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章

第一幕

(破旧的牢房,内有一木床,一水桶;一男子自舞台右侧被推入,两狱卒随后上)

贺知章 还是没有人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把我关到这里,我做错什么了!喂!

宋振国(掌掴两次)还硬!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来这了就给我乖乖待着,别吱吱歪歪。

贺知章 啊,啊,我还没受过这般委屈!我只是一个作家,我什么都不知道,拜托你们再查查,一定是抓错人了。前几天我被人打晕,醒来后只见着你们两个,求求你们再查查,把事情弄清楚了好让我离开,我的家人估计快要急死了。

宋振国(抽腰间铁棍持续痛打;贺知章惨叫)说话!说话!你是作家了不起是不是?你只见着我俩有理了是不是?再说?再说?

罗玉潇(拉住宋振国)可以了,他才刚刚到这,给他点时间吧。

宋振国(推开罗玉潇)你别管,这种憨熊就得一次打乖。(打)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谁?

贺知章 我要报警!就算是犯人也不应该受到如此待遇,哦!谁来救救我!(在牢房内跑动)

宋振国(追)跑?你继续跑?

贺知章(速度渐慢,停下)啊啊,不行了,有没有其他人…(头部被击中)

宋振国(踹倒,持续殴打)你能着来?你能着来?跑耶?跑、跑、跑,我TM叫你跑!

罗玉潇(扭过头去,双手抱在胸前)

(贺知章呻吟声渐弱,灯光渐暗,殴打声渐弱至隐;灯光渐亮,贺知章垂头坐在床边)

(罗玉潇自舞台右侧上)

罗玉潇 冷静下来了吧,我知道你很担心你家人的情况,但是我们这些奉命办事的人也无能无力。上头想让你进来,就没有放你出去的道理。兄弟,你是明白人,你老老实实的蹲你的大牢,我也不会为难你,这里虽然环境差,却也饿不死人,等到战争结束了,也许你我都能有个新的活法。

贺知章(抬头,张张嘴,吞下口水)这里是哪?

罗玉潇 前线的一个小镇,这里几乎天天都能听见炮声。不过放心,敌人根本打不过来,人们也是正常的过日子,打仗这玩意跟我们没关系。(幕后爆炸声顿起,几次后立停)

贺知章(哆嗦)啊,哪里打来的炮?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抱头)

罗玉潇(靠近贺知章,伸手至半空,缩回;转身背对他)凡事都有个过程,你会慢慢适应的,放心好了,我不会让那个疯子打死你的,因为…因为…(咬住右手摆动头部,脚步踉跄自右侧下)

贺知章 啊?没有人了?(面部扭曲,缓缓起身,环顾四周)咯咯…(猛烈咳嗽,走到右侧牢门前)喂——我要上厕所。没人应?我要上厕所!我要上厕所!(拍牢门)没用吗?等等,这里安静的不对劲,难道犯人只有我一个?(回头看水桶片刻,转身猛拍门)搞什么!搞什么!搞什么!操!(忽然捂住自己的嘴,再缓缓把手放下)哇!哇!(伏地不动)

(第一幕结束)

第二幕

(牢房内,光线微弱;贺知章斜躺在床上)

贺知章 ……

(经过现实时间一分钟左右,贺知章起身在牢房内来回走动)

贺知章 于是那个颓废的男人说“明明都到春天了,可是某些花朵还是固执的拒绝开放”,“是最近天气变凉的原因吗?”他身旁的女人担心的问道。男人眼神一变,忽然直勾勾的盯起了女人的脸庞,他发出了不带感情的声音“不,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最好不要尝试和我搭话,这也是为了你好。”女人被吓到了,她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两脚在慢慢的后退,不住地发着抖。

(贺知章停在中央,背对观众,伏在墙上用手指画圈)

贺知章 顺时针,顺时针,逆时针,好了。我想改变圆的发生轨迹,于是在这个想法彻底成型之前,我的手指就做到了这一点,很显然我的手指不具备某种高级的智慧,是这件事本身过于容易了么。再来,逆时针,逆时针,顺时针,逆时针,顺时针,顺时针,顺时针。(开始伏在墙上向右侧移动)事情有趣了起来,我一旦开始移动,即使我画圆的欲望再怎么强烈,我手指的动作再怎么精准,也无法使圆成形了。啊,只出现了不和谐的曲线,我行动的结果严重背离了我的愿望,也许我只要停下脚步,一切都能回复到起点。可是看看这个新奇的错误,它暂时算不上美丽,也可以说它是罪恶的,为什么我并不排斥它呢,是好奇心吗?我从何时迈起了脚步呢?

(灯光渐暗,灯光渐亮;舞台左侧贺知章坐在床边,罗玉潇、宋振国站在右侧)

罗玉潇 这是你今天的份(把一篮子放于地上)

宋振国 看他今天多听话,一声不吭,这全是我的功劳。

贺知章 如果我继续表现好,能提前放我出去吗?

罗玉潇 这件事…(宋振国抬起手)

宋振国 那是当然,我们在这里的任务就是监督你,等你改造的差不多了,自然而然的让你和家人团聚。

贺知章 这样啊,谢谢,真是太谢谢了。

(宋振国大笑,二人自舞台右侧下;贺知章跑到篮子前蹲下)

贺知章(皱眉)这些是?(取而食之,反复咀嚼无法下咽)呜呜,(仰头猛地一咽)啊呜(扭头吐出)

(凝视篮子片刻,忽然抽泣)

(灯光渐暗,灯光渐亮;贺知章两眼紧闭站在床上)

贺知章 我有一个勤劳体贴的妻子,我还有一个可爱懂事的孩子。我有一个可爱懂事的孩子,我还有一个勤劳体贴的妻子。她们在等我回去,她们还在等我回去。(转身抓墙壁)过几天了呢……

贺知章(捂肚子)呃,混蛋。(走到水桶前,脱下裤子缓缓坐下)操,操…(以手捂脸,水声起,物体落水声起,渐隐)呼,必先苦其心志?操操操。

(灯光渐暗,灯光渐亮;贺知章靠床坐在地上,罗玉潇、宋振国站在右侧)

宋振国 TM的,(捂鼻)这是什么味道,这个人死臭了吗?

罗玉潇 看那个桶快要满了,而且他也好几天没机会洗澡,想没有味道都难。伙计,还活着吗?(上前蹲下检查贺知章)振国,也许我们应该拉他出去走走,他的状态不太好。或许也需要在那墙上开个窗子,经常透气应该能好一点。

贺知章 呃呃……

宋振国 恶心,你想做就做吧,不过记住,他是个蹲牢子的,别让他太舒服。(丢一具狗链于地上)

罗玉潇(拾狗链装入兜内)我知道,你先回去吧。

宋振国 唉,你真不适合干这行,算了,随你折腾,不过要是人跑了,就让你来替他。(自右侧下)

罗玉潇(站起)兄弟,我带你到外面转转,你不要想太多,但也别想少了。乖乖跟在我后面,不要打跑路的主意。(拉贺知章起身)

(罗玉潇提起水桶,二人自舞台右侧下)

(第二幕结束)

第三幕

(街道上,贺知章、罗玉潇自舞台左侧上,舞台中央有三块大石头)

贺知章 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又是去澡堂又是上饭店的,太不好意思了。

罗玉潇 你这样说我很高兴,毕竟你也确实不像什么罪犯。

贺知章(激动)那当然!我活到现在连架都没打过。请问你叫什么?

罗玉潇 嗯,我叫罗玉潇。

贺知章 十分好的名字,不是我刻意要迎合你,这个“玉”字既含有女子的柔美和洁净也含有男子的宁静与威势,它是含蓄中的铮铮铁骨。不如,以后我就叫你罗兄吧!

罗玉潇 不不,这怎么行,我比你年龄要小,你叫我小罗就行了。先生尽管依靠我,能力范围之内一定不让您吃亏。

贺知章 感激不尽啊,感激不尽。

(贺知章走向靠左侧的石头坐下,罗玉潇紧跟坐在他身旁的另一块石头上)

贺知章 呃。(身子向左侧挪了挪)

罗玉潇 现在看来先生果真是作家,人收拾利索后简直就变了样,整个气质都不同了,我以前听说过您,不过一直没机会拜读您的作品,如今想起真是遗憾。

贺知章 呵呵,就我现在这样还谈什么作家,唉,其实我想了很久也该明白了,总有一些原因能让上头的人把我关在这里,还是怪我平时说话太不注意,何况在战争年代想整个人太容易了。反而是辛苦了你们,到前线和我们这样的无底洞死磕。所以就算回不去,我也会乖乖等着,一年,十年,战争早晚会结束的,再过十年,痛恨我的人也该老了,人老了,野心和报复心大概就浅了吧,我可以等。

罗玉潇 先生不要这么悲观,一定会有办法的,我迟早会把你拉出来…(猛上前拉住贺知章的胳膊)

贺知章 罗兄别这么激动,别这么激动,你先坐下吧。(拿开罗玉潇的手)

罗玉潇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心急了,还得慢慢来。

贺知章 罗兄有这想法我很是感激,不过如果对我的帮助会让你难堪,那么就不要做了,我也无法心安的接受。你的那个搭档让我印象深刻,到现在我还浑身发痛,他叫什么名字?他过去都经历了什么呢?

