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 火石岭子传说(一)
八幕话剧 (编剧/原创 温玉喜) 火 石 岭 的 传 说 第一幕 时间:清同治七年 (一八六八年) 地点:新柳条边下九台至沐石河间的一片无名丘陵 人物:巡边台丁王福余 雷天翔 ‘苏武牧羊’的音乐响起,幕开。 幕景 连绵起伏的丘陵和山脉,白雪皑皑一片银装素裹,天上大片大片的雪花紧一阵慢一阵的飘散。 (王福余头戴狗皮帽子,身穿带有‘丁’字的号甲,腋下夹着条一米多长的木棍,袖着手从舞台的左侧顶着呼号的大风雪艰辛的走出。皮靰鞡鞋踏在雪地上,传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清晰而沉重) 王福余:(喘着粗气,抬头看了看天)日古他亲娘哎,这熊天气。 (王福余巡视了四周,走到不远一棵背风的树下,靠着树卷好烟抽着。雷天翔从舞台的右侧走了出来,身上穿的也是印有‘丁’字的号衣,头戴狗皮帽子,手戴皮手闷子,拎着一杆红缨扎枪) 王福余:(看到雷天翔,招呼道)兄弟,兄弟。 (雷天翔停下了脚步,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走过来的王福余) 王福余:兄弟,你是从八台过来巡边的吧? 雷天翔:(惊诧的看着王福余)是呀。你是..... 王福余:我是下九台过来巡边的。 (王福余说着从怀里掏出虎符递过去,两人交换了虎符) 王福余:兄弟,换了虎符你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雷天翔:(双手抱拳)老哥,我是沐石河戈隆图千户家喂马的叫雷天翔,今年刚补得台丁,有些规矩还不太懂,请兄台多多担待。 王福余:好说好说。(抬头望望天)都晌午了。走,咱去那岭洼子里暖和暖和打打尖,那里避风。 (两人走到岭洼子里的一棵大树下,划拉出块空地拢了一堆火,掏出怀里的干粮在火上烤着, 围着火堆坐了下来。) 雷天翔:老哥,你贵姓? 王福余:免贵姓王。王福余。 雷天翔:老哥,今年贵庚? 王福余:十九了,乙酉年生人,属鸡的。 雷天翔:大哥才十九啊。你看在咱关东,这棉袄一穿、狗皮帽子大手闷子一戴,就看不出多大年纪了。我把大哥叫老了,大哥多担待。 王福余:没事没事。兄弟今年多大了? 雷天翔:我照大哥小一岁,今年十八,庚戌年生,属狗的。听口音,大哥不像是本地人呀? 王福余:俺是山东登州府的。 雷天翔:那大哥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是来闯关东挖棒槌被官府抓了么? 王福余:(有些警惕地)兄弟是在旗的么? 雷天翔:不是。听俺爹说俺老家是山东济宁府郓城县的,俺的祖上是梁山一百单八将的雷横,俺爷爷的爷爷那辈让金人给掠来的。 王福余:(亲热起来)兄弟,咱还是老乡呀。咱山东的地面大,有九州十府一百单八县。咱山东的英雄好汉也多,不光有梁山的一百单八将,还有秦琼叔宝、尉迟敬德…
…数都数不过来,叫都叫不清。 雷天翔:是呀。打小俺爹就经常给俺讲梁山好汉一百单八将、秦琼卖马、程咬金探穴的故事。 王福余:兄弟,家里还有啥人? 雷天翔:(伤感地)没啥人了。打我记事起就没见过俺娘长得啥样,俺爹去年开春也病死了,现在就剩俺光杆一个人了。 (王福余同情地长叹了一声,俩人一时间都沉默了起来。拿起火上烤好的干粮慢慢吃起来。) 雷天翔:大哥家里的亲人还好吧? 王福余:都没有了,老家连个知近的人都么了。 雷天翔:大哥是一个人闯关外的么? 王福余:唉……,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俺十二岁那年,俺那儿闹红毛子,那些红毛子蓝眼睛红头发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般。他们口里说传什么教,却强抢奸掠无恶不作。俺娘到俺姥姥家走亲亲,回来时遇上了红毛子,让红毛子给糟蹋了,回到俺家就上了吊。俺爹一怒之下就要去杀红毛子给俺娘报仇,结果红毛子没杀成,竟被红毛子勾结官府将俺爹抓了起来,连堂都没过就给俺全家发配到关外的宁古塔。俺弟和俺妹在路上连冻带饿,还没等走到地方就都死了,到了这下九台只剩俺爷俩了。俺爹从打到这儿就没日没夜地挖边沟、砌边墙、插边柳,前年也被活活的累死了。现在,也光剩俺一个人了。 (王福余唏嘘着说完) 雷天翔:唉——。这年头,最不值钱的就是咱穷人的命。 王福余:(抹了下脸)可咱穷人的命也硬。俺爹临咽气前叮嘱过俺‘咱穷人的命不值钱,可也不是好欺负的。官家欺负咱咱可以忍忍,外国老毛子欺负咱咱绝不能忍。听说咱守得这个边边里是龙脉,北边的老毛子早就惦记着呢,要是他敢来咱就和他拼命。大不了杀他一个够本,杀他两个俺还赚一个呢。 雷天翔:(站了起来)俺爹也说过北边老毛子的事,他要是敢来欺负咱,咱就杀他娘的个痛快。我觉得和大哥挺投缘,现在咱哥俩儿又没什么亲人了,想和大哥义结金兰,不知大哥…… 王福余:(也站了起来)好,好。咱兄弟俩投脾气,又是山东老乡,将来相互也有个照应。 (俩人当即在大树下堆雪为炉插草为香,跪拜一番结成了兄弟) 王福余:(站起身)这火要不行了,我再去捡些干枝子来。 雷天翔:(也站了起来)大哥,小弟去吧,你歇着。 王福余:(按住雷天翔的肩膀)弟弟,你回去的路远,多烤会儿,我去捡点就够了。 (王福余说着走出了舞台) (雷天翔目送王福余远去才转回头,从地上拿起个枯树枝拢着面前的火堆。他从火堆边捡起个什么,拿在手里看了许久,然后站起身在四周寻找,他捡来了一些石块儿,将石块儿扔到火堆里,火堆一下子旺了起来) (王福余夹着一捆枯树枝走了过来,将枯树枝扔在火堆旁,自己坐到地上边撅着枯树枝边往火堆里扔) 雷天翔:(把手里的一块黑色石头递给王福余)大哥,你看这黑石头也能着,火还挺硬呢。 王福余:(伸手接过雷天翔递来的黑色石头,仔细地看着)这好像是火石呀。 雷天翔:对,对。是火石,是火石。我过去听我爹说过,这火石能起火烧的时间还挺长呢。在这附近我还捡了些,扔到了火里这火可旺着呢。 王福余:(将手上的黑石头扔到火里,又环顾着看了看四周)弟弟,咱哥俩儿在这儿结拜,你又在这儿捡到了火石,看来这都是天意呀。我看咱就给这个没名的小岭子起个名吧,以后咱就叫它‘火石岭子’,等将来咱把儿子、孙子都领到这儿,告诉他们咱哥俩儿就是在这‘火石岭子’结拜的,省得他们给忘记了。 雷天翔:大哥说得好,那以后这个小岭子就叫‘火石岭子’了。 王福余:(看着雷天翔,关心地)兄弟,你成家了吗? 雷天翔:俺爹给俺定了亲,本来准备今年就把事办了。今年刚开春,俺爹就病了,不出一个月他老人家就走了,俺得给俺爹守孝三年呀。大哥呢? 王福余:俺小的时候,爹曾给俺定过娃娃亲,自
