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园新村1946〉(呼应建党100周年主题)
梅园新村1 9 4 6
(本片故事情节均依据真实历史事件加工,
有据可查,但主要人物姓名确为虚构)
人物及身份:
1.吴宕俳(虚构,多处简称“吴”):国民政府军委会办公厅秘书处中尉秘书,派驻梅园新村“推动军队文化建设督导员”;
2.杨双伊(虚构,多处简称“杨”):梅园新村中共代表团负责人周恩来的助手,公开身份“第18集团军副官”;
3.周恩来、董必武、李先念等真实历史人物;
4.吴的上级和家人邻居、杨的同事等众人(虚构)。
【开篇】
百万雄师过大江的画面衬以旁白➕字幕:公元1949年春,做为二战结束后世界民族独立解放运动在东方亚洲的标志、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解放战争进入了最高潮。4月21日,由于国民党南京政府拒绝接受中共代表团提出的和平协定,中国人民解放军奉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毛泽东和解放军总司令朱德的命令,挥师百万突破了国民党军的长江防线,于4月23日攻克了国民党政府的首都南京,宣告了反动腐朽的国民党政权的覆灭!虎踞龙蟠的六朝古都南京,迎来了天翻地覆的解放,翻开了她历史上崭新的一页……
画面接续为解放军南京入城式的黑白历史纪录片镜头,播放到群众欢迎队伍时逐渐转换过渡为本剧新拍摄的彩色画面。再接续镜头拉入南京老门西某街巷,长镜头依次扫过牛肉锅贴店、油炸端子、蒸梅花糕、蒸饭包油条(突出垫板被手抓出的凹陷细节)的摊主操作画面,同时旁边打上字幕“公元1949年4月25日,南京解放后第三天”,最后定格于某江南建筑风格特点明显的大杂院儿里。
众邻里围成一团,请金陵高小的“吴老师”(字幕:南京某高小国文老师吴宕俳,穿一身仙风道骨般给人感觉超然世外的那种太极练功服一样的书法老师工作服)写欢迎解放军入城的标语横幅,依次为“庆祝南京解放”、“天亮了”、“共产党万岁”、“毛主席、朱总司令万岁”……
几位本地土生土长、中产阶级外形的老头儿在吃早饭,有的吃着烫饭就馒头咸菜;有的烧饼夹油条配豆腐脑;爱喝酒的就着粗瓷大碗里的梅干菜烧肉,捏着白瓷牛眼盅儿、旁边摆着透明玻璃瓶的简装“敦煌飞天洋河”白酒,用筷子头儿攒半天夹一点梅干菜,放在嘴里抿一下,“嗞喽”喝一小口酒。同时看着女学生们在忙活。
青年女学生叽叽喳喳:“一定要把纸抻平了、压好了,字才能写得漂亮!我们金陵女大欢迎解放大军的标语,可不能被中央大学的比了下去”。
旁边几位看热闹的老者兜头泼冷水:“我说小盼兮(南京方言,即“姑娘”)们,最好先不要兴得一头瓠子(来得这么兴奋)!三年前日本人投降以后国府还都南京的时候,咱们老百姓不也是打着三角小旗、张灯结彩地上街庆祝、欢迎国军嘛!眼下这一刻儿怎么样?国民政府逃得连影子都不见了!”
女学生们反唇相讥:你们几位老人家就是思想落后!自己跟不上形势,还在这里对我们南京解放、人民的胜利说风凉话!鲁迅先生文章里写的吃人血馒头的华老栓父子,形容的就是你们!
老人甲:这位姓鲁的先生写的文章我没看过,人血馒头我也没吃过。不过我看这吴老师吃的小笼包倒是蛮馋人的。
镜头转向吴,有条不紊地挥毫泼墨的间隙,边喝鸭血粉丝汤边吃小笼包,嘴里应着:“得嘞三叔公,您就不要拿我开涮了。我现在能把小笼包儿吃得驾轻就熟、汤汁一滴不漏,还不得感谢您当年教给我的口诀:轻轻提,慢慢移;先开窗,再吸汤;最后来个‘一扫光’”(配以动作演示)。
老人乙问吴:“吴老师一贯节俭,平时都是稀饭馒头就雪里蕻打发早饭,今天怎么舍得花钱啦?”
吴:这不解放了嘛。共产党来了,今后这日子可就不一样了!
老人甲:“我不懂什么解放不解放,我就知道古往今来都是有钱人快活的世道。要我说呀,不管什么党来了,都是票子多、路子野的人过好日子!”
“这话我爱听!”伴随着搭话的声音,院子里装饰最考究的房门从里面打开,满面春风、一身那个时代“暴发户”打扮、一手抓着卷起来的蓝色旧布卷小横幅、一手抓着同样规格尺寸鲜艳红绸的单专赢走出房门。
单笑容满面:“各位高邻起得早啊!”又转身看着吴吃饭。“吴老师早饭就吃这个?我房间里还有一笼今早上叫多了、没沾过筷子的‘蟹黄包’,要不我给您端来?如果您还是觉得嫌弃,我马上叫内人去马祥兴给您叫外卖!咱就来他们家的四大名菜:蛋烧麦、凤尾虾、美人肝、松鼠鱼怎么样?当然不要你掏钱,我请客!”
吴:我谢谢您了!您单大老板的好处我可不敢随便收!我见识过你的马仔是怎么向还不起你高利贷的穷人催债的……再说我也没长那么有福气的胃。
单:大伙听听,这读书人说话,就是喜欢阴阳怪气。
几位老人家继续议论:
乙:“嗳?你们听说没有?就在前两天清明节,咱们南京郊区出了邪门事情,说是家家早晨起来发现院子里遍地长猪毛哇!这不就是预示着朱毛坐天下,真要改朝换代了嘛”
吴辟谣:此言差矣。据我所知,凡是改朝换代之前民间的所谓“天降异象”,其实都是那些新兴政治集团人为造假的,根本不是自然现象!例如陈胜吴广起义时,鱼肚子里发现“大楚兴,陈胜王(第四声)”,那是事先把写好字的布条塞到鱼肚子里的;元末红巾军起义时,黄河里发现独眼石人、并且民间开始流传“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也是起义策划者提前安排的。现如今都靠飞机大炮打仗了,我想共产党不至于还用这种落伍手段了吧?后来我也问了农村亲戚,其实是倒春寒的霜气打在杂草上导致的。
众邻居:不愧是读书人,懂的就是多,就不会上当受骗。
吴继续说:不过要说到先兆,我倒是听过一个靠谱的传说:重庆谈判期间有记者问毛泽东,如果国共和谈破裂,共产党到底能否打得过国民党?毛泽东就拿自己和蒋介石的姓氏打比方来回答。他说:从字形上看,蒋介石的“蒋”,是将军头上长颗草,说明他只是个草头将军;而我毛泽东的“毛”,为反过来的“手”,意寓着打败草头将军易如反掌!
老人丙:“不过要说这共产党也的确是够神的!以前咱南京人有几个见过呀?只听说过离我们最近的是在苏北、山东一带,裹着一帮泥腿子穷老百姓跟政府作对。三年前报纸上还说,被我们国府御林军74师从苏北赶到了山东、快下东海喂鱼了……这怎么短短三年功夫,说回就回来了!连这国都都是人家的了。听说国民政府都撤到南边去了!”
单:“嗨!管他国府撤退也好、日本投降也罢,对咱们老百姓来说,不就是改朝换代嘛?你没听祖上有一句话吗?叫做‘改朝换代,反应要快’!”
大爷们奇怪问单:嗳?对了!说到“反应要快”,咱们多少也听说一些共产党是劫富济贫的。眼下这南京的有钱人都跟着国民政府往南方跑了,你这个咱们老城南名列前茅的富豪,怎么还稳坐钓鱼台啊?
单说:傻子才跑呢!跑到哪儿算一站呢?……我非但不跑,今天我还要上街去欢迎解放大军!不过还得烦请吴老师受累,帮我在红绸上写几个字。这几个写要是写好了,共产党不但不会拿我劫富济贫,还会把我当成他们自己人!
老者:共产党拿你当自己人?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你挂着政府的官衔儿、干着自己的买卖,黑白两道通吃?你平时可没少得罪穷老百姓啊!
单专赢:那是他们命不好,怪不得我……不错!各位都是老邻居,当然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共产党。但是三年前国军打重庆回来的时候,我就是真国民党了吗?大家都知道那时候我跟日本人关系也不差吧?可是后来怎么样?不照样儿成为国民政府的座上宾了嘛?
某老者:还真有这么回事。当年你是怎么做到的?
单:秘诀就在这儿呐!
说着单专赢展开旧横幅,呈现出蓝底白字写着“党国地下先遣军”,“党国”两个字上打着黑叉。
单:“当年单某承蒙高人指点,告诉我国民政府政出多门,南京沦陷期间,重庆国府各个系统都在南京发展过地下潜伏人员。指点我在南京光复后先下手为强,打着这面小旗站到街上欢迎队伍中去试试,有枣没枣打一杆子……没想到还真就成了!所以今天还得请吴老师照葫芦画瓢,帮我在这个红绸子上写上“中共地下先遣军”!
众邻里愕然,纷纷啧舌:真实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主意你也想得出来……不过现如今这共产党能有那么好骗吗?”
吴:听我一句劝,要写就跟女学生们写一样的。千万不要别出心裁,否则你肯定弄巧成拙!
单:我当然知道光拿一面红旗来顶替蓝旗,那是不保险的,所以咱还准备了黄的!
说着掏出3根金条:当年我打着“党国地下先遣军”的旗号去找国府接受大员相认时,他当然表示半信半疑。也是我早有准备,这点咱不用别人教,赶紧奉上2条“大黄鱼”;正好那时国府也在物色熟悉南京地面儿的实力人物帮他们对付共党,就顺水推舟把我给收编了。我记得后来还委任我了一个“首都第六区接收帮办”的官衔哩,当天晚上还曾派小汽车来接内人,去鸡鸣寺市府大院儿参加了“光复宴”……各位高邻等着瞧吧,说不定今天我去了以后,晚上还会有共产党的小汽车来接内人参加“解放宴”呢!
吴:别怪我出言不逊:这次你肯定是白日作梦!闹不好还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信我跟你打赌!
单:嘿!平日里与人为善的吴老师,今天怎么和我杠上了?我老单怕过谁呀?这赌我还就跟你打定了!如果我输了,包你一年的纸墨笔砚,并且无限量供应!我也丑话说在前头,那要是你输了怎么办?
吴:我输了包你一年的早餐!
单:那咱可说好了啊,得按马祥兴的标准,不能按你吃惯的门口小摊子的标准!
吴:行,你就是天天吃满汉全席当早餐,我都答应你!