罗玉潇 他叫宋振国,是从前线退下来的军人,好像犯了什么错误被开除了军籍,现在当个看守混口饭吃。

贺知章 这样啊,他过的也真是不容易。

(三个小孩衣着褴褛自舞台右侧跑上,跑至中央停下,围成圈蹲在地上玩石子)

罗玉潇 打仗吗,就是死人的事,见过没见过的都一样,很多这样的小孩就天天在外边乱窜,他们家里人也不问。

贺知章 这里的人话都不多,他们的生活缓慢而单调。

(一个小孩用石子打另两个小孩,三人追逐自舞台左侧下)

贺知章 对了,似乎你们两个只看管着我一个,没有其它的犯人了吗?

罗玉潇(缓缓站起,自兜里掏出狗链)兄弟,天要晚了,我要带你回去。

贺知章 没问题,不过你拿那东西干什么,我没有走的念头,我会好好回去的,真的。

罗玉潇 做做样子,不然姓宋的又要找我麻烦。(给贺知章戴上狗链)

贺知章 ……我知道了。

(罗玉潇牵贺知章自右侧下;贺知章低着头,手部握拳,又松开)

(灯光渐暗,灯光渐亮;牢房内,宋振国站于左侧,贺知章、罗玉潇站在右侧)

宋振国 哟,回来了,看看顶上我弄开的窗子怎么样。(有一偏亮光束自左上方投下)讲道理,你可要好好谢谢我。

贺知章 一定的,十分感谢。

宋振国 嗯?(自罗玉潇手中夺过狗链,扯贺知章自左侧,抬腿踹倒)你这个畜生答应什么?我给你说话了吗?滚一边去!(踢)

贺知章 好好,按你说的办…(靠床蜷缩)

罗玉潇 振国,不要这样,你没必要非得这么做。还有,窗子开的不错,我很满意。

宋振国 你呀,你让他太舒服了,瞧瞧他,干干净净的,哪里有坐牢的样子。你在外面一天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休息,这里我来处理。

罗玉潇 也行。(走向右侧几步,停下回头)

宋振国 放心,我自又分寸,走吧走吧。(罗玉潇自右侧下)

贺知章 宋哥…

宋振国(踢)闭嘴!不要跟我说话!我给你讲,姓罗的对你做什么我不管,我想干什么他也管不着。我劝你不要指望他,嘻嘻嘻。(踢)操!(踢)操!(踢)啊,你TM真是个贱货!(踢)真是越踢越爽。不不,还不止是这样,今天你玩的开心吗,一定很开心吧。(按贺知章头于地面摩擦)哈哈哈,啊哈哈哈。其实我也没什么恶意,你知道的。(拖贺知章至水桶边)

贺知章 求求…

宋振国(勒紧狗链)哦?你刚刚说什么?在外面吃的很好?那是当然,这里的鱼干可是远近闻名,他肯定请你去吃了,他怎么可能不那么做。(掐住贺知章后颈,猛击其上腹)咦?没出来?再来!再来!(重复)

贺知章 呜啊—(呕吐)

宋振国(站起)哎呀哎呀,好得很。美味就是要多多品尝,乖孩子,这就是你明天的份,记住不要浪费食物哦。再见!(对贺知章做出开枪的手势,大笑,转身自右侧下)

贺知章 呃…(站起坐到床上,捂脸)嘿嘿,嘿嘿……

(第三幕结束)

第四幕

(牢房内,贺知章坐在地面上光束的投影里)

贺知章 真暖和,太阳啊,我过去感觉不到你的妩媚。叮叮叮,叮叮叮。(站起,摇晃走向水桶)

贺知章 赞美神!你TM的杂种!(捞水桶中物体吞食)啊,啊,味道好极了,世间美味!

(重复吞食,期间不断点头,持续现实时间一分钟左右)

(幕后响起鸟叫)

贺知章 谁在呼唤我?(看向左侧的高处的窗子)原来是你。(站在床上透过窗子看向外面)哇,无边无际的绿色,田地里有健壮的妇女在忙碌,我还看见了成列的士兵从道路上走过。等一等,(缓缓扭头看向观众)我在向谁讲述呢,还能有谁会像我一样无聊呢,无所谓了。(扭回头)

(灯光渐暗,灯光渐亮;贺知章还在看向窗外,罗玉潇、宋振国站在舞台右侧)

罗玉潇 难道他一直就站在那里?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呢?

宋振国 嗯,(走向水桶,看向内部)咦?居然真的收拾掉了,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罗玉潇 我就说还是要把篮子带过来,预防万一。

宋振国 是我没想到,那你去拿过来吧,我在这看着他。

罗玉潇 行,算我帮你一次,不要做多余的事情。(自右侧下)

宋振国 喂!看什么呢!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也不作出点反应。喂!

贺知章 最近战况不是很乐观吧。

宋振国 唔,你怎么知道的?

贺知章(回头,俯视宋振国)上次我出去了一天也没见到一个成年男子,这些天不断有女人带着孩子离开这里,炮声也少了好多。种种迹象表明,你们快撑不住了吧。

宋振国 那,那又如何?老子干这行,不缺吃不缺穿,在这活得有滋有味,那些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贺知章 上头要是把整我这样人的精力用在打仗上,也不会让百姓过的那么不堪。文章尚可救国,你们却只会在敌人的脸上折磨同族,倒不如直接把我发到战场上去,也省省你们的力气。

宋振国 你TM也只会耍嘴皮子!(上前扯贺知章于地)能说!能说!(重复掌掴)

贺知章 你打死我算了,彻底的败类。

宋振国 哈哈,你以为我会生气?做梦!(以膝顶贺知章头,重复)搞死你一个人又怎么样?我们干的就是这行!

(罗玉潇提一篮子自舞台右侧跑上)

罗玉潇 住手!(拉开宋振国;贺知章抱头倒地)你没事吧?(跪地检查贺知章)

宋振国 假惺惺,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明明自己还是个…

罗玉潇 闭嘴!滚!(指宋振国)你给我滚!

宋振国 哼,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摇头,自右侧下)

罗玉潇 先生,你伤的好重,先生!我对不住你,我…

贺知章 不用,你也不用解释什么,让我先休息会吧。

罗玉潇 可恶,(扶贺知章躺到床上)先生,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提,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吧。

贺知章 呃,快要到中秋了呢,可不可以给些我纸笔,我想给家里人写封信。

罗玉潇 这…

贺知章 放心,我不会写任何敏感的话题,你可以检查完信的内容再帮我寄出去,拜托了,这件事我只能依靠你。(握住罗玉潇手)

罗玉潇 啊!惶恐之至,惶恐之至!我答应你!(紧握贺知章手)

贺知章 还有一件事,以后你们减少来的次数吧,我只要饿不死就行,别再折腾我了,我想静静。

罗玉潇 好,好,没问题。(捏捏眉头)先生,请你再忍耐一下。(站起,自舞台右侧下)

贺知章 唉,如梦亦似幻啊。

(灯光渐暗,灯光渐亮;贺知章靠床坐在地上写信)

贺知章 ……(持续现实时间一分种左右)

(贺知章缓缓放下纸笔,仰起头,光束刚好照亮他青肿的脸庞,隐约有晶莹的反光)

(第四幕结束)

第五幕

(牢房内,贺知章坐在床上闭目养神,一块石头从窗外扔了进来击中其肩膀)

贺知章 这是怎么一回事?(看向窗子)

(又一大块石头扔了进来击中贺知章头部)

贺知章 操!(捂头)这是什么情况?(欲站到窗前)

(一侏儒从窗外爬进来,跌至床上,贺知章被惊吓而后退到舞台右侧)

董强 里面果然有人,咦,虽然肿成了猪头,不过细看来还是蛮漂亮的。

贺知章 呃,啊,你是人吗?

董强 (站起,挥舞短手)当然是的,我叫董强,你也叫董强对吧,我知道的。而且你是远近闻名的牙医,我们是认识多年的老友了,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躲在了这里。

贺知章 嗯?你在说哪门子鬼话,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董强 还装傻,虽然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装傻,如果你老是装傻,人们就会把你赶到街头上,然后商量好不给你饭吃。说到吃我就饿了,有吃的吗,有吃的吗?

贺知章 奇怪的人,你的衣服虽然破烂,却也是本地人的装束,可是我没见过你,算了,我也没出去几次。吃的东西倒还剩一些,就怕你咽不下去。(从篮子里摸出一块什物,丢到董强面前)

董强 (抢来就吃)美味,好吃的很。(干呕)没事没事,我能吃干净的。(咀嚼)我就说你是董强吧,对我这么好,你就是董强。对了,你在这里干什么?(四处看)

贺知章 没干什么,我就是住在这里。

董强 就这?跑都跑不开,你一直呆在这里不会无聊死吗?

贺知章 不会没事做的,我的生活很充实,住到这里以后,我感受到了更多也想了更多,我也为自己过去的冷漠而感到羞耻,原来没有了和平,生活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董强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就像一个疯子一样。话说你出不去吗?

贺知章(指向舞台右侧)那个门是锁上的,我出不去,再说我也不应该出去,就算出去了,这人生地不熟的,我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董强 你是傻子吗?我又没说要从门那里出去,从这不行吗?(指窗口)

贺知章 呵,我又不像你体型那么小,我是绝对过不去的。

董强 我来帮你我来帮你,咱们都是董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跑过来扯贺知章向窗子移动)

贺知章 啊啊,你力气怎么这么大?(被扯着移动直到胳膊被拽出窗外身体悬在半空,肩部卡在窗口)

(此处可以将一面墙置于舞台左侧,以体现董强在墙另一边死命拉扯的情景)

董强 再坚持一下,我感觉你就要出来了!窝窝窝!

