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若干年热点题材《咳,工会》之七(一)
(上接——《咳,工会》之六)
“是,是是……”胡副总慢慢放下电话,神情鬼祟地冷冷一笑(心音):“看我拿个方案出来,叫他下岗!哼……”
省委礼堂。漂亮宽阔的舞池。《全省外经贸系统国标舞比赛》横额醒目。工会组织的一年一度的大型文体活动明天在这里举行。今天提前试场。不少选手报到后都着装来演练,舞池里满是练舞的选手。舞池边,一中年男士与一迎上来的中年女士握手并寒暄道:“肖主席,又见面了。”
女士:“呵,你好!”
男士:“听说这次你们肇庆外贸的五对选手中有三对得过省里的冠军。”
女士:“那也没法和你们深圳的比呀。你们工会的专干小秦都得过全国公开赛的冠军了。你们这次总共来多少对参赛?”
男士:“8对。”
女士树起大拇指:“到底是兵强马壮。”
男士:“哪里哪里!哎,湛江的小韩韩主席怎么不见来试场?她可每次都是亲自上场参赛的。”
女士:“明天正式比赛了,她能不来试场吗!我刚见她在门口买舞鞋。他们工会最积极了,她湛江外贸来了两对,都是拔尖的,每次市里比赛都是冠军。一对是桑巴舞单项冠军,小韩那对是探戈王,摩登三项冠军。”
石主任和小孔雀在舞池中跳着华尔兹。火艳艳的橘红色大摆裙衬着小孔雀高傲昂起的脸庞,雍容华贵。身着燕尾服的石主任腰身挺拔,也显得格外英俊潇洒。一曲舞下来,小孔雀和石主任准备去试拉丁舞服装。小孔雀笑着埋怨:“参加全能组比赛,最讨厌就是服装要换来换去。”
石主任:“那没办法,赶快换去吧。不过,拉丁、摩登都跳得好的不多,比的是真功夫。”
这时候小王过来:“石主任,公司叫我们赶快回去,说有重要的临时会议,必须都参加。”
石主任:“哦,那走吧。”他招呼着小孔雀。
公司会议室。人们陆陆续续进来,已经都坐好。石主任三人匆匆进来挨门边坐下。小王和小孔雀一大包服装没地方放,门边的钟师傅挪挪位置,将服装放在身边。梁副总低头在主席位旁边坐着,抬眼看了看门边就坐的石主任。石主任看来还平静,似乎没意识到什么,思想没什么准备。而梁副总显然已知道了临时会议内容,心情沉重。主席位上的胡副总:“叫大家来,临时开个短会。……前段时间,我们南下公司算是出名了,工会否决了公司的下岗名单。……我很荣幸,因为我也是老南下的。其实,我也赞成大家的意见。现在,我代表公司正式宣布,第一批20人下岗名单取消。”
大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那20人名单真的无效了?!”小赵扯着嗓子问,想确认一下。
“对,真的!真的无效了!”胡副总肯定地。
大家都兴奋地议论开来。会场气氛顿时热烈。胡副总带着笑抬高双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下面,正式宣布下岗名单6人。”
会场一下子静了下来。气氛又紧张起来。
胡副总宣布道:“余志英、黄荣、王翠花……这三个都是六部的,其中一个还是副经理。自他们六部原经理自己申请调走后,他们三个大半年除了领工资见人外,基本没回公司上班。自己在外面开厂,冒牌生产假冒伪劣产品,还打着南下公司的旗号,给公司造成极其不良的影响。”
下面一片议论……有的点着头。
胡副总接着宣布:“张晓春。长期请病假,据调查,病假单都是假的,经教育不改,也一直不回公司。温大宝,本人从没到过公司,从公司过了个入职手续,就直接由石主任介绍调到集团开车,集团退了回来。”
听到这个名额,下面一片哗然,司机小罗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声问身边的小孔雀:“谁介绍的?”
小孔雀:“我也没听清。”
旁边的四部副经理凑过来:“你们石主任。”
石主任抬眼看看对面的梁副总。梁副总低着头,双手捂住脸,两手肘架在会议桌上。
胡副总:“……静一静,……最后一个,石磊石,办公室以他私人名字开设小钱柜,拒不上交,与领导对抗,……还有,身为办公室主任,把本来不是公司的有传染病的人,私自从公司过了个入职手续,就直接介绍调到集团开车。”
大家都屏住呼吸,会议室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令人窒息。胡副总继续:“同时宣布一个任命。办公室主任由开发部经理龙盛接任。……宣布完毕。散会。”
尖锐的小提琴声从高音到低音像一把利剑直刺石主任心窝。突然袭击,突然袭击!……石主任并不是对这一后果毫无思想准备,只是当胡家驹精心策划的叫他下岗的刹那真的来临,一时真有点儿懵,差点儿扛不住。从表情上,石主任虽尽力强忍着,想不动声色,但还是看得出他心情复杂。大家都望向他。全场气氛近乎凝固。静了好一阵,胡副总起身准备退出会场。“为什么?”“为什么!”“什么意思?!”龙经理、吴雨花、小赵等都猛然回过神来,情不自禁地站起身,对着他大声质问。门边的人挡住胡副总。胡副总哑口无言。僵持中,石主任站起身抬手示意大家冷静,轻轻拍拍身边堵住门的钟师傅肩膀。大家听石主任劝,让开路,胡副总灰溜溜离开会场。……(屛黑)
缠绵忧伤的拉丁伦巴舞曲在黑屏中先响起,是《好人一生平安》改编舞曲。两束追光灯聚拢在舞池中参赛的石主任和小孔雀身上。二人舞姿翩翩,似乎在艰难中并肩奋进,正欲挥洒阔步,却突然,舞韵变得深沉,石主任表情痛苦而刚毅,不得不将小孔雀推开而离去。小孔雀追上,从后面抱住石主任,舞动中凸显出难舍难分的意境。小孔雀象征公司和南下的员工,石主任是一个即将离去的人,恋恋不舍。他们时而柔缓紧拥,时而疾旋劲离。那无奈,那期盼,那牵挂依依,……二人时合时分的舞动,将现实中的真情实感宣泄演绎得淋漓尽致。四围的观众无不为之动容。最终,双方徘徊中不得不慢慢地,慢慢地分开……追光灯渐渐暗灭……
音乐渐弱,刚结束,全场爆发暴风雨般的掌声和欢呼声。“石主任加油!”吴雨花、龙经理等激动万分高喊着。小王小赵抹着泪水相拥。“小孔雀加油!”“南下公司加油!”小杜娟双手合在嘴前当喇叭,和一堆女孩子尖叫着。
石主任从赛场下来,几位工会主席迎上来握手。石主任与深圳、肇庆的两位握手后,与自己原公司纺织集团工会陈主席紧紧拥抱,长时间不松开。
陈主席激动地拍着石主任脊背:“好样的!……好样的!”
