,不信,我马上打电话,撤了你的职。(拨电话)喂!监察局吗?我是庆幸,我命令,立即撤了庆真真监察局科长的职务。
电话声:为什么?
庆 幸:你别问,照办就是。
电话声:没有理由,我们不好办。
庆 幸:你就说他目无组织,冒犯上级,顶撞长辈。
电话声:这理由既不成立,又无具体事例,难于上报。
庆 幸:你只管报,不报的话,连你也撤。
咯的一下,对方把电话搁断了,庆幸再拔也拔不通了。
真 真:怎么样,我们监察局可不买你随心所欲的账。
庆 幸:你们想翻天,想造**,老子一枪崩了你。
庆幸真的拔出手枪,卫士胖子知道庆幸脾气懆,连忙伸手将庆幸的枪托起,呯的一枪,子弹打到了天花板上。
真 真:(脸不改色,心不跳)你敢向平白无故的公务员开枪,你打,你打。
真真挺起胸膛迎上去,庆幸见儿子誓死如归的样子,也知道来者不善,因而反到退缩,不敢再呈强。刚好人们围上来,总算将父子俩人拉开了。
灯暗,换场。
第 二 场
场景同第一场,灵堂前,黄昏。
真真与微微守着灵,其他人都不在。微微剪了蜡烛心,上好三支香,来到真真跟前。
微 微:大哥,你总是工作忙,工作忙,一年到头家里来不了两趟,所以弄到今天这样的情况,我们还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真 真:工作实在是忙,现在社会上的坏人坏事真多,我们做监察工作的同志,忙得不可开交。
微 微:坏人坏事有公安局警察局管,要你们这样忙干什么?
真 真:监察局就是侦查坏人坏事,查证落实便提起公诉,让人民群众可以少受损害。前段时间的确很少顾到家,顾到自己,像打仗一样,分秒必争。这次娘死了,还是人家送凶信给我,我才从战场上撤下来的。
微 微:娘说过,我们这个爸爸是个坏人,他做的坏事太多了,你不是搞监察工作的吗?也得管管他。
真 真:可我虽然也常听说,但是不知道具体情况,又无证据,怎么管。你常回家,总听到过什么吧,你到说说看。
微 微:我听到爸妈常常吵架,吵得可凶呢!我也想知道他们吵些什么,但是他们每次都让我走开,不想让我知道。对了,我觉得奇怪,刚好昨天我悄悄在他们房里放了个录音机,他们昨天晚上又吵架,可能录到点什么了。
真 真:快去拿来听听,这样重要的情报,你怎么不早说?
微 微:我昨天晚上上夜班,今天一早回来,看到娘挂在那棵苦楝树上,吓昏了,立即摊倒在地上,等到清醒过来,也只是嚎淘大哭,不知所措,哪里还想到这录音机。
真 真:快去拿来,放出来听听。
微微进荷花的卧室,很快拿了录音机出来,放在供桌上放了起来。录音机里传出声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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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干什么,现在还不睡觉?
你来干什么,还不睡觉?
(假笑)老婆房里也来不得吗?
昨天不是在我面前展示了你的姘妇吗,她们一个个年轻漂亮,还到我这珠老花黄的地方来干吗?
她们喜欢我,所以来看我,你吃醋了。
她们喜欢你这个糟老头子,我可不希罕。
说真的,她们当然不是喜欢我这个已经不大派用的糟老头,但是我有钱,她们喜欢我的钱。来的人每位一个红包,还有一件手饰,价值都是一万,所以都来了,一个不缺。
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这点钱算是小意思,不到一百万,我的存款有两个多亿。给你说说没关系,我不怕你告我,人家不信你,因为你拿不出证据。你不知道两天来我收到多少礼金,一张支票就是一个亿,你信不信?
他们欠你的?
不欠。
少你的?
不少。
不欠不少,给你一个亿干什么?
这个,你又不知道了,因为我有权。昨天不是有个旖旎美妙的女人吗?她叫可可,可可低着头愁面苦脸的,这钱就是她老公叫她送来的。她老公叫阿贵,炒房地产,现在材料涨价,工资提高,房子跌价,贷款要还,弄得他只能去上吊,没路可走,这才打发他老婆来找我。
首先陪你睡觉。
这是附带的,但他老婆不愿意,他就打她,逼她来。可可说这里疼,那里疼,我还以为她在撤娇。天亮了,我看到她下身青一块,紫一块,火了,立即打电话去责问阿贵,还臭骂了他一顿。这一下可把可可吓坏了,紧紧抱着我呜呜地哭。
挺会撤娇的骚货!