贺知章(惨叫)不行,我肯定出不去的,啊啊啊,要被折断了!快停下!快停下!

董强 这么怕痛怎么行,我还得更用力一些呢。

贺知章 不不,这不是怕痛的问题,哎呦!哎呦!(脑袋后仰,双腿踢墙)

董强 你这孩子好难缠,不过我不会生气的,毕竟你是董强,我还是会带你出来的,来加油,加油!

贺知章 操!我不是董强!你认错人了,我根本不认识你,快放手!

董强 坏蛋,你又开始胡说了,明明对我那么好,还给我吃的。嘿咻——

贺知章 停停停,你放下我,我给你更好吃的东西。

董强 (放手,自窗口重新进入;贺知章跌坐床上蜷缩一团)更好吃的东西在哪?快告诉我吧!

贺知章 就在那篮子里,你随便拿吧,哎呦哎呦,好险,只差一点事情就闹大了。

(董强跑至篮子前拿起什物啃食;贺知章起身揉肩,目视董强)

董强 你要是实在不想出去就算了,我可是一心为了你好,不过我还会来的,没人陪很寂寞吧。

贺知章 我有思念的人,因此一切的苦难都变得有了色彩,我期待着和他们的下次相遇。你以后可以过来,不过别再丢石头了。

董强 我知道你思念的人一定是我,否则我就要把那人杀掉,董强是属于董强的,没有人可以抢得走,你好,你好!(跑至床上,自窗口翻出)

贺知章 这个侏儒好像很危险。(看窗口片刻;走至篮子旁看一眼,摇摇头回到床上躺下)

(第五幕结束)

第六幕

(牢房内,贺知章躺在床上摇腿)

贺知章 他把手缓缓放在男孩的头上,开始了温柔而冰冷的抚摸。他说:“告诉我,我在做的是对的”

一旁的老人忙回答;“那还要说?这些都是你终究要完成的事情。你将以此为荣。”他皱皱眉头,说;“是吗?”同时用力的捏起了男孩的脸颊,预料之中的,男孩的喉咙中发出了不舒服的咕噜声。但是他并没有停下,反而愈发用力,老人看着那微佝的高大身影,两眼中兴奋的光芒逐渐被不安占据。

董强 嗷!(从左侧窗子上窜入,落在贺知章床上)

贺知章 几天不见,你又来帮我节食了吗?

董强 那还要说,既然是董强的忙,我怎么能不帮,篮子在哪,在哪?(四望)

贺知章 别急,别急。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你好好回答完我就给你。

董强 你问吧,我要是不会就一定回答你。

贺知章 你住在这里吗?你的家人都怎么样了?

董强 我住在这个床上,你为什么明知故问。还有,家人是什么意思?

贺知章 呃,就是很久以来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人,总是和你患难与共的人、

董强 (低头)那我还真没有家人。

贺知章 唔,这样啊,真是不幸,对不起问了你这个问题。

(幕后脚步声起)

贺知章 他们要来了,快,你先出去,要是让他们发现就麻烦了!

董强 (不动)他们是谁?我为什么要走,我还没吃东西,我不想走!

贺知章 其实我把好吃的都放在房子外面了,你到外头跑几圈就能找到了。

董强 你这么不早说,跟你讲话真费劲。(自窗户跃出)

(罗玉潇、宋振国自舞台右侧上)

罗玉潇 他的气色好多了,除了满脸的淤青和一身的伤。

宋振国 猪狗也有适应的能力,这个废物也该习惯了。

贺知章 有什么事情吗。

宋振国 当然有,上头下来了命令,让我们今天放你出去。(罗玉潇在旁作惊讶状)

贺知章 真的!好!好!现在就走吧!(站起走向舞台右侧)

宋振国 嘿,(踹倒贺知章)你还真信?哈哈哈—(扭头看罗玉潇)我就说他是个废物吧,只有彻底的蠢蛋才会信这种鬼话!(踹)他有脑子没?很显然没有。(踹)

贺知章 为什么?做这种事情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宋振国 哦,看样子内地的大少爷连这种明白的道理都不懂!嘻嘻嘻(踹)纯粹为了开心呀,混蛋!(踹)长着一张欠揍的脸…

罗玉潇(拉开宋振国)可以了,停下吧。

宋振国 你总是在我兴致勃勃的时候来打断,行,今天心情好,点、到、为、止。然后到你来,继续和他加深所谓的感情吧。(大笑自舞台右侧下)

罗玉潇 先生,信我已经寄出去了。(扶贺知章坐床上)可恶!我还是不能让他彻底停手。

贺知章 谢谢,你做的可以了。唉,他是一个多么邪恶的人,以欺凌弱者为乐,会有多少人的尊严因他而蒙羞。

罗玉潇 先生你觉得他还算是人吗?他从来不把人命当回事过。

贺知章 …虽然他获得快乐的方式充斥着暴力和血腥,但是我并不了解他的全部,我对他过去的经历,生长的环境,想保护的事物都一无所知,我无法草率的否定他为人的权利,何况我也没有那种能力。尽管他不断给我带来痛苦,但是只要一个契机,我想我就会把他原谅。

罗玉潇 啊!何等的境界!我又一次被先生你的光辉洗礼。可是若不是我多次干预,你可能真的会被打死,到那时你也不会恨他吗?

贺知章 我自然会感谢你,没有你的援手我便坚持不到现在。只要人性还存在,就没有地方能叫做地狱,战争还在继续,可是它终会结束的。宋振国要是把我打死,背负罪责的人终究不是我,为什么非要带着怨恨上路呢?随他去吧。

罗玉潇 先生若是这样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多多保重,我很快还会再来。(放下新篮子,提走旧的,自舞台右侧下)

贺知章(看窗口)你还挺机灵的,进来吧。

董强 (自窗口跃入)骗子!外面什么都没有,你再骗我我就杀了你!

贺知章 哈哈,杀了我你再去找吃的会变麻烦的,就在那篮子里,你去吧。

董强 嘎嘎嘎(跑向篮子,蹲下开始啃食)美味!美味!

贺知章 想来你也饿的不轻,外面兵荒马乱的你到哪里找吃的去,请随意吧。(躺床上摇腿)

(董强继续啃食,声音渐隐;第六幕结束)

第七幕

(牢房内,贺知章刚睡醒,起身坐在床边)

贺知章 头好痛,现在是下午吧,唉,睡得不太好,总感觉怪怪的。

(宋振国自舞台右侧提铁棍上)

宋振国 下午好!宝贝!哥哥带你遛弯去来!(掏出一条狗链)

贺知章 (弯腰站起)另一个人怎么没来?

宋振国 哦,真的在想他,了不得了不得,他知道后一定会感动的流下泪水。宝贝,是这样的,因为某种巧合,这几天他在别处忙,所以这个惯例今天我来做,好的,我们开始吧!(上前猛击贺知章头,贺知章惨叫倒地)呃哈哈哈,令人愉快的声响,今天可有的是时间。(伸懒腰)

(灯光渐暗,灯光渐亮;街道上,宋振国牵住贺知章,贺知章膝行于地,舞台中央有一水坑)

宋振国 快一点快一点,不然要赶不上进澡堂的时间了。(用铁棍击贺知章腰)

贺知章 喔喔…(伏地不动)

宋振国 死猪!(打)才走了这一点路,你就不行了,起来,你给我起来!(打)

贺知章 至少休息一会吧。

宋振国(附身作出聆听状)嗯?你在说什么,麻烦你再说一遍,好吗?

贺知章(吞咽)至少…

宋振国 啊!(打)啊啊!(打)啊啊啊!(打)反了你吗?你算什么东西?你能用来干什么?(踢)给老子爬!继续爬!

贺知章 呃……(缓缓向中央移动)

宋振国 动起来!动起来!对,就是这样,要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毅力,我们将会所向披靡!

贺知章 是那样的吗,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宋振国(停下,扶贺知章起身)说句心里话,其实对于虐待你这件事,我一直都很抱歉。可是由于很多原因,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你愿意原谅我吗?

贺知章(扭头)我未曾恨你。

宋振国 啊?(低头抹泪)我只是无地自容,太感动了,个龟龟!(踹贺知章倒在水坑内)好好洗洗自己吧,脏东西!

贺知章 唉。(半起身,又躺倒)

宋振国 很好很好,听话的孩子最惹人疼爱。注意到了吗,无论你说什么,都无法改变我要干你的结果,明白了么,以后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自己去死,要么等着我把你玩死。

贺知章(缓缓坐起)要我死的话,为什么一开始不动手?

宋振国 哟,动动脑子呀大作家。上面的意思就是让我们按自己的意思来,还没想清楚吗,你早就被放弃了,别想着回去,不可能的。没有特殊情况,你的家人也会被巧妙的处理掉,我也只是个小人物,我的任务就是让你在这个国家消失,至于怎么玩都是我的乐趣。

贺知章 呃,原来我一开始就是个奴隶,可是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祖国的事啊!怎么会被赶尽杀绝?我的家人是无辜的!为什么还要牵连他们?

宋振国 唉,这是两码事,你只是惹了不该惹的人而已。别纠结了,你的生命早就没了意义,你再怎么聪明,再怎么有思想,如今也撑死不过废人一个,纯粹造大粪的机器。哼,一家子自寻死路,仔细想想倒也有趣的很。

贺知章 这样呀,我好失望,我好失望啊(垂头)呜呜呜(抓住脑袋)

宋振国 可怜兮兮,可怜兮兮,谁会稀罕你的这幅摸样呢?我也懒得揍你了,欸,我突然有了个十分好的主意,看你一身的水,确实必要把衣服弄干,这样,从这里开始,你要一路在地上滚回去,可要认认真真的滚啊!