此时,石主任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工艺集团的邱主席在旁边摘下眼镜,擦着泪水。
丝绸集团汪主席激动颤抖地:“咳!我们工会依法维护职工们的权益,为什么自己却得不到保障?我们要找找钱主席!……”
屛幕渐渐已黑,但却回响着汪主席这一问:“我们工会依法维护职工们的权益,为什么自己却得不到保障?!……为什么?……为什么!……”
夜,小区。石主任家。静静的。筷子放上碗边的声音都清清楚楚。妻子张南兰在厨房将两个刚煎好的荷包蛋放进一碗面上,端出来。石主任在卧室桌前写着什么。张南兰把面放在桌上,轻声道:“晚上吃不下饭,现在饿了吧?吃点面。”
石主任看了下:“呵,等一会儿。”然后埋头继续写。
张南兰在床边一边叠着衣服。一边说:“外经贸委是代管你们公司,人事的决定权还在你们集团。……下岗就下岗吧,我看你先歇歇也好。”
石主任听着,顿了一下,放下笔,端起面,慢慢吃着。没吭声。
屋里静得只听到石主任吃面的声音。过了一会,石主任:“先别告诉苗苗。……”
苗苗刚想进来。在外面听到爸爸和妈妈的谈话,停下脚步,站在了门边。
张南兰:“当然不告诉她。可苗苗精明得很。没了工作,你就像丢了魂儿似的,这种精神状态,孩子都在问了。”
石主任:“没事呆在家里,我是周身不自在呀。”
张南兰:“你妈身体不好,前段时间工作忙,东莞(或用别名“新莞”下同)这么近,也没时间去看一看。我看正好休息一下,回家看看你妈。”
“丢了工作,你不怪我?”石主任。
张南兰:“怪你干嘛?公司的事,你又不是为了自己。旁人都看得清。”
石主任:“苗苗一直想要我陪着看场电影。以前忙,一直没时间。……”
“孩子就这么个小小愿望,你都一直没满足她。”张南兰。
“是呵,明天星期天,这回,我一定陪她看个电影。”石主任。
门外,董事的苗苗忍不住泪水从眼角滑下来。
“还是你说得对,……咳,太不谨慎了,……虽然为公司挽回了损失,是功劳,但钱放在办公室,人家就抓住把柄了,……早该给财务部。”
“现在都已经这样,不说那些了。……”张南兰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她知道丈夫当下最需要的不是埋怨责怪,而是安慰:“都说无官一身轻,回家看看吧。顺便你也散散心,看开点。”
石主任:“嗯,走之前,我先陪苗苗看场电影。”
苗苗跑回自己的卧室,倒在床上,拭着泪水,不断地抽泣着……
路上,两条腿在行走。镜头拉开,啊,是石主任。走到一电影院,售票处小窗口前,好像他问了些什么,然后偏着头听。只听见里面的女售票员:“没有那个电影。”石主任离开。两条腿继续在路上一步一步地走着。另一个电影院售票窗前,石主任伸头听里面的话:“那个电影星期二才上映。”又是两条腿一步步前行。石主任擦擦额头上的汗,看得出,他白发一下子多了不少。抬头望望又一个影院门上的广告牌,然后他到售票窗前,终于,从里面取出两张票。
“苗苗,看这是什么?”石主任兴致很高地晃晃手中的电影票,显然是想逗苗苗开心。
苗苗却一阵心酸。“电影票。”
“你最喜欢的电影,前面还加映搞笑的《阿凡提》。爸爸陪你去看。”石主任强作笑颜。
影院里。动画片《阿凡提》中阿凡提骗财主,说把金子埋起来一个可长成两个。财主信以为真,想埋又舍不得手上的金子等滑稽的片段令在场的观众会心发笑,忍俊不止。可苗苗始终高兴不起来。她不动声色地看看爸爸。咳,爸爸为工作操劳,苗苗这才越发觉得,爸爸显得老了!爸爸转头看看苗苗。苗苗眼光马上躲开。
当晚。繁华的广州与往常一样,车水马龙。石主任在家里把一件件衣服收拾进皮箱。“爸爸,别走!”女儿苗苗推门进来,哭丧着脸一头扑在爸爸怀里。
石主任:“怎么了,爸爸出差,这不是经常的事吗!”
“你骗我。我知道你下岗了,工作丢了。”苗苗再也忍不住,她要告诉爸爸,她一切都明白。
石主任愣了一下,还是未能瞒着苗苗。他拍着女儿的背:“别这样,爸爸又不是到哪里去不回来。奶奶身体不好,我去东莞(新莞)看看奶奶。”
苗苗:“那我也去。”
石主任:“傻孩子,你要上学。……爸爸现在是没事做了,空闲下来,去看看。”
苗苗:“你那么为公司好,为大家说话,怎么还要你下岗呀?”
石主任抱紧苗苗,叹了口气道:“咳,你还小,你不懂。”
苗苗:“我懂,你净做好事,你是好人。是最好的爸爸。”
石主任很感动:“有你这样看我,爸爸就欣慰了。”
苗苗:“你好心没好报,太不公平了!”
石主任:“爸爸也确实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苗苗:“这么委屈,你都忍着。做人怎么这么难呀?”
石主任:“苗苗懂事了,好好做人,好人终会有好报的。呵,苗苗。”
“嗯。……”苗苗终于还是没忍住,泣不成声。
一辆豪华大巴行驶在宽阔的高速公路上。石主任在大巴上。随着舒缓的音乐,一排排林立的高楼大厦被抖动着移往车窗后面。从高远望去(航拍镜头),前面的高速立交纵横交错,蔚为壮观。石主任坐在车里往外看。大巴穿过“东莞市(新莞市)”的界标。
东莞(新莞)地理位置得天独厚,风调雨顺,人杰地灵。一路上,到处都看到厂房整齐的工业区。凸显改革开放以来,东莞(新莞)飞速发展成为了世界的加工厂,到处都是“东莞(新莞)制造”。
下了大巴,石主任拖着行李箱出站,一下子就看到来接他的弟弟。弟弟微胖,穿着花衬衫,一看就是个殷实的小老板。“哥。”“木头。”二人紧拥后,弟弟帮拖着行李,用遥控车匙打开了路边停放的一辆别克君威小轿车尾箱,放好行李,两人上车。弟弟叫石森林,和石主任名字石磊石中有五个石小名叫石头一样,弟弟名字有五个木,小名叫木头。
弟弟开着车。石主任问:“车自己买的?“
“嗯。”弟弟答道,“我从电视台辞职后,自己开了个广告公司。”
“凭着电视台接触面广布下的关系网。生意还挺火?!”石主任。
弟弟:“算可以吧。你也可以自己干。其实,世界大得很。下岗没什么,你会发现另一大片天。”
“那是,天外有天。可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干。……哎,妈妈身体怎么样?”石主任。
“糖尿病,三多一少,体重减得厉害。不过精神还好。……就是听说你的事,常念叨着你。”
“我,其实没什么,下岗一身轻。单位的同事们很厚道,为我据理力争,下岗给办了个提前内退。还算单位的人。为了息事宁人,上面也同意了。”
“那好哇,每月还有几百块钱,饿不死的。”
“饭是有得吃,不过,工作惯了,都干了30年了,一下子闲下来,还真不是滋味。”
路过文化广场、西城门、人民公园等东莞(新莞)老城区标志性地段,小车驶入一住宅小区缓缓停下。
“妈!”石主任一进屋,迎面拥抱住70多岁的老娘。“你身体还好吧?”石主任问道。
“还好,还好。……让我看看你。”妈妈抬手轻抚儿子的脸,指尖有点颤抖,“一年多不见,你瘦了。”
石主任:“现在不是时兴苗条嘛,都在减肥。我这是钢筋身材,棒着呢。妈,你可瘦多了。“
“妈也是,还行,‘千金难买老来瘦’,我精神着呢。”妈妈也是个乐观派。
“石头哥回来了。”妹妹石蕊蕊微笑着打招呼,从厨房出来,时尚的穿着外还围着厨围裙,“吃饭啦。”
石主任:“呃,心心(妹妹小名)越来越漂亮了。”
“那当然,我天天跟妈一起锻炼,保持身材。”妹妹。
妈妈接着说:“我们天天一起在广场跳舞。”
“这下好了,跳舞的又多了一个。哥的国标舞可算得上专业水平。”弟弟拿着一瓶酒和两只小酒杯。
“你哥回来了,这儿”妈妈指着饭桌的一头,“今天给你爸爸留个位。”
弟弟马上加了个小酒杯。石主任赶忙给爸爸位摆了双碗筷。
菜都上齐了,四人坐好。
“老头子,今天石头回来了。两个大女儿以后再说,我们这几个算个小团圆。”
石主任拿起酒瓶,“我给爸满上。”然后问妈妈:“来点吧?”
