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杨故事

第一幕

(舞台右侧,窗边的木桌旁,一须发皆白男子身穿西装,握笔凝视桌面)

男子 ……(在纸上写下什么)

(窗外传来鸟鸣,阳光射进屋内,空荡的屋子更显阴暗)

男子 ……(停下笔摸索口袋,又拉开两个抽屉,搜寻无果)

男子(将桌前几张纸小心翼翼折叠整齐,再用力揉成团丢出窗外)

呼——

男子(起身,自舞台左侧下)

(关门声响起,一只鸟从窗户飞进来,落在木桌上啄着什么)

(第一幕结束)

第二幕

(立杨高中校门前,一男学生自舞台左侧上)

覃永新 站在那里的是什么?美丽的花朵,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决意将你摘下,凋零吧!在手中过早的冬季!(向前伸手,停在半空)不,然而就在上一秒,我改变了主意。不假思索的掠夺固然可以给人带来快感,可是它又能持续多久。人们渴求长久粘稠的快乐,甚至不惜为此欺骗自己和他人,结果?虚无的情绪刹那化为尘埃,我总是选择放下举起的旗帜,毕竟阳光太过耀眼,我要低下头去、低下头去,我匆匆迈起步子来,去迎接一场落幕。

(自舞台右侧下,两男学生自舞台左侧上)

文光镜 看,有许多初中时的同学,过了一个假期,他们几乎一点也没变。

陈镜宇 唉,高中的压力一定会很大,我听说有几个班的人提前在假期补了半个多月的课,他们已经学了不少,我们怎么才能赶上呢。

文光镜 有这种事?可是上面的人明明禁止补课,何况这本来就是对其他学生的不公平。哦,我有些不爽,要不咱们抽空把学校举报了?

陈镜宇 遗憾,(摇头)我只遗憾过去的努力不足以支撑我进入那批拔尖的团队。如今思考起其他的事情也没有意义,我再也不会让机会白白流失了,作为学生拿到成绩才是真的事情。同时,眼睛要往前看,眼光要放长远。

文光镜 有道理,其实我刚才只是开玩笑,老师给他们补课也不容易,我猜测学校也有学校的难处。好在我们怎么说也有上高中的机会,学习之余还会有说不清道不完的故事发生,我挺期待的。

陈镜宇 哼,那些杂七八糟的东西在我身边发生的越少越好,先不谈将来后不后悔因他们浪费时间,光是在脑中为他们腾出空来就让我厌恶之极。多么短的学习时间,却还总是要给没有意义的事情让出位置。

文光镜 你再这样说我会生气的,至于么,这还没进校门你就摆出了闭关锁国的架势,生活终究美好,单调还要有个限度。

陈镜宇 耽误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好吧,别瞪我,我又不是一条路走到黑,何况我还走不到。只是明确下决心而已。

(一男学生唱着歌自舞台左侧上,走向两人)

苏祖毅 亲爱的你们!我们多久没来得及看清对方脸颊上的脓包。怎么?露出一副略带鄙视的表情,呵呵。(收敛笑容)凡人!别以为长着一张嘴巴就妄图试攀我的高位!我和你们,和其他人都是不同的。整个假期,我都在寻找“我是谁”这个问题的答案,然后不可避免的拥抱了巨大的喜悦和成功,原来我是“我”。啊,多么伟大的字眼,你们愚笨的人穷尽一生也无法体会到它内部涌现着的无限力量,哈,我真心地为你们这些蚂蚁感到悲哀。那么,你俩人,感激我吧!不要竭力掩饰那被我注视着的喜悦,快快颤抖的跪在地上,去疯狂地亲吻我的脚趾吧!

文光镜 快点走,时间要到了。

陈镜宇 嗯。

(两人自舞台右侧下)

苏祖毅 欸?被我的霸气威慑的听不到声音了吗?还是说那两人装作我不存在呢,可恶,等等我,我不怕,未来有的是机会向你们证明我的存在是绝对的,我的想法是正确的,喂!(自舞台右侧跑下)

(覃永新自左侧复上)

覃永新 夜晚尚未来临,但我知道永远都有无数的人在同一个夜里拒绝睡眠,就像反抗命远时势的鸭子,两面焦黄的从炉子中跑了出去。咦,哪里不请自来的校门,啊,原来是立杨高中质朴而华贵的脸面。对的,刚才我从另一个门和许多抱着担心和期待的家长们一起走出了学校,可惜他们要去险恶的地牢里与青蛙搏斗,而黄豆却不情愿的回到温室里玩起了发芽的游戏。生长,生长,给你一万年的时间,你能触碰到太阳吗?而且你有什么值得失去的呢。听风的声音,不间断的呢喃,述说着不一样的故事。陌生人,老友,你们去沙滩上寻找珍珠,看能不能找回自己的那颗,可能它还留在大洋的彼岸,抑或调皮一点,它还藏在你的身体里。等待吧、等待!盛大的回响终会升起,在最最靠前的结束里!(双手平举)

(第二幕结束)

第三幕

(清晨,学校走廊,陈镜宇背身读书;苏祖毅、覃永新自舞台左侧上)

苏祖毅 时间是重复的,多少个日子过去,我眼前的景色还是一成不变的枯燥乏味。喂,难道高中与初中的不同就只有那一个字吗,或者大学和小学的差异也是只有一个字呢。不同,我来到崭新的路口时总是不由自主地寻找他们,惹人怜爱的本能,我愿意与它相拥,而它报偿我的却总是冰冷的唇。咦,那是什么东西?一个把自己牢牢捆绑的人,绳子深深勒进了皮肉,他还浑然不觉。

覃永新 别急着发出你野兽般的诋毁,听,传入我耳中的是他专注的读书声和教室里纷杂吵闹的乱语。年轻的人,骄傲的作出了选择,这选择本身便值得赞美,没错,他应该骄傲。来,伸着脑袋的生物,给你三次机会,你会愿意成为第一个人吗?停,你的嘴角微微颤动,迟疑在任何时候都是致命的,你长出两只眼睛都看不到背后,那生了一张嘴却总是想把话说满。不要讲话,多保留几秒你的理智,沉默是一笔财富,尤其是对于现在而言。

苏祖毅 懊悔?不不,我未曾体会过那种情绪,也许是因为我没有在词典里为它挣扎过。砖头不可以飞翔,它们若是生出双翼,楼房就会被瞬间瓦解,人们将在寒夜里迎接自己的末日。所以这样来看,砖头是向往自由的,而这份向往不为人类所认可,意愿失去了相符的魔力,仿佛半空扬起的手掌,只能软绵绵的垂下。你也莫要将我嘲弄,我们不妨环顾着走廊,偌大的空间只有那男子一人在朗读,突兀,地板不会认为他单独的存在是一种和谐,我也不会那样认为。动动你平凡而不平庸的脚趾,难道那所谓的尖子班里就没有把鼻屎往书上抹的人物吗?集体往往大同小异,例外太过稀少。而许多不堪忍受他人舞蹈的家伙里,只有他独自站出,与所有人为敌。我敢说,连先前与他同阵营的人都要倒戈,但凡看到他背影的人,都会在心中擦拭不同形状的刀刃。他是聪明的吗?他是愚蠢的吗?他是仗着学生和未成年人的双重身份在回避本该考虑的问题吗?

覃永新 (抱苏祖毅)过山车般的话语,虽然那阵风偶尔吹不进脑壳,不过这样就已经很好了,这样就已经很好了。考量是不可缺少的,而适当的遗忘也是重中之重。其实是身体先教会了神智如何去撒谎,人们为什么要为别人努力呢?用心感受世界的家伙们在绞尽脑汁地给自己一个交待。陈镜宇是个强大的男人,至少目前为止他的外表是这样的,你看不到他上课时与老师的交流,却可以细心观察到他总是在课间溜进办公室与老师做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之后他就继续和老师不厌其烦的玩着互相不认识的游戏。光是这一点,就要强过那些跳梁小丑十倍不止。如果这是他选择的道路,你我再多的话语也难以撼动他分毫。

苏祖毅 唔,相拥的感觉强烈,我不是被单方面的搂抱,不知觉间已经做出了最贴近心意的迎合举动。不过,我依然坚信着他伪装的外衣脆弱无比。当然,自私的终点若是将自己举高还能理解,如果那只是自欺欺人的游戏,哈哈,不光是我,连球框都会被篮板笑掉。期待着吧,我给单调的生活添上几抹亮色,生命的颜色……

(手在半空比划)

覃永新 邪魅的笑容,如果你要充当诱惑他的魔鬼,我是不会阻止的。人们痛心于王的陨落,却还是大睁着双眼观望。没错,我在把你推挤,而你丝毫没有抗拒的意思。

苏祖毅 糟糕的顺从?呵呵,不重要不重要,我只期望接下来惹人哭笑的故事能够纵情的发生。

覃永新(吃惊状)嗯?教室里的读书声忽然变得整齐划一,糟糕,莫非是那两人已经来到,可是逃也没有了意义。过久的感慨已经把我们迟到的行为变成了旷课,罪行的升级改版居然这么容易,那光头的校长在我们面前一定是无地自容。

苏祖毅 是毁灭来临了吗?不是,真可惜,这种程度远不至于我去遭受生命的拷问。瞧!又一个笑料,那人可真是反叛的典范,连我都忍不住把他敬仰起来。

(文光镜自舞台左侧跑上,两男教师自右侧缓上;文光镜低头疾跑,被一老师擒住,另一老师走向覃永新、苏祖毅二人)

王聪 站住!你跑什么,你以为我不认识你吗?刚开学没有一个月,你都迟到几次了?这是高中生应有的状态吗,你也不看看当下是什么时候!

