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女日记(一)
小魔女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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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内,柳叶的卧室
近景:
桌子上,躺着一个装帧精美的日记本,封面上印着一个巫女打扮,表情俏皮的卡通女生,旁边写着“小魔女”。一只小手打开日记本,握着铅笔在第一页上“沙沙”的写。
旁白:我叫柳叶,今年五岁了,上小学一年级。我喜欢蔡依林姐姐,周杰伦哥哥,还有灰太狼,我不喜欢我们班的刘士奇,他老是欺负我,还老是揪我的小辫子。
柳叶拿着笔挠了挠头,继续写……
旁白:我喜欢爸爸。
日内,会议室
柳叶爸爸在与部下谈工作,他很生气的样子,对手下颐指气使。
旁白:但是爸爸很少回家,我很想他。
夜内,柳叶的卧室
柳叶在床上已睡熟。
一束光从门缝透过来,接着爸爸带胡茬的嘴在柳叶熟睡的脸上亲亲吻了下。
旁白:我也喜欢妈妈,虽然她平时有点啰嗦。
日内,柳叶家的客厅
妈妈佝偻着腰在扫地。
妈妈(看看散落一地的玩具,直起腰):柳叶,把你的玩具全部收拾了,跟你说多少次了,玩具不要随便乱扔,一旦踩到摔倒怎么办?
柳叶(声音从卧室内传出):好的!
妈妈:你这个孩子,真不让人省心,上次你小姨来了就差点踩到你的玩具……
柳叶(声音从卧室内传出):妈妈,我才六岁!
妈妈:六岁怎么了?对门玲玲人家才五岁,比你还小一岁呢,现在已经会自己洗袜子了,你再瞅瞅你,你都六岁了,连自己的被子都不会叠……你说你……
夜内,柳叶的卧室
柳叶手托腮,沉思,而后小手在日记本上沙沙地写。
旁白:诶……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日内,某小学教室
学生们说笑打闹,场面很乱。这时李老师款步走来,她任何时候都保持着她的高雅。
李
老师走上讲台,站定。看见学生还在吵闹,根本无视她的存在,有点愠怒,但是她很快调整了情绪,笑容很快浮上面颊。李
老师:同学们早上好。学生(大声地):老师好。
李
老师:今天这节品德课呢,我想跟同学们一起讨论下什么是助人为乐以及怎样助人为乐。学生们有的在喧哗,有的在打闹,显然对什么助人为乐不感冒。
李
老师在黑板上写下“助人为乐”四个字。写完后转身看见学生竟然还在吵闹,本来笑容可掬的脸上顿时乌云密布,她用力清了下嗓子,用以引起大家的注意。李
老师(声音低沉):外面鲜花多的是,小蜜蜂怎么总往教室里跑啊?话毕,学生们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李
老师(点下头,换上了一张笑眯眯的脸):哪位同学能告诉老师,你对“助人为乐”是怎么理解的?刘士奇“蹭”地把手举起,整个人差点跳出来。他的书桌没有及时反应,兀地向前一倾,结实的靠在了前边同学的背上。
镜头切入:
柳叶不屑地看了下刘士奇,而后亦举起右手表示要与刘竞争。
李
老师看了看恨不得把左手接到右手举起来的刘士奇,向他点了下头。刘士奇骄傲地扬着头,站起,这时桌子已经完全嵌进了前面学生的背,他把双手压在自己的桌子上用以支撑重量。
刘士奇:我觉得助人为乐就是我们应该帮助比自己弱小的人。
李
老师(情绪有点激昂,但依旧保持高雅的笑容):说的很好,能不能举个例子呢?刘士奇:嗯……比如说(搔搔脑袋),同学们如果没有橡皮,应该借给他。
李
老师(笑容更加灿烂):好的。(摆摆手,示意刘士奇坐下)。刘士奇同学说的很好,但是呢,助人为乐的精神不仅仅是局限于我们同学之间。谁需要我们,我们就该帮助他们,是不是啊?学生(机械地):是
李
老师:就比如说看到老奶奶过马路,我们应该怎么做啊?场面再次变得嘈杂不堪。
学生甲:应该帮老奶奶……
学生乙:应该打110
学生丙:应该扶老奶奶过马路。
学生丁:应该……
镜头摇至柳叶:
她不知所措地望着激烈讨论的其他同学。
李
老师逐个儿看着同学们,甄选回答问题的学生。她的目光停在了沉默的柳叶身上。李
老师:柳叶同学,你来说说,看到老奶奶过马路,你该怎么办?柳叶愣了一下,缓缓站起,手撕衣角,轻轻咬着小嘴唇。
柳叶:我……嗯……我觉得……我们应该……嗯……
柳叶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低下头,紧紧咬着嘴唇,表情尴尬,撕衣角的手力度加大。
李
老师开始收集自己正在缺失的耐心,但是腔调依旧高雅而温柔。李
老师:没事的柳叶,怎么想的怎么说。别紧张,好吧?镜头切入:
刘士奇,他幸灾乐祸地,甚至有些挑衅地向柳叶吐了吐舌头。
柳叶望向刘,愤懑地白了他一眼,而后又迅速低下头,撕她的衣角。柳叶:我……我……我觉得……
李
老师看看表,终于无奈地摇摇头,表示她的耐心已经耗尽。李
老师(转向大家):看到老奶奶过马路,我们应该……来,大家一起说!镜头转向柳叶:她的头埋地更低,仿佛要哭出来,但是被忍回去了。
学生们(画外,大声地):应该扶老奶奶过马路。这时柳叶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李
老师(有点轻蔑,但仍尽力和蔼地):柳叶同学,你明白了吗?日外,某步行街。
柳叶沮丧地走着,后边一群以刘士奇为头头的男生冲过来,差点把柳叶撞个趔趄。
镜头过柳叶肩:
刘士奇和其他男生在兴致勃勃地冲着柳叶做鬼脸。
柳叶悻悻地看了他们一眼,从那群男生的身边走过。
日内,柳叶家楼道楼道
柳叶叹口气,用钥匙打开家门,走进玄关。画内妈妈正急匆匆的收拾东西。
妈妈看了眼柳叶,快步走向卫生间。
妈妈(边走边说):宝贝,别换鞋了啊,在门口站会,待会咱们去医院。
柳叶径自走向沙发一屁股坐下,两手插口袋,很不服气的样子——她还在想着学校的事。
镜头摇移:
卫生间门口,妈妈正对着镜子涂口红,听到没什么动静,她走出卫生间,至客厅,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柳叶,脸顿时阴下来,觉得自己的家长权威受到柳叶的挑战。
镜头固定:
妈妈:宝贝,刚我说话你听见没?我不是让你站门口吗?