不,她说要是我不签字,她老公就用绳子勒死她。我看她可怜,便在 准备好的文件上签了字。后来阿贵可高兴呢,把他老婆当成了玉皇大帝,因为他老婆将他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一个大男人也这样贱。
我一拍板,他要的那块地,就便宜了五个亿,救了他的命。真正将他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的应该是我。
你得到多少好处?
阿贵答应给我20%的回扣,昨天他老婆送来的一个亿,正好是20%
你将阿贵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可自己却走向了鬼门关。
为什么?
据说贪污受贿一个亿是要判死刑的,这一笔就是一个亿,你自己说有两个多亿,不是已经跨进了鬼门关吗?
别听人家瞎说。我虽然不是阎王,也是当方土地,生死簿我自己可以改,你放心。
我问你,拍给阿贵的那块地,是你的?
不,当然是国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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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 真:够了够了。以前我们没有证据,这回有了证据,不怕制不服他了。
微 微:这录音也可算是证据?
真 真:怎么不是,而且这些话都是他自己说的,等于是录了口供。
微 微:他到底是我们的爸爸,这证据拿出去,恐怕要判个死刑呢!
真 真:现在不是提倡廉政建设吗?对坏人坏事不能姑息,即使是亲人,也要大义灭亲,不然的话,我们也有包庇窝藏之罪。
微 微:揭发自己的爸爸,会被人家骂成不孝子孙的。
真 真:不,我们不是马上揭发他,而是指出他的问题的严重性,促使他去自首自新,这是帮助他争取宽大处理,或许能保持一条老命。我们姑息他,不去帮助他,看他走上死路,才是不孝子孙。
微 微;那好,这录音带就交给你,你要藏好。
真 真:不但要藏好,我还要复制几份。我知道,有意包庇他的人多着呢,必须防一手。
微 微:(点头)是。
灯暗,换场。
第 三 场
场景同前两场,白天。
灵堂已撤。但厅堂正中的供桌上,供奉着姜荷花的牌位。
庆幸与儿子真真对面而坐。
庆 幸;你不是说工作忙,忙得不可开交吗?怎么今天又回来了。
真 真:上次家里发生异常事故,心境不好,没有好好与你商谈家事,这次专程回来想平心静气与你好好交换意见。
庆 幸:那好,你先说说看。
真 真:照我看,我们家里有些不正常,需要好好调整。
庆 幸:噢!(假装不知所指)那很好,调整什么?
真 真:首先是我们家里不缺钱用,我反正自己过得去,不会向家里要一分钱;微微已经大学毕业,她的专业很吃香,工资待遇好,也与我一样,不会向家里要一分钱。
庆 幸:(感到有些蹊跷)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真 真:我听说你积存了许多钱,你一生一世都用不完,我们又不想用你的钱;我的意思是你的钱可以捐献给国家,或者捐献给慈善机构,培养没有钱上大学的贫困子弟。
庆 幸:你的思想很好,不过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钱。
真 真:我看你就不用装穷了,在自己儿子面前,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何必像陌生人一样,遮遮掩掩。
庆 幸:(假笑)我遮掩什么,我的生活是富裕的,而且基本上可以日报日消。但是并没有像你所说的那么多存钱。
真 真:你做一次寿,礼金就收了几千万,还有一个炒房地的老板,叫阿贵的,让他老婆送来一张支票,就是一个亿。不是吗?
庆 幸:(有些惊奇)你怎么会知道的?
真 真:俗语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群众,知道的人多着呢,那礼簿上不是明白写着,某某人多少,某某人多少,一传两,两传四,很快大家都知道了。
庆 幸:知道也没关系,这是他们自愿送来的,又不是我向他们要的;再说这是礼尚往来,我做寿他们送来,他们做寿我也得送去啊。
真 真:还有第二天,你专门请你的相好------
庆 幸:什么?(庆幸打断儿子的话问)
真 真:难道这不是真的,据说公务员、老板娘、大学生、歌唱家等等,分成几个组,是不是?