张华新 你们两个,错落地摆在那里,怎么,在表达自己的非凡吗。教室里有舒适的座位,甜腻的空气和温暖的环境,可是他们与外界凛冽的风和骄傲的云比起来却显得那样孱弱无力。如何,这般荒唐的话语能否成为你俩走下来的台阶?

苏祖毅 啊,盛大的光芒!我赞美您精美的服饰,它们使您的肉体成为了世间并不多见的伟大陪衬。作夜我偷看到了一句格言,有个古代老人说过“作为学生一定不要学习迎合和化解矛盾的方法”。没错没错,我们的天职便是给前来谋生的人制造麻烦,所以我不欠你什么了,俊美的张华新老师,快用你富余的精力去教会屋子里的女生如何正确的爱美,那样的话她们的存在兴许还能有点用处,毕竟放弃思考的宗旨使得娱乐和奋斗的生活都变成了地狱一般的景色。

覃永新(单膝跪地)我的主宰,哦,我的主宰。请相信,生命的重复不是毫无意义的,不要把话语表面的重复看作我为人的轻浮和迟钝,那样我会流泪,那样我会心碎。您的言语是空中翻飞的蝴蝶,瞧,此刻它们从我的耳中优雅的飞过。

(文光镜看向苏、覃二人)

王聪 有什么好看的!我说话的时候你只能低下头认真听!这样,你先回教室,不要耽误上第一节课,今天放学前写篇一千字的检讨交上来。

文光镜 检讨谁呢?

王聪 检你自己!蠢蛋!(推文光镜)

(二人俱自右侧下)

张华新 出生的牛儿总是学不会如何正确的取悦狮子,果断的交出自己的心肝就好了嘛,这毕竟是狒狒定下的规矩,看那位王新老师,他虽不再年轻,双眼却仍旧闪烁着智慧与狂野的光芒。喂,你们两个废物般的人,偌大的清晨就这样被你们浪费,怎么,近来学到的文言文和英语单词都背熟了吗?

苏祖毅 不,不要撕咬我,你这饥渴的野兽,我这干瘦的身躯也满足不了你分毫的欲望,可是为什么明明如此你还要将我掠夺?英语!英语!多么惊悚的词汇,它渗入我的脑中就使我的双脚颤抖不已,痉挛所描述的,就是接触英语时的感受,呃啊啊……

(痉挛)

覃永新 看向这边,对,尽量不要理会那个傻子,还是由我这个废物完整的回答您的问题

张华新老师,您是对的,冬日的清晨总是冰冷,我也总是渴望在洗漱完毕后可以

回到被子和床单之间,我是它们的一部分。即使我不堪的来到学校,我心里也清楚

这宝贵早晨的重量,对呀,逝去的时间没有用来学习一定会让人懊恼不已,所以我

可以挺起胸膛的说,在刚刚流失的沙砾里,我在不停的探索事理,没有悔恨和迷离,

我只有满腹的庆幸和快意。蠢才才会去重复自己早已习得的内容,到底是谁擅自地

把学习定义的如此狭隘,结果又有无数跟风的懒人空添了头羊的罪责。活在罩子里

的人们总是使我感到悲哀,哭泣吧张华新老师,现在我们需要大哭一场。

(抹泪)

张华新 你还在痉挛吗?那么可能还要再辛苦你一会,你可以诅咒自己丑陋的行为,也可以诅咒那英语或是其它的什么东西。既然悲伤的河流正在流淌,我为什么要阻止它呢?请继续吧!可爱的孩子们。

(张华新自舞台左侧下,覃永新哭泣,苏祖毅保持痉挛,陈镜宇还在背身读书)

(第三幕结束)

第四幕

(餐厅里排列着一排排四人桌;晚间,覃永新、陈镜宇、文光镜三人在舞台右侧一桌就坐,苏祖毅自舞台左侧上)

苏祖毅 一日的疲惫,有人用羽毛的轻笔替我记下,密密麻麻的几行,我选择闭上双眼,让视觉溺水我便忽略了倦怠。食物!吃饭这件普遍寻常的事件也钩起了我枯躁生活中的细微兴奋,它原本稀少,可是一经迸发却又遏止不住,没错,我是一条大河,我是一条大河。

(画外传来王聪与同学们的搭话声,笑声,起哄声起,渐隐)

苏祖毅 暂停了脚步,我遥望不在身边的美好景色,有些东西总是离自己太远,尽情绽放吧,少有忧虑的笑颜,未来会给你们足够的时间去学习流泪,喔,扑鼻的香气,啊,策动王聪与人们搭话的元凶,原来是你,炸至金黄的鱼排,这样看来每个人都分配到了巴掌大的一块。就这?拙劣的把戏,人们肤浅的快乐就如此简单地被激起,而流淌到地上的喧闹又吸引了前来觅食的侵略者。不堪入目的表演,人们就是轻易的遭到微不足道之物的诱惑,又往往忘记设想受挫后的尴尬境界,真是可笑。

(苏走至自己在右桌的位置,一顿,猛然弹起,后退数步)

苏祖毅 这是什么谜语?搞什么颜色?是刻意的刁难,还是居心的迫害?(抬头四望)蒸汽下的人们!顶着雪亮的脑袋在朦胧地发着光,贪享着室内的温暖,却总是忘记外部世界的酷寒!哦,是什么东西引发了我离奇的慨叹,是不满,华丽艳俗的花朵生长在成堆的负面情绪里,我现在需要一个答案,你们三个冷漠的学员,快告诉我,是谁偷去了我的那份鱼排?!

陈镜宇 吃完了,我先回去写作业。(起身下)

苏祖毅 站住!你尚未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你给我站住!

覃永新 行了,不要对着他的背影乱嚎,他若是害怕所谓嫌疑的中伤就自然不会做出这种举动,你看不见他两眼中矗立的灯塔吗?光束所照射的地方没有你这片黑暗的海洋,快快坐下,别努力地仰起头去接住他刚刚扬起的尘埃。

苏祖毅 嗯,虽然我有些不爽和疑惑,不过你的话语暂时还起到了它应有的作用,那就随那个人去吧,他所奔波的终点,反正也没有一块鱼排的位置。好在还有两个人,你们最好愿意讲出事情的真相,快快给一场无聊的闹剧干脆的画上句号,我本来就来迟了这场盛宴,若是再耽搁一些时间,我的烦恼就要把愤怒娩出。

覃永新 哦?年轻人,你想为了一块蓄满油分的面糊而动用你宝贵的肝火?而且还是在这堂皇的餐厅之上,何苦刻意作出小丑的姿态去逗那些早已干涸的灵魂们去发出阴森的惨笑。人们善于精心设计一个陷坑,然后佯装不知情的跳下,你决意如此?果真为了一团莫得感情的什物而用力地打开内心的硬壳?那你就开始吧,用你无谓的愤怒来擂打我的沉默,稍等一下,让我调整一个舒服的坐姿,看戏的机会少之又少,何况今晚这演员和观众的双重身份又让我兴奋异常。(托腮)

苏祖毅 如果你渴望看到雄狮与空气搏斗的场景,那你注定只能感到彻底的失望。我是一只乱咬人的狗吗?当然不是,激情显然不该成为鲁莽的养料,它被我的理智占有,在空荡的室内划出优美的弧线,清醒一点,自以为清醒的人,我若是在计较能吃到食物的多少,就会早早闭上翻飞的嘴,用心吃饭,现在也该饱了。可是我拒绝那样做,我失去的不是一块可有可无的花哨食物,而是闪烁着的尊严,啊,我失去了真正意义上的至宝,掠夺它的人残忍而软弱,没有丝毫的羞耻心和自知之明。此刻,就在此刻,我坦然站立于此,向挑战我的人发起挑战,躲藏有什么用处,那只会让你的丑陋在暴露的时候得到加倍的放大,颤抖吧!弱小的人,不自量力,你有意无意中都得罪了一个发自内心骄傲的家伙。