从俺家被发配到关外就和老家断了联系。前些日子,老家一个远房二叔打听到了俺的下落,托人给俺捎了个信,告诉俺老家这些年竟闹饥荒,说俺媳妇还等着俺呢,让俺回去把亲成了。俺准备等天气暖和了跟台总大人告个假,回趟老家把亲成了,将俺媳妇给接过来。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呀,俺就在这关外成家立户了。 雷天翔:把嫂子接来,大哥才算真的有个家了。我回去就帮大哥凑点盘缠,不管多少总是弟弟的一点心意。 王福余:(拉过雷天翔的手,真诚地)哥哥先谢过弟弟了。弟弟的心意哥领了,只是盘缠就不劳弟弟费心了,弟弟还是自己留下攒着点吧。过了三年守孝期,弟弟也该早些把事儿办了把家成了,那时大叔他老人家在地下也就能瞑目了。不瞒弟弟说,俺爹走时给俺攒了些碎银子,这几年俺也攒了些钱,回家的盘缠和娶你嫂子的钱足够了。俺省着点用,剩下的回来再帮弟弟把事办了,咱哥俩儿就都有家了。 雷天翔:我就听哥哥的,哥咋说我咋做。哥哥,等嫂子来了你就先搬俺那去住吧,俺爹给俺还留了一间草房。俺搬到千总家的马棚去,反正俺得给千总喂马。 王福余:弟弟也要成家了,房子还是留给弟弟用吧。我早就盘算好了,这岭下有片平荒地,过了那个小岭的沟里也有一大片的荒地,俺曾去过这两个地方踅摸过几回了,那儿的土用手一攥都能流出油来,肥实得很。等俺把你嫂子接过来,准备在这儿选块地,搭上个马架子开上片荒。这儿的土肥,养活人不愁。过去我就犯愁冬天没有柴火没法过冬,这山是龙脉动了山上的树是要犯大清律例的,今天弟弟在这儿能捡到火石,过冬就不用愁了。 (王福余拉着雷天翔的手,指着幕景) 雷天翔:那行。要是哥哥和嫂子来这儿开荒,我成了亲也搬过来和哥哥、嫂子作伴。 王福余:好兄弟,咱就这么定了。等俺把你嫂子接来就在这岭下安营扎寨开荒种地,到时候再让你嫂子给俺生上一大堆的孩子,这地方以后就叫王家屯了。 雷天翔:我和你弟妹就搬到岭那边的沟里去开荒,也让你弟妹生一大堆孩子,那地方咱就叫它雷家沟。 “哈哈哈……” (俩人舒心地开怀大笑起来) 王福余:(抬头望了望天空)兄弟,时候不早了,你赶回去恐怕要摸黑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雷天翔:(恋恋不舍的)哥哥,我等着你把大嫂接过来。 (俩人站起身,弄灭了地上的余火,收拾起各自的家伙,一左一右向各自来的路走去) 第二幕 时间:民国三年(一九一五年) 地点:王家屯王福余家 人物:王福余(66岁) 儿媳春兰(39岁) 孙子王壮(11岁) 王石(6岁)雷天翔(65岁) (典型的民初农家,简陋贫穷却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一铺靠窗大炕占据了大半个房间,炕桌上放着个烟笸箩。屋角里堆放着几件简单的农具和下窑挖煤的工具) (王福余走进屋,将手中的锄头放到屋角,然后坐在炕沿上。他从怀里抽出烟袋,拉过炕桌上的烟笸箩把烟袋装上烟点燃,脱鞋上了炕,坐在炕头上‘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幕外传来对话声) 春兰:雷大叔来了?您老怎么这么闲着呀? 雷天翔:侄媳妇忙啥呢?俺来看看老哥哥。挺长时间没见了,怪想得慌。 王石:雷爷爷,雷爷爷。 雷天翔:哎,石头真乖。看,雷爷爷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听见外面的对话声,王福余把头扭向了窗户,抽着烟望着窗外。) 春兰:石头,快下来,别老缠着雷爷爷了,雷爷爷走的累了。雷叔快进屋吧,俺爹也刚从地里回来,在屋里歇着呢。要不说您老哥儿俩心连着心呢,俺爹这几天也总是念叨您,说是等挂了锄过去看您呢。 雷天翔;哈哈哈,知道老哥哥想我了,这不我就来了。 (雷天翔手抱着王石,边说边走上舞台,推开屋门进到屋里。) 雷天翔:哥哥,你的身子骨还好
吧? 王福余:好,好着呢。快,兄弟脱鞋上炕歇着。我还寻思等挂了锄过去看看兄弟呢。 (雷天翔将石头放在炕上,自己脱鞋也上了炕,盘腿坐在了炕桌边) 石头:(跑到爷爷身边,张开双手)爷爷,爷爷。你看,雷爷爷给了我这么多好吃的。你吃,你吃。 (石头拿起手里的小果子,硬往爷爷嘴里塞) 王福余:乖孙子。爷爷不吃,留着给石头吃,石头吃了好快快长大。 雷天翔:石头,告诉雷爷爷,你长大了干啥? 石头:我长大了也跟俺爹去下窑,挣好多好多钱,给爷爷、还有雷爷爷买酒喝,好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王福余:乖,我孙子真乖。 雷天翔:(抚摸着石头的头)乖,石头真是个孝顺孩子。 王福余:石头,外面玩儿去吧。爷爷和你雷爷爷唠会嗑。 “哎。”(石头很乖的答应着爬下炕,推门出去玩了) 王福余:(装上了一袋烟,递给雷天翔)来,兄弟,抽袋烟歇口气。这烟是我去年在岭杠子上种的,埋了豆饼还浇了油渣子,劲大还香着呢,你尝尝。 雷天翔:(接过烟袋,点着抽了口)不错,哥哥真是种烟的好把式。这烟有劲,味道也厚实。 王福余:兄弟走时多捎上点,我去年种的不少。本来我今年还想在那岭杠子上再开片荒,多种点烟叶子,可孩子们都拦着不让。唉——,这人一上点年纪腿脚就不那么利索了,也干不动了。 雷天翔:老哥哥,那是孩子们孝敬你呀。你看看,孙子都这么大了,不服老不中呀。当年咱哥俩儿,甩开膀子一天能开出三、四亩生荒地,现在咱连三分地也开不出来了。老哥哥,咱老哥俩也是该歇歇享享福喽。 王福余:兄弟,你不用劝我,我也想得开。当年我是光杆一人来到这儿,现在混了个儿孙满堂这么一大家子,我知足呀。 雷天翔:就是呀,老哥哥。那时候是大清,现在都改民国了。这世道都改朝换代呢,往后咱就看着孩子们奔日子吧,不再操那份心了。 王福余:这大清了,民国了,我看也没啥不一样,不过就是换了个皇上。那官窑还总归是官窑,掌柜的不还都是那些有钱人么?咱穷人不还是得下窑挣命么?