众邻里:吴老师可莫冲动哩!跟单老板打赌,输了可不敢赖帐啊。
吴:放心吧!他吃不到我赔的早餐,我就没有输的机会!还麻烦众高邻作个见证,今天这几个字我不但要帮他写,还要拿出我的最佳水准帮他写美了!到时候别让他打赌输了,赖我字写得难看当借口。
……
横幅写好单边咂舌欣赏边志在必得地出门。
画面虚退,打字幕“半小时后”。众邻里在院门口观赏街上热烈庆祝解放的场面。
这时巷口真来了一辆《南征北战》中,“张军长”行军时乘坐的那种带篷的军用吉普车,副驾驶座位下来一名解放军干部,与巷口大叔客气地打听着什么。旁边听到对话的小孩子飞跑到众邻居面前高喊:老总打听哪个是单专赢太太?单专赢老婆面露喜色,得意地称来车接自己去赴宴了!
吴愕然同时众人齐声嘲吴,吴也一时迷惑……单太太正欲上车,两名持M1冲锋枪小战士从后排座下来,严厉呵斥着押下垂头丧气的单专赢。干部将单移交给其老婆,通报单的“新旧帐”及在家闭门思过等候处理,责令其妻配合监督。
解放军走后,单专赢边擦着头上的冷汗边告诉大家:军管会干部身边,就站着的刚刚公开的中共南京市委有关负责人,手拿厚厚的花名册,解放前全南京市地下党人员姓氏名谁、住址单位,一清二楚,自己被当即揭露;想行贿时被义正词严斥以“公开拉拢腐蚀革命干部”拿下。
吴哈哈大笑......
大家追问吴为何有先见之明。吴领众人回家,从隐蔽处翻出深藏的蓝布包袱打开,包袱中是一精致绿色漆盒,打开先是看到一本八成新的国民政府军委会工作证。拿起工作证撬开暗格,一本《共产党宣言》小册子跃入眼帘,翻开封面,扉页上赫然出现题词及签名:祝吴宕俳老师:永远进步!—周恩来。在众人的疑惑中吴开始抚册回忆……
【一幕】
以抗战胜利后举国欢庆场面为底,配以画外音“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宣布战败投降,中国人民取得了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虽然中国西南重镇山城重庆,伴随着中华民国政府度过了八年艰苦的抗战岁月,但是对“江南佳丽地,古今帝王州”情有独钟的蒋介石,还是结束了重庆“陪都”的历史使命,率领国民政府党政军各机关于次年春末夏初迁回了六朝古都南京。在正式“还都”之前,出于彰显国民政府接受日本投降法定主导权,和炫耀军威在发动顽固抵抗民族独立解放历史洪流的内战时先声夺人的双重需求,国民党军在南京中山门,举行了隆重的“国军光复南京”入城式。
军委会办公厅秘书处吴宕俳(形象略显年轻,字幕介绍身份:原“国立中央大学”文学院中文系高材生,三年前于重庆毕业,分配在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办公厅秘书处任秘书,衔至中尉)等几个着装青年军官,在中山门外一边拍摄新1军、新6军入城仪式及部队和装备,一边感慨威武帅气,纷纷心向往之(可选蒋介石下野后逃离大陆之前最后一次到中山陵“向先总理告别”仪式的历史纪录片中可用镜头,如沿中山东路排到孝陵卫中山陵那边儿军容严整的国军排面)。因天热和拍摄辛苦,其他军官皆衣帽不整,只有吴自始至终仪表整洁。
拍摄结束后军官们打道回府时,雇人力车夫帮着往回运摄影器材,倒也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运费一分不少地照付。但其他年轻军官们叼着烟站在路边袖手旁观,还不停地呵斥车夫们“快点”、“小心点儿!碰坏了这么娇贵的机器,把你的破车卖了都赔不起”,只有吴宕俳帮车夫往后面货架上放器材,还满面笑容地问候车夫“辛苦了”......结果其他的军官嘲笑吴说“他就是挣这个钱呢,你干嘛帮他还低三下四?丢了我们国民革命军的脸!”
吴反问:难道国民革命军的脸面,就是懒惰冷漠和对穷人吆五喝六吗?
众军官无人搭言但纷纷对吴侧目睥(pi,四声)睨。
打道回府的人力三轮车队回军委会办公厅时,顺路经过梅园新村,配以画外音介绍“在入城式前后,国民政府统帅的各个集团军也在南京设立了办事处或留守处。此刻正负责与国民党政府具体协商落实重庆和谈协议的中共代表团,也在国民政府驻地附近的梅园新村17号和30号设立了办事处,同时对外号称第18集团军办事处”。本片的主人公吴宕俳的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镜头定格放大门牌号,配以烘托性的背景音乐,推出片名《梅园新村1 9 4 6》)
【二幕】
1946年夏初某日早,戎装整洁、走在上班路上的吴宕俳穿行在风景优美的国民政府中,途中向门岗出示工作证。进入秘书处,画面呈现办公室日常情景:
一位军官仰在椅子上为昨晚“喝大了”补觉;
3位年轻军官叼着烟,军装或披肩或敞着怀,扶桌抵首共研究一张报纸广告版:
“看这边,杨公井又开了一家新舞厅哎!”
“大行宫这个好!大行宫这个伴奏是美国爵士乐。”
“夫子庙秦淮剧场今日起上映欧阳沙菲的《摩登女性》”
有的在对物价上涨发牢骚:
“你们几个王老五还有闲钱去跳舞看电影,现在市面上东西一天一个价儿,我现在处了个女朋友,真是罗锅子上山——钱(前)紧呀。再这样下去,这老婆我是娶不起喽!”
同事嘲讽:你娶不起老婆,那些接收大员们娶新姨太太可忙不过来呢!听说太平南路上和园饭店的婚宴预定,已经排到了明年春节”。
吴见怪不怪地笑着坐下,拿出蒋介石的《未来中国之命运》,聚精会神地翻阅、圈划。
这时带着少将军衔、手上拿着一叠草稿纸的梁未泯处长(可请刘威类型的演员饰演)进来:
“一大聊得够热闹的啊?”......都收收心,上班就要像个上班的样子。咱们来活儿了!”
众人稍微收敛。
梁:朱厅长上午要出席一场记者招待会,昨天连夜起草了一个发言提纲,要本处半小时内誊抄复命。你们谁来?”
众人一看,涂涂改改、圈划打叉,又似蝌蚪爬行于纸上,仿佛天书......其他人面面相觑、退避三舍,最后只有吴出头“要不我来试试看吧?”。
处长:快!笔墨伺候。
吴卷袖端坐,凝神静气,笔走游龙,十几分钟之后焕然一新出稿。处长边感慨“不愧为中大高才生!秘书处没你还真玩儿不转”边出门复命......
同事纷纷请教,吴不无得意介绍平素把大家跳舞、喝咖啡、看电影的时间都用在研究《中央日报》和揣摩“三民主义”理论上,对专用政治名词耳熟能详,看见高级领导的稿子连蒙带猜就能提高效率了。
正说着忽听一声“立正!”,处长陪朱厅长经扶(程煜类型演员饰)又进来。
众人迅速起身,“啪”地用力磕脚后跟立正挺胸。朱板着面孔问刚才是谁誊抄的。吴紧张回答后,朱换上笑脸表扬“字迹秀美且字词准确”,对吴大加赞慰鼓励。梁顺势向厅长报告介绍吴出身书香门第,家中“高堂”就是中央大学附属高小的名师,且其本人在同龄人中超凡脱俗。
朱:好。家世清白,个人努力。继续奋斗,党国不会亏待你的!
吴:多谢厅座、处座栽培!
【三幕】
吴宕徘白天被领导表扬,下班后面带喜气路过杨公井浴池门口附近小吃摊,相熟的摊主见吴高兴趁机招呼坐下消遣,于是吴点了旺鸡蛋、香辣螺蛳、柴火馄饨等,熟练地嗦起了螺蛳、剥吮旺鸡蛋大快朵颐。
这时一气质高雅纯净、如短发洋娃娃版的八十年代女明星李静莉(或眼下的郑爽、吴阳欣慰)般形象的女子进店。吴见到惊为天人的美女不免失态,把刚端上来滚烫的混沌当成了椒盐,拿着旺鸡蛋去碗里蘸!烫得直甩手捏耳......
仙女听到动静扭头看了一下,然后大方走过来问:你是不是xx中学xx班的吴宕俳呀?吴同时认出是高中校花,回忆在校园网球场外边儿的林荫小道上背书,看到了该校花跟几位同学打网球的曼妙身姿。
校花问:你可是我们班的大才子!听说你后来考上了中大,不知道现在哪里高就?
吴不无得意地如实相告。
校花:这么说你能见到抗战领袖蒋委员长啦?
吴:开全体人员大会时远远能见到。
正说着,进来一位西式军服笔挺的中尉军官,校花介绍是自己在新一军的男友(找一个就像《湘西往事》里那个国民党少校特派员、薄薄的嘴唇两角上翘、单眼皮小细长眼、总是似笑非笑地看人、透着一股怠慢轻蔑气场的类型演员)。校花向男友介绍吴,男友掏出装饰考究的雪茄烟盒,请吴吸烟。吴摇手拒绝。
男友顿了一下,说:来,我教你怎么抽?
校花温柔地纠错:你就不要培养我同学不良嗜好了。再说人家可是在国民政府军委会办公厅工作,什么世面没见过?有时开大会还能看到蒋委员长呢!
军官平静地看着吴说:佩服,佩服。不过兄弟在远征军的时候,陪孙立人将军护送史迪威顾问到重庆面见委座,感蒙委座平易近人,也跟兄弟握过几次手。
这时老板把校花点的外卖包好送上,校花接过亲昵地挎着军官男友与吴道“后会有期”。吴盯着二人远去的背影,下意识地自言自语:吃洋面包的五大主力,就是牛啊......
吴回家后倒水,闷闷不乐地坐下独饮。母亲以一身教师日常打扮出现(字幕介绍“中央大学附属高小国文教师”),问明吴是否工作不顺。吴和盘托出小吃点遭遇,并跟母亲感慨说:妈妈,我小时候看四大名著《水浒传》,一直不理解施耐庵在后半部,为什么要给宋江安排一幕在李师师家里与宋徽宗面谈受招安的情节。今天我终于明白了!我分析除了表层的安全和方便等因素外,还有更深一层的隐藏暗线,那就是为了表达作为正常男人的心理,他宋江即使在江湖上呼风唤雨,但是当看到天下第一名妓李师师这般惊为玉人的仙女,对宋徽宗那种发自内心的崇拜与敬爱时,还是由衷地感到自惭形秽,更加坚定了受招安追求正统的决心。
母亲笑曰“我儿真的长大了!”
【四幕】
又过了几日,秘书处召开“进驻各集团军督导文化建设”工作动员会,朱厅长亲自莅临做开场动员:
委座多次口谕,要建设有文化的军队。眼下我们国民革命军提高干部的整体文化水平,的确是迫在眉睫。我就听说过一件真事儿:抗战期间我们一个行伍出身的老粗团长,接到出身南洋女学生的后方妻子来信,其中有一句“随此信捎去我的相思之吻”,于是追着副官让把“相思之物”交出来......一时传为笑柄。
可能有的同志知道,“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打不了胜仗的军队”这句话,其实最早是共党首脑毛泽东提出来的。共党和一帮闹事分子总攻击我们委座独裁,其实我们委座还是很有政治雅量的!毛泽东的《论持久战》,委座就曾经主动推荐给国军高级将领阅览;这次向全军派驻“文化建设督导员”活动,应该也是于是受毛泽东这句话的启发,由此可见,我们委座也是虚怀若谷的嘛!