覃永新 高贵的人!专门给自己的灵魂披上了厚重的甲胄,成天穿戴着它四处奔走。你不会感到胸闷和疲倦吗?纯洁的孩童漫无目的的嬉闹,即使造成了破坏也不会招来人们的冷眼和拳头。但是你不一样,你发誓要讨回失去的颜面,那么想必你也作出了对应的觉悟吧。看你的周围,许多高一的新生逐渐放弃了细嚼慢咽的好习惯,他们不知道往脸上的洞塞入了什么东西,就匆匆地在来路上开始了归途。时间总是安静地织着布,你被一处污点所吸引了目光,却还想把它变成对自己开放的花朵,好好看你的周围吧,人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怎么样,饥饿的人,你迟迟的来也要迟迟的回吗?抑或想要撕毁那返程的船票,高傲的饿死在这块青色的岩石上呢?把惨烈的死状摆给这冷峻的自然看又有什么用处?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不会劝说你去放弃,也不会鼓励你去坚持。我只是一名提问者,我的话语是地上的饭渣,经人踩碾也不会轻易消散,而这是不是一种方向呢?传说中人们的世界在运动中静止,那难道我的声音也在短暂中永恒吗?(起身下)

苏祖毅 有趣的男子,在他梦幻的慷慨中走下舞台,如果你有真正渴望的东西,又是为了什么事物来到这样狭小的世界里呢?不重要了,啊,隔着天花板和浓雾,还有层层的云朵,我也看的到那星光的璀璨。心灵是一扇窗户,这一点我没有异议。胜利的赞歌响起!在不知地点的位置澎湃!散去的人群是我光辉在镜中映射出的明亮幻影,世界已经臣服于我,这点饥饿又算得了什么,我的屹立之处坚如磐石,侵扰我的人既遮不住月光,也阻止不了晚风的流动,啊,我在恍惚之间释然,总是有人要担起阴暗的罪责,他身上的隐痛将源自他亲自服下的毒药。若他可以超人的做到无动于衷,那我反而要更加欣喜,连痛苦都体会不到的人,又如何能触碰到幸福的所在?无论如何,那可怜的人,在你尚未达到起点之前,就已经选择了必败的结局。

文光镜 那啥,你不怀疑我了吗?

苏祖毅 咦,假装被忽略的人说出了话来,的确,现在这张桌子上只剩下了你一个,我似乎需要把目光投到你的身上,可是眼球转来转去不会累吗?我已经满足的身上已经不需要有意识地做出多余的动作了,由黑夜转变成白昼需要多久呢,有人说那需要一生的时间,而在我这里,只用十五分钟就够了。景仰天空吧,不仅仅是因为它温驯的高高在上。

文光镜 其实我来的也不早,那两个人都是在我之前来到,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建议你趁现在去拿别人吃剩下的鱼排,总有很多完整而肥大的他们安静的等待在不同的地方。

苏祖毅 好主意,我顺着你指出的方向看去,观察到了时间和时间的缝隙,人们所剩无几,而那些善良的老阿姨大多刚开始她们的工作,那么行动起来吧,灵活的手脚,为了崭新惊奇的事物舞蹈,未知的领域,我来将你侵犯。(自左下)

文光镜 于是饮酒乐甚,扣舷而歌之……(举汤碗)

(第四幕结束)

第五幕

(课上,王聪于舞台左侧持书本授课;覃永新、苏祖毅、文光镜并排坐于舞台右侧)

覃永新 奇怪,王聪站在那里像鱼一样张合着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在进行着什么古老的仪式呢,恐怖!恐怖!

文光镜 呃,很明显他在讲课,大概你决意不听他的课,于是就真的听不到他的声音了,多么神奇的事情。

覃永新 真的吗?那这份恐惧也只是源自那跟不上课堂的慌张么,可是为何这一瞬的我察觉不到问题的所在。恍惚间坠入了星河,找寻着自我的落脚点。啊,几秒前的我是那样令人失望,隐约不健康的期望成了现实,我现在却又怅然若失,提起了粘滞的憎恨而不知道把他们放到哪里,惹人发笑。

文光镜 不必要过于自责,随着时间的推移,知识的难度也在加大,我也觉得这课越上越费劲了。而且你别看其他人都盯着老师一动不动,他们也未必能听懂。

覃永新 有道理,不过我还是认为走神是我自己的过失,让左手痛击我的右手,身体部分的内战可以奏出一首乐曲,这难道就是自责的快乐所在?现在我正回味先前与空气的触感,可是那感觉又不太真实。

文光镜 何止呢,我其实觉得那些盯着老师看的人大多都已经完成了飞升,他们如何会听不懂呢。有的人放弃了听课,却又强迫自己去听课,美妙的谎言,构成了多么难得一见的场景。

覃永新 呀,你说话的方式似乎悄悄地发生了转变,书本上写着“与鸟为伴的人可以学会飞翔”怎么,心血来潮的你情不自禁地去做了那个表率?

文光镜 我也不知道。(头看向另一边)

覃永新 干脆地拒绝,你在掩饰什么呢?你在畏惧什么呢?你又期望能得到什么呢?算了,一味地追问显得我很没有礼貌。再薄的油纸也要去糊上那扇破烂的窗子。话说你最近总是在眺望那个方向,可是那一条线里也没有一个姑娘,是什么让你着迷呢?是他吗,终日学习的陈镜宇同学?

文光镜 唉,不提过去,只是未来恐怕再也赶不上了。

覃永新 你要追赶那个背影吗?而且是在早已不了解他的情况下。只是干巴巴的看着未免太可怜了些,可是万一你真的迈开了脚,迎着冷风和冬阳,难道那样就不可怜吗?

文光镜 也许还有雪花…且慢,苏祖毅在哪,哦,他还在你的旁边,今天的他为何是如此的安静?

苏祖毅(保持低头)唔、唔、呃……

覃永新 在说什么呢?你在解释你今日份的沉默吗?在过去的几分钟里,我们可是抢夺了你每日固定的演说时间,莫非你吃坏了肚子,还是突然开窍般地痴迷上了学习,居然顺从的闭上了滑腻的大嘴。看看你惨白的面庞,故作镇定地呼吸,我又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苏祖毅 呃、呃、咕嗯、额、呵……

覃永新(看向文光镜)听,仔细听他发出的声响,从那隐晦地诉说中你感受到了什么?如果依然困惑的话,不妨再注视他来回胡乱摸索着的双手,多加探索所谓的细节总是对于解决问题大有帮助,现在请你进一步忽视王聪那干瘪的课堂,回答这个被推到我们面前的谜题吧。

文光镜 看他眼角挂着的泪珠,还有那不情愿皱起的眉头,他应当是痛苦的。

苏祖毅 地狱的惨象!噢……

覃永新 一瞬的哀嚎?看样子你的判断是正确的,浸泡他的液体叫做痛苦,而这份痛苦中暂时没有快乐的痕迹,那么他就是可怜的了。可怜的人,对于未知的纯粹痛苦,我们二人也是爱莫能助。我建议你尝试学习王聪抛来的知识,若能在你激动的时刻引起大脑的缺氧,痛快的结束反而成为了一种高尚的拯救。

文光镜 也许再坚持一会,那份痛苦自己就会消失了。

苏祖毅 沮丧,我现在是一个真正窘迫的人…

覃永新 你每吐出几个字就要呼出长长的气来,我真怕你会突然死在我的面前。怎么,给了你这么久迂回的时间,你却还是不愿意亲自来把真相诉说吗?

苏祖毅(抬头)长辈们的话语在耳边回响,我忘不掉脆弱的夕阳。如果活着是一种苦痛,那又是谁替我做出了出生的决定。果然,我是被推挤着来到了这个世界。陈镜宇,若我强大如你,就可以用学习来麻痹我这敏感的神经了吗?滴下的片片红色,啊,此刻我坐在雪花上祈祷,让这艳丽的世界再少一些苦难。

文光镜 若即若离的泪水,啊,现在轮到我来唏嘘了吗?

覃永新 发自内心的祝福?你究竟正在经历怎样不堪的折磨,果断的被划伤吧,我的心!让我们一起去被火焰吞噬吧,如果这样能给予你片刻宁静的话。

(张华新自舞台右侧上)

张华新 滑稽的表演?王聪老师在上面卖力地讲着课,你们几个却在下面快要哭了出来。多大的事情,那微不足道的侵扰也只能将你们这些小鬼动摇,喂,你这家伙弯着腰保持了一个别扭的姿势,他们不知道的真相在我眼里却是显然中的显然。

苏祖毅 不可一世的语气,你以为教师这个身份值得你去骄傲吗?

张华新 我欣赏你的嘴硬,因为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以膝顶苏祖毅后腰,同时扳其两肩后仰)

苏祖毅 啊啊啊……(昏去)

张华新(冷笑)撕裂的痛苦吗?这恰恰反映出你的弱小呢。呃呀,抱歉打扰到了各位,请继续你们手头的事情吧,未来的苦难和痛苦可要远胜甚于此呢,他们走进了,走进了。(拖苏祖毅自舞台右侧下)

覃永新 粗鲁的人!你好比把一个骨折的人从山坡上滚下!不行,我要跟上去,他到底是前来治愈一切的伤痛还是带给那可怜人真正意义上的毁灭,我要跟上去。(自右跑下)

文光镜 果然大家都不把上课当回事呢,这恰恰使得好好听讲的人个个都像傻子一样。

王聪 文光镜!你站起来!整整一节课你都在叽叽歪歪,不想学了是不是?