“不用了,你们喝吧。”妈妈。
石主任于是给弟弟和自己斟上酒,同时问:“一会儿不开车吧?开车就别喝酒。”
“不开。晚上才走。陪你喝点儿。”弟弟。
“老头子,咱们五个儿女,都是好样的,个个都有出息。你安心吧!……吃吧,大家吃。”妈妈没在意,说着套话。却无意中刺痛了石主任。当听到“个个有出息”时,石主任很敏感地一怔,表情痛苦,似乎开始走神,“个个有出息,……个个有出息,(妈妈的声音)……最后一个下岗名单,石磊石。……下岗!下岗!……(胡副总声音)”反复在耳边响起。开始吃饭,他慢慢地端起小酒杯,先就是一口闷酒。弟弟正要跟他碰杯也没看见。弟弟与妹妹对视,两人都看出了哥哥的心境不佳。……
晚上。石主任一个人在卧室的桌前翻看着爸爸的相册。一家人生活照,爸妈年轻时合照,爸爸英俊的军装照……。爸爸是军官,最后是两杠四星的大校军衔。看着看着,石主任脑海里浮现爸爸前几年临终时在病床上的遗言情景:“爸爸跟着共产党干了一辈子,你们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也要一辈子跟着共产党干。”
“一辈子跟着共产党干。……一辈子跟着共产党干。……”爸爸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石主任深深沉思,脑海里又浮现另一幅画面——
家里。弟弟:“妈,你看哥傻不傻,他的一个同学从香港回来投资,搞了个大项目,让他去当总经理。请他吃饭,谈了几次,他就是不去。”
“走不开。我们公司刚叫我到合资公司任总经理。”石主任对妈说。
弟弟:“那是他们纺织集团搞得不怎么样的一个公司,叫他去扭亏。”
石主任:“公司有困难,信得过我,我怎么能撂挑子?”
妹妹在一边问:“干什么不去?你公司叫你干的总经理工资多少?”
“一千多一点儿。是个小公司。”石主任。
弟弟:“那更要去啦,他同学公司给他开的工资是每月三万。还是港币。”
“乖乖,30倍呢!”妹妹。
石主任:“那怎么相同!我这边是共产党给的钱,是跟共产党干。到那边是给人家干,拿的是人家港商的钱。……总觉得不是我该去的,不踏实。”
“你左不左呀!……”弟弟。
妻子张南兰:“哎,不都是香港外资的公司吗?”说这话时场景已在石主任家。
石主任:“那不同。这边跟港商合资公司,派我去是代表共产党的。那个大公司完全是港商请去代表他们港商的。这边要办退职。”
张南兰知道拗不过,转个话题:“你哪个同学,这么看得起你?”
石主任:“就我以前跟你说的那个,文革时下乡插队吃不了苦,偷渡到香港后,还写信回来挖苦其他同学说‘贫下中农同志们,我到香港当司机开车,成了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了。’”
“噢,那个人,我看怪有头脑。”妻子张南兰。
妹妹对嫂子:“也不劝劝我哥?”
张南兰:“没用。我太了解他了。”两人在小区走到路边一石凳坐下。“你哥是集团公司的党委委员,团委书记。去年一个年轻有为的女科长办离职走了,到一个日资企业当老总。他回来就嘟嘟囔囔说人家是逃兵。”
妹妹:“逃兵?”
张南兰:“你猜他怎么说!”
妹妹:“怎么说?”
张南兰:“他说:大革命失败的时候,红军被迫长征。那时候有些人动摇了,不少人在最困难的时候离开了革命队伍,离开了党。他说现在也是一样,国企积重难返,困难重重。改革开放,要杀出一条血路。是共产党员就应该跟着党干,为国企效力。外商给再好的条件,都不应去。”
“这……这是…这么个理吗?!给外资公司干,就是逃兵?”妹妹懵了,疑惑地挠挠头。
张南兰:“我说他太左了。他说,在外面当然不能这样说别人。但对自己就应该有个要求。一般人可以去,外商那边条件好很多,这边是又苦又累。是党员就不应该去。你不知道,曾有个外企一万八一月挖我去当财务总监,他坚决不同意,说我是党员。他就这样要求自己和家人,你哥就是这么个人。”
“爸,我下岗了。……我正年富力强,正是干事的时候。……我是听您的话,跟着共产党干,一心一意为我们国企效力。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要我?!……”镜头回到石主任独自一人对着相册沉思。以上是石主任颤抖哽咽一字一句的心声。同时,几滴泪水滑落到爸爸的相片上。石主任的大手慢慢擦拭着过塑相片,然后低头难过地伏在相册的相片上。
这时,妈妈一双手亲切地搭在石主任双肩,轻轻拍着。妈妈最了解自己的儿子。对石主任的事儿她早有所耳闻,并一直很关注。她相信自己的孩子,也知道此时儿子有多么伤心。她喃喃地说:“真的哭了?咳,哭吧,哭吧!……”亲人的理解暖流般沁入心扉,触及至最脆弱处,顿时石主任全身酥化,终于忍不住抽泣出声来。
石主任很快就忍住了痛哭,抬起头,抹去泪水,似乎对自己软弱落泪不好意思,叫了声:“妈!”
“觉得委屈了吧?”妈妈坐到床边,“这不算什么!你爸爸对党忠心耿耿一辈子,文革时不还蹲过牛棚吗。”妈妈也是个饱经风霜的老革命,她拿过一张过塑的军官照端详着,轻声慢语叙说道:“文革初期,你爸爸是师里的政治部主任。他带着学毛著积极分子讲用团,军区、地方到处去演讲,本来是宣传毛泽东思想的先进典型。……
一次做完报告,有人问,‘毛主席说对任何事物都要一分为二,那对毛主席能不能一分为二呀?’你爸爸顺口说了声,‘可以’。这下他就成了三反分子,就被说成是反对毛主席的急先锋。文革那个年月,你爸爸无论怎么解释都说不清。由此还怀疑他参军前曾当过乡村小学的校长,一定是国民党。后来虽然来回调查证实他没加入过国民党,但进监狱,挨批斗,还被造**派踢断了两根肋骨。那多冤屈呀!可你爸爸从来没动摇过对党的信念。”
石主任:“妈,我懂。……正因为这样,为证明这次在公司的所作所为不是为了自己,我宁愿自己被先下岗。”
妈妈:“那,只要问心无愧,就洒脱点儿。既然下都下来了,就别天天想着,看开点,往前看。听你弟弟说公司给你办了个提前内退,还算公司的人嘛,日子还长着呢。”
石主任:“嗯。妈,这次回来,没了工作,我多陪陪您,顺便自己好好学习一段时间,充充电。”
妈妈:“嗯,难得有这机会,静下来好好学习学习,磨刀不误砍柴工,仗打得再紧,也兴休整休整。你也散散心。”
石主任:“妈,明天一大早,我陪您到公园晨练。”
妈妈高兴道:“这就对了,振作起来。我们天天在公园跳舞,就缺你这么个高手。……睡吧,明天早点起来。”
“诶,妈,您也早点儿睡。”
清晨,人民公园里鸟语花香,空气清新。到处都是晨练的人们。跑步的,舞剑的,踢球的,练太极拳的,打羽毛球的,还有好多跳舞的……,这里一伙,那里一堆。石主任和妈妈搭伴跳华尔兹,一曲下来,周围的人都鼓起掌来。“到底是广州来的,高手。”“完全是专业水平。”有人夸奖道。
“你儿子这架势一拉,带着你跳起来就是不一样。”一位大妈对着石头娘俩竖起大拇指。
石主任对大妈:“我妈妈跳得好吧?”