贺知章(哆嗦)之前爬了一路,现在又要让我滚回去?

宋振国 对!就是让你享受路人的目光,别看我是个粗佬,你们知识分子脸皮的厚薄我倒是清楚的很。

贺知章 我,我拒绝!

宋振国 哦?

贺知章 无论什么理由,你都无权践踏我的尊严!

宋振国 比性命还要宝贵?无聊透顶!(数次掌掴)你可是跪在泥浆里面啊,少爷!你有什么资本来反抗?等一等,(把铁棍放到贺知章手中)好,现在用它来打我啊?啊!(伸头)

贺知章 啊!(举起铁棍挥下,因无力而打偏,落在宋振国肩上)

宋振国 你在给我挠痒痒吗?(夺过铁棍,疯狂还击)去死吧混蛋,以为自己有多少本事,去你TM的尊严!(持续击打)

(贺知章浑身受创,倒进坑内不动弹;可以清楚的看到坑水已被染红)

宋振国 呼呼,(抹汗)不行,让这贱货死的这么容易太便宜他了。(看向舞台右侧)正好,孩子们过来一下好吗?帮叔叔个忙,叔叔给你们好吃的!(从口袋掏出几个白饼)

(三个孩子衣着褴褛自舞台右侧跑上,欢呼雀跃)

宋振国 你们把他在地上滚着走(指贺知章)再跟紧我,完事后这几个饼就是你们的了。

(孩子们欢呼着跳进坑内,合力把贺知章在地上滚起来)

宋振国 我知道你还有意识,有本事再说些什么啊?你就是不想滚回去,我也有的是招对付你,享受美好的生活吧宝贝!哈哈哈哈……(自舞台右侧下,孩子们滚贺知章紧跟)

(灯光渐暗,灯光渐亮;牢房内,贺知章躺在中央,宋振国站立一旁,孩子们看着宋振国)

宋振国 来,给你们(虚晃,再次虚晃)哎,别哭别哭,我又没说不给你们,去抢吧,谁抢到就是谁的!(将饼扔出舞台右侧外,孩子们欢呼着跑下)

贺知章 ……

宋振国 我似乎听到你说了什么东西,哈哈哈,无比愉快的一天,想到这我可要感谢你呢!(对贺知章鞠躬)先生,感谢你!哈哈哈(大笑自舞台右侧下,贺知章躺在地上不动,灯光渐暗)

(第六幕结束)

第八幕

(牢房内,贺知章躺于地面不动)

贺知章 ……

(幕后响起巨大的炮声和隐约的枪声,持续现实时间半分钟左右)

(罗玉潇自舞台右侧跑上,扑到贺知章身上)

罗玉潇 不不不!先生!我不得已离开了几天,没想到那狗东西把你折磨成了这样,哦!

贺知章 床…

罗玉潇 好好,先生,麻烦你忍耐一下。(抱贺知章放于床上,贺知章发出呻吟声)

贺知章 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我已经活不下去了…

罗玉潇 啊,先生,这几天我总是想起你的笑貌,耳边回荡着你的嗓音,回来后看到你这般虚弱无力,我心如刀割啊!但是,现在的先生好美,真的好美……

贺知章 罗兄?你在说什么?

罗玉潇(飞身骑在贺知章身上)先生!我的感情太过炙热,已经藏不住了!和我在一起吧!先生要是愿意把一切托付给我,我这就可以把那姓宋的狗杂剁成渣渣,没有什么人可以在我眼前把先生伤害,因为,因为先生是我的!先生早就答应我了…

贺知章 开什么玩笑,我哪答应过,操,没有力气…

罗玉潇 不用装傻先生,我马上就让你想起来。(脱去外套,慢慢降下身躯)

(贺知章惨叫声起,灯光渐暗,声音渐隐,灯光渐亮;贺知章躺在床上不动弹,罗玉潇站在床侧整理衣衫)

罗玉潇 先生,凡事都有个过程,你会慢慢习惯的,你知道我心眼不坏,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转身走向舞台右侧)

罗玉潇 虽然说强扭的瓜不甜,但是它也汁多味美,哈哈哈……(自舞台右侧下)

(贺知章缓缓坐起)

贺知章 你都听到了?

(董强自窗口跃入,落在床上)

董强 是的,你们似乎在比谁的嗓门更大,刚开始明明你占上风,可是后来完全比不过他了。猜也知道,你输了吧,看你的臭脸,难看死了。

贺知章 我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了。

董强 谁输了都不好受,你自己加加油,下次把他赢了就是。

贺知章 董强,你力气这么大,杀过人没有。

董强 杀人是什么意思?

贺知章 就是把人弄死,怎么动他都不应那种。

董强 这么说我大概杀过三个人,一个叫董强,另一个叫董强,还有一个叫董强,长得都不一样。

贺知章 唉,这样啊。你为什么杀他们呢?

董强 记不太清了,他们好像让我觉得很不开心,所以我就打了他们,然后他们就不动弹了,也就是死了吧,可能是他们和我抢吃的,篮子呢?

贺知章 你去就是了,以后不用和我讲了。

(董强跑至篮子旁,开始吞食)

贺知章 董强,如果有哪天有人要杀我,或是我想杀某个人,到时候你会帮我吗?

董强 嗯?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我认识你吗?董强才不会理会废物的死活呢。(继续啃食)

贺知章 哈哈,对啊,我是废物呢,确实不管你事。

(灯光渐暗,灯光渐亮;贺知章靠在中间的牢房墙壁上)

贺知章 董强,你读过书没有?

董强 读过一点。(咀嚼)

贺知章 你觉得读书有用吗?

董强 当然有用。(咀嚼)

贺知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不过连你都觉得读书有用,也许它真的有用吧。可惜我的知识和见闻在纯粹的暴力和恶意面前不堪一击,脆的如同纸一般,不,连纸都不如。

董强 你今天真奇怪,就像个疯子一样。(跑向舞台左侧跃出窗口)

贺知章 疯子吗,似乎也挺好的。(缓缓走向水桶,蹲下)

贺知章 我有一个勤劳体贴的妻子,我还有一个可爱懂事的孩子,我有一个可爱懂事的孩子,我还有一个勤劳体贴的妻子…(将手腕在桶沿某处用力一划,血流如注)嗯?暗红色的血液?事情的真相并没有传说中的鲜艳啊…(走至床边坐在地上,环境渐暗)

(罗玉潇自舞台右侧跑上,继而跑向贺知章)

罗玉潇 先生!(环境快速明亮)先生你这是何苦!(弯腰欲抱起贺知章,灯光瞬暗)

(第八幕结束)

第九幕

(一整洁的卧室内,贺知章躺在左侧的床上,舞台中央有一书架,中右侧有一组沙发)

(罗玉潇端一盘食物自舞台右侧上,轻放在床头柜上)

贺知章 我不希望被救过来,谁都知道的,尤其是你。

罗玉潇(走到沙发旁背对贺知章坐下)先生,之前确实苦了你,不过放心,我以后不会让姓宋的再接近你,你就安心的住在我这里,等待一切结束。

贺知章 无所谓了。

罗玉潇 先生,你可以想到,其实我们都是被排挤的那部分人,社会并不接纳我们。每一天我都是在担忧和痛苦中度过,戴上沉重的面具,只能选择没有尽头的忍耐。我们完全可以相依为命,先生,与你相识是我毕生的幸运,虽然我还是过于心急,但是我希望先生可以真心接纳我。

贺知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无时不在痛恨过去自己的妄自尊大和口无遮拦,这一切都是活活的报应。你口口声声诉说着自己受到的不公,那你看到自己犯下的罪恶了吗?

罗玉潇(站起)先生,饭菜再不吃就要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自舞台右侧下)

贺知章(看食物)呵呵。

(灯光渐暗,灯光渐亮;盘中的食物已不见,贺知章靠墙坐于床上)

贺知章 真是可怜,可怜啊。忽然,男子下意识的抚摸起来面前的墓碑,口中喃喃道:“终于…你幸福了呢”,他身旁的男孩面无表情,似乎正在认真的观察着地上的小花。呃(剧烈咳嗽)

(幕后响起炮声和枪声,愈烈后渐隐)

贺知章 看,偌大的公园里只有那男孩一人,他坐在滑梯底部,不断用食指试探着一柄小刀的刀刃。会有人期待他突然受伤吗,或是希望他因为感染而干脆的死去…(咳嗽)

(罗玉潇自舞台右侧上)

罗玉潇 下午好先生,饭菜想来还合你的胃口。

贺知章 前线是不是快顶不住了。

罗玉潇(微微低头)为什么要问这种事情。

贺知章 之前我问了宋振国,他用拳头来回答。至于现在,我突然很想知道你会怎么回答。

罗玉潇 我之前在心里发誓要对先生坦白,我无意隐瞒。是的,快顶不住了,尽管他们坚持了很久。

贺知章 这也不是战士们的问题吧。

罗玉潇(猛抬头)你怎么会知道?啊,不对,算了。没错,不知道上面在考虑什么,各方面的补给一拖再拖,这里很快就坚持不下去了,我不明白……

贺知章 弃子啊,弃子。

罗玉潇 为什么?这里数千条人命,就要像垃圾一样丢掉吗?