文光镜(站起)这样吧,我出去好不好?

王聪 不学无术…滚!(转身自舞台左侧下)

(文光镜起,走向舞台左侧;覃永新自左侧上)

文光镜(拉住覃永新)他到底咋么了,快说说看。

覃永新 呃,今天我领会到了真正的羞耻感,在这空洞的校园里,空气如同凝固的油蜡,连白昼也凄惨的不带一点色彩。以后尽量少的搭理那样疯癫的人吧,紧跟着他们的除了刻意的花招就是天然的痛苦。(摇头,自舞台左侧复下)

文光镜 因为什么而遭到了惩罚呢?(站立不动)

(第五幕结束)

第六幕

(考场,文光镜、陈镜宇一前一后于舞台右侧伏桌作答)

(苏祖毅戴头盔,持剑盾自左侧上)

苏祖毅 危险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迫近,它不给人留有退缩的余地,张狂的黑暗,等着我来将你粉碎。(以剑撞盾)

(文光镜停笔,侧身回头看;一恶魔自舞台右侧上)

恶魔 不管你是哪里来的人,今天都要被我彻底吞噬。

苏祖毅 黑衣的恶魔!你宽大的袍袖下充斥着多少人性的丑陋,是来击溃我的吗?那就准备好你脆弱的爪牙,我一直以来的锻炼就是为了更加坦然地拥抱今天的胜利,那束温和的光,我定要将它采撷,让开,不自量力的黑暗!

恶魔 你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难道我就没有么?究竟是光明侵犯了黑暗,还是黑暗妥协了光明。多少狂妄的少年凭借无知和虚假的勇气,依靠着并不存在的大山,向我们发起了挑战。不解,他们选择了一条艰辛的道路,而这条路的远方只有永恒的失望。舍弃双眼的人回到家乡后,才对黑暗生出依恋来。是的,这条路不为大多数人而生,却承受着它本分之外的重量。你来,挥起徒劳的剑,向我展示所谓的残忍。

(双臂平举)

苏祖毅 唔,我的脑中居然闪过了一丝犹豫,是谁在轻声叩门,是恐惧吗?这魔头的话似乎蕴含着某种直击人心的力量,莫非地狱里存在着与我相遇过的苦难。不可以大意,纵使我习得了一身本领,但是面对一个袒胸露腹的敌人,我还是要多加谨慎。

(站立不动)

恶魔 机智的停顿,刚才你若是勇武的直冲出来,现在就会变成一具温热的尸体。既然死相的好坏不影响死亡的结果,那么它就不应该得到任何人多余的关注。颤抖吧!此刻,我喷出浊重的气息要果断地将你击垮!(冲向苏祖毅)

苏祖毅 破绽!满身的弱点!(刺恶魔)

恶魔 (中剑后退)流淌下的是什么,是血液,还是平静的愤怒?

苏祖毅 是谁亲手把自己投入了陷坑,沉不住气的举动果然会引来灾厄。诅咒该死的命运吧,愚蠢的魔鬼,你就在这冰冷的土地上化成雾气散尽,再让我踏着清晨的露水去吧太阳拥抱。

恶魔 呵呵,话说谁不善于那些笨拙的表演呢,去拥抱你的太阳把,小心被她灼伤。

(跪地不动)

苏祖毅 多少强者都败给了自己的舌头。(走向舞台右侧)

(苏祖毅经过恶魔身边时,恶魔突然跃起褪下长袍,覃永新从中走出)

覃永新 轻声,弱者的姿态总是一成不变。(从后面擒住苏祖毅)

苏祖毅 呃,发生了什么……(挣扎)

覃永新 丢掉剑和盾吧,你很清楚接下来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再荒诞的闹剧也要庄重收场。的确,在死亡来临之前,你还有一点时间思考。(越发用力)

(陈镜宇起身,拿起试卷自舞台右侧下;苏祖毅丢开剑盾,覃永新松手)

苏祖毅 呼呼…危急的时刻短暂,却对经历着它的人来说又是那样漫长。(转身)果然是你!无情的裁决者,那么今天给我带来失败的是谁呢?是伪装成恶魔的你,还是继续借用你这皮囊的恶魔?我平日里厌倦向别人提出问题,可是现在又不得不这么做。

覃永新 你真的善于关注问题的焦点么?在你的无能面前,我的身份再怎么变换也解释不了你失败的原因。

苏祖毅 不甘心的泪水就要溢出,我在替谁而流呢?不知道,昂贵而不光彩的液体,洗刷着薄薄的一层尊严与荣誉,喔,这冷眼看人的世界。

覃永新 提醒的依然不够明显吗?可怜的人,你的苦难比预期的还要多两倍不止。接受现实吧,你所仰仗的巨人并没有将你举高,于是你在真实的困难面前关下了心灵的窗子,在盲目的大海中收下了别人硬塞给你的剑和盾。所以接受吧,这不是命运的无聊安排,而是一场随心所欲的错误,是你亲自选择了似乎可以保留脸面的失败。不要说太阳,就连星星也不会愿意和现在的你一同出现。当然,你也可以恼怒的把所有过错都归集于一点————我这个人的存在。

苏祖毅 这样啊,倒也是合理的解释。有台阶不下的人与死人有什么区别呢?被说服似乎比说服别人要容易得多。年轻的人们还是少少的焦虑和发火,毕竟那些事情对它们原本寂寞的健康没有半分好处。我还是应该驾驭自己的大象去向远方。也许一切的迷乱和疯狂都是做作的蓬草,它们理应被忽视,对它们投去过多的目光反而会招来讽刺和嘲笑,原来困难所在的位置并不是困难本身,人们的恐惧往往放错了位置。

(张华新自舞台左侧上)

张华新 哈哈哈,所以你就要舍弃我给予你的剑和盾吗?胆大妄为的小子,先前的目无尊长化作了眼神的慌张,我依然记得你在我怀中哭诉时的辛酸模样。怎么,又是一次失败,你便要再次被人所蛊惑了吗?如果你决意改变心中的信仰,那可要有足够分量的觉悟。

覃永新(护苏祖毅)冷酷的言行,可你的瞳仁里却反射出温和的光芒,这不可避免的使我恶心,如果你追求的是精神上的愉悦,那么还是请你远远的离开吧,这个地方终究不会有你的位置。

张华新 低声下气的请求?还是重心不稳的自我保护?不要妄图在某个角落操纵任何一名完整的人,不请自来的你又有着怎么样的意图呢?刚刚阻挡了苏祖毅前进的步伐,现在又矛盾的将他袒护,这样的石头我已经见的够多了。瞧瞧你自己,你击败了自己的恶魔却又要成为别人的那个,是因为太阳只有一个吗?如此压抑的人却似乎在对我说教,难道这个地方就一直都有你的位置?

覃永新 我只想说,你的出现选错了时机。不过这样也行,有些预订好的搏弈实在经不起拖延。不错,在别人的世界里,此刻的我就是恶魔,遵循上空声音的指引,无论他是灵性的显现还是虚伪的借口,我都非做不可,这一点我不会后悔。而你给予他的剑与盾正是我要痛斥的对象,你听不见它们相撞时所发出的滑稽声响吗,看似富有激情的喧闹却几乎比不上小丑的舞蹈。对于那根弦,有时放松比绷紧它更能解决问题。何况那剑盾本来就是古旧的兵器,它们上面的灰垢比制造出它们的你还要年长。我猜测,哪怕是你,也没有把它们运用自如的信心。为什么明知如此,你还是要用这份腐朽去祸害别人呢?人们内心的恶魔再怎么强大,也无须要用有形的刀剑去破解。

张华新 呦,堂皇的言语。不过焦急的人并不是我,我只是一个聆听者,发难的位置另有其人。(自舞台左侧下)

苏祖毅 内疚,归根结底还是我的过失,进而引出了许多伤人情感的争讨,这又让我痛苦不已。好覃永新啊,别再谴责别人或是那工具本身了吧,一片树叶有什么罪过呢?就算你本意如此,也请停止吧。现在我就像一个被斥骂后的孩童,战战兢兢的呼吸着每一寸空气,这次的反省已经够多了,让我们给彼此都留下一些空间。(自左侧下)

覃永新 唉,我确实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可是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胜利的果实在我看来既干瘪又苦涩,我曾经相信快乐不是那么难以得到。(走至文光镜身边)

文光镜 啊!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

覃永新 光顾着看了吗?没错,考试还在继续,其他人大多已经开始了无聊的检查,而你却还没动几笔,后悔吗?这段时间王聪把你整得很惨,你可以想象考试不及格的后果,这就是你的选择么?