按说这项任务,本来应该是政治部文化厅的职责。但是大家也知道,文化厅那边人力有限,实在难以保证全部集团军的需求。因此上峰决定从整个军委会各厅、部、院、委抽调青年才俊前往支援。我就讲这么多,下面请大家自由发表意见。
同事甲:刚才厅座指示说,受毛泽东的话启发推行我们这次派驻文化建设督导员活动体现了委座的虚怀若谷,我深表赞同!我认为委座不但虚怀若谷,并且还居安思危、高瞻远瞩。我们嫡系国军军官多来自书香门第,个个知书达理,谈吐文雅,仪表堂堂,在我军文化程度远超共军一大截的前提下还要“锦上添花”。
同事乙:与英美世界一流军队比尚有差距,但旅以上军官均出自黄埔或其升格的中央军校,与共军泥腿子、放牛娃相比天壤之别;
朱厅长见大家发言千篇一律,毫无新意,遂鼓励吴发言,并要求避免老生常谈。吴宕俳即一反常态,深挖国共两军整体上最明显的外形区别“腰悬中正剑与口袋别钢笔之高下,正常人一般都是刚刚经历过强烈刺激的时候灵感迸发(所以需要善总结,窍门满天飞看你追不追),共军身上有笔随手可记录;我们国军怎么办?假设有个别善于就地取材又不怕麻烦的军官,愿意将稍纵即逝的、刚刚亲身经历的血与火厮杀获得的灵感体会记录下来,只能用中正剑刻到身边能找到的树干上......等形势缓和以后备好纸笔再回来誊抄,说不定早被羊啃着吃了”。
大家哄笑之后,朱经扶当场表扬吴的发言“振聋发聩,古有一言兴邦,今日吴同志堪称一言兴军。然后称“有要事,先告退。你们继续讨论具体各集团军名单分配问题”。
梁处长意味深长地看了吴一眼,但没说什么。
然后军官们热烈议论到哪个集团军好,一致认为首选“五大主力”。有人举远征军过野人山为例,吹嘘新一军由于西式生活习惯培养出来的孙立人将军管理有方,全体官兵平时养成了严谨科学的内务运作风格,连一块擦枪布都没有丢;相反杜聿明老总指挥的第五军,由于还是纯粹的东方式管理风格,遇事没有章法完全靠下意识地凭感觉去处置,所以从人员到物资都损失惨重。
梁处长竖大拇指并接话:这一点我深表赞同。你们可能都没经验,我是过来人。不瞒各位说,我跟内人感情尚可,就是因为我们老两口子的日常生活习惯高度默契。尤其是家里常用物品的摆放位置都特别趁手,并且更关键的是我俩都养成了用完东西务必在第一时间内归回原位的好习惯,这样家庭至少避免了50%的争吵。家庭关系中最忌讳的,就是用完东西哪边顺手往哪塞的懒惰自私、不顾他人的行为。军队内务管理上,其实也是同样道理。
这时有人提出:第18集团军,是否也包含在内?
处长答复“一视同仁”
提问者:世人皆知该军只听命于共党,包含进来是否合适?
处长解释:这正是为了体现委座一贯强调的“军令政令统一”。虽然世人都心知肚明,该军是中共绝对领导的武装力量,但既然名义上也称“国民革命军”,我们当然要照常把他们列入国府统一行动,照样要派督导员过去!
这“军令政令统一”可是个好东西,某种程度上说,就是一把“尚方宝剑”!诸位应该都听说过军内流传甚广的委座查办临阵脱逃的韩复榘前、戴笠局长机智解除韩私人武装的故事吧?(这时最好用情景再现式剧情实画面来表述,还能一箭双雕地通过紧急情况下进防空洞都等级森严,为后来董必武出场的洒脱起到烘托作用:
宪兵:站住!你们瞎了眼了?这是上将以上级别长官专享的防空洞。你们到各自级别对应的防空洞去!
卫兵:我们韩总司令有命:必须24小时随侍他左右!
宪兵:那是在你们山东,这里是河南!国民政府最高军事委员会早有明令:军人不论在任何场合遇日寇空袭,都必须执行按级别防空的规定。“军令政令统一”,天塌下来也要遵守!
卫兵们纷纷望着韩等他发话,韩复榘正在犹豫,这时其他上将喊他“老韩快点,就等着你进来关门了”,韩情急之下说“那好吧,你们快去自己的防空洞吧。不过空袭结束了立即来找我。)戴局长就是利用遭遇日军空袭进防空洞必须按军衔等级对号入洞的所谓“全军统一规定”,把韩随时带在身边的卫队手枪排分开的。这个传说虽然不乏演义的成分,但是道理是过硬的。
其他同事纷纷点头承认“还真是这么个理儿”。然后又窃窃私语:那个整天吃小米白菜的土包子单位,还不如军阀杂牌部队油水厚,爱谁去谁去……这时有人恭喜吴最近受厅座表扬尤其是刚才一鸣惊人的发言获厅座赞许,必将分到主力王牌部队;吴也自以为定能分到同事们明争暗斗、趋之若鹜的“整74师”等……只有梁处长脸色沉郁似乎有心事。
散会后吴为了给自己增加保险系数又去委托处长,请求在厅长面前为自己争取。处长奇怪:
你小子平时可是不乏读书人的臭架子,即使想要好处都不愿意自己开口,非得等别人主动送上门来。在调薪、晋级、从来都没找过我;尤其是在加入国民党的问题上,前阵子上峰要求所有国民革命军重要岗位干部、都必须集体加入国民党,你都婉言谢绝了!今天为这事儿来找我,还真破天荒了!
吴:鸟随鸾凤飞行远嘛……天下五大王牌主力,当然趋之若鹜啦。再说我与其他同事比又不差什么,凭什么落个捡别人漏儿的结局呢?
梁处长若有所思:再说吧,我尽量。不过你也要有思想准备,结果有可能非你所愿。
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呗。
次日办公厅走廊报栏里贴出名单宣布分配结果,吴却被分到同僚们都认为最没油水的第18集团军、即中共梅园新村办事处。吴万般失望去找处长发牢骚,处长反问吴自己是否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吴回答:请处座明示!
梁:你“触了龙须”了!第一,别的部门报上去都是好话连篇,就我们厅提出这么狠辣的意见,让厅座在委座那里脸上无光;第二更严重的是,你攻击的这个中正剑的“中正”两个字,它的出处何在呀?
这时候吴恍然大悟:哎呀,我当时没反应过来!
处长:你是没反应过来!有时为了标新立异而口无遮拦,是本处同僚公认的你吴大才子的短板。
吴又问:既然不能批评“中正剑”,厅座为何不在会上当场批评反而表扬我、非等决定分配名单时“秋后算账”?
处长:你这个人啊,还有一个缺点就是太实在……遂以黄埔时期戴笠默不作声捡起蒋撕碎的监督党内其他要员的情报纸条、再次放到蒋的办公桌上、蒋果然貌似聚精会神阅读文件、视戴若无物但却没有再次撕掉及斥骂戴笠启发之:大人物有时候就是要“心口不一”,靠精明的部下去揣摩。
继而又鼓励他不要灰心丧气:我的老长官陈诚,当年就是凭着把谁也不愿意去的福建军阀投降过来的杂牌垃圾队伍,改造培养成了国军五大主力之首而发迹的!以吾观之,第18集团军办事处在南京呆不长久!只要你在他们走时能拖几个自首分子过来,何愁未来不是前途无量?
吴:处长,那我去如何督导呢?
梁:你呀,每天做好“三个饱一个倒(睡觉)”就行了!其实我们派人去,主要是作为国府执政权的宣示而已。只要你在那儿跟他们打成一片、处好关系,别像6年前国府驻陕北清涧县的县长李鹏飞和党部书记张雄飞那样,被人家共产党赶回来,你的督导任务就算胜利完成了。
吴:处长,那我还有个请求。
梁:你小子有什么要求?可别给我讨价还价啊!
吴:我希望能够尽快把第18集团军的相关资料收集给我,我要恶补功课。
梁:孺子可教也!这才是我们的吴大才子本色,没有因为情绪影响工作。你放心,这个事今晚我就安排人给你办好!
吴又流露出担心国共两党关系已成“司马昭之心”、自己前去明显带有“掺沙子”之意怕不受共方待见。处长痛快表示“明天上午我亲自送你赴任”。吴受宠若惊正要表达谦辞,处长紧接着实言相告也是为了一举两得,更主要的是为去拜访共方办事处副主任、自己的老长官董必武。
吴疑问处长为何称董“老长官”,处长回答:我可不能惯着你吃现成饭,今晚回家你自己看资料,明天我要考你!
吴回家后发现亲舅舅在饭桌就座,坐下后仍对分配去向耿耿于怀,闷闷不乐。母亲关切询问,吴如实相告家人。母亲答曰:我和你爸爸都不问政治,你在工作中待人接物方面我可以给你些建议,但业务上的事还是你自己拿主意。
舅舅(林永健类型的演员):管他18集团军还是19集团军呢,反正都是国军。根据我做生意的朋友在重庆陪都时的经验,各路国军总部周围餐饮生意红火。你帮忙让你老舅我也在梅园新村附近开一家饭馆,挣点养老钱”。
吴答复:娘亲舅大。你都开口了,我敢不办吗?
【五幕】
次日上午,梁处长和吴宕俳在办公室集合准备出发,梁往口袋中放“开办费”红包,吴手提花篮。梁问吴送梅园新村的板鸭、香肚、笋干、水果等收拾好了吗,吴答已放在汽车后备箱里,二人出办公楼带着1名挎短枪的卫兵戎装整齐地登上军用轿车。
车启动后,梁问同坐后排的吴:我来考考你昨晚用功的成绩是否及格。现在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称董必武为“老长官”了吧?
吴:我尽量回答,疏漏之处请处座指教!
(可配以历史真实照片)董必武,原名董贤综,湖北黄安人,今年整60岁,与18集团军总司令朱德上将同庚。前清秀才,辛亥革命元老,共产党一大代表,国民政府参加联合国成立大会代表团里中共方面唯一代表,现公开合法身份为国民政府第一届参政会参政员,在共党内职务为七大政治局委员、中共南京局副书记,对外称为办事处副主任。
梁满意地点头:你小子在人情世故方面,要是能像业务能力这样出众就好喽!
吴:处座谬赞!那我继续汇报……我分析处座尊称董副主任为“老长官”,想必是在第一次国共合作时,其一手创建了党国湖北省党部。我刚毕业分到咱们处时就听说,处座是鄂省党部初创时期的开朝元老。
梁:别拍马屁!什么“开朝元老”?我要真是开朝元老,也不至于到今天还如此好奇想去拜见他、让你小子搭了个“顺风车”。
吴:啊?处座至今尚未见过这位中共大员董副主任啊?
我那时只是鄂省党部外围小角色,并且当时鄂省还在北洋军阀治下,我们国共两党都属于地下状态,通讯联络都是靠书信往来,没有极特殊情况不能见面。所以我对当时的董书记长至今还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呐!