柳叶(不屑地):只有老师才罚站呢。
妈妈(出画,继续忙她的事情):柳叶,你知道你从外面回来,小鞋子上沾了多少细菌吗?你这样进来一走,鞋子上的细菌全都跑到地上了,多脏啊……
爸爸(画外音):老婆,我的领带呢?
妈妈(入画,拿了桌上的手机,出画):不是在衣架上挂着嘛,自己的东西自己不知道收拾,爷俩一个德行!
爸爸(画外音):柳叶,准备好了吗?我们去医院看奶奶喽!
柳叶(懒懒地站起):哦。
柳叶出画。
日内,某医院走廊。
电梯门打开,妈妈拉着柳叶的手快步走着,爸爸跟在后面打电话谈工作的事情。
爸爸:我刚说了啊,下午去找下李总,现在利率这么低,你说还能指靠谁,只能求爷爷告奶奶,完了当孙子呗,你可得记好了,就是打死你,也要像招财猫一样,笑!知道吧。这个活财神可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日内,医院病房。
病房的门打开,柳叶、妈妈入画。爸爸跟在后面,他端着手机,向前走了一段然后又返回去把门关上。
镜头切入:
奶奶躺在病床上闭眼呻吟,看到柳叶等人走近,故意加重了呻吟的力度。叔叔原本双手交叉胸前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听见脚步声他猛地回头,而后笑容窜了上来。
叔叔(笑):嫂子,哥,你们来啦!
爸爸:诶。(轻声地问叔叔)妈情况怎么样啊?
叔叔摇了摇头,爸爸点了点头。
奶奶听见俩儿子谈到了自己,奋力张开双眼,表情痛苦而僵硬。
奶奶:还能怎么样啊,都这把年纪了,土都埋到脖子根了。
爸爸(嬉皮笑脸):哪有啊,妈,土才到小腿肚,您就放心吧,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妈妈用胳膊肘狠狠碰了下爸爸,眼神充满杀气,然后立马换一副温婉的表情转身对柳叶。
妈妈:柳叶,你还没问奶奶和叔叔好呢,怎么这么没礼貌呢?
柳叶(有点怯怯地):奶奶好,叔叔好。
奶奶(激动地眼泪险些迸发出来):诶呦,我的乖孙女!(伸手去摸柳叶的脸蛋)看见柳叶啊,奶奶的病就好一大半了。
画外:门“吱嘎”一声被打开。
众人目光转向门的方向,探寻声音的来源。
婶婶拿着暖瓶,开门进来,抬头看见柳叶等人,原来苦大仇深的表情立即融化。
婶婶(笑):呦,哥,嫂子,你们都来啦!
爸爸:嗯。路上堵车,来晚了。
婶婶:就是,今天哪儿哪儿都堵车,我们来的时候也堵了将近半个小时。(把暖瓶放在地上)按说我们那儿不应该堵啊,照堵!
她走到奶奶床边,注意到正在望着自己的柳叶。
婶婶(佯装惊讶):诶,这是谁家的孩子啊?是不是走错门了?
柳叶拉了下妈妈的衣角,无助地望着妈妈。
柳叶:妈妈,我们是不是走错门了?
众人笑。
妈妈(笑):傻闺女,婶婶跟你开玩笑呢!
柳叶(疑惑地看看妈妈,又望着婶婶):婶婶?
婶婶(笑):是啊,柳叶,你不记得婶婶啦?婶婶在你这么小点的时候(拿手比划),还抱过你呢。
叔叔:那么小点是你你也记不得了。
婶婶:也是哦!
这时奶奶发现没人注意到她,便又开始呻吟起来,借以再次成为众人焦点。
奶奶(痛苦地):诶呦,诶呦……
叔叔:妈,又开始疼了?
奶奶:诶,我这把老骨头,时间也不多了,直接让我死了倒省事,也免得遭这份儿罪了。
爸爸:你看,妈您又来了!现在医疗条件不比当年了,只要有钱,就没有治不好的病。您俩儿子呢,大家都出一点,这坎不就过去了?但是您自个儿可不能先倒下去。
叔叔(笑):咱妈呀,是想咱爸想的,天天说自己孤独。
柳叶(疑惑地望着奶奶):奶奶,什么叫孤独啊?
奶奶:孤独就是没人陪奶奶说话。奶奶呀,年纪大了,很快就去见你爷爷了。
柳叶(狐疑地看着四周,而后望着妈妈):妈妈,爷爷在那儿呢?
妈妈(尴尬地一笑,蹲下摸摸柳叶的小脑袋):柳叶,你先出去自己玩会儿好吗?
柳叶不情愿地摇动身体撒起娇来,嘴里咕哝着“不嘛,不嘛!”。
妈妈被柳叶撒的娇震撼了,她蹲下来亲了亲柳叶的脸颊。
妈妈:宝贝最乖了,宝贝最听妈妈的话了,是吧,柳叶在外面就玩一小会(伸出无名指,强调是一小会,不是二小会),让大人说会悄悄话,好吧?
柳叶中了咒似的点了点头。
日内,医院走廊
远景:
病房门被打开,柳叶从里面蹦蹦跳跳地跑出来。紧接着妈妈从门内探出脑袋。
妈妈(大声地):宝贝,可别跑远了,就在附近玩啊!
柳叶(回头,不耐烦地):知道了!
柳叶在走廊里撒欢地玩着自己的游戏。跑过来,又跑回去,摸摸墙壁,又对着它狠踢两下。反复几次后她也觉得无聊,于是来到一间病房门前站定。
主观镜头:
一扇半掩的病房门。透过门缝向内窥探,我们看到空阔的病房内只有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位面容枯槁的老人,床的左边放着一台制氧机,右边放着一台心电图测试仪。
柳叶把着门缝向里窥视,而后她轻轻打开门,转身把门掩上,蹑手蹑脚地走近病床。稍后她来到床边,歪着脑袋好奇地望着病床上的老人。
老人痛苦地呻吟着,双目紧闭,眉头紧皱,额上有丝丝汗琏,鼻子和嘴被一个透明的氧气罩罩住——他所有的气力都集中在鼻腔和口腔,迈力地汲取管内的氧气,正如饿疯的乞丐饕餮路人施舍的馒头。
柳叶好奇地望着老爷爷,目光又好奇地转向她身旁的制氧机。
柳叶(转过头):爷爷,您病了吗?