文光镜 哦,我感到了事情的难办,但是我不后悔。倘若谁想将我指责,那就让他来吧,我既不是为了被责骂,也不是为了逃避责骂而来到这里的,区区一个期末考试,能够改变什么呢?它可是比我还要鄙薄的存在,却又比我多吸引了十倍不止的目光,每每想到这不公的现状,我都会感到难以言状的平静,何况托你们的福,今天我已经学到了好多的东西。(起身欲走)

覃永新(拉住文光镜)男人!你的眼神中逐渐透露出不被你本人察觉到的伟大。现在的你不需要这般低级的挫折来磨砺,让我来拉你一把,请安心的接受我的这份薄礼,我愿意成为此刻你脚下的土地。(递文光镜一份试卷,自舞台左侧下)

文光镜(举高试卷)是你这荒谬的事物禁锢了多少飞翔的梦想。接受你的一瞬我竟感受不到了喜悦,也许这也正是我们相遇的缘由,你要是会说话,那就一定不会歌唱。到底是谁的规定,让每次醒来的感觉都像是刚刚入眠一般。(自舞台右侧下)

(第六幕结束)

第七幕

(街道中,文光镜、王聪相对而立)

王聪 转眼就要到高二了呢,刚开始我还担心你适应不了高中生活,不过从那次考试开始,你就慢慢好起来了,你真的努力了呢。

文光镜 这没有什么。

王聪 那样就好。(自舞台右侧下)

(陈镜宇自舞台左侧上)

陈镜宇 文光镜,你最近忙不忙?快要开学了,最后这几天我们一起找个地方上自习吧,那些尖子班的人基本上没有休息,不再抓紧一点以后就很难保持住名次了。

文光镜 啊,对的,我也想过这件事,不过因为找不到地方就没再注意。

陈镜宇 不用担心,地方我已经找到了,你到时候直接来就行,一起学习效率总会高些,你觉得好不好?

文光镜 呃,这几天我也没事做,好吧。

陈镜宇 那说好了(递文光镜一纸条)到时候有不会的题我还能问你呢。唔,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摆手,自舞台左侧下)

文光镜(抬手)走慢点,别摔着了。

(覃永新,苏祖毅自舞台左侧上)

苏祖毅 奔跑过去的身影,略显单薄的身板,若不是夏日的炎热,他就要化作一坨滑动的冰块。午安,健康的人,或者说,刚和班级第一交谈过的班级第二。你有什么想法吗?他方才是否向你伸出了左手呢?古老的书籍上说到,诚恳的人总是伸出双手,他们最忌讳的就是交谈时的重心不正。

文光镜 你打工了两个月,学到的肯定不止这过去的腔调吧。

苏祖毅 啊?那还用说,我还阅读了许多人们避而不谈的作品,毕竟获得他们的渠道多种多样。而且我还是一名矿工,日夜不停的挥动着铁镐,来,只要你愿意,现在我有着无尽的快乐能与你分享…

覃永新(推苏祖毅)收回你的口水,不要随便的在日常生活中变得激动,未来有的是你表演的机会。贵安!多日不见,你越发显现出了宁静安然的气质。我们知道,你不在乎成绩这件事在班里是出了名的,即使好多人私下里将你排挤调侃,也没有任何事情因此而改变。不过,我们还是来提醒你,高二开始后不久,尖子班会在踢出去几个人的同时重新选进来几个人,关键是我们班有且仅有一个名额。

苏祖毅 快展示给我们一个鲜活的表情,咦,不是这种傻傻的微笑。仔细想想,这个机会肯定是陈镜宇和你去竞争,就算你是无所谓的态度,他可是一心想把你做掉。一味的保守会让自己处在不利的地位,因过分的谦和而接受摆布,那样的事实在人们看来是多么的心痛。

文光镜 我和他认识很久很久了,如果他要努力的去做成一件事,我是不会去刻意阻止的。

覃永新 不是这样,陈镜宇终日执着于一点,他看不到自己的脆弱和渺小。不管别人怎么想,我们坚持认为你才是最佳的人选,如果他如愿的进入了那个班级,也许世界只会空添了许多躁动和不安。因为那里并非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纯洁美好,期待与失望的落差无疑会将他毁灭,就算他爬出了这片沼泽,也难免会陷入另一片泥潭。相信我们,他不是那种可以站在最前面的人,生活给他最好的宽恕就是容许他低着头爬高,直至永远。不应该让他突然看到一处崭新的田野,可是你不一样,痛苦的佳肴样式繁多,而你可以尽情品尝,“拒绝诱惑的最好方式就是接受它”这可是你过去说过的话。

文光镜 唔,我倒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你们还是那么有精神呢,一口气说出许多的话语,这真是一种高超的技艺。

苏祖毅 哈?优雅而本分的岔开了话题,无妨,既然你做出了决定,我们也无心去掰折它。相应的,我们会做出对等的觉悟。(目视覃永新)

覃永新 每个鲜活的存在都有它的价值。

(蒋维昕自舞台左侧上,走向文光镜)

蒋维昕 好久不见了,镜子,你一个人在散步吗?

苏祖毅 又一个目中无人的混蛋?这就让你见识到我搬砖的本事。(撸袖子)

覃永新(扯住苏祖毅)嘘。

文光镜 哥,确实好多年没见,你找到工作了吗?

蒋维昕 嗯,话说这几年你过的也不容易,听说你的成绩也渐渐上去了,真好,我的遗憾就靠你来弥补吧。

文光镜 怎么会,哥你那么有才,我没个十来年根本赶不上你。

蒋维昕 有才么…算了。你现在还偶尔写点东西吗?

文光镜 是的,就像哥你以前一样。

蒋维昕 像我…一样,蛮好的,呃,也不对。其实,现在我不是很赞成正在上学的你养成这个习惯,因为大多时候它显得太多余太造作。别生气,我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更好的说法。

文光镜 怎么会,发自内心的话很少引起别人的反感。不过与其说写随笔是个习惯,倒不如称它为爱好,我早就把它当作长期的爱好来看待了。

蒋维昕 爱好?凌驾于习惯和兴趣上的词汇,真是了不起呢。那想来你也十分清楚,这个爱好要占用你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文光镜 是的,为此我需要放弃一些我想做和能做的事情。

蒋维昕 这个爱好的指向是空泛而自私的,有时候你未必可以通过它取得快乐。

文光镜 是的,我从未打算从中轻易收获到那些简单的快乐。

蒋维昕 这个爱好还会阻挠你成人的脚步,你可能会被排挤进而走更多的弯路。

文光镜 是的,我注定经常体会到令人不舒服的目光,我被人无意中伤害,也无意中去伤害别人。

蒋维昕 你的支持者会很少,当你老去,你年轻时关于这个爱好的一切都会成为尘埃四处消散,没有人会记得它们。

文光镜 是的,我时刻做好了准备,只有家人会愿意站在我的是身边,我也愿意认真地把目光投向他们。(笑)接着到最后,我会成为一个没有名字的人,和没有名字的他们共同作一次远行。

蒋维昕 喔?那即便如此……

文光镜 即便如此,在我痛哭着大喊之前,在我伤痕累累的陷入饥饿之前,我都会把写作看成我的爱好,唯一的爱好。

蒋维昕(大笑)这样啊,我还真是问对了人呢,我相信你会走上与我不同的道路。不过要知道,你现在可是在玩着一个危险的游戏。(看向覃、苏二人)

苏祖毅 呃,我可以揍他吗?(被覃永新拉住)

蒋维昕 不过那也同样了不起啊,哈哈,偶尔出来散散心也挺好的,再见了,镜子。

(自舞台右侧下)

覃永新 高挑而面色惨白的男子,路过他的风都铺满了忧伤,经历过什么事情呢?

文光镜 他是我搬家前的邻居,成绩不是很好。

苏祖毅 看来是个十分无聊的人,还相当不善于和后辈交流,看他挑起来的都是啥子话题。

文光镜 快开学了吧,开学后又是一个秋季。

苏祖毅 不假不假,我们都还没有反抗四季轮回的能力。根据白昼的长度和日历判断,秋天又要来了,这一点是无可置疑的。

覃永新 你以后会变得像他一样吗?

文光镜(看向舞台左侧)也许会,也许不会。(自舞台右侧下;覃、苏二人原地不动)

(第七幕结束)

第八幕

(街道上,覃永新、苏祖毅挟陈镜宇自舞台右侧上)

陈镜宇 为什么你们非要这么做呢,我平时也没有得罪过你们,今天下午有一场对我很重要的考试,求你们明天再来找我吧。

苏祖毅 得罪?哦,你自认为没有对我们做出过无礼的举动,可是你是否考虑过,单纯的无视就是足够可恶的罪行。不愿意投出目光的你,管它有再多漂亮无辜的理由,也无法否定你轻视他人存在的事实。呵,或者我也能说得更简单些,坚定的人是最恐怖的,尤其像我们这样决意施暴的家伙们,花枝招展的借口,谁找不到呢?