吴:难怪处座要纡尊降贵拜访军事序列关系上的下属机构呢!
梁:不过你刚才说到的都是公开的信息,还有一个秘密情况你就不掌握了。党国里很多人都知道共党的情报首脑是周恩来,但那只是公开的印象。其实共党还有一位秘密的、鲜为人知的隐蔽战线负责人,那就是董必武!他主要是利用与各届人士和社会名流搞统战工作的机会,搜集政府的战略情报。最擅长在跟你寒暄问候和谈天说地的时候,不经意间从你嘴里套取重要信息。你到了那边可务必多加小心!
吴:是!谨遵处座教诲。
梁:哦,对了!提醒你一点,到了他们那边,可不能看见个团长处长就喊“团座”、“处座”了!按国府规定,可不是有个职务就可以称“座”的,只有师级以上干部才能尊称为“座”!
吴:啊?还有这个规定啊?那平时……
梁:平时你们这么喊我可以。因为咱们厅是国军中枢大内,各级官长按照民间说法叫做“高配一级”,所以我这个处长佩的也是师级的少将军衔。第18集团军按照政府一视同仁的标准,也属于野战部队,团级就是团级,所以团座、处座就不能喊了……当心传回我们这边、让别有用心的人办你个僭越之罪。
吴:多谢“处座”教诲!哦,对了,师级的……
梁:你小子就这方面脑子快……言归正传。今天我是代表国府军委会办公厅正式登门拜访,你又是到中共代表团首次亮相,所以一会儿到了梅园新村,一定要体现出我们国军的威仪和尊严,务必在共方人员面前言行得体,不要留下笑柄叫人家轻视。
转眼车到梅园门口,梁、吴二人偕1名卫兵下车,司机找地方停车。梁自然地从口袋内掏出红包抓在手上,吴顺手拿过花篮,梁用手一指盛着板鸭、香肚、笋干、水果等物的竹筐对卫兵说:
“你,把东西拎好,跟在吴秘书后面。记住,步伐不能超过吴秘书!”
卫兵磕脚后跟立正回答“是!”。
吴有自知之明,走向梅园新村大门口时就小心了,主动保持一直让处长走在最前面。
揿响门铃以后,出来一位左手拿着扫把右手拿着撮簸、扎了一条围裙、衣着简朴须发皆白的老者。看到三人稍愣了一下,然后表情迅速恢复镇定,微笑着问:请问几位贵客有何公干?
吴上前自报家门:这位是国民政府军委会办公厅秘书处梁处长未泯。特来拜访贵办事处董副主任必武。
老者脸上表情平和中不失热情,“欢迎!欢迎!请进!请进”将客人迎进院内,同时放下手里的工具,把客人往室内让。
老者在前引路,梁、吴、卫兵紧随其后,路上梁处长还不放心地回头观察“阵型”。
进入会客室以后,老者示意梁、吴二人在客位就座,梁将“开办费”红包放于茶几上,吴也将花篮放于脚边,卫兵主动站到二人身后,将盛礼物的竹筐放于身旁。老者一边给梁、吴倒好两杯茶端上,一边称赞“国军将士,抗战辛苦”,吴与处长矜持严肃地敷衍着“彼此!彼此!”。
老者接着又倒第三杯,在梁、吴二人略感诧异的目光中走到卫兵身边地给他,卫兵吓得直摇手。老者自然地放在他身边的一个花盆架上,对卫兵挥手示意说“请自便”,然后又转身给梁、吴二人端水果。
此时可用画外音表现吴心里嘀咕(甚至可配套吴回忆造访国军嫡系部队机关时画面):这共产党的寒酸果然名不虚传。别的国府机关都是安排妙龄美女做接待员,这共党却是找了这样一位老勤务兵支撑场面。
这时老者又拿起抹布,开始擦拭刚才倒茶时滴漏到桌面上的水渍。
梁、吴二人见老者还没有马上到后堂通传的意思,梁即向后堂方向扬了扬下巴,吴会意遂问老者:请问董副主任何时出来接见我等。?
老者一脸轻慢表情:嗨!按照军队系统论,董某只是18集团军的一个老兵,您二位可是代表上层机关大驾光临的,岂敢谈“接见”二字!
处长表情稍显惊愕,调整后慢斯条理、语气不失嘲讽地回敬:我等虽曾听闻贵党历来主张官兵平等,但你做为一个老勤务兵背后如此议论官长,未免有些不成体统吧?
这时只见老者也稍微一愣,然后又释然并谦逊地笑着说:“惭愧!惭愧!老朽就是董必武”。
吴、梁二人顿时惊异又尴尬,慌忙起立致歉“有眼不识泰山”,董却不以为然。梁趁势介绍自己也算当年董副主任老部下,董再次握手言欢,称再续前缘,联手做好第二次国共合作。
梁问为何不安排专人负责接待,董坦言南京消费水平高物价上涨快,我党又经费紧张,能少用人就能节省一笔开支。处长当即送上见面礼“开办费”和土特产,并顺势介绍“给贵办事处送人手来了,并且还是我厅的青年才俊”。
董上前热情握手,称办事处已接到军委会通知,欢迎指导。同时坦言条件所限,只能安排鄙处杨双伊同志与吴共用一间宿舍,杨同志乃鄙处负责人周恩来蒋军的助手,对外称生活副官。今天不巧杨同志上午陪我们周副主席去见你们蒋委员长了。
处长回答说:没关系。我们正好可以边等边跟老长官(董谦逊地挥挥手)叙叙旧。
董:小李,
小李:到
董:去看看周副主席和杨双伊同志回来没有?如果回来了请他们到会客室来。
小李:是!
在小李从会客室往外走时,梅园大门口驶来一辆黑色轿车,周恩来和杨副官戎装整齐地下车。一进大门,杨副官就摘军帽解衣服扣儿,周恩来看见微笑着说:
怎么?你还是不习惯这一身在某些人眼里很漂亮帅气的将校呢军服?
杨:是的,周副主席。我一直觉得这身衣服用我们老家话来说就是“马粪蛋子表面光”!虽然穿起来威风唬人,但是且不谈绑在身上很不舒服,就是换洗上衣时拆装这些花里胡哨的标识,也让人受不了。
周哈哈大笑:难怪当年刚改编成八路军的时候,我们一个旅长就因为这身衣服,还当面挨了毛主席一顿批评呢!
(回忆场景:陕北窑洞里,一名毛料军装笔挺、马靴锃亮的国军打扮的少将,举着名片磕脚后跟学国民党军做派向毛主席敬礼:报告主席,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第三五九旅少将旅长白(取谐音“摆”,意通“陈列”的“陈”)首(“伯”兄弟间取名排序为“老大”)平(意通“钧”的谐音字“均”)向您报到!
毛主席看了一眼白少将,面露不快:
哦,少将旅长,一个豆豆。我来问你,凭你这一个豆豆,到国民党兵站,能换来多少粮食和子弹呐?
旅长:正要来报告主席,他们一粒子弹、一块大洋都不给我们,处处对我们克扣刁难!
毛:噢,你也知道你这个豆豆,跟中央军将领的豆豆含金量不一样啊?
旅长:主席,我明白了,回去就换掉这身皮)。
(画面拉回梅园)
杨:是啊!主席在日常工作生活中,处处体现的政治原则和斗争的敏锐性,我们永远也学不完。
这时邓颖超从另一个方向来了:恩来,你们回来了?
周恩来回头对杨:你先去报告董老我们回来了,我跟你邓大姐说两句话。
杨刚走不远正巧遇见小李,问董老在哪里。李说董老正找你呐,遂一同走向会客室。
走进会客室后杨向董必武报告:董老,周副主席已经回来了,正在院儿里跟邓大姐说几句话,让我先进来给您回话。
杨看到在座的梁处长和吴,遂系好衣扣戴上帽子,向梁处长敬礼,梁还礼;吴也赶紧向杨敬礼,杨还礼。
董必武:好好!来,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军委会办公厅秘书处的梁处长;这位是马上要在我们这儿派驻的文化督导员,吴宕俳中尉。这位就是我刚才提到杨副官杨双伊同志,以后你们俩就住在一个房间啦。
杨与吴握手“欢迎,欢迎!请多指教”。
吴:“叨扰,叨扰!还请杨上校多多关照!”。
正说着穿上将制服的周恩来进来:
“听说军委会办公厅的贵客到了?”
着军装三人全部转身朝周方向肃正敬礼。
周不还礼,但热情握手寒暄过后对梁说“我们见过”,又握吴的手稍微用力摇晃(周的招牌动作)对吴说:
让你跟我们的同事挤在一个房间,委屈啦!
吴:不委屈,我一个中尉能跟上校共居一室,三生有幸。
周恩来:这是因为他愿意跟着我,所以才屈居上校副官。杨双伊同志是我们红一方面军里的红一军团出身,平型关大战时,就是115师主力团的副团长了。现在如果在一线作战部队,最低也是二级军区的司令员了。要是按实际统辖人马计算,甚至勘比你们国军的乙种集团军。不谈这些了……今后你在梅园的工作也主要跟他对接,我祝你们合作愉快!
周感兴趣吴宕俳名字由来,向吴询问。吴解释因自己生在南京,父亲希望自己像扬子江浪一样跌宕徘徊。
周恩来说:噢,那我知道了,令尊一定是很喜欢唐代著名诗人刘禹锡的《金陵五题·石头城》这部作品喽:
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
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
你的名字,一定是取自这句“潮打空城寂寞回”的诗意!这首诗是刘禹锡作于公元826年,当时大唐帝国已日趋衰败,所以他写这首诗借六朝的灭亡,来抒发国运衰微的感叹,希望当时的统治者,能以前车之覆为鉴呐。
吴惊诧感赞周的渊博。
然后周恩来又亲自明确了日常工作中称呼“吴督导”。
吴见周的平易近人如此名不虚传,书生意气又上来了,就斗胆地问一句:周将军,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梁紧张地看了吴一眼,偷偷扯吴的衣袖。
周:我们都是穿军装的,就应该快人快语。有话直说!
吴:我平时听很多长官们议论到您时,都说是您跟了贵党领袖毛泽东,所以现在共产党才能跟我们国民党分庭抗礼;您要是当年选择跟了我们蒋委员长,那么国民党早就消灭共产党了!不知您对此说法有何见教?
梁先向吴:放肆!成何体统?
又转向周:后辈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请周将军恕罪!
周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说:粱处长言重了……不过如此当面直接问我这个问题的,这还是第一次遇到!