到多暂咱穷人的命都不值钱。活着呢,在那四面石头的窑里挖炭。死了呢,再给咱四面砌上石头。唉——,咱命里就是来这世上遭这茬罪的…… (王福余感慨又伤感的摇了摇头) 雷天翔:老哥哥,咱可不能往那个茬口上想。人常说‘人过一世留名,雁过一世留声’。当年哥哥给起的这火石岭子、王家屯、雷家沟这不都留下名了么。 王福余:那到也是。不管是大清还是民国,怎么地都是咱中国人的天下。可我听说,北面的老毛子还在眼馋咱这关东的宝贝,把那个什么铁路都修到咱这儿了?看来在我没咽气之前,还得把当年俺爹给俺留下的那句话给孩子们留下。官府欺负咱咱可以忍忍,要是那些老毛子来欺负咱,咱就是拼了小命也不能忍。反正杀它一个咱够本,杀他两个咱还赚一个呢。 雷天翔:老哥哥的这些话,我也得嘱咐孩子们。让那些老毛子看看,咱中国人绝不是孬种。 (王壮推开屋门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王壮:(用胳膊抹了下头上的汗)爷爷,雷爷爷。 雷天翔:大壮回来了,来让雷爷爷稀罕稀罕。这小半年没见,咱大壮又长高了一头,越来越壮实了。这上哪儿玩去了?看看跑得满头大汗。 (雷天翔伸过手去把王壮拉到怀里) 王壮:我和狗剩子他们去北沟抓蚂蚱子去了,那里还有大扁担勾呢。 王福余:壮壮,让你娘把房山上的干蘑泡上一串,杀个小鸡一块炖上。再管你娘要几个钱,拿上葫芦去刘家烧锅给爷爷打葫芦酒去。 “哎”(王壮答应着,挣开雷天翔的手,推门跑了出去) 王福余:兄弟,今个儿咱哥俩可得好好的唠唠。 雷天翔:哥哥,我也满肚子话憋着要和你唠呢。 第三幕 时间:民国二十一年至三十
三年(一九三二年—一九四四年) 地点:浴池、票车上、日军守备队部、火石岭子炭矿株式会社社长室、井下巷道狭窄的掌子 人物:罗明星、王石、雷振山、浮浪关世安等,岗村少佐、黒田少尉、伪警长、炭矿株式会社社长冈田一郎、大把头齐彪、王把头。 第一场 幕景 浴池内部 (舞台一侧小屋内,王石、雷振山等五人悄声的讨论着什么,他们都是浴工打扮。浴工打扮的罗明星从台侧的一小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个托盘) 罗明星:(小声地)你们都来了? (众人小声地应着) 罗明星:(走到王石跟前)这位是…… 雷振山:他叫王石,是我王爷爷家的我二弟。他爷爷和我爷爷是拜把子兄弟,也是咱山东老乡。听说咱要起绺子杀鬼子,非要来参加不可。 罗明星:(盯着王石)你敢杀鬼子么? 王石:(站立起来,十分坚定地)敢。从小俺就跟着俺爷爷在后山上套野鸡、抓狐狸,还打过狼呢。小日本鬼子根本就不是人,连个畜生都不如。年前,俺爹给俺哥张罗着刚娶完媳妇,窑上为了给小日本儿多采煤,硬逼着俺爹加班,俺爹累得病倒了也不让歇。俺爹几天吃不下东西硬撑着去下窑,俺嫂子偷偷地在外面借了把大米给俺爹熬了碗稀粥喝。俺爹在窑下累吐了,让日本监工看见了,硬说俺爹偷吃大米是经济犯,给抓到宪兵队里活活折磨死了…… (王石说着哽咽起来) 罗明星:(拍了拍王石的肩膀)做了亡国奴,人家就不会把咱当人待。 王石:俺要杀鬼子报仇。从小俺爷就嘱咐俺‘官家欺负咱咱可以忍忍,外国鬼子欺负咱咱就和他拼命。反正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罗明星:对。好兄弟。日本鬼子欺负咱咱就跟他拼命,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咱们绝不做亡国奴! (随着日语的吵杂声,五个日本兵持枪从舞台的另一侧走了进来,他们走进了澡堂子的另一个门,门口留下了一个日本兵持枪站岗) 罗明星:(将门帘撩了个缝向外看了看)小鬼子来了,你们的家伙都准备好了吗? 众人:准备好了。 (罗明星将托盘分开放在桌上,从屋角的柜里拿出烟、酒、瓜果等分到几个托盘里,然后自己托起一个) 罗明星:一人手里拖个托盘,就像我这样,用左手托,家伙别在腰后好拿的地方。你们跟在我后面,门口那个鬼子我收拾,进了澡堂子每人对准一个鬼子走到他跟前,越近越好。我手里的盘子摔在地上就是号令,大家一齐动手。记住,手要快、要准、要狠。听明白了吗? (罗明星边说边给大家演示,纠正着不规范的动作) 众人:明白了,放心吧。 罗明星:准备好了吗? 众人:(都托起托盘)准备好了。 (罗明星掀开门帘走了出去,众人跟在他身后) 门口的日本兵:什么地干活? 罗明星:太君,米西米西的给 日本兵:(拿起托盘上的一块蛋糕塞进嘴里)吆西吆西。 (罗明星走近日本兵,抽出腰后的匕首将日本兵杀死,随后带着众人走进澡堂子) 一日本兵:你们什么的干活? 罗明星:太君辛苦的大大地,米西米西大大的给。 (众人各自走近一个日本兵。罗明星摔掉手中的托盘。众人将日本兵杀死) 罗明星:(从地上拿起一杆枪,举了起来)弟兄们,从现在起咱们就响窑起绺子了。往后咱们要生死与共,打富济贫、专杀日本鬼子。咱们就是死,也绝不做亡国奴。 众人:咱们死也不做亡国奴! ‘义勇军进行曲’的音乐响起,灯光渐渐暗下。 第二场 灯光亮起。 幕景 老式票车厢内。 (旅客们都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的样子。几个全副武装的日本兵端着枪,在车厢内走来走去的巡视。几声枪响,车厢内的日本兵应声倒地。罗明星拎着枪,带着众人冲了进来)
罗明星:(站在座椅上)老乡们,不要怕。我们是抗日义勇救国军,报号‘三江好’,是专杀日本鬼子的。松花江、鸭绿江、图们江——这整个关东大地,都是我们中国人的大好河山,我们决不允许日本鬼子来这里践踏。我们绝不做亡国奴,我们誓死也要将日本鬼子从我们的土地上赶出去。 众人:我们绝不做亡国奴,誓死要把日本鬼子赶出去。 ‘义勇军进行曲’再次响起,灯光渐渐暗下。 第三场 灯光亮起。 幕景 日军守备队部 (岗村少佐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地上走来走去。黒田少尉气喘嘘嘘地跑上来,一副失魂落魄的狼狈相) 黑田:报告。我铁道守备巡逻队遭到‘三江好’罗的袭击,伤亡帝国军人十一名。 岗村:(愤怒地)八嘎。罗的哪里去了? 黑田:罗的,山林里的跑了,我们的追不上。 岗村:(扇了黑田几个耳光,气急败坏地)八嘎。 (伪警长惊慌失措狼狈不堪的跑了上来,警刀拖在地上砸了他的脚后跟,让他差点没爬在岗村脚下,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伪警长:太……太君,警察所昨晚让‘三江好’给端……端了,还抓走了我几个兄弟,枪……枪也都让他们给抢……抢去了。我是躲在茅楼里,才……才逃出来给太君报信的。 岗村:(抽出军刀架在伪警长的脖子上,欲杀伪警长的样子)八嘎。死了死了的有。 伪警长:(吓得瘫跪在地上)太……太君,我的给皇军出力大大的。饶……饶命呀。我对皇军大大的忠心。 岗村:(逼视了伪警长许久才将军刀入鞘)‘三江好’罗的,袭击我的铁道守备巡逻队、袭击我的警察所,扒我的铁路、打我的票车……他的不消灭我们安宁的没有。你的、他的、我的,统统地快快的司令部报告的干活,请求大大的增援讨伐‘三江好’,把罗的统统地消灭。 黑田:哈伊。 伪警长:是,是,是。 灯光暗下 ‘松花江上’音乐响起 第四场 灯光亮起 幕景 火石岭子炭矿株式会社社长室 (透过幕景的大窗子可以看到窗外远处的矿井着起了大火,日本兵和矿警正在封闭井口,在马上就被封闭的井口里伸出一只绝望中求救的手) (冈田一郎站在窗前,观看着窗外的情况) 大把头齐彪:冈田太君,你看那么多矿工已经跑到了井口,只要您下令晚封一会井口,他们就能活着跑出来。 冈田:(转回身,逼视着齐彪)中国人大大的有,死了死了的没关系。煤炭少少的,损失的不行。我大日本皇军的圣战,煤炭大大的用。他们统统的死了,我们多多的抓‘浮浪’的干活。哈哈哈—— (窗外,传来矿工家属们绝望的撕心裂肺地哭喊声) 灯光暗下 低沉而雄壮的‘国际歌’音乐响起 第五场 灯光亮起 幕景 狭窄的掌子 (舞台上一条狭窄低矮带有反上的掌子。浮浪关世安跪在地上刨着煤,浮浪秦富跪在地上在向煤篓里装煤,浮浪乙背起装满煤的背篓,爬着反上隐出舞台。浮浪甲弯腰从反上走下来,把煤篓放到秦富的面前。) 关世安:(边刨着煤)秦大哥,回风道我已经找到了,一会儿找机会把把头弄死,咱们就可以逃出去了。 秦富:(边装着煤篓)世安,有你带着哥放心。等咱们逃出去,哥也随你去参加抗联,咱们一块儿打小日本鬼子。 浮浪甲:关大哥,我们知道你是抗联。我们信得过抗联,我们都跟你去参加抗联。到时候,咱们一块儿打小日本鬼子。 (浮浪乙拿着煤篓,弯着腰从反上走下来) 浮浪乙:对,关大哥。我们都跟你一块去参加抗联打小日
本鬼子。 (王把头手中拎着个镐把,弯着腰从反上走下来) 王把头:你们这些浮浪就是他妈的欠揍,一眼看不到就他妈的磨洋工。(王把头抡起镐把打在浮浪乙的身上。浮浪乙被打的一咧嘴,没敢出声)太君说了,上边的万人坑填满了再挖一个,那儿的孤魂野鬼等着你们呢。你们中国人大大的有,死啦死啦的没关系。今天不把下边的车皮装满,你们累死这儿也别他妈的想升井。 (关世安弓起腰,抡起煤镐砸在王把头的头上。王把头被砸死躺在地上。) 关世安:弟兄们,走。我们现在乘着外面天黑,逃出去去找抗联。 (关世安带领大家,爬上反上隐入舞台) ‘国际歌声’低沉的唱出 灯光渐暗 大幕落下 第四幕 时间:一九五三年夏 地点:雷家沟雷震川家 人物:雷振川 (44岁) 雷妻 王壮 (48岁) 矿党委刘书记 (中年) 音乐 ‘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响起 幕开 (屋内不宽敞却很明亮。一条顺窗的大炕占据了大半个屋子,炕梢是一个顶棚的大炕柜。地下放着个八仙桌,屋角里堆放着一些农具) (雷妻坐在炕上,一手拿着镶有儿子遗像的镜框,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相框里儿子的脸,满脸的悲怆满眼的泪。雷振川坐在地下的八仙桌旁,闷头抽着烟) 雷振川:(长叹一声)行了,老婆子,别再难受了。你就是这样一天天的不吃不喝一个劲的哭,孩子就能哭回来了? 雷妻:那可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呀。从小一把屎一把尿的,好不容易拉扯成了一个五尺高的大小伙子,这么说没就没了。我能不心疼么? 雷振川:孩子没了,你以为我就不难受么?那也是我的骨肉呀。从他开口会叫爸爸,一步一步摇摇晃晃的学会走路,不也是我看着他一天天长大的么?咱得想开点呀。孩子是没了,可是他死得其所。他是为了抗美援朝而死的,是为了保卫咱新中国不再受美帝国主义的侵略,为了咱们不再受二遍苦、遭二茬罪,他死得值。你以为就你的儿子金贵么?那些死在朝鲜战场上的志愿军,那个不是人生父母养的?你知道么,毛主席他老人家的大儿子都牺牲在了朝鲜战场,那可是毛主席的儿子呀。想想过去旧社会,俺娘一辈子生下了俺兄弟姊妹十一个,可是活下来的就剩下俺姊妹三个,其他的兄弟姊妹不是被饿死,就是被日本鬼子封到窑里活活的烧死憋死。俺大哥就是为了打鬼子报仇,才跟上‘三江好’起的绺子,到现在还是生死不明。他们都是为了啥呀?还不是为了咱们的后代不再受剥削受压迫,让他们过上人人平等的好日子…… (王壮扛着两袋白面,手里拎着一大兜矿山大面包,门也没敲就撞了进来。他的身后是矿里的刘书记) 王壮:震川兄弟、弟妹,你们都在家呢?我们矿里的刘书记来看你们了。 (王壮说着把肩上的白面和手里的兜子放在了炕上) (雷振川赶紧掐灭手里的烟站起来。雷妻也从炕里下到地上) 雷振川:这……这是咋说的呢,领导这么忙还来看望我们。快,快坐。老婆子,快去倒水。 刘书记:(伸过手去握住雷振川的手,用另一只手拦住欲出去的雷妻)雷大哥、大嫂,你们就不用客气了,咱们都是自家人。你们养育了一个好儿子呀,我代表矿党委、代表我们的矿工兄弟谢谢你们。你们的儿子不仅仅是一个志愿军烈士,更是一位英雄。为了保卫咱们的新中国不再受帝国主义的侵略,积极要求参加志愿军、英勇顽强地去战斗、义无反顾地去面对美国鬼子的枪林弹雨。他是你们的好儿子,更是党和人民的优秀儿女。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他,也要教育我们的子孙后代不能忘记了他们。我们能