覃永新 不要说的那么吓人,把原本惨白的陈镜宇同学吓得更加惨白。其实,我们无意掩盖行为中不良的本质,但是赌上所有无多的荣誉,我发誓不会让你感受到肉体上的痛苦,只要你愿意,你将品尝到精神上的无边愉悦,放心好啦,我们的手法会很柔和的。

苏祖毅 只是友好的请你吃顿饭而已,不合时宜的寻欢作乐,往往更能抚平人们心中的孤单和寂寥。

陈镜宇 不!我不要!

覃永新 瞧他已经激动得颤抖。

苏祖毅 我的笑容也止不住的涌现。

(二人挟陈镜宇自舞台左侧下)

(灯光渐暗,灯光渐亮)

(考场,陈镜宇、文光镜一左一右伏桌作答,张华新于舞台右侧站立;陈镜宇捂头作痛苦状)

文光镜(扭头看陈镜宇片刻,站起)有些多余的事情总是不能顺从人意,如果那是我的选择,那么这也是我的。(放下笔,自舞台右侧缓下)

张华新 果敢的少年,做出了非同一般的举动,我将毫不掩饰对你的欣赏,无视自己再清楚不过的显然依旧是艰难的,下面让我来赠予你一个圆满的结局,正如你所期望的那样。(走近陈镜宇)

张华新 什么?浊重的酒气!这真是一幅不可思议的景象,你还好吗?先站起来试试,考试前怎么可以喝酒?明明还未成年,而且一直不惹事的你,如何突然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

陈镜宇(被扶起)这就是痛苦么,可是那里面却似乎还含有着别的什么东西。啊,头痛,脑髓好似要融化了一般,它要将我的喉咙灼伤,我的舌头快要不受控制,口腔内是一阵又一阵的麻木,干渴!干渴!

张华新 真是让人大吃一惊,这就是陈镜宇醉酒后的窘态,是文静下躲藏着的活泼露出了脑袋,还是血液中生长着的疯狂倏地绽放出来,你还能继续考试吗?

陈镜宇 想吐,但是我是不会吐的。就让这身体在冰与火中淬炼,既然昏迷的权利已被无情剥夺,那么坦然的起舞又有何妨。走开吧老师,这场试,我已经不只为了自己而考,一半的努力,全是为了今天的期望,谁可以轻易得逞?没有人。

(推开张华新,坐下)

张华新 判若两人,但愿被酒精浸泡后的你不会有太多的变化,希望这不会是一个错误。

(灯光渐暗,灯光渐亮)

(街道上,文光镜站于舞台左侧,苏祖毅、覃永新站于右侧)

苏祖毅 不愧是你,这就是你的选择,选择了一个悲伤的结局吗。果然,问出这个问题显得我好蠢啊,你是不知道,把陈镜宇灌醉可是费了好多工夫,案板上鲜活的鲤鱼都要比他乖巧的多。

覃永新 遗憾,这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结果却不是我们想要,那些支配着光芒的星辰心中又是怎么想的呢,也许打从一开始,这世上就没有绝对舒适的位置,是因为孩子们开始长高了吗?回荡在我内心的,只有无色无味的哀伤。

文光镜 假期是在瞬间流逝,而我尚未眯起双眼,这所谓的选拔考试就已经结束。何苦责怪时间,当我再次睁开眼,高中生活也就只剩几天了吧。(自舞台右侧下)

(陈镜宇自舞台左侧跑上)

陈镜宇 梦幻般的开始!我成功了!从明天起,我的座位就要发生微妙而显然的平移,有人说这毫无意义,我却偏说,这是我两年来指向的全部,不加粉饰的欣喜,我想与你们二位分享。

苏祖毅 且慢,我先检查一下自己的耳朵。(检查耳朵)

覃永新 啥,我似乎听见陈镜宇字正腔圆的向我们说出了富有激情的话语,等下,这也不太像是在做梦,那他一定是酒还没醒。啊,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出色的完成考试,那我先收起自己的失望,让真心的慰问来替代它,你辛苦了呢!

陈镜宇 这就是美酒么,每一步都是踩在云霄上的触感,苦难之后,燃尽的大地上又生出了茁壮的绿芽,原来地狱的尽头是另一种天堂。赞美先告一段落,我现在已经不醉了,我可是在用清醒的头脑和再正常不过的语气与你们交谈,快醒醒,梦中的人们。

苏祖毅 呃啊啊。我的耳朵似乎没有出问题,那么就是这两只眼睛的过错,双手!来夺去我一直所珍视的光明吧,你就抠下这临近解体的眼珠,再怀揣着他们做一次旅行。

(捂脸自舞台左侧跑下)

覃永新 酒的魔力?可是无论从哪个角度观察,这样的解释都十分牵强,性格的转变是多么的突兀,让人倍添不适之感,聚集成山的乌云中忽然跃出一只太阳,那太阳接着又开口讲起了话来,惊悚!可怜的苏祖毅已经屈服了他内心的恐惧和负罪感,飞一样的跑下了他的舞台,这莫非就是作恶之人所要经受的惩罚吗?可是前方等待着我的又是什么呢?

陈镜宇 何必慌张,引领我走进圣堂的人正是你们二位,我知道,生硬的反转令人作呕,可是真实的展现又有什么过错。是的,我名为陈镜宇,一直将刻苦的学习视为自己的天职,而前几天一经触碰愉悦的一角,就兴奋的不可收拾。再来,再来,跳跃的音符,自由的在半空中舞蹈!走起,下顿酒庆祝我双重的新生,我来请!

覃永新 呃啊,空腹饮酒并不是个好习惯,不过看他红肿的双眼,此刻他一定无法听下任何违背其意愿的话语。始料未及的结果,我们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聪慧的人儿啊,是酒精唤醒了你的另一个自我,还是你亲自借用饮酒的幌子来展示自己残忍的真实,迫不及待的行动了吗?请别小看了我,这种事情远没有使我犹豫的能力,百般思索之后,我只留下一句奉陪到底。

陈镜宇 热泪,我总觉得,自己错过的并不只有这一点。需要掩盖吗?在漫长的时间里…

(揽覃永新自舞台右侧下)

(第八幕结束)

第九幕

(教室内,陈镜宇独自坐于舞台左侧一桌子上;几张桌子胡乱摆在中央)

陈镜宇(向右侧招手)进来吧,今天我值日,其他的混蛋都已经走了。

(覃永新、苏祖毅自舞台右侧上)

苏祖毅 这么远的距离也稀释不了他身上的酒气,深夜的梦魇,接受这诡异的现实可耗费了我不少时间。与酒起舞的人,无论他盲目与否,我看他的眼神也早已充满了敬畏,该死的脆弱的神经。

覃永新 唔,没想到我们还有进入这间教室的一天,话说这是本学年的最后一次清扫吧,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

陈镜宇 早泄一般的高二,嗯,也可能是人们没有想过控制它的原因。

苏祖毅 哈?!

陈镜宇(抬手)好了,不要在意言语的细枝末节,那样只是自寻烦恼。是这样的,今天我自告奋勇的接下了所有的值日任务,然后就收到了这个班里人最热烈的掌声,他们恨不得剖开我的肚子以精确的测量出我肠子的长度。于是我等他们走光以后,就把桌子堆成了这般杂乱的景象,他们平日里总是整齐的惹人生厌。对了,快坐下,不用客气,举起你们的屁股去侵犯那些看似光洁的桌面吧。

(覃永新、苏祖毅就坐于桌面)

陈镜宇 高中生活真是耐人寻味,有的人话越说越少,有的人屁却越放越多,一个词来形容,就是难揍!好在还有美酒与我相伴。(掏出啤酒一瓶,饮)咱几个见面的机会也少,你们睁大眼来看看,我现在怎么样?

苏祖毅 啊,你现在既粗俗又没有教养,是寄生在优秀团队里的一只臭虫。

覃永新 你的光辉已经褪散殆尽,可怜挑灯夜读的苦心学子们,挤破头皮也蹭不到你侧躺的位置。为什么决意与常理作对呢?为了内心的喜悦和满足么?可是这样做明明只能得到失去。你的思维已经开始偏离轨道,有形的无形的都不复存在。

陈镜宇 说得好,我发自内心的感到喜悦,平时我难以听到反对的声音。只要我谎称这酒气是我父亲特制的香水味,他们就会一言不发的转回头去,我敢肯定这不是赞同我的表现,他们只是懒得将我责骂,真是懈怠啊,勤奋刻苦的人们。(饮)

覃永新 抱怨起了自己足下的土地?可是它明明是你过去心向往之的圣地,是怎样的想法让你放弃了对曾经的尊重?

陈镜宇 符合气氛的疑问,没错,我正要把它回答。水往低处流是本分,而我在重力的牵引下坠落是为人的天性。得到了它后,我意识到满足的情绪太过短暂,从而难以长期持有,我曾一度感到绝顶的失望和迷惘,但是很快我就将这份软弱舍弃,转而嘲笑起来自己和别人的无知,幸运的我发现蕴藏在这一过程中的无穷快乐。对,再优秀的人也是人,生而为人就会拥有弱点,就会有让人反感的部分。于是我将这现实拥抱,不是她不够美丽,而是我固执地期望太高,才会空空地增添烦恼。

苏祖毅 所以你认为这尖子班与其它班相比没有本质的区别?