吴解释:卑职信奉无欲则刚、关心则乱。自认为人际交往中只有保持不卑不亢的平等心理,避免瞻前顾后、患得患失,才能下意识地说出一些有灵感的话。
周恩来眼神一亮:吴中尉的性格柔中带刚,我非常喜欢!相信今后我们一定能够合作愉快……那我也不妨坦言相告:你问我的这个问题,我还真认真思考过,今天我就借用你的说法来回答你。不是我周恩来跟了毛主席共产党才发展壮大,而是我入了共产党跟了毛主席才能成为现在的“周恩来”;我如果当年继续跟着蒋校长、就是现在你们的蒋委员长,我顶多是另一个陈诚或者是何应钦长官而已!往更深层里说,我们共产党人认为,政治生活中的“谁跟着谁”不是封建社会的人身依附关系,而是追求他代表的正确路线和真理信仰。我这么说绝不是推行个人崇拜,这条真理对谁都适用,就是毛主席也不否认,他如果不是当年选择了信仰马列主义,现在顶多是中国多了一位称职的报社评论员罢了。
当然了,政治活动离不开人情世故,我们共产党人也不是冷血动物。听说你们国民党官场流行一句话,叫做“不讲人情的政治是短命的”,我们共产党人不反对这句话,但是我们更相信“太讲人情的政治是要命的”!因为如果依赖完全从个人感情出发的“人身依附”政治,其手段无外乎恩宠和利诱。但环境是复杂的,人心是善变的。天长日久,以恩宠恩断则义绝,以利诱利衰则情淡!而我们共产党人是靠志同道合、靠大家对人间大义的共同追求凝聚在一起的,是面对任何干扰破坏都坚不可摧的。这个“人间大义”不是简单的劫富济贫的江湖道义,而是我们共产党人的最高理想——共产主义!
送客出门时,一身笔挺上将军服的周不忘与卫兵握手“听说是你在后面把沉重的土特产搬进来的,辛苦了!”,向司机打招呼“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梁处长在和卫兵回去的车上,看见前面副驾驶座上卫兵用手在擦眼角。处长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六幕】
晚饭后吴收拾差不多准备睡觉了,但杨副官却一直没回来。这时候门外突然响起轻轻的脚踢门声音,同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吴督导,还没睡吧?我是老杨,请帮我开个门!”
吴奇怪地回答说“门没有锁啊!”
门外说“麻烦你帮我开一下!”吴心说,这门也没锁啊?按说这共产党的副官、架子不会这么大呀......
等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杨端了一盆洗脚水站在门口。杨端进门热情相告给吴用的,吴受宠若惊,杨却不以为然,顺便介绍周副主席交待对你按照新入伍的战士一视同仁。
吴奇怪:贵军对新兵有这个做法?
杨:我军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新入伍战士的直接政工领导,要亲手为新战士做好在军营的5个第一次:铺第一次床,叠第一次被,盛第一碗饭,打第一盆洗脚水、喂第一勺药。接着解释那四项对来说或已是过去时或暂时不需要,最适合的是打洗脚水。
吴试了洗脚水的温度后由衷赞叹“舒坦”,同时奇怪贵军条件艰苦、居无定所,怎么对泡脚这种享受如此重视。杨回答我军不但“小米加步枪”,还有“铁脚板追汽车轮子”,所以异常重视每日烫脚,规定指导员必须亲自组织大伙儿烫脚后、用马尾巴粗毛挑破血泡包好干净脚布才能睡觉。教育吴宕俳“别看我军官兵肌瘦但面不黄!就是泡脚舒筋活血,以内养外”,再引申到林彪重视中医理论,为自己开药方让警卫员上街买砒霜......
吴不信,称林戎马生涯、常胜将军,怎么可能去琢磨江湖郎中的业务?
杨解释:我党陈云同志在延安整风时曾经说过:我们共产党人应该这样认识自己的身份问题:首先我是一名共产党员,然后服从党的需要在党内分工从事一些军事工作或文化艺术工作。如果你以一个军人身份入党,他以一个作家身份入党,我以一个演员的身份入党,那我们共产党就不是无产阶级先锋队了,就成为社会上各种职业的大杂烩了。所以我们共产党人都随时做好服从党的指示进军陌生领域的准备,人人都以上级分配新工作时提出“以前没接触过,我不会”为耻,打个比方就是,都把自己当作整架“革命”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钉”。
而我个人认为,我们林师长研究中医,刚开始可能是为了治病强身的需要,但是后来已经不是了。你像他主张尽量少动不出汗节减少洗澡频次,既能保护体内元气不受损,还能减少对清水的浪费,我认为就是达到了参透“天人合一”的悟道高度。其实不光是我们林师长,许多达到一定境界的名人伟人,可能都有这样的潜质。听说你们的蒋委员长,不也是只喝白开水不喝任何酒水饮料嘛……也是常人难及啊!
吴:真没想到你能如此肯定你们对立阵营的最高领袖。
杨:实事求是,一贯就是我们共产党人的言行准则。
吴:你们共产党人果然异于常人......对了,我在此派驻期间,能否有幸一睹平型关抗日名将、百胜战神林彪蒋军的丰采?
杨:我的老首长此刻应该正在奔赴他新工作岗位的路上。至于具体什么岗位......对不起,因为涉及我党高级军事机密,恕我不能直言相告。
画面虚幻至察哈尔一带,背景音乐《我和草原有个约定》(暗示林彪的宿命)或者《歌在飞》(暗示林彪的“红军之鹰”美誉),罗、刘等围绕林彪策马缓行(千万不要“驰骋”),旁边千军万马蜿蜒行军。
唯美潇洒镜头围绕林罗刘转一圈儿,这时天空出现一只鸣啸的雄鹰,三人抬头相望并对话:
罗:当年在瑞金时,三军团的彭总号称“红军之狮”,作为我们一军团的林总,你也有“红军之鹰”的美誉啊!
林(望着雄鹰若有所思):老鹰飞得再高,最后的归宿还是草原!
众将领面面相觑,然后林策马驰奔,众人(千万不要跟上,而是)均若有所思、缓缓而行......
【七幕】
吴在梅园新村第二天早上起床时,先看了一眼杨副官的床铺,拾掇得整整齐齐,坚苦朴素的白床单等......但是人不在。
吴懒洋洋摸出挂在床旁椅子背上镶嵌着金光闪闪各种标识的漂亮军服口袋里的怀表,一看时间还早着呢!然后洗漱完毕踱步到院子里,就看到办事处的我党人员不分男女老少,伴随着《游击队之歌》忙而不乱地进行各项“辰起洗扫”。有的在擦桌子,有的在扫院子,有的在打水,有的在帮厨房摘菜……(此处可以学电视剧《程长庚》里有那么一段儿,就是为了显示程长庚打磨成熟的京剧《文昭关》让三教九流多么喜闻乐见、耳熟能详的情节,每个行业的人物唱一句经典段落,一句接一句最后落到那个跑堂的边上菜边唱完。让八路军战士也是特别精神抖擞地唱着“我们都是飞行军”、“哪怕那山高水又深”……)
第二天早起后吴发现是伴随着“爬上飞快的火车”……
第三天是《八月桂花遍地开》“八月桂花遍地开,鲜红的旗帜竖呀竖起来……(吴回想来之前秘书处早上大家到岗后的颓废样子)
吴正式进入办公室,杨副官带来一堆文件,向他正式通报:我们18集团军(包括新四军)的文化工作是这样开展的,所有团以上干部,都必须经过抗日军政大学或各根据地的分校的脱产培训,当然本人也包括在内。对基层战士的文化教育工作也同等重视,班排有识字小组长,连营有文化教员;考虑到我军经常步行转移,为有效利用时间,除执行紧急作战任务无暇顾及以外,在相对从容状态的行军时,我军政工干部会组织大家将大字写在白纸上,挂到前一个人的背包上,方便后一个人边走边学……杨副馆准备了厚厚一摞子的文件,甚至还有图片。
吴礼貌地打断,不无得意地笑着说:这些东西你就不用给我看了,因为都是你们提前做好准备的。不过我可没说你们弄虚作假。我丝毫不怀疑贵军文化建设的成就,我在读高中时,就看过斯诺先生的《西行漫记》,里边有很多贵军开展文化活动的照片,我相信外国人的书是不会作假的。上大学时,我还专门研究了国共两党创始人的职业出身与文化底蕴的深浅关系。从根儿上讲,你们共产党初创者,几乎都是当时中国知识界的顶层精英;而国民党创始人,却是以医生、军人、商贾、江湖人士等社会三教九流为主。
杨:吴督导员这番话,真让我感觉受益匪浅、相见恨晚!按说咱俩今天是第一次正式谈工作,我本以为你会跟我摆中央军的架子,居高临下指手画脚。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坦诚地直面剖析自己一方的先天不足、实事求是地评价事实上的对手阵营!
既然如此我也开诚布公,其实我党在南京设立办事处,也有借机学习你们国民政府军队管理严格的想法。尤其是我们由于工作关系,接触了一些你们的档案文书,发现几乎每一份都是那么严整规范、美观漂亮!我们懂书法的同志称赞,拿过来就能当小楷字贴用。这对我军改变游击习气、建立正规军队的规范管理非常有帮助。
吴:我也曾猜测你因为这些年来我们国共两党的恩怨,你会跟我以邻为壑、森严壁垒,没想到你跟我也和盘托出了你们的宏观构想。
杨:其实我这人不是没有原则,不是没有斗争精神。只是我不喜欢两个人首次在工作上打交道,就互相摆架子甚至争高下。我觉得如果产生争议,那也应该是相对熟悉了以后的事。
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介绍一下我们彭大将军总结的,我党领袖毛泽东同志的人际交往丰采:当年延安开始大规模接待外国记者后,有记者就问彭德怀同志:想当年你也是一支兵强马壮的红军队伍的最高领导人,并且从逻辑上说你们都属于相互之间没有法律约束关系的反政府军队。可后来你为什么就心甘情愿地屈尊于另一支红军队伍的领袖毛泽东麾下呢?我们的彭总是这样回答外国记者的:毛泽东同志与人交往,一开始给人感觉是大哥,嘘寒问暖;熟悉了以后感觉是老师,你遇到什么问题都能在他那里得到满意的解答;再随着时间的推移,就给人的感觉就是领袖了,心甘情愿地服从他追随他。
所以我相信今后我们之间分歧和争议肯定也会有的,但一开始见面应该相互礼让,绝不能抱着给对方下马威的庸俗险隘观念而盛气凌人,。
吴:那这么说,我还真是来对地方了。我在我们办公厅秘书处就是以看不惯其他同事狐假虎威、欺负穷人,所以才为众人所不容。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本来的志向是去国军王牌主力新一军的。不过现在看来,上峰分配我来贵处,对我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杨:我能理解你!希望你我们这里度过的这段派驻时光,能让你近距离感受到与你们国民政府报纸上宣扬的不一样的“赤匪共党”!
吴:这两天我发现你们的人每天早晨上班前后,一个个都精神抖擞、干劲十足。按说我们都属于后方机关单位,难免会因为每天重复劳动而产生工作热情的消退,经常早上一进办公室就无精打采、就盼着快点下班好去消遣……可是你们却哪来的那么大的工作精神头儿啊?
杨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我光凭一张嘴还真说不明白。这样吧,明早我喊你一块起床,到时候我给你答案。
当天晚睡觉前,吴在自觉烫脚,杨半和衣依靠床头看毛主席的《论联合政府》。
吴问杨是不是想太太了,杨笑着承认。然后吴趁势问他贵军是否真的如传说那样有“258团”的规定?杨予以肯定。
吴兴趣更浓,接着问:恕我直言!那你们众多普通士兵不够结婚条件,又都是年轻人聚在一起同吃同住,是怎么排解集体荷尔蒙大爆发的?说直白些就是男性生理需求?