有今天这样和平幸福的生活,是千千万万个像他一样的革命烈士,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呀。我们的党和人民将世世代代永远记住他们。 雷振川:(紧紧握住刘书记的手,激动地)谢谢,谢谢党,谢谢领导和矿工兄弟们。昨天县上的领导来慰问我们、村里和大伙也都来看我们,今天矿上的领导又来看望我们,我儿子死得值了,我为他感到光荣和自豪。请领导们放心吧,今后我一定要甩开膀子加倍努力生产,多种地多打粮,为建设咱们社会主义新中国,就是豁出我的老命我也心甘情愿绝不后悔。 刘书记:好样的。雷大哥,你是咱农民阶级的优秀代表。只有像你这样的贫下中农,才能培养出那样的好儿子。王大哥是我们煤矿工人的劳动模范,也是我们工人阶级的优秀代表。有了像你们这样的工人阶级和农民阶级,我们的党才能显现出它的伟大,我们的新中国才不再怕任何的帝国主义。 王壮:兄弟、弟妹,孩子是好样的。他不光是给你们老雷家露了脸,连我们老王家也跟着沾了光。咱们老祖宗的那句话咱们永远都要记住。外国老毛子要是敢欺负咱,咱就跟他拼命,反正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刘书记将王壮的手也拉了过来,三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刘书记:王大哥说的好呀。咱们受剥削、受压迫、受各种帝国主义欺辱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了。因为咱们有伟大的党,有不忍欺辱、不屈不饶、不怕牺牲的广大工人阶级和农民阶级。在不远的将来,我们的新中国一定会富强起来、威严地屹立在世界的东方。 (灯光打亮舞台 大幕缓缓落下) 第五幕 时间:一九六九年春节 地点:王家屯王壮家 人物:王壮,孙子跃进、建设 孙女兰兰 雷振川,孙女英子 (一铺大炕占据了大半个房间,地下并排放着两个木箱子,一侧墙上贴着一幅毛主席接见红卫兵的画,门旁的墙上挂着工作服安全帽) (王壮盘腿坐在炕上抽着烟,孙女兰兰在他的身旁玩着嘎拉哈,孙子跃进、建设在地上边唱边舞蹈着) 跃进(12岁)、建设(10岁):敬爱的毛主席我们心中地红太阳,敬爱的毛主席我们心中地红太阳…… (雷振川领着孙女英子走了进来,手里拎着白条鸡、干蘑、山果等物) 雷振川:哈哈,真热闹呀。老哥哥过年好呀? 英子:王爷爷过年好。 (跃进和建设停止了跳舞) 跃进、建设、兰兰:雷爷爷过年好。 王壮:好,好,好。兄弟,快炕里坐,炕里热乎。英子,来上炕和兰兰玩吧。 (雷振川将手里的东西放在炕梢,脱鞋坐到炕上。英子也脱鞋上炕和兰兰一起叉起了嘎拉哈) 王壮:你看,你能来看看哥哥我,我就高兴了,还拿这么多东西干啥? 雷振川:那有什么呀。小鸡是自家养的,满院子都是。蘑菇是我和孩子们闲时在咱这后窑山上采的,榛子、核桃也是上秋在山上捡的。过年了,拿来给孩子们点嚼过。跃进、建设、兰兰,来来来,雷爷爷给你们发压岁钱,每人两块。 (雷震川从兜里掏出了几张崭新的纸币,分给跃进、建设、兰兰每人两张) 王壮:(把一张崭新的五元钱递给英子)英子,这是王爷爷给你的压岁钱,快接过去拿着。成子这孩子怎么没来? 雷振川:一早睁开眼就找小伙伴玩儿去了,我来时都没抓到他的影儿。现在的孩子真是生在了蜜罐里,哪像咱们小的时候,大过年的也得去拾柴火、拣渣煤,过年能吃饱棒子面窝窝头就不错了。 王壮:是呀,那时候做梦都没梦到能过今天这样的日子呀。 雷振川:喜子他们俩口子呢? 王壮:喜子去‘抓革命、促生产’了,说是要再创高产过个革命化的春节。喜子媳妇把家里过年的嚼过都准备利索了,帮公亡家属老梅家忙活去了。 雷振川:好哇。
现在吃穿不愁了,日子越过越有劲了。 王壮:建设、跃进,你们哥俩儿快去你梅大娘家把你妈找回来,告诉她你雷爷爷来了,让她回家赶紧收拾菜。 建设、跃进:哎。走喽,找咱妈去喽,买小鞭去喽。 (两个孩子边兴奋地嚷着,边挥动着手里的钱跑了出去) 雷振川:算了老哥哥,孩子们都忙着呢。咱老哥儿俩唠会磕我就回去了。 王壮:什么话?今儿个晌午咱老哥儿俩非得好好喝上一口不可。 兰兰:(紧紧拉住英子的手)我不让英子走,也不让雷爷爷走。 雷振川:好,好。不走,不走。你们小姐俩儿玩吧。 王壮:(满意地)这就对了嘛。我现在退休了吃着劳保,在家里没事干闲的难受。你可是一年四季在生产队里忙得脚打后脑勺,也就是过个年你才有时间来陪陪老哥哥喝顿酒唠唠嗑。 雷振川:可不,家里、地里都是活。我现在挺后悔当初没和哥哥一块到矿里挂号上班,不然的话我现在不也退休在家享清福了。 王壮:现在后悔了吧?你呀,就是小农意识太重了,老是担心四块石头夹块肉这碗饭太危险。旧社会,咱下窑的‘煤黑子’被称为是在十八层地狱的最底层。那时候,窑主把咱们不当人待,咱井下矿工的命还没有二性子煤值钱。自打解放后,党把咱‘煤黑子’的命看得比金子还珍贵,在生活上细心周到地关心照顾咱,各种福利待遇那是应有尽有。班前安全检查,班后安全检讨。矿上的领导,班班跟着咱工人一样下井。就拿咱矿上来说吧,从解放到现在都二十多年了,大事故从没发生过,小事故也就发生过那么几次。 雷振川:老哥哥,你可别再眼馋我了。说实在的,现在咱农村也算是不错,我也知足。过去咱老祖宗开荒种地,到头来还不是全让官府和有钱的人给霸占了去,末了咱还是得给人家扛活,吃不饱、穿不暖、住的都是能望见天的破草房。现在咱吃得饱、穿得暖、住着大瓦房,咱不能忘本呀。 王壮:是呀。咱们的日子过好了、过舒坦了,可是那些被打倒了的、总想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的老爷们就不舒服了,他们想方设法地还想回来重新骑在咱们的头上。我听戏匣子里说,苏修老毛子又在咱珍宝岛那嘎鞑和咱挑衅了? 雷振川:我也听说了呢。俺们生产队里的民兵都已经发了枪,他们要是敢来,咱们就和他们干。亡国奴的滋味咱们早就尝够了,就是拼掉咱这条老命也决不能再做亡国奴了。 王壮:没错。要是他们敢来,就是咱哥儿俩这把老骨头,也能拼掉他们三个、五个的。 (社员都是向阳花的音乐响起 大幕缓缓落下) 第六幕 时间:一九八一年春 地点:王家屯王家 人物:王兰 雷英 王建设 王跃进 (屋内的布置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墙上的画换成了电影海报。地上的八仙桌上,王兰和雷英正扒在那儿复习功课) 雷英:(转过头去)兰兰,你准备报考哪个学校? 王兰:(抬起头)老师说我挺适合当老师,我想报考东北师大,毕业我就能当老师了。你呢? 雷英:(有些羡慕地看着王兰)我倒也挺想当老师的,天天和学生在一块儿多好呀。可是我没你学习好,肯定考不上。我有个学校能考上就知足了,哪怕是个中专呢,只要是能离开这儿就行。反正我不想在这儿呆一辈子,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地垄沟里刨食吃。 王兰:现在的农村也不错呀,土地都承包给了各家,干多干少自己说了算。不像我们矿上,毕了业考不上学校就得待业,还不定什么时候能有个班上呢。你看看,街上成天没事游来荡去的不都是待业青年么?你们就不一样了,毕业考不上最起码还能有地种有活干。嗳,英子。要是将来你找个地多的嫁了,说不定还能成个新时代的地主婆呢。呵呵…… 雷英:(害