“跳得好,你妈也跳得好。”一中年男士。
刚才那位大妈:“你跳得好,带着你妈,你妈也显出来了。”
一位大叔:“听说你是八十年代第一、二批接触国标舞的那拨人,看了就知道是真才实料。”
石主任:“我跳得少,那些人到处去比赛,好多都以跳国标为职业了。我只是业余爱好。”
一位大姐对石头妈道:“你儿子跳得这么好,能不能开个班教教我们?”
“对,对。”“对,我们好多人都想学。”众人。
妈妈看了看儿子,问:“行吧?”
石主任“行。看谁来牵头?”
“我来。”那位大妈自告奋勇,“你来教,肯定很多人学!我帮你召集。”
从公园出来,差不多8点钟,妈妈带着石主任到公园门前的酒店喝早茶。这是广东人的习惯。进到酒楼,走向餐桌的几步路上,不断有人跟妈妈打招呼,看来妈妈是常客。二人坐下,要了凤爪、排骨、牛百叶、马蹄糕、餐包各一笼,石主任给妈妈倒茶。妈妈:“看你多受欢迎。能有你来做老师,我们算捡着了。”
“有点事干,心里有个寄托,我也踏实些。”石主任。
妈妈:“就得这样,乐观点儿。看我,每天早上6点在公园。8点来喝早茶。早餐后9点到老干活动中心。中午回家,下午休息休息,晚上到广场跳舞。……晚上人才多呢,你妹妹晚上也来。”
“行,我都陪着您,好好玩几天。”石主任。
吃得差不多了,妈妈看看表,“9点了,走,到老干活动中心去。”
石主任向服务员招手,“买单!”服务员过来:“多谢23元。”妈妈抢着给钱,石主任拦住:“我这儿有零的。”付款后二人出去。
前面宽阔的大门边牌子上写着“东莞市(新莞市)老干部活动中心”。母子二人进去,里面花园一样。主楼的一层是停车处,除了几辆小车外,整整齐齐放着两排自行车。到电梯口,妈妈:“我先带你看一看。”二人进了电梯。
从五楼出来,妈妈手指着头顶上:“上面两层是办公的。”沿走廊四个大教室。有人在里面上课。妈妈放低声音介绍道:“今天是老年大学的保健知识课。……这是书法绘画班。……这是合唱班,明天才有课,跟那两个要安静的班错开。”石主任进到空课室参观,讲台的一边是一架漂亮的电子钢琴。黑板处挂着厚厚的一叠大字报歌纸。
往楼下走,有阅览室,棋牌室,健身房,乒乓球室,台球室……下到二楼,是三个大排练1、2、3室。其中有两个排练室有人排练。妈妈介绍道:“这是关工委的宣传队。……”
石主任:“关工委?”
妈妈:“就是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
石主任:“噢!”
看到窗外的娘俩,里面排练的一位健硕高个子老人和另几位女士跟妈妈招手打招呼。往前走,另一个排练室里石主任再熟悉不过了,是拉丁舞班在教学恰恰恰。再往前,最后走廊顶头是两扇大大的隔音门,拉开门和厚重的绒布门帘,扑面是悦耳的轻音乐舞曲,里面比外面光线暗多了,是装修精致的舞厅,七彩灯光旋转着,一些人在舞池翩翩起舞。
“刘阿姨来了!”一位年轻的女服务员招呼道:“里面请。这里,……这里。”见到有人跟老妈妈一起来,服务员热情地扶着老妈妈,礼貌地领位,请二人坐下。
“谢谢呵!”“谢谢!”娘俩异口同声。
“不用谢。”服务员。
广州。南下公司所在的办公大楼天海大厦高耸。原石主任小办公室里,新主任龙盛在给办公室人员开会。“石主任走的时候跟我一再交待,一定要争取保留住去集团开车的那个名额。现在这事儿终于定下来了。小罗先去。一年一换。高兴吧?”
小罗喜出望外,“当然高兴啦!”
小王:“看小罗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
吴雨花:“龙主任,我和小王也是司机了,我们也排队轮着吧?”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完望向小赵。
小赵:“应该,应该。司机一视同仁。”
龙主任:“那都是两年以后的事了,先安心工作,到时候再说。小罗分管的行政上的工作一分为二。公司劳保、办公用品方面的交给小王,物业管理、水电燃汽等方面的交给小赵。公司的政工,业务方面的工作,吴雨花本来就很忙了,你们两人多担待点儿。刘大姐大家都看到了,石主任来公司后搞了两次劳模评选,大家两次都一致选她为劳动模范,勤勤恳恳,以公司为家,一直都提前上班,最后下班,每天都自觉多干一个多小时。除了搞好卫生,上午10点至中午1点固定4小时到厨房帮钟师傅。……总之,还是石主任以前强调的那句话,‘分工不分家’,协调配合。人少了,工作不能受影响,要力争比以前做得更好。”
东莞(新莞)的夜晚。人民公园东门广场上灯火通明,好不热闹。两辆摩托车到来,把坐后面的女士放下车,男士驾车走了。两位女士衣裙合身,是青春焕发的少妇,一看就知道是来跳舞的。市民们这里一伙,那里一堆,自然割据成或大或小的一块一圈,都是一部录音机放在中间响着音乐,各有人带领跳着不同的舞。不过认真看去,多是上了年纪的妇女,跳的也大都是简单的集体舞。不少年轻人游离于各堆之间看着热闹。其中有一堆围观的人特别多,镜头推近,原来是石主任在前面教学拉丁舞恰恰,后面三四排,30多人跟着在学。那位自告奋勇牵头的大妈和石主任妈妈、妹妹也在其中。一辆摩托车开到,又是一辆摩托车开来,各自放下后座的女士,男士开车走人。两位女士碰面,一个问另一个:“你老公怎么走了?”