杨表情慎重考虑了一下,说:明天早晨我一起回答你。
次日带他见识早上在食堂门窗紧闭(不是秘密斗争而是避免扰民的需要)合唱《国际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合唱结束后,周围邻居中的大姐大妈已等在院中。吴以为还是声音吵到了邻里、大伙来兴师问罪的呢,没想到是新村工作人员请过来教大家纺线和学唱陕北民歌的……
吴站在旁边,也被古往今来少见的老百姓跟“丘八”亲如一家、与国统区民间流传“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的现状相逆反的积极热烈氛围而感染。
杨趁机向吴解释:晨起集体合唱,就是为了提升精神面貌。因为合唱结束以后,大家都感觉精神抖擞、意犹未尽,就愿意去主动找事情做释放体内热情、避免颓废之气了。
吴感觉茅塞顿开,接着说:我还有第二个问题呢:如何排解集体性需求的?
杨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带吴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压低声音说:
那我就给你推心置腹地“兜售”一下我自己悟出来的人性哲理:今天你看到的,只是同一个单位整齐划一的合唱;我们八路军还有一项与这种合唱相关联的传统活动,叫做“拉歌”。就是在吃饭或开会之前,饭菜还没上桌或会议尚未正式开始前,于两个甚至多个不同建制单位之间,灵活机动开展合唱比赛,当场较劲看哪支队伍声音高唱得齐,饭菜上齐或会议正式开始可随时叫停。
我个人理解这种“拉歌”活动除了能够激发斗志、鼓舞士气以外,还能够跟配套的动辄组织走出军营帮老百姓担水劈柴、修房耕地等爱民助民劳动一起产生合力,让年轻小伙子们在收获群众发自肺腑的感激之情中收获成就感和荣誉感。你刚才也亲身体验了军人被老百姓认可欢迎的幸福感,这就能有效化解你说的青年人聚集在一起的集体荷尔蒙大爆发,或者叫“集体性萌动”。
吴:我明白了!中国有句著名俗语叫做“无事生非”,西方心理学也有一个理论:就是当众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做好事需要有人刻意地去主动去引领;而做坏事却是自发的并且很容易相互传染。你们共产党这种“拉歌+为驻地群众做好事”激发人的正能量,真的是一箭几雕的带兵高招。
杨:吴督导员不但不耻下问,还善于融会贯通,杨某望尘莫及呀!
吴:你拿我开涮?不过那我就“蹬鼻子上脸”一次,再请教一个私密问题:你们共产党人整天乐呵呵的,难道真的就没有烦心事吗?
杨:谁说没有?!昨天我们通信员小李还收到陕北老家来信,他那在绥德地区跟父母务农的姐姐,最近总是被边区民主政府里的统战对象、有着开明绅士名号的一个高龄已婚地主分子多次调戏......小李顾虑如果教姐姐与他严肃斗争,会影响边区的统战工作。因而不知道该不该跟组织上开口,这两天我也正为这事发愁呢。
......
几天之后的一个下午,吴宕俳无意中透过敞开的窗户,看见梅园新村工作人员开一个“奇怪”的会。杨副官居中做主位,左右分别是周恩来和董必武和一众人等围坐。会场没有桌子,就是围着一圈椅子,但明显看出来是杨副官在主持掌控……
经过大家对小李家里遇到的难题的讨论,杨:请周恩来同志跟延安有关首长联系,协助解决小李家遇到的难题。
中间通讯员小李发觉吴在窗外站着时想去关窗,周恩来摇手示意允许吴旁听,
散会后吴问杨副官:你们这是什么会呀?周部长以上将之尊,竟然也规规矩矩地坐在下首,听你一个上校发号施令,并且你也不称呼他“副主席”了!
杨:这是党小组会。根据我们党内组织原则,再高的职务在党内都是普通一员,大家都是同志。党小组会上小组长是中心,有权安排小组内工作。就连我们毛泽东主席,工作再忙党小组会从来不请假,交党费也是按时主动亲手交到小组长手上,从来不让秘书或警卫员代劳。
【八幕】
六月某天,吴等各办事处驻员回秘书处进行阶段性汇报时,处长在会上介绍眼下国军正在中原围困“共匪李先念部”,随时等候委座下令武力解决之。现李部已有近十万人枪,相当于国军一个集团军(抗战中国军机构臃肿)了,要求吴近期在中共办事处“多多留意有关共匪李先念部消息”。
散会后吴回到一直为自己保留的秘书处办公桌,在抽屉里翻出一包打开过的香烟放进军服口袋。同屋的战友说:
你吴大才子平时也不抽烟啊,这怎么去了18集团军办事处还学到不良嗜好啦?
吴叹了口气说:
哪是我自己抽啊?这不马上要去营房处有事求人没办法嘛!
原来吴宕徘在梅园的办公椅年久失修,因系报到时从秘书处带过去个人用惯的,依常理应该找军委会办公厅营房修缮处派人来修,吴借回处汇报工作之机到修缮处找木工科长催问报修结果。
年老“油腻”的少校科长官腔十足,并不接吴恭敬递上的香烟,而是先问为何不在梅园找人修理。
吴回答共党办事处经费捉襟见肘,平时养不起专门维修工,都是东西坏了几样儿以后攒在一起再花钱找外面工友来修,自己等不及,又不愿个人自费掏钱单独找外面工友维修。
科长称“再克服克服,本处也人手紧张,回去慢慢排队等吧”。
吴不禁直言:你现在不就没事干在这儿喝茶看报纸呢嘛?你就不能去帮我修一下吗?梅园新村离这儿几步路就到了……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不会修椅子!我听说你就是靠年轻时候给长官们打得一手好家具、长官们才不拘一格降人才让你干这个木工科长的。
科长: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说话如此不懂规矩!竟敢让我一个少校营长给你亲自动手修椅子?秘书处老梁真是带兵无方。
恰在此时,夹着电报夹的美女译电员从上司房间出来,顺便过来首次报修译电科刚损坏的桌椅,科长立即笑容可掬、屁颠屁颠地跟着走了亲自去修。吴宕徘气愤不已,回到秘书处办公桌奋笔疾书,一气呵成后镜头推至字幅全貌,见十六个大字:老骥伏枥,志在美女,烈士暮年,色心不已!
吴回到梅园新村自己动手尝试修椅子,但并不顺利。这时身后走来一位衣着朴素、待人和气的中年新四军“老兵”,看到吴宕徘的窘境后,主动伸手帮忙,动作麻利、轻车熟路地修好了办公椅。
这时小李跑来敬礼“报告首长,周副主席有请”。恰巧杨双伊走来,吴问杨这位“老兵”是谁,杨答曰:“新四军五师师长、我党中原军区司令员李先念”。
这时小李又来告诉,吴妈妈把电话打到梅园值班室找他,吴接后责怪妈妈“不是告诉你们没有急事不要打这个号码嘛!”妈妈回答“就是有急事”,让他务必马上回家一趟。
吴急忙赶回家一看,舅舅胳膊上缠着绷带,告诉他在空军大校场机场旁边的七桥瓮沙场买沙子修房子时受欺负,双方都想用自己的装卸工以图这笔费用,沙霸强揽业务垄断经营不许自带装卸工,舅舅被对方打伤:
沙霸:别跟我提市府工务局规定,在我这不算数!你也不打听打听,这七桥瓮沙场是谁的买卖?要不是有场站空军的兄弟罩着,我敢在这开沙场?
舅舅:你兄弟是场站空军,老子的外甥还是军委办公厅的呢!
沙霸:打得就是你军委会办公厅的舅舅”,然后上来就打……
舅舅到首都警察厅第六分所去报过案,但警察说双方都动手了,互致受伤。要么私了,要么一起拘留。舅舅于是想找吴托关系摆平沙霸,出气索赔!
吴走上层路线托处长七拐八拐,为舅舅讨要赔偿费和一个道歉。几天后在吴邂逅校花情侣俩的特色小吃摊,处长告诉他事情没办成,因为能力有限!
处长:这个沙霸的兄弟确实只是空军场站的一个少校,但是你知道少校的叔叔是谁吗?
吴:是谁?
处长:是国军的空军副司令。现在空军老爷们有多张狂你不是不知道,连第一夫人宋美龄经常在舞会上搂着飞行员吻颊,委座在旁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吴义愤填膺地回到梅园新村办事处,看见杨和小李喜气洋洋地从周的办公室出来。问他们何事高兴,小李把周副主席给他看的陕北来信,拿出来给吴看,告诉他老家的问题解决了!
周副主席协调了陕甘宁边区政府绥德地委书记习仲勋同志亲自出面,最后旗帜鲜明地对这个投机地主分子进行了公开批判,并且开除政府公职交边区群众监督改造。习仲勋尤其在回信说:请转告李二娃同志,关于他顾虑如果严厉惩罚了这位统战对象,会不会影响我们的三三制原则?请他放心,一要充分相信群众,相信公道自在人心,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二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退让求团结团结亡。处理了他一个伪装的反动分子,不但不会影响我们统战大局,相信那些有正义感、真正与我们共产党肝胆相照的进步人士,会因此更加佩服我党敢于担当而跟我们更加团结的。
杨见吴怅然若失,热情地对吴说“走,跟我回宿舍聊聊”,就着鸭四件、状元豆、洋河大曲,详细介绍解放军掀起的“三查三整”(实际上是在1947开始的,在此提前糅合进去)的典型事例:开始说蒋介石坏,基层战士们都因为没直观感觉而不理解;后来上级就及时调整策略,把批判蒋介石改成让大家回忆揭露身边各种各样的“小蒋介石”(当然最好隐讳地提及)的坏,并且阐明“正是因为有大蒋介石的领导、影响和庇护,平民老百姓身边才会有这么多形形色色的小蒋介石的阴险狡诈、欺压良善,敲骨吸髓、压榨民脂民膏”这个道理。
话题再一转,这个事你们上峰解决不了我来帮你解决!
杨副官先微服私访到七桥瓮沙场,向周边居民了解那个沙霸的底细。得知了他原来是湖南一个挖塘工,就像彭德怀回忆录里说的一样。邻人带着嫉妒兼不屑的语气说,这家伙可不简单,原来就是湖南一个普通的挖塘泥小工,后来不知怎么攀上了空军场站的一个军官开了这家沙场。
某天杨副官、吴代表戎装整齐,驾一辆军车带着缠绷带的舅舅来到沙场。沙霸及手下三两句话不和,操起刀棍围上来,这时候杨副官上前挡在吴舅甥二人的前面,挺直身体:
慢!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国民革命军第18集团军、就是在长江以北家喻户晓的八路军驻南京办事处上校副官杨双伊。
突然把上身衣服连里到外一扯,露出古铜色皮肤包裹的消瘦身体上十几块虬盘状的伤疤。朗声说到:
来,各位好汉要杀要砍冲我来!我身上这些伤疤,都是民国26年,在平型关战场打日本人时留下的。我们南京同胞曾经被日本强盗屠杀了30万人,说不定在场的哪位就有亲友是这30万中之一。我不相信南京众位好汉手里的刀棍,会落到一个打过日本鬼子的中国军人身上!听说九年前日本鬼子南京大屠杀时,三五个鬼子端着三八枪就能押一两千南京人到江边屠杀……那时候大家的血性和斗志哪去了?再说了,现在抗战胜利了,中华民国百废待兴。大家都是中国人,就为了仨瓜俩枣的装车费同室操戈,对得起那30万遇难同胞的在天之灵吗?所以我希望大家还是化干戈为玉帛!