老人呼吸沉重,微微张开双目。
柳叶歪着脑袋,好奇地注视着这位陌生的爷爷。
老人吃力地点点头,继续呻吟。
柳叶:爷爷,您怎么不说话?您孤独吗
。 突然妈妈“诶呦”一声,揉着胳膊愤怒地看着爸爸,爸爸使了个眼色,把妈妈拉到一边,抱起柳叶。他冲着柳叶笑了,笑地很难看。
柳叶:爸爸,你上次讲的乌鸦,麻雀,还有百灵鸟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爸爸(摸不着头脑):讲完了啊!
柳叶:才没有呢,你还没讲各种各样的鸟儿老了以后会怎么样。(小心地问)它们会得腿脚病吗?
爸爸(笑):谁跟你说它们会得腿脚病啊?
柳叶:那它们会怎么样啊?
爸爸:它们啊……嗯……
爸爸停下来,给自己充分的时间编造一个完整的童话。
爸爸:哦,想起来了。
插入动画:
一群鸟在蓝色的背景下翱翔。
旁白(爸爸):等它们老了以后啊,它们就飞啊,飞啊,飞到另外一个地方。
旁白(柳叶):什么样的地方?
这时画面变为一个梦幻一般的场景——周围有树,树上结出音符,音符散落地面,又变成小提琴、竖琴、等等乐器一样的花朵,鱼在天空飞翔,天空是泛着波澜的海洋。每当鱼儿跃出水面,就有一道道彩虹出现。
旁白(爸爸):那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有各种各样的乐器长成的花,树上能结出各种各样的音符,鱼儿能在天上飞,而天空又是大海,鱼儿跃出水面,溅出的水滴就变成一道道彩虹。反正啊,那个地方比我们生活的世界美得多。
镜头回到柳叶:
柳叶认真的点点头。
夜内,柳叶家的客厅。
爸爸和妈妈在清理家庭战争留下的残局,爸爸捡起大块的玻璃碎片往垃圾桶里扔,妈妈拿扫帚把剩下的残渣扫进簸箕。爸爸突然“诶呦”一声,血从指缝流出来。妈妈闻声转过身,看到爸爸的伤口,慌忙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拖出一个小型急救箱,打开,拿出碘酒倒在药棉上,来到爸爸身边,轻轻擦拭爸爸的伤口。爸爸看着妈妈认真的样子,有点入迷。
爸爸(动情地):老婆……
妈妈(抬头):怎么了?
爸爸:对不起。
妈妈(低头,捋捋耳边发迹):过去的事……别提了。
爸爸微笑,他这一回笑的很自然。
夜内,柳叶的卧室。
柳叶伏在桌子上写日记。
旁白:今天我又做了一件助人为乐的事情,我帮助张奶奶去了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那里有花,有草,还有光波超人,没有奶奶的孤独,也没有妈妈的失败。虽然我没有表扬信,不能拿到大红花和班级小英雄,但是我还是很开心。因为爸爸告诉我,每个人老了之后都能去那个很美很美的地方。我真的很希望能快点变老……
完结。
们家长自己去协商,当然……学校也会出一部分,但是……呵呵,不会太多,毕竟,主要责任不在学校。(试探性的)你说是吧?妈妈:是,是,这个我们理解。
说完转脸瞪着柳叶。
日外,教师办公楼走廊。
远景:
妈妈拽着柳叶疾步走在走廊中,高跟鞋的声音伴着柳叶拖着的杂乱无章的脚步显得很尖锐。
中景:
柳叶想挣脱妈妈的手,脸被委屈、疼痛折磨的扭作一团。但是她每一次挣脱,妈妈都重新把她拉回来,手攥得更紧。
日内,柳叶家的客厅。
门“哐”的一声被踢开,妈妈气汹汹的走进来。爸爸闻声赶来。
爸爸(惊恐):怎么了,怎么了?
妈妈:怎么了?你问问你的宝贝被女儿她做了什么好事!
爸爸狐疑地望着柳叶,柳叶乐此不疲的重复着低头不语。爸爸见柳叶没什么表示,欲走过去扶妈妈过来坐在沙发上。妈妈见爸爸走近,早已经摆好了架势:没等爸爸的手伸过来,便抢先一步将爸爸的手狠狠打开。
爸爸(搓着被打疼的手臂):怎么了,这是?把话说清楚嘛!
妈妈(眼角噙着泪,拉着哭腔):说清楚?好吧,我告诉你柳志成,以后你的宝贝女儿你来管,我是管不了了。女儿是我一个人的吗?你整天的忙,忙,忙,你忙到那里去了?家长会你去过吗?女儿的学习情况你问过吗?好,现在我们的大小姐让人家从5米
多高的地方跳下来,现在正在医院躺着呢,你在忙什么,啊?你忙的是你的小蜜吧。爸爸听到“小蜜”这个词,身体一阵哆嗦,眼睛瞪着妈妈,手紧紧攥着。
爸爸(恼怒):你他妈的说什么屁话,我看你纯粹失去理智了!
妈妈(急,哭):什么?我失去理智,对,我是失去理智了。我要是有理智也不会嫁给你这种王八蛋,我选择了你就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失败我告诉你!
爸爸气疯了,身体又哆嗦变成痉挛,索性抓了身边的花瓶用尽力气向妈妈砸去。妈妈身手矫捷,只一躲,花瓶砸在墙上,支离破碎。
夜内,柳叶的卧室。
柳叶抹着眼泪伏在桌子上写日记。
旁白:爸爸和妈妈很生气,都是我的错。但是我不想让他们生气,我不想让妈妈失败。
日内,柳叶家的客厅。
柳叶从卧室走出来,头发凌乱,她踢开花瓶的碎片,揉揉浮肿的眼睛,缓缓走到门前,打开门走出去,然后懒懒把门锁上。
日内,楼道。
张奶奶弯着腰在拾掇散落地上的垃圾,她动作迟缓,气喘吁吁,手拿着扫帚带着垃圾一点点往簸箕里堆。
柳叶(声音嘶哑):张奶奶早。
张奶奶(抬头):呦,柳叶,这么早就去上学啊!