“他呀,还不是跟你老公看齐,打麻将去了。”
“我老公没有一点跳舞细胞,你老公不同,会跳呵。”
“他那叫会跳?就会嫌我跳得不好。不管他,咱们好好学。”
“行,我跳男步。”二人来到石主任教舞这摊,跟牵头大妈和石妈妈打招呼进到学习队列。先前老公摩托车送来的那两个少妇也在里面。石主任:“横追时间步,两脚保持外八字,这是拉丁舞的特点,注意,脚跟并拢不要离开。一、二、恰恰恰,一、二、恰恰恰,……”后面的人跟着。“注意胯部的摆动,重心到那个脚,胯部自然往那边转动。注意,是转动,而不是两边晃动。像这样,一、二、恰恰恰,一、二、恰恰恰,……”
一对年轻男女伸头看了看。女士高兴地对男士:“哥,这里在教恰恰,学这个。”拉着男士走到后排,跟着动起来。同时,两个身着工作服的打工妹牵手跑过来,看了一下,打工妹甲:“这个好看,咱们也学,”见石主任妈妈在边上,问:“可以吗?”。石妈妈笑着点头鼓励道:“学吧,跟着学。”两人雀跃,小鸟般地也跟在了后面,正挨在刚才来的年轻兄妹一起。“一、二、恰恰恰,一、二、恰恰恰,……”两个丫头好漂亮,学舞似模似样,特别是打工妹乙,那股认真劲儿乖巧可爱,引起了边上兄妹中男士的注意。
南下公司食堂。办公室的人打好饭都聚到小包房里。钟师傅和刘大姐各端着一盆炖鸡和烧鹅进来。钟师傅:“小罗买了一只鸡和一只烧鹅,给大家加菜。”
小罗老实巴交地:“一点心意,一点心意。”
刘大姐:“我说小罗也太客气了。去澳门就去呗,还请什么客呀,这么破费,你也不富裕。”边说边和钟师傅一起坐下。
吴雨花:“哎,要请。小罗要发了。你知道小罗到澳门多少工资吗?”
刘大姐:“多少?”
吴雨花:“港币一万三。”
刘大姐:“一万三千?一年吧?跟这里差不多。不过是港币,100顶110多人民币,是好点儿。”
小王:“什么呀,一月一万三。”
刘桂英:“一个月一万三千?……还港币?!”
吴雨花:“对呀,在这里一月才一千元人民币。你说发不发?”
钟师傅:“翻了十几倍,一月顶我们一年呀。那是该请。”
这时候四部靓仔进来:“哟,办公室有好吃的?”
小罗客气地:“来,来,加点菜。烧鹅……鸡。”
四部副经理也跟着进了来,他开玩笑地:“好哇,主任不在,你们办公室在这儿开小灶!”
小王:“什么开小灶,我们小罗要去澳门了,他请客。”
“哦,那见者有份,我来一块。”四部副经理早已夹起一块鸡肉。
“来,这块给你。”吴雨花把一块鸡屁股夹到他饭盆里,然后捂住嘴笑。
“什么呀?”四部副经理觉得不对,用筷子翻弄着那块肉看,“鸡屁股!”
大家笑起来。小赵:“什么鸡屁股,这么难听,这叫‘总督’!这里你官最大,所以‘总督’归你。别浪费呵,我们看着他吃。”
靓仔:“他官最大应该吃鸡头呀!”
“行,鸡头也归他。”吴雨花顺水推舟道。
“别,鸡头留给你们新主任吧。”众目睽睽下,他不好意思把“总督”丢掉浪费,说完夹到嘴边闻了闻,咬了一小口。“你别说,这味道还挺好。”然后大口吃起来,“嗯,不错,我蛮喜欢。”
“你喜欢,来,这还有。”小赵随着一片笑声用筷子到烧鹅里找,把另一个“总督”夹到四部副经理饭盆里。
“好好好,……”四部副经理捂住饭盆,面对小罗道:“小罗,美差呀!发财了,以后回来多请呵。”
“对,不要求多,祝办公室月月有今天!一月一次,一月一次。咱们也沾沾光。”靓仔附和道。
“沾你个头呀,你饶了小罗吧。小罗容易吗!”刘大姐。
钟师傅:“装可怜,谁不知道你们业务部常在外面吃大餐。还用沾我们的光!”还没等四部人反驳,钟师傅又马上直逼靓仔问:“是不是?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四部在外面吃大餐是最多的了,经常不在我这儿打饭,我还不知道?!哪像办公室清水衙门,只能在饭堂加个菜!”
四部副经理:“嗳,要不是你们石主任胳膊肘往外拐,早把这个美差给你们,你们不就……”
“你什么意思?”不等他说完,小赵有点不高兴了。
四部副经理还没反应过来,接着说:“要不介绍那个什么温大宝到集团,早叫你们去,你们经济上不早就翻身了!”
“喂,你知道那个温大宝是谁吗?”小赵。
“梁总的小舅子呗,在乡下开车跑生意的,根本不是我们公司的人。”四部副经理。
靓仔紧接着:“石主任给他办了个进公司的手续,就算我们公司的人,人影都没见,就直接调到集团开车了。”
“石主任这事干得可不够光彩。……”四部副经理说完伸手夹烧鹅。
没想到他的筷子被小赵的筷子挡驾住。小赵真生气了。
“什么呀!你这可就冤枉死石主任了。”小王。
吴雨花接着说:“本来石主任争取这个名额,就是想给我们总办的司机的。郑总也支持。”
四部副经理缩回筷子,“那怎么去的是温大宝?”
“可是梁总想他老婆的弟弟去,和集团人事部周经理都商量好了,只要有个手续,算公司的人,集团就接收。梁总找了郑总同意了,叫石主任过个手续,石主任能不办吗?”
小王:“石主任说这是他到公司办的最违心的一件事。”
吴雨花:“是叫他下岗的一大罪状。他一句话都没辩解,把黑锅自己背了。当时是我经办的,我帮填的表,盖的章,这事我最清楚了。”
四部副经理:“是吗?……”
“就是。介绍人本来该由梁总填,七部送表格那天,他不在,郑总就叫石主任填了个名。”吴雨花。
小罗:“原来这样,怪不得……”
东莞(新莞),晚上。广场上石主任打着口令,大家跳了好一阵,教完舞了:“今天的舞就教到这里,下面自己练习,消化一下。”学员们鼓掌表示感谢,然后就各自练习起来。
热心的牵头大妈走过来,手上拿着个薄皮本,指着名单给石妈妈看。石主任凑过来,石妈妈对石主任说:“跟着学的四十多人,现在报名的有32个了。”
牵头大妈:“还有几个说要来。你教,学的人肯定多,都在问学费怎么收。”
石主任:“学费?不用了吧!”
牵头大妈:“要收,要收,你教得这么辛苦。”
石妈妈:“我们这里,学舞的都交学费给老师。你看,那一伙,……”
牵头大妈:“还有那里,都是七八个跟着学,十几个学的算多的了。……那也是,你看,那里有5个人跟着学。都是交学费给老师的。”
石主任:“他们怎么交?”
牵头大妈:“一般交50块钱,有的50元学一个月,有的50元学会一个舞。你水平高,教得好,可以多收一点。”
石主任的妹妹石蕊蕊从录音机里取出舞曲卡带,对录音机的主人道谢:“谢了呵。”然后对大伙:“快10点了,今天就到这里。”学舞的都打着招呼“拜拜!”“拜拜!”道别。那两个打工妹和年轻兄妹围过来问:“老师,明天还来教吗?”
石蕊蕊:“还来。明天早点来,先到的自己先练练。”
“好,我们明天肯定早点来。”“拜拜!”四人跟老师挥手,其中兄妹中男士与打工妹乙视线无意中碰到一起,打工妹乙慌忙避开,各自离去。
回家的路上。石蕊蕊:“哥,你看到没有,多受欢迎!以前这摊没几个人,是广场人最少的。你一来,这摊人一下子就多起来了,四五十人跟着学,成了最大的一摊了,跟旁边那摊人学的都过来学了。”
石主任却若有所思:“是呵,都影响到旁边那两摊了。我在想……”
路过一个糖水小食店,“喝糖水吗?”店老板热情地招呼石妈妈。
“喝,喝点糖水。”石妈妈。
三人进店坐下。店老板显然很熟,“大妈今天要什么?地瓜糖水还是芋头糖水?”