打手们都羞愧地放下了手里的武器,
沙霸正下不来台,杨副官突然冒出当年挖塘泥南中国统一的术语,一下子拉近了双方距离,最后沙场老板痛快地赔了医疗费,沙子还免费赠送。吴舅舅也承诺拉亲友照顾生意。
返程的军用吉普行驶在两边是南京标志性梧桐树的民国路上,还可以让他们难得出来放风透气游览一下明孝陵石像路。在汽车里吴和舅舅频夸杨副官的胆气和处理艺术。杨也笑着解释:我们共产党就是善于化腐朽为神奇,团结争取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达到共同的目标。
吴对杨副官说,我没有在一线部队待过,所以真心诚意地问一句,你们共产党人听说都是老实巴交农民出身,但你们怎么变成战场上叱诧风云、视死如归的英雄的?杨副官跟他解释,其实要我说,就是经历了一番心理变化的三个阶段:即第一最好不打(奔赴战场在路上时的想法);第二打就打吧(上了战场发觉已无退路时的想法);第三往死里打(开打后亲眼目睹平时朝夕相处的战友兄弟肝脑涂地后的想法)!所以我们八路军部队什么时间安排谁上战场都是有讲究的,一般胜算把握比较大的安排新兵上去打,防止从军经历的第一战太惨烈,从此留下心理阴影滋生厌战情绪。
边聊边走到石像路上,吴舅舅上来插嘴问:到底在日本鬼子是谁打走的?
杨说如果要扣字眼儿刨根问底说是谁打走的,国共两党都沾不上边儿,是美苏打走的!那么,要说日本鬼子怎么走的?要我说呀,也是三个因素合力的结果:是被苏美打走的,被国民党熬走的,被我们共产党、八路军给挤走甚至气走的!
我党对日本侵略者,也是按照哲学上矛盾论的观点一分为二的,从来没有把他们看成铁板一块。就像刚才我对付沙霸的办法一样,要相信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也是出于各种原因被日本军阀诱骗甚至逼迫上战场的普通劳动人民。只要耐心一点一点去做工作,都会有效果的。这一点就要用得着你们的蒋委员长特别崇拜的、也是我的老乡曾国藩的军事名言了:结硬寨,打呆仗。
吴得知杨也是湖南人,又请教贵党高层为何湖南人居多。杨解释并非像国民党只重用浙江人一样,出于领袖本身的籍贯因素,而是历史文化原因造成的。北方的风景粗犷,但缺少江南的灵秀;江南风景秀美,但又缺少雄浑大气。只有湘楚地域,既有北方的苍茫与豪放,又有江南的俊美,所以频出天下无敌的伟人。
【九幕】
时间进入7月份,因蒋介石撕毁双十协定,向中原我军发动了全面进攻,国共关系更加紧张,所以办事处加强了人员外出的安全防范措施,已公开身份的人物有事外出时一般都乘车,以免落单发生意外。
某天傍晚,杨乘办事处汽车外出办事。因有急事赶回办事处,车开得很快。恰好有国民党军的一个排长率领几名带枪的士兵同向而行。其中有一个士兵正在路旁灯光昏暗处小便,汽车驰至时躲避不及,被撞倒在地,头部受伤。
肇事之后,司机因未察觉没有停车,该排长平射鸣枪警告,恰好子弹从车后工具箱射入,击中杨右肩,被紧急送医院抢救。
吴闻讯后紧张担心,看见中共诸人将杨送医后,集合于门窗紧闭的新村会议室商议对策。吴不好意思敲门进去探问又不肯离去,在门外不拘小节地偷听。
听到里面大家都义愤填膺,有人认为是有预谋的冲着平时乘该车最多的周副主席的政治谋杀;有的干部甚至提出借机炒作舆论,就对记者说是国民党上层教唆士兵故意寻衅开枪、有意迫害中共和谈代表,以此配合在蒋介石向中原我军动手后的大形势下“把握宣传舆论斗争大方向”;有人甚至搬出不记得出处的“谎言重复1000遍就是真理”格言。
这时候周恩来表态说:大家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是我们共产党人绝不能采取这种低级的斗争手段。我们不能因为远离延安就忘了毛主席的教导,毛主席一直教育我们要打主动仗,即使在舆论斗争中,我们也不能跟他们打拉锯战。只要我们行得正坐得直,就不怕曝光事实真相。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就要敢于担当,用我们的高风亮节来教育影响国民党,改变他们的反动腐朽面貌。
刚才有同志说的“谎言重复1000遍就是真理”,这句话我知道,据说是纳粹帝国宣传部长戈培尔说的,在当前中国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中很有市场。但我们共产党人绝不能犯资产阶级这种蔑视群众智慧的错误!要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中国古话也说“纸里包不住火”!不错,表面上看谎言重复1000遍是容易蒙蔽一些人,但是终究黑的毕竟白不了,当有一天事实真相被大家知道以后,靠谎言包装出来的真理,往往会引起群众180度的逆转和更大的反感,你以后在说什么老百姓都不信了。所以纳粹德国才会那么快的众叛亲离,戈培尔本人也身败名裂。
随后共产党的危机应对机制立即启动:本来国民党伤兵住在离梅园新村不远的中央陆军医院(就是解放后的南京总军区总医院),开始住在条件还算可以的病房里。结果后来发现打伤的是共产党人,国民党保密局特务赶来,如狼似虎地把他从病房里抬到住院大楼门口儿,每天给记者参观。
周恩来到场以后,看到被轧的国民党小伤兵身边有一个不离左右的、拄着拐杖的国民党老兵,于是奇怪地问:不是说只撞了一个人吗?
没等身边我方工作人员回答,那个老兵操着一口浓重的东北口音回答说:我“四”(是)被你们共产党差点儿轧“屎”(死)的“贼”(这)个小兵的他爹呀。我也“四”抗战荣誉“桑”(伤)兵,这前儿(这段时间)正在找国民政府军政部交涉我退伍的抚恤金补偿问题。没想到雪上加霜,儿子又被你们共产党的车给创(撞)了,你们看怎么办吧!
在场记者举起了相机,国民党方新闻官赶紧攥紧了手里厚厚一摞旁证材料,准备与周恩来打“新闻官司”。
周开诚布公介绍事件细节真相,对小兵受伤表示道歉,表示希望事件到此不要扩大被人利用破坏两党关系。宣布:至于你们开枪是否符合规范,那由你们国民革命军内部去处理。我们的同志虽然受伤不轻,但到底脱离了生命危险,所以我们就不予追究了。我们杨上校跟日本鬼子拼搏沙场,身上已经是千疮百孔,也不在乎你又给多加了一个。只是希望贵方能吸取教训下次遇事冷静处理。
然后周又嘱被撞士兵安心治疗,宣布一切医疗费用全部由共产党负责,并称如伤愈后无法继续从军,共方将对其终身赡养。
被撞士兵父亲听到周承诺终身赡养后感慨:我找国府长官闹了快半年的伤残抚恤,到现在还不知啥前儿能解决;没想到我儿子被共产党的车这么一创,养老问题就比他爹还早几十年解决了!到哪儿说理去......但是我还有一个要求!
周神情略显诧异,但仍然大度地:请讲。
士兵父:你们以后啥前儿开车上大街(发“垓”的音),能提前跟我老头子吱一声不?我也让你们“创”一下!
在场所有人先愣了一下,然后一起哈哈大笑。
【十幕】
吴某天沿新村门外马路散步,到梅园后的一幕幕像回放电影一样在脑海翻腾、思考……走到舅舅的餐馆前发现门头改书店了!
进去遇舅舅正坐镇店中,告诉吴类似当年山东敌后国共比邻的游击区著名的“王庄的歌声,六里店的勺声”现象(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以后,国民党的山东省政府及所属的军警宪特机构,还有我们共产党的山东分局和山东军区所属各个机关部队,分别转移到了敌后沂蒙山区隔一条河两岸“鸡犬之声相闻”的六里店和王庄两个村镇。渐渐地河两岸的老百姓就发现了一个显著规律:同样是穿一模一样军装的两伙抗日军队,驻守的六里店的整天下馆子,每到吃饭时间镇上一片炒勺敲锅盘的声音;而驻守王庄的部队,却每天一到吃饭时间,镇上都是互相拉歌高唱鼓舞斗志的抗日歌曲的声音),办事处周围的饭馆都门可罗雀,但是开书店的却赚得钵满盆丰;好在自己及时转行......
舅舅见四下无外人,不无得意地向吴低声炫耀:南京一些有名的大学进步学生们,还偷偷到他这里来买禁书哩。吴问买的最多是哪本?舅舅从暗处拿出《共产党宣言》。吴兴冲冲地说要买一本,舅舅称“外甥是舅舅家一条狗,吃饱了摇摇尾巴就走!这本书在你们年轻人眼里珍贵,在我老姐那儿不过就是几块钱的事儿。我敢收你钱,不怕我老姐骂我?送你小子啦!”(进而用蒙太奇镜头处理,宣介此良好文化氛围一脉相承传递至解放后,此地终于诞生了一座超豪华气派、华东地区排得上号的现代图书馆)
吴返回梅园新村办公室后,接到军委会办公厅信函通知:近日上海演艺明星组成劳军团,将来宁慰劳抗战劳苦功高的我国军将士,你可回部观赏。吴回去参加集体活动,看到的是那种灯红酒绿、乌烟瘴气的环境,节目多是大白腿搔首弄姿的,唱的是“何日君再来?美酒加咖啡”这种颓废的靡靡之音!
然后刚回到梅园新村杨副官就告诉他:明天我们延安派来的一个文工团即将到达。次日杨陪吴进场时,台上正在合唱“边区的阳光照万家,千家万户志气大。家家爱边区,人人听党的话,幸福的生活发了芽”,然后一位像《建国大业》里边黄圣依出来那个样子的八路军女文工团员,唱“山对山来捱对捱”......最后用合唱《我们在太行山上》压轴收尾,让吴产生强烈对比。
吴感叹:难怪我们军内老资格都说:当年中原大战时,委座用“银弹+肉弹”战术对付冯副长官的西北军官兵屡试不爽;但同时期用此战术收买共产党员和红军官兵,却鲜有成功。这两天我看了国共两军不同风格的文艺慰问演出,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杨:我只听说你们蒋委员长的“攘外必先安内”,这“银弹+肉弹”战术,又是怎么回事?