柳叶:嗯。张奶奶,我帮您倒垃圾吧。
张奶奶(笑):诶呦,多懂事的孩子啊!
柳叶(笑):呵呵,我们李老师说要助人为乐,前几天的垃圾都是我帮您倒的。
张奶奶(若有所思):是吗?真乖,那你把垃圾倒在哪里了?
柳叶:就倒在那个大黑桶的旁边啊,那边有好多垃圾呢!
张奶奶(大笑):傻闺女,垃圾要倒在大黑桶里。不要学别人倒在旁边,那些人都没素质。
柳叶(歪着头):张奶奶,什么叫素质啊?
张奶奶(愣):素质啊,就是……(停顿)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以后倒垃圾记得要倒在大黑桶里。走,跟奶奶一块倒垃圾去。
柳叶(点头):嗯。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张奶奶走在前面缓缓挪步,柳叶不得不合着奶奶的拍子慢吞吞的下楼。走到二楼已经花了将近五分钟的时间。
柳叶:张奶奶,您为什么走的这么慢呢?
张奶奶:奶奶腿脚有病,走不快。
柳叶:啊?您生病了?那……您孤独吗?
奶奶(扑哧一笑):你这孩子尽说大人话,奶奶呀,一点也不孤独,有一只小狗陪奶奶说话,还能给奶奶拿拖鞋呢,可灵了。
奶奶自豪的笑着,可突然表情暗下来。
张奶奶(感伤):诶……就是这腿脚不好,想走快都使唤。
柳叶听完“哦”了一声,也跟着张奶奶一起悲痛起来。走了几步,像想到了什么,愁苦的表情旋即云开雾散。
柳叶:诶,张奶奶,我能帮您走快一点。
张奶奶(笑):你这个小鬼头,我看看你怎么让我走快。
柳叶并不回答,她停下来双手合十,嘴里轻轻念叨着“动”。
插入动画:
画面上一个和“光波超人”玩具一样打扮的卡通人物双手合十,嘴里念动着“动”。
镜头回到柳叶:
她继续念“能”
插入动画:
“光波超人”也在念“能”
镜头回到柳叶:
她念道“量”。
插入动画:
“光波超人”也在念“量”,然后一只手猛地推出,掌心发出阵阵光波。
镜头回到柳叶:
她右手猛然推出,正打在张奶奶的背上。“啊”一声,张奶奶被柳叶的掌力震飞,顺着楼梯迅速滚下。
……
四周一片死寂。
日外,柳叶家楼下。
渐显:
车灯在氤氲中由暗到明,伴着“呜呜”的警笛声和“毂毂”的车轮声,警车和救护车悉数到达,车门打开,从里面陆续窜下来若干人,有的穿着白大褂,抬着担架;有的穿着黑色制服,表情冷漠。他们都急急地上了楼。
日内,柳叶家门口。
柳叶,爸爸,妈妈并排站在门口,柳叶显得有些害怕,她拉拉妈妈的衣角,妈妈把她轻轻搂在自己怀里。
几个白大褂抬着担架进了对门张奶奶的家,久久未出。柳叶紧紧攥着妈妈的手。良久,一个白褂出现在门口,尾随几个表情沉痛的男女。
白大褂(转过身对众人):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白大褂说完下楼,几个人愣在原地,良久,其中一个女人打头开始哀嚎,其他人才反应过来,纷纷配上夺眶而出的眼泪,嚎成一片。随后,另有几个白褂抬着担架走出来。妈妈赶紧用手蒙住柳叶的眼睛。
主观镜头:
我们从指缝中窥到白大褂抬着担架由远及近,担架经过镜头时我们看到张奶奶惨白的脸。
柳叶挣开妈妈的手仰着头,不解的样子。
柳叶:妈妈,张奶奶去哪儿了?
妈妈(面无表情):张奶奶死了
大事。那刘士奇当然是班级小英雄了。呵呵,柳叶啊,没关系的,继续努力,这个月不是你,但是经过柳叶的努力,说不定下个月就是你了呢,(举起拳头,作奋斗状)加油啊,柳叶,老师相信你。镜头上下摇动。
夜内,柳叶的卧室
柳叶趴在桌子上写日记。
旁白:刘士奇,我一定要打败你。
日外,学校的院子
下课时间,学生们在嬉戏打闹。有很多人拿着一种名叫“光波超人”的玩具,很多时候他们会相互攀比自己玩具的“血统”。
全景:
一群人围在一起,刘士奇在中间,样子像发表演说。
刘士奇(对众人):我的光波超人,可是我爸爸从美国带回来的限量版。要九十美元呢。
学生甲(不屑):才九十啊……(亮出自己的玩具)我这个200多呢。
刘士奇(恶狠狠的):是美元!白痴,你不懂汇率是什么吗?
学生甲语塞,默默底下头。
镜头切入:
这时柳叶手里拿着一个“山寨”光波超人,与另一女生经过,她们弯着腰,很小女生的拉拉小草,拽拽小花,玩的不亦乐乎。刘士奇注意到柳叶,走到她面前。
刘士奇:喂,乌鸦!
众人笑。
柳叶吓了一跳,她抬头看见刘士奇,怯怯的站起。
刘士奇(坏笑):柳叶,你不是有一个光波超人吗?拿出来我们比试比试。
柳叶不情不愿的把拿在手里的光波超人举上来。刘士奇夺过超人仔细研究,然后大笑起来。
刘士奇(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你这也叫光波超人?哈哈哈,大家来看啊,没有小鸡鸡的光波超人!
众人听到刘士奇的召唤,纷纷前来观摩柳叶没有小鸡鸡的超人。
学生乙(拿过超人,认真鉴定):……真的没有啊!