陈镜宇 就是这样,成绩的好坏又能决定得了什么呢,这般浅显的知识,我过去用力的去将它们追求,可获得的喜悦总是无法将我满足。因此如今我来将它唾弃,如今我来将它背叛。(饮)

覃永新 似乎你飞得太早了些,又太靠前了些,知晓了所谓的本质,你却还要愚蠢的将它反抗?徒劳的舞动着双拳,只是为了发出内心无声的吼喊。

陈镜宇 难道这不也是你正在对我做的事情吗?停止这一片狭隘,人们向往着的应该是高处。我的无欲无求中,恰恰包含着巨大的野心,因此它不能轻易被人窥视。

(自桌上站起)

苏祖毅 啊!他站起来了,高高的站起来了!他在逼迫着人们仰视,也可能是一些闲人自愿的抬起了头颅。

陈镜宇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而短暂,它若寻求一个干脆的结束,任谁也无法改易它的意志。活着有什么意义呢?(饮)

覃永新 停下,我建议你停下这一危险的话题。

陈镜宇 正是因为危险。仔细算来,我降临到这无聊的世间已经十多年了,耗费了无数宝贵的资源也没有产出任何名义上该有的贡献。厚脸皮的人有足够多的自信来将目光投向自己的未来,这世上恐怕再没有私心能强大的把这击垮,归根,人们所谓的未来,还是要由别人照亮。(饮)

苏祖毅 否认希望的重量?难道自我的光就不算光么?疯子,你在偏执的同时还将美德诋毁,所以你觉得活着不如死去?

陈镜宇 兴奋,不,虚假的不止是兴奋。你看,生存是一个多么艰难而平淡的过程,相比下,死亡却是那样的陌生而又富有激情,那里是绝对的未知之地,却又平等的向所有人敞开大门,每每想到这里我都要感动得几乎落泪。只要坚持着走完这枯燥的一生,临终时的奖品居然是如此的珍贵和华美。(饮)

覃永新 等到黑暗将你彻底吞噬,你终日里与恐惧和孤独为伴,也许就会考虑收回这些疲软的话语。空气多么使人焦躁,以后我们还是少来这里为好。(看苏祖毅)

苏祖毅 唔,按照计划,我今天还有不少作业要写,你那快要补课的大忙人最好也摆出个忙人的样子来,省得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烦。如此疲惫的一天,这所有的错误都要归结到我俩头上吗?(看覃永新)

覃永新 不,现在已经不用了。

(覃永新、苏祖毅离开桌子,自舞台右侧下)

陈镜宇 逃跑了么,哼哼,一切如我所愿,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啊。(饮,缓缓坐下,复饮)

(张华新自右侧上)

张华新 黄昏下的幻影,你在诅咒着谁呢。

陈镜宇 可亲的张华新老师,来抱一个。(收起酒瓶,下桌,上前抱张华新)

张华新(抱陈镜宇)闷闷不乐的人,相信我,你有着发泄痛苦的权利。这永夜尚未来临,那月亮尴尬的挂在天上,她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陈镜宇 温和的喜悦在心中悄悄泛滥,这就是活着的快乐吗?

张华新 没错,拥抱只是一个简单的仪式,还有许多可能等着你去发掘。年轻的人,你做的很好,从不轻易挥洒感情凝成的泪水,因为突然流出的它们会使旁人感到不堪。仅仅因为某些刻意的情绪就哭泣,如何能安抚保持颤动的灵魂呢。告诫所有聪慧的人,不要一门心思的找机会流泪。

陈镜宇 我真的有权利享有人的感情么?就此刻低俗的我而言。

张华新 低俗?如果这是对你现在的形容,那什么样的人才能算作高贵呢?是那些闭口不言的人们吗,不是的。倘若人们头顶上有一双眼睛,那它肯定不会多看那些虚伪做作之人一眼。可是谁能成为完美的存在,毕竟该谢幕的时候,再强大的人也无力反抗那块软布的移动,停下吧,不要再伤害自己和他人了。

陈镜宇 老师…(依偎)

(第九幕结束)

第十幕

(厕所内,陈镜宇、文光镜站于舞台左右侧;人声杂乱)

陈镜宇 忙碌的人群,迫不及待的抛下身上的污秽;结伴的好友,肩并着肩分享心中的喜悦,一想到不算永恒的分别,我的心便如同被捏住一般。我意识到,自己终将沉湎于思念,连同这厕所一起回忆。

文光镜 流年似水,这是谁的比喻呢。我倒觉得用滚石来形容更贴切些。阶段往后是另一个阶段,人们似乎成为一条条蚯蚓被切成块块,却又只能存活在其中的某个部分。

(上课铃响,人声渐隐)

陈镜宇 那是谁,与世无争的人儿?我不会假装将你遗忘,虽然发生过某种难以言状的事情,但是我拜托风把它们吹散,然后向你发出诚挚的问候,早上好!文光镜同学,短暂的大课间已经结束,为什么你还要倔强的留在厕所里面,不把上课当回事呢?

文光镜 回复你的问候,优秀的陈镜宇同学。我承认偏见曾经存在,它早晚会被抹去,它已经被抹去,我因此安心,于是可以坦然的与你相遇。是这样的,下节课是自习课,我嫌那教室里的空气污浊躁动,于是跑来这里闻消毒水的味道。

陈镜宇 你在洗涤自己么,莫名喜感的理由,自习课难道不是课吗?现在高三的复习已经步入深水区,难得你有着逃出教室的雅致,为什么你不去校园里走走,那些败柳你还能看几眼呢?

文光镜 有趣,有趣。你也有着同样的疑惑和选择,有几个老头不分昼夜的在学校里瞎逛,被捉住只能算是自找麻烦。高三啊,我可以从大量的考试中察觉到它的存在,但是她依然不拥有我心中的位置。干瘪而短暂的事物,它既不需要多余的点缀,也不需要人们把它留恋。话说,你也站在这里,没有什么要解释的么?

陈镜宇 喔,下节课是张华新老师的语文课,所以我更加坚定的从中逃了出来。不,我不是将他厌烦,倒不如说是欣赏,正是因为好感,才促使我做成了这件事。

文光镜 你这是觉得自己和他很相似,所以才察觉到他在心中也会支持你的做法,看似荒诞的真相倒也产生不了任何的矛盾。

陈镜宇 没错。事到如今,多上一节课与少上一节课又有什么区别,也许会有好多人将我责骂,站在他们自己的立场上。放弃辩驳吧舌头,何苦浪费宝贵的精力,在那否认自己的彼岸。

文光镜 果然不是低级的自我放逐,你恰恰是坚定的把自己成全。方才吞云吐雾的先生们也急迫的回到了他们的教室,我却依然在这般处所里,发呆和数羊。

陈镜宇 看似呆滞的表情下,却隐藏着疯狂和敌意。全副武装的军队!不为攻陷任何一座城市而准备着,继续包裹那团火焰,累积的热度不是将你毁灭就是给你新生。

(转身叉腿)

文光镜 我将期望寄托于岁月,不曾欣喜,也不会流泪。且慢,你在做什么?

陈镜宇(仰头)解手啊兄弟,哈…(水声起,渐隐)

文光镜 这里确实是厕所,解手也是分内之事。虽然做这种事没有给我报告的必要,可是不适之感它成排的涌了上来。与其说我被恶心到了,倒不如说我被吓到了。

陈镜宇 是吗?这可是我们最大的共同点呀!亘古不变的话题。(扭腚)

文光镜(掏出刀子)求你了,停下这愚蠢的话题,控制自我有时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

陈镜宇(提裤子)艹!管制刀具!我要马上报警,把你这个谋杀者绑走,为什么对于肤浅的玩笑,你却要用十足的杀意对待?

文光镜(收刀)奇怪的是你才对,我只是把它拿在手中,结果你就像惊弓之鸟一般跳起,我是那种愿意去伤害你的人吗?果然厕所和刀子放在一起就会让人有不好的联想。看上去你的压力太大了,我周到的笑话也没有起到它应有的作用,如何会没有效果呢?

陈镜宇 压力?无论我心中扛着的是什么样的旗帜,那双虚空中的手都要扼住我的咽喉。不光是我,无数的人跪在地上,大口地喘气。

文光镜 由自己和别人绑上的锁链呢,那我确实也没办法。日后人们获得了自由,他们的表情会是欣喜还是木然呢。(张华新自左侧上)

张华新 果然都在这里,思考着的少年,放下了手中的书本,孤单的看着大地。

陈镜宇 亲爱的老师,看到你,我居然没有半分的惊讶或是恐惧,仿佛我们已经分离了一般。而更奇怪的,明明就是咫尺天涯,我却感不到忧伤。

文光镜 树叶会选择悄无声息的落下,跑着的人倏地停止,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陈镜宇 那是他的旅途到达了终点,但是你还没有。话说一处山水一处景,也有一路险峻,这些年,你就没有什么遗憾吗?