吴:我听我们厅里那些军内宿耆有时聊天高兴时透露,当年蒋委员长率领中央军与冯副长官率领的西北军在陇海线两侧隔铁路线对峙时,委座对付西北军高级将领,是派一些中间人带着委任状和大洋封官许愿;对付基层官佐士兵,则是利用陇海铁路线上的平板货车,载满美酒佳肴在铁路线上来回逡巡,西北军前线官兵可以放心大胆品尝,中央军绝不开枪。更有意思的是,还从上海、南京一带选了很多花枝招展、穿着暴露的美女,在平板车厢上面唱歌跳舞......把长年在西北苦寒之地吃糠咽菜的西北军底层官兵们诱惑得斗志全无,军心大乱。
杨:我今天也是大开“耳”界呀......那你心理隐约的答案是什么?能否不吝赐教?
吴:一支既善于继承弘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又能创新诞生中西合璧式的经典绝伦的《黄河大合唱》的军队,岂是东方传统文化糟粕中最低级的金钱美女手段能够收买的!
杨站起身来,向吴庄重地敬了一个军礼。
【高潮】
吴宕俳接处长电话通知回厅谈工作,处长问他这两天在18集团军办事处有什么见闻,吴向处长感慨两场演出的高下之别。
处长意味深长地看着吴反问:看了一场文艺演出,你就“身在曹营心在汉”啦?演出,演出,本来就是演给人看的!他们背着你、不让你看到的私生活一面你了解吗?中国有句古话你听说过没有:丑事人人有,不露是好手!......
处长正欲往下说,这时有人敲门。处长请其进来并介绍给吴:
这是国防部保密局行动总队的刘组长,跟你同时进驻梅园新村隔壁31号的。
吴回答:“啊?我怎么没注意到啊?”
处长:让你注意到他们就不要吃这碗饭了!......今天叫你回来,就是跟刘组长协调一下今晚的行动。
吴:今晚有行动?
处长:最近你有没有发现你的舍友杨副官,晚上经常不见踪影?”
吴:的确每天回来的很晚。我有时候第二天问他,他只回答我陪周副主席公干。鉴于两党关系的潜规则,我也不好细问。
刘组长:我来告诉你吧。我们最近跟踪发现,这个杨副官和梅园一号目标周恩来,几乎每天晚上都去夫子庙秦淮歌女云集的场所,说是歌女,其实很多就是暗娼。并且他们去的还都是特别偏僻的小巷子,至于去看什么,都是男人就不用我明说了吧......足见共党一贯老谋深算!
吴:二位长官,我有些难以置信呢......
处长:是啊,要是光凭听人空口白牙这么一说,我也不愿意相信。可是刘组长这边物证都有了......老刘,拿出来吧!
刘从公文包里拿出跟踪偷拍的貌似“周恩来夜访夫子庙风月之地”的照片,一张一张给吴看。
吴看着看着心潮起伏,渐渐怒向胆边生,义愤填膺地说“难怪委座一直说不是国军无能是共军太狡猾。这共产党做事竟然如此诡异狡诈!背后干着如此龌龊之事,可是当面还好意思说着慷慨激昂的道理,简直是人神共愤!”
处长:吴中尉也不要激动。想想也不难理解。他们共产党长年被国军压迫限制在西北穷乡僻壤,生活清苦眼界有限。突然来到南京上海这样的花花世界,只要是个正常男人,又怎能够不心猿意马呢?所以还是我们蒋夫人那句话说得好啊!听说有个记者访问延安以后,回来跟蒋夫人说延安有多么清廉,夫人听完只幽幽地说了一句话:那是他们没有尝到权力的滋味!
吴:处座你这个说法我又不敢苟同了!如果他们没有尝到权力的滋味,那当年沦陷区他们建立的那么多边区民主政府,又是干什么的呢?或者换句话说,那国民政府还有必要请他们到重庆、南京来,进行没完没了的谈判吗?
处长:你小子钻牛角尖的劲头又上来啦。我不在这跟你争论,你如果想找这个问题的答案,今天晚上就随老刘他们一起行动,让你亲眼看到的事实来教育你!
吴:处座您就是不下命令今晚我也要去,我到底要看看他们被抓现行以后,如何向我解释!
处长:今晚你去还有一项任务,保密局同仁们请了南京各大报社记者一同行动,目的你懂的......你这个文化督导员就负责跟记者对接吧。
吴:明白!
当晚吴跟随特务们及特务请来的南京各大小报社记者“联合行动”,穿过灯光璀璨的夫子庙夜景中成排的秦淮河房,门口站的都是身穿高级绫罗绸缎、花枝招展的揽客歌女。
特务们跟踪周恩来和杨双伊到夫子庙某河房,待周、杨二人进去有一会儿后,翻墙破门而入......
装饰清贫淡雅的室内,周恩来正在认真倾听一位衣着朴素、一看就是德艺双馨从事濒临失传的世界文化遗产的中年女演员,在弹唱南京白局;杨双伊在一旁记录,见众人闯入习惯性地将手摸向腰间,看到吴又把手收回了。
刘组长十分尴尬,吴也不好意思地直往记者们身后躲。
周:哦!这不是经常跟踪我的保密局刘组长嘛!你带这么一大帮人闯进xxx老师的私宅来干什么?没听说你也爱听濒临失传的南京白局呀?
刘组长:周先生,我、我......我们是来保护周先生安全的。
周:你来保护我的安全,怎么还带着这么多新闻界的朋友呀?
刘组长抓耳挠腮:这、这......
周不等他后面回答继续说:这个问题你还是不好回答。这样吧,你把随身携带的小本子拿出来翻翻,看看上边关于我的情报,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加入共产党的?
刘组长下意识地掏出小本子,翻了两页还真老老实实地读道:1920年在法国巴黎,组建中国共产党旅欧支部。然后不解地抬头望着周......
周:那我就不妨告诉你:想当年,你们党国的最高领袖在东京银座歌舞伎馆流连忘返的时候,我们共产党的青年开创者们,就已经在法国巴黎参观卢浮宫了!
这位老师可能在场的记者朋友有人认识,就是咱们南京著名的白局文化传承人,想当年也是红遍苏皖两省呢。但是如今随着国统区物价上涨,不要说发扬光大白局文化,连自己的生活都成问题了。我们共产党不能眼看着优秀的祖国传统文化就此消弭,所以这段时间,我和我的副官杨双伊同志经常抽空来看望老师,并向老师讨教白局文化,希望能为挽救传统艺术做点贡献。
(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众人扫了一遍)我知道各位对我的话可能不全信甚至全不信。这没关系,如果各位愿意的话,欢迎明天到梅园办事处参观我们举办的第18集团军及中共在延安的工作生活情况展览会。到时候请大家裁判一下:我们共产党人,是不是像你们宣传的土包子。
【尾声】
次日梅园新村布置了一个介绍延安的大型展览,各路记者、市民参观者络绎不绝。重点突出抗大学习航空母舰、潜水艇等真实课堂历史照片。然后用蒙太奇的手法转入到新世纪,我们以国防为代表的综合国力的上升,以及“一代一路”远洋货轮、中欧班列、高铁运输等“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元素。(可插播几次大阅兵,让毛、邓、江、胡、习的纪录片镜头依次闪现,当然给习主席的镜头要多)
最后镜头拉回,由未来的周总理发表现场演讲: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
非常感谢大家来参观我们延安的工作与生活情况展览会。就目前的国内形势,相信我不说大家心里也有数,由于国共和谈事实上已经破裂,国民党军在今年6月底,已经从围攻我中原解放区开始,向经过8年艰苦抗战建立的全国各地抗日民主政府开展了全面进攻。在这种大形势下,短期内我们是会撤离梅园;但是我相信不久的将来,南京,我们是一定要回来的!未来的全中国,也一定是全体中国人民的!
散场后周等中共人士送观众后返回庭院中,吴迎上前愧疚地向周解释:周将军,昨晚的事......
周潇洒地摆手制止:昨晚的事你不必解释!我知道你吴督导员也是人在屋檐下,身不由己嘛......噢,对了,根据杨双伊同志向我汇报的这段时间与你朝夕相处的感觉,临别之际我想改变一下对你的称呼,我认为我们称呼你“吴老师”更恰当。
吴:吴某何德何能,敢窃居各位的师尊!
周:吴老师不必谦虚,你名副其实。我们就要撤离南京上海返回延安了,记得你来梅园报到那天,我说过相信我们一定合作愉快。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现在看来我当初还是有些先见之明的!非常感谢你来梅园后一直跟我们肝胆相照,回延安后我们会记得你这位小朋友的。
马上你也要撤回军委会办公厅啦,在我们这里辛苦了大半年,18集团军办事处是庙穷方丈也穷。我们没有条件送你像中央军嫡系部队给你同僚那样的珍宝美器,只能把杨双伊同志当年在平型关战场亲手缴获日寇的一条军毯,转赠给你留作纪念,还希望你不要嫌弃是别人用过的!
吴激动:这件礼物千金难求,多少金银珠宝也换不来!
周:我除了对只能送你旧物作礼品感到歉疚以外,还很关心在办事处撤走以后,吴老师今后作何打算?
吴表态:在贵处服务的这段时间,我很荣幸地看明白一件事情:国民党这艘看起来华丽的巨轮,不论是龙骨还是吃水线以下的部分,都已经千疮百孔了,只是一般人还不知道而已。我个人今后如果还依附于这艘大船,不但没有前途和希望,还总有一天会和它一起葬身鱼腹的。
开诚布公地讲,有时也想跟你们走,但深入一想又没有勇气和魄力。除了我在政治上无党无派、喜欢做中立的自由人以外,还有一个因素就是我母亲还在南京,我要尽孝道侍奉母亲终老。所以我决定离开梅园以后就辞去军职,去社会上谋一个远离政治差事。
不过临别之际我还有一个请求,希望周先生能在我前几天通过地下渠道买的这本禁书上题词签名,以作留念。
吴拿出舅舅赠的《共产党宣言》,周看到书以后,又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吴,再次像初次见面一样使出招牌式握手用力摇晃。然后掏出钢笔略微思考了一下,庄重地为其在扉页上题词“祝吴宕俳老师:永远进步!—周恩来!”
几天后吴宕俳捧着装了一些杂物的纸箱,走在办公厅秘书处走廊里,迎头碰上处长。处长问他:
我们的吴大才子正式归建了?
吴:是的。我把带去公用物品都搬回来了,您看什么时候交接核对一下?
梁:那个不急。我问你,当初你去报到之前,我布置你的争取在梅园策反几个自首分子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
吴:这事儿啊?一言难尽!我明天写个东西给您。
处长:给我个名单就行,不要搞得太复杂!
盯着吴的背影自言自语:混小子,怎么不喊处座了?“您”、“您”的......
第二天吴宕俳递给梁处长一个辞职报告,梁深叹一口气,欲言又止,深表遗憾地挥挥手示意吴可以走了。
吴从办公室出来,走出军委会大门,背景音乐放着《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也可以戏说的心态安排选用刘欢的《从头再来》之旋律),吴脸上带着看破红尘的笑容越走越远,前方一片光明......
全片结束。
作者:姜智厚
家庭住址:南京市秦淮区紫金路1号明湖山庄2幢四单元501室,
联系方式:19850091146
13951689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