贺知章 如果你站在他们的位置,你考虑起问题也不会在乎人命,一些人死了,他们有的是方式来安抚剩下的,而且,他们这样做未必是个错误。

罗玉潇 所谓的正义么,真是悲哀,太惨了,那些人还在没日夜的和敌人拼命。

贺知章 谁会是你的敌人呢?唉。

罗玉潇 先生抱歉,我本想来这陪你简单聊聊,没想到居然谈起了这令人不适的话题。

贺知章 想到这我应该要感谢你呢,这兵荒马乱,你如何搞到那样精致的食物。

罗玉潇 先生说重了,以后都会这样,等到前线彻底崩掉,我就带先生借机离开这里,我们的名字会无声的消失在战火中。(自舞台右侧下)

贺知章 ……(沉默现实时间半分钟左右,缓缓躺下)

(灯光渐暗,灯光渐亮;贺知章坐在床边)

贺知章 应该可以了(摇晃着站起),嗯,问题不是很大。(走向书架,取书坐在左侧沙发上阅读)

(灯光渐暗,灯光渐亮;贺知章坐在右侧的沙发上,原来位置堆起几摞书)

(罗玉潇自舞台右侧上)

罗玉潇 先生已经可以起床了吗,真是太好了,你在看书呢。

贺知章 啊,之后我会收拾好的,没提前给你说真是抱歉。

罗玉潇 不用,这些书是我专门为先生准备的。

贺知章(合书)其实我并不是很爱看外国的作品,还是我们自己的语言读起来更舒服。

罗玉潇 惭愧,怪我没有多问问先生的喜好。

贺知章 怎么会,有书看就很好了,太久见不到书本,我对时间也几乎没有了概念(站起走向书架)

罗玉潇 先生你看书看久了,会累的(自后方以手帕捂住贺知章口鼻)该休息休息了。

贺知章 呃…(昏去倒下,被罗玉潇搂住)

罗玉潇 先生的面色很快又红润起来,不白费我倾心照料,先生,考虑到你的感受,我迫不得已才这样做,你一定能理解我吧。哈哈,果然我还是太温柔了,不过,这倒也别有一番风味。(抱贺知章放于床上)

罗玉潇 先生真是的,枉费一副好皮囊,好在你是我的,永远只能是我的…(俯身吻贺知章眼)

(灯光瞬暗)

(第九幕结束)

第十幕

(还是这个整洁的卧室内,贺知章坐在床边)

贺知章(捂头)最近经常迷糊,好像有很多事都记不起来了。唔,(剧烈咳嗽)身体也大不如前,老是没有力气,可恶,我是怎么了。莫非…

(罗玉潇自舞台右侧上)

罗玉潇 先生!太好了!敌人就要打进来了!

贺知章 这怎么会是好事?

罗玉潇 先生忘了吗,这里一沦陷,我们就可以离开了!几年来我存下了一笔不小的钱,足够我们去其它地方生活了。

贺知章 啊?你好像确实这么说过,可是…唉,没有其它的选择了吗?

罗玉潇 这难道还不够好吗,先生若是不愿意回到内地,我们也可以去国外,现在你我都是孤单一人,没有什么比互相陪伴更好了!

贺知章 我什么都不想说了,嗯?等下,我说过我有家人,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是孤单一人?

罗玉潇 先生若是执意回到内地,我也不会阻拦。(低头)

贺知章(冲上前扶住罗玉潇两肩)你肯定知道什么,拜托你告诉我,求求你了,坏消息也不要紧!

罗玉潇 先生…你家人在你刚被带到这里时就已经被处理掉了,上头知道边防看守们的习性,他们只是想让你受尽折磨后死掉而已。

贺知章(后退)不,不,啊啊啊…

罗玉潇(按住贺知章肩)先生不要怕,这里有我,你不会有事的,我们的未来充满了光明。(后退伸出手)先生,是时候了,跟我走吧。

贺知章 ……可以,不过我还想看一眼之前我住的牢房,我愿意相信这一切的经历都是值得的。

罗玉潇(缓缓收回手)行,我跟着你去,动作要快。

(幕后炮声枪声同起持续,明显强于之前)

(灯光渐暗,灯光渐亮;牢房内,贺知章站在舞台中央,罗玉潇紧随其后)

贺知章 这里镌刻了无数的痛苦,而将我拉出去的人是你。

罗玉潇 先生不需要这么说…

贺知章 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是你能早一些喜欢上我,我就不需要多吃这么多苦头了。

罗玉潇 先生…

贺知章 那些都过去了,我是明白人,我可以不在乎,以后我们会幸福吗?

罗玉潇 嗯,我发誓,我们会的。

贺知章 离开以后,我们会有很多很多很多好吃的,对吧?

罗玉潇 嗯?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董强自窗口跃入,直扑向贺知章)

董强 饿!饿!

罗玉潇(推开贺知章,被董强按倒在地)靠!这是什么东西,先生!先生!你没有事吧?

贺知章 我怎么会有事呢?

董强 就是你吧,你个坏董强,你把我的董强抢走,搞得我非常不愉快啊!这几天快饿死我了,饿死我来!(掐住罗玉潇喉咙)

罗玉潇 嘎嘎…呃呃…

贺知章 罗玉潇,你个满嘴谎言的魔鬼!你的疯狂一直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说什么真心,我不过是你眼里的一个玩具,我的家人万一真的不在了,那也一定是你的作为!装什么装?恶心死了。

(一声枪响,董强肩膀中弹嚎叫着退后,宋振国持枪自舞台右侧上)

宋振国 喂,冷清了半个多月又这么热闹,你这贱人还有脸来这里?真以为自己是人了?

贺知章 你践踏不了我的尊严。

宋振国 一边去,没说你。

罗玉潇 你不应该还能来这里。

宋振国 还活着真是对不起您呐,我这就来送你上路(举枪)啾啾啾啾!哈哈哈,看你像个傻子一样哆嗦,我有您那么低级吗,当然没有。(看贺知章)你也不爽他吧,等等,这点我倒没资格下结论,那些日子过得愉快吗,先生~

贺知章 可以的话你再揍我一顿吧。

宋振国 哈哈哈,别搞错了,我可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你虽然是个废物,不过也比那个孬种强的多。

罗玉潇 先生,不要离开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摇晃站起,欲伸手摸腰间枪)

贺知章 你只是为了你自己,你根本不曾活过!

(董强忽然跳起从后抱住罗玉潇头,左手扣入其左眼窝)

董强 呀伊!(抠出眼珠)好玩,好玩!(用手来回揉搓;罗玉潇倒地惨叫)啊呜——(吞下)

宋振国 这也省了我的工夫。

(幕后炮声消失,枪声渐弱至消失)

贺知章 没时间了,我也就到这里了吧,哈哈哈,操TM杂种们,来杀老子吧!

宋振国 你跑吧,这里不是你该死的地方,这把枪给你,省着用,弹头基本上没有了。(递枪)

贺知章 你这个大人也会开玩笑,现在能往哪跑?

宋振国 先往东跑,再往北走,越过边界去对面的国家,向内地走是跑不过子弹的,你没有选择。

贺知章 或者这就是我的选择呢,(接枪)但是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宋振国 明明我之前想干掉你?再说一遍,不要搞错,我不是要你感恩戴德,只是我想这样做,这样做老子感觉有意思的很。而且,我和这姓罗的阴阳人还要好好的叙叙旧。

贺知章 你不一起来吗?

宋振国(摇头,走到罗玉潇旁边,背对贺知章)我曾经是一名军人,我不会为了活命踏上敌国的领土,何况我也有些厌倦了。

贺知章 宋振国,这个名字我记下了。(自舞台右侧跑下)

董强 欸?等等我,董强要和董强一起活命!(自右侧跑下)

宋振国 哼,以后别专程后来搞我啊。(蹲下凝视罗玉潇,伸头作聆听状)叫声很悦耳嘛,那么从哪里开始呢?

(第十幕结束)

第十一幕

(野外,贺知章、董强自舞台右侧上)

贺知章 士兵们大多已经放弃抵抗了,成队的俘虏不知道要被押解到哪里去。

董强 你刚刚给我的东西真好吃,你问谁要的?

贺知章 昨天被你抠眼的那个人,如果不是为了活命,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碰与他有关的东西。

董强 我还想吃。

贺知章 忍忍吧,你现在应该不会很饿。不知道还要走多久,食物还是要节省一些。

董强 省什么省…有好吃的摆在那里,凭什么不让人吃?

贺知章 你成天只想着吃,算了,走好长时间了,看这附近挺安全,我们休息一会。

(贺知章、董强坐在舞台中央的地面)

董强 为什么需要考虑吃饭以外的事情呢?