张华新 学生们在考试内外,学校内外,生活内外各有着不同的姿态。我年轻时唾弃美好,渴望凄冷的消逝,可是毕生的阴暗和惨白又有什么用处,更何况我还做不到那点。拥抱短暂的美好,无论人们知晓与否,她的色彩都不会改变,不会更鲜艳,也不会更黯淡。在你的眼中,有美好的影子吗?

文光镜 耳边的声音总是纷杂,遗憾是什么意思,我配拥有它吗。我一直追求的美好又是什么模样,我不断的付出,是为了某个不为我所知的追求,还是徒劳的乱掷?

陈镜宇 一切问题都会有相应的答案,即便它可能是错误的。我想要的果实,它早已进入了我的腹中,是的,因此我才能热泪盈眶。(看张华新)大概,我们是彼此的影子。

张华新 文光镜啊,你可曾记得你儿时的理想?你能否回忆起那时候自己的思维方式和对世界的看法?当这一路的未来都变成过去,你会有充足的时间来将它们想起。你可以做到,而且你会那样做。

(灯光渐暗,灯光渐亮;陈镜宇、张华新消失不见)

文光镜 最初的别离啊,这也是我决定的那个部分。是呢,我的心正在急切的责问着,也许,我需要找到那些答案,即使波澜再次涌现也在所不惜。(自舞台右侧下)

(第十幕结束)

第十一幕

(学校楼顶,文光镜站于舞台左侧,覃永新、苏祖毅站于舞台右侧)

覃永新 都过这么久了,你的相貌还是一成不变,看样子你是长不开了。以后就这样吧,艰苦的前半生,更加艰苦的后半生。

苏祖毅 尽情讽刺我的丑陋,因为那里也有我努力的一部分,所以没有必要去辩驳。既定的现实,谩骂它岂不是毫无意义。不过确实,我一直都在感受一种空虚,难以言说的寂寞。

覃永新 不只是你呢,还有好多人都在感受这种无味的忧伤。显而易见的缺憾,我们抚着伤口高歌一曲,也减缓不了那痛苦半分。在开始便固定的守望,永远的期盼和幻想。

苏祖毅 我是一个农民,挥动着锄头,驱赶着无数的阉牛。

覃永新 依然喜欢盼望星空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文光镜 爱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

苏祖毅 啊!扎心的词汇!看那巍然升起的宫殿,果断的臣服吧,我的膝盖。

覃永新 直白的疑问,掀起了所有的彷徨和不安。指向虽然不够具体,但是可怜的人们都心知肚明。

苏祖毅 说实话,那是一道粗大的闪电,它轰然出现在眼前,再把你的心劈开一道裂缝。好在它是温柔的,它会先使海绵擦过你的全身,在用酒精麻醉你的每个毛孔,没错,你就会开始发酵,走路摇摇晃晃,思绪也变得飘忽不定。神在造人时是否曾考虑到,单方面的思念,可以产生如此令人心酸的力量。

覃永新 美丽的错误吗?不,错误还不止这样。它偶尔带给人酥麻的快乐,但是它真正带来的却是漫无边际的痛苦。有人说过“思念是一种顽疾”,在爱人的过程中,施爱者的神经是无比的脆弱,敏感的将各色信号都放大数倍,嫉妒、猜忌、灰色的占有欲、扭曲的渴望。因此,邪恶的情绪稍不留神便会疯狂的生长。未被开垦的荒野,布满了危险的讯息,却还是总是被人侵占。

苏祖毅 不当的尝试招致祸乱和不安,而本分的欣赏却让树枝两头都开出花来。太阳告诉我们,在尚可奔跑的时候千万不要吝惜自己的汗水,请成为一个自裁者,有节奏的挥舞利刃。我也不是看不到那片黑暗,这不代表我在逃避,恰恰相反,我曾经迷恋过一个背影,也算到那片海洋中走了一遭。诱惑?我将它直面,完整的镁光灯下,一切都暴露无遗,我虽窥视不到所谓的本质,但是也大体上有了不浅的理解。在现在的季节里,由不得过多的污秽积淀,狂乱的人大多都是彻头彻尾的废物,他们扯下衣服嚎叫,又不敢伤自己分毫,连懦夫的称谓都成了对他们的褒奖。不要担心小鬼们的蹑足,大胆的赞美那份无与伦比吧,稍纵即逝的年月,在飘落的过程中蝴蝶般飞舞。而人们渴求的,往往是那里小心藏匿着的金色露珠。

文光镜 纯净的美好,我将爱意释出,内心便收获满满的幸福。

苏祖毅 听啊,朋友们,这里有一个智者,他完整的拉开弓,却不期望射中任何目标,幸好箭簇不会感到尴尬。那份爱是自私的吗,它自己会说“不,不是的”,可是身为它的领导者,你应该有正确的认识,你是在爱别人还是在爱自己呢?自己感受到的欢愉若是比别人获得的多,那这本身就飘渺的誓盟又有几分真实可言。

覃永新 世界中纷争的根基名为利益,可是在爱中又不仅仅如此。它之所以不作为单纯的交易而存在,不是因为它本身就这样,而是因为人们愿意这样把它认为。爱来自于心中,而往往不是那聪慧与否的大脑,主动地给智商增加负担,强大的人们就会化身成低劣的小丑,雀跃的等待自己的面具被揭开。还要记住,伤痛可以传递,是啊,付出爱时少有顾虑,可以大胆的运用语言动作,也可以默不作声的悄悄进行,伟大的秘密!而接受爱时难免引出麻烦,谁敢保证惊慌不会把幸福压制?这礼物太过沉重和随意,让人忍不住猜疑真假。同时,爱人者也经常想到了这些,本来安静的人们,无声地坠落到沉默中去。因此,黑暗中才会有勇士跃出,他们是被需要的,也是孤立无援的。抵御未知的寒冷,他们使自己燃烧起来,带来温暖的同时驱散黑暗。

苏祖毅 你在奢望什么,你可以通过爱一个人来让那个人爱你吗?

文光镜 不,爱人者与被爱的人都是无罪的。我们只是因无知而惊恐,因距离遥远而妄加猜测。

覃永新 谁不是在毕生与自己和未知战斗呢。摇晃的旗帜,我看见落下的太阳与你一起发出血的呼告,我所迎接的唯一时刻!

苏祖毅 我心有不甘,可是如果这便是所谓的安排,那么顺从,我含着泪水把它选择。无数的远方,逝去的人们依然可以看到。最柔软的美好,你终于在最后想起,这是让人叹息,还是令人欣慰。

覃永新 做一名观望者,你的任务只有阅读。你感触到的一切都有它鲜活的理由。失败的人拥抱失败,成功的人亲吻成功,人们终会老去。

苏祖毅 于是你学会独自舞蹈,耳边昨天的声音孤独回荡。我到最后还是太年轻,连自己开始时的梦想也要用天真去掩盖。死去吧!后悔!我发誓再也不要在心中为自己流泪。

(灯光渐暗,灯光渐亮;覃永新、苏祖毅消失不见)

文光镜(坐下)白云,慵懒的在天空舒展身体,是风的杰作。这美丽的大地上阴影斑驳,明暗交错。

(第十一幕结束)

第十二幕

(学校楼顶,文光镜于舞台右侧站立)

文光镜 呃,阴暗的天空,我释去枷锁的心中却没有如约涌出光明。期望的产物终究是梦的破碎,拥挤的人群,何时还能一起骄傲的举起双臂。

(取纸,写下什么,凝视片刻,揉成团丢下楼顶)

文光镜 啊,此刻我居然什么都感觉不到,失去了吗,第二宝贵的事物。

(王聪自舞台左侧上,走到文光镜身旁)

王聪 考完了,对吗?

文光镜 对。

王聪 呼,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讲真的,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虽然方式有些欠妥,但是以后你会理解的,对吗?

文光镜 嗯。

王聪 回家吧,你妈还等着我们呢,今天咱俩可以好好喝一杯。(揽文光镜自舞台左侧下)

(灯光渐暗,停顿片刻,灯光渐亮)

(某处,两学生自舞台左侧上,舞台中央有一纸团)

学生一 那是什么。(上前取纸团,拆开看)

学生二 好好的捡它干啥,里面有什么东西?(拿过纸团,看)“脑中所有的幻影,都是我看得到的真实”这写的什么鬼。行了,快走吧,报完到还要去宿舍,麻烦死了。

学生一 欸,有一句话你没念“我是一个平凡的人,然而我有心”,还有你看看周围,立杨

的环境还真不错呢。

学生二 得了,还有那闲工夫,上高中可不是闹着玩的。

(装纸团进口袋,拽学生一自舞台右侧下)

学生一 慢点,再慢点……

(第十二幕结束)

本剧完

标签: 话剧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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