庆 幸:胡说八道,这样中伤人的话,你从哪里听来的?
真 真:你别急,我还没有说完呢。每人一个红包,还有一件手饰,价值都是一万元。这可不是人家送来的,而是你送去的。
庆 幸:越说越没谱了。我在富州地区也算是头面人物,谁见了不是点头哈腰,从来没有人敢在我身上撸倒毛的。你倒好,敢来数落我,真是不孝子孙,你给我滚,从此不想见到你,太使我生气了,咱们一刀两段。
真 真:你别发这么大的脾气,我可是说真的,你听得进去就听,我劝你还是听听好。
庆 幸:一派胡言,难道叫我听你胡说八道?
真 真:决不是捕风捉影,而是确确实实的事实,忠言逆耳,良药苦口;但是忠言可以激励你回头,良药可以治病救人,起死回生。
庆 幸:(厌烦地)你给我住口,用不着你来给我上课,我经常给全区的干部上党课,难道你说的道理我不懂,你别班门弄斧了,快给我滚!
真 真;你没有父子之情,,可你总还是我的亲生父亲,我还是要劝你,要看到问题的严重性,你自己也承认,已有来路不明的资金两个多亿。
庆 幸:(大惊)谁说的?
真 真:你不要喉咙咣响,且听我说完,两个亿是死罪,我是劝你尽可能争取个缓期执行。
庆 幸:你在给我定罪,证据呢?
真 真:证据有的,(掏出录音机)我放给你听,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说的。这录音就是口供,还有什么可说。(说着便放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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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她们当然不是喜欢我这个已经不大派用的糟老头,但是我有钱,她们喜欢我的钱。来的人每位一个红包,还有一件手饰,价值都是一万,所以都来了,一个不缺。
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这点钱算是小意思,不到一百万,我的存款有两个多亿。给你说说没关系,我不怕你告我,人家不信你,因为你拿不出证据。你不知道两天来我收到多少礼金,一张支票就是一个亿,你信不信?
他们欠你的?
不欠。
少你的?
不少。
不欠不少,给你一个亿干什么?
这个,你又不知道了,因为我有权。昨天不是有个旖旎美妙的女人吗?她叫可可,可可低着头愁面苦脸的,这钱就是她老公叫她送来的。她老公叫阿贵,炒房地产,现在材料涨价,工资提高,房子跌价,贷款要还,弄得他只能去上吊,没路可走,这才打发他老婆来找我。
首先陪你睡觉。
这是附带的。但他老婆不愿意,他就打她,逼她来。可可说这里疼,那里疼,我还以为她在撤娇。天亮了,我看到她下身青一块,紫一块,火了,立即打电话去责问阿贵,还臭骂了他一顿。这一下可把可可吓坏了,紧紧抱着我呜呜地哭。
挺会撤娇的骚货!
不,她说要是我不肯签字,她老公就用绳子勒死她。我看她怪可怜,便在准备好的文件上签了字。后来阿贵可高兴呢,把他老婆当成了玉皇大帝,因为他老婆将他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一个大男人也这样贱。
我一拍板,他要的那块地,就便宜了五个亿,救了他的命。真正将他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的应该是我。
你得到多少好处?
阿贵答应给我20%的回扣,昨天他老婆送来的一个亿,正好是20%
你将阿贵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可自己却走向了鬼门关。
为什么?
据说贪污受贿一个亿是要判死刑的,这一笔就是一个亿,你自己说有两个多亿,不是已经跨进了鬼门关吗?
别听人家瞎说。我虽然不是阎王,也是当方土地,生死簿我自己可以改,你放心。
我问你,拍给阿贵的那块地,是你的?
不,当然是国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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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 幸:(听到是自己的声音,很吃惊)停!你偷录我与你娘的谈话。
真 真:你说偷录,就是偷录,但是这录音恰是你的口供,赖也赖不掉的。
庆 幸:(掏出手枪对着真真)你把这录音给我,我放了你,不然,我就开枪。不是我要你的命,而是你先要我的命。命命相报,立刻可了。
庆幸对着真真开枪,真真中弹倒地,庆幸抢过录音带。
真 真:(还有一口气,挣扎起来说)你以为一枪将我打死,抢了录音带,就可灭口吗?你也小看我们搞侦查工作的人了。老实告诉你,我已经翻录了好几盘,这一盘是送给你的,好让你知道这事情的厉害关系,想劝你去自首,以便保全性命。(说完,倒下。)
庆幸见儿子倒地死去,录音带还有几盘,才知一家子都完了。
庆 幸:(大叫)真真!真真!还有几盘录音带,你为什么不早说?如果早说我就不开枪了。要死也死一个够了,或者你死,或者我死,现在是两个都得死啊!