石妈妈:“地瓜糖水。把单拿来,看他要什么。”她指向石主任。
石蕊蕊:“我来个银耳莲子。”
石主任看了看单:“这个,绿豆沙,给我个绿豆沙,冰的。”
石蕊蕊:“其实妈有糖尿病,喝糖水不好。”
妈妈对儿子:“没事!我戒过口,什么都不能吃,心里难受。后来我想开了,活得别太憋屈了,想吃什么就吃,心顺了什么都顺了。”
石主任:“那可得注意点,尽量少吃。”
“妈就是经常吃。”蕊蕊。
“没事!我已经控制少吃了,这不是你来了高兴嘛……”石妈妈转了话题:“刚才你说你在想什么?”
石主任:“你看呵,东门广场不大,原来跳舞学舞的已经自然形成了格局,地盘都占满了。我教的这几天,人是多了,但影响到其他教舞的老师了。临时还可以,老是这样,人家怎么想?”
“没事,你教你的,他教他的。”蕊蕊。
石主任:“这样不好。弄久了肯定会有意见。我想,能不能另外找个地方。”
石妈妈:“我也看到了这个问题。……不过,跳舞的人都在这里。”
“当然,不能太远,要找离这就近的地方。”石主任。
石妈妈一下想起了一个地方:“公园那边有个旧的篮球场,好像荒废了,很少人去,不知道行不行?”
石主任:“旧篮球场?好哇!不管行不行,明天去看一看。”
蓝天白云,公园风景如画。一把钥匙插进锁孔,一个大大的铁锁被打开。石主任、石妈妈和另外一位大姐将两扇大铁门缓缓推开。好大呀!里面是个四面阶梯式看台的碗形篮球场。
三人顺梯阶下去,进到球场内。石主任用脚跺跺地面,又蹭一蹭。妈妈:“太粗糙了。”
石主任:“嗯,都风化了。”
大姐:“在没有新体育馆之前,这里是全东莞(新莞)最好的体育场了。好多活动都在这里举行。”
石主任:“现在这里谁管?”
大姐:“我儿子。他是篮球教练。有时培训几个学生。叫我帮看着场子。”
“租场多少钱?”
“30元半天。”
“晚上呢?”
“50一晚。不过没灯,都坏了。没人租。”
三人回到大门边的一间办公室。一进门,石妈妈捂住鼻子:“好大一股味道!”
大姐:“厕所坏了,冲不了水。以后不让他们用了。”
石主任走到办公桌前坐下。这时候,几个小学生拍着篮球进来,各自丢下三元钱给大姐,熟门熟路地跑下篮球场。“矿泉水。”其中两个拿五元钱的,晃了晃钱丢下,各向大姐要了一瓶矿泉水,追下去。石主任:“来打球的人多不多?”并顺手在桌面上的一张小纸条上写着什么。
大姐:“平时每天放学后就他们这几个。今天星期天,看,也还不到10个人。”
从办公室出来,石主任:“这样,我们每晚租。天天包下来,本来应该优惠的,不过算了,就按50元一晚,1500元一月。灯我们拉线重装,厕所我们修,但要开放给我们用。另外,我们要在那里搭一间简易的小屋,放音响。再买200张塑料椅子,白天放在那里,晚上拿出来给大家坐。”说到搭盖简易小屋时,石主任指着球场边凹出的已被封死了的一个出口处;说到放椅子时,他指着球场另一边进入阶梯看台底下的通道口。
大姐问石妈妈:“你们要来做什么用?”
妈妈:“跳舞。”
石主任:“每晚举办广场舞会。跟你儿子说一下,若没什么问题,尽快回话给我们。这是我的联系电话。”石主任把刚才坐在桌前写下的一张小纸条递给大姐。继续道:“回去我会按刚才说的起草好合约。明天就交给你们。呃,最好能约你儿子当面谈谈。具体时间你们定,我随叫随到。随时可以签约。”石主任办事干脆利索,对想定的事,显得胸有成竹。
“好,好。”大姐。
妈妈很难得与儿子共事。见儿子办事如此干练,自信,不由得在一边满意地微笑着。
“不行,那球场是个死胡同,没人进去的。跳舞的人都在这里。”东门广场上,牵头大妈好心劝石妈妈和石主任。
妈妈抬头看着儿子:“从这里去要走差不多十分钟,况且球场地面没这里好。”
“胯部动作小了,再大一点。”石主任大声指着正自己练习恰恰基本步的做保险的兄妹。刚才兄长见打工妹乙有人叫,出了队列,正伸长脖子找她的身影,动作心不在焉。见老师指正,动作认真起来,这时见打工妹乙又回来了,更是来劲儿,胯部扭得特别大。“太大了!控制一点。”石主任又喊着指正道。这一切,打工妹甲、乙都感觉到了。她俩一边跳,一边不停地偷笑。……
石主任举着矿泉水瓶喝口水,回头向刚才正劝自己的妈妈和牵头大妈,问道:“报名学舞的多少人了?”
牵头大妈:“刚好40个。加上你妈你妹和我,43人。”
石主任:“没事!刚学舞的,不会在乎地板。告诉大家,三天后本星期六开始到球场教。每晚7点半上课,8点15开始跳舞,跳到10点收场。学舞暂不收钱,三个月后再说。但进场收一元。有凳子给大家坐,我们提供服务。宣传一下。”
妹妹石蕊蕊于是对大家:“星期六改到球场上课。大后天,对,大后天晚球场舞会就正式开张!……”
“好!”打工妹甲、乙高兴地跳着直拍手。当看到兄长笑脸看着自己时,打工妹乙即刻收敛住兴奋的神态,不好意思地背过脸,拉着打工妹甲一起离去。兄长还伸着头笑着脸,回味着刚才打工妹乙羞涩的神情,好迷人。其妹喊道:“哥,怎么啦?走哇!”“哦,……”兄长清醒过来,跟妹妹回去。
一辆货车徐徐倒车停下。石主任招呼着卸下崭新的塑料椅子。几个工人将一摞摞光鲜粉红色椅子搬进场。“放这儿,放这儿,……咱们按球场边缘摆齐。”石主任一面比划着,一面和石妈妈、、和石蕊蕊一起摆着椅子。
球场边需新盖的小屋已经盖好。石主任在小屋内拉下电源总闸,打开一个个开关。球场一片通亮。整齐的椅子红红的四条线围在四边,虽说简陋,但还算气派。两条长长的横幅很醒目地挂在两边,红底黄字,上面写着“跳舞是锻炼身体最愉悦的方法”,“舞会是结识朋友最自然的场所”。石主任关灭了几盏灯,暗了一点,然后打开高悬在中间的大球形彩灯和围绕四边的串灯。石蕊蕊把一张碟片放进CD机,打开音响。一曲雄壮的乐曲在碗型体育场中回响,令人兴奋。大球彩灯是声控的,一有音乐就慢慢旋转起来,投射在地上的五颜六色缓缓移动着,还变换起不同的花样来。
门口陆续有人到来。见这一场景,都惊喜,振奋,都对门边的石妈妈竖起大拇指,赞口不绝。
门边小桌上放着一个纸箱,旁边一块牌子上写着“请支持以舞会养舞会,入场请投一元”。来人见了,都喜庆地掏出一元钱,高高兴兴投进去。
舞曲音乐中,
只见石主任教着恰恰基本步,后面几排人跟着学……(教学无声,只有音乐声)学员队列中,不懂事的妹妹到底不像兄长和打工妹甲、乙情窦初开,总在兄长与打工妹乙中间隔着。跳着跳着,兄长越过妹妹挨到与打工妹乙一起。不料打工妹乙发觉,往边上靠,打工妹甲趁机过来挨在了兄长身边。
上完课,见大家兴趣盎然地跳舞……(50人左右)
刷!显然是换了一天,大家的服装穿着都有所不同——
见石主任和妹妹石蕊蕊搭伴做着摩登舞示范,两面男女步各两排学员认真看着……。此时,兄长慢慢移动位置,从与妹妹正对面,移到与打工妹乙正对面。
石主任一挥手,搭伴的时候了,兄长信心满满走向正对面的打工妹乙。妹妹却从斜对面抢了过了,错开鸳鸯。兄长无奈,只好与妹妹搭伴。打工妹乙也只好与打工妹甲搭伴。
课后大家跳舞,兄长抱着妹妹跳却心不在焉,寻找着打工妹乙。打工妹乙与甲搭伴跳,两人也不时东张西望……(人多了些,七八拾人)
刷!又是另一天——
再见石主任和妹妹石蕊蕊一起教拉丁舞伦巴……
学员们学着老师练旋转。一个旋转两三个圈后,打工妹乙不小心站不稳眼看要跌倒,正巧被兄长楼腰接住。两人很近地眼对眼,含情脉脉。打工妹甲见到,也学乙旋转两三圈后故意来了个踉跄靠到兄长身前,兄长楼腰接住,打工妹甲向他抛出媚眼,兄长表情夸张恶搞了个鬼脸,并立即松了手,打工妹甲险些跌倒。妹妹见了,觉得好玩儿,大大咧咧地也向哥哥旋转两三圈想把自己送到哥哥怀里。不料此时哥哥与打工妹乙正视线相碰,并没注意到妹妹。妹妹没被楼腰接住,摔了个大跟头。逗乐了大伙。这一切都被石主任看在眼里。
课后再见大家跳舞……(人越来越多,100人以上了)
……
舞曲音乐渐弱,一曲舞跳完。石蕊蕊在小屋对话筒:“各位舞友,今晚舞会到此结束,祝大家愉快,晚安!”