羞的扬起手欲打王兰)该死的兰兰,就你不学好。你怎么那么坏呢?等你大学毕业,赶紧找个大官嫁了吧,当个有钱有势的官太太。到时候,我吃不上饭了好去你家要饭去。 王兰:(,躲开雷英的巴掌,故意气着雷英)行呀。到时可别忘了领着你那个地主男人和你的一大帮孩子呀。咯咯咯…… 雷英:就你嘴尖舌利,人家说不过你。 (俩人说笑着,打闹起来) (王建设穿着大喇叭腿裤子,拎着个小录音机,一步三晃地推门走了进来。录音进里播放着邓丽君的‘何日君再来’) 王建设:喝。两个未来的大学生在用功呢?不愧是天之骄子、国家未来的栋梁呀。 王兰:二哥,你少阴阳怪气的。你看你那二流子样,一天啥活也不干,拎着个破录音机游来逛去的。要是咱爸在家,看不打折你的腿。 王建设:(阴阳怪气地)哎,我就知道咱爸没在家才回来的,他要是在家我还不稀得回来呢。咱爸就是个老封建,一点也不开放,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潮流。天天就会磨磨叨叨地让我去找活干。我有那门路吗?咱家有那能耐吗?现在不都是在家待业吗。待业,待业,只能是呆着。我下了两年乡,回来又待了两年业。现在‘四人帮’早都粉碎了,不是说要把‘四人帮’耽误的青春给夺回来吗,我这就是在夺回我被‘四人帮’耽误的青春呀。你们小孩子懂什么? 王兰:吆吆吆,你还满嘴是理了。你看看田叔家的田伟大哥,人家和你一样下的乡,也和你一样回来待的业,可人家在家里复习了一年就考上了蛟河煤校。你在看看刘大爷家的刘祥四哥,下乡的时间比你还长呢,人家回来就没呆着,上南方往回倒腾衣服,还不到两年呢就快成万元户了…… 王建设:(烦躁地)行了行了小妹,就你知道得多。咱爸、咱妈看不起我,天天没完没了的叨叨我,你也学会了是不?我也想考大学,可是我的青春都让‘四人帮’给耽误了。我也想当万元户,你们谁能给我本钱呀?你没听说理解万岁么,理解理解你二哥,帮我劝劝咱爸咱妈,让他们少叨叨我几句我就多谢了。二哥饿了,咱家还有啥吃的? 王兰:锅里馏着呢,是嫂子给大哥下夜班留的,你可别都给弄凉了呀。 (王建设转身去了屋外,随即又回到了屋里) 王建设:又是破窝头。小妹,你给哥找找,看看还有面包吗? 王兰:没了。刘叔病了,咱爸咱妈都拿着去矿里看刘叔去了。就你这样的有窝头吃就不错了,咱大哥天天下井还吃窝头呢。 王建设:你也瞧不起二哥,是不?鹌鹊哪知鸿鹄之志。现在讲究‘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等将来你二哥发了财,你们就知道啥叫‘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了。 王兰:哼。算了吧,二哥。说话都词不达意。就你还总想着发外财呢?发烧吧你。 (王跃进身穿工作服、头戴安全帽推门走了进来。他的腋下夹着个大面包) 王兰:大哥回来了。 (王兰说着迎了过去,接过大哥手里的安全帽和面包。王建设顺手将王兰手里的面包抢了过去,掰开吃了起来) 王建设:(得意地)这就叫有福不用忙无福累断肠。 王兰:怪不得爸和妈骂你是个吃货,就知道吃。大哥上了一宿班都没舍得吃呢。 王建设:(笑嘻嘻地)大哥明天上班不是还有吗。谁让咱是待业青年呢?我要是能去下井,挣回来面包都给小妹吃,好堵上你那张嘴。 雷英:大哥下班了。兰兰,我先回去了,下午你去我家复习吧,我家下午没人,省的影响大哥睡觉。 王兰:好,一会儿我就去你家找你,你在家等着我呀。 王跃进:英妹子,你走呀? (雷英应着,拉开门走了出去) 王跃进:咱爸咱妈呢? 王兰:(把大哥的安全帽挂在墙上)爸和妈听说矿里刘叔病了,去矿里看刘叔了。我嫂子怕你回来宝宝闹你,领着宝宝去后窑的刘祥哥家玩儿去了。 王跃进:哦。 王兰:我嫂子临走把饭给你馏在锅里了,我去给你端。
(王兰说着,走到外屋把窝头和菜端上来放在八仙桌上。王跃进坐到八仙桌旁,拿起筷子和窝头香甜地吃起来) 王建设:(边掰着手里的面包往嘴里填,边凑到大哥身旁)大哥,这窝头你还没吃够呀?想发财不? (王跃进停下了嘴里的咀嚼,转头看着王建设) 王建设:我朋友黑子准备在后窑礅个小井,想找几个会礅井的,一天给三十块呢。你在矿上的井口,上一个月班才挣八百多大毛,不如在他那儿干三天的呢,这可是个发财的机会呀。要是你能说动咱爸去,人家说一天给咱爸五十,还不用咱爸干活,只要能给看着点进道的走向就行。咱爸在矿上干了一辈子,那可是个活矿图呀。咱爸挺听你的,你帮着跟咱爸说说呗。 王跃进:给的钱再多我也不去,咱爸更不能去,那可是犯法的事儿呀。我说老二呀,你咋不想着走点正路呢?成天脑子里净想着这些邪门歪道,早晚都是个事儿。大哥平时不愿意说你,是因为有咱爸咱妈在,还轮不到我。可是今天大哥得说你几句了,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打小你也听爷爷说过,咱老王家从关里闯关东来时,从老祖宗那辈儿就是老实本分靠力气吃饭的人家,那些邪门歪道的东西不是咱老王家人能做的。本本分分做人、老老实实做事是咱老王家的家传,你可别把路走歪了呀。 王建设:得了吧,大哥。你和咱爸一样,都是榆木疙瘩脑袋不开窍。现在改革开放了,都在鼓励着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只有胆大才能富起来。象你和咱爸这样儿,就知道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下井挣那点死工资,能富起来么?你看看矿里的李三,人家开了两个小煤眼,现在人家吃的、穿的、住的,那才叫个派。人家还是蹲过监狱让矿上开除的呢,现在混得不比你好多了。因为啥呀?就因为人家胆大,因为人家社会上有人。