看着儿子惨死在地板上,忽然想到必须马上处理,正好两个卫士胖子和瘦子听到枪声赶来。
两卫士:发生什么事了?
庆 幸:(指着躺在地板上的真真)你们看!
两卫士:啊!怎么弄的?
庆 幸:小畜生竟敢整我的材料,一气之下开了枪。
胖 子:杀人灭口?
庆 幸:问题是还灭不了口。
胖 子:为什么?
庆 幸:这小畜生把录音带翻了好几盘,不知都弄到哪里去了。(寻思了一会)大概是送到公安局、监察局、警察局去了,不要紧,我可以向他们要回来。
胖 子:要是送到省里去了呢?
庆 幸:省里我也有办法。
两卫士:(指指躺在地板上的真真)这,这,怎么办?
庆 幸:还有什么办法,替我把他送到火葬场去。
两卫士动手抬躺在地板上的真真,忽又停下,瘦子用手在真真鼻子前试试。
瘦 子:还有点气!
庆 幸:(踌躇了一会,缀缀眉头,狠狠心)替我补一枪。
胖 子:这------
庆 幸:听见没有!
庆幸说着,大约良心发现,不想再看,进房去。
胖 子:是!(叭的补了一枪)
灯光转暗,大幕急速下落。
**第四幕 法庭之上
第 一 场
下午。凤凰台,有一排梧桐树。法院就在高高的凤凰台上,门口挂着“富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牌子,门对观众。
门前有台阶,台阶下去是马路,马路上来往车辆频繁。马路两边有摊贩、小吃部,挂有招牌门帘。
知道今天法院将对庆幸一审宣判,都来旁听,人多容纳不下,就在台阶上、马路边闲谈观望。
有许多人群打着白底黑字的横幅,“庆父不死,鲁难不已”,而且此起彼伏地高呼“庆父不死,鲁难不已”的口号。
庆幸的囚车驰到路边,有法警打开车门,押庆幸下车。这时又有法警来通知,时间还早,并打着手势,叫他们就在路边等等。
庆幸戴着手铐,由两个法警夾着,就在路边等侯。当他听到人们喊的口号和看到人们打的横幅,知道这必定是针对他的,但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并不清楚,于是就问跟在他身边的辩护律师都公正。
庆 幸:“庆父不死,鲁难不已”是什么意产思?
都公正:庆父是鲁国的公子,淫乱后宫,并一再制造内乱,先后杀死两个鲁国的国君。“庆父不死,鲁难不已”这个成语,比喻不除掉制造动乱的罪魁祸首,国家和人 民就不得安宁。
庆 幸:树倒猢狲散,我在台上时他们都点头哈腰,我下了台他们竟这般仇恨,态度改变好快啊!
这时有人来传,庆幸就由两个法警夾着走上台阶,进入法庭。
中幕拉开,便是审判庭。
审批庭正中悬挂着庄严的国徽,审判台上坐着审判长和审判员,神容严峻,特别是审判长脸色微黑,看上去就让人想起铁面无私的包大人。
庆幸被带到法庭的审判椅上,下了手銬,将两手锁在审判椅上。旁听席上坐满看客,鸦雀无声,全都注目主犯庆幸。
审判长:庆幸案件经过几个月的内调外查,案情基本摸清,证据确凿,罪犯不得不承认,其
主要是利用手中职权,收受索取他人财物,将国营企业逐步变成其私人企业,数额
高达两亿四千多万元;还有生活腐化堕落,玩弄女性,逼死支持正义的妻子,开枪
打要检举揭发他的罪行的亲生儿子,企图杀人灭口。现在进行法庭辩论,原告被告
都可以陈述量刑意见。
公诉人:庆幸身为富州市委书记、兼市长,是富州地区第一把手,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谋取私利,非法收受索取他人财物,其行为已构成受贿罪,同时庆幸还利用职权,巧妙地将国有财产,通过代理人逐步变成个人的私有财产,侵吞巨额国家财产,其行为已构成贪污罪;其妻姜荷花支持正义,劝他悬崖勒马,他却恩将仇报,逼她上吊自尽;其子真真千方百计劝他自首自新,他竟开枪杀人灭口,人称虎毒不食子,他为了消灭罪证,竟不放过亲生儿子,是孰可忍而不可忍?请法院依法从严从重,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旁听席上有人带头喊口号:
“庆父不死,鲁难不已!”