学生丙(从乙手中夺过超人):给我看看。
众人你夺我抢,像僵尸见到活人一般。
刘士奇(从学生丁手里接过超人,对众人):退后。
众人知趣地退后。
刘士奇把自己的和柳叶的超人放在地上,两个超人形成强烈对比,刘士奇的那个做工细腻,栩栩如生,而柳叶的做工粗糙,五官模糊。最重要的是,柳叶的超人下体一马平川,和刘的超人那鼓鼓的一包相比,甚至不辨男女。
刘士奇(得意):看到了吧,这就是限量版和地摊货的区别。连小鸡鸡都没有,肯定不会发光波掌。
柳叶咬着嘴唇,恨恨地看着刘士奇。刘士奇转过脸回敬了她一个鬼脸。
柳叶脸上的恨突然黯淡下来,表情峰回路转。
柳叶(笑笑地):刘士奇,光波超人敢从很高很高的楼上跳下去,你敢吗?
刘士奇(愣):我?我为什么跳?
柳叶(笑):因为光波超人有小鸡鸡啊,你要是不敢跳,就说明你没有小鸡鸡。
众人起哄,怂恿刘士奇跳楼。
柳叶看见众人首次附和自己,得意的笑了。但是马上认真起来,表情严肃的可怕。
柳叶:刘士奇,你不是不敢跳吧,没关系,跟大家承认你没有小鸡鸡。
众人继续起哄,柳叶仰着头,冲大家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俨然一副首领状。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刘士奇(紧张):谁……谁……谁说我不敢,跳就跳,谁怕谁!
日外,操场。
阳光衬在刘士奇阴暗的脸上,他抬头看了看用水泥砌成的观众台,拿手挡住了恼人的阳关,呼吸骤然变得粗重。柳叶捕捉到了刘士奇这一细微的感觉变化,她乘胜追击,咄咄逼人。
柳叶(似笑非笑):刘士奇,怕了吗?
刘士奇小腿有点打颤,但是不得不佯装镇定。
刘士奇:哼,谁怕了,谁怕谁乌鸦。
柳叶:好啊,那你爬上去,再跳下来。要不然……
柳叶的“然”声调拉的好长,刘士奇听了整个身体愈加震颤起来,脸色由暗黑变为煞白,好比病人接到了病危通知。刘偷偷瞄了一眼他的同伴们——他们的眼睛像钢钉一般将他钉死在原地。
学生甲:跳啊,不敢了吧!
学生乙:哈哈,刘士奇,你不会真没小鸡鸡吧……
学生丙:哈哈……
……
刘士奇咬咬牙,颤巍巍地迈上台阶,不想重心不稳,差点一个趔趄摔下来,他狼狈的动作引来一阵窃笑。而后他勉强站起来,向后朝众人狠狠白了一眼,闭上眼睛,一口气爬上二层,三层,直到最高层。他站在最高层慢慢睁开眼,看见台阶下变得很小的众人,吓得后退几步。
镜头切入:
柳叶(狠狠的抬头看着刘士奇):跳啊,快跳啊!
众人:跳!跳!跳!
镜头回到刘士奇:
他舒口气,双目紧闭,慢慢走到台阶边沿。阳光变成烈焰,灼烧着他的脸,汗珠由他的双鬓缓缓滑落。他脚下一空,纵身跳下,高空划出一条弧线。
日内,李老师的办公室。
妈妈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身旁站着低头沉默的柳叶,李老师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而后双手交叉胸前,靠在办公桌上,酷酷的样子。
妈妈(端起杯子呷了一口又放下):老师,真是对不起,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我们做家长的没有教育好孩子。我们家,诶……柳叶的爸爸工作很忙,我教的是高中,也没有多少时间……
李
老师(打断):其实您不用跟我说这些的。妈妈愣了下,疑惑地看着李老师。
李
老师:呵呵,您别误会,发生今天这种事,我也很……李
老师翻动着双手,帮助表达。李
老师:……困惑。柳叶平时也挺乖的啊,我也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
老师望着柳叶,眼神里充满着渴望。妈妈配合李老师转脸瞪着柳叶。妈妈:柳叶,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这么做?
柳叶依然低头不语。
妈妈(焦急):你倒是说话啊!
李
老师高雅地走过来,摸着柳叶的头。李
老师:柳叶,是不是刘士奇又欺负你了?柳叶一如既往的低头不语。
李
老师见柳叶并不买账,表情由高雅换做尴尬。妈妈(对李老师):老师,真对不起,她就这脾气,在家也这样,性格随她爸,真是……
李
老师(赶紧打断):哦,没关系,我觉得你们应该多陪陪孩子,不能因为忙而忽略孩子的教育,那样会造成很……(双手翻动)严重的后果。妈妈:是,是,我们会注意的。
妈妈说完又转过头瞪着柳叶。
李
老师:这样吧,刘士奇的医药费你
上还是蓝色的背景,一只很漂亮的鸟儿在张嘴叫着,声音很动听,它叫得很投入。 回到柳叶和爸爸。
柳叶(高兴地眼睛眯成一条缝,抿着嘴):那刘士奇呢?他是什么鸟?
爸爸:刘士奇是谁?
柳叶(恨恨地):就是他说我是乌鸦,他还说乌鸦就是百灵鸟。
爸爸(想了想):嗯……他顶多算一麻雀吧。
柳叶:麻雀比乌鸦还难看吗?
爸爸:是啊,难看多了。
柳叶听了,喜滋滋地笑了。
爸爸把柳叶放下地去,摸着柳叶的脑袋。
爸爸:好了,爸爸该去做饭了,柳叶乖乖的啊!
说完转身出画。
夜内,柳叶卧室。
柳叶伏在桌子上写日记。
旁白:刘士奇欺负我是因为他是麻雀,我是百灵鸟,我唱歌比他好听。
日内,柳叶家楼道。
柳叶开门出来,脸上洋溢着喜悦。正准备下楼,她又看见隔壁门前堆砌的垃圾袋,这次的显然比上次的大很多。她吃力地抓起袋子,斜着身子踉跄下楼。
楼下还是那个雄伟的空空如也的垃圾桶,柳叶毫不迟疑的把垃圾扔在它旁边,蹦蹦跳跳地走了。
日内,公共汽车站。
一群人在等公交车,很多人在做着无聊的举动——用鞋子蹭地板;端着手机,时而发出不知所以的窃笑;与旁边的同伴耳语……等等。柳叶观察着这些人,自己也无聊起来,她选择玩弄自己的手指甲。玩腻之后她又开始观察起旁人。一个戴墨镜的叔叔引起了她的注意——一身黑色的西服,手里握着一根红白相间的棍子,最醒目的是他卡在鼻梁上巨大的墨镜。柳叶回过神若有所思,走到怪叔叔身边。
柳叶(好奇地看着叔叔):叔叔,您要过马路吗?