说实在的,我要是社会上有人,我也早就去开小井了。挣了钱就往兜里一揣,出了事儿撒腿就跑。现在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有钱啥事儿都能摆平。你去打听打听,矿里这些有钱的有几个是凭着出大力挣来的?我看你和咱爸都是受穷的脑袋出大力的命,永远都别想发财富起来。 王跃进:我倒觉得咱爸让咱老实本分没什么不好,最起码这窝窝头咱吃的安心舒坦。你看看你那一身二流子打扮,要是再不改就这么整天混,早晚你得混到监狱里去。 王建设:哼,那咱们就走着瞧。反正混到监狱里也是吃窝窝头,无非就是大眼的。 (王建设说着,拎着他的录音机一摇三晃地走了出去。身后留下了‘何日君再来’的歌曲声) 第七幕 时间:二零零三年冬 地点:王家屯王家 人物:王喜 雷响 (王喜打开房门走进屋内。他脱下身上的棉袄仍在炕上,从柜上拿起茶叶盒抓出些茶叶放到鉄缸子里,又拿起暖水瓶冲好水。然后坐在炕边掏出烟来,点着抽起来) (‘梆梆梆’屋外传来敲门声) 王喜:谁呀?进来吧。 (雷响拉开屋门走了进来) 雷响:大哥在家呢? 王喜:(赶紧站了起来)兄弟,是你呀。你今儿个咋这么闲着呢? 雷响:半年多没见到大哥了,过来看看你和大嫂。 王喜:快坐炕上,我给你沏杯水。你大嫂去矿里买菜了,我送俩孩子上学刚回来进屋。 雷响:(坐在炕边上)我刚才也是送明明上学去,回来特意拐到你这儿来看看你和大嫂。现在孩子们上个学也真不容易,道远点不说还得翻个大岭,才七八岁的孩子,那家大人能放心。 (给雷响沏了一杯水,放在雷响身边的炕上,又给雷响卷了根烟,递过去给他点燃,自己坐在地上的凳子上) 王喜:可不。矿上这一黄,矿里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咱后窑这儿的两个学校,也是黄的黄搬的搬都拼到矿里去了,路远车又多,我光是接送那俩个孩子一天就得来回跑四趟。这一天天的啥也不用干了,净是忙活她姐俩儿了。 雷响:现在的孩子少
了,家家都是一个宝贝疙瘩,都娇着呢。 王喜:哼。这真是张三不吃死孩子,都是叫活人给惯的。我十岁就自个儿去渣山拣煤了,还都是得晚上去。那暂,咱这后窑还有狼呢。 雷响:那是啥年代,现在是啥年代,能比吗?现在的孩子都赶上祖宗了,真是生在了福堆里。 王喜:现在把他们这么娇惯,将来有他们遭罪的时候。 雷响:将来是将来,谁能知道以后啥样呢。怎么没看见跃进俩口子呀?他们把孩子往你们老俩儿口这儿一扔到省心了。 王喜:跃进两口子都去南方打工了,我不给他们经管孩子咋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矿里破产,跃进得了三万多的补偿,算了算还不够交养老保险的呢。他媳妇又没工作,想办个低保咱没人又办不了,跃进去街道跑了一趟又一趟的也没办成。跃进想就近找个活干,可是人家嫌他的年龄大了点都不要。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两口子一合计就去了南方,去了都半年多了。孩子只能扔在我这儿给养着,不管怎么说我还有份退休劳保。现在我倒是挺羡慕你的,自己有园子有地,自己种自己吃,不用再为每天的柴米油盐犯愁,倒落得个清闲自在又省心。 雷响: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现在化肥涨价、种子涨价、啥啥都涨价,就是粮食涨价涨得少。一年到头除了吃喝穿戴,基本也剩不下啥了。最害怕的就是有个病灾,小病去小医院能给你治成大病,去大医院咱又治不起。前天晚上,我看电视上还报道过,一家县级医院愣能把个阑尾炎病人给治死喽。你说吓人不?要是有了大病呀,干脆咱就治不起。治了也是死,不治也是死,治死了还得给孩子们扔下一大堆的饥荒。 王喜:就是,现在咱们连病都得不起了。听说国家从今年起就给你们取消农业税了,是吗? 雷响:这倒是真的。农业税取消了,对于我们倒是个大好事。可是,孩子上学呀,老人治病呀,这才是压得我们抬不起头来的大问题。仅仅是取消了农业税,根本不顶啥事。 王喜:有总比没有好,能省点,负担不就少了点吗。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天灾人祸一个接着一个,这满世界的都在瞎折腾。你打开电视看看,国外是你打我呀我打你的,去年美国把伊拉克给灭了,明年不知道还要打哪儿?国内是前年闹水灾,去年闹非典。也不知道这老天爷要闹到什么时候。 雷响:外国的那些事儿咱管不着,咱也不操那份闲心。我到看着这矿上一破产,矿里到弄得像模像样了,水泥路也给铺上了,路灯也都给立上了。我还听说你这儿是什么塌陷区了,政府明年就要在九台那边给你们盖楼了。 王喜:政府倒是给咱老百姓办了不少好事儿,咱们心里感激着呢。可是,下面的一些贪官污吏却把一本好经给念歪了。自打矿里破产,听说国家给咱拨了不少钱,一方面改善一下破产矿的生活环境,另一方面是为了给咱那些失业的困难矿工解决一些实际困难。可是结果呢……从修路到电线的线路改造,我听说又肥了不少有权的人。 雷响:可不。每当国家给咱老百姓办点儿好事儿,给咱老百姓点儿好处,那些当官的就会像一群绿头苍蝇似地‘嗡嗡嗡’地围上来。俺们村里承包个山林鱼塘啥的,都是他们先低价包到手,在高价转包出去。就连村里的机动地,也是想方设法的承包给他们的七大姑八大姨。咱们老百姓只能干瞅着生气,你就是去找去告,上边也都是心知肚明地装糊涂,像是踢皮球似地把你踢来踢去,多咱踢得你自己都麻木了,这事儿也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王喜:现在有些人贪得都有些明目张胆了。就说这回政府给咱塌陷区的搬迁吧,恐怕又能成就一批百万元户、千万元户了。前些日子,街道上那个戴眼镜的姓什么玩意的主任上我家来做房屋登记。先说我家这三间大房子能给我三户楼房,但是得让我和我老伴去办个假离婚,把户口分开,这事儿他能给我帮忙。我说我和老伴都过了大半辈子,为了个楼就去离婚,那不让人笑掉大牙吗,我认可不多