“坚定不移,把反腐斗争进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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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幸的辩护律师都公正为庆幸辩护,发表简单的意见。
都公正:庆幸罪行确实严重,行为也实属恶劣。但念他在狱中写了一些举报他人的材料,也可按照立功赎罪、立大功受奖的原则,姑且判其死刑,缓期执行,以看他服刑悔过之表现。
群 众:庆幸侵吞国家资产,造成国家巨大经济损失;受贿数额极其庞大,情节极其严重,手段极其恶劣,就其三个极其,也必须从严从重,数罪并罚。
公诉人:庆幸归案后,虽检举揭发他人违法乱纪之事,但经过查证,都无确切证据,无法落实,所以不能构成立功,不能因此减刑。
旁听席上口号声又起:
“严厉惩办贪污盗窃份子!”
“把肃贪反腐斗争进行到底!”
“庆父不死,鲁难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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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长:(摇铃,让大家保持安静)现在暂时休庭,等候宣判。
审判长审判员进后室,庭上群众纷纷小声议论。
不一会,审判长审判员复出。
审判长:本法院审理查明,庆幸利用担任富州市委书记兼市长等职务之便,先后收受索取他人财物共计一亿一千四百万元;将国营企业逐步变成其私人的企业,数额高达一亿三千多万元;并且生活极端腐化,玩弄女性成性;逼死妻子,枪击儿子,企图杀人灭口。后果十分严重,影响十分恶劣,手段十分凶狠。数罪并罚,富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宣判:开除其党籍,开除其公职,一审判决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其所有财产。
现在宣读判决书全文------
灯光渐暗,换场。
第 二 场
法院右侧,死囚牢,傍晚。
中幕前,庆幸戴着手铐脚镣,由法警多人押着,从右侧后门入,经舞台后面绕至左侧,在中幕前出,来到舞台正中。
庆 幸:(不知所往,便问)去哪里?
狱 警:(指前方。这时中幕拉开,有死囚牢的牌子)前面便是鬼门关。
庆 幸:(吃惊)鬼门关?
狱 警:是啊!死囚牢就是鬼门关,这地方是自己要来的人住的。
庆 幸:自己要来的?
狱 警:你犯了那么多条款,才有资格到这里来。凡是到鬼门关来的人,都是自己争取的,你的妻子儿子都劝你不要来鬼门关,你偏偏要来鬼门关,不是吗?
庆幸站在死囚牢前观望,死囚牢前灯火通明,死囚牢内阴森恐怖,灰暗的墙壁上画着黑和尚,白和尚,拖着长舌头,拿着铁链条。
庆 幸:墙壁上画这种东西干什么?
狱 警:上次自己争取来鬼门关的人是有天才的,大约觉得鬼门关里就得有黑和尚白和尚,掏出粉笔头和木炭就画了起来。进去吧,反正你自己要来的,还磨姑什么?
庆幸只得走向鬼门关,但是鬼门关门口出现两个人,一个是已被庆幸逼得上吊的结发妻子姜荷花;另一个是被庆幸开枪击毙的亲生儿子真真。
庆幸突然看到,以为白天见鬼,大惊失色,脸孔顿时发白,不禁倒退几步,吓得摊倒在地。
狱 警:(狱警到底胆大一点,但也一个劲地喊)见鬼,见鬼,见鬼了!