贺知章 呃,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我怎么忘了,现在没有事情比活着更重要,可是谁能保证我们可以看到明天的太阳?你想吃便吃,我不会再拦着你。(从怀中掏出白饼递给董强)

董强 吃饭和太阳有什么关系,你真是个怪人,说话越来越奇怪了。(咀嚼)

贺知章 董强,你跟着我跑出来不后悔吗?就算敌人打了过去,你留在那里也不会饿死,只要还有人烟,就有活下去的方法,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董强 自从跟着你,我就没挨过什么大饿,总之我很安心。

贺知章 这份感情叫做信任啊,虽然我过去期望着你的帮助,而且你也确实帮助了我,但是我还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信任你。

董强 (咀嚼)味道太好了(咀嚼)

贺知章 我想把这个困惑归结于自己受到的虐待,可是这也不能让我感到轻松。我看到了很多,可是似乎也失去了更多。我想感知到痛苦,谁知却总是失败,我控制不住为每天卑微的活着而感到幸福。我为自己的扭曲而羞耻,为不知所在的元凶感到悲哀。

董强 你吃不吃?不吃我就继续吃了。(摇一张饼)

贺知章 你吃吧,我越发难以感受到饥饿。最近我还会莫明的愤怒,幸好这份愤怒我现在既可以察觉到,也可以控制住,只恐怕未来的某一天它会离开我的视线,变得无法控制。

董强 (吃完了手中的饼,躺在地上)舒服,舒服…

贺知章 我的家人真的都不在了吗,他们走的痛苦吗?虽然事到如今痛苦与否都无关紧要,可是我还是忍不住的为这点小事纠结。董强,你说如今我算个什么东西哇。

董强 呼……(睡眠)

贺知章 睡着了,我年轻时看不起花费时间睡眠的行为,现在安睡却成了奢望,人真不适合用自己的过去和现在比较。大胆的睡吧,你这危险的人,预防万一,我会去周围看看。

(贺知章自舞台右侧下,董强缓慢翻身,保持睡眠)

(第十一幕结束)

第十二幕

(野外,舞台左侧是一人高的杂草,贺知章、董强站于舞台中央)

董强 好饿,没吃的了…走几天了啊…

贺知章 再坚持坚持,穿过那片森林就到对面的国家了,我们只要处境安全,填饱肚子不成问题。

董强 呃,杀了,杀了…

贺知章 啊,有几个兵在向这边走,快躲起来。(拉董强进左侧草丛;幕后响起谈笑声,由弱渐强)

董强 肉!我忍不了了,撑不住了!(欲冲出,被贺知章拼命拉住)

贺知章 不行!你出去会被打死的,好好等他们路过,我们不会被发现,那边的森林里一定有食物。

董强 呜呜呜,我就是从那边过来的,我不管了,你自己去挨饿吧!(大叫着跑向舞台右侧)

贺知章 不要!(伸手)唉。(收手)

(幕后谈笑声瞬停,响起一串响亮的枪声,董强扑倒在舞台右侧;谈笑声再起,由强渐弱)

(贺知章离开草丛,走向董强尸)

贺知章 严格来说,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仰头)报应啊,报应。(勉强抱起董强尸,自舞台右侧下)

(灯光渐暗,灯光渐亮;一所农园外,一妇人领一小女孩散步)

沈诗曼 妈妈,爸爸快该回来了吧。

邱淑贞 对,这么多年了,爸爸的工作终于有了成果,他很快就能休息回家了。

沈诗曼 我记得爸爸的工作是在保护我们。

邱淑贞 是的,不过这只是其中的一方面,爸爸也在保护我们脚下的土地,这件事比保护我们更了不起。诗曼你要记住,无论你爸爸做过什么,他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他是一个伟大的人。

沈诗曼 我会好好听话的,等爸爸回来时,我想让他为我骄傲!

邱淑贞 真棒,爸爸一定会喜欢你的。

(贺知章蓬头垢面自舞台左侧跑上)

邱淑贞(发抖后退,护住沈诗曼)你是什么人?你来干什么?

贺知章 夫人我没有恶意(举起双手)请问您家里需要干活的吗?我只是想混口饭吃,把我当条狗养就行,我饿得快不行了…

邱淑贞 什么?

沈诗曼 妈妈,他是我爸爸吗?

邱淑贞 不要乱说,当然不是。看你这打扮,又是从那个方向独自跑过来的,你之前是干什么的?你是逃兵吗?一般人是不敢往这里跑的。

贺知章 这,这解释起来有点困难,不过我不是逃兵,我只是一个纯粹的可怜人,和你们娘俩一样都是战争的受害者。

邱淑贞 所以你是那边的人?

贺知章 …是的,夫人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想活下去(跪地)

邱淑贞(蒙住沈诗曼眼睛)……

沈诗曼 哇,黑天了,妈妈。

贺知章 实在不行您找条链子把我拴起来也行,求求您了,给条活路吧!

邱淑贞 起来吧,看你的样子,以前也是个体面人。这样吧,你先到我家田里帮着农活,我管你吃住,看情况也给你工钱,不过等几天我丈夫回来后,你要听从他的安排。

贺知章 啊,啊…谢谢,谢谢…(伏地抽泣)

邱淑贞(放下手)诗曼,去把叔叔扶起来,让他不要哭了,以后几天他会帮我们做农活。

沈诗曼 嘿咻(跳到贺知章身边,拉其胳膊)叔叔好,叔叔起来吧,地上凉,待久了会肚子痛的。

贺知章 多好的孩子…

(贺知章不自觉伸手,忽然畏惧的看向邱淑贞,邱淑贞平静的点头,贺知章把手在衣服上用力抹抹,复而抚摸沈诗曼头)

贺知章 你叫什么名字?几年多大了?

沈诗曼 我的爸爸叫沈怀仁,我叫沈诗曼,今年六岁了。

贺知章 你的名字和你一样的漂亮,我叫贺知章,以后要给你和你妈妈添麻烦了。

沈诗曼 谢谢叔叔夸奖,我觉得你不会给我们添麻烦,还要谢谢叔叔愿意帮我们的忙呢。

邱淑贞 诗曼,我们回去吧,该准备午饭了。

沈诗曼 嗯,那叔叔再见,我们马上就能见面了。(跑到邱淑贞身边)

邱淑贞 你不直接过来吗?

贺知章 夫人,我哪里配得上和你们一起走,我远远的跟着就行。

(邱淑贞、沈诗曼自舞台右侧下,途中沈诗曼回头摆手)

贺知章 呜呜,真是善良的人呐……可恶,可恶,我是怎么了,好烦躁,好不安,明明已经暂时安定下来了…(猛地咬住右手剧烈摆动头部,摇晃着自舞台右侧下)

(第十二幕结束)

第十三幕

(一座木屋外,贺知章坐在舞台左侧的地面,沈诗曼自舞台右侧跑上)

沈诗曼 叔叔!吃饭了!快进屋吧!

贺知章(急忙站起)不不,叔叔不能跟你们一起吃,麻烦诗曼也告诉你妈妈一声。

沈诗曼 为什么?叔叔不是喜欢吃饭吗?

贺知章 这?哈哈,(蹲下)诗曼,你和你妈妈都很善良,我十分感谢你们愿意暂时收留我。不过,我们还是应该保持距离,这样等你爸爸回来后事情也好处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希望你能理解,好吗?

沈诗曼(低头)叔叔讨厌我吗?

贺知章 怎么会呢,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孩子,真的。

沈诗曼 那过会你还来吃饭吗?

贺知章 嗯,你们吃完我就过去。马上我就要去干活了,不吃饱会没有力气的,你快回去吧,不然你妈妈会担心的。

沈诗曼(抬头)我很快就来叫你,叔叔别饿坏了。(自舞台右侧跑下)

贺知章(坐下)…男孩悄悄走到女孩身后,突然用手捂住了女孩的眼睛。“咯咯”男孩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女孩依然十分安静,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反应。男孩刚要开口,结果女孩脆脆的说了一句“我看不见”,捂住眼睛的两手缓缓放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男孩问道,平静的不可思议。“我本来就看不见”,“这样啊”男孩慢慢的坐到女孩身边,有点疲惫的对着眼前的废墟发起了呆。(抬手伸向天空)

(灯光渐暗,灯光渐亮;田地里,贺知章在舞台右侧锄地,沈诗曼、邱淑贞站于左侧)

沈诗曼 妈妈,叔叔流了好多的汗水。

邱淑贞 妈妈如果干活也会那样的,有叔叔在,我们就可以多休息一会了。先生,你也歇会吧。

贺知章(回头)唔,夫人为什么要叫我先生呢?

邱淑贞 感觉。

贺知章 您太客气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百姓(回头继续锄地)您愿意给我一条活路,我就不会偷懒耍滑,不需要休息的。

邱淑贞 你的身子还很虚弱,刚开始别太勉强自己。

贺知章 ……

邱淑贞 诗曼,你先回家帮我烧下水好吗?

沈诗曼 好的妈妈。(自舞台左侧跑下)

邱淑贞 也许我不该问,先生之前是不是个犯人?我注意到你从头到脚都有被折磨过的痕迹。

贺知章 夫人…

邱淑贞 不愿意回答也没关系,我若是在意这点就不会让你来帮忙了。战争就要结束,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贺知章(对邱淑贞鞠躬)夫人,我该去那边继续做活了。(自舞台右侧缓下)

邱淑贞 怀仁…即便是这样,你也不会接纳他吧……

(第十三幕结束)

第十四幕

(一座木屋外,贺知章坐在舞台左侧)

贺知章 呃…(睡去)

(沈诗曼自舞台右侧上)

沈诗曼 呼呼(慢慢靠近贺知章)嘿咻(捏住贺知章鼻子)

贺知章 呃呃…(张开嘴,保持睡眠)

沈诗曼 嗯…(松手后退)叔叔!

贺知章 不要,不要过来!(惊醒,向后弹起,手伸入裤兜)

沈诗曼 啊?呜呜,哇——(大哭)

贺知章 哦,是诗曼呀,等下,你别哭啊,对不起吓到你了,真的对不起。(蹲下,向沈诗曼伸过手)

沈诗曼(躲)叔叔果然还是讨厌我,明明都过一个多月了。

贺知章 不是的,叔叔只是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诗曼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我一直都不讨厌你。你现在还小,等到你长大,所有的事情你都能理解的。其实叔叔很喜欢诗曼,因为我也有一个女儿。

沈诗曼(停止哭泣)叔叔也有一个女儿?她叫什么呢,多大了呢?现在在哪里呢?

