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常常想,为什么天气好的时候总是等不到他,不是在忙就是在外地进货。长大点了,知道那是一种卑微,不是儿子对父亲的卑微,是你的心愿就在父亲的忙碌中走散了。后来,又明白了,那个满脑子想但是看见了又单薄又伟岸的背影,偷偷在夜里吃东西的时候,对我是一种幸福。可以看到,又可以听到。

90年,我出生,是在他带着母亲逃离家乡的第四年。据回忆说,那一年雨特别大,一整个夏天都在阴雨朦胧中,那时候母亲想给我起名字叫“雨生”,但是老家那边来了消息,叫“强”,因为想把所有的寄托都放在长孙上。就这样,在我还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就似乎带着使命开始了人世间。

记事是在三年后了,印象里我的身上总有一根绳子,跑或者爬,都在一张有着管支架的床上,出不了到边缘的范围。那时候他说,多挣点,就能让妈妈回来陪我了。可我总觉得,那是大人的一种想象,也许在那个时候对于他们,有了我是希望,对于他更是。

一转眼,我等到了出屋,就在所有同龄人都去上幼儿园的时候,我来到了摊上。那会,没有屋子,就是在一个市场里,他用一个三轮板车又焊了几个架子,占了五六米的地方,把营生支得更大了。有时候,我缩在车轱辘旁,吃着一口柿饼一口大枣,甜甜的,就是快乐;也有时候,踮起脚尖看着买货的人们,偶尔提及我,能看到他的笑容和苦涩。

印象里,我只上了两天半幼儿园,第三天下午回家路上,是园长和老师一起来的,在车上等了很久,就是为了等他。我辍学了,(后来我明白)那是我对他的一种反抗,和小朋友打架、揪头发、泼水,都是在想办法能站在他身旁。正如我所愿,他妥协了,在和母亲一起点头哈腰道歉后,他抽了一晚上烟。

第二章

很快到了上小学的年纪,期间那几年搬了两次家,都是他带着朋友折腾的。看着大人们使不完的力气和说不完的话,感觉搬得不是家,是感情,车上的东西没有脸上的笑容沉。

安定下来以后,我很快就熟悉了巷子,因为一要每天傍晚给他买烟买酒经过,二要白天和小伙伴弹玻璃球。有一小阵子,能经常在院门口就闻到他做的菜,能围着桌子听着电视吃饭,喝多了他就讲他小时候,喝美了他就讲他们俩年轻时候。

那年是97年,入冬就是他生日了,我攒了很多很多的玻璃球,因为巷子里的小伙伴已经不够我赢得了,入小学后就把好几个同学都拉到巷子去赢。心心念念着要买一个漂亮的罐子,想着要装多少单一色、多少磨砂、多少彩旋的球,那是我人生第一次想把“战利品”送给他当礼物,因为他说过男子汉想要啥就自己去努力。

我不知道当他看到我举过头顶的罐子会有多高兴,但已经提前知道了弹玻璃球大拇指关节溃脓被剪去一块肉有多疼。对了,我是个左撇子,正好没法再用手吃饭,就享受了一段左一口饮料、右一筷子菜的优厚待遇,显摆着把玻璃球放了一饭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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