要那套房子也不能去干这丢人现眼的缺德事儿呀。他又给我出主意,说是那就给我孙子、孙女另立户口,也能多分到一套房,他也可以给我帮忙。到后来,我才知道他为啥那么热心了。 雷响:反正是无利不起早。为啥呀? 王喜:原来他早已经瞄好我家养狗的那个小前门房了,让我把那个小前门房写上他妈的名字,并且得给他妈出个证明,证明他妈原来在那个小前门房住来着。我一听这小子的打算,气就不打一处来。原来他们为了捞到自己的利益,就是这样欺上瞒下地糊弄国家呀。我就告诉他,那个小房原本就是给狗看门搭得窝,要是写上他妈的名字,我答应了还不知道狗答不答应呢,让他自己去那儿问问我家大黄去。气得那小子说了我一声不知好歹,扭头就走了。 雷响:哈哈哈……。老哥哥,真有你的,骂人都不吐脏字儿。这下可让这小子憋了一肚子气,还没法说。 王喜:这样的干部,真的连狗都不如。我宁可把那小屋留给狗住着,也不能便宜这种玩艺儿。 第八幕 时间:二零零六年春节前 地点:王家屯王家 人物:王喜 王跃进 跃进妈 跃进媳妇 雷响 雷妻 邻居若干 (屋内凌乱不堪,各种家具、杂物大多都已打上包装捆绑整齐。王喜和王跃进正在地上捆绑着一个大木箱子,跃进媳妇在炕上规整着零散的杂物) 跃进妈:(怀里抱着电饭煲从外屋推门进来)老头子,我那个小耳锅和水舀子怎么找不到了? 王喜:不知道。厨房里的家把什你也来问我。 跃进妈:咦,这就怪了。昨天我还用了呢,用完刷好我就放到碗架子底下了。怎么能没了呢?我再去找找。 (跃进妈抱着电饭煲,转身欲出去被跃进拦住) 王跃进:妈,别找了,让我给扔了。现在都搬新楼了,谁还用那破玩艺儿呀。 跃进妈:破玩艺儿?没有那些破玩艺儿,能把你们拉扯这么大呀?你个小败家子。破家值万贯。居家过日子,没有那些破玩艺儿行么?当初我和你爹结婚时,不就是一堆破烂凑到了一起把日子过起来的么…… 王喜:行了行了,别叨叨起来就没完没了。孩子扔了就扔了呗,那些破家什该换新的就换新的吧,咱总不能搬到楼里去也搭炉子点火吧。 跃进妈:你这老东西,啥事儿都惯着他们,你就慢慢的惯吧。反正到时候我两眼一闭,剩下的都是他们的,我能带走啥呀。 (跃进妈将电饭煲放到炕上,转身走了出去。王喜和跃进对视一眼,无言的笑了) 跃进媳妇:爸。楼里装修时,床呀柜呀的都打好了,你们这些破箱子、柜的真不用带。只要把你和我妈的衣服、被褥拿过去就行了,这些破东西拿过去也没地方放。 王喜:跃进,我不是告诉你那个小屋不让你装修么。 跃进:爸,小屋我没装呀,只是抹了层刮大白。 王喜:那就好。把这些旧家具、破烂什么的都摆到小屋里,没事儿时我和你妈看看这些旧家什,心里舒坦。 跃进妈:哎约,他雷叔、雷婶你们都来了?看看看,搬个破家还把你们给惊动来了。快进屋,快进屋。 (随着跃进妈的声音,雷响、雷妻走进了屋里,跃进妈紧随其后) 雷响:看嫂子你说的。你们搬进了新楼去享福,就不兴兄弟来沾沾喜气呀。哈哈哈——。 跃进妈:看他雷叔你说的,快过年了家家都挺忙的,所以你大哥就没让吱声。寻思着等安顿好了,过年时再回来看你们。 雷响: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瞒得了我。这乔迁之喜可是大喜呀,人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们从平房搬进了楼房,这可叫步步高升呀。大哥,你说是不? (王喜从柜上拿起烟,抽出一支递给雷响) 王喜:兄弟,快坐这儿,
抽烟。什么高升不高升的,说实在的,要不是这儿成了塌陷区,上边搞什么工业区规划,我还真舍不得搬呢。这儿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有个大事儿小情儿的大家相互都能帮个忙,没事儿心烦了也能互相说说唠唠,多好呀。搬到了楼里谁也不认识,听说门对门的连句话都不说,住了好几年都不知道姓啥。你说憋屈不? 雷响:(接过烟去,跃进赶紧划着火柴给点燃)哎,大哥,你这思想可就落后了。社会在发展,生活也在进步,现在不兴讲那个什么与时俱进么。搬到了楼里那是去享福呀,冬天有暖气,再也不用烧煤、劈柴火了。你要是闲闷得慌就勤下楼,和我嫂子多上我这儿走走。咱这儿有山、有树、有果园,想吃咱还有自家养的鸡、种的菜。 王喜:那行,咱就这么说定了。没事儿我就过来帮你种地,你供我吃饱就行。 (哈哈哈——。屋内所有的人都开怀大笑起了) 雷响:大哥,你看看还需要整啥,给我们安排个活。 王喜:都整好了,没啥了,就等着来车呢。一会儿车来了,咱把这些东西装上就行了。 雷妻:大哥,你们老哥儿俩在这儿先唠着,我帮大嫂把厨房里的家什规整规整。 (雷妻和建设妈一同走了出去。王喜和雷响坐在炕沿上边抽着烟边唠着) 王喜:(有些伤感地)唉——。在这儿住了几辈子了,这说搬就得走,真是有些舍不得呀。 雷响:是呀,都说这故土难离么。可是这人挪活树挪死,该搬的时候就得搬,该走的时候也不能不走。 王喜:火石岭子煤矿已经没了,王家屯马上也要消失了。只是,不知道将来你们雷家沟会怎么样? 雷响:我听说后窑前的这一大片地都卖给一家私企了,将来这里要建一个大型企业,看来雷家沟的消失只不过是个早晚的事儿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该没的想留咱也留不住呀。 王喜:该没的,咱留不住。可是不该没的,咱就该把它传承下去。火石岭子煤矿没了、王家屯没了、以后雷家沟也要没了,这些咱留不住。可火石岭子还在,那上面还有咱们的祖坟,老祖宗闯关东时那种不屈不饶的精神咱应该留住。不能让咱们的子孙忘了这火石岭子是怎么来的,这火石岭子煤矿又是因为什么由辉煌到衰败直至破产。 雷响:大哥,你说得对。老祖宗闯关东的精神咱的留住。火石岭子的故事,咱也应该一代一代的传下去。绝不能让咱们的子孙后代忘记了,老祖宗是怎样把一个无名的小丘岭发展成一座煤矿的,包括这里面的屈辱与抗争、牺牲和奉献…… (‘嘀嘀嘀’屋外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跃进妈、雷妻以及邻居若干涌进屋里) 邻居:王叔,车来了。咱们搬吧? 王喜:搬! 雷响:搬。 (众人拎的拎、抬的抬,向屋外走去) 灯光暗下,幕落 二零一零年十一月三十日 21点20分 一稿 二零一六年一月十六日 12点58分第二稿 编剧/原创 温玉喜 邮箱:wenyuxi\_[email protected] 电话:13147650854 作者声明:非商业性公益演出或非营利性演出用稿 本作者不收稿费 但必须与本作者联系授权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