贺知章 叔叔和她啊,分开的有些久,很多事情也不愿意想起来了,不过只要现在天天可以看到诗曼,我就会感觉到这生活还是有希望的。

沈诗曼 妈妈就我这一个女儿,她也总是希望我快快长大,可是我问她原因的时候,她又笑着不吭声。叔叔,这是为什么呢?

贺知章 诗曼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沈诗曼 喜欢,就是偶尔会想爸爸,我还没见过他呢。

贺知章 诗曼,长大意味着你的生活会不断的发生变化,它们有好有坏,有时还会让人始料未及。如果你可以选择去爱它,那你将会收获满满的幸福。长大后你可以体会到更多的情感,有能力去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情。战争大概就要结束了,你的未来会是无限美好的。

沈诗曼 长大既然这么好,那为什么我还会不高兴呢?

贺知章(抚摸沈诗曼头)傻啊,这说明你正在长大呀。

沈诗曼 原来是这样!谢谢叔叔!(抱贺知章)

贺知章 别,别这样(哽咽)

沈诗曼 多亏了叔叔,我现在不怕了!不过,我现在不想让叔叔离开了。

贺知章(摇头,把沈诗曼轻轻推开)不行,我一定要走的,我不能总是呆在你们这里。

沈诗曼 为什么?叔叔天天给我们做家务,还揽下了所有的农活。即使叔叔不说,我也知道叔叔是个大好人!反而是我和妈妈不断给你添麻烦才是,我想让你留下来,为什么叔叔还是不愿意?

贺知章 诗曼,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沈诗曼 为什么?叔叔总是躲着我和妈妈,我知道叔叔是为了我们好,可是如果我只是想和叔叔每天能正常的说说话呢?叔叔总是对我和妈妈那么好,却还把自己看得这么轻…我不明白。

贺知章 叔叔有点累了,可不可以让叔叔先休息一会?

沈诗曼 爸…

贺知章 诗曼!(站起)

沈诗曼(惊)呜呜(捂脸低声哭泣)

贺知章 唉(跌坐地上)明天我就去和你妈妈说清楚,对不起。

(邱淑贞自舞台右侧上)

邱淑贞 不用等到明天了,我现在就在这里,你想说什么现在就可以说。诗曼,你先过来。

贺知章(站起)夫人,我……

沈诗曼 妈妈…(走到邱淑贞身边)

邱淑贞 想走是不是?我们家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贺知章 夫人这说的哪里话,反而是我经常让夫人费神。

邱淑贞 那就是诗曼惹你不高兴了?

贺知章 和孩子更没有关系,她是个好孩子。

邱淑贞 先生,你现在要是执意要走我也不会阻拦。不过我一个人做农活确实不方便,正好也要到忙起来的时候,先生要能再多待一段时间就好了。

贺知章 夫人,我这种人不值得的。

邱淑贞 对了,诗曼也想让你多留一段时间,那么先生,请你再忍耐几天好吗?(半鞠躬)

贺知章 我,我……

邱淑贞 先生,战争已经结束了。

贺知章(跌坐在地)终于,结束了吗?

沈诗曼(跑向贺知章)呜,我再也不惹叔叔生气了,叔叔多陪我几天吧!(抱贺知章)

贺知章 这…这些年也苦了孩子啊。(抱沈诗曼)

(灯光渐暗,第十四幕结束)

第十五幕

(木屋内,贺知章和沈诗曼并排坐在舞台右侧木桌同侧看书)

贺知章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句诗在形容野草强大的生命力,野草即使被烈火吞噬也可以在来年春天再次发芽生长。

沈诗曼 是因为它的根在地里面扎的很深,所以火焰烧不坏吗?

贺知章 真聪明,不过,现实中这句诗未必是绝对正确的,诗人在借用各种物象来抒发自己的感情,于是其中混杂了个人的情绪,所以可能会产生夸张的结果。我们学习诗句,赏析诗句,就是为了体会诗人表达出的情感和更敏锐的品味自己的人生。

沈诗曼 哇喔,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觉得野草真厉害,因为地里的庄稼从来不会自己长出来。

贺知章 哈哈,当然,你有这样有趣的思考也很好。教了这么久,你终于能大概听懂我说的话了。说到底诗曼还是聪明。

沈诗曼 嘿嘿,先生~

贺知章 唔,诗曼别这样叫我,瘆的我头皮发麻。

沈诗曼 先生~再多教我点东西嘛~

贺知章 啊,我对撒娇的好孩子过敏,我要快点离开这里!(起身欲走)

沈诗曼(拉住贺知章)别!叔叔我错了,我会好好听你说话的。

贺知章 你啊,不要一被夸就飘上天去,控制住自己的小脾气会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沈诗曼 叔叔,你好漂亮。

贺知章 又,又玩什么花样,你这个孩子。

沈诗曼 明明叔叔被夸也会飘起来。

贺知章 这叫害羞!啊,不对…

沈诗曼 哈哈,我没有乱说话,叔叔你的脸色确实比刚开始的时候好多了,没有再做噩梦吧。

贺知章 毕竟战争也结束了,我这段时间睡得挺好,这还是要托诗曼和你妈妈的福呀。

沈诗曼 叔叔又来了,我和妈妈的农活还不是你抢着去做的。

贺知章 读好久的书了,离你妈妈捡柴火回来还要有一阵子,我们去外面走走,好吗?

沈诗曼 嗯,现在外面的阳光看起来很舒服。

贺知章 看起来?你应该亲自晒晒才能知道吧。(二人起身,离开座位)

沈诗曼 好像是的呢…(点头两次)

(二人自舞台左侧下,灯光渐暗,灯光渐亮;木屋外,贺知章、沈诗曼站在舞台右侧)

沈诗曼(伸懒腰)哈…果然很舒服啊…

贺知章 这么好的天气真的不多见呢,蓝天和白云么…

(一跛脚男子头缠绷带,拄拐杖背包裹自舞台左侧上)

沈诗曼 叔叔,那个人好奇怪,他怎么朝我们走过来了。(躲到贺知章身后)

贺知章 军装?莫非是…

男子 (放下包裹)呃啊,唔,那个,请问你认识一个叫邱淑贞的妇女吗?我正在找她。

沈诗曼(伸出头)你找我妈妈有什么事吗?

男子 什么?你妈妈,那这个男的是…(发抖)

沈诗曼 好吓人。(躲回贺知章背后)

贺知章 原来就是你啊。

男子 你几个意思?这里原来是我的家,你最好把话说清楚!淑贞呢!她是我的爱人!

(邱淑贞自舞台左侧背一柴筐跑上,抱住男子)

邱淑贞 该死的东西你终于回来了!

沈怀仁 啊,淑贞…(紧抱邱淑贞)嘿嘿,老婆我回来了,我没死透啊…于是就变成这样半人不鬼的样子来见你了。

邱淑贞 回来就好啊,我又没有叫你多长个脑袋……

贺知章(拉沈诗曼到面前)诗曼,他就是你的亲生父亲,快过去吧,不用害怕。

沈诗曼 哇哇…爸爸…(跑向沈怀仁)

沈怀仁 这原来是我的女儿,差点闹出笑话来。乖乖,都长那么大了。(弯腰捏沈诗曼脸)

邱淑贞 欸,你下手轻点。

沈诗曼 呜哇呜哇呃呃…

沈怀仁 女儿,我这个混蛋来当你的父亲了,别见怪啊,唉…(捂脸哭泣)

(邱淑贞安慰沈怀仁,沈诗曼抱住沈怀仁抽泣,贺知章缓缓坐在右侧地面上)

贺知章 可喜可贺啊,可喜…(猛地咬住右手,剧烈摆动头部)

(灯光瞬暗,第十五幕结束)

第十六幕

(夜晚,木屋内,贺知章坐在木桌左侧,沈怀仁坐在右侧,邱淑贞站于沈怀仁身旁;桌上有一瓶酒,两玻璃杯;沈怀仁的拐杖靠在桌边)

邱淑贞 女儿睡着了,我去看看她。

沈怀仁 好,你先过去吧。(邱淑贞自舞台右侧下)

贺知章 沈先生,我……

沈怀仁 欸,你不用说什么,我老婆都告诉我了,而且这么晚了,又不可能把你叫过来专门找你麻烦。我是个当兵的,也不会说怎么样的好话,总之我先跟你喝一杯。(摸拐杖站起,拿酒瓶倒酒)

贺知章(站起)这怎么好意思…

沈怀仁 你给我好好坐着!

贺知章 ……(缓慢坐下)

(沈怀仁倒完酒,拄拐杖拿一杯酒放到贺知章面前,复拄拐杖坐回原处)

沈怀仁 感觉你的年纪比我大,我老婆还说你是个文化人,以前你是作家?

贺知章 我也就是个老百姓,算不上作家。

沈怀仁 你的名字是贺知章,大诗人啊,我虽然没上几年学,但是这个名字我还是知道的。

贺知章 爹娘没什么文化,起名图个方便,这不一选巧就用了贺知章的大名,惭愧惭愧。

沈怀仁 哈哈,这段时间你帮着我家的农活,谢谢了。(举杯,饮)

贺知章 夫人愿意暂时收留,我才是感激不尽。(举杯,饮)

沈怀仁 好,该喝的喝完了,咱谈谈正事。(给自己倒酒)

贺知章 我知道,过完这几天我就离开。

沈怀仁(摇头)不只是这件事,兄弟,我清楚你是对面的人,而且不会是什么好角色。讲道理,我明白你是打仗打下来的受害者,可是谁不是呢。如果提前告诉我你的身份,我绝对不会让你进我的家门。听说你和我女儿处的很好?