怪叔叔(声音清脆):是啊,小朋友,你几岁了?
柳叶(歪着脑袋注视怪叔叔):我今年六岁了。叔叔, 我扶您过马路吧。
怪叔叔(笑):那就谢谢你啦,小朋友!
怪叔叔握紧了棍子,“叮叮叮”地敲着地面,柳叶过去牵了叔叔的手,沾沾自喜、甚至有点炫耀地走出人群。她小心地躲开车流,走了一段,身后传来急刹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柳叶回过脸,看见人们你退我搡急急地挤上公交,并没人注意他们,脸上的自豪顿时掉下来。
镜头切入:
一位住着拐棍的老妇人站在公交站牌前,缓缓迈出一步,拿拐棍向前顶住地面,方才迈出第二步。人群挤上车,公交车开动,老妇人立即被快速移动的车身隐没。
镜头回到柳叶:
她脸上满是担心。
柳叶(回过头对怪叔叔):叔叔,您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还没等怪叔叔回过神,柳叶已经不见踪影。怪叔叔被留在车从里,嘴里说着什么,但是声音立即被来往的车流冲散。柳叶轻巧的躲开车从,顺着斑马线不一会便来到奶奶的身边。
柳叶:奶奶,您要过马路吗?我扶您过去吧!
老妇:不……
老妇人话音未落,却被一刺耳的急刹车以及紧随其后的撞击声打断,柳叶旋即搜寻声音的来源。此时一大群人蜂拥至马路,柳叶看不清到底怎么回事,欲与众人跑去看个究竟,却被老妇人拉住,四周人们乱作一团,嘴里喊着“出事了,出事了!”。老妇人用手蒙住了柳叶的眼睛。
柳叶(惊恐):奶奶,怎么了?
老妇(声音颤抖):孩子,不怕,没事啊!
主观镜头,远景:
指缝中,人群将马路围的水泄不通,车辆难以通过,很多司机也下车一探究竟。在人们你退我搡偶尔透露的空隙当中依稀可以看到一个人倒在血泊当中。
特写:
墨镜叔叔沾染了鲜血的导盲棍。
日内,教室。
李
老师眉开眼笑的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一朵大红花。李
老师:下面,我宣布,这个月的班级小英雄是……李
老师故意留下悬念,看见同学们都伸长立刻脖子期待她揭晓谜底,她得意地笑了下。李
老师(声音调高八度):刘士奇同学!同学们纷纷往刘士奇的方向望去,热烈鼓掌。刘士奇索性站起来,像明星穿行红地毯一样,向大家挥洒自己的飞吻。
近景:
柳叶愤愤地望着刘,并不拍手,而后她转过头,欲哭无泪的样子,脸仿佛要从原处掉下来。
镜头回到李老师:
李
老师看见同学们如此热烈的鼓掌,笑容更加灿烂,甚至一改往日优雅,露出了门牙。李
老师(笑):同学们,刘士奇拾金不昧的精神是值得我们学习的,我希望以后更多的同学有更出色的表现。说不定,下个月的班级小英雄就是你哦!说完,她脖子一缩,伸出手指指向学生们,学生们被李老师的这一动作雷到,不知道该作何反映。李
老师尴尬地立在原地,面颊绯红。日内,李老师办公室门前
主观镜头:
一只小手缓缓伸向门把手,但是又缩回来,稍后,手第二次探出,将门打开。
日内,李老师办公室
主观镜头:
办公室里,李老师正在伏案批改作业。听到响声,她们猛地抬头。
李
老师:柳叶,你……有事吗?镜头左右转动。
李
老师(疑惑):没事?镜头左右转动。
李
老师起身,走到镜头前站定,弯腰摸着镜头。李
老师:是谁欺负你了吗?没事的,告诉老师。柳叶(画外,拉着哭腔):老师,我……我觉得班级小英雄……应……应该是我。
李
老师(愣):为什么?柳叶(画外):因为我帮助过医院的老爷爷开口说话了,还……还帮老奶奶倒垃圾,还……还帮助墨镜叔叔过马路。
李
老师像被打了一闷棍,持续地愣。良久她才开口说话。李
老师(站起):柳叶,我们的班级小英雄不是谁相当就谁当的。刘士奇捡到了被人的手机,还是诺基亚的新款呢,很贵的。但是刘士奇把捡到的东西还给了失主,人家还写感谢信到学校表扬刘士奇呢。柳叶(画外):老师,什么是失主?
李
老师被柳叶的问题吓到,在脑袋里搜寻失主的正解。李
老师(过了一会):失主?失主……就是……(停顿)丢东西的人。所以,柳叶(笑)你扶……(停顿)那个谁过马路,帮老奶奶倒垃圾,都是助人为乐的好事。但是呢,和刘士奇比起来,你做的事情都是小事,刘士奇做的呢,是
nbsp; 刘士奇(大笑):漂亮地像只乌鸦。哈哈哈……
死党们跟着大笑起来。
柳叶先是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变乌鸦了,然后低头看自己的着装,明白了——衣服是黑的,裤子是黑的,连鞋也是黑的。
刘士奇(滑稽地伸缩脑袋,表情怪诞):乌鸦,乌鸦
死党们:嘎,嘎
刘士奇(重复动作):乌鸦乌鸦
死党们:嘎,嘎
柳叶委屈,气氛,懊恼,羞愧,终于忍不住揉着眼睛“哇”一声哭出来,转身跑开,她边跑边哭,刘士奇等人追着柳叶做鬼脸,而后飞速离开。
内景,李老师的办公室。
柳叶哽咽抽泣,抽的上气不接下气。李老师拿着纸巾为她擦掉滑落下来的泪滴,有点心疼地看着她。
柳叶哽咽着,嘴里咕哝着什么,但是听不清。
李
老师(拿纸巾轻轻擦着柳叶的脸):诶呦,谁欺负我们柳叶了?跟老师说说,嗯?柳叶(继续哽咽,艰难地往外蹦字):刘……呜,呜……士奇,呜,呜,他说……他说我是……乌鸦!
李
老师转过身把纸巾扔进垃圾箱里,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顺着柳叶脸上的泪痕轻轻擦拭着。李
老师(和蔼):谁说柳叶是乌鸦,柳叶是百灵鸟,不知道多漂亮呢!柳叶(哽咽,疑惑):百……百灵鸟?