庆幸爬起来之后,打量着荷花与真真,荷花与真真虽然挡住了他的去路,但脸色平和,还带着微笑,不像是来索命的。
可是他们身后的黑和尚白和尚非常凶狠,黑和尚拖着长舌头,白和尚拿着铁链条,眼睛都睁得滚圆。
庆 幸:(怀疑地)难道我已经真的来到了鬼门关?(定了定神,又说)我是共产党员,不相信神鬼之说的,你们别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狱 警:(笑道)你没有听到刚才法庭上宣布,你已经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你现在已
经什么都不是了。
真 真:(真真搀着荷花上前挡在牢门口)对,你现在已经不是共产党员了,什么也没有了,
成了平民百姓;如果再跨进这鬼门关,连命也没有了,平民百姓也当不成了。所以
我们挡在这里,不让你进去,尽可能保持你的性命。
庆 幸:(冷笑)你们不过也是个小鬼,又不是阎王爷,能够保全我的性命吗?
真 真:能够,但是要看你配合不配合。
庆 幸:别开玩笑了,辩护律师讲了许多理由,想要争取判个缓期执行,都没有成功,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真 真:第一,你不能再有牺牲自己保全别人,替别人捂盖子的友情思想。要彻底揭发别人,
拿出证据来;第二,不要再为自己留走不通的后路了。你认为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没
有彻底打消用金条打通关节,然后逃到外国去,所以把钱存在国外,情愿烂掉也不说。
庆 幸:难道你要我去检举老首长、老朋友?我死了还要拉他们下水,我做不到,香港的存
款我可以交代,反正死了也没有用了。
真 真:交代香港的存款你答应了,很好,对待老首长、老朋友的态度还不端正。老首长
老朋友走上了贪污受贿之路,也是人民公敌,也要促使他们走重新做人的道路。替他
们捂盖子,让他们走不能自拔的死路,反而害了他们;检举他们,促使他们走自新之
路,才是将他们从鬼门关上拉回来。
庆 幸:好吧,我想想。
真 真:检举揭发要证据啊,有没有证据?
庆 幸:汇钱的回执有用吗?
真 真:有用。
庆 幸:那就好,回执一张张我都藏着,当时我想,如果出了问题,这是证据,他们签了字
的,懶也懒不掉。
真 真:检举揭发,拿出证据,争取从宽。
庆 幸:能够改判缓期执行么?
真 真:你能做到刚才承诺的两点,我看可以。
可以不死,庆幸轻松多了,脑子也清爽起来。他向四周望望,看见强烈的阳光射进铁窗之中,呈现出晚霞的鲜红之色。大门外车辆不断流动,一切都是人间迹象。便揉揉眼睛,仔仔细细打量荷花与真真。
庆 幸:荷花,你好像比活着的时候更年轻了。
微 微:(一把扯下她妈妈生前常戴的白色头巾和披肩)爸爸,你不认识我啦?我是微微啊!
庆 幸:微微!是你啊,我当是你娘来向我索命了。(伸手抱住微微,脸上泪如雨下。)想不到还能见到你,我当你们再也不会认我是你们的爸爸了,谁高兴作枪毙鬼的儿女呢!
微 微:不会的,无论如何你总是我的爸爸,只要听真哥的劝说,你不会死。即使在牢里,也是我的爸爸,我会常常来看你,你放心。(微微边说边哭,忍不住眼泪直滚。)
庆 幸:(擦了眼泪,睁大眼睛,又看看真真)真真,我一枪没有将你打死?
真 真:这一枪打得好,子弹从胸前正中进去,从两肺之间穿出,没有碰到心脏。
庆 幸:(又哭了)是爸爸太狠心,后来胖子补的一枪呢?
真 真:胖子很聪明,啪的一枪打在地板上,没有打我。他与瘦子瞒过你将我直送人民医院。
庆 幸:真的!
真 真:那还有假,医生还不许我出院,今天我是跑出来的。
庆 幸:上帝保佑,我儿命大。都是我的错,爸爸死有余过。
真 真:你不念父子之情,我可忘不了骨肉至亲,所以非来劝你争取宽大,保全一条老命不可。
庆 幸:情节这样严重,还能保全老命吗?
真 真:如果你做到刚才承诺的两点,还能争取宽大处理的。现在就去请辩护律师都公正,让他递上诉书。你要把检举揭发的材料与证据都交给他,还有香港的存折和取款的密码都要交代清楚。
庆 幸:一定,你马上去请辩护律师都公正。
灯光转暗,大幕下落,全剧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