贺知章 …是的,她是好孩子。

沈怀仁 对于我老婆的做法,我没有什么意见。她可以没有丈夫,但是孩子不能没有父亲,虽然这是两码事。好在现在我回来了,我们都不需要再去考虑其它的事情。你教了她不少东西,我替孩子谢谢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靠近她了,哪怕是这短短的几天。我要你走了以后她不会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贺知章 …好。

沈怀仁 很好,你也是个明白人。(举杯,饮)如果你是我们这边的人,我死活都要给你找条路子,可惜,真是可惜,我那么多弟兄,结果就我一个回来了。

贺知章 对于你的痛苦经历,我感到十分遗憾,但是哪怕你要不留情面的赶我走,我也要说一句话。

沈怀仁(给自己倒酒)你说。

贺知章 即使我被自己的国家抛弃,也不会改变自己的立场。我为自己的血脉而骄傲,我不会因被迫陷入战争而憎恨别人。

沈怀仁(举杯,饮)你,没开过枪吧。

贺知章 是又怎么样。

沈怀仁 所以我就最讨厌你们这一点,说的再多也没用。你回去休息吧,三天后的这个时候悄悄的自己离开。别逼着我赶你走,闹得都不愉快。

贺知章(站起)你受的伤不轻,看上去伤口愈合的不是很好,经常会有剧痛吧。

沈怀仁 我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而英勇负伤,如果像你这样的废物全部死绝,我想我会很开心的。

贺知章 你可要慢慢养伤,好不容易才和家人团聚。(自舞台左侧下)

(邱淑贞自舞台右侧上)

邱淑贞 你话说的太重了,完全那个没有必要。

沈怀仁 这些年你受累了,伤好以后我爬着也要帮你做活,虽然多了张能吃的嘴,但你可别嫌弃我。

邱淑贞 怎么会呢。(从后面抱住沈怀仁)

沈怀仁 我们的家的事绝不允许外人染手,尤其是那样的混蛋,老婆你不懂,废物就是废物。

(第十六幕结束)

第十七幕

(田地里,舞台右侧,午后,贺知章坐在地面上休息;沈诗曼自舞台左侧跑上)

沈诗曼 叔叔!这两天怎么都没见到你,我好想你!

贺知章(猛然站起)你来干什么?快回去,不然你爸爸要生气的。

沈诗曼 不要,爸爸把我看的死死的,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叔叔,我来这里也是想多欣赏欣赏自然风光,多美啊,我以前都没有注意到。(欲抱贺知章)

贺知章(推开沈诗曼)别看什么乱七八糟的风光了,不听父母的话就是坏孩子!快回去!

沈诗曼 叔叔干嘛那么凶…我不想和爸爸一起玩,我不喜欢那些冷冰冰的枪和吓人的匕首,那个头盔重的要命,爸爸还一个劲的要我戴上。我想和叔叔一起读书!

贺知章 回去!我不是你叔叔,再不回去我就要揍你!(抬手)

沈诗曼 呜—我做错什么了…(哭着从舞台左侧跑下)

贺知章 啊啊!(跌坐在地)沈怀仁!你这个浑身戾气的杀人犯,怎么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你犯的错还不够多吗?啊啊,我这是怎么了…(蜷成一团发抖)

(灯光渐暗,灯光渐亮;贺知章躺在舞台右侧)

贺知章(猛然坐起)我怎么睡着了,啊,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收拾收拾…准备走了。咦?(扭动身子)我怎么动不了?

(罗玉潇满脸是血领着沈诗曼自舞台左侧缓上)

罗玉潇 先生~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好久没有机会和先生亲密的在一起,简直是度日如年啊。

贺知章 你应该已经死了,怎么会来到这里?等等,我到底在哪…

罗玉潇 宋振国那个猩猩哪里奈何的了我,我呀,一路尾随到先生到了这里,先生永远是我的,不过我碰到了一点阻碍,好在没有关系。哎呀,低劣的替代品也有暂时使用的价值…

(抚摸沈诗曼脸颊,沈诗曼面无表情)

贺知章 混蛋!离孩子远点!可恶,根本动不了…

罗玉潇 孩子?喔,在先生眼里她只是一个孩子吗?嘻嘻嘻,她可是沉甸甸的未来啊,你看她是一张白纸,而握着画笔的人却是我呢。诗曼~好孩子。(嗅闻沈诗曼头发)

贺知章 啊啊啊,杂种!我要杀了你!(身体剧烈抖动)

罗玉潇 诗曼,去给那个废物打个招呼,他觉得自己活得够久了呢。(递沈诗曼一匕首)

(沈诗曼走至贺知章身前)

贺知章 诗曼…是我啊,我是你叔叔,我们一起念过诗的,“离离原上……”

(沈诗曼用刀刺入贺知章腹中)

贺知章 唔呃,哇啊…诗曼,为什么?

沈诗曼 你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还要管别人的事情?呵呵,废物。

罗玉潇 血液!先生快看啊,你的血在流呢!鲜艳的红,真是美丽无比,哦…(走到贺知章身前)我早就说过了,先生和我要永远在一起,没有人能分的开。(靠近贺知章脸颊)

贺知章 啊啊啊啊啊啊!

(灯光瞬暗,灯光渐亮;夜晚,贺知章躺在舞台右侧地面上)

贺知章 不要!(惊醒跃起,环顾四周)啊?(无力坐下)诗曼!(复跃起,自舞台左侧跑下)

(第十七幕结束)

第十八幕

(木屋内,沈怀仁坐在木桌右侧,拐杖靠在桌旁,桌上有酒瓶)

沈怀仁 ……(摆弄着手枪)

(幕后发出门被撞开的声音,贺知章自舞台左侧跑上)

贺知章 诗曼在哪里?她在哪里?

沈怀仁 已经是深夜了呢,按照约定,你应该已经不留痕迹的消失了才对。没想到你不但没有离开,反而跑到我家里呼喊我女儿的名字,她下午偷跑出去是为了找你吧……区区一个废物,别把自己搞得像个老好人一样啊。

贺知章 少废话!诗曼还好吗?她现在在哪里?(全身哆嗦)

沈怀仁 我女儿现在可好的很,她幸福的睡在她母亲的怀里,不像你这个脑袋有毛病的疯子大半夜在别人家乱逛,喂,可不可以滚了?

贺知章 沈怀仁……你根本不配做她的父亲,你何曾考虑过她的感受,把刀枪硬往孩子手里塞,你已经彻底陷入了癫狂!

沈怀仁(举枪指贺知章)你以为你是谁?你觉得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自认为了解我们一家吗?我的教育方式还轮不到你来指点,我女儿以后要走的道路将比你强上百倍不止。

贺知章 你已经毁了她的童年,却还要毁了她的未来吗?

沈怀仁 老师的虚伪在作祟?放心,我的女儿以后不会把你忘记,相反,她会牢牢记住和你度过的时间,并一生以此为耻!她会因曾被你这肮脏又陌生的手抚摸而感到恶心!再说一遍,你是什么人,我清楚的很。

贺知章 战争…已经结束了…

沈怀仁(用枪砸桌面)战争不会结束!只有你们那些废物才会这样想,懦夫和小丑组成的国度,早晚会被残忍的碾碎!你以为我不敢开枪么?(晃手枪)

贺知章 我…我这就离开,请你至少答应我,以后对诗曼温柔些,多陪陪她…(缓缓转身迈步)

沈怀仁 滚吧!西边的猴子!(左手拿起酒瓶扔向贺知章,击中贺知章头部)

贺知章 ……(停下脚步身体僵直,保持现实时间十秒左右)

沈怀仁 嗯?(欲抬起右手的枪)

(贺知章从裤兜中摸出手枪猛然转身开枪,击中沈怀仁胸部)

贺知章 该死,该死,我原本打算再忍最后一次,可是似乎没有必要了呢…嘻嘻嘻,哈哈哈哈!(复开一枪,击中沈怀仁腹部)哦哦哦~(剧烈摆动头部)

沈怀仁 废物…就是废物,到死也不会变…杀了我吧,呵呵…

贺知章(缓缓走向沈怀仁)男孩还是那么喜欢看星星,他每天晚上静静的坐在哪里,仰望天空,日复一日乐此不疲。他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因为他本来就看不到。“人们终究是愚蠢而自私的呢”他突然自言自语道,在鲜艳的夜幕下。(对沈怀仁头部又开一枪)啊,这就是掠夺而来的兴奋么?似乎并没有那么罪恶呢。

(幕后响起邱淑贞的尖叫)

贺知章 大半夜的,吵死了。(对舞台右侧开一枪,尖叫声立停)

(幕后突然响起沈诗曼的哭声)

贺知章(看向舞台右侧,身子一颤)诗曼…我…(身体复一颤)哈哈,哈哈哈哈哈!(弯腰大笑)啾啾!(对舞台右侧举枪,但是发出没有枪声)

(贺知章似疑惑状观察了手枪一阵,沈诗曼哭声愈烈)

贺知章 哈哈哈哈……(丢开手枪,开始晃动双臂)

(贺知章蹦跳着自舞台右侧下,片刻后沈诗曼哭声立停)

(第十八幕结束)

本剧完

标签: 话剧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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