李
老师(微笑):是啊,百灵鸟啊,它的羽毛最漂亮了,唱歌也最好听,柳叶呀,就是最漂亮,唱歌最好听的百灵鸟!柳叶(破涕为笑):真的吗?
涕还真是破的干脆,那个“吗”还未落定,一颗饱满的鼻涕珠子抢先落了下来。李老师恶心地诶呦了一声,然后从兜里迅速又摸出一张面纸,包着前边那一张摁在了柳叶的鼻子上。
日内,小学教学楼走廊。
柳叶走在楼道里,脚步清脆。走到一扇门前她做了一个深呼吸,用力把门推开。教室里嘈杂声一片,学生们谁也没有注意到柳叶。柳叶站在门口,气宇轩昂。像斗志饱满的斗鸡。
她高傲地挺着胸,不屑地环顾四周混乱的同学们。
柳叶(大声挑衅):刘士奇,你给我出来!
学生被震惊,愣愣看着柳叶,场面变得异常安静。
柳叶(仰着头):刘士奇,你没听到吗?出来!
说完她背着手,很深沉的样子,转身走出教室。刘士奇不知所措地看着旁边的同学,怯怯地起身离开。
镜头切入:
柳叶背着手在走廊踱步,教室门打开,刘士奇从教室走出,他关上门,拖着步子磨磨蹭蹭的走到柳叶身边。这时教室门又被打开,只留一条缝,从里面探出脑袋若干颗,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观望事情的进展。
刘士奇(强掩内心恐惧,假作不屑样):喂,乌鸦,想干吗?
柳叶走过去,恶狠狠地看着刘。
柳叶:我告诉你,我不是乌鸦,我是百灵鸟!这是李老师说的。
说完她鼻子里“哼”了一声,脑袋伴随着“哼”优美地甩出一条弧线。
刘士奇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有点周星驰的范儿。柳叶不解地望着他。
刘士奇适才止住笑声,换了一副忧伤的,同情的表情。
刘士奇(哀怨地):柳叶妹妹,我很不想告诉你……可是,这是事实,我必须说!
刘士奇看起来很严肃,柳叶看着他的表情差点哭出来。
柳叶(怯怯地):是……什么?
刘士奇(下巴颤动,眉头紧缩):柳叶,百灵鸟……(突然大笑)就是乌鸦。哈哈哈哈!
门缝里的看客这时也肆无忌惮起来,纷纷挤出门来给刘士奇捧场,有的甚至冲着柳叶大叫“哦,哦,乌鸦,乌鸦!哈哈!”。柳叶看着肆意嘲笑自己的看客和笑的差点岔气的刘士奇,酝酿下情绪,终于又“哇”一声哭将出来,眼泪飞溅。
日内,柳叶家客厅。
家里放着刀郎的《2001年的第一场雪》。
中景:
客厅的门被打开,柳叶踏着哭声走进家门,站定,哭声由小转大。她不做什么,只是站着,哭。爸爸闻声赶来,身上不合体地套着围裙,像是正在做饭。他看到柳叶站在那里只哭,有点被吓到。他甚至有点畏惧地走过去。
爸爸(试探地问):宝贝,怎么了?
柳叶(哭):……爸爸!
柳叶说出“爸爸”两个字,哭声更大。爸爸这才想到要做一个安慰的动作,于是收敛了自己的惊魂,脸上挤出一点同情,抱住了自己的女儿。
爸爸(温柔地):乖宝贝,怎么了?是同学欺负你了?
柳叶重重地点点头,接着哭。
爸爸突然变得义愤填膺,他蹲下来,手紧紧地抓着柳叶的肩膀。
爸爸(义愤地):是谁?谁敢欺负我的宝贝女儿?我去找他算账!他妈……
爸爸本来想说“他妈的”,却戛然而止。他紧张地看看女儿,可女儿似乎只专注于她的哭。他这才放心的舒口气。
爸爸(稳定下情绪):柳叶乖,要坚强。跟爸爸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看小鼻子都哭红了。
爸爸拿手去轻轻刮了一下柳叶的鼻头,不想却刮出一道靓丽的鼻涕。他的脸马上被恶心的表情吞噬,手缩回来使劲在围裙上蹭着。蹭到一半,脸又突然换做以前的同情样,专注地看着女儿,等待回答。
柳叶(抽泣,看着爸爸):爸爸,乌鸦就是百灵鸟吗?
爸爸(愣了一下):嗯?乌鸦?乌鸦怎么会是百灵鸟呢?
爸爸扶着膝盖吃力地站起来,蹲的太久,有点眩晕。他步伐紊乱地来到沙发跟前,坐定,然后把跟过来的柳叶抱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爸爸(接着说):乌鸦怎么会是百灵鸟呢?百灵鸟啊,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鸟儿,呃……之一。它的歌声最甜美……它呀……
柳叶(打断):爸爸,那是不是所有的小孩子都是百灵鸟变的?
爸爸(郑重其事):当然不是!
插入动画:
蓝色的背景下,一颗颗歪歪扭扭的小星星闪着熠熠光辉。
旁白(爸爸):我们每个人在没出生的时候都是星星。
这时候星星慢慢长大,变成了各种奇特的鸟儿。
旁白(爸爸):等星星长大了,就变成各种各样的小鸟,有麻雀,有画眉,有百灵,还有乌鸦。
画面上只显现出乌鸦,它“嘎嘎”地叫着,声音很刺耳。
镜头回到柳叶和爸爸。
柳叶(担心地):那我是什么鸟儿啊?
爸爸笑了,本想伸出手去刮柳叶的鼻子,手停到半空又缩了回来。
爸爸(有些尴尬):柳叶当然是最漂亮,最会唱歌的百灵啊!
插入动画:
画面
? 老人不回答,缓缓举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插在鼻子上的氧气罩,然后摆摆手。
柳叶(疑惑地注视着爷爷,然后甜甜一笑):我知道了,爷爷,我来帮您!
近景:
老人的氧气罩被一只慢慢探过来的小手迅速摘掉。
柳叶(甜甜地笑着,把手缩回来):好了。
这时老人的表情突然扭曲,眼睛瞪着天花板,局促地呼吸。
柳叶(疑惑):您好点了吧?