散场了,大家伙帮忙收椅子。牵头大妈高兴地对石妈妈夸道:“还是你儿子有眼光。才一个多星期,跳舞的从几十个一下子就到100多人了。”
石蕊蕊接过话:“还要多呢!你看吧。我哥说了,只要达到80人以上,就能走向良性循环,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旺。”
牵头大妈:“那是,都喜欢凑热闹。我原来就是担心死胡同里这么大个场子,显得冷清。来几个人,一看没人,走啦,又来两个,看冷冷清清的,又走啦……恶性循环,就旺不起来。石老师真有办法,热闹了,人就越来越多。”
石主任打趣道:“你知道诀窍在哪里吗?”
“在哪里?”牵头大妈不明白。
“说起来,还是你的功劳呢。你牵头一下子召集了四十来个学员。一来就有四十来人打底,不就不会……”石主任学着牵头大妈刚才的口气,“来两个,看没人,走啦;又来两三个,看冷清,又走了。是吧?!”
“说的是呵,这还真是我有功劳!我立功了,还不知道。我立功啦!”牵头大妈。
“哈哈哈……”大伙。
那对年轻兄妹和那两个打工妹也在帮着收椅子。多数人都是一次搬五张左右。打工妹甲、乙刚将摆开的椅子收拢成五张一叠,兄长过来,将两叠加在一起,颇显有力地搬起就走,让两个姑娘好不羡慕。石妈妈微笑着夸道:“这小伙!……”然后对两个姑娘,“这两个丫头蛮乖巧,开场还提前来帮忙摆椅子。在哪儿做事?叫什么名?”
打工妹甲:“公园边上那个玩具厂。我叫向妙珍。”
打工妹乙:“我在纸箱厂。我叫苗芊芊。我俩是老乡。”
打工妹甲:“我们两个厂是一个老板。两个厂很近。我们5点半下班,吃了饭没事就早点来。”
石主任:“厂里不加班吗?”
打工妹乙:“最近订单少,没得班加。”
打工妹甲:“以前天天要加班,累死了。现在不知道怎么搞的,半年没加班了。”
“学跳舞不累吗?”石主任。
打工妹甲:“不累。老师你教得才累呢!”
打工妹乙:“我很笨,教得老师好辛苦!”
“那倒不,……”石蕊蕊插话道:“一起学,好玩。”
石主任接着说:“不过,实在说,跳舞可是个力气活,要学好,还真得花点儿功夫。……”这时候那对兄妹过来。兄长叫妹妹给自己那叠加椅子。石主任转问那对兄妹,“小李,叫李穗,是吗?你们做什么的?”。
兄长:“我在平安保险。她是我妹妹,在东莞(新莞)山庄。”说完眼光找着打工妹乙,好像是专说给她听的。
兄妹:“我在东莞(新莞)山庄西餐厅做服务员。我叫李翠微。”
石蕊蕊指着李翠微说:“她学得快,有基础。”
“是吗?老师过奖了。”李翠微笑着。
石主任:“以前跳过舞吧?”
“在学校喜欢民族舞。”李翠微。
石主任:“我说嘛,触类旁通。好好学!”然后对大家:“都好好学!”
“嗯,我一定好好学!”“是,一定好好学。”叫李穗的兄长视线又与打工妹乙碰到了一起,打工妹乙头一低,避开而去。
回厂的路上,打工妹甲兴致不减,问乙:“你说,那个男的帅不帅?”
打工妹乙以为甲要问自己的心事,故意装不懂:“哪个男的?”
打工妹甲:“就刚才那对兄妹的那个。我原来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呢。”
打工妹乙小害羞地:“你问这个干什么?”
打工妹甲自我陶醉道:“帅呆啦!……还老实巴交的。我就喜欢这样的人!原来他们是兄妹。太好了!你说他讨人喜欢吗?”
这叫打工妹乙的情绪急转直下,她白了甲一眼:“他?有什么讨人喜欢的!”
“不讨你喜欢,可讨我喜欢!你不喜欢,可得给我帮忙呵。”
“瞎想什么呀!……到了,我回厂啦……”
红十字。气派的东莞(或用别名“新莞”下同)东华医院。走廊上是医生护士有条不紊的忙碌身影。镜头从一间病房门进去,石妈妈身着病号服躺在床上。石主任把床头慢慢摇起来。妈妈半坐半靠着。自叹道:“年纪不饶人呵,动不动就要到医院躺几天。”
石主任:“妈你血糖血压都这么高,医生叫住院就住呗,好好检查一下。既来之则安之。”
“我呀,就是安心不下来。球场舞会才搞起来,你妹妹要上班,帮不了你。我想帮你,现在倒要你来照顾我。”
“妈,没事。我现在有的是时间。”石主任看到床头的一束鲜花,拿起来闻了闻,摆到床头柜上。问:“好香!谁送的?”