老人的表情逐渐平缓下来,头缓缓转向柳叶那边,注视柳叶。
老人(沙哑地,缓缓地):谢……谢……你!
柳叶听见“谢谢你”三个字,脸上的担心和忧虑瞬间消散。
柳叶:(高兴地)爷爷,您能说话了。
老人慢慢把头转回原位,眼角流下一滴泪,微微露出一丝微笑。
镜头横摇至心电图测试仪:上面显示的图线慢慢趋于平缓,而后伴随着“滴滴”的声音成为一条直线。
柳叶(兴奋地站起):爷爷能说话了。(跳)爷爷不孤独了!
蹦跳着出画。
镜头慢慢推向老人的尸体。
日内,奶奶的病房。
门被撞开,柳叶风风火火地跑进来。
柳叶(兴奋地):妈妈,我刚才去……
妈妈(急急地跑过来):你去哪儿了?跟你说了不要往远处去,叫了你好几声了,没人答应!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一刻也不让人省心呢?(视线向下,看到柳叶粘着墙灰的小鞋子。)你看你看,不省心倒也罢了,你连力都不给我省,才洗多久的鞋子呀,诶呦,你就气我吧你!(拿了旁边的毛巾,把柳叶的手拽过来擦)等哪天你把我气的就像你奶奶一样躺床上了,你就高兴了,是吧?
奶奶惊诧地瞪圆了双眼看看妈妈,然后白了一眼,悻悻地拽了被子翻身躺下。
柳叶抿着嘴唇,嘴里哼唧着,快要哭的样子。
妈妈擦着柳叶的手,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站起,假意抱歉地笑,笑容扭曲。
妈妈:诶呦,妈,您看,我……,我……不是那意思,我都是气柳叶这丫头不懂事,不是针对您。您可千万别介意啊!
爸爸(愤愤地走来,把妈妈拉到一边,轻声地):不说话会憋死你啊!(回头看一眼奶奶)你个笨蛋,装都不会装,笑跟哭似的。
叔叔和婶婶相互交换眼神,偷笑。
妈妈:我……(指指自己,欲争辩)
突然外边一阵骚乱之声,妈妈扭过头看看门,又转头疑惑地看着爸爸。爸爸拉了妈妈去开门。
叔叔(对奶奶):妈,我们出去看下。‘
说完后起身和婶婶向门那边走去。
镜头切入:
一堆人挤在一起,一同伸长脖子向门外张望。
柳叶被众多的大腿挡住看不到,就干脆扒开众人大腿挤到最前方。
日内,医院走廊。
柳叶从夹缝中挤出来,盯着走廊深处,神情疑惑。走廊深处,有若干人影闪动,夹杂一些不甚清楚的说话声,声音由远及近。
稍后,走廊开始变得嘈杂,很多人在嘶嚎,但是仍旧听不清他们在嚎什么。
然后我们隐约看见若干医生将一张病床推出病房,快步向前跑。
医生甲(急):快,快。
医生乙(对医生丙,急。):快去叫宋医生,叫他马上到手术室。
医生丙(慌张地):好的,我……我去叫。
旁边跑出两个中年妇女,她们跟随着病床快步移动,嘶声力竭。
妇女甲(悲恸地):爸,爸呀,你醒醒,你睁眼看看我啊,爸呀……
妇女乙(拉着医生乙哀求):医生,您救救我爸,我给您跪下了。
说着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险些摔倒在地,幸好被医生乙扶住,胳膊肘由于重心转移,重重打在了医生乙的身上。
医生乙(扶起妇女乙):您快起来,别这样,我们会尽力的。
过肩镜头:
医生的急迫和妇女的悲恸,慢慢从镜头前飘过。
一只大手缓缓落下去,遮住了柳叶的双眼。指缝中,一个老人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带笑容,被医生推着,渐渐离我们远去。可以辨出,这个老人就是对柳叶说“谢谢你”的那个。
夜内,柳叶的卧室。
柳叶伏在桌子上写日记。
旁白:今天我、妈妈、还有爸爸去医院看奶奶,奶奶生病了,奶奶很疼,还很孤独。
她在日记本上认真写下歪歪扭扭的“孤独”的拼音,然后手托小脑袋,皱着眉头冥思,突然想到什么,微笑一下,继续写。
旁白:医院的老爷爷也很“孤独”,他不能说话,都是因为他鼻子上的怪东西。最后我替老爷爷拔掉了那个怪东西,老爷爷就开口说话了。他还谢谢我呢,但是我忘了说“不用谢”。对了,还忘了问老爷爷愿不愿意陪奶奶聊天,这样他们就都不“孤独”了。但是我很开心,因为我今天“助人为乐”了。
日内,柳叶家楼道。
一扇门被打开,柳叶入画。她睡眼惺忪,正要关门,屋里妈妈在大声嘱咐。
妈妈(画外):宝贝,过马路的时候要当心,看着车。放学马上回家,别在路上玩。
柳叶没吱声,她把门关上,欲转身下楼,但是却看到什么东西停了下来——对门的一袋垃圾倚着门放在地上。她伸手抓起了袋子,快步走下楼梯。
日外,小区楼下。
一个大垃圾桶傲然伫立,像一座宏伟的建筑。奇怪的是桶里并没有垃圾。
镜头横移至垃圾桶旁边:
一地的垃圾,苍蝇寻着气味赶来,在上空肆意乱舞。
柳叶把垃圾袋扔在那堆垃圾上边,径直走了。没人告诉她垃圾的最终归宿是垃圾桶。
日外,小学校园。
柳叶在一条布满林荫的小路上走着,偶有三三两两的小学生嬉笑打骂从她身边经过,柳叶深吸一口气,抖擞了精神,加快步伐向前走,背上的书包无奈地随着她加快的脚步一颠一颠。整体效果就像个扛枪上战场的八路军战士。突然一只手揪住了柳叶的小辫子,柳叶的头猛地向后一倾。她“诶呦”一声,愤怒地朝后看。刚才好不容易营造的意气奋发的气场全被破坏了。
中景:
刘士奇和一班死党恶作剧得逞,肆意对着镜头坏笑。
柳叶咬着嘴唇恨恨地看着他们。
刘士奇(诡谲地笑):柳叶,你今天真漂亮!
死党们(应和):柳叶,你太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