妈妈:“平安保险那个小李。非亲非故的,听说我住院了,就来看我。”
石主任一边削着一个雪梨,一边说:“真有心了。这小伙不错。昨天我从你这儿离开,提前一小时去舞场摆椅子。空荡荡的大球场,就我一个人,静静的,反正慢慢摆呗。他和公司的另一个姓曾的小伙来了。说还约了玩具厂那两个女孩子。不一会儿真的都来了,很快就把椅子摆好了。你还是安心养病吧。”
“谁帮你收钱?”妈问。
“就把收钱的纸箱放在门口,不用人看,大家都自觉丢一块钱。……来,吃一块。……”石主任用刀削下一小块雪梨。
妈妈接过雪梨,“咳,你这些学生、舞友还真是不错。”
“放心了吧?……吃吧!你牙不好,慢慢吃。……来,……”石主任又削下一小块雪梨给妈妈。
“你吃。我要这一块够了。你吃……”妈妈。
门外走廊上,弟弟石森林提着一个保温瓶走来。他轻轻推开病房门,进去。“妈!”
“呃,来了。”妈妈应道。
石主任站起来接过弟弟手上的保温瓶,让凳子给弟弟坐。
“你坐。”弟弟走到病床对面借了旁边病友的凳子坐下,双手握住妈妈的一只手:“丽丽给你煲了点儿汤。明晚她带小妞来看你。”
“好。你们那个餐馆事情多,忙你们的去吧。……吃水果,……”妈妈侧身想要开床头柜拿水果。
“我来,你坐好。”石主任拦住妈,开床头柜拿出一个苹果给弟弟。“洗过的。……你们一家人看房子看得怎样?”
“定了。就要公园门前小区的复式楼。”弟弟咬了一口苹果。
“那挺大,200平米那套吧?”石主任。
“嗯,198平米。小妞说了,房子买了给奶奶和大伯住。丽丽也愿意在老地方住。离小妞上学近。丽丽上班也近。”
“那还买这么大的房子干什么?我又不是没房子住。”妈妈。
弟弟:“我是想,一来,有钱就买房子,保值。二来,方便你,那套房子,你们到公园和老干部活动中心都近,走几分钟,不像原来你那里到公园要走50多分钟或一小时。三嘛,也支持支持大哥创业。上面四间房住人,下面可以作办公室。”
石主任:“那我倒是求之不得。”
弟弟石森林:“就是嘛,哥,凭你的本事,随便跳个舞,现在不就是一摊事吗!就干这个,自主创业呀!”
石主任正把保温瓶里的汤乘出来。听了弟弟的话,若有所悟,“这倒是呵。……”他把汤递给妈妈,“妈,你看怎么样?”
“我看行。发挥你的特长。”妈毫不犹豫,对儿子信心满满。
球场舞会。石主任和妹妹搭档正教学华尔兹。“一、二、三,重、轻、轻。”石主任打着口令,约二十几对人跟着。还有几个人坐在边上看。“注意,华尔兹是有起伏的,注意找起伏的感觉……”保险公司的小李才到,走到先到的妹妹后面。石主任示意他:“跟上。一、二、三,一、二、三,……华尔兹,方步是基础,一定要练好。”时间差不多了,石主任:“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大家自己消化一下。下面跳舞时间到了。跟着音乐,多练。”
石主任妹妹石蕊蕊到音响室打开音响。球场响起已录制好的开场广告语:“各位朋友,欢迎大家到健康的广场健身交谊舞会来。这里舞场开阔,空气清新,是跳舞学舞的好地方,也是休闲娱乐结识朋友的好场所。我们精心准备了优雅的舞曲,你可以翩翩起舞,也可以放松心情欣赏音乐。相信到这里,你可以度过一个愉快的晚上。”紧接着是洪亮悦耳的舞曲,大家一对对上场起舞。
小李走到石主任面前。石主任问:“怎么今天来晚了?”
小李:“我去租房子了,准备换一个离这里近的房子住。以后有时间就来帮老师摆椅子。”
石主任:“租好了吗?”
小李:“没有。看了两个地方,就是贵了点儿。原来住的地方还有三天才到期,明后天再看看。”
石主任:“别看了,正好我们有房子,你搬来住吧,不要租金。”
“是吗!这么好?”小李。
石主任:“没事儿,你来就是了。……那两个丫头这几天怎么没来?”
小李:“听说她们厂要倒闭了。”
“倒闭,怎么回事?”石主任有点吃惊。
小李:“我也不知道。前段时间就听说她们厂好像不行了。”
正说着,两个女孩子来了。打工妹甲:“老师,以后我们可能不能再来学舞了。”
打工妹乙:“我们好想继续学呀。”
石主任:“刚说起你们呢,怎么回事儿?”
打工妹乙:“我们厂要垮了,老板欠薪跑了。”
打工妹甲:“我们厂跟她们厂是同一个老板。我们厂有工会。工会找了街道办事处。街道办事处答应先垫付我们200多人的工资。听说拍卖设备抵偿。”
打工妹乙:“我们厂没工会,没人挑头,还不知道怎么办呢。好多人都哭了。”
打工妹甲:“工会叫明天上午去领工资。然后就要搬出来另找工作了。”
石蕊蕊在一边:“那你们住在哪呀?”
打工妹甲:“现在还住在厂里。明天拿了工资再找地方。”
打工妹乙:“我们厂的正愁呢。拿不到工资也得赶快另找工作。……最好还找到就近的厂,我可想跟老师学舞了,……”
“我们从小就喜欢跳舞,不过以前在农村没机会学。”打工妹甲。
“别愁。”石主任想了想,“这样,如果你们愿意,先搬我们家来,一起住吧。”
两个丫头不敢相信,互相对视。石蕊蕊见状:“我们刚买的房子,挺大,有地方。”
石主任:“就公园门外,离这里走路不用十分钟,很近。来来,……”他拉过小李,跟他们一起说:“复式楼,上面四间房,老妈妈一间,我一间,小李一间,你们俩一间。”
“是吗?那太好了!”两个丫头。
石主任:“等会儿跳完舞,就先去看看。”
“好!”“好!”小李和打工妹乙兴奋的眼光又碰到了一起。
石主任:“先跳舞,跳舞!来,赶快凑成对,没对落单的我带。”听石主任说完,小李想去请打工妹乙,不料打工妹乙已走向石蕊蕊。打工妹甲想请小李,可小李妹妹却抢了先。这一切石主任都看在眼里。“小翠微,别老缠着你哥哥。来,我带你。”石主任把小妹引开。打工妹甲高兴地走到小李面前,小李礼貌地按老师上课教的做出邀请手势,大家一起都上了场。优美的维也纳华尔兹舞曲音量大起来,欢快而热烈,一对对舞伴旋转,旋转,旋转……,舞会中只见到愉悦的笑脸,一切忧虑都被驱赶得无影无踪。……
随着音乐停止,屏幕静了下来。石妈妈家住宅小区。
急促的电话铃声。石主任提起电话,对方是郑总夫人李荣珍抽泣的声音:“石主任,老郑……老郑他去了……”
“石主任,你回来看看吧,他们不给郑总因公待遇。我们工会争不过他们。”又一个电话,是小赵打来的。
“什么?!”石主任。
小赵:“郑总是因公死亡的,可是他们不给因公死亡待遇。”
“怎么回事儿?”石主任疑惑地问。
对方是龙盛龙主任:“郑总明明是倒在工作岗位上的,我们一次口头,一次书面报了两次,按因公死亡待遇,可是殷董事长就是不批。”
石主任;“梁总什么意见?”
对方是梁副总:“听说集团近来因亚洲金融风暴,暴露出巨额亏损,资不抵债以亿计,可能会支付违约。资金一下子收得特别紧,卡得特别死。”
事不宜迟,石主任已经
(下接——今后若干年热点题材《咳,工会》之八)
注:全剧约20万字,可拍25集左右。越往后越精彩,将陆